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呀?”顾雨晴对相机没有研究,她不是摄影爱好者,但收到这样一份礼物还是很惊喜。
沈清墨拉开床头抽屉,里面厚厚一叠纸,有孩子们的,有小狸的,也有他的,都是顾雨晴随手画的。
从这些简简单单的画上,能见证孩子们成长的点点滴滴,更有他这些年悄无声息的变化。
顾雨晴趴到他背上,揪揪他的耳朵:“我们家大家长不怕镜头啦?”她还记得他第一次跟她去照相馆拍照有多僵硬。
沈清墨手指在纸张上抚过:“我买了很多胶卷,以后,你可以尽情拍照,拍完了我去照相馆洗。”
“好啊,那我要做个相册,把照片都珍藏起来。”顾雨晴实在受不了这人的习惯,你卧室书房放结婚照也就算了,为什么厨房和卫生间也要放?
顾雨晴深刻怀疑,她不管着他,这男人能把家里的墙面都贴满照片,太恐怖了。
顾雨晴捣鼓相机,沈清墨又把这次进的货给她看,主要就是电子手表。
“多少钱一只?”大大的麻袋里,手表被橡皮筋一捆捆扎起来,表带也是金属的,除了表面是显示屏的,看着和机械手表区别不大。
电子手表有贵的也有便宜的,沈清墨出去一个多月,主要是为了考察市场,在京城,还看不到电子手表的影子,在羊城,却逐渐开始流行了,他要清楚人家的价格,哪几个款最好卖。
他也和几个走私贩子打过交道,人家的电子表,只要两三块钱,相同的手表,从海关仓库弄出来,就翻了一倍,但那样更安全。
而羊城周边几个城市,还是同样的手表,卖价整个翻了十倍二十倍,就这样,还经常有价无市,买不到。
一只小小的手表,利润大到惊人。
“基本都在五块钱左右,这里总共五千只。”沈清墨拿起一只掂了掂,远没有机械表重,他更喜欢机械表的质感。
不过机械表最便宜的也要八九十块钱,还要手表票,这样一想,就能理解为什么电子表那么好卖了,何况这是大家没见过的高科技。
这时候人的消费本来就很疯狂,舍得花一个月工资买一件衣服,再花一个月工资买一块戴在手腕上的手表再正常不过了。
“那你们打算卖多少钱?”顾雨晴又问。
“我让立新带了一百只回石塘县试试水,卖价不低于三十元。”作为新鲜事物,卖得太便宜了反而显得廉价,不高级。
顾雨晴默默算账,加上来回的吃住路费,打点关系的钱,还有手下的工资,平均下来,一只手表最起码能赚二十元,五千块手表,这一波能赚十万。
现在是七八年,到了八十年代,电子手表的价格会慢慢降下来,到时候利润就不会这么高了,但等到那时,他们已经积累到了钱,可以再去干别的。
顾雨晴以前在别的小世界里听说过,在改革开放初期,在信息差更加落后的内陆地区,一只港岛大街小巷卖几块钱的电子表能卖到一百块,沈清墨卖三十,她并不担心会卖不出去。
沈清墨把手表都拿出来,装到藤编箱子里,这些手表,要等到年底再卖,人们辛苦了一年,单位发了奖金,难免要买点好东西犒劳犒劳自己。
“那我帮你做宣传啊!”
顾雨晴眼睛尖,在麻袋里扒拉:“竟然有蛤蟆镜!”
沈清墨还在整理手表:“这是人家海关的同志强卖给我的。”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副,大概是觉得丑吧,没人要,他也觉得很丑。
顾雨晴挑了一副黑色边框,咖啡色镜片的戴上:“沈清墨,回头。”
沈清墨扭头:“怎么……”然后便怔住了。
“好看吗?”顾雨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脸小小的,皮肤白白的,戴着这副深色眼镜,显得更精致小巧,偏偏又不违和。
“好看。”沈清墨目不转睛,是真的好看。
顾雨晴又挑了一副镜片大一些的黑色眼镜夹在沈清墨鼻梁上,认真欣赏:“嗯,我男人真是帅。”是个酷哥。
沈清墨自己无所谓帅不帅的,她喜欢就行。
正值下午,夏日的阳光耀眼,但透过镜片,好像没那么刺眼了,莫非这就是蛤蟆镜的好处?
“下次你再去南方,如果有这种蛤蟆镜,你就多买些回来。”顾雨晴说道,她依稀记得,八十年代,国内引进了一部美剧《大西洋底下来的人》,里面的主人公麦克就经常戴着一副太阳眼镜,风度翩翩。
八十年代初,国内的电视机尚未普及到千家万户,但有电视机的人家一旦打开电视,左邻右舍都会聚在一起观看,还有不少工厂把这部剧搬到了荧幕上,麦克戴蛤蟆镜的形象也被时髦青年们争相效仿。
要不是看到这几副眼镜,顾雨晴都没想起来这事,她经过的小世界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不可能记得全部的致富小点子,既然想到了,当然要赶紧告诉沈清墨啊!
“好。”沈清墨不疑有他,他不是应声虫,他会看会思考,这种眼镜相比近视眼镜,人人都能戴,初看黑乎乎是挺丑,但戴在脸上,不仅能遮挡阳光,还能遮住脸部的缺陷,一旦有人引领,年轻人会愿意买的。
回来休息了几天,离开学还剩十几天的时候,沈清墨和顾雨晴终于来了医院。
这件事拖了太久,从生下双胞胎不久后,就有了计划,本来沈清墨当时听着顾雨晴生产时痛苦的叫声时,就恨不得把孩子塞到自己肚子里,让自己替媳妇生。
当时,他就下了决心,不论是男是女,他们只要这一个就好了,谁知道上天给了他们一个惊喜,顾雨晴生下的不但是双胞胎,还是石塘县十年难得一见的龙凤胎。
何况他们现在夫妻感情正浓,又还在读书,沈清墨很怕再意外制造出一个甚至两个小生命出来。
站在医院大门口,顾雨晴深吸口气,沈清墨好笑:“是我动手术,你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