第二十八章
足足十秒,台阶上那人都没有动静,安静的像死了一样。
陈菀意当然知道为什么,可任奶奶就不清楚了,老太太疑惑的挠挠耳后,边嘟囔着“怎么不下来,老大年纪还害羞啦”边起身走过去。
“奶奶……!”任明喆连忙出声阻止,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憋屈和无奈:“您别动了,我下来。”
做了几秒的心理准备后,任明喆迈步往下走。
只见他身披浅棕色塑料布,宛如惊恐的女子般捂住自己的前胸,步步婀娜的下来了。
陈菀意端着茶杯,本想借着喝水压一压嘴角的笑,没成想一抬头,看到了这一幕。
“噗……!”
这下好了,一口茶好悬没喷出来,好在她咽得快。
任奶奶亦是呆若木鸡,她眯着眼观察两秒,得出结论并发出疑惑三连:“这不是天台上花棚的遮阳布吗?你把它扯下来干嘛?你没衣服穿啦?”
任明喆:“……”
他没说话,神色麻木中带着怨气,看起来心如死灰。
他略过老太太,视线直勾勾的盯向陈菀意,他百分百肯定这女人是故意的,扒衣服就算了,还带着奶奶等在四楼!这不就等着他下来呢吗?
他甚至连去房间穿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陈菀意慢悠悠偏过脑袋,不打算接收他的幽怨。
该。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啊。”任奶奶还沉浸在这神奇的穿搭上,她凑近任明喆,踮起脚捏着那片塑料布,掀开看了两秒,感慨:“还真光着啊。”
任明喆:“……”
任明喆不堪受辱,狼狈的滚去卫生间了。
没多久,他又在任奶奶的耳提面命下出来送陈菀意回家。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地方任明喆才讥讽似的阴阳道:“没想到陈小姐还挺有玩心,真的不觉得幼稚吗?”
“那你应该庆幸我幼稚才是。”陈菀意拎起包,在任明喆的注视中优雅的下了车,并提点道:“任先生应该小心些,这次没的是衣服,下次没的是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面对这赤果果的威胁,任明喆面色不变。
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他并不介意多一个陈菀意。
女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初秋的景色里,任明喆收回视线,又看向空无一人的副驾驶。
几秒后,他神色变的温柔。
“菀意,别担心,我马上就找到你了。”
*
*
陈菀意走进陈家时,房间里没有一个佣人。
她没察觉什么,直到安静被尖锐的女声刺破,陈菀意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陈母。
“陈晚意,你还好意思回来?”女人气急败坏,把桌子拍的咔咔响,“晨薇是你妹妹!你竟然因为嫉妒就害她被送去监狱……你是人吗?!”
陈菀意默然两秒,淡淡回应:“你女儿把自己作进去了,关我什么事?”
“她是跟着你去参加宴会的……她当着你的面被带走!”陈母快步走过来,嘴巴像机关枪一样:“你但凡有点人性就不会让你妹妹出这样的事……养不熟的白眼狼!冷血的畜生!”
陈菀意突然感觉心脏疼了一下。
没多厉害,顶多像是被细细的针扎过一圈,比起疼,更多的是怪异。
就好像是这具身体本来的反应,而非陈菀意自己所致。
陈晚意已经死了,身体还是这样……
她若是在这里,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过啊。
陈菀意抿抿唇,替陈晚意疑问:“可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你也配做我的女儿?你这种懦弱无能,自私做作的人,就该跟你那该死的亲妈一起去了!还有,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没良心的东西!”陈母已经冲到了她面前,说一句话便怼陈菀意的肩膀一下,面色已然狰狞。
陈菀意任她怼了好几下,神色淡淡的点评:“原来这就是高门大户的教养,你说我爸要是看到你这幅泼妇模样,会不会想和你民政局再见一回呢?”
“你说什么?!”陈母不可置信的瞪着陈菀意,厚厚的嘴唇不停发抖,她愣了几秒,随即转身抄起鸡毛掸子,冲着陈菀意呼来:“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什么贱货还敢说上老子了?!”
陈菀意:“……”
不是,怎么还带急眼的?
陈菀意轻飘飘转身,躲过陈母的攻击,并抬手抓住了掸子杆子。
她一用力,陈母便踉跄着往前绊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拉近,近到陈母可以看清陈菀意明亮的眸子里倒映的自己。
“你想清楚。”陈菀意盯着她,语气淡然,却带着一股子冰冷的压迫:“打了我,你亲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陈母眼珠震颤,一时间愣在原地。
她足足消化了半分钟,气势低下来,死盯着陈菀意,问她:“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陈菀意松了手,好整以暇道:“你女儿送给任奶奶的礼物是一条怀有剧毒的蛇,她犯的是谋杀未遂罪,任奶奶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惹了任家,你觉得她还会平平安安的出来吗?”
哐当——
陈母手里的鸡毛掸子掉在地上。
她懵了好半天,突然捂住心脏的位置,往沙发上一倒,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陈骆麟走进来,皱眉问:“这是在干什么?”
陈母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捂着心口拉住陈骆麟的胳膊,颤抖着问:“女儿……咱们晨薇出事了是不是?她是不是出不来了……她要被任家报复了对吗?”
陈骆麟莫名:“你说什么呢,晨薇七天就出来了啊,就是会留案底……没办法,要给任家一个交代。”
陈母愣住了,接着扭头看向陈菀意。
后者微微笑着,歪着脑袋,也在看她,不过她眼神轻蔑,就像是在看小丑一般。
趁着陈骆麟转身去挂衣服,陈菀意走到陈母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到:“没错,我就是在耍你呀,妈妈。”
望着陈母怒极的眼睛,陈菀意轻轻笑着:“我就是想看你失态崩溃、像个野狗一般狂吠的样子。”
陈母浑身发抖,终是没忍住,恨恨的抬起手——
“啊……!”
随着女人痛苦的惊呼,陈骆麟回头,看到了跌坐在地的女儿,以及,妻子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