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穿书女主把年代文玩崩了》 第一章 新任务 顾雨晴又死了。 她的灵魂飘荡在自己死相凄惨的身体旁，看着鲜红的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面上毫无表情。 画面一转，她飘到一个纯白的空间里，一道机械音响起来：“欢迎宿主执行完第98个任务归来，由于你之前完成任务时的评分都在九点七以上，系统自动决定，在最后这个任务里宿主可以体会当女主的乐趣哦。” 乍然听到这么个喜讯，顾雨晴的每根头发丝都透着愉悦。 她是在一次意外车祸后，被绑定这个系统。 系统要求她完成99个位面任务后，就可以把她送回原来的世界，让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个要求不算过份，顾雨晴很痛快地答应了。 为了快点完成任务，她什么任务都做，不管是当背景板还是小炮灰，或者是恶毒女配，别人不愿意做的任务，她来者不拒。 当然，这些任务里的她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没有一个能得善终，有时甚至活不过一两集。 就连当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纯路人，也能被殃及池鱼而死于非命。 但顾雨晴很想得开，她就是个走剧情的工具人。 走完99个剧情，她就可以回原来的世界，带着一身本事，过上衣食无忧，寿终正寝的日子，也不算亏。 哪知道惊喜来得那么突然，她居然能在最后一个任务当中体会一把当女主的瘾。 “送我过去吧。”喜悦过后，顾雨晴恢复淡定。 “好的！” 不知为什么，明明同样的机械音，却让顾雨晴觉出一丝不安，还不等她问什么，就已经陷入黑暗中了。 …… 1974年，钢铁厂家属院。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她的第六感还是那么准。 神特么什么因为之前任务的评价高才让她当女主！这么个操蛋的虐文的女主，估计又是个没人愿意做的任务。 “统子，这又是个别人挑剩的任务吧？”顾雨晴呼唤脑海里的系统，却没有得到它的回应，“别装死，有胆子忽悠我过来，现在装什么死，有本事一直别出来！” 但不管她怎么叫喊怒骂，系统始终一声不吭。 “行，当缩头乌龟是吧！”顾雨晴气笑了，“那就别怪我篡改剧情！”真当她是软杮子！ “别别别，宿主，请冷静一下！”一个软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谁？什么鬼！” “宿主，我不是鬼，我是你的原来那个系统伴生的子系统小狸，这个任务由我辅助你完成。”半空中幻化出的狸花猫抬爪向顾雨晴把了个招呼。 顾雨晴皱着眉头，抚抚有点剌痛的脑袋，古怪道：“子系统？那原来的系统呢？你有什么功能都交代清楚。” “宿主，你先别急，听我跟你说。”狸花猫轻轻安抚，“子系统的意思就是我是你原来那个系统在升级时伴生出来的系统，主系统检测到这里有非法闯入者，去处理了留下我。 现在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我是个以签到为任务的辅助性成长系统，主要是帮助宿主完成此次任务。” “你确定是帮助不是监督？”顾雨晴冷哼，心里却也在嘀咕，不知道这子系统是不是跟以前听说过的签到系统一样，只要签一下到，就要什么有什么。 子系统见顾雨晴脸上露出烦躁的神色，连忙继续介绍，“当然不是，只要你乖乖走剧情，签到系统要啥有啥，比那种什么空间金手指好太多了。” 顾雨晴心里美滋滋，但脸上还是一脸郁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破剧情？还让我好好走，你怎么不自己走？” “其实宿主，说起来这剧情也还可以的……” “还可以？那你自己做，我不做了！”顾雨晴的声音不由得拨高。 “哎，宿主，你别冲动！听我说，我知道你不太满意这个剧情，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也不想被抹杀是吧，不如咱们想想办法，怎么让你在剧情里过得好一点。” 顾雨晴抽了抽眼角，似乎有点妥协，沉默了一会，语气里还带有一丝不屑，“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还没用过签到系统，让我来介绍一下，你就知道签到系统的妙用了。 现在签到系统已自动开启，每天会自动得到两个签到点，签到点可累计一天，签到得到的东西根据签到地不同有所不同，每个签到地点都可以重复，冷却时间为一天。 签到物品自动放至系统背包，背包里的时间是静止的，物品可以保鲜，暂时不能存放活物，初始签到点两点。” 顾雨晴一听，嘴角不由得往上扬了起来但又迅速压了下来，“除了签到得到的东西，其他物品能放进系统背包吗？以前那系统刚跟我绑定的时候还有新手礼包赠送，你怎么没有？” 系统猫停顿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你就要下乡了，就给你个下乡大礼包吧。” 顾雨晴眼底迸出亮光，她到这个世界不久，但处境却已弄清楚了。 现在的她已经进入这个剧情了，但她跟原主的性格相差有些大，这次又是走女主的剧情，而且因为有女主光环在，这一世她应该能活到寿终正寝。 但要是跟原主的家人住一起，很容易让他们发现异常，从而影响她的生活。 与其这样，不如先照着剧情发展下乡过渡一下，过段时间回来，就算性格有点变化也不显突兀。 但顾雨晴也听说过这年代下乡青年的苦，所以能多从系统那儿多薅一点好处就多薅一点。 顾雨晴正想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新手礼包研究一下，就听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以及急匆匆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中年妇女拉着顾雨晴的手，一脸歉意地道：“雨睛，你终于醒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下乡的事你别担心，虽说名单下来已经没办法取消，可我和你爸一定早点把你弄回城，你先过去呆一段时间啊，等过个一年半载，我们就把你弄回城。 你也不用担心干活辛苦的问题，妈去打听过了，你下乡的地方属于北方，不缺粮，你到了那边自己想办法多偷点懒，爸妈会给你寄钱票，保证不会让你饿肚子好不好？” 第二章 这福气归我了 看着一脸谆谆嘱咐的冯秋兰，顾雨晴心底暖暖的，眼眶也跟着红了，真情实意地说：“妈，我知道，我不会再任性了。 我也想通了，我都是大人了，不管我咋样，下乡是我自己报的名，总要自己承担后果，你放心，别人能适应为啥我就不能？ 再说不是还有你和我爸吗？我先过去看看，要是真受不了，到时你俩还能不管我？而且你不也说了会给我寄钱，我还怕啥啊！” 原本以为冯秋兰会高兴，可没成想她却露出一脸怀疑的神色，“你真是那么想？”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冯秋兰还是了解的，她啊，就是太单纯，只看得到别人好的一面。 “妈，你放心，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你女儿我已经是大人了，您啊还是帮我想想下乡要带点什么好，我头一次出远门，很多事情还要您帮着打点呢。”顾雨晴笑着说。 “我闺女真的长大了，妈很欣慰。”冯秋兰拍拍闺女的手，“你放心，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你小弟已经打算办休学，让他陪你一起下乡。” 顾雨晴闻言眉头猛地一跳，“什么？！妈，小华不会已经报名下乡了吧？” 冯秋兰还没回答，就听到门口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没呢，我打算明天到学校把退学手续办了，就到街道办去报名，争取赶上跟你同一批下乡。” 顾雨晴抬眼就看到门口笑盈盈的少年，皱着眉头将他拉进来，“你才多大就不读书了？就你现在这年纪街道办也不会让你下乡，凑哪门子热闹！” “姐，我没凑热闹，现在学校里老师不好好教书，学生不好好学习，我呆在那儿也学不到什么东西，而且我已经悄悄拿到初中毕业证书了，上不上学也无所谓。 但我们都不放心你一个人下乡去，如果不是爸妈没办法把你的名字取消，你就不用去下乡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行什么行？”顾雨晴没好气地拍了顾天华的胳膊一下，这个最小的弟弟明明比自己小三岁，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顾雨晴没好气地道：“你才多大怎么能下乡？咱家不至于让个未成年的孩子下乡受苦，你啊，还是安安心心在家里上学。” “你少瞧不起人，我虽然比你小，但力气比你大，到了乡下肯定会过得比你好，妈，你说是不是？”顾天华看向冯秋兰寻找同盟，“而且现在读书有什么用？我们学校好多老师都被赶去干苦活累活了。” “臭小子，谁跟你说读书没用的？就拿工厂招工来说，不都是要考进去的，你不认识字倒是给我考一下试试啊。” 说着又缓和下语气，“现在街道要求每家都有一个孩子下乡，若是我没有报名就算了，但我的通知都下来了已成定局，何必再搭上你？乖乖听话知道吗？” “姐，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如果你真是一个人下乡，我还没那么担心，可顾玲玲不是也去那里？那家伙就不是个啥好人，也就你把她当好朋友……” “天华，少说两句。”冯秋兰见姐弟俩说得起劲，就想去做饭，刚想走，就听见小儿子这句话，不悦地打断他，小心地看向闺女，见她不像平常那样反应强烈，悄悄松了一口气。 才想说什么的的时候，就听顾天华气愤地道：“我又没说错，那家伙心术不正，就只会一个劲儿拿好话哄姐，说到底这次姐会报名下乡也是被她鼓动的，更别说她平时从姐你那儿哄骗走多少好东西。” “行了，天华，别说了。”冯秋兰一边注意着顾雨晴的反应，一边喝止小儿子。 顾雨晴当然知道顾天华说的都是事实，这个烂摊子还是原主给她留下的，但现在她也不能一下子改变太多，只好苦笑道：“妈，小华，你们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再把顾玲玲当好朋友了。” 顾天华还在那儿细数顾玲玲的恶心行为，也没仔细听顾雨晴的话，自顾自地道：“姐你就是心太软，无论吃多少次亏，只要顾玲玲来漂亮话哄哄你，你就又对她掏心掏肺的了，我和爸妈都怕你一个人下乡，会被被她骗了还要替她数钱。” “雨晴，你说真的？你真想明白了？”冯秋兰意外地问。 顾天华也停下说话声。 “真的。”顾雨晴一脸坚决地说：“这次下乡是她哄着我去报名的，但是在家里闹绝食不肯下乡也是她给出的主意，她说爸妈疼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我留在城里，然后她也能以此为由，让爸妈一起帮她办留城。 这几天，我背地里听爸妈说了不少我的事，也知道下乡名单出来后基本上就难以更改了，顾玲玲要我逼你们故我留在城里，明显是等着你们犯错误呢，也许只有等你们犯了错误，才能帮她也留在城里。” “死丫头，好恶毒的心思！我找她去！”顾天华倒底是年轻气盛，听了这话，撸起袖子就要往外面冲。 自家爸妈要是真被那女人抓到把柄，以后他们一家非扒着自家吸血不可。 冯秋兰想拦没拦住，倒是被进门的顾大哥给拽了回来。 “怎么回事？那么急赤白眼地干啥去？”顾大哥抓着小弟的领子往里走。 看到顾雨晴坐在厨房里给冯秋兰打下手，笑道：“小妹，现在觉得怎么样？别担心，实在不行咱俩换一下，你顶替我上班，我去下乡。” “大哥~”顾雨晴觉得鼻头有点酸，她做了那么久的任务，还从来没有碰到那么爱她的家人，原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既然如此，这福气就归她了。 “大哥，你可别有这种念头，我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承担，你和小华在爸妈身边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不用担心我。”顾雨晴看着顾大哥和顾天华说。 顾大哥意外地看向自家小妹，“咱家雨晴长大了，不过，大哥可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去乡下吃苦。”何况，那地方还有个心机深沉的顾玲玲。 后一句话，顾大哥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却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第三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大哥，我知道你除了担心我到乡下要干农活，更担心跟我一样下乡的顾玲玲，怕她像以前一样把我哄得团团转，但有些事我总要学着自己去面对。 放心，经过这一回，我再不会把她当好姐妹，甚至我俩连朋友都不是。”顾雨晴拍着胸脯保证。 “闺女，你说的是真的，你真不会再当顾玲玲是朋友了？”原主的父亲顾建国下班回家就听到这句话，脱口就问。 顾雨晴眼睛亮亮地看着顾建国，调皮地道：“爸，顾玲玲可是二叔家的女儿，是你的亲侄女啊，你这么说就不怕被他们家人听见说你不讲亲戚情面！” 顾建国冷哼一声，“她是我侄女，你还是我亲女儿呢，她这么坑你就没把你当亲戚，我还讲啥亲戚情面。 而且说到底，她也不是你二叔的亲闺女，跟咱家的关系更不大，以后你不必顾忌这一层关系，知道吗？” “知道了，爸。”顾雨晴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顾建国是个温润儒雅，重情重义的人，对唯一的弟弟一家颇是照顾。 这一次，顾玲玲也算是真的触摸到了他的逆鳞，边这种近乎断绝关系的狠话都放出来了。 “行了，吃饭吧，明天我请假一天，还要帮闺女打点下乡要用的东西，让她早点吃完早点休息。”冯秋兰给顾雨晴夹了一筷子菜。 “嗯？我们不是说好了，老大替雨晴去下乡吗？”顾建国皱着眉头看向顾大哥，“你不会反悔了吧？雨晴可是咱家的宝贝，你……” 顾大哥的嘴巴动了动，才要开口，却被顾雨晴抢了先，“爸，别怪大哥，是我不让他替我的，大哥和小弟一个有工作，一个在上学，他们怎么能替我下乡？ 而且这事也是我自己闯出来的祸，怎么能让他们替我承担，就让大哥和小弟继续留在城里，我先去乡下看看，就当让我出门锻炼一下，要是实在受不了，你们还能不管我？” “你真想好了？”顾建国一脸欣慰地看着闺女，虽说平时他们比较宠闺女，但老大和老四也是他的儿子，做父亲的哪会不心疼自己儿女的，尤其老四年纪还小。 顾雨晴坚定地点头，“想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顾建国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听你的吧，不过要是受不了乡下的苦也不要硬撑，一定要写信回来告诉我和你妈，家里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给你办回城。” 一家人继续吃饭，顾雨晴还得不时宽慰着冯秋兰，顾建国父子三人却似乎各有心事，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下来。 饭后，顾雨晴要帮着收拾桌子，被顾天华抢了手里的活。 顾建国夫妻把她赶回房。 她刚回房，后脚顾大哥就跟进来，递了一个手帕包给她“小妹，这是我存下的二十块钱还有几张票，你先拿去用，到了乡下早点写信回来，哥再给你寄。” 顾雨晴打开，看着一捆钱面值都不是很大，一看就像是平时偷偷攒下的，还有几张面额不大的地方粮票。 顾雨晴把几张粮票抽出来，钱还给大哥，“大哥，我有钱，这些你拿着自己用，你平时身边也要放点钱，万一急用呢。” 顾大哥却挑眉看着顾雨晴，“嫌少？”这个妹妹啥时候能懂事一点。 “怎么可能，只是我真的有钱，这次街道办给有补贴都还在我这儿呢，你就得以爸妈的脾气能要我把这钱留下？”顾雨晴笑眯眯地说。 顾大哥松开眉眼，抬手在顾雨晴头上拍了拍，欣慰：“妹妹懂事了，那就到地方看看有什么缺的，写信来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寄。” 顾雨晴点头应下。 顾大哥笑笑就出去了。 没一会，门又开了，冯秋兰拎着一只箱子进来，“雨晴，我给你收拾一套薄被褥放在这个箱子里，你再放几件单衣就行了。 冬天用的那种厚棉袄和厚被褥等过几天妈给你寄过去，到了乡下别随便相信别人，尤其是男人，不管是一起下乡的年青人还是村里的小伙子，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你还小，别被人骗了。” 说着冯秋兰又从衣兜里摸出个钱包，“这里有一百块钱你先拿着，明天妈再去跟朋友换些票据给你带上。 其他的钱票等你安顿下来，妈再给你汇过去。” “妈，我有钱，你忘了我下乡的那八十块的补助了吗，也够我用一段时间了，这些钱还是你们自己用吧，你们还要供天华上学。” “咱家三个工人还供不起天华？那些补助是补助，妈给的是妈给的，你只管拿着就是了。” 见冯秋兰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雨晴也不好再推辞，就笑着收下了，“谢谢妈。”她一定好好孝敬二老。 冯秋兰见闺女收下钱，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里话外都是老母亲的担心。 “妈，我又不是明天就下乡了，不过我还真有一块事想请您帮忙。”顾雨晴轻晃着冯秋兰。 “嗯？” “就是能不能请您找关系帮我疏通一下，我不想跟顾玲玲一批下乡，听说到乡下要好几天，我可不想在车上看到她一直在眼前晃。”顾雨晴撇嘴。 “行，这事情妈帮你去问问，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冯秋兰又跟闺女说了几句才出去。 送走他们后，顾雨晴关好房门，就去查看系统给的新手大礼包。 看着背包里那平平无奇的灰盒子，顾雨晴嫌弃道：“小狸，你给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抠啊，难怪你只能是个子系统！” “看事物不能光看外表，说不定里头的东西能让你们眼前一亮呢。”系统小猫翻了个白眼。 “最好能这样，不然等我原来那个系统回来，我可是要向它投诉的。” 顾雨晴将手放在盒子上，很漫不经心地打开。 随着里面的东西一一出现在系统背包里的米面粮油，顾雨晴的眼睛越瞪越大，“哇！狸宝，姐姐太爱你了！” “得到好东西就叫狸宝，看不见好处就是抠门的子系统，呵，女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狗！”系统冷嗤。 “你说什么？”顾雨晴只隐约听到子系统的这句小声嘀咕，挑眉问：“什么一如既往？你什么时候认识以前的我了？” 第四章 找签到地 “我说了吗？没有吧，你听错了。”小猫眼晴闪了闪回避着顾雨晴的视线。 顾雨晴眉头一挑，这家伙怎么看着好像在……心虚？ 隔天早上，顾雨晴一睁眼就打开背包看一眼昨天从礼包里开出来的物资，还自动多出来的两个签到点，心情立即飞扬了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冯秋兰看着她：“一会儿，你在家呆着，我到供销社给你下乡的东西。” “不带我了？”顾雨晴抬头看向冯秋兰，昨天不是还说一起去吗？ 冯秋兰哪能看不出她脸上的想法，伸手帮她理了理她额边的碎发，“你身子还虚，提不动重的东西，妈去供销社给你置办些必须品。 同时也找人问一下，能不能把你下乡的时间跟顾玲玲的错开。” “谢谢妈！”顾雨晴听了眼睛都亮了，她可不想在下乡的路上还要时候面对那个自己讨厌的人“好吧，早点回来，一会我去给你问问，能不能让你跟那丫头错开时间。” “谢谢妈。”顾雨晴挽上冯秋兰的胳膊，撒娇道。 冯秋兰好笑地点点她的鼻头就出去了。 顾雨晴跟她前后脚也往外面走，她想到外面去找找签到地，也好签些能用的东西回来。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街上的人并不多，顾雨晴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随便逛着，走哪儿算哪儿。 “宿主，发现一个签到地点，要签到吗？要……”脑袋瓜里响起了小狸激动的声音。 顾雨晴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穿透了，低喝：“闭嘴！” 脑海里的声音一顿，随即萌萌的声音透着委屈的指控，“你凶我！” “淡定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听说大街上有很多地方可以签到。”顾雨晴头疼地道。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用过？” “没用过还没听说过？我可是走了98个剧情的人。”顾雨晴一脸我可是见过大世的人。 系统小狸顿了顿，“那你自己找签到地！” 听着系统气鼓鼓的声音，顾雨晴抿嘴一笑，循着记忆脚步轻盈地逛到供销社前，自信地道：“这里应该就是个签到点。” 小狸看了下，还真是，却还是嘴硬的，“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顾雨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在街上逛。 不一会，到了粮站前，“这里。” 到国营饭店前，“这里。” 到纺织厂前，“这里。” “……” 随着顾雨晴顺着街道将县城大致转了一圈，小狸惊喜的声音不停在脑海里响起，“哇！哇！宿主，你好厉害！” “闭嘴！你吵到我了。”顾雨晴白着脸皱眉低喝，这系统也太不靠谱了，找签到地这种事居然要宿主自己来，以后到了别的地方，不会也要自己去找吧。 这么想她也这么问系统。 “嘻嘻当然不是，宿主大大，我这不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有点不熟悉业务吗，有了这次经验，以后就能很快帮宿主找到签到地啦！ 对啦，宿主要不要在这些地点里使用签到点，温馨提示，您有两点签到点要过期了。” 顾雨晴快气乐了，这是商量吗？ 回去的时候，需要路过信用社，顾雨晴问小狸，“这是签到点吗？” “是的，您要签到？” “嗯，怎样才算签到成功？” “需要宿主把手放在牌匾上说：我来了。” 这个举动虽然有点尴尬却还不至于引起什么误会，顾雨晴走到牌匾前，伸手搭在上面，心里默念：我来了。 “叮，签到失败，请宿主把‘我来了’三个字说出来。” 顾雨晴微皱了一下眉，心里吐槽系统，嘴里轻声地吐出三个字“我来了。” “叮，在泰县信用社签到成功，获得现金一百，票据礼包一份。” 然后再往回走，顾雨晴特地绕了一小段路，又从粮站前经过。 “叮，在泰县粮站签到成功，获得细粮10斤。” 这个签到点倒没有么特别要求，顾雨晴的手一触到牌匾，签到就成功了，不过得到的东西也不多就是好就是了。 经过两次的签到，顾雨晴基本上也知道每次签到能得到什么东西，应该跟签到地有关。 顾雨晴看时间着不多了，决定先回家。 到家时，冯秋兰已经做好饭，抬头看到顾雨晴回来，“回来了啊，快洗手吃饭，妈今天抢到一块钱肉，给你做了红烧肉。” 中午顾建国和顾大哥也回来吃饭。 顾建国看到顾雨晴，眼神更柔和了，从兜里掏出个盒子递给她，“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顾雨晴疑惑。 “打开看看。” 顾雨晴好奇地打开，盒子里是一块崭新的梅花手表，“爸，这是……” “这是爸在找人换的，你要下乡了，应该有个手表，表带爸也叫人调好了，戴上试试。” 顾雨晴没有第一时间试戴手表，而是悄悄地去看顾大哥，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因为她把这个家折腾得乌烟瘴。 顾大哥亲手拿起盒子里的手表，给顾雨晴戴上，“正合适。” “谢谢爸。”一块手表不便宜，不但要钱还要票，有时候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而且自己是昨天才确定下乡，就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弄到一块全新的手表，显然是用了心的。 “行了，别都站在那儿，快帮着来端菜。”冯秋兰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几个人笑着去帮冯秋兰，端菜的端菜，拿碗的拿碗，盛饭的盛饭。 “都坐下，吃饭。”冯秋兰招呼着家人。 一家人坐下，冯秋兰夹了块肉给她，“我去给你问过了，顾玲玲一个星期后下乡，但后天也有一批人下乡……” “那我跟后天那一批一起走。”顾雨晴脱口而出。 冯秋兰隔空点了点，好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选，不过你这么急着走，妈有点不舍得。” “秋兰，这事已经定了就不要担心了，我看咱闺女现在已经成长了不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咱们多给她带点钱票，然后每个月再按时给她寄钱和东西，再给老二去封信，让他把津贴也给雨晴寄过去，这样她在乡下也能过得很好……” “爸，妈，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也不用给我那么多钱，你们自己留着用，我二哥和津贴也不用寄给我，家里也用得着。” 第五章 贴心的系统 “爸妈给你你就拿着。”顾大哥看着顾雨晴温和地说：“家里你不用担心，下个星期我就可以转正式工了，工资也会跟着涨，够用的。” “你大哥说得对，就这么定了，家里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成了。”顾建国拍板决定。 见家里其他两个人一脸本该如此的样子，换了个话题，“那好吧，不过二哥的津贴就不要寄给我了，我真的有钱……” “不行……”顾建国三人同时开口。 顾雨晴朝他们嘻嘻笑了一下，“爸妈不是说以后每月都会给我寄钱票，还怕没钱用？”说着她讨好地看着顾建国夫妇。 但冯秋兰在这一点上很固执，饭吃得差不多的顾雨晴放下筷子，蹭到冯秋兰身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妈，你就答应嘛，我保证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没钱用了，马上打到厂里找你，你可以马上给我寄钱。” 冯秋兰还要说什么，顾建国开口强行结束这个话题，“秋兰，就听闺女的，孩子想要独立就让她试试，我们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他一边说一边朝冯秋兰使眼色。 冯秋兰一下子明白过来，不再执着给顾雨晴带多少钱，反正等她到乡下后，自己直接让老二把钱给闺女不就行了，何必现在跟她争来争去呢。 顾雨晴没想到顾建国会帮她一起劝冯秋兰，但有效果就好。 一家人都不再提这个话头，热热闹闹地吃饭。 饭后，顾家父母和顾大哥都回房去午休，顾雨晴也回到自己房里，打开系统背包查看成上午签到得到的东西。 现在系统里一共有现金两百八十。 还有从信用社签到的票据礼包里是十几张五颜六色的票据，还都是全国通用的，包括粮票、肉票、布票、糖票、油票、工业券等等，每种都有几张。 而粮站签到得到的细粮是真的不多，一共才10斤，5斤大白米，5斤富强粉。 后天就要下乡了，这两天她得多去街上逛逛，签一些有用的东西回来，虽然签到点不多，但有些必须品不能不屯。 因此下午，在家里人都出去后，她又出去逛了，这次顺便也可以去看看信用社和粮站有没有因为她签到发生什么失窃事件。 到了街上，没有什么信用社失窃，或是粮站失窃的新闻，顾雨晴的心也就话回肚子里了。 她按照路线远近去了供销社。 “叮，发现泰县供销社签到地，请通过消费签到。” “嗯？怎么还要消费？是在供销社买东西吗？买什么？”顾雨晴意外地问，难道不是手扶牌匾就能签到的？ “买什么都可以，这只是签到的一种形式。”脑海里响起萌萌的系统音。 顾雨晴默了默，到柜台边买了盒火柴，然后她就到签到成功的提示音，“叮，签到成功，获得生活用品大礼包一份。” 又是个礼包？顾雨晴很好奇，却也没有立刻查看，而是又往医院走。 到了医院门口，系统要求她再次消费，才能签到。 顾雨晴愣了一下，看到医院里出来个拿着药的老太太，才到药房门口，买了包最便宜的宝塔糖，“叮，在泰县人民医院签到成功，获得常用小药箱一个。” 顾雨晴迫不及待地找了个没人地点，打开背包查看这两次的签到物品。 生活用品大礼包里面有肥皂两块，香皂一块，毛巾两块，这个年代特有的月事带两条，这个年代的卫生纸一包，带电池的手电筒一个，搪瓷缸子一个，红牡丹洗手盆一个，红色带内胆的热水瓶一个。 嗯，这个生活礼包里的东西就很齐全，连卫生纸和月事带都考虑到了。 再打开看常用小药箱，里面的药真的很常见，除了宝塔糖，其他的红药水，紫药水，人丹，万金油，山楂片等等带有时代特色的常用药应有尽有。 经过这两次签到，顾雨晴又解锁了一个新知识。 每次签到点特殊的时候，是要通过在签到点消费才能签到成功的，当然得到的物品也不会跟消费得到的重复。 不得不说，系统也挺贴心的。 签到点用完，顾雨晴不情不愿地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顾玲玲在她家门口来回踱步，顾雨晴刚一走近，她就一脸欣喜地跑了过来，“雨晴，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哪儿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语气中满是怨念与指责，顾雨晴想起她一直是用这种口气跟原主说话的，但原主却像个傻子一样一直把这样的她当成自己最亲密的朋友，然而现在她可不是原主那个小傻子了。 “谁不知道你会来，我出门跟你的啥关系！”刚刚签到得到好东西的好心情此时烟消云散。 听顾雨晴那么不客气的回怼，顾玲玲愣了，惊讶道：“雨晴，我是你堂姐啊，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就是来关心一下你，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好的不得了，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走，我还有事。”顾雨晴可不会惯着她。 “雨晴，你火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大伯他们没办法给你办留城？”顾玲玲一副‘你别不懂事’的，“下乡的名单都已经出来了，不能再改，你就别再为难大伯他们了。” “你有毛病吧。”顾雨晴狠狠甩开被顾玲玲抓得有点痛的手腕，“我啥时候说让我爸妈给我办留城了？如果不想下乡，我压根儿不会自己去街道报名。” 顾玲玲一脸震惊地看着顾雨晴，“雨晴，你怎么这么说，不是你自己说……” “我说啥了，我爸妈都是厂里的骨干，我的思想觉悟怎么会那么低？自己报名下的乡，到名单出来却逼着爸妈给自己办留城，我都高中毕业了，怎么可能那么不懂事？” 顾玲玲的脸色一变再变，因为同楼层那些不上班的老头老太太都伸着个脑袋往他们这边瞧，眼神里的审视让她极为不舒服。 她迅速结束这个话题，暂时不去纠结这个堂妹怎么突然有点脱离掌控，拉着她先离开这儿再说。(6) 第六章 就是她 “你放手！”顾雨晴一个不防让顾玲玲拉着往外走了好一段路。 等她回过神来后，又一次重重挥开顾玲玲，“你要拉我去哪儿！” “雨晴，你别闹，咱们过段时间就要去下乡了，我今天特地过来带你一起去购置下乡的物资。”顾玲玲眼底闪过一抹别有深意的光。 顾雨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就往回走。 “哎，雨晴，你怎么就走了啊，不去买物资了么？”顾玲玲伸手拦下顾雨晴。 “让开！” “不是，我好意找你一起去置办下乡的东西，你怎么……”顾玲玲被顾雨晴别有深意的一眼看得有些恼火，下决心呆会儿一定要多买几件衣服让顾雨晴付钱，看她以后还拿不拿这种眼神看自己。 “你知道下乡都要带些什么吗？你带钱了吗？就带我去买？我可没钱？”顾雨晴淡淡地说。 “你怎么可能没钱？”顾玲玲尖叫，“大伯和大伯娘每月都给你不少零花钱不是吗？现在你又快要下乡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给你钱买物资？” 顾雨晴一脸淡定，“原来你是指着我花钱买啊，算得可真精，但我爸妈为什么连带你的那一份都一起付？他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说完再不看顾玲玲一眼，转身回家。 顾玲玲眼睁睁地看顾雨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抬脚踹了旁边的墙壁一下，抬头看见周围几个路人对她指指点点，不由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而顾雨晴回家就钻回自己的房间，她要仔细清点一下系统背包里的东西。 现在她的背包里一共有一百零五斤大米，其中一百斤是新手大礼包中的，五斤是上午从粮站签到得的。 另外还有一百零五斤富强粉，一百斤富强粉也是新手礼包里的，还有二十五斤猪肉和二十五斤腊肉，五十斤菜籽油和一口袋做菜用的调料。 这些都是新手礼包里开出来的，所以才说系统是个贴心小棉袄。 除了这些，背包里还有这一天签到得到的东西，一百块现金，十几张各种全国票据，一箱子各种常用药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清点下来，顾雨晴就得就算她接下来到乡下躺平，也可以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就听到门锁的响声，随即她的房门被敲响，“雨晴！” “哎，妈，怎么回来那么早。”顾雨晴打开门。 “妈今天请假了，专门去给你置办东西。”冯秋兰仔细打量了闺女，“你下午有没有出去过？” “去了啊，怎么呢？”顾雨晴一脸茫然。 “那你有没有看到顾玲玲，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个人离开，背影看着挺像那丫头的。”冯秋兰担心地说。 顾雨晴听了一把抱住她，“哪里是像啊，那就是。” 冯秋兰脸上闪过厌恶，轻轻抚摸自家闺女的后背：“她来干什么？”眼底是浓浓的担心。 毕竟那丫头最会拿好话哄骗自己女儿，不会是两人又和好了吧。 顾雨晴听出冯秋兰语气里的担心，退出她的怀抱，依旧抱着她的胳膊，把顾玲玲明面上想带她一起去购置下乡物资，实际上是想把她当冤大头的事，以及自己怎么回应的都一一说了一遍。 冯秋兰听出了一股火，但想到闺女的反应又心安了不少，“以后再见着她，就像现在一样别客气，惹出事来有我和你爸顶着，不用给那丫头留面子。 以前她从你这儿骗走的那些东西，就当是了结那点微不足道的亲戚关系了，以后你可不能上她的当了。” 听了这话，顾雨晴脑中想起这几年顾玲玲在原主这儿得到不少好东西，这笔帐可不能不算。 虽然后天她就要下乡了，但以后到了乡下还可以慢慢算。 除此之外，原主这条命也有一半是被顾玲玲教唆没的，这笔帐也得好好算一算。 晚饭是顾雨晴帮着一起做的，不过她也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帮忙洗一下菜、递一下东西，再听冯秋兰说一下炒菜的方法。 原身以前就跟冯秋兰学过炒菜，那时纯粹为了好玩，而顾雨晴在做任务时，也学得一手好了厨艺。 因此这会儿倒是有模有样地上手炒了个菜，向冯秋兰证明，就算是到了乡下，也不会因为不会做饭饿到自己。 饭后，顾大哥和顾天华主动接过洗碗的活，冯秋兰把顾雨晴叫回她房里，让她把收拾好的东西给自己看。 顾雨晴知道肯定是妈妈怕她不会收拾东西，就把包裹打开让冯秋兰看，“里面就放了一些床上用品和衣服裤子，还有日用品，家里有的都装上了，没有的也都买齐了。 就是这包厚衣服也收拾出来了……” “这些你先别管，听说那边冬天冷得很，妈弄到了一些棉花票，等有时间买点棉花重新把棉衣棉裤续厚点，再给弄床厚被子等天冷一点一起寄过去。” 冯秋兰边说已经看完顾晴收拾好的包裹，欣慰得直点头：“妈的闺女长大了，会收拾东西了，这样妈也能放心一点。” 说着又把自己带过来的包袱一起放进包裹里，“妈还给你做了两套耐穿的衣服，给你平时下地穿，里面还有包糖果和肉干。 肉干自己留着吃，糖果可以用来跟别人打好交道，但也不要什么人都给，一般人给颗水果糖就行了。” 冯秋兰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与人相处的方法，就怕唯一的闺女到乡下之后被人骗了，或者是跟别人相处不好，被人欺负了。 最后，她还拿出一个手帕包，里头是一堆五颜六色的票据，“这是妈跟人换的全国票，你收好，到了乡下缺什么就自己去买，有什么买不到的就买信回来跟妈说，妈买好了给你寄去。 在乡下不用太好心，人善被人欺，只要你一开始就表现出一幅不好惹的样子别人就不能轻易欺负到你头上，也不要多在意别人说什么，反正你也不会在乡下呆一辈子，过段时间，爸妈就想办法给你办回城。” 第七章 下乡 顾雨晴边听边点头，心里暖融融的：“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我爸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你们也不用着急帮我办城，指不定哪一天政策就宽松下来，下乡的青年都可以回城了呢。” 冯秋兰虽然觉得闺女想的太美，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家再教育开展了那么多年，哪听说过有什么可以自主回城的风声，但她也不拆穿闺女的台，总要让她有点念想。 有了念想，她才不会跟同事家的孩子一样，为了逃避劳动在乡下随便找个人就结婚，到时候就算自己和丈夫给她办了回城，都回不来，那他们还不得哭死。 “好了，你再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妈先出去了。”冯秋兰用手帕按着自己的眼角出去了。 她刚走，顾建国就进来了，往顾雨晴手里塞了一捆钱，“闺女，这是爸爸偷偷攒下来的五十块钱，你赶紧拿着。” “爸，妈已经给了我一百块钱了。”顾雨晴把钱推回去。 “乖，你拿去用，你妈给的是你妈给的，爸给是爸给的，你也不用担心影响家里的开支，这都是爸爸攒的私房。” “爸，你才给我买了一块手表，哪儿还有钱……”顾雨晴觉得自己有点想哭，明明她跟这家人的感情并不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情绪还残留在身体里。 “行了，快点收着，爸走了。”顾建国把钱塞进顾雨晴怀里，掉头就往外跑。 顾雨晴含着泪冲他的背影喊了句：“谢谢爸！”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顾雨晴就去看系统背包里的东西，发现一件都没少后，喜滋滋地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家里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顾雨晴收拾了一下就朝街上走。 考虑到只有两个签到点，顾雨晴用糖票在供销社买了一管牙膏，签到得到一个生活用品大礼包。 里面的东西除了月事带变成牙刷之外，其他的都没变。 最后的一个签到点，顾雨晴暂时没用，但后来系统小狸跟她说，这次火车得坐上三天两夜，现在积累下的签到点，在火车上可能就要过期。 考虑了一下，顾雨晴又跑到信用社去把签到点用完了，不管哪个时代，手里有钱心底不慌。 不过这次签到没有票据，就一百块钱，但她也满足了。 结果到晚上顾雨晴就后悔了，晚上一家人到国营饭店吃饭，顾雨晴才想起自己没在国营饭店签过到，照以前看过的小说，在这个签到地应该最少可以签到一盆这边的特色菜。 她的系统背包又是能保鲜的。 “小狸，你坑我，哪有你这种坑主的系统！赔我签到点！”顾雨晴在心里质问系统。 “我哪里坑你了，在信用社签到的一百块钱不是你拿着，难不成一盘菜比一百块钱还贵？何况你又不是不会做菜，以后自己做不就行了。”系统对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宿主有点无语。 其实顾雨晴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就是想趁机试试能不能从系统手里薅个签到点出来，谁叫她签到点为零呢，心里有些慌慌的。 这时候，弟弟顾天华挤到她身边，偷偷摸摸地塞了一样东西给她，“姐，这是我攒的十块钱零花钱，给你用。” “你哪来的钱？”如果说顾雨晴还能收爸妈哥哥的钱票，那她是怎么也没脸收小弟的钱。 顾天华微侧头看了爸妈一眼，小声地说：“大哥二哥平时都会给我零花钱，爸妈过年也会给我一点，你都带在身上，我们老师说，穷家富路，你在乡下该吃吃该喝喝，可别苦了自己。” “瞧天华那孩子，这是舍不得他姐呢。”顾建国笑着道：“那你就好好读书，以后给你姐撑腰。” “我会的。”顾天华回了句，然后把手上的塞进晴手里就跑开了。 回到家里已经不早了，一家人洗漱后都回了房。 顾雨晴想到再过三年高考就要恢复了，到时候高中课本不好买，她得把原主的高中课本一起带去才行。 等顾雨晴把原主的初高中课本和笔记都收拾好放进系统背包里，才安心躺在床上睡觉。 但这一觉好像并没有睡多久就被叫起来了。 顾雨晴看了看外面还有点黑的天色，几乎是闭着眼睛洗漱后，被家人们簇拥着到火车站坐火车。 火车站里，很多和顾雨晴一样的年轻人扛着行李，和家人们依依惜别。 冯秋兰把身上的军绿小布包给顾雨晴，“这里有十个煮熟了的鸡蛋，别舍不得吃，放久了会坏，另外这里还有一壶糖水。” 她另外又给顾雨晴挂上一个水壶，“鸡蛋吃完了就在车上买饭吃，别看贵就不吃了，等你到那边安顿下来早点给家里来信，妈再给你寄。” “放心吧妈，你的嘱咐我都记在心里，你和我爸也要保重自己，等过年我看看能不能请探亲假回家。”太顾雨晴抱着冯秋兰，闷闷地说。 冯秋兰点头，“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惹事但咱也不怕事知道吗？有什么急事打电话回来，找我跟你爸都行，别怕电话费贵，知道吗？” “妈，小妹。”就在母女两依依惜别的时候，顾大哥将一只布袋子塞进顾雨晴怀里，“袋子里是国营饭店刚出锅的大肉包，你带着路上吃。” 对于这个，顾雨晴没有推辞，“谢谢大哥！以后麻烦大哥照顾好家里。” 顾大哥点头，“你放心，家里有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平时多写信回来，不要轻易跟别人交心，特别要防着顾玲玲，要是她欺负你就写信告诉大哥，大哥揍她哥去。” “好。”顾雨晴点头应下。 直到顾天华出声提醒火车快开了，冯秋兰才松开顾雨晴的手。 临上车前，顾雨晴快速给了顾建国一个拥抱，在跟顾天华道别时，把一捆钱塞进他的衣兜里。 “姐~” 顾天华找到顾雨晴的座位，在窗外直跳脚。 顾雨晴朝他笑笑，用口型对他说：“我是姐姐，”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 随着火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的人影也越来越远，顾雨晴觉得鼻子酸酸的，眼角有些湿润。 第八章 请回自己的座位 顾雨晴他们这些下乡年轻人的车票都是街道办统一购买的，而且她所在的这一节车厢基本上都是下乡人员，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座位。 甚至刚开始的时候，顾雨晴对面还是空着的。 顾雨晴不多的行李已经由顾大哥和顾天华帮着放好，她借着挎包的遮掩也将手里的那袋包子放进系统背包。 等火车离开站台，顾雨晴也收回了视线，才刚在位置上坐下，就听身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雨晴！你怎么提前下乡了？是知道思年哥哥也在林省石塘县下乡就那么着急去见他？” 顾雨晴淡淡地看了眼自顾自坐到她对面的顾玲玲，轻启朱唇问：“思年哥哥？那是谁？” 顾玲玲一愣，大概没想到顾雨晴会是这么个反应，一脸诧异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打算从顾雨晴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并没有，反而看到顾雨晴从挎包里摸出一个鸡蛋。 顾玲玲的眼睛倏地亮了，早上起得太早，她还没有吃早饭呢，而且她的家境不能跟顾雨晴比，她家里可没人帮她准备干粮。 甚至都没有家人来送她，反倒是刚刚她在车站里看见大伯一家，他们肯定是来送顾雨晴的，肯定也给她准备了不少吃的。 幸亏那天她觉得顾雨晴的态度不对，多了个心眼，到街道办去问了一下，才知道她把下乡时间提前了，不然就让她提前跑了，自己怎么还能在下乡的时候蹭到她的吃的喝的。 “雨晴，我也没吃早饭。”看顾雨晴根本不搭理自己，径自剥了个鸡蛋小口吃了起来，顾玲玲只好厚着脸皮开口。 顾雨晴停下动作，不明所以地看她，等嘴里的鸡蛋咽下去后，问：“然后呢？” 顾玲玲一噎，不满道：“雨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雨晴无辜地看她：“我怎么对你了？你是谁？” 顾玲玲看到顾雨晴这副样子，差点儿扑上去抓花她的脸，好了容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干笑着道：“雨晴，你别开玩笑，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爸爸可是你爸爸的亲弟弟。” 不等顾雨晴开口，她又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气我揭穿你为了思年哥哥才下乡的心思是不是？ 哎啊，我大伯和大伯娘又不在这里，你急什么？”说完还冲顾雨晴挤挤眼睛，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 “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呢。”顾雨晴扫也了眼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微微提高嗓门道：“我爸爸是有个弟弟，但我二叔可没女儿。 而且我的哥哥加在一起有七八个，但没一个叫思年的，那是你的哥哥吧。” 看热闹的群众看顾玲玲的眼神带着探究，的几个好事的大妈嘴里还咕哝，“现在的女娃子怎么乱认亲戚啊。” “不止呢，没听见这自称是人家堂姐妹的女娃，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往对面的丫头身上泼了一盆脏水。” “是啊，是啊，这坏人名声的事做得挺熟练的，一年就没少做。” “这种人还是亲戚？我看是仇人还差不多。” “……” “你们又不知道我家的情况，都在那儿说什么屁话。”顾玲玲瞪着说话的大妈大婶。 可是她这气势还没维持多久，就见一对男人走过来，男同志礼数周到地对顾玲玲说：“你好同志，这是我的座位，请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好吗？” 顾玲玲还没反应过来，顾雨晴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就说嘛，在这个剧情里她都是女主了，怎么还那么倒霉，下乡时跟顾玲玲坐一辆车就算了，居然座位还是面对面，原来她是随便坐的啊。 顾雨晴是心情好了，顾玲玲的心情就不美妙了，她要是坐到别处去，怎么能方便占顾雨晴那个蠢货的便宜呢。 但是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群众都笑了起来。 这节车厢虽然大部分坐的都是跟顾雨晴一样下乡的年轻人，可还是有一部分大妈大婶过来，因为这里的乘客相对少一点，有时候运气好，甚至还能抢到个座位。 顾玲玲气得眼睛都红，可怜兮兮地看向让自己换位置的男同志，“不好意思啊同志，我堂妹坐在这儿，我她是第一次出门，能不能请你跟我换个位置，我好就近照顾她。” 接收到男同志疑惑的视线，顾雨晴开口，“我跟她不熟，不是所有同姓的人都是亲戚。” “雨晴。”顾玲玲不满地开口。 然后看着男同志拜托：“我也是有座位的，同志帮帮忙。” “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我表妹晕车，想坐在靠窗的位置，麻烦你快让一让！”男同志面无表情地开口。 顾雨晴嘴角微翘垂眸不语，她可不想再搭理面前那朵小白花，自己的态度表明了就好。 顾玲玲与那对表兄妹对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受不了周围遣责的目光，尤其是那女孩越来越白的脸色下，再次开口，“雨晴，真的是大伯大伯娘拜托我照顾你的，你要相信我。” 顾雨晴还是没搭理她，倒是坐她旁边的姑娘开口道：“你这人有毛病吧，没看见人家姑娘这么不舒服，还不赶紧滚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雨晴，你倒是说句话啊。”顾玲玲伸手在顾雨晴眼前晃。 “你要我说什么？对号入座是基本礼貌，人家又没有错，我能说什么？”顾雨晴掀起眼皮，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顾玲玲感觉自己快被顾雨晴气死了，但想想自己的座位也在这个车厢，便也不再自找没趣，打算等一会饭点再来找顾雨晴。 把顾玲玲赶走，那对表兄妹坐下来，其中那女孩跟顾雨晴差不多年纪，长得白白净净，因为晕车的关系，脸色有些白，给人一种林妹妹的感觉，她那个表哥也是个斯斯文文的大男孩。 而顾雨晴旁边坐着的女孩，有着一张圆脸，看上去娇憨可爱。 见顾雨晴看过来，圆脸女孩朝她咧嘴一笑，自我介绍道：“你好啊，我叫苏雅，也是要到石塘县接受贫下中农教育的青年，你叫什么啊？” 第九章 那是个好人 “我叫顾雨晴，你好。”说着又看向对面的女孩。 “我叫张淑云，也是分到石塘县，这是我表哥周子轩，也是去石塘县。” 顾雨晴听到周子轩这个名字一愣，因为这种名字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就稍微多看了那男同志两眼。 这男同志长得挺英朗帅气的，腰背挺得笔直，就像根小白杨似的。 但在顾雨晴印象里，下乡后的日子里好像没有周子轩这么个人，难道他们兄妹不跟原主分在一个公社？ 正思考间，周子轩朝她看过来，顾雨晴礼貌地点了下头，“我跟刚才占了你们位置的姑娘真的不大熟，顶多就是一个地方的。” 她这副急于撇清的样子，惹来两声轻笑，张淑云捂嘴轻笑，“知道了，刚才你已经把态度摆得很明白，不用特地再说明一次。” 她的话音刚落，顾雨晴就觉得有一股带着怨念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眼一看，见顾玲玲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把视线收回去！”顾雨晴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再这么看着我，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周围的人被顾雨晴的喝声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会说出那么凶狠的话。 而顾玲玲也是明显地一愣，然后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红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堂妹，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大伯他们真是把你宠坏了。” “我爸妈怎么对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上来就随便乱认亲戚，你去问问我爸妈认不认你这个侄女，有病就去治，别到我面前来找存在感。” 苏雅和张淑云捂着嘴偷笑，她们对顾玲玲那柔弱小白花的样子一点也不感冒，谁还不是娇娇小姑娘？ 但是有些男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坐在前排的一位男生就站起来开口指责顾雨晴：“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说话的，那么凶巴巴的干什么，瞧把人家女同志都快吓哭了。” 顾雨晴轻哼了一声，不客气地回怼：“你又是哪根葱？我们女孩子说话，你跟着掺和什么，你要是那么心疼她，不如把她领回家，省得她出来乱认亲戚。” “你这女同志好没道理，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仗义直言，哪有你这么对自己堂姐的小姑娘。” 顾雨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男生：“有病？” “什么？”男生对顾雨晴怒目而视，“谁有病？” 顾雨晴：“谁搭话谁有病呗。”说完不再理会这人，转头加入苏雅和张淑云的谈话去了。 那男生还想说什么，被身旁的男生按回到椅子上，甚至还转过头对顾雨晴点头：“对不起同志，我这哥们比较单纯，说话不过脑子。” 那男生还想挣扎，说话的男生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你一个大男人掺和她们女生的吵闹做什么，不嫌丢人？” 男生停了挣扎，脸也有点红。 顾玲玲见好不容易有人出来为自己说话，就这么被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搅和了，牙齿都要咬碎。 “堂妹，我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你……” 顾雨晴仍然不理，嗯，听不见，听不见！ 表面上跟苏雅两人聊得起劲，其实内心已经笑疯了，她倒要看看顾玲玲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顾玲玲一直站在他们这边，可怜兮兮的，看着几人。 顾雨晴这边的四个人都边个眼视都没给她，该吃吃该喝喝，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最后还是前排那个帮顾玲玲说过话的男生看不过眼，招呼她到自己的位置上休息一会儿，只是坐下后顾玲玲每次都有不站起来的理由。 顾雨晴听到那边的动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就是做好人的代价。 旁边的苏雅捅捅顾雨晴的胳膊：“那个男的好像真有大病。” 顾雨晴幸灾乐祸地耸耸肩，“别这么说，那可是个好人。” 声音没有压低，前排的两个男生自然听得到，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倒是顾忌玲玲装做没听见，而且越坐越往里挤，害得前排的两个男生越挤越紧。 这些顾雨晴没看见也不会去注意，她还是跟苏雅几人聊天，苏雅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关心那边的人，自己妈妈告诉过她，出门在外最不需要的就是烂好心，尤其面对的是不认识的人。 不过，她看这个顾雨晴还是挺顺眼的，这姑娘说话事挺大气的，看不惯就看不惯，很直白表现出来，不像有些人，三句话不离卖惨装柔弱，顺便还加了点挑拨的意味在里头，前排那两男生不就是很好的倒子么！ “真希望我们几个能分到一个大队。”苏雅是在真心实意地说。 “听说这次的位置都是按地区分的，咱们几个最少也应该在一个公社。”张淑云轻轻软软地开口。 对此，顾雨晴倒是没什么特殊想法，她只希望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能少点，毕竟据以往的经验，女主虽然自带光环，但身怎么也不会缺少奇葩和极品的。 这边几人都拿出自己的小零食与大家分享，一时间接近了不少距离，也把各种下在下乡的原因说了一下。 苏雅家里也是双职工，她只是因为毕业后一时间没找到工作下的乡，张淑云是因为家家人太忙，把她交给表哥照顾，表哥下乡她便也着下乡，顾雨晴把自己的情况也说了一下。 看起来，他们这四个人都不是家里条件很差的，最差的好像反面是她和苏雅家境是最差的。 但她有系统这个金手指，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而其他几个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底气，虽然知道下乡的苦，但还不至于太绝望，因此精神面貌还是不错。 顾雨晴趁着上厕所的时间，查看了一下系统中的签到点，并用一签成点向小狸购买其余签到到点多累计一天的机会。 到下车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顾雨晴的签到点也有五个了。 他们下火车后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实在是火车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但这会儿他们还得先找汽车站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到公社，然后才会有各自的大队来接人。 第十章 虽迟但到 几人各自拎着自己的行李往汽车站走，途中还路过了个国营饭店，顾雨晴悄咪咪溜进去买了个馒头，顺手签到了个到。 汽车很挤，像挤罐头一样，顾雨晴几乎是被脚不沾地的挤上车的。 她才刚稳住自己的身体，就觉得自己被旁边的人挤了一下，谁那么没素质啊！她往旁边一看，哈！居然是阴魂不散的顾玲玲，那没事了，这家伙做出再过份的事，她都不奇怪。 见顾雨晴朝自己看过来，顾玲玲连忙挤出个笑，“对不起雨晴，我不是有意的，刚才也是不小心被人挤了一下，你别生气。” 顾雨晴坐了那么长时候的火车，原本就觉得胃里有点不服，现在看到顾玲玲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差点没控制住直接吐出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顾雨晴没好气地往旁边退了两步。 顾玲玲也不知是有什么毛病，见此又往前挤了两步。 可是明显的，这时她的运气不大好，一脚踢到边上的一个背篓上。 背篓的主人是一个收拾得挺利落的一个大娘，见顾玲玲整个人都差着扑自己的背篓上，瞪着眼睛就喝道：“你这小姑娘咋回事啊？小小年纪咋连站都站不稳，不会是想偷我背篓里的东西吧。” 一听到偷，车上所有的人都转头看向顾玲玲。 “不，我不是。”顾玲玲惊慌失措，“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雨晴你是看到的啊！” 顾雨晴只觉得晦气，“你别乱说，我们站那么远，我怎么看得到你在干啥！” 顾玲玲见顾雨晴这么说，心里的火气快窜上天灵盖了，可看着眼着一脸凶相的大妈，只好摆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大娘，我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价钱的背蒌一下，您看车上那么挤，您又把背放过道上，不小心被碰一下也是有的，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我跟您道歉还不行吗？” “你的意思是嫌我的背篓放的不是地方？”大妈怪叫一声，“你这小丫头长得人模人样的，说话咋那么不中听？我坐了那么多趟车，每次都把背篓放过道上，咋滴，别人都不上来碰，就你碰了还嫌我放的不是地方？” “不，不，不，大娘，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玲玲快哭了，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乡下大娘。 “大娘，这位女同志可能真不是这个意思，要不然您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您看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在火车上帮顾玲玲说过话的男生又勇敢地开口。 背篓大娘立即掉转枪口，“少做出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欺负了那丫头的样子，咱们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她这副做作的样子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 说完还狠狠瞪了顾玲玲一眼，“算老娘倒霉！” 那男生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男生一下捂住嘴，全车厢里的人笑道：“对不起啊！我这兄弟不会说话。” 顾雨晴嘴角微弯，这男同志怪有趣的，不过他那个兄弟实在是讨人厌的很，也不知道他带起来会不会很累。 顾雨晴深知自己的处境，作为主角，有时候不找人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所以她干脆在抢到个空位，坐上后就开始闭眼睡觉，省得应付一些烦人的东西。 三小时的车程就这么被打发了，下车时还是苏雅把她推醒的。 “嗯，到地方了吗？”顾雨晴刚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直到顾玲玲的脸也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清醒过来。 “雨晴，我帮你拿行李吧。”说着顾玲玲就要伸手接她的包裹。 顾雨晴拎着两个包裹往旁边一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用，我的行李不多，你还是帮别人好了。” 说完就跟上苏雅的脚步往前走。 出站后，找到当地办公室来接他们的人，这边已经站了好大一批人了，顾雨晴几人是最后一批。 带队的干事看到他们来了也是大大松了口气，“赶紧过来集合，就等你们了。” 顾雨晴几人忙跑过去站好，听带队干事核对人数，并给他们分了公社和所属大队。 毫不意外的，张淑云兄妹二人虽然跟顾雨晴几人是一个公社，但却不属于一个大队，反倒是那个帮顾玲玲说话的男生许志平和他的朋友冯文浩跟顾雨晴他们在一个公社，五方公社下的平金大队。 苏雅一听就高兴了，抱着顾雨晴直转圈圏，把想上来想跟顾雨晴搭话的顾玲玲挤到一边，虽然她也跟她们是一个大队的。 听说整个县下面有五个公社，而其中五方公社下又有四个大队。 这会分到五方公社的一共有二十个人，每个大队都很平均地分到五个人，不出所料的顾玲玲当然也跟顾雨晴和苏雅是一个大队的，除了三个女生，还有那个许志平和他朋友也跟她们是一个大队的。 分完公社和大队，县办公室的干事就带所有人去县里的车站，给每个人买好到各自公社的车票，送他们上车。 从县里到公社的汽车同样相当拥挤，顾雨晴几个又一次被人挤上了车。 这时候，顾玲玲也没心思和精力来找顾雨晴麻烦了，一路上还算是相安无事。 只不过，顾雨晴还是高估了从县城到公社这段路，太烂了，整个一路车子就像是在跳舞一样东倒西歪，使整车人都抖得跳起来。 就这样抖到五方公社站，一群人差点都吐了。 才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谁偷了我的钱包？肯定是刚才站我旁边的人干的！”顾玲玲气势汹汹地喊。 顾雨晴心里哦豁了一声，关于主角的麻烦虽迟却不还是来了，刚才在车上他们下乡的五个人都挤在一个角落里。 苏雅却不惯着她，叉腰指着顾玲玲：“你这话是啥意思，刚才我们几个都站在一起，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偷你钱包了？” “可这一路上就只有你们站在我边上了啊。”顾玲玲不怀好意地看向顾雨晴，“说不定是她拿的呢。” 她一副要哭不哭地看着顾雨晴，仿佛认定了是她拿了自己的钱包，“雨晴，这是我全家从牙缝里给我省出来的钱票，你还给我好不好？” “你有病啊，谁拿你钱包了。”苏雅开口就是斥责。 顾玲玲也不辩解，低低地哭泣着，引起了一众人的同情。 “要不然，顾雨晴，你让她搜一下包裹吧。”许志平看向顾雨晴说。 顾雨晴一把拉住要跳出来的苏雅，朝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路人看了一眼，“麻烦哪位有空帮我们报一下公安。” 第十一章 不了了之 一听到要报公安，顾玲玲脸色变了变，但是她也知道这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喊停。 只能可怜兮兮地向许志平求助。 可许志平已经被冯文浩拉到一边去找大队来接他们的人，他们都已经到了，总不能让大队来接的人久等。这会儿的人还是挺热情的，听到有小偷，不用顾雨晴他们说，就有人去报了公安。 所以，公安来的时候，许志平两人都没走远，自然也被留了下来。 冯文浩跟公安交涉，他们是下乡的青年，怕公社领导在等才想先离开，公安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会派人跟公社那边结洽。 而这边顾玲玲咬死她的钱票在车上被人偷了，并且第一嫌疑人是顾雨晴：“公安同志，我要求搜查顾雨晴的包。” “凭什么？”顾雨晴无语望天，这顾玲玲不是剧情中最大反派女配么，怎么能说出那么脑残的话！ 苏雅也在旁边帮腔，“就是，你东西丢了，就要搜别人的包，这是什么道理？” “又没说要搜你的包，你瞎激动什么！”顾玲玲翻着白眼说：“还是其实是你偷了我的钱票？” “你……你是属疯狗的吗，怎么见谁咬谁！”苏雅叉腰怒骂。 但顾玲玲好似了秤砣铁了心，不仅咬死了顾雨晴，还把苏雅一起攀咬上，她的理由是这两人最心虚。 “公安同志，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我和雨晴的包都依旧严实整齐，谁能在那么拥挤的环境下，打开包袱把钱票塞进去？” 顾雨晴当然也不会让苏雅一个人面对顾玲玲，很冷静地问她：“你的钱票放在哪里的？” 顾玲玲嘴角抽了一下，“就是放在挎包的暗袋里。” “暗袋破了吗？”顾雨晴追问，“你又怎么证明哪些是你的钱票？” 顾玲玲脸上的表情顿住，下意识地捂住挎包，却还嘴硬地说：“我，我的包被打开了，而且我知道里面有多少钱票。” 公安同志也回过味来，插嘴：“同志，光说不行，出门在外，谁身上还没有几个钱，你都认不出自己的钱票，就算把这两位女同志的钱票都拿出来，也不能说明是你的吧。” 顾玲玲听了转头可怜兮兮地去看上去看许志平。 然而，冯文浩一见她转过头，就搂上好哥们的脖子，把他拖拽地转向另一边说话。 顾玲玲见了暗恨不已。 就在这时候，被派去跟平金大队来接人的人接洽的公安回来了，他是带着平金大队的大队长张有根一起来的。 当张有根弄清楚发生的事后，一脸看白痴地打量着顾玲玲，“都拿不出证据，你哪来的脸指控那个女娃？” “只要搜一搜顾雨晴的包袱就行了。”顾玲玲依旧死咬着顾雨晴不放。 她可是知道顾雨晴的家境有多好，这次下乡家里肯定给她带了不少钱票，单从她在火车上对自己那不理不睬的态度，她就觉得自己以后短期内怕是占不到便宜，所以最后就只能想出这个下下策。 先弄点钱票在手里，且先污蔑一下她，就没人会跟个小偷做朋友，等到了所在地，自己就多哄哄她，肯定能把那丫头哄得跟以前一样乖乖听自己的话。 顾玲玲的算盘打得是挺精的，可别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同志，他们这事咋办？”张有根见时间不早了，就问。 “没办法，这位女同志也说不清自己丢的钱票有什么记号，更是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那位女同志偷了她的钱……” “怎么没有？车上就顾雨晴站在我边上，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只要的搜一下她的包就能清楚。”顾玲玲脸红脖子粗地嚷嚷。 但没人理会她，“同志，别无取理闹，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我们公安不可能去搜查另一个人的私人物品。”一个上年纪的老公安好心开口。 张有根对顾玲玲也有些同情，毕竟钱票丢了是挺遭心的，可一个劲儿嚷嚷要搜别人包袱就不怎么妥当了，何况这事连公安都不支持，她再这么坚持就有些过了。 见眼前这群人都提供不了新线索，公安们也有点无能为力，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被放行后，张有根就带着几人回大队了。 “来来来，娃娃们，都把行李放牛车上，咱还有十几里路要走，走快点还能赶上中午吃饭。” 大家都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行李放得离顾玲玲的远一点，就怕到时候她又说少什么东西。 张有根见几个青年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回下乡的青年倒是跟其他大队一样都是五个，可是为啥他们大队又是女同志多，且那两个男同志看着也不是很强壮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干得了农活哟。 视线落到与苏雅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顾雨晴身上，看着乖乖巧巧的，但张有根有一种感觉，这姑娘也不是个能消停的。 “队长，牛车我们不能坐吗？”得知还要步行那么多路，原本没有达到预期目的的顾玲玲觉得更遭心了，娇声问。 “不行，这牛可是村里的宝贝，你们这行李都已经放一车了，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呢，嗅们队算是好的了，有的队得青年们自己背着行李走。”张有根想也不想地拒绝。 顾玲玲脸都黑了，她看看顾雨晴，眼珠一转，提高声音：“雨晴，前几天你不是还在家里闹绝食，身子骨一定还没好全吧，要不然你跟我一起求求大队长，请他看在你体弱的份上，让你坐车吧。” 她像是完全忘了之前是怎么攀咬顾雨晴偷钱票的。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顾雨晴身上，张有根的眼神中还带着淡淡的不悦。 不想下乡就别来，他们又没求着她来。 他的目光顾雨晴自然看懂了，心知要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让张有根心里存下芥蒂，以后自己在乡下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顾玲玲，你敢不敢把话说清楚一点，明明我那是吃错东西被医生要求少吃点，吃清淡点，清清肠胃，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绝食了？ 我脑壳又没坏，绝的哪门子食？真要想寻死，上吊投河哪个不比绝食快，也更能吓唬人不是吗？” 第十二章 人脏俱获 张有根听了，脸色果然好多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有顾玲玲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刚要继续挑拨几句。 就听顾雨晴继续说：“啊？你故意把这事说得含含糊糊，主要是自己想坐牛车吧？ 你这人怎么那么多心思，自己想坐就直接开口，干嘛要拉上我，我跟你很熟吗？” 张有根也不是白吃那么多年粮食的，刚开始是有点摸不清楚情况，现在听了顾雨晴的话也回过味来了，这个叫顾玲玲的女娃子可能比那个叫顾雨晴的还难搞。 唉，他们队是作了什么孽，怎么下来的知识青年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一行人走了一会儿，苏雅一开始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雨晴聊几句，到后来也只能跟顾雨晴互相搀扶着往前走了。 “大队长，能休息一会儿吗，我实在是走不动了。”顾玲玲一直撑着，希望顾雨晴或是苏雅先一步开口叫停，但没想到两人一直没开口。 她只能自己喊停，指望两个男生是不大可能的，现在那个许志平的一言一行被他那个朋友看得紧紧的。 并且经过钱包失窃一事，许志平本身对自己的好感似乎都淡了很多。 张有根听她这么说，倒是真的让大家都就地休息了一会儿，哪次城里年青人下乡不是连这点路都走不了，可是时间久了，都能一口气走完了。 没办法，从大队到公社的没有通汽车，他们队上也没拖拉机，牛车又坐不了多少人，不靠步行，还能怎么上公社？ “大队长，你能给我讲讲咱平金大队不？是不是有山有水特别漂亮？”顾雨晴从兜里掏了把瓜子弟给张大根，一脸期待地问。 她手握剧情，知道张有根算得上一个尽职的大队长，至少在不损害大队利益的情况下，可以平等地对待自己的队员和城里下来的知识青年，村民也挺信服他的。 此时他听眼前这个漂亮的城里女娃夸自己的大队，还口口声声说“咱大队”，心里就觉得高兴，城里的娃娃也不是眼睛全长在头顶上，这个女娃娃就很不错。 张有根觉得自己可能对这个女娃娃有什么误解，明明看上去很乖，实际上也很有礼貌，怎么会是个剌头呢！ 看见女娃子眼巴巴的表情，也来了谈兴，“你这女娃子有眼光，别看咱们平金大队很偏，但真的很漂亮，附近还有山有水，听老一辈人说，咱这儿很早之前就有人居住了，而且不论遇到啥灾年，都没饿死过人。 最早的时候，村子不大，后来大家听说这里特产丰富，就经常有流民过来定居，现在已经是个有着一千多人的村子了。” 休息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候，大家又开始启程了。 这会儿张有根见几个男同志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就开口让他们排着队上牛车坐一会儿。 顾玲玲是第一个上牛车的。 可走着走着，顾雨晴突然叫住了张有根。 “咋啦？” 顾雨晴也不多说话，把顾玲玲从牛车上拽下来，还不等她尖叫，一只蓝色袋子从她挎包里掉出来。 “这是你的？”顾雨晴比她先一步把袋子拿到手里。 “当，当然。”顾玲玲眼睛闪了闪，很快整理好脸上的表情，“不然怎么会在我的挎包里？” “怎么会在你挎包里，那就要问你了。”顾雨晴躲过她伸过来的手，指着牛车上一个散开的包袱，“这是谁的包袱？” “诶，我的包袱不是打得好好的，怎么会散开着？”许志平惊叫一声。 “哎，你有没有觉得那袋子很熟悉。”冯文浩撞了好友一下。 “我姥姥好像也有那么一个袋子，平时她拿来装钱的，那布料子还是我妈一件旧衣服上裁下来的。”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顾玲玲，“所以这个钱袋子是你从我包袱里偷的？” 顾玲玲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明明只想拿苏雅包里的东西，谁知道看准的包袱竟然变成许志平的了！ “大队长，你要给我作主，顾玲玲偷我东西，现在可是人脏俱获。”许志平顿时不乐意了。 张有根看顾玲玲的眼神有些冷，自己看人的眼光基杜上还是正确的，这个女娃果然是个麻烦。 “大队长，不是的，这个钱袋子是我的。”顾玲玲谎话张口就来。 “你的钱不是在车上就被偷了么，怎么现在这个钱袋子又是你的了？”许志平不客气地说：“还有，这明明是我姥姥的钱袋子，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你说是你姥的，那里面有什么？”顾玲玲见许志平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包里有这么一个钱袋子，猜测可能是他家长辈悄悄塞在里头的，就先声夺人地问。 许志平倒真不知道，愣了半天也没说出来，顾玲玲笑了，“要真是你的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看着顾玲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顾雨晴在旁边幽幽地问，“既然你说是你的，那你知道钱袋子里有什么吗？” 这话一出，顾玲玲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顾雨晴，这又不关你的事，你掺和什么？” “我就是很好奇，你的钱不是丢了吗？怎么还有一个钱袋子，你家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我把钱分开放不行啊。”顾玲玲大声嚷嚷。 “可以，那这钱袋里有多少呢？”顾雨晴笑笑继续问。 “我想起来了，我姥的钱袋子里用黑线绣了个王字，因为我姥就姓王，顾玲玲你的钱袋子里也不会那么巧地用黑线绣了个王字吧。” 就在顾玲玲要开口的时候，许志平大叫。 众人听了都看向顾玲玲，张有根朝她伸出手，“顾玲玲同志，请把你手里的袋子交给我。” 顾玲玲一脸灰败，突然又振作起精神，“我刚才是跟大家开玩笑的，这个钱袋子是我捡的，对，就是我捡的。” 张有根眉心的川字深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很不客气地从顾玲玲手里接过钱袋，怒斥：“满口谎话，你这女娃子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第十三章 可以签到了 见张有根被自己惹怒了，顾玲玲忙认错，“大队长，我也是猪油蒙了心，刚才坐在牛车上时见许志平的包口松开，从里头掉出那只钱袋子，我就想先收起来，等到了大队上再还他，谁知道……” 话没说完她就先小声地啜泣起来，仿佛被人拿了钱袋子的人是她一样。 张有根看到她这幅样子就觉得牙疼，严肃着一张脸道：“偷盗不是小事……” 顾玲玲猛地抬头，泪珠还挂在脸上，“那顾雨晴呢？” 张有根差点被气笑，“她做了啥？” “她不是偷了我的钱！”顾玲玲呐呐地说：“要不是她偷我的钱，我也不会拿许志平的钱袋子。” “你说顾雨晴偷了你的钱？”张有根冷哼，“你有证据？还是公安查出来的结果就是她偷的？” “那是你们都不搜查她的包袱，你们查一查肯定有。”顾玲玲不死心地说。 “你脑子有病吧，怎么就盯着我的包袱了呢，我包袱里可没有肉骨头。” “顾雨晴，你敢不敢让我搜？”顾玲玲没听出顾雨晴话里的深意，气得眼尾都红了。 “跟你说了没肉骨头，咋就不信呢！”顾雨晴一脸苦恼地说。 苏雅捂着自己的嘴，背过身笑了一会儿才转过来道：“雨晴，那东西都听不懂人话的，你再说几遍也是一样，别生气啊！” 顾玲玲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几人脸上都露出笑意，愣了一下，才明白顾雨晴话里的意思，也顾不得再装腔作势，张牙舞爪就向她扑过去，“顾雨晴，你怎么能骂我是狗！” 顾雨晴早有准备，当然不可能被扑到，她转后张有根身边问：“大队长，咱们啥时候能赶路，再晚回去赶不上吃晌午饭了吧。” “住手。”张有根喝道：“再不住手你就一个人呆在这边等公社的人来接，咱平金公社可要不起你。” 这话一出，顾玲玲身形立即刹住，“大队长，你不能这么对我！” 开玩笑，一旦被退回公社，等待她的不是回原籍，而是送到更苦的地方去接受教育，而且这么一来，名声也不用要了，所以顾玲玲绝对不能被退回去。 “大队长，求求你，不要把我扔下，我刚才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你就看在我的钱刚被偷了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顾玲玲软语相求，同时又走到许志平面前，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许同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请你相信我。” 我不是想偷你的钱袋子。 这句话顾玲玲没说出口，这句许倒是真的。 因为她本来的目标就不是他，那个苏雅不论是吃的还是穿的都不比顾雨晴差，显然她比许志平这个穿着普通的人家境好得多。 许志平下意识地去看他的哥们冯文浩，冯文浩朝他耸耸肩：“你自己决定，省得以后返悔再怨我。” 顾雨晴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有这么个朋友应该真的很累。 顾玲玲见许志平态度有点松动，忙再接再励地道歉，甚至如果不是时局不允许，她可能会指天发誓。 许志平又看向顾雨晴，她连忙把头转到一边，假装看风景。 最终他才犹犹豫豫地道：“大队长，我看顾玲玲同志都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要不然就不要追究了吧。” 一脸紧张的顾玲玲听到这话，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笑容真诚了许多：“谢谢你，许同志！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好的。” “不用，以后你不要再做这种事就好。”许志平被闹了个大红脸。 张有根见许志平不追究了，他也没抓着不放，只警告道：“这次许志平不追究就算了，但接下去你到了我们大队，要是再做出这种事，谁来求情也不管用。” 顾玲玲讷讷点头。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因为之前出了这种事，所有人坐牛车的福利都被取消了，导致苏雅的怨气很深。 “她倒好，坐完牛车了，害得我们就只有步行。”她对顾雨晴说。 “算了，忍一忍吧，大队长不给坐车也没办法，不过以后不止要离顾玲玲远点，就是许志平也要离远点，这个人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顾雨晴安慰。 经过这么一闹，顾雨晴想起原剧情里怎么没有苏雅这么个人。 不是没有，只是这家伙是个倒霉的小炮灰，而她倒霉的起点就是从遇见这个叫许志平的男人。 现在自己来了，又和这个苏雅相处和谐，那么能帮一把是一把，但也仅限于提醒，多的就没有了。 直到快两点的时候，一行人才到了平金大队。 “有根叔。” 一进大队，就有不上工的小孩跑过来喊。 大队长一一点头应了，一直将五个人带到村西的宿舍大院。 “这就是你们的宿舍，现在那些老人都在地里干活，我已经让人去喊了，你们先进去等一会儿。”张有根指着那扇打开的门说。 顾雨晴顺着张有根的手指往里看，敞开的屋门里摆着一张长条桌，两边还有几条长凳，看着像是饭堂一类的地方。 “这个宿舍的两间房间，男同志一间，女同志一间，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张有根见人还没有回来，就简单地介绍了起来，“除此之外，咱们大队还有一些单间宿舍，不过是要交房租的，每间一年五块钱，你们要住的话也可以跟村委说。” 这话刚说完，一个长相憨厚的小伙子走过来，“大队长，你找我。” “对，建设啊，这些是新来的年轻人，你帮着他们安顿一下，静文呢？”张有根拍拍来人的肩膀。 “她就在后面。” “有根叔，你在找我？”一个女声传来，接着是声音的主人，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服的女青年，衣服上还沾着一点泥灰草屑，明显刚刚是在劳动。 “这些是新来支援建设的年轻人，你们帮他们安排一下住的地方，要是有人想住单间就记一下，让他们到我这儿来拿钥匙。”张有根嘱咐了几句就走，也没给几人相互介绍。 不过顾雨晴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因为刚刚系统又提示她可以签到了，且这次的答到需要三个签到点合在一起使用。 第十四章 我也要住单间 但顾雨晴还是压下心底的好奇。 现在还有事，一会儿彻底安顿下来，再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这次的签到物品有什么特殊的。 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自己也算是有秘密的人，跟大家一起住宿舍肯定不是很方便的，但刚刚听张有根说，这里还提供单人宿舍，那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至于那一年五块钱的房租，并不算过份，她又不是付不起钱的人，而且离高考也没有几年，这房子就算是租也租不了多久。 顾雨晴几人跟着赵建设和方静文进了宿舍大院，朝那间大食堂走去。 赵建设和方静文尽职尽责地给几个新来的青年介绍他们宿舍的情况。 “之前咱们宿舍还有八位知识青年，四男四女，现在加上你们一共就是十三人。” 方静文边走边说：“你们来得时间挺好的，还要过一段时间才秋收，还是适应一下地里的劳动，争取在秋收的时候多拿点工分。 诶，对了，你们这个时间到队里，午饭有没有吃？” 顾雨晴几人摸摸自己的肚子，纷纷摇头。 “那你们得自己做了，我们已经吃过了，不过你们别担心，刚开始的粮食队里会借给你们，一会儿队长会派人给你们送过来。”赵建设开口接道：“大家都这样，现在借你们的粮食会在年底的工分里扣。” “厨房里的灶台是公用的，可以随便用，但调味品得自己出，水用完的话也要挑一点加上，柴火用了也得添上，要不然我们做饭就没得用了。”方静文在后面补充。 “左边的房间是男生的，右边是女生的，都是大通铺，你们自己进去选个空着的铺位就可以了。”赵建设又说。 “队里还给我们准备了几间单人宿舍，但要出房租，就在后院，现在还有三间空着，你们有谁要住的……”方静文话没说完，就听四道声音一齐起。 “我！” “我！” “我！” “我！” 其中一道男声特别突出。 许志平稍慢一步，弱弱地举手，“我也想要。” 方静文见此有些尴尬，“那可不行，房子就那么多，不过如果你们自己商量着合住倒也不是不可以，咱们这里也有合住的。 不过其实大通铺的宿舍也没你们想像的条件差，因为有几个人来了之后就住进单人间，咱们的宿舍也不拥挤，最主要还是免费的。” “对，你们五个人好好商量一下，我和方静文还要去上工，就先走了，要不然你们也可以先参观一下免费宿舍再决定。 如果想好了住单人宿舍，就到村委办公室去交钱拿钥匙。” 说着两人扔下这些新来的青年人，就往地里赶了。 苏雅见两人就这么匆忙走了，抱起顾雨晴的胳膊，“雨晴，咱俩一起去村委交钱拿钥匙，我不习惯住大通铺的宿舍。” 她话说完刚要拉着顾雨晴往外走，就见顾玲玲拦在她们面前。 “你想干什么？”苏雅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顾玲玲没搭理她，只可怜兮兮地看向顾雨晴，“堂妹，我的钱被偷了，能不能先让我跟你住一个屋？” “不行，我不习惯跟别人一个屋。”顾雨晴想都没想地拒绝，“更何况，你那么喜欢巧合地捡别人的东西，我可不敢跟你同住一个屋。” “可我们到底是堂姐妹，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你下乡前大伯和大伯娘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的。”顾玲玲一脸受伤地说。 “哦，我爸真这样跟你说过？”顾雨晴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可他们怎么嘱咐我要离你远点？而且我们顾家也没有你这么个亲戚。” 顾玲玲脸色一变，“不会的，你说谎，他们不会这么说，我可是他们的侄女。” 说完她又加了一锃，“大不了，以后我把房生钱还你。” “我还是他们的亲女儿呢，你这个侄女跟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怎么会为你伤害我，又不是脑袋坏掉了。” 对于她所说的还钱则压根儿不接茬。 话落，拉着苏雅就往宿舍外走。 冯文浩和许志平见事件的主人公都走了一半，也跟在她们后面出门了。 顾玲玲眼里包着水汽叫了许志平一声，见他脚步顿了一下，立即赶上来，轻柔地道：“许大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冯文浩见他有开口地打算，立即迈开步子就走，这哥们真的带不动，以后会变成啥样就成啥样吧，反正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见好友自顾自走了，许志平有些生气，他不就是看在顾玲玲是个女孩子，自己不理她的话太没有风度了，他至于那么生气吗？ 顾雨晴可不知道宿舍里的一幕，她现在只想早点安顿好，可以把那需要三个签到点的物品签到手。 这时她已经和苏雅一起拿出两颗水果糖，让一个村里的小孩带路，找到了村委办公室。 办公室座落在村子中间，顾雨晴他们几人到的时候，张有根刚从仓库出来，看到他们就笑了，“你们是来问单人宿舍的事吧，正好一会儿可以把借你们的粮食一起带走。” 边说着边招呼几个人一起进了办公室，指着坐在一张桌子前的男人说：“他叫沈清墨，和你们一样也是个知识青年，已经来了三年了，现在是队里的会计。” 顾雨晴几人纷纷打招呼，“沈同志好。” “嗯。”那个叫沈清墨的男人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抬起头随便扫了一眼几人，然后在看到某一点的时候，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亮。 “你们怎么还随身带着行李，赶了那么长的路不累吗？”沈清墨问，眼睛却只看着一个方向。 “行李里有贵重东西。”顾雨晴不可能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太多，但聪明人不用说得太清楚。 沈清墨显然是听懂了，摸着下巴问：“这次就分到三个人？” “五个，还有一男一女。”张永根不地意地道：“可能是不想住单间，现在在宿舍里收拾呢。” 他又看了顾雨晴等三人一眼，“你们三个都要住单间？行，先交一年租。” “等等，还有我也要住单间！”顾玲玲的声音在此时传了进来。 第十五章 我爸不认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转头，就见顾玲玲和许志平先后进来。 顾玲玲进来就凑到顾雨晴身边，热情地挽起她的胳膊，“堂妹，我们一起租个单间吧，能相互有个照应不是吗？” “一起租？”顾雨晴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出来，并且往旁边移了一步，“你确定你不是蹭屋子住？而且我说了不习惯和人同住，你听不懂吗？” 顾雨睛不管顾玲玲的脸色有多难看，伸手到兜里掏出一张纸币：“叔，我要一间单间，这是五块钱。” “行。”张有根也不理会顾玲玲，直接拿了个钥匙给顾雨晴，“屋里有简单的家具，你要是还需要什么，就要自己花钱置办了。”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雨晴，等等我。”顾雨晴没走几步就听见后头传来苏雅的声音。 “我也拿到钥匙了，咱们一起回去。”苏雅把手里的钥匙在顾雨晴面前晃了一下。 顾雨晴点头，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今天的吃饭问题。 “今天我不想做饭了，我包里还有几个熟鸡蛋和一包点心，今天太累就拿这些垫一下，你呢？” “我也有干粮和饼干，要不然我们换着吃，先对付过今天再说。” 两人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哎，你们两个小姑娘等一下。”身后传来脸上陌生的男音。 顾雨晴和苏雅刚停下来，沈清墨推着辆板车赶上来，“把你们的行李放上面。” “沈同志这是……” “队长让我帮你们把这几天的粮食送过去。”沈清墨看了顾雨晴一眼，“你跟那只假哭鸡真是堂姐妹？” “假哭鸡？”顾雨晴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他说的应该是顾玲玲，不由得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顾玲玲。 “不是。”顾雨晴否认，“她是我叔叔的养女，但我爸爸不承认她是侄女。”言外之意，她爸爸都不承认，她一个隔了一层的就更不必承认。 “我想也是，你们两个横看竖看都没一个地方像的，怎么可能有亲戚关系。”沈清墨越是多看顾雨晴顺眼。 这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按照他的审美来长的，性子也还成，看着年纪也合适，那不是老天给他送来的，还能是什么？ 三人回到宿舍，沈清墨直接把板车推进院子里，带着两个姑娘进了后院，指着一排屋子，“这些就是单人宿舍，右边三间还空着，你们拿钥匙开开上面的锁，开到哪间就是哪间，我住那边。”他顺手指了一间房。 “谢谢沈同志，”顾雨晴和苏雅道完谢去开门锁。 也许是运气好，两人居然是一开一个准。 单人宿舍里都差不多，说是有简单的家具，其就只有一张炕，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但顾雨晴她们也没力气再挑了，等沈清墨帮她们把行李和粮食提进来后，两人互相帮忙收拾一下，草草吃点东西就休息了。 一觉睡醒，天都有点黑了，顾雨晴借着窗外的亮光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整个宿舍大院里也多了许多人声，就该是上工的人都回来了吧。 不过整个下午顾玲玲那家伙没来吵自己倒挺让顾雨晴感到意外的，那家伙可没什么体量别人累了一天的意识。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苏雅的声音。 顾雨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去开门，“雅雅，你也睡醒了？” “我还有点牛肉酱饼子，跟你换鸡蛋吃。”苏雅拿来自己剩下的干粮。 “好，我除了鸡蛋还有肉包子，你吃吗？”顾雨晴也拿出自己的东西跟她分享。 这几个肉包子还是她路过县城国营饭店时签到得到的，下午睡觉前就放在外头，到现在早就热乎了，要不然还不分分钟暴露啊！ “你们两个怎么不出去吃饭？”两人正吃得高兴，从另一边的走过来的沈清墨微微诧异地声音传来。 “我们没拿口粮出去，不好占大家便宜。”顾雨晴不好意思地说。 “那有什么，你们是新来的，以后大家都要住同一个院里，我们请你们说一顿也没什么，顺便大家认识一下。”沈清墨不在意地道。 “谢谢沈同志的好意，但我们还是过意不去，明天吧，明天我们去跟大家认识一下。” 听顾雨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清墨也就不再坚持了，但是对她的性格更欣赏了。 沈清墨才走不久，顾玲玲就来找她了，好在这时候顾雨晴二人已经把手上的东西都吃完了。 “雨晴，你怎么没出来吃晚饭啊，我帮你留了一碗粥，这就去拿来给你啊。”说着就要转身去拿。 “不用，我累得没胃口，你留着自己吃吧。”顾雨晴看了苏雅一眼。 苏雅立即心领神会，“雨晴，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早咱一起到公社去啊。” “好，明天你要是起得早就来叫我一声。” 苏雅走时还把欲言又止的顾玲玲一起拉出来，“走走走，你今天都不累的吗？” “你管我！”顾玲玲甩开苏雅，转过来却看见顾雨晴的门已经关上了。 她上去就敲了一会门，没等到里面人的回应，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吵啥吵，一天天的是不够累？要不要我跟大队长说一声，给你多加点活！” 虽然是第一天认识沈清墨，但顾玲玲就是觉得他这话不是说说而已，要不然他也不会以下乡青年的身份当上大队的会计了。 “我就是想找我堂妹。”她小心地说。 “我可不管你找谁，大晚上的不要影响别人休息。”沈清墨翻了个白眼。 顾玲玲委委屈屈地往前面集体宿舍去，想着明天再找顾雨晴，总不能初来乍到就得罪队里的会计兼宿舍的老人吧。 顾雨晴侧耳听外头没了动静，松了口气，不由得看向外面还有些亮光的天色，这是哪个国家的大晚上？ 那沈清墨是故意的吧？ 因为下午睡的时间有点长，这时反而睡不着了，顾雨晴干脆起来，拿出纸笔借着手电筒给家里写信，至于笔迹，她在家里看过原主的，原本跟她的有几分像，再刻意模仿一下，就完全不会引起怀疑了。 第十六章 有事狸宝无事子系统 写完信，顾雨晴揉揉酸痛的手和脚，都觉得它们不是自己的了。 她深切地觉得应该去打几张桌椅板凳和柜子，这样趴着写信费人，而且以后她还要看书复习，总不能也趴着吧。 这时她想起自己还没签到，忙躺上炕，叫出小狸签到。 “叮，在平金大队宿舍签到成功，获得大力果一枚，芥子空间一个。” “咦？大力果？芥子空间？都是好东西啊。”顾雨晴来了精神，翻身坐起，调出系统背包。 里面多出一个青绿色的果子，有点像梨，又比她见过的梨小，另外就是一枚毫不起眼的尾戒。 “狸宝，这个戒指就是芥子空间？”顾雨晴一脸讨好地问：“是我心心念念的那种有生机的芥子空间？我要怎么操作才能让它任我使用。” 对顾雨晴这种有事狸宝，没事子系统的做风，小狸已经习惯了，连白眼都懒得再翻，声音得没有起伏，“此空间为可存放生命芥子空间，宿主只需在尾戒滴血，默念绑定，即可完成绑定。 宿主绑定空间后，可自由出入，亦可将活物存放其中，签到得到的活物也会自动放到空间。” 顾雨晴从行李里找了根针扎破手指，拥出血涂在戒指上，嘴里轻念“绑定。” 一瞬间，原本灰扑扑的尾戒光芒大盛，就在顾雨晴担心这光芒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时候，光芒消失了，与它一同消失的是那只尾戒。 顾雨晴一愣，正想问小狸怎么回事，就觉得脑海马里多了一个东西，就是她见过的那枚戒指。 与此同时她也接收了关于空间的相关信息。 空间有一百多平方，其中一半是黑土地，另一半就那样空置着，黑土地上也空空如也，似乎是一个等待种植的农场。 可是她下乡不就是种地的吗，难不成还要她在空间里种？ 算了先放着，以后慢慢研究。 现在轮到那枚大力果了。 “狸宝，这大力果是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吃了可以增大力气，改善身体素质。” 顾雨晴又是一喜，这次系统给她的东西更实用了，这真是一个子系统能办到的？以前那个主系统也没有这么多好东西啊。 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谨慎地问：“这枚大力果的作用能维持多久？” “终身的，系统出品怎么可能是那种半吊子的。”小狸舔着爪子懒洋洋地地说。 顾雨晴这回没有一点犹豫就把果子放进嘴里，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小狸的不尊重。 嗯，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不过暂时没觉出有什么效果。 等顾雨晴又去漱了一下口回来，就觉得浑向上下的酸疼都消失了，比做了个全身SPA还舒服，连心都静了下来，最关键的竟是有了些许睡意。 她也不反抗身体的意识，闭上眼睛就香甜入睡，一觉到天明。 早上顾雨晴是被苏雅叫醒的，幸亏昨天她说了这么一句，否则今天早上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醒。 现在才六点半，但宿舍里的人都已经起来的，以前的知识青年都要去上工，昨天到的知识青年虽然还可以休息一天，但大部分的人都想去购置一点生活用品。 至于早饭，现在是农闲，队里没人家会吃，宿舍里的人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在队里呆久了，很多生活习惯也被同化了。 几个新来的青年显然还没习惯，但他们都想着要去供销社也来不及煮早饭，几人一起搭伴到村口坐牛车去公社。 因为现在是农闲，牛车是两天一次地往公社跑，农忙就得自己走了，而且大队里的队员就靠着农忙多赚工分，谁没事会在农忙跑公社。 顾雨晴一行人到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两个婶子，赶牛车的自然也不会再是大队长，居然是沈清墨。 见顾雨晴微微惊讶的表情，沈清墨朝她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顾雨晴拉着苏雅坐在两位婶子身边，一路上就跟她们打听一些队里的大事小情。 桂花婶子和红霞婶子以前是表姐妹，现在是堂妯娌，桂花婶子是队长的家属，红霞婶子是队长的堂哥的家属。 这对妯娌觉得这两个城里来的姑娘既乖，又嘴甜，比宿舍里原先那些城里姑娘有礼貌多了，也愿意跟她们多说一些队上的事。 牛车到了公社，顾雨晴两人也跟两位婶子聊了一路，基本上队上谁家有几口人，性情怎么样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雨晴，雅雅，这车下午两点就回去了，你们逛街可记得看着点时间。”桂花婶见顾雨晴二人下车，开口提醒。 “好的，谢谢婶子。”顾雨晴和苏雅一起朝两位婶子挥挥手就要走。 “你们等我一下，我跟你们一起走。”沈清墨叫住一行人。 “沈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吗？”顾玲玲奇怪地问。 “很奇怪吗？我帮他们一起来买东西。”沈清墨看清问他的人是谁之后，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玲玲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下意识地就要去拉顾雨晴，“堂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是不是，你快帮我跟沈大哥说说。” “我怎么会知道你有什么意思？”顾雨晴一把甩开顾玲玲的手，不悦道：“而且我跟沈同志也不熟，跟他说什么？” 说完拉着苏雅就往街道上走，她们还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很。 公社就在乡上，只不过成立了公社一般都很少叫乡了，这里不大，但该有的地方都有了，国营饭店自然也有。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国营饭店，顾雨晴进去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两个馒头，又签到了一下。 其余几个人也都买了。 只有顾玲玲眼巴巴地看了顾雨晴半天，刚好她装看不见，咬牙也买了个白面馒头。 几人就站在路边吃自己的包子馒头，不出意外的，顾玲玲是第一个吃完的，然后她就眼巴巴地热乎饭着顾雨晴吃。 正看得直咽口水呢，一道黑影挡在她面前，“擦擦你的嘴角，口水掉下来了。” 顾玲玲一惊，忙伸手去擦嘴角，却什么也没擦到，她这才意识到上当了，恼羞成怒地对沈清墨喊：“沈大哥，你戏弄我！” 第十七章 丑人多作怪 沈清墨摊了摊手，二话没说地问顾雨晴：“你们是不是还要去供销社？” “对啊，而且我们还不认识路，沈同志能给我们指一下路吗？”顾雨晴压下弯起来的嘴角点头。 沈清墨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昨天看到顾雨晴的长相已经觉得很惊艳了，现在却感到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娘的，姑娘家身上都那么香的吗？ 顾雨晴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要是知道肯定骂一句，不要脸！ 但看他站在原地不说话，也没纠结，反正他们不认识路，街上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 正在顾雨晴他们向路边大婶问路时，沈清墨总算回过神来，“哎，你们要去供销社跟我走就行了。” 他有点懊恼自己刚才怎么走神了，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顾雨晴，闷头越过她就往一个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身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 娘的，连声音都该死的好听！ 一行人到了供俏社，这里的东西没有县城那么充足，不过基本的必须品倒也很齐全。 顾雨晴买了一斤鸡蛋糕，两斤红糖，其他的都没买。 倒不是买不起，主要是有些东西她背包里有，而且这里也是一个可重复的签到地，她又在这里签成了一个生活礼包。 苏雅和冯文浩还有许志平也分别买了很多东西，苏雅更是买了很多做饭用的调味料，和一些毛巾水瓶这类的生活用品。 沈清墨也买了几个水果罐头和两斤饼干，还有一些生活消耗品。 顾玲玲又一次看得直咽口水，但她也算看出沈清墨对她的恶意，没有再随便上去自找没趣，但心里却是想着，凭自己的样貌手段还拿不下他。 思年哥哥虽然好，但他只是个普通下乡知识青年，现阶段帮不了自己多少，这个沈清墨却是大队会计，自己成了他的对象后，一定要把他的会计工作拿过来，那可比下地轻松多了。 就在顾玲玲展望美好未来的时候，顾雨晴他们已经出了供销社。 几人一致决定去国营饭店吃午饭。 等顾玲玲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国营饭店。 顾玲玲内心直骂娘，但让她现在转身出去又有点拉不下这个脸。 “我要一份红烧肉，一碗白米饭。”排在顾雨晴前面的女同志点菜。 “红烧肉没有了，换其他的，要是不点就让后面的人点。”服务员的口气相当的不客气。 那女同志只能点其他的。 “漂亮姐姐，能不能给我来份红烧肉，一份白米饭，我是刚来的知识青年，听说咱饭店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就特地过来尝尝。”顾雨晴笑嘻嘻地说。 服务员听到“漂亮姐姐”这个称呼也很是新奇，抬眼就看到面前一个娇俏软萌的姑娘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服务员家里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作为女人，有谁能抵挡别人夸赞自己的容貌呢，尤其是被一个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年轻的姑娘夸。 就算理智上知道这话的真实性有待考究，可内心却是十分受用的，所以她很痛快地收了顾雨晴的钱票，让她去座位上等了。 见她买到自己想要的菜，沈清墨悄悄松开身侧握紧的拳头，到底是自己看上的姑娘，脑子就是灵活。 苏雅见顾雨晴要了红烧肉，自己就要了另一个荤菜土豆烧鸡，打算跟她换着吃，虽然里头土豆比鸡肉多，可怎么也算荤菜，了不起下次自己来点红烧肉。 沈清墨见两人要了两个荤菜，他也要了份红烧肉，还要了个青菜，端到顾雨晴和苏雅面前，跟她们一起吃。 冯文浩和许志平都没买到红烧肉，不过两人都要了一份猪肉饺子，顾玲玲只点了碗白米饭。 她讷讷挤到顾雨晴身边，“雨晴，我们坐一起吃。” 对于她的小心思，顾雨晴自然是清楚的，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一起吃？你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的？是你手上捧着的白米饭？”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的钱被偷了……”顾玲玲眼睛里漫起水雾。 “啊对对，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你声称自己的钱被偷的时候可是红口白牙地污蔑是我偷的。”顾雨晴看周围有人朝他们看过来提高声音道。 “不是污蔑……” “所以是公安同志找到线索了？还是你有什么切实证据？”顾雨晴嘴角扬起嘲讽的笑，“你要是有证据，当时怎么不提供给公安同志，现在张口就胡诌，小心我告你诽谤！” 众人一听这话，看顾玲玲的眼光都变了，合着是这姑娘是在冤枉人啊，害得他们错怪了好人。 “嗐，闹半天是冤枉人啊，我刚还以为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姑娘是小偷呢！” “所以这种都惊动了公安的事，她是咋做到若无其事的信口雌黄的！” “果然是丑人多作怪，估计她就是嫉妒那姑娘长得好，想败坏人家的名声！” “……” 顾玲玲气得眼睛都红了，顾雨晴这蠢货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以前这她可不懂怎么为自己辩解，现在怎么这么牙尖嘴利，一点亏也不肯吃了？ 幸亏顾雨晴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顾玲玲在想什么，一定呸她一脸，老娘可不信奉吃亏是福的这个信条，这福气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顾玲玲倒是想一走了之，可她还没吃完饭，这可是白米饭啊。 而且红烧肉又不是只有顾雨晴一个人有！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沈清墨，“沈大哥，能不能给我吃一红烧肉，我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以后……” “老子自己都不够吃！”沈清墨一点也没有拒绝女生的不好意思，何况这个还是企图败坏他未来对象名声的女人。 顾玲玲见自己没说完的话被堵了回来，只好恶狠狠瞪了顾雨晴一眼，扒拉着碗里里的白饭。 大家都不再理她，许志平倒是想为顾玲玲开口，她始终认为一个女孩子不该被这么对待。 却被冯文浩狠狠踢了一脚。 冯文浩也绐终想不明白，自家这个傻白甜朋友都经历了钱包差点被偷件事，怎么对那顾玲玲还心存善意？ 这女生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第十八章 换家具 第18章 几人吃完饭就回去了，顾玲玲只好一个人委委屈屈地跟在他们后头。 到了存放牛车的地方，桂花婶子和红霞婶子已经在等着了。 见他们来了，桂花婶子和红霞婶子热情地打招呼，主要是招呼顾雨晴和苏雅两个小姑娘。 沈清墨把牛车牵到大路上，几人都到车上坐好。 这次到公社来的人都提着不少东西，两个婶子也一样，就只有顾玲玲两手空空。 桂花婶子和红霞婶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意思，这啥都不买跟着牛车到乡上来干啥，都给大队的牛造成负担了。 回到大队上，顾雨晴一行人就跟两位婶子分开了。 回到宿舍，其他人都还在上工。 顾雨晴把买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又拿了一斤红糖去找红霞婶玩。 今天在牛车上她已经打听好了，红霞婶的公爹就是木匠，自己屋里的这些桌椅板凳完全可以找她帮忙。 只是她才刚出门，就又碰到顾玲玲。 顾雨晴只觉得晦气，但显然顾玲玲不那么想，她热络地上来就要挽她的胳膊，被顾雨晴闪开了，“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我和你不熟。” “雨晴，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你堂姐！”顾玲玲强调，“不管我是不是爸的亲生女儿，我也是在你叔叔家长大的。” “那要不你先问问你爸还承不承认你是他女儿！”顾雨晴一脸淡然地看着顾玲玲。 “不可能，爸不会不认我的，从小到大，他都把我当亲生的，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看到顾雨晴的这副表情，顾玲玲觉得心底有些不安。 “啊，对对对，我在挑拨离间，那你倒是离我远点啊，老是往上凑是什么原因？”说完，顾雨晴不客气地推开顾玲玲朝宿舍外走去。 她这一下一点也没有收力道，现在大力果已经吃了，她想看看自己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顾玲玲也没想到顾雨晴的力气一下子变那么大，完全没有防备地就扑倒在地上。 “哟，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行那么大有礼啊，不过不好意思，可没有红包哦。”一个吊儿郎当地声音突然响起。 顾雨晴扫了眼一脸痞气的沈清墨，转身依旧往外走。 顾玲玲忍着羞恼朝沈清墨开口：“沈大哥，麻烦你扶我一下，我也不知道雨晴为什么推我，我的脚扭了，好疼啊！” “哦，脚扭了啊。”沈清墨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招手叫来一个刚好路过的孩子，“你去叫老赵头来。” 顾玲玲愕然，“谁是老赵头？” “咱大队的赤脚大夫，你不是脚扭了吗？不找赤脚大夫看看？”说完他从旁边目不斜视地进了宿舍，不真把她脚踩坏已经算自己善良了。 还想让他扶她？想屁吃呢？ 顾雨晴可不知道沈清墨的骚操作，就算知道，也只会赞一句： 少年，有想法！ …… 而她现在已经到了红霞婶家院外。 “红霞婶儿在家吗？” 话音刚落，一个二十几岁的妇人出来，“你是？” “这位是嫂子吧？我是刚来的知识青年，嫂子叫我雨晴就行，我有点事儿找红霞婶儿帮忙。” “哎哟！雨晴来了啊，快进来坐。”红霞婶儿听到声音，出来一看，见是顾雨晴，忙把她往屋里让。 “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老大家的，赶紧去倒水招待客人。” “嫂子，不用忙了，我一会儿就走。”顾雨晴一把拦下年轻妇人，把手里的红糖放到炕桌上，“是这样的，我听说婶儿家我大爷会做木工活，就想来问问能不能请大爷帮忙打一套桌子板凳之类的家什。” 说着她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太习惯住集体宿舍，就选了个单间，可那里面除了炕啥都没有。” “如果婶儿觉得可以，我也可以用票跟婶儿换，不瞒婶儿说，我在家里还算比较受宠，这次下乡带了不少票据，要是婶儿有需要都可以换。 或者婶儿需要的票我现在手上没有，也可以跟我说说，我写信回去问问家里能不能弄到。” 婆媳俩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红霞婶儿的大儿媳脱口就问：“你有奶粉票吗？” “这个倒暂时没有，不过我那里有一点奶粉，嫂子要是有需要可以先给我侄子喝着，下回我写信回去问问我爸妈能不能弄到。”顾雨晴老实地说。 “雨晴你真的有奶粉？”红霞婶儿惊喜地问。 其实如果顾雨晴没有奶粉，或者她没办法弄到奶粉票，用钱换桌椅板凳她也会换，但那些稀有的票更能打动红霞婶。 她小儿媳最近刚又给她添了个大胖孙子，只是生产时亏了身子，奶水不足，这几天听着小孙子饿得哇哇直哭，全家人心里都不好受。 得到顾雨晴的肯定答复，喜得红霞婶儿一把挽起她的胳膊，笑说：“走，走，婶儿这就带你上我公爹家去看看，说不定今天就能带回去。” 顾雨晴也相当高兴，两人手挽着手出去了。 红霞婶的大儿媳忙去弟妹屋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红霞婶的婆婆早些年过世了，公爹爱清静，不想跟儿孙一起住，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老宅里，平时也不上工，就做点木工活换口饭吃。 平时家里的小辈也会给他送点粮食，这次红霞婶就顺手给老人摘了一点地里的青菜。 一会儿两人到了张家老宅，进了院子，顾雨晴就看见满院子都是木屑，屋沿下，一个小老头正在刨木头。 红霞婶儿让顾雨晴在原地等会儿，自己把菜篮子先给公爹拎厨房去。 小老头刨完一块木头，抬头看向顾雨晴问：“你个小女娃有啥事？” “爹，这是雨晴，新来帮着咱队里建设的知识青年，她那屋里没啥家具，这不就找上我，我特地带她到爹您这里来换点。” 红霞婶见小老头沉着脸不说话，凑到老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老爷子的脸色总算好多了，扫了顾雨晴一眼问：“有什么要求？” “没有，能用就成。”顾雨晴摇头，她对家具也不了解，真还就是能用就行。 老爷子轻嗤一声，“倒是跟那小子一样的调调。” 第十九章 小心思 顾雨晴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也不敢多问，因为这老爷子着实有些严肃。 当她跟着老爷子进了放置家具的房间时，差点怀疑自己穿越了。 这里的家具要不是有些时代特色，就像是进了几十年后的家俱大卖场。 “张大爷，这里的家具我都可以随便挑吗？”顾雨晴一脸期待地看着老爷子。 张老爷子点头。 顾雨晴立即选了起来，但仔细看下来，才发现这里的家具都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都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年代实用才是最主要的。 老爷子说的要求大概也只是尺寸的差别，或者是有些家具上面雕着一些花纹，这些是嫁娶人家才会定做的。 那对顾雨晴来说并不重要，而且放在宿舍里也不需要太精美的家具，就连尺寸也是看着差不多就行了。 她要了个炕桌，一个小书桌和一把配套的小椅子，两个小板凳，一口樟木箱子，一个柜子。 顾雨晴还打算在自己屋里垒个灶台，但不知道大队长能不能允许，所以厨房的东西暂时没有置办，等她征得队长同意后，再拉着红霞婶来换就是了。 这些东西只花了顾雨晴一斤肉票，两斤红糖票和三尺布票，实在是很便宜。 挑完家具，红霞婶用公爹家的板车把家具给顾雨晴推回宿舍。 这时宿舍里很安静，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顾雨晴在红霞婶的帮肋下，把家具放在实验室们该呆的位置，拿着事先说好的票据和为数不多的几两奶粉高兴地回去了。 这几两奶粉是顾雨晴送的。 见宿舍里好像没人，顾雨晴也不再干坐着，她背着自己的小包就往大队办公室走。 顾雨晴去的时候看到大队长正和沈清墨说话，就往旁边一站，想等他们说完，再说自己的事。 张有根却停下话问：“雨晴同志来找我？” “是的呢有根叔，是有点小事。”说着还看了沈清墨一眼，“我没打扰你和沈同志谈正事吧？” “这小子能有啥正事？”张有根扫了沈清墨一眼，语气里的嫌弃溢于言表，眼神却很温和。 顾雨晴也没往深里想，开口道：“有根叔您也知道我跟顾玲玲关系很差，差到几乎见面就吵的地步，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和平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然后？” “我能不能在我的宿舍里垒个灶台，单独开伙，当然垒灶台的费用我来出。” “单独垒灶台啊，这要是你回城了，宿舍不就难租出去了？”张有根为难地说。 “怎么会？宿舍里多个灶台就可以单独开伙，不是更方便了？”顾雨晴听张有根担心这个，笑着分析道：“知识青年来自五湖四海，口味也不一定都相同，肯定有人愿意单独开伙。 再说这么多年，下乡的青年很多，有几个回城的？所以那间宿舍我还不一定租到什么时候呢，只要我还在咱大队，这间屋子不是能一直租给我？” 听了她的话，张有根暗自点头，本来建那些单间宿舍的初衷，一半也是因为这些下乡青年住在一块相互会起磨擦。 再想想顾雨晴跟那个顾玲玲间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可以想见两人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一定会吵架，这样很不利于宿舍的安定团结。 “有根叔，这有啥可考虑的，正如她所说的，这些年回城的有几个？何况她又不是不花钱，实在不行你把那间宿舍卖给她呗。”沈清墨听了半天，开口道。 “胡闹，这宿舍怎么能随便卖。”张有根斥了一句才道：“行吧，不过费用得你自己负担。” “没问题。”顾雨晴想了想又道：“那我干脆在我的宿舍旁边修个小偏房，一半厨房一半当洗澡间行不行。” “嘿，你不早这样说。”沈清墨接过话头，“你早说要修间偏房，有根叔也不会有那么犹豫了。” “是吧有根叔？”他看向张有根，征询他的意见。 “为什么？” “笨啊，你多修一间房，等你走了，那间房就是大队的，怎么看都是大队占便宜，有根叔咋会不乐意！” 张有根瞪着沈清墨，这小子大可不用说那么清楚，在他嘴里的自己好像多爱占人便宜似的。 顾雨晴笑嘻嘻，“我这不是怕有根叔不让吗？早知道您那么通情达理，我就不绕弯子了。” “你这丫头！”张有根笑骂了句。 商量好偏房以后的归属权，顾雨晴跟村里签了张字据就回去了。 沈清墨紧跟在她后面也出了办公室，路上加快两步，到宿舍前追上顾雨晴的脚步，“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人修房子？” “我对这里的人不是很熟悉。”顾雨晴有些苦恼地说：“明天我找桂花婶帮忙找些人，趁着秋收还没开始，把房子建起来。” “想法不错，不过你这样要欠人情的吧。”沈清墨语气里满是暗示。 “那也没办法，谁叫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呢，该向人求助的时候就要向人求肋，好在我短时间内也不会走，欠人情也有时间还。”顾雨晴摊手。 “我来了三年，舅舅是支书，现在又是会计，对这儿挺熟的。”沈清墨这话完全是明示了。 顾雨晴愣了一下：“可是请你帮忙，不是一样要欠人情？”与其欠你，还不如欠桂花婶子呢，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正好我也吃腻了大锅饭，你的厨房修好了之后，我能跟你搭伙吗？”沈清墨说出自己的小心思。 顾雨晴无语望着他：“你就不怕我饭菜做得不好吃？”谁给他的自信？ “你既然敢开口单独一个人开伙，就应该会做饭，我不挑嘴的。” 不挑嘴还吃腻了大锅饭？这人到底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话里有漏洞啊！ 正当顾雨晴在想怎么拒绝这个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个人抓住，“顾雨晴，你懂不懂男女有别？” “不懂男女有别的是你吧。”顾雨晴想都不想一巴掌挥在对方脸上，同时挣开对方的手，“我认识你吗？上来就拉拉扯扯的？青天白日就敢耍流氓，谁给你的胆子！” 第二十章 能文能武 “啊！雨晴你疯啦，那可是思年哥哥！你怎么可以打他？！”顾玲玲的尖叫响彻宿舍的上空，也把原本就注意着这边的几个队员的目光彻底吸引过来。 “闭嘴！吵死了！他都想耍流氓了，还不允许我反抗了！”顾雨晴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胡说，你俩不是好朋友吗，思年哥哥是看到你太兴奋了，一时忘形，你怎么能给他扣上这样的帽子？ 流氓罪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你再不懂事也不能这么随口乱说。”顾玲玲把“好朋友”三个字加重了音量，力求让在场地每一个人都听清楚，还试图给顾雨晴扣上不懂事的名声。 “呀，我跟你的思年哥哥是好朋友？我怎么不知道？”顾雨晴一脸惊讶地看着顾玲玲，她也特地在“你的思年哥哥”这几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阴阳怪气嘛，谁又不会来着！ 几个吃瓜的队员听了两人的话，都把注意力放在顾玲玲扶着陈思年的手上。 顾玲玲见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脸色一变，忙一把推开陈思年。 陈思年到现在还是懵着的，还没从被抽巴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遭到顾玲玲全力一推，整个人都向一边扑去。 好不容易站稳，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顾玲玲，眼前差点把他推倒的人真是自己心目中的小仙女？ 心中的滤镜有些破碎，带巴掌印的脸上也有些受伤，直接越过众人往宿舍里走去。 顾玲玲此时顾不得叫住陈思年，她要先在门口把陈思年和顾雨晴绑在一起。 她一脸痛心疾首地看向顾雨晴，“雨晴，你怎么能这么对思年哥哥，你……唉，你不就是为了他才来平金大队的吗？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他多伤心，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吃瓜群众听到事情有反转，也不在远处听了，一个个都走近了几步，都想吃个新鲜的瓜。 顾雨晴冷然地看着顾玲玲的表演，这副欲言又止，吐吐吞吞又想要说的重点都恰好点出来的样子，真是把吃瓜群众的心里拿捏得分毫不差。 难怪原主在老家那边风评那么差，除了她不会为自己辩解外，这顾玲玲也是功不可没啊！ “你在乱说什么？下乡可是支援农村建设，我又怎么会为了那么荒唐的理由下乡？何况到哪里支援建设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倒是听我妈说，你曾为了到咱大队来下乡，特意跟另一个人换了地方，而且这陈思年不是你家邻居吗？” 几句话下来，清楚明白。 队上这些妇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没有一个是笨的，都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不寻常。 “原来那顾玲玲跟陈思年才是好朋友啊。”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婶子阴阳了一句，“咋还反咬那漂亮的小女娃一口？” “你咋知道是反咬，说不准那妖妖娆娆的小女娃真跟陈思年有情况呢，看那女娃子长了那么一副妖气的样子，背地里不定是咋样一个人呢！”有人嗤笑。 “得了吧，你这老娘们胡咧咧啥呢。”有个婶子见着沈清墨阴沉测测地看过来，忙伸手拐了下旁边的婶子，“哪有你这么当着人面编排的，人姑娘长得好碍着你啥事了？ 走走走，快回去做饭了，一会儿家里的爷们回来吃不上饭，又该揍人了。” 说着也不管那编排顾雨晴的婶子服不服气，拉着她就走。 顾雨晴眼光不经意地落在那妇人背影上，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但眼前还有顾玲玲在解决，她分得清主次。 朝前走了几步，顾雨晴一把薅住顾玲玲的前襟把她往旁边土墙上一扔：“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你觉得你养父跟你断绝关系是我们家窜掇的。 可你也不想想，就凭你这吃里爬外，倒贴男人的性子，谁家敢留你！” 顾玲玲在墙上撞得全身都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甚至都没听清顾雨晴的话，只是怒吼：“顾雨晴，你疯了啊！” “谁疯了！”顾雨晴一巴掌打在顾玲玲脸上，“要不是你像条疯狗一样死咬着不放，我能被逼得反抗？” 整个宿舍的人听到那响亮的巴掌声都吓得一激灵，沈清墨眼底有流光滑过，这才是他看上的姑娘，能文能武！ 许志平见都没人劝架，不由得开口道：“顾雨晴同志，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打架？我只是在反抗！”顾雨晴扫了他一眼，“我好好地在跟沈清墨同志说话，她和陈思年跳出来说我不懂男女有别是什么道理？ 封建社会都亡了那么多年，我跟男生说句话也要被他俩非议，他们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不要脸，要是他们骂的是你，你也能忍？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姥的钱袋子差点被顾玲玲拿走，你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许志平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顾雨晴可不惯着他，“到底是谁不可理喻！我就想不通了，你一个大男人老是掺和我和顾玲玲之间的事干嘛，你是她什么人？” “我就是……唔……”许志平话没说完，被冯文浩捂住了嘴， 他赔笑道：“对不住啊，我这朋友这些天吃错药了，我这就带他回去重新吃。”说完就拉着人走了。 顾玲玲见唯一帮她撑腰的人也被拖走了，气势也弱了下来，根本不敢再跟顾雨晴对上。 见几人安份下来，方静文打着哈哈，“行了，都少说两句，时间不早了，咱们做饭吧。” 今天轮到宿舍里的另两个女生刘婉和张玉芳做饭，方静文和另一个女生毛晓洁在一边帮着一起摘菜，一边还跟顾雨晴和苏雅说着话。 “咱们宿舍做饭洗碗的活归女生，男生负责挑水，捡柴这活计谁有空谁做，院子里的菜地也是大家一起打理。” 等饭做完，顾雨晴也知道这四个女生中的两个刘婉和张玉芳合住在后面一间宿舍里，所以女生的集体宿舍其实就上加上顾玲玲也只住了三个人，并不拥挤。 第二十一章 第一天上工 顾雨晴并不想跟大家一起搭伙，只是昨天刚来连宿舍里的人都没认全，今天立刻提出分开吃的话，似乎过于不合群了。 虽说她住的是单人宿舍，以后还打算单独开伙，但必要的交道还是要打。 晚饭吃的是玉米饼子红薯粥。 女生半个饼子男生一个饼子，然后是一碗基本只有几块红薯的粥。 顾雨晴以为刚刚才打了一架，陈思年和顾玲玲不会出来吃了，但显然这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比她想像的好得多。 只不过，有了他们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奇怪了很多。 不过，两人还算识时务，没有再上赶着找不痛快， 赵建设见大家都闷头吃饭，拍了一下手掌道：“同志们，让我们欢迎新来的同志参加到我们的队伍中来，以后大家要尽量和平相处，好好建设大队。” 他先说了几句开场白，才让大家挨个自我介绍一下，几个女生顾雨晴都认识了，新来白两个男生她也认识，剩下的就是四个原先住这里的男生。 其实说白了真正不认识的就只有一个，那男生也是住单身宿舍的，名字叫齐信，据说来平金大队有五年了。 据赵建设几人说，宿舍里原本还有好几个人，不过前些年都跟当地队员结婚了，男女都有，现在宿舍就他们几个人。 “今天这顿的粮食，你们几个没有拿粮食来的，明天还，以后大家就一起吃大锅饭。” 赵建设这话刚说完，顾雨晴开口：“明天我把这顿吃的食还上，以后就自己开伙了，这些天先跟大家错开时间做饭，等我自己的厨房盖好，就彻底分开做。” “嘁！才刚来就又是住单间又是要盖厨房的，还真是显摆。”顾雨晴的话音刚落，饭桌上就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顾雨晴一眼望过去，是那个叫毛晓洁的女生，见她看过去，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刻薄，“看什么看！” 顾雨晴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嫉妒我能一个人住，并且不用迁就别人的口味了。” “谁嫉妒你了？”毛晓洁翻了个白眼，她就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人，但是又觉得地话可说，毕竟如果有能力，谁不想自己住一间屋子呢。 苏雅看顾雨晴提出来不和大家搭伙，就举手表示自己也想单独开伙，晚上一顿玉米饼，吃得她嗓子差点儿废了。 夜里，顾雨晴在屋里数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主要是清点在乡上签到得来的东西。 今天她把签到点都用完了，在国营饭店签了一次，得到肉包子十个，红烧肉一盘。 在供销社签了个到，得到两斤白糖，一包大白兔奶糖，两个水果罐头。 最后一个签到点用在邮局，得到一百枚邮票，而且这个签到点没有提示要消费，她只是在门口的牌子处说了一句“我来了”就提示签到顾功了。 不过签到点明天还会有，而且会过期，顾雨晴只心疼了一下，就又放平了心态。 原本顾雨晴还想晚上去找今天编排过她的婶子变变心，可想到她现在对那些队员过不大熟悉，还是把这事按下。 女子报仇，一年都不晚，何况她觉得自己肯定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 第二天天蒙蒙亮，顾雨晴就被一阵锣声惊醒。 昨天方静文说过，那是上工的锣声。 他们这些新来的知识青年终于也要下地挣工分了。 顾雨晴麻利地爬起来，收拾好被铺，到外面洗漱后，扎好头发，拿了个肉包子当早饭。 吃完包子再出门时，看见苏雅人她的宿舍出来，两人来到前院，正遇上方静文，就和她一起往地里走。 当然今天是他们这些新来的青年第一天上工，最先要做的是把他们介绍给队里的队员们，接下来就是把他们分到各个小队。 平金大队一共有四个小队，原来八个年轻人中七个平均分在四个小队中，其中四小队少就只分到一个，沈清墨是队里的会计，平时不用下地。 所以这回大队长就把顾雨晴和苏雅一起分到四小队，谁叫这两姑娘看着比别人弱呢，而且大队长也不敢把顾雨晴和顾玲玲分在一个小队，担心她们吵起来。 分好小队后顾雨晴和苏雅都挺高兴的，她们之前还担心跟顾玲玲分一队呢。 到了自己的小队，顾雨晴更高兴了，因为第四小队的小队长是桂花婶子。 她看到顾雨晴和苏雅也很高兴，一把就将她俩拉到跟前，大有一副“这俩人是我罩的”架势。 顾雨晴拉着苏雅虚心地道：“几位婶儿都是地里的一把好手，咱们城里来的年轻人哪会这个，还要请婶儿们多多照顾了。” “对，我和雨晴也会好好学好好干，争取不给咱小队拖后腿。”苏雅在旁边附和。 “哟，快别这么说，瞧这两丫头嘴巴跟抹了蜜一样，这话说得叫人听了心里甜滋滋的，直是太讨人喜欢了。” “就是，这城里有文化的人就是会说话。” “那也不一定，也就这俩闺女是好的，以前那些年青人刚来的时候哪个不指手画脚的尽闹笑话，还不肯听人劝。” “这倒是，那些城里来的年轻人，自以为是知识份子，除了墨小子，哪个的眼睛不长在头顶上，现在有时碰上我们也是爱搭不理的。” “老六家的，你这是对墨小子还没死心呢，人家可看不上你家杏子。”一个妇人哈哈笑。 “我家杏子有啥不好的？”那人不服气。 “杏子是好，但墨小子看不上啊，人家舅舅可是支书。” “好了好了，都别闲嗑牙了，都干活吧，早点干完也能早点下工。”桂花婶拦下众人的八卦。 又看着一脸好奇地顾雨晴和苏雅道：“咱先干活再聊天，趁着现在不是农忙，你们早点适应一下地里的活，等农忙的时候也不会太累。” “谢谢婶子。”顾雨晴和苏雅同时乖巧应声。 今天分给第四小队的活是给红薯地除草。 “婶子，咱这儿的红薯是咋种的啊？”顾雨晴不懂就问，语气特诚恳。 看到小姑娘露出这副求知若渴的表情，桂花婶儿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当下就知无不言。 第二十二章 商量搭伙 “这红薯啊一般春天种，不过咱这儿有的人家粮食不够吃，也会在自留地里种一点，不过秋天种的没有春天种的产量高。 红薯是需要育苗的，育出苗再把苗转种到打好的垄子上，然而红薯地的土得翻得松松的，那样才结得多，里面的杂草也得定期除……” 顾雨晴听得很认真，也跟着桂花婶儿辩认杂草和红薯秧子，这样才不至于把红薯秧子当杂草除掉。 苏雅跟着另一个婶子也在一边学，第四小队还有一个宿舍的年青人就是那个齐信，但似乎他整个人都很低调沉闷，存在感不高。 除草这活说简单也算简单，只要分清红薯秧子和杂草就能干，但对于一个从没干过农活的人来说还是比较累的。 虽说顾雨晴吃了大力果，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改善，但一直蹲那儿拨草还是很累，除此之外她的手心也都红了。 看看旁边的苏雅，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她还可以听到苏雅的肚子在叫。 哦，现在农闲时候，宿舍是没有早饭的，顾雨晴站起来活动一下，看到二小队的顾玲玲在埋头苦干，心里突然浮起一个疑问，不知道她饿了没有？ 当然，顾雨晴也不会真的去关心她饿不饿，只是想想罢了。 瞧着没人注意，她从兜（实际是系统背包）里掏了几块饼干出来，小心地移到苏雅身边，把饼干塞进她手里，“先吃块饼干垫垫。” 苏雅一脸感激地朝她道谢，“我那里还有一双手套，下午拿给你。” 除了手疼和腰酸，顾雨晴也没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但她一直跟苏雅的速度保持得差不多，在别人眼中，她也是娇滴滴的小女娃，干得慢点也正常。 不过第四小队的几个婶子都觉得新来的两个女娃子不错，虽说一开始干得不快，可人家认真学习虚心求教，比以前那些自以为是的知识青年好多了。 中午下工的时候，顾雨晴除了觉得手疼和腰酸以外，和太阳有些晒人外，其他的倒正在渐渐习惯。 因为中午要等宿舍里的人先做完饭，顾雨晴就刻意落后了几步，却看到苏雅也跟在自己身后。 “你不回去吃饭么？”顾雨晴有些奇怪。 “雨晴，以后我能不能和你一起搭伙，”苏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 顾雨晴：“你会做饭吗？” 苏雅眼巴巴地看着她：“不会，但我可以学，等我学会了就可以和个轮着做饭了。 而且你盖厨房的费用我也可以出一半，以后农忙时两人轮着做饭也可以快一点。” “听起来似乎不错。”顾雨晴点头，话锋一转道：“可是还有一个人跟我搭伙。” 苏雅一愣，她觉得自己动作够快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还快。 “谁？” “沈清墨。” “怎么是他？”苏雅奇怪，她记得雨晴认识这个人也才不过两天吧。 “我要在这儿盖房子，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行，他比我们早来几年，又有亲戚在当地，他帮我张罗人。” 苏雅点点头也没有多问，“我不介意，反正也只是多做一个人的饭。” “谁说的，一天两天我们可以做给他吃，时间长肯定也要让他下厨的。” 说完这句话，不出所料地看到苏雅脸上浮出愕然，顾雨晴忍不住捏了她脸颊一下：“行了，回神，我要去桂花婶那儿换些蔬菜，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苏雅追着顾雨晴的脚步往桂花婶子家去。 到了桂花婶子家，她让顾雨晴自己去自留地里摘。 顾雨晴就摘了一条丝瓜，两条黄瓜，一把芹菜，两个西红杮。 苏雅也在她家换了十个鸡蛋。 两人还向桂花婶子打听了一下哪里有卖草帽的，决定下午下工再去换。 桂花婶子也知道了顾雨晴要盖小厨房的事，听她说是请沈清墨帮忙张罗人，表示她找对人了。 顾雨晴和苏雅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过饭了，只是也不知道轮到哪个收拾厨房，居然没刷碗。 两人也没多说话直接找上方静文，表明二人是不会替他们洗碗的。 “这不是几只碗的问题，是其他人的态度问题，而且有了这一次，肯定还有下一次，我和雅雅总不能老是帮你们洗碗。” “嗯，我知道，你们放着好了，一会我叫顾玲玲来洗。”方静文知道她们和顾玲不对付，也没有马上叫她过来，就怕一会儿又吵起来。 第一天的午饭由顾雨晴做，做的是清淡的丝瓜鸡蛋面，西红杮切了加些白糖小女孩水果吃。 吃完后各自回屋午休。 下午上工的锣声响起，苏雅拿了一双棉纺手套给顾雨晴，两人一起去上工。 经过一上午的劳作，下午顾雨晴和苏雅都熟练多了，速度自然也快多了。 顾雨晴其实已经能跟上婶子们的速度，只不过为了低调，她还是收着一些力气。 而婶子们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好看，嘴甜，干活又利落的闺女，当她们发现这闺女听起八卦来也两眼放光时，无论唠什么都会带着她。 相比起来苏雅就有些抹不开面子。 当然顾雨晴也不是会随便评价的，只是会很认真的听，让人很有说下去的成就感。 与婶子们混在一起的好处，就是顾雨晴把大队里的人差不多都认全了。 如果说昨天去乡里的路上，已经把队里的人记了个七七八八，那经过一天的劳作，她就把名字跟人对应起来了。 就比如昨天编排她的婶子，她是村尾王老二的婆娘，张大嘴。 说到她时，桂花婶子就忍不住直乐：“也不知道那王老二又得罪啥人了，听说他昨晚回来的时候被人套了麻袋，今天都没来上工。” 顾雨晴听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快得没有抓住。 下工后，她和苏雅去金花婶家换了遮阳帽，见她家还有斗笠和蓑衣，也分别备了一身。 回到宿舍，见沈清墨已经领着几个人在那里看地势，丈量尺寸。 顾玲玲拉着陈思年在一边围观，但顾雨晴却注意到她的眼睛时不时瞟向沈清墨。 第二十三章 吃饭风波 不过沈清墨连头也没抬。 倒是那陈思年狠狠瞪了顾雨晴一眼，然后就别过眼不去看她。 哟呵，这是生气了啊！ 这要是放在原身上，肯定二话不说一上去哄，而陈思年这个男主也是这么拿捏原主的。 想到在原剧情里，自己要为了这个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的男人委屈自己，顾雨晴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原主眼睛是得有多瞎，才把这样一个凤凰男当真爱啊。 人家凤凰男至少一般那张脸还看得过去，可是那陈思年有什么，虽然不至于丑得千奇百怪，但实在是跟英俊沾不上一点边。 这人又瘦又黑，身高还不高，目测还比原主矮那么一丢丢，这样的男人送她她都不要。 也许是注意到顾雨晴的目光，陈思年的下巴扬得到时候高了，他就知道这女人是爱惨了他，之前反应那么大肯定是吃玲玲的醋。 不过那丫头居然居打自己，这回一定要好好晾晾她，省得她越来越过分。 顾雨晴完全没想到，她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让对方脑补了那么多，如果真知道了，就会好心提醒他，脑补是病得治！ 沈清墨抬头就对上顾雨晴盯着陈思年，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难道她真看上姓陈的小弱鸡了？ 他对比了自己和陈思年一下，不论从哪儿看，两人都是不可比的，雨晴咋会看上他而不看上自己呢？ 不过也不对，她同意自己跟她搭伙吃饭，没有让陈思年跟她搭伙，可见就算曾经看上那小子，也一定是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了。 他跟陈思年相处一年多，知道那小子惯会哄人，虽然长得不咋样，可把村队里好些姑娘媳妇都哄得心花怒放。 自己的小姑娘可不能被这样的伪君子嚯嚯了！ 沈清墨暗暗提防起陈思年，拉着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正挡在顾雨晴面前：“雨晴同志，这是大山叔，是咱村里建房子的一把好手，你的小偏房他一定能给你建的又好又快。” 顾雨晴一脸笑意地对面前这精壮汉子问好，“大山叔好，叔，你们是已经确定位置了吗？” 她看见有块地已经被用草木灰大概围了一下。 “是啊，建在那里的话，还可以借原来屋子的一堵墙，可以省点材料费，你觉得怎么样？” 顾雨晴羞涩一笑，“叔，我也不怎么懂这些，相信您一定是全为着我考虑的，您说怎么好就怎么来吧。” 大山叔对顾雨晴说的话很受用，当即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少的钱，帮你把房子盖起来，而且又牢固又实用。” “那就谢谢叔了。”顾雨晴道谢，跟在几人后面，一起把里面的构造也圈了一下，连地基也确定好了。 像这种十几平米的小土坯房，只等材料到位就可以开始修建。 “叔，请问一下这房子多久能建好？” “现在是农闲，地里活不忙，下工得也早，我们几个人下工多抽点时间修，有个三五天也够了，然后加上等泥巴干透的时间，大概最多就是十几天，不会超过十五天。” “行，那就麻烦叔们了。”顾雨晴也知道，要不是她还想建个火墙，说不准这工期还能缩短几天。 其实说到底，这洗澡间在宿舍凑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现在又没什么淋浴之类的，最多就是打个大浴桶。 不过都已经说好了，也不能改了，就这样吧，半个月她也不是等不起，那时应该也没到农忙。 顾雨晴和沈清墨把大山叔几人送到院门口，又跟他们道了谢，才对沈清墨说：“也谢谢你，不过还有一个人要跟我搭伙。” “男的女的？” 顾雨晴没料到沈清墨会这么问，正常来说不应该问对方的名字吗？ “是雅雅，要是就只有我们两个搭伙的话，可能传出去并不好听。” 听到是苏雅，沈清墨不由自主地了一口气，随即又听出顾雨晴的担忧，眼睛一瞪，“老子看谁敢在背后碎嘴子！” “你跟谁老子呢？”顾雨晴眨巴着眼睛看他。 沈清墨嘴巴一咧，干笑道：“没啥，口误，口误！” 顾雨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宿舍里，这时其他人都已经围在饭桌前吃饭了，他们的晚是玉米窝窝头配一碗清汤寡水的糙米粥。 苏雅还不会做饭，晚上的饭就还由顾雨晴做，但苏雅大方地拿出一根腊肠。 顾雨晴就做了高梁米腊肠焖饭。 这香味可把吃饭的人馋坏了，几个新来的年轻人本来就吃不惯喇嗓子的玉米窝窝头，现在闻到腊肠的香味，更是觉得窝窝头难吃了。 赵建设几人也没好到哪了里去，但他们至少还能控制自己，但陈思年和顾玲玲的眼神就有些直勾勾了。 但看到沈清墨往那小桌子上一坐，原本想开口的陈思年立即歇了心思。 不说他怵沈清墨，宿舍里他人就没有不怵他的，这家伙虽然也是下乡青年，却在当地有亲戚，且他的舅舅还是村支书，现在又混上了队里会计的位置。 不说宿舍里的人，就是大队里的那些队员，没事也不会得罪他。 最主要的是，沈清墨这小子看上到并不算强壮，打起架来却不是一般的狠，而且据说队里很多人都被打过，且愣是没一个人敢生出不满来的。 这样一个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只是不知道顾雨晴那个女人怎么跟他勾搭在一起？ 顾玲玲一脸愤然地看着顾雨晴几人，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窝窝头，仿佛把它当成某人的脑袋。 其他几个人倒还好，也就毛晓洁酸里酸气地说了句，“这上工第一天就吃肉，也不怕撑坏。” 话音刚落，沈清墨“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你他娘的一天天是闲的吧！” 毛晓洁吓了一哆嗦。 赵建设忙笑着打圆场，“清墨，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也就嘴上逞逞能，没啥坏心思。” “老子管她有没有坏心思，不会说话就闭嘴，别一天到晚讨人嫌！” 沈清墨可没什么得对女孩子温柔的意识。 第二十四章 生命源泉 吃完饭，顾雨晴想到自己今天的签到点还没有用，决定到村里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签到点。 于是她就跟苏雅说想去消肖食，问她去不去。 苏雅有事要跟顾雨晴说，就锁上自己的门，跟她一起出宿舍了。 她们才一出门，顾玲玲就阴阳怪气地说：“这两人都不累的吗？” 这话正被去打水的沈清墨听见，横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 顾玲玲娇娇怯怯地喊：“沈大哥~” 尾间轻颤，让沈清墨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会不会说人话？不会就闭嘴当个哑巴，至少还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嗤！”集体宿舍里传出一声笑，也不知是那几个女生哪个没忍住。 顾玲玲碰了一鼻子灰，愤愤然地跑进宿舍，她倒要看看哪个贱人敢嘲笑自己！ …… 而另一面，顾雨晴和苏雅慢慢地走着。 “雨晴，我真的很累，这地里的活我可能干不了。”苏雅苦恼地说。 “可咱们下乡就是来干农活的啊，要是干活不积极，到年底就没多少公分，你连自己都养不活。”顾雨晴中规中矩地劝。 苏雅听了这话，朝四周看了眼，凑近顾雨晴：“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里是双职工，哥哥姐姐也很疼我，这次我是没办法才下乡的，爸妈和哥哥姐姐都给了我不少钱票。 以后每个月也会给我寄过来，所以我根本不缺钱，就算在乡下不干活也能养得起自己。” 苏雅之所以把这些话老实地告诉顾雨晴，是因为她也看出来了，顾雨晴也不是个差钱，自己的这些话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炫耀。 “可是你要是不干活的话，名声不会好听。”这个年代是以勤劳仆实为荣，队里的队员不干活都会??说成是懒汉，何况是他们这些下乡青年！ 但苏雅显然没太在意，“要不要和我一起到有根叔家去一趟。”她扬了扬手里的纸包，“我想去请他帮我换个活。” “陪你去没问题，但我不会帮你说话。”顾雨晴不想掺和这事。 “行。” 两人手拉着手到了大队长家。 “啥？你想换个轻省点的活计？没有没有，咱磊队上就没开过这个先例。”张有根听了边边摆手。 “有根叔，来之前我听说队上有孩子在干打猪草的活计，你看我能不能干那个。”苏雅试探地问：“我自己有办法吃饱饭工分儿多少我不在意。” “这也不成，打猪草的活计是给队上老人孩子和孕妇准备的，我要是给了你，队上的人该不满了。” 张有根暗示道：“这事儿你找我不行，得找你们队长，让她给你少安排点活，你不在乎工分，队里其他人可是很稀罕工分的。” 听他说都说到这个份上，苏雅也有些明白了，既然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她也不缠着张有根不放了。 两人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因着考虑到路上有片小树林，顾雨晴和苏雅就换了条路回宿舍。 走了不多久，就看到前面有电筒的光：“是顾雨晴同志吗？” 顾雨晴听出来是赵建设的声音。 “赵同志，是我和苏雅，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墨看你们还没回来，就让我们几个男生出来找找你和苏雅同志。” 顾雨晴听方静文说过，平金大队很安全，可再怎么安全的大队也有那么几个不务正业的闲汉，所以她和苏雅才绕开那条有树林的路。 倒是没想到沈清墨不但注意到她们出来了，还见她们那么晚没去，叫男生出来找。 “真是谢谢你们了，改天我和雅雅请你们吃饭。”顾雨晴和苏雅一起向他道谢。 “没什么，咱们能到同一个地方来建设家村也是缘分，能互相互助自然要互帮互助，以后你们女孩子晚上尽量不要出门，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谢谢赵同志的金玉良言，我们记下了。” 从这条路回宿舍要经过平金大队的水库。 三人才走到边上，顾雨晴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叮，发现平金大队水库签到地，此签到地需消耗两个签到点签到，请问是否签到？” 顾雨晴悄悄扯了扯嘴角，系统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她的签到两点只有，居然要消耗两个签到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次耗费多个签到点签到的物品让她极为满意，不知道这次又能签到出什么来。 顾雨晴也没想太长时间，无声地回了句，“签到。” “叮，签到成功，获得生命源泉一口，??鱼一条。” 听到是签到得到的物品名称，顾雨晴眼睛亮了亮，生命源泉？光听名字就是很高大上的东西，虽然只有一口，但按照签到规律来说，这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三人回到宿舍，出去找她们的人已经都回来了，顾雨晴和苏雅一一谢过，却发现也不是宿舍所有男生都出门找她们的。 比如陈思年就一直在饭堂坐着，看到她们回来，还拿出一副教导主任的架势呵斥两人不该这么晚出去，最后还得惊动大家去找。 “男生里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就你没资格，你是出门找我们了？还是你第一个发现我们不在宿舍？”顾雨情不客气地道。 “雨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冲，思年哥哥虽然没出去找你们，可是他听说你们这么晚还没回来后，一直很担心你们。”顾玲玲在一边解释。 “你闭嘴，这儿又有你什么事！” “有的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苏雅笑咪咪。 “你会不会说话！”顾玲玲怒了，“要不是你们半夜三更出门，哪里会有这事？” “那也与你和你的思年哥哥无关，有谁规定不能出门？若你们也出门找我们了，就算关系不好，我们也会心存感激。” 顾雨晴逼近顾玲玲和陈思年：“可你看看你们做了什么？翘着二郎腿在大堂坐着，要不要我再供献点茶叶给你们泡杯茶，拿把瓜子给你们？ 你们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担心，反而是在看好戏？” “而且我和雅雅一回来，你就在那儿训人，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吗？”后面的话她是对着陈思年说的。 第二十五章 那是不可能的 顾雨晴的话一说完，整个宿舍的人都一脸怪异地看着陈思年和顾玲玲。 这两人还真如顾雨晴说的那样，实事不做，就只会动嘴，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一点也不吸取在顾雨晴手上吃过的亏，硬是要凑上去讨骂。 陈思年被说得面红耳赤，嘴巴张了好几次，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哪里还有刚才呵斥顾雨晴两人的气势。 顾雨晴见差不多了，对众人笑道：“今晚谢谢大家了，明天还要上工，我就先去休息了，大家也早点休息吧。” 虽然顾雨晴的话说得客气，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的这个大家里除了陈思年和顾玲玲。 众人见一个主角走了，也就都散了。 陈思年叫住顾玲玲，“玲玲，我下乡的这一年多里，顾雨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原本那么喜欢自己的一个女人，怎么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雨晴她本来是不肯下乡的，还在家里闹过绝食，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想通了。 但是自那以后，她就不太待见我了，甚至连我爸妈都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她也实在想不通，这顾雨晴怎么会突然变了。 不止是分了，就连陈思年也搞不清楚。 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谁叫那丫头从小就跟在自己后面跑，一年前自己下乡的时，她还在车站里追着火车跑了很久，哭得稀利哗啦。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和玲玲一起窜掇她下乡，这样就可以让她一个养他们两个。 将来还可以靠着她家里的势力回城。 但他实在没想到，在乡下见到的顾雨晴是这个样子的，似乎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晚上，陈思年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人还是那个人，但仅仅一年时间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他睡不着，单身宿舍里的顾雨晴同样也没睡。 不过她没睡不是睡不着，而是在跟小狸沟涌，因为原本以为签到得到的生命源泉的一口，不是她以为的一口，而是一口水眼。 水眼虽然不大，就跟她那只小号的木盆一样大，可面却是真正的泉水。 而且据小狸说，这口泉眼里的泉水是不会干涸的，泉水有调理身体的功能，若是用在植物上，还有加速植物生长的功能。 顾雨晴看着这个满满地泉眼，高兴地恨不得在黑土地上滚上两圈，这是不是说明以后真要在空间里种地的话，她还可以用泉水来作弊！ 不管顾雨晴怎么高兴，第二天上工的锣声还是照常响起。 顾雨晴起来的时候，发现大厨房里已经有人在忙了。 “咦，沈同志，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在做早饭啊。”沈清墨附件为她笑了笑，温声道：“快去洗脸刷牙，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顾雨晴虽然还是一头问号，却还是听话地出去洗漱。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其他人也起来了。 “呀，有早饭吃啊！沈大哥，是你做的吗？”顾玲玲用自以为最好听的声音叫道。 “你还是做个哑巴吧，我听了你声音就不舒服。”沈清墨不客气地用水瓢拍开顾玲玲想揭开锅盖的手。 “呀，沈大哥，你怎么打人啊，好痛的。”顾玲玲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沈清墨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自顾自地揭开锅盖，将里面扔菜粥盛到饭盆里，拿到他们吃饭的小桌子上。 顾玲玲闻着空气里的味道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赶忙拿起自己的碗就要去盛。 这回沈清墨干脆甩了块抹布到顾玲玲身上，“谁让你盛的！” 顾玲玲一脸委屈，“沈大哥做的早饭不就是让人吃的吗？” “让人吃，没让你吃，你想吃不会自己做啊！”沈清墨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让顾雨睛和苏雅赶紧拿碗来盛。 两个姑娘看都不看顾玲玲，盛好自己的粥，剩吓的全被沈清墨倒进自己碗里。 见三人吃得香甜，顾玲玲跺脚，“你们太过份了！” 顾雨晴三人谁也没理她。 顾玲玲到方静文面前告状，方静文很敷衍地问了一句。 沈清墨总叫算肯给顾玲玲一个斜眼，“她又不和我搭伙吃饭，总不到于我们三人的粮食还要养她吧。” 方静文朝顾玲玲摊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心里却是直翻白眼，这女人有什么大病吧，沈清墨对她的敌意表现得那么明白，这家伙怎么不长记性！ 顾雨晴三人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吃完早饭就去上工了。 今天依旧是给红薯拨草，不过苏雅只干了一会，就把剩下的活分给同小队的其他人，当然顾雨晴除外。 她干完自己的份就找了个树荫下去休息了，简直不要太潇洒了。 本来这样的偷懒的行为肯定会遭婶子们的议论，可由于苏雅把自己的活分给别人，相当于让别人多拿工分，那就没人会说她了。 不过这样一来，整个大队都知道苏雅不差钱了。 中午下工，顾雨晴借着捡柴的由头，往北山外围走了走。 像这种大山里应该有很多宝贝，不知道有没有签到地，能不能签到什么更好的东西。 果然，还没走几步，就听见系统机械音不断响起： “叮，发现松树林签到地。” “叮，发现草堆签到地。” “叮，发现废弃山洞签到点。” “雨晴，你咋还不回去。”正当她还丰收往里走的时候，身后传来桂花婶子的声音。 “婶子，你咋也上山了。”顾雨晴回头笑问。 “我这不是看着像你吗？这时候太阳那么大，你到山上去干啥？” “也没啥，这几天我不是还在宿舍大食堂吃嘛，总不能光用老青年的柴禾，自己不捡，现在不顺手带些回去吗！” 这理由找得很合乎逻辑，反正看上去看样子桂花婶是信了，还嘱咐道：“那你也不用进深山，就外面捡捡就行，实在不行到我家去抱点，等你有空捡了再还我，省下得你下了工还得去捡柴。” “谢谢婶子，我一天捡一点也不累，今天也是没注意才往里面走了走，幸好被婶子看见，以后我一定不进去。” 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十六章 把自己坑了 目送桂花婶走远，顾雨晴也没再往山上去。 现在该回去做饭了，虽说早上是沈清墨做的早饭，但谁知道他除了熬粥还会不会做其他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沈清墨正虎视耽耽地盯着顾玲玲收拾灶台，苏雅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 顾雨晴走过去拐了她一下，朝哭哭啼啼的顾雨晴努努嘴，小声地问：“她怎么回事？”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受婆婆磋磨的小媳妇。 苏雅忍着笑跟她咬耳朵，“还不是她不自觉刷锅洗碗，我们不是也要用厨房吗，沈同志就让我就跟方静文说了两句。 她居然在旁边说，‘反正你们也要用，穷讲究什么！’沈同志一听到这话，上去拽着顾玲玲的后领，就将人提溜到厨房让她收拾。 本来她还不肯，向其他人求助，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宿舍里的人好像都很怕沈同志，没一个搭理她的。 方静文还说她，本来就是她的事，为什么老是要人家催，怪不得一天就只能拿两工分，这不人家还委屈上了？” “那还不错，有沈同志出马，省得我们跟那个脑子有病的打交道。”顾雨晴笑。 这时，陈思年走了过来。 他看了顾雨晴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出一个音节，开口对沈清墨说：“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要为难一个姑娘。” “为难她吗？”沈清墨斜晲了他一眼：“说好了大家轮流用厨房，你们用完了没收拾干净还有礼了，要是你心疼她，就你来做，我不介意，反正只要你们把厨房收拾干净就成。” 听了他的话，顾玲玲眼巴巴地看向陈思年，脸上的泪珠儿还没擦干净：“思年哥哥~” 陈思年看着顾玲玲，心里不免嘀咕：自己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自己没点数吗？不是小姐命还学小姐脾气，真当自己是顾雨晴啊，这不肯干那不肯做的。 他可是听说了，顾雨晴昨天第一天上工就拿了四工分。 “你叫我也没用，手底下麻利点，要是你早点自觉地干完，现在也不用这么丢脸。”说完头也不回地屋休息了。 顾雨晴在心里暗笑，这陈思年心里是有顾玲玲的，但不多。 顾玲玲没想到陈思年这么无情，一时间觉得更委屈了。 顾雨晴觉得没眼看，抢在沈清墨前头说道：“别在这儿装腔作势，赶紧的，要是耽误我们下午上工，你赔得起吗？” “雨晴……” “得了，有那时间说话，还不如手脚麻利点呢，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再有一次我不介意告到大队长那里去。”不等她说第三个字，顾雨晴劈哩啪啦一顿输出。 “你们两个干了一天活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做好饭叫你们。”沈清墨看了顾雨晴两人一眼。 顾雨晴和苏雅对视了一眼，惊讶地问：“你会做饭？” “小瞧人了不是，我们家的男人就没有不会下厨的，就是我的手艺不大好，只停留在能吃的标准上。”沈清墨一脸得意地看着顾雨晴，眼睛里写满了骄傲。 顾玲玲在一边看得后槽牙都差点咬碎。 凭什么她在这里刷锅洗碗，顾雨晴那贱丫头却被那么温柔地对待！ 自己哪里不如顾雨晴了！ 可是她完全忘了，这些活本就是她的。 顾雨晴当然看到顾玲玲扭曲的嘴脸，但还真不带怕的，既然上在这儿能让她更生气，自己还就不走了。 “要不，一会儿我来做菜吧，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刷碗吧。”顾雨晴其实挺讨厌刷碗的。 她这话一出，“啪”一地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传来，几人看去，一只碗落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你赶紧的啊，真想让我们饿着肚子去上工啊？”沈清墨瞪眼。 “我只是手滑了一下。”顾玲玲低声解释，急忙拿手去捡地上的瓷片。 顾雨晴无语地看着她，对苏雅说：“这人为了逃避劳动还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雅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顾玲玲“啊”了一声，鲜血从她指头上冒出来，“雨晴，你看就剩一点点了，你就帮我干了吧！” “你也知道就这么一点点活，怎么就不能自己干？”苏雅剌她，“就这么一个小口子，再过一会可能就愈合了。” “快点，屁话真多，赶紧收拾了，不然晚上你们也别想用厨房。”沈清墨不耐烦地吼。 这一声把宿舍里其他休息的年轻人都惊动了。 顾雨晴挑了下眉头，这些人未必就不知道外面的事，只是可能都想给他们三人一个教训，才躲着不冒头，现在把沈清墨惹不耐烦了，谁都不敢装聋做哑了。 “怎么啦？”赵建设问。 沈清墨朝顾玲玲那抬了抬下巴，“管好这个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你是知道的，我可不管是男是女。” “哎，顾玲玲同志，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收拾厨房？难道不知道有人等着用吗？”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顾玲玲抬起手，“我的手指被瓷片割破了……” “你自己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拾的，要是手脚麻利点，早收拾干净了。” 沈清墨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用厨房，你们看着办？” “大家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别人有困难搭把手也是应该，你们是怎么好意思在一边看着的。”毛晓洁的话是对着顾雨晴和苏雅说的。 “你那么有团体意识，怎么不见你帮顾玲玲一起收拾？口花花谁不会！”顾雨晴也算看出来了，这女生对自己的敌意不小，只不过她不记得哪里得罪过这个人。 “我们五个人商量好，两人一组做饭，顾玲玲负责洗碗。”毛晓洁脱口道。 顾雨晴看着她笑笑，合着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都是理由，可真够双标的。 毛晓洁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抿了一下唇上前对顾玲玲道：“我帮你。”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在骂顾玲玲：真是个蠢货，敢在这种事上招惹沈清墨，也不打听打听他的为人！ 更恨顾雨晴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就算她家有钱又怎么样，现在不是跟自己一样，沦落到乡下种地！ 条件好？ 条件好，有本事别下乡啊！ 第二十七章 对你名声不好 “从晚上开始，到以后的半个月内，我们先用厨房。”等顾玲玲和毛晓洁收拾完厨房，沈清墨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回宿舍的众人都顿住，“凭什么？” “你看你们耽搁了我们多少时间？你们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而且据我所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沈清墨斜了顾玲玲一眼，“要么你们换人，且保证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就赔我们粮食。” 听沈清墨说到赔粮食，众人都闭起了嘴，他们的粮食本就紧巴巴的，谁有余粮为了这事赔出去。 但要是把洗碗的顾玲玲换掉，其余四个女生又不干。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沈清墨就当他们默认了，挥手让人别继续站在这儿碍事。 因为中午浪费了不少时间，沈清墨就没有做饭，而是打算下面条。 “这么热的天吃热汤面太热了，你有没有办法弄点葱来，我给你们做葱油拌面。”顾雨晴说。 “要葱还不容易，院子里就有，既然你做面，我去拿几个蛋出来，一人再加个蛋，下午干活都能有力气点。”沈清墨撂下话就走。 “那我来帮忙烧火吧。”苏雅目前倒是学会了烧火。 三人合作，很快吃上面条，顾雨晴还用点青菜放了个汤。 不过这时间可真不早了，等她们收拾完厨房，下工上工的锣声就响起了。 顾雨晴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力气干活，苏雅也是干一会就到旁边休息，但队里的婶子们不会说她懒，因为她把自己的活都分给队里的队员。 然而同她们一批里来的顾玲玲却被有背地里嚼了不少舌根，主要是她没干多长时间就晕一下，然后醒了就又马上下地，然后就晕了。 红霞婶子在休息的时候就跟其他玩得好的婶子吐槽，“真是又娇气又矫情，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养的，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养出这样的女儿，要是我的闺女，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雨晴啊，听说她是你堂姐？”她问。 “不是亲的，我婶婶没孩子时捡的，后来就算日子过得再难也没想着把她赶出去，还供她上到初中。 只是她……唉……这次下乡把我叔我婶气得跟她断了关系。” 说一半留一半嘛，又不是只有那顾玲玲才会。 “咋回事啊？雨晴你倒是说说。”红霞婶子很有兴致地问。 顾雨晴羞涩一笑：“婶子，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太清楚，我是小辈，我叔叔婶婶不可能跟我说这种事，就是我爸叫我以后别拿她当亲戚，我们家没她这么个人。” 听她话都说到这里了，以红霞婶子为首的几个婶子也不好问更多的了，只是她们脑补能力都是一个比一个强的。 顾雨晴才不这些婶子们会脑补出什么，她只要队里的人都不能知道，她跟顾玲玲没什么关系，至于她们能脑补出什么，就不关她的事了。 下工以后，顾雨晴拉着苏雅就往北山走，她今天的签到点得用掉，不然过期了就可惜了。 她们没走多远，捡了一小捆柴就回宿舍了。 顾雨晴也趁机在松树林和废弃山洞签了个到，好在两个签到地签到时都没有特殊要求，这两个地方也不可能消费。 回到宿舍，沈清墨已经做上饭了，旁边还放案板上还放着一小块腊肉和一颗卷心菜，还有几颗土豆。 “我的菜做的不好，你来做吧。”沈清墨见顾雨晴两人进来，对顾雨晴说。 “好。”人家都出了块腊肉，她做饭也没什么，何况米饭还已经焖好了，如果她看得不错的话，虽然是糙米饭，但里头掺着不少大白米。 自己没拿大白米出来，那一定是沈清墨拿出来的。 “我来烧火，明天的菜我来出。”苏雅觉得现在自己不会做饭，就要多拿出些粮食来，不能占雨晴他们的便宜。 沈清墨没理她，只对顾雨晴说：“大概后天，你建厨房的材料就能运过来，我也打算在自己宿舍里垒个灶台，到时候就让大山叔他们顺手也弄好了。” “嗯！不打算搭伙了？”顾雨晴意外地看他，这家伙不是想尽办法要跟自己搭伙的吗？原以为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相反她和苏雅还占了人家不少便宜。 沈清墨沉默了一会才道：“我舅妈说，我和你们两个女孩子搭伙的话，会给你们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你不是不在乎吗？”想到那天，沈清墨在自己万岁前的豪言壮语，顾雨晴忍不住想笑。 “我只是怕你介意。” “要是介意一开始就不会同意了。”顾雨晴盛起锅里的菜，转了个话题，“既然你要自己垒灶，铁锅有没有买好。” “还没有。” “能不能帮我一起买，我可以出工业券，连带你的一起。” “好啊，我去弄锅，再弄些锅碗瓢盆，要不要连带你那份一起？” “当然要，你能弄到就太好了，也免得我弄不齐的话还得写信回家让爸妈想办法。”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全程苏雅就只有听着的份。 看着他们的饭菜，毛晓洁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道：“真香啊，今天又有肉吧。” “肯定的啊，昨天吃腊肠今天又吃肉，不知道的以为过年呢。”陈思年浑身都冒着酸泡，他觉得这肉应该是顾雨晴的，如果她还跟以前一样，现在吃肉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初他下乡的时间，他给顾雨晴写信，她还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怎么现在到了一起，她就像变个人一样。 其他人都没说什么，照常做自己的事，只有顾玲玲记吃不记打地冲顾雨晴道：“雨晴，你能不能给我吃块肉啊。” 顾雨晴嘴角一抽，“不好意思，腊肉是沈同志的，你想吃问他。” 顾玲玲一听又转向逃清墨，“沈同志~” “闭嘴！” “沈同志，你就给我一块吧，我刚来就丢了钱就已经很可怜了……”顾雨晴也是相当佩服顾玲玲，这还是真的为了一口肉什么都不管了。 “你丢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玲玲听他这么说眼眶又红了，看向顾雨晴道：“雨晴，你帮我说说情……” 第二十八章 还是要走剧情 “要是不提这件事，说不定我还可以看在从前的情份上帮帮你，可你一再提起这个，真当我没脾气吗？” “沈同志……”许志平刚开口说了三个字，腿上一疼，见好友瞪了自己一眼，连忙闭上嘴朝沈清墨摇头。 沈清墨朝冯文浩看了一眼，淡淡地道：“看好他。” 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可无端地却让人感到寒意。 冯文浩干笑道：“我不是他爸妈，管不了。”言外之意就是，以后这人再招惹你，你自己看着办，不必看在他面上。 许志平一脸不可置信地说：“文浩！” 冯文浩朝他看了一眼，心累地道：“我带不动你，好自为之。” 说完埋头吃着自己的饭，不再理他。 其实他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跟许志平闹翻，只是自己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分次都让自己失望，别说什么被顾玲玲迷住了，他们才认识几天。 何况就算真的被迷住，也不单只是顾玲玲的问题，许志平本身也有很大的问题。 这天晚上，顾雨晴关上门看新签到的东西，一看之下发现那个水库居然是可重复签到的地点。 “狸宝，这生命源泉可以复重签到？” “想的得美，那么好的东西你还想要几个。” “那水库？” “可能会是别的东面，但一定不会有类似于生命源泉之类逆天的东西。” 顾雨晴听了也不失望，就如小狸所说的，生命源泉是逆天的东西，能有一个就不错了，不能贪心。 “那为什么我到这儿就能得到个芥子空间？” “那是奖励，你没忘这次要走的剧情吧，故事就发生在平金大队，因为你按照剧情来了这里，所以才有的奖励。” 顾雨晴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上次问小狸还不大肯说，现在倒那么爽快就告诉她了？ “如果我不到这里来呢，没了奖励会不会有惩罚？” “那是自然的，你的寿命会缩短。” “一次惩罚倒缩短多久？” “不一定，惩罚是随机的，这次是缩短五年寿命，下次可能惩罚到你家人身上或者要求你做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 顾雨晴听了暗自心惊，让她缩短寿命她还能接受，但惩罚降临到这辈子的家人身上，就太残忍了点。 她也清楚要想不被惩罚的唯一法子就是按照原来的剧情走，可是这却是她最不情愿的事情。 顾雨晴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她又进芥子空间去看今天签到的东西，进去之后吓了一跳，空间里堆着一大堆袋子，鼓鼓囊囊，像队里粮仓里的粮食袋子。 “这些是什么？” “你运气不错，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粮仓被你签到了。” “有多少啊？”顾雨晴倒没太大的情绪波动，主要是她手里有粮食，这些也不知道是什么粮食，万一是陈年旧粮，她要来真没有太大用处。 “一袋五十斤，这里有两千三百六十袋，你可以自己算一下。” 顾雨晴粗粗算了一下，这里其本上有一万一千多斤粮食，还都是大白米，看起来这波算是赚了？ 米袋旁边还有一片蘑菇，“这是松蘑？” “对，松树林签到的。” 顾雨晴显然对这个比对那些粮食来得兴趣更大。 “对了，狸宝，跟你商量件事，我的签到点的累计时间能不能长一点，只能累计一天根本积攒不下来，要是以后我几天没遇着必要的东西怎么办？” “那没办法，这个要等你升级，升一级多累计一天，升到五级每天的签到点还可以增加一点哦！” “怎么升级？” “走剧情！” “嘿，合着说半天，目地在这儿啊！还说不是监督我来的。” 小狸单方面把顾雨晴踢出聊天。 “死系统！”顾雨晴低低骂了一句。 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问，可是这会儿叫系统，它却不理自己，算了，明天再问吧，也不急在一时。 估计小狸也是知道她没什么急事才不上线的。 第二天早上，顾雨晴是被沈清墨叫醒的，她还没有习惯这个时间，所以才在睡前请沈清墨叫她一下。 今天轮到她做饭，苏雅一开始就说明了自己不会做饭，但愿意学，这就没问题。 她起来后，还到苏雅宿舍门口把她也叫了起来。 “雨晴早啊，现在就起来了吗？”苏雅的眼睛都还没睁开，迷迷糊糊地说。 “咱们早上不是还要做饭，不早点起来怕来不及，你先去洗把脸，那样会清醒一点。” “哦，你先去，我就来。”就在顾雨晴要走的时候，苏雅又叫住她，“我这里还有几个鸡蛋，今天早上做了吧。” “不用，早上咱们吃芹菜粥和玉米饼，这鸡蛋放中午，我跟桂花婶子换些黄瓜，咱们做青瓜炒蛋和土豆丝吃。”顾雨晴已经把早晚两顿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吃完早饭就去上工了，今天还是做除草的活不过是转战到高梁地里。 现在顾雨晴对这个草的活计已经相当熟悉，换到高梁地里也难不倒她，但她还是不敢放开手干。 不然一个小队就只有你干得快，你干完了自己的活，帮不帮别人干啊！ 不帮，人家会说你没有集体荣誉感。 帮了，人家以后自然遭遇然会把活推到你身上，要是把帮的都算自己工分，说不定还要引起公愤。 所以帮不帮都落不关好，还不如和大家差不多的干，谁都挑不出你什么理。 只不过今天干到一半，沈清默墨过来了，看了她好一会，走过来趁人不注意，塞了个黑漆漆的蛋给她：“我刚在山上捡的野鸡蛋，已经烤熟了，你快点吃。” 不等她反应，沈清墨就已经转身走了。 看着手里卖相不大好的野鸡蛋，顾雨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雨晴，那个沈清墨来找你干什么？”陈思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问。 顾雨晴下意识退开一步，“跟你有关系？” “不是我喜欢在后面编排人，这沈清墨不是好东西，你刚到这儿不知道，他很爱打架，你还是离他远点。再说你们两个女生跟他搭伙被村里人知道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陈思年一脸‘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说。 第二十九章 大巴掌乎过去 顾雨晴一脸莫名其妙，她跟沈清墨什么关系不用陈思年这个渣男指手画脚吧！ 不对，确切地说，沈清墨是什么样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认识才几天？ 正想怼回去的时候，脑海里响起小狸的声音，“好好说话，你还想不想升级了！” 顾雨晴一愣，这还是小狸跟了她之后，第一次干涉她平时的生活。 “小统子，你能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她在脑海里问。 “我们系统不是一直知道的吗？只是先前见你大体还没脱离主剧情才没有提醒你，可现在你既然意识到要升级系统，就必须照着原先的设定走。” “那是不是我不升级就可以过我的日子了。” “想得美！” “雨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陈思年的声音又传进耳朵里。 顾雨晴跟系统是意识交流，看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在走神，这让陈思年很不高兴。 以前，顾雨晴面对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可全是自己，别说走神，她恨不得把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可现在…… 但是为了继续把顾雨晴控制在手里，他又不得不压下那抹不甘，假装深情地继续说：“你年纪还小，有可能被那些心机深沉的人给骗了，以后还是不要跟玲玲呕气了，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姐。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们姐妹依旧能在一起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你得珍惜。” 陈思年还想继续说废话，桂花婶子在旁边叫顾雨晴：“雨晴，快过来干活。” 顾雨晴一听这话，立即像抓到根救命稻草似的往地向桂花婶子的方向奔去。 “哎，雨晴，你有没有记住我的话？”陈思年朝着她跑开的身影喊，惹得地里好几个婶子的眼光都在他和顾雨晴身上来回打转。 陈思年见无意中居然达到这种效果，不由得升起浓浓的成就感。 现在不正面回应他不要紧，这样的事情多了，队里这些人以后提起自己来就自然而然想到顾雨晴，到那时，她就算想跟自己撇清关系，也不能了。 想明白这点后，他的心情愉快了好多，几乎挑水的活都变得比平时轻松了起来。 而顾雨晴回到桂花婶那边，第一时间向她道谢：“婶子，多亏你了。” “咋了？” “还不是那个陈思年，莫名其妙跑到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你说我怎么说也和他住一个大院，又是一个地方来的，有些事情他要是咬死了，我还真是有嘴都解释不清楚。”顾雨晴一脸怕怕地拍着心口。 “当初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上来就抓我的手，被我一巴掌乎开，就有看到的婶子说我跟他不清不楚的，我可吓死了。” “那你真的跟他没关系？听你们院里个顾玲玲说，你是为了他才下乡的。”一个婶子满脸八卦地说。 “婶子们也知道，顾玲玲是我叔叔家的养女，叔叔家虽然对她跟亲闺女似的，可是他们家条件没我们家好。 那顾玲玲从小就嫉妒我，可能是嫌叔叔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在城里的时候，她就经常问我要这要那的，我想着两家怎么样也算是亲戚，她虽然是养女，可我叔婶认她，我也要把她当亲戚处。 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从我这儿要到的吃的喝的，都转手送给她的邻居小哥哥，这让我很生气，但也依旧把她当堂姐。 后来也不知道她跟我叔婶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叔婶就跟她断绝了关系，我爸也叫我不要再把她当亲戚了。 至于我是为陈思年来这儿的，那咋可能？ 下乡支援农村建设可是领导人的指示，咋能由着我想干嘛就干嘛？” 桂花婶是队长媳妇，懂得自然比其他婶子多一点，一听顾雨晴的话，忙点头应和：“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农村建设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哪里能夹杂啥私情，要不是没法子，城里这些年轻人咋会到咱们这里来种地。 又不是脑子坏掉了才为了一个男人下乡，而且那陈思年长得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啥好货，雨晴是得有多瞎才会为了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男人下乡。” 第四小队的队员基本上都是跟桂花婶子玩得好的婶子，听她这么说，都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 “哎，雨晴，刚才你说你堂姐，不对，是你前堂姐顾玲玲向你要东西然后给了她的邻居小哥哥？那人是谁啊？”一个婶子抓住其中关键。 “那啊，就是陈思年呗，其实认真论起来，那陈思年也算跟我有点点关系。” 顾雨晴一语可谓是惊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她身上，连草都忘了拨。 “就是他跟我是高中同学。”顾雨晴觉得说不定这个关系也会被陈思年拿出来利用，不如自己早点自爆。 “不过，我们就是一个学校的，连班级都不是一个，我能认识他还是因为他是顾玲玲家的邻居。” 这话一落，惹来婶子们的嫌弃，原以为会有什么大瓜，没想到，就这？ “雨晴啊，以后那陈思年要是再纠缠你，不管在哪儿，只管大嘴巴乎过去。”桂花婶子嘱咐，“你们女孩子的名声可是不能坏啊！” “对，你啊别觉得脸上过不去，有些男人就是看准你们女娃娃脸皮薄才敢这样干！”那个会抓重点的婶子也点头。 顾雨晴露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婶子们，认识你们可真是我的福气！” “哟，这小嘴甜的，就跟喝了红糖水一样。”桂花婶子打趣道：“对了，雨晴，我闺女家的肥皂用完了，可是她没有肥皂票，你有没有，要是有的话，婶子跟你换一张。” “好啊，正好我爸妈给我带的肥皂票我还没有用，婶子别跟我客气，我爸妈都是工人，这次给我带了不少票，有啥缺的票都可以找我换。”她透露了一点自己的家底。 果然，其他几个婶子听了，也纷纷向顾雨晴打听起自己需要的票。 在现在这个买东西都要票的年代，不单城里人家缺票，农村更是缺票，现在有渠道照着市场价换到需要的票，谁都很高兴，自然这群得了利益的女人们也不会在外边多嘴。 第三十章 小插曲 顾雨晴跟婶子们边唠嗑边干活，一上午很快过去。 说好下午把婶子们要的票带过来，大家就各自下工回家了。 因为今天是顾雨晴做饭，一下工她就急匆匆地往宿舍走。 在回去的路上小狸的声音又出现在脑海里：“也不知道你走的什么运，把男主抹黑成这样，对方的好感值居然还增加了。” “什么好感值？这跟我有关？”顾雨晴也用意识回。 “怎么没关系？你现在要走剧情，男主对你的好感值达到一定的点数，我就能升级，你要的增加签到点的累计时间也会变长。” “这就是你说的走剧情？可今天我没走剧情啊，硬要说走了的话，就是那男人来指手画脚了一通。” “对，还有你拼命的抹黑。”脑子里的声音极为嫌弃，不用看就知道现在它准是边说话边翻白眼。 顾雨晴却不管这些，感兴趣地问：“好感值要达到多少才能升级？” “100。” “现在增加了多少好感值？” “10。” “啊，才这么一丢丢，十分之一，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升级。” “你就满足吧，照你这么对男主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好感值不为负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为负了会怎样？” “还能怎样，接受惩罚呗！” 顾雨晴听得出来小狸语气里的恨铁不成钢。 不过一听惩罚，顾雨晴也正色了很多，毕竟惩罚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而且还不一定会降临到她身上。 她也叹气：“可你也不能让我去讨好这个男人吧，我是真的做不到，要不你把惩罚都降到我身上吧。” “我没那个权限，其实也不是要你讨好男主，就是平时相处时对他的态度好点，毕竟你是有女主光环的人，好感值也会慢慢升上来，就是慢些。” 顾雨晴听了这话，重重叹了口气。 真晦气！ 由于脑子里在跟小狸对话，等顾雨晴意识到自己没走对方向时，已经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对男女在争执着什么。 原本累了一上午，加上还要回去做饭，她是不想看这个热闹的。 只是还没等她转个方向，就听那姑娘凶巴巴地对男生吼：“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叫顾玲玲的城里姑娘了？不然上午怎么会跑去帮她干活？” 哟，这里头还有顾玲玲的事儿啊，顾雨晴一听就停下步子了。 不过为了不让两个当事人尴尬，她还是往旁边那个柴禾垛后面躲了躲。 听一会会应该问题不大吧，她只是很好奇顾玲玲才来几天，怎么就被村里的小伙看上了，好像比自己这个有女主光环的人还来得厉害。 “孙红秀，你能不能不要闹，你是我啥人，有啥资格对我指指点点？”小伙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我是你啥人？你居然不知道我是你啥人？你不会把我爷爷和你爷爷订下的亲事忘了吧？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对管你？”被称为孙红秀的姑娘哭着大吼：“吴中华，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吗？” 哦豁！还是未婚夫妻，这顾玲玲真是作孽哦！顾雨晴幸灾乐祸地想。 吴中华也怒了，“现在都啥年代了，都提倡恋爱自由，那个陈年老古董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你喜欢我关我屁事，我警告你少来管我的事，我一点都没喜欢过你，你以后都别来找我。” 话音落下，顾雨晴就听到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是一个人先走了，另一个追了上去。 当事人走了，顾雨晴也不必藏下去了。 她刚迈开步子想走，正好跟一个小子姑娘撞了个满怀。 “哎哟，这里咋还有人啊！”姑娘显然被吓了一跳，捂着额头惊呼。 偷听被人抓包，顾雨晴有点小尴尬，不过这情绪也就一闪而过，这姑娘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说明也跟她做了同样的事，大家彼此彼此没什么好笑话对方的。 她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姑娘，长得很普通，个子小小的，一双眼睛却分外有神。 “顾同志，你咋在这儿？”姑娘显然认识她，挠挠头问。 “我说我走错路了你信不信？”顾雨晴实话实说，但她也知道估计没人会信。 沈想到姑娘却想都不想地点头：“我信，我也是走错路了。” “哦，那还真是巧了。”顾雨晴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 “呵呵，那啥，宿舍一直朝前走就行了，我娘也在叫我吃饭，咱们下次再聊哈。”姑娘又笑两声，抬腿就跑，跑之前甚至还好心地指了一下路。 “谢谢你哦。”顾雨晴的四个字让小姑娘差点自己把自己拌倒了，她调整好步子朝后面挥挥手加快了步子跑了。 顾雨晴在后头看得好笑不已。 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个小插曲。 看时间不早了，她也加快几步回宿舍做饭。 回到宿舍，苏雅比她先一步到，此时已经洗干净米和菜等着她了。 见顾雨晴回来就上来说：“今天中午沈同志不过来吃，他让你只做我们俩的饭就行了。” 顾雨晴更头表示收到。 两人合作煮完红薯饭，又把菜下锅炒了，顾雨晴把饭菜盛好端回自己的小宿舍，苏雅留下收拾厨房。 一会儿她就敲响了顾雨晴的门，两人坐在一起吃饭。 “雨晴，我也准备趁现在把厨房盖起来，我已经请沈同志帮我弄材料了。”吃完饭苏雅凑到顾雨晴屋里说。 “嗯，也好，省得以后再弄材料又要麻烦人。”顾雨晴问：“你准备和我一样盖间偏房还是和沈同志一样只在自己的宿舍里垒个灶台？” “就垒个灶台吧，我如果问爸妈要钱，他们肯定是会给我，可我知道他们也不富裕，家里不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妹要养，我妈妈又没有工作，能省点是一点吧。” 顾雨晴听了点点头，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这姑娘是真不错，之前看她穿戴，还以为她家里起码也是个双职工。 不过她也不会虚伪地叫她不要建厨房了，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她可不想为了照顾到苏雅自己也跟着吃糠咽菜。 第三十一章 被补齐的瓜 两人聊了几句就闭上眼睛午休了，苏雅也没回自己那边，就跟顾雨晴挤在一起。 几乎是才睡着，就被上工的锣声吵醒了，顾雨晴迷糊着眼睛洗了把脸才拿上水壶，戴上草帽和苏雅一起去上工，当然也没忘记带婶子们要换的票。 到了高梁地里，她的神智还是不清醒的，直到下午的阳光炙烤到身上，整个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顾雨晴跟婶子们一一打招呼，婶子们也趁着还没开工，跟顾雨晴换了自己需要的票。 一个婶子跟顾雨晴换好布票后看看桂花婶子没注意这边，悄悄凑近了她小点声说：“雨晴，你不用像上午那么实诚，一直在那里老老实实地干活。 你看看成我们几个，也是就你桂花婶子看着比较实诚，但她是没办法，谁叫她是队长媳妇，总不能带头偷懒。” “但你也别被她的样子骗了，她可会钻空子偷懒了呢，你啊，活干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懒散一点，只要手不停，就是大队长来了，也不会说你啥，你桂花婶子更是只会当看不见。” 顾雨晴惊讶地看向这个婶子，哦，原来是上午那个会抓重点的婶子，桂花婶子让她叫香云婶子，是大为叔的媳妇。 顾雨晴认真地听完，微笑地点点，其实她也有偷懒，不过大家都没发现罢了，只是没想到才不过第二天，就有婶子教她怎么偷懒了。 一会儿，桂花婶借着休息的时间把顾雨晴拉到一边，见她热得小脸通红，心疼道：“我的傻姑娘哎，你咋那么实诚呢？” 顾雨晴：…… 桂花婶一边拿草帽扇风一边说：“你就不会偷点懒？” 见顾雨晴还是一脸懵的，她继续压低声音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她。 “嗯嗯，谢谢婶子。”她可不会多嘴说香云婶子已经跟她说过了，这都是每位婶子的心意。 但顾雨晴怎么也没想到，桂花婶作为小队长和大队长媳妇，会亲自来教她偷懒的方法。 按道理说，她就算不教她努力快速干活，也不会来教她如何偷懒吧，这画风怎么看都有点不对。 不过顾雨更爱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婶子，不死板。 而且他们队里现在都是婶子或嫂子，全都一边干活一边聊队里的八卦，像是谁家两口子打来了，谁家婆婆又磋磨儿媳妇了，谁家儿媳妇又偷摸地接济娘家了，村里哪个懒汉又招猫逗狗了。 就不带重样的，这让顾雨晴像只瓜田里的猹，吃瓜吃到撑。 突然，隔壁小队响起吵架声，所有人都伸头去看，但由于对方也在休息，两队人离得比较远，看不大清楚。 “哎，别看了，我知道是咋回事。”香云婶低声道。 “咋回事？咋回事？香云你倒是说啊！”顾雨晴见其他婶子都把脑袋凑到一起，她也拉着苏雅凑了过去。 香云婶再次看了那边一眼，见人越聚越多，压低声音道：“你们都记得吴家和孙家那婚约吧。” “记得记得，这婚约不是中华爷爷那一辈就订下的吗？”一位婶子说：“咋两家还不办喜事？” “对啊，不是说孙家的闺女老稀罕吴家那小子了吗？” “光她稀罕有啥用！”香云婶子唉了一声，接着说：“自从那吴家的二丫头嫁到乡里，她就一直打算给自家小弟找个城里姑娘。” “嘁，这城里姑娘是说找就能找的，也不看看吴家小子长啥样，在家里连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大爷样，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他。” “你看不上那吴中华，他们老吴家可是把他当宝呢，听那赵秀娥的意思，也就是现在没公主，要不然她小儿子也是娶得的。”香云婶撇嘴。 “这不今天又叫赵秀娥发现田翠花的闺女又去堵她宝贝儿子了，就拿着根扫把，边拍路边的树边指桑骂槐。” 香云婶子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么个成语，也不管意思对不对，先用上再说。 见众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的话就越发来劲了，手舞足蹈地道：“你们也知道，那田翠花也是个泼辣的，虽然气闺女不争气，却也不能由着别人骂，于是两人就对骂了起来。 最后连对方的祖宗都一起招呼上了，差点演变成两家人混战，还是红霞过去才将人拉开。” 顾雨晴从听到吴中华的名字开始就知道现在的八卦就是她中午看到的，回想了一下那个吴中华的长相，是有点报歉。 真不知道那姓孙的姑娘看上他哪一点了，可能是各花入各眼吧。 不过听那意思，那吴中华不但自己品性不行，他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继续听听。 桂花婶子听了直撇嘴，“吴家和孙家也算是交好了多少代了，没想到了这一代却要交恶了，也不知道当初定下这门亲事的老爷子们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会不会后悔。” 一位婶子也叹气，“你们说以前吴家和孙家的交情多好啊，吴中华他爹和孙红秀她爹年轻的时候，也是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现在两家咋就闹成这样了？” 另一位轻哼，“咋闹成这样？还不是小辈闹的。” “也不能这么说，那吴家小子不稀罕孙家姑娘，你总不能让他们为了个老辈人留下的婚约勉强在一起吧，那将来这两个小的不得恨死老人啊。”桂花婶子公正地说。 “我也不是让他们一定要履行那个婚约，就是觉得老辈人留下的交情就这么断了怪可惜的，两家人明明可以坐下来好好就的，又没有啥解不开的死仇。” 顾雨晴听了默默点头，这份交情断了是可惜。 “又不是没谈过，我家当家的为了这事就做主请了两家当家人谈了很多次，可他们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脸又闹了起来。”桂花婶无奈地道。 “所以我才说这事主要还看小辈，不过赵秀娥和田翠花能和好，两家的关系就能和好，就算不能到以前，也不至于像仇人一样。” “就是，这症结就在两个小的身上，可那孙红秀就是死心眼地认准了吴中华。 唉！真是可惜那么好一个闺女了！咋那么想不开呢！” 第三十二章 断断续续的瓜 接着，顾雨晴就听几位婶子议论孙红秀，从她们的聊天中，她发现主人公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姑娘，打小就跟在吴中华身后长大，两人因为两家人的关系也算是青梅竹马。 刚开始的时候，两家的大人对他们俩的亲事没有任何意见，但随着吴中华的二姐嫁给乡上的工人，吴家就有点看不上孙红秀。 吴中华更是一月里有半个月都住在他姐姐家，渐渐的就自以为是城里人了，当然也更看不上乡下土妞孙红秀。 原本吴中华因为是老吴家的独苗，不但被爹妈宠，四个姐姐更是把他宠上天，在家不仅不用下地挣工分，还经常跟些闲汉撵猫逗狗。 香云婶更是说他好像在他姐那边看上了个姑娘，现在正使劲给人家献殷勤可能性呢。 “不会吧？他那样的人也有人看得上？”一个婶子惊讶。 “哪能啊，人姑娘可看不上他，是他一厢愿，听我侄女说，要不是工作难找，那姑娘差点就换工作了，其间还让自家哥哥瞅着机会将吴中华打了一顿。 可那家伙脸皮厚啊，根本不当回事。” “啊，你的意思那天吴中华鼻青脸肿地出现在队里，就是被揍了啊！”一婶子接话，“那赵秀娥还说，他是自己摔的呢。” “嗤！自己摔的，哪个人这么天才，自己摔成那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挨揍了，也不知道赵秀娥是咋睁着眼睛瞎扯的。” 大家全都笑了，顾雨晴暗自点头，看来又是一个负心汉的故事，不过她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就也不敢多下定论。 倒是桂花婶见她听得一脸认真，冲她道：“雨晴，你点啥头啊？” “哦，我也不懂这种事。”顾雨晴摇头。 “那你点啥头啊？”其他婶子也调笑，“不会是也想谈对象了吧。” “没有没有。”顾雨晴摇头摇得更欢。 “想谈对也没啥好害羞的，而且有了对象就不用那么劳累得上工，你想找个啥样的，跟婶子们说说。” “对啊对啊，说说嘛，婶子们家里都有跟你年纪相当的亲戚，要是合适，婶子给牵线让你们相看。” 婶子们的热情言论让顾雨晴快招架不住了，忙摆手，“婶子们，婶子们，我还小，而且我家还有三个哥哥，他们都没成亲，我也不会考虑对象。” “话不是那么说的，男人多耽搁几年也没事，再说又不是要你马上成亲，只是相看对象，相看对眼了不是还得处处吗？不碍事的。” 正这时候，不知谁喊了句，“赵秀娥，你不好好上工，躲这里干什么？是在偷懒吗？小心我告诉大队长扣你工分！” “扣啥工分，大队长自己的媳妇都带头偷懒，我咋就不能上个茅房了，要扣他先扣自己媳妇的！”说着一个长着吊稍眼的中年女人从草堆后站起来。 桂花婶子一行人看到这个中年女人脸色都有些不自在，但也没多理她，都纷纷低头干活，装没看见她。 顾雨晴见了也默默到一边干活。 然而赵秀娥可不是个好惹的，没理都能搅出三分理，何况这次桂花婶和那么多人在背后说她小话，听了个正着。 “好你个林桂花，身为大队长媳妇不带个好头，居然在背后碎嘴子说我家中弹无虚发的不是，他是吃你家饭了还是喝你家水了？ 还有你们几个娘们，在背后嚼人舌根也不怕黑了心肠烂了舌头……” 就是一长串的输出。 本来几个婶子因为被后议论人被当事人听到有点尴尬，都觉得有些理亏地忍了一会儿。 但后来听赵秀娥越骂越难听，香云婶首先沉不住气，指着赵秀娥的鼻子就开骂：“你个杀千刀烂屁眼的疯婆娘，咱们不理你，还越来直起劲了是吧，你家那点破事队里谁不清楚……” 接下来也是一顿输出，显示香云婶子也不是好惹的，其他婶子也在一旁帮腔，赵秀娥一张嘴哪敌得过那么多张嘴，扔下一句，“我去叫大队长！”就跑了。 香云婶子和其他几个婶子在后头哈哈大笑，“脑子有病吧，还找大队长？她当自己是大队长啥人？” 顾雨晴也觉得这个赵秀娥不大聪明的样子。 先不说桂花婶是大队长的亲媳妇，就是她赵秀娥出现在这边的草堆后头就能被人大队长批评的。 她上工的地方可不是在这儿，就算上茅房也没理由跑到这边来上的，就这样满身小辫子的人也敢去找大队长评理？她是觉得自己工分太多了吗？ 香云婶看顾雨晴呆呆的，还以为她被赵秀娥吓住了，安慰道：“别怕她，她也就是嘴上硬气，不敢去找大队长的。” 顾雨晴点点头，心说：我可不怕她，纸老虎一只！ 探头看了眼隔壁小队，那里围着的人群早散了，香云婶子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笑了一下道：“孙红秀正好跟顾玲玲分在一个队里，刚才准是她们两个闹起来了。” “为了吴中华？” “除了这还有啥别的事？要说也是顾玲玲不消停，也不知咋就让从不干农活的吴中华帮她干农活了，孙丫头听了不得气炸了，今天特意跟别人换了一下，换到二小队。” 后面的事不用香云婶子说，顾雨晴也明白了，这个瓜还真有点，嗯，怎么说呢，她知道的顺序有点不对，不过倒还是能连在一起。 下工的时候，她跟桂花婶一起回家，要去她家换一些蔬菜，顺便问了问自留地的事儿。 “哦，你说自留地啊，你们城里来的知识青年每人都有一分地，你们这些住单身宿舍的地在后院，你跟你们那儿的赵建设或者方静文说一下，让他们帮你划出一分地来。 至于菜种，婶子家里也是最齐全的，每样都可以给你换一点，你看咋样？” “当然好，婶子真是个好人。”顾雨晴先花五毛钱跟桂花婶买了几根黄瓜，一把韭菜和四个鸡蛋。 其实这些也可以跟宿舍里的人换，可是现在他们还不太熟，又有晓洁那个对她存着恶意的人，顾雨晴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第三十三章 初起疑 顾雨晴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户人家的后院，不小心踢到石头绊了一下，整个身上扑在那家人的院墙上，好在那院墙不是石头的，不然这一下可够她受的。 但是也因为这一下，脑海里响起好久没响的机械音，“发现编织手工艺者，宿主购买编织品才能签到。” “咦，这里居然藏好这么个签到点？”顾雨晴嘟哝了一句，不过她也没有立即去签到，等先弄清楚那是谁家再说。 签到点放一天没事。 到了宿舍，方静文还没回来，她快手快脚地和苏雅一起做好饭，正好她端着洗好的衣服回来。 顾雨晴拉着苏雅一起就跟方静文打听了自留地的事儿。 “那简单，后院有好几块地都是分好的，都是以前的人种过的，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们各自选一块。”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那地好久没人种了，你们要种的话得好好打理一下。” 两人纷纷表示没事，不过今天也不打算弄了。 洗漱完，二人互道了晚安，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顾雨晴想起空间里的那些黑土地，立马进入空间找小狸，如果那五十亩黑土地也需要种植的话，那对她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噩耗。 当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后，小狸的语气里满是嫌弃，“你以为，那个大力果是白给你吃的啊？” “啊？那不是我走剧情获得的奖励吗？” “奖励只有芥子空间，大力果是额外附送的，也是怕宿主体力不行干不了重的农活。” “还真没有白吃的午餐！”顾雨晴冷笑。 “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不知足的宿主，那大力果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了？没有大力果的加持，你可能就跟原剧里一样，到最后浑身都是病根。” 这话似乎是有点道理，可顾雨晴却还是有点觉得不对，她怎么觉得这个系统早就认识她。 这个想法一出，她都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这就是个子系统。 她摇摇头赶紧甩掉脑子里这个荒唐的想法。 但她好不容易将这个子系统有古怪的念头甩出脑子，就听小狸道：“你为什么不弄点种子试着在黑土地上种一下，也许有意外的惊喜呢？” “嗯？”顾雨晴愣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块黑土地上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除了蔬菜和粮食还能种什么？”顾雨晴决定先压下心的疑问，把目前急需知道的先弄明白。 “当然是所有能种在地里的都可以种，行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才能争取男主对你的好感值。” 一句话把天聊死了。 顾雨晴撇嘴换了个话题，“像上次在下乡火车上，我用签到点在你这儿得到多累计一天的时间不行吗？” “行，但只有三次机会，而且一次比次需要的签到点多，上次才用了一点，下次就得用两点，第三次是三点。”小狸的声音淡淡的。 但顾雨晴的眼睛却是一亮，“那累计时间也增加吗？” “想得美！” 顾雨晴又撇嘴，这突然像想起什么道：“当初你刚和我绑定的时候，介绍自己是可以辅助我完成剧情的，但现在怎么天天只知道催我挣好感值，你是不是诓我！” “怎么是诓你？你得到的东西有不好的吗，不管是粮食物资，还是芥子空间和大力果，哪样不是你需要的？将来还能更多的东西。”小狸给她展望美好的未来。 “你是对我不错，那是除了现在开始干涉我的生活除外，哪有系统明知前面是坑，还要让宿主往里跳的。” “谁叫你一心想挣脱剧情，要是乖乖照剧情走，就不会觉得有那么多束缚了，而且男主也不算坑，你们不是有句老话，叫先苦后甜吗，只要过了这段日子，以后就可以吃糖了。”小狸给顾雨晴灌鸡汤。 可顾雨晴却觉得这份鸡汤熬得有点不够火候，小狸的态度也有些敷衍。 刚才压下去的念头又回到脑子里，可它要不是子系统，又是什么呢。 太怪了，但又不好当面问，小狸肯定不会承认。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目前系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所谓的惩罚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也不知道是真没到她该得处罚的时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样想着，顾雨晴出了空间，在炕上睡觉。 第二天她又用两张红糖票从桂花婶子那里换了一包菜种和十个鸡蛋回来。 同时沈清墨也从乡上回来了，顾雨晴这才知道之前他是去乡上开会了，她还以为他是去支书家吃饭了呢。 这次沈清墨还带了三口铁锅回来。 于是，顾雨晴他们厨房没有建好，锅倒先有了。 当天下午，修建厨房和垒灶台的材料都到了，吃过饭，顾雨晴就和苏雅还有沈清墨就在后面整理材料，明天就可以开工了，想到十几天以后，自己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厨房了，顾雨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这两天顾玲玲和陈思年没出幺蛾子，主要是队里流传出一些关于他们的闲言碎语。 当然顾雨晴可不管这些，她可是很忙的。 先是从桂花婶家不远的海凤婶家买了个手工编织的篮子，成功签到一份编织大全，就跟现代社会的视频教学一样，细致地教学，不过影像里的是一个老头。 这两天，顾雨晴就在空间里看这份视频。 而与些同时，她也解锁了黑土地的秘密，原来黑土地自带耕作属性，只需要她把种子散地土地里，无需浇水，施肥，也无需考虑温度，湿度的把控，生长周期也能随着意识调整，成熟后更可以通过意念收获，运输。 “狸宝，对不起是姐姐错怪你了，你真好！姐姐爱死你了！”顾雨晴一把将狸花猫搂进怀里。 小狸被她抱得直翻白眼，咬牙切齿道：“放开，你想谋杀系统吗？” “啊啊啊，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狸宝，你长了嘴不会就是专门跟我互怼的吧，这种好事情怎么不亲口告诉我呢，害我纠结了好几天。”顾雨晴揉着小猫的脑袋。 第三十四章 再遇 今天再除一天地，地里的草都除完了，大家也可以就可以选择休息还是继续干活，因为剩下的都是些挑粪浇水的活，一般宿舍的人都是不参加的。 毕竟再过段时间就是秋收了，那可是几乎要脱一层皮的时候，就是很多队上人家，在这个时候也是轮流着休息。 但也是这几天，顾雨晴的小偏房开始动工。 本来村里建房子都要包一顿饭，但顾雨晴考虑到宿舍里做饭不方便，就同来做工的队员们商量，每天多给一毛钱，饭就不包了。 大伙儿也没什么意见，因为这点活在农村汉子看来，真不是什么重活，而且又只是每天干一两个小时，包不包饭无所谓，何况人家也不是没有表示。 再有一个，因为牵头的是沈清墨，不说他本身是大队会计，就是他的舅舅老支书，大家伙也得敬着点，所以，这些人干活都是相当尽心，当然速度也是相当的快。 到了后面几天，沈清墨还带人把他们几个人的宿舍都检查一遍，房顶上漏雨的地方都修补了，墙上的窟窿也补上泥巴。 也不知算不算顾雨晴运气好，她这小屋子建好不过一天，天空就下起雨来。 趁着这种天气，大家又相约地到乡上买东西。 顾雨晴也可以去签一波到，虽然她的签到点还是积累不下来，但不妨碍她存下两天的去乡上用，而且这几天的签到点也没有一个浪费。 现在她发现水库那边现在每天可以签到一条鱼，而在猪圈那边，她又第一次用三签到点签出一头小猪仔，之后就是一签到点签到二两猪肉。 还有就是现在顾雨晴已经可以用柳条编储物柜了，芥子空间里也不再是空空如也。 最让她觉得欣慰地是，每次她送进空间一件编织好的实物，空间会随机奖励她一件东西，有时是各种种子，有时是果树，有时是五十块钱，有时各种票…… 反正奖品只有她想不到，没有系统没有的。 只是系统也挺严格的，要是她做的编品有哪里不达标的，别说是奖励，就是放入空间的资格都没有。 顾雨晴也问过小狸，但它也说不清具体标准是什么，“不知道，反正是系统自己评定的。” 这就是小狸给她的原话。 这次到了乡上，苏雅要去寄信，前几天她又收到爸妈的家信。 顾雨晴已经把爸妈寄过来的厚衣服拿回去了，这次来完全是签到。 顾玲玲和陈思年也到乡上来了，不过两人现在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竟然都没上来搭话，这让顾雨晴觉得自己这个女主做得轻松了点。 人家女主身边不是奇葩不断，狗血不断，自己身边的女配怎么不作妖了啊。 正这样想着，一道声音叫住正在位置的顾雨晴和苏雅，她抬眼一看，居然是跟她一辆火车下乡的张淑云，再转头看去，就见她表哥在她旁边对她们笑。 顾雨晴和苏雅端着自己的饭菜，坐到张淑云兄妹对面问：“你们被分到哪个大队了？” “我和表哥在木南大队。”张淑云说话还是那么温温柔柔，这几天农家生活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你这气色看上去比火车上强多了，木南大队那边水土养人，还是你身上有什么好事发生让你心情舒畅了？”顾雨晴开玩笑地问。 她也不期待会得到正面回应，因为虽然她和张淑云看上去挺友善的，可交情真没好到那个程度。 但张淑云居然回答了，“那边的人都挺好的，一点也不因为我的身体不好排挤我，宿舍的气氛很和睦，自然心情也好了。 你们那儿呢？” “基本上还行吧。”顾雨晴不想多说，“你也知道跟我们同车的另一个女孩子，我真的是不想提她。” “嗯，我理解，这种令人倒味口的人真的不想提。”张淑云深以为然地点头。 吃过饭，几人一起逛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就各自坐牛车回队上。 两人还说好，等秋收结束后再一起玩。 “雨晴，你跟那个女孩子关系很好，你们平时有来往？”不知什么时候，顾玲玲悄咪咪地凑过来问。 顾雨晴睨了她一眼，继续跟苏雅聊天。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顾玲玲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居然不再维持她柔弱小白花的人设，对顾雨晴大喝了起来。 本不想理她的顾雨晴听了她的话，眼神一凝，一个巴掌毫无预兆地挥到顾玲玲的脸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顾雨晴，你敢打我！”顾玲玲像是才想起自己的人设，一脸委屈地看向顾雨晴。 “打都打了，还这么问，难道是你脸皮太厚不觉得疼？要不然我勉为其难再打一下？”顾雨晴冷笑。 “你……” “顾雨晴同志，做为一个女同志，动不动就打人是不对的。”牛车上一个脸膛微黑的女人正色地教训。 “哦！”顾雨晴只淡淡地发出一个音节，就没有再搭理这个女人。 她认识这个女人，正是吴中华那个嫁给乡上工人的二姐，能把吴中华那个小混子宠上天的女人，估计本身的品性也有点问题，她才懒的搭理呢。 “哎，你这人咋那么没礼貌，还城里来的知识青年，比我们队上的姑娘都没素质。”吴二姐嘀咕。 可惜，牛车上没人搭理她，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脸都憋红了。 之后，牛车上的气氛就一直挺沉闷的，回到村子，顾雨晴和苏雅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 这时候雨早停了，顾雨晴跑到自己刚建好的偏房边上查看，这可是泥坯，不会被雨冲掉吧。 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虽说用的是实打实的泥坯，可却一点也不怕水，更何况这雨虽然大却也下得时间不长。 “咦，你也在这里？”顾雨晴看到沈清墨也在院子里，意外地问。 “我来看看我的自留地。”沈清墨笑道。 “啊，那个我们见剩下三块地都差不多就先选了，你不介意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沈清墨就是拿别人挑剩下的。 见顾雨晴眼底滑过一抹紧张，沈清墨竟起了逗弄之心。 第三十五章 刷新三观 “要是我说介意呢？”沈清墨一本正经地说，他倒要看看这姑娘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错误。 顾雨晴的脸一下垮了，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低落，“那我跟你换吧。” 话才出口就听到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 脑海里的小狸忍不住捂脸，它的宿主也不是个到男人就走不动道的，怎么这会儿脑子那么迟钝？再想想宿主对自己的吐槽，终于还是开口提醒：“宿主，他跟你不是一批的。” 顾雨晴也是被小狸的声音拉回神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沈清墨当成和她一批下乡的了。 现在再仔细看他脸上的神态，明晃晃地戏谑差点剌瞎她的眼。 顾雨情窘迫地红了脸，“你这人怎么这样，戏耍人很好玩吗？怪不得你要戏耍顾玲玲。” 说完就要往自己的屋子跑。 但她后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幸亏她反应不慢，及时刹住步子，不然就可能一头撞进人家的怀里。 没等她看清对方是什么人，一道愤怒的声音传入顾雨晴耳朵，“你们在干什么？” 陈思年的一声怒喝将整个宿舍的人都炸了出来，众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后院的三人，老大哥赵建设问：“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有条疯狗在乱吠。”沈清墨淡淡开口。 “沈清墨，你别太过份，你骂谁是狗呢，你当自己真是这宿舍的一霸，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陈思年怒道。 “有本事别一天天的缠着雨晴，她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嗤，你们听听，这可不是我在乱说，疯狗又在乱吠了。”沈清墨轻嗤了声，看着赵建设道。 赵建设嘴角抽了抽，招呼众人，“没事没事，大家都回去吧，再过几天就要秋收了，大伙有那个时间还是养足精神，别到那时拖队里后腿。” 几个老知识青年都调头就走，新一批的人中也只有顾玲玲站在陈思年身后。 许志平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剌激，蔫头耷脑地跟着冯文浩走了。 苏雅倒是想留下，被顾雨晴劝走了。 只一会儿，后院就只剩顾雨晴，沈清墨和陈思年还有顾玲玲四人。 陈思年一脸心痛地看向顾雨晴，“雨晴，你……”他摇头，“我真的很失望，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雨晴一点也不想理会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对沈清墨点点头，“晚饭不用做我的了。” “好。”沈清墨目送她回屋，应了声自己也要回屋。 陈思年见两人居然都忽视自己，忙开口叫住沈清墨，“你等等，我们谈谈。” 但沈清墨连理都不想理这个打搅自己好事的人，脚步不停地回屋关门，一气呵成。 陈思年在原地快气炸了，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下一秒却抱着脚在原地乱蹦。 “思年哥哥，你没事吧？”顾玲玲忙体贴地上前扶住他还对着顾雨晴的房门叫：“雨晴，你这次是真的把思年哥哥给气到了，快出来看看他。” 然而顾雨晴的房门一动不动，要不是她亲眼看到顾雨晴进去，她都要以为那屋里没人了。 顾玲玲还要喊，却被陈思年拦下了，“雨晴脸皮薄，这么叫她她肯定不肯开门，一会儿你悄悄去敲她的门……” 随着陈思年低声说着什么，顾玲玲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勉强露出个笑，“好，我听思年哥哥的。” 陈思年一脸欣慰地拍拍顾玲玲的胳膊，“雨晴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顾玲玲羞涩一笑，“雨晴就是被我大伯他们宠坏了，其实她本性很单纯的。” “我就是知道她本性不坏，才想着现在她离了家，正好可以帮她掰掰性子，以后也能少走点弯路。”陈思年一脸正气地说。 “而且也可以通过她，劝劝你爸妈，虽然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可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把他们当亲爸妈了，这层关系怎么能说断就断？” “思年哥哥，你最好了。”顾玲玲娇声道：“我也很疼爱雨晴，毕竟我和她是一起长大，实在不想看她在外面受苦，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帮她掰性子。” 躲要后院公共柴火垛后的沈清墨，听着两人无耻的言论，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说得那么正义凛然，但正常人谁听不出这两个就是占便宜没够的主。 陈思年两人做梦也没想到，沈清墨会在他的屋子的另一侧开扇小门。 本来他是打算自己今后出入不用往前院绕，可没想到今天他刚出屋子就听到陈思年和顾玲玲的话，真是让他的三观刷新了一遍。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最主要的是这两人一个敢说，另一个敢应，这算什么？天生一对吗？ 要不然他做做好事，将这两人凑一对算了，省得出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小伙儿。 听院子里没声音了，沈清墨掉头往大队走。 而在自己屋里的顾雨晴正在质问小狸，“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看我在那沈清墨前出丑，很高兴吗？” “我要是想看你笑话就不提醒你了。”小狸站在她肩膀上翻个白眼，“这锅我可不背。” 顾雨晴皱了皱鼻子，“别人的系统都能帮助宿主，我的系统除了怼我就是看我笑话，我是不是绑定了个假系统？还是你们子系统在这一块功能上有所缺失啊？” 小狸一听顾雨晴又叫它子系统，嘴角抽了抽，它的宿主还是一如既往地现实啊。 “我可不是什么野生系统，虽然只是子系统，却也是有正规编号的系统，怎么可能有功能缺失，要不然也不可能投入使用，你别动不动就污蔑统子！”小狸气得两只前爪直立起来，叉腰跟顾雨晴理论。 顾雨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立即隐没，一脸理解地说：“好了好了，别生气，我懂，你是正规的子系统啊，你没有缺功能，就是功能有点不完善，等你成长起来就是个合格的统子了。 真的，我很能理解，就跟我们人类一样，幼年时候有很多事不会，等长大了就会了，你们统子也一样对吧，看来这次的任务也不能指望你帮我什么了。 你就安安静静当个送装备的吉祥物吧。” 第三十六章 新同志 第二天，上工时沈清墨找到赵建设，通知他：“有根叔说，后天队里还要来一批下乡的同志，他让你做个准备。” “这个时候有人要来？几个啊？”赵建设意外地问，往年也不是没有秋收前来新人的，只是相差不到一月的时间就下来两批却是第一次。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心里有个数，最好让其他人也有个准备。”沈清墨吊儿郎当地说。 “哪天来？” “明后天吧，行了，话我带到了，去上工了。”不管赵建设还有没有疑问，自顾自地走了。 赵建设下工回来把这个消息跟大家说了一下，众人也没太大的反应，来就来吧，也不是他们能改变的，只是大家都希望来的能好相处一点。 顾雨晴依旧很忙，她倒不是忙上工，主要是她发现现在小狸不再干涉她的生活，至于好感值她也先放在一边。 虽然这影响到签到点的累积，但有一天的累积时间，基本上的东西也能签到成功了，她现在最多只签到过需要三个签到点一起签到的物品，这种东西应该也不是很多。 难道真是那天的一翻沟通起了作用？ 顾雨晴想不明白，但既然自己是得利者，她就也不探究了。 中午吃过午饭，顾玲玲塞了张纸条给她。 顾雨晴展开看了一眼，直接扔在水盆里把字迹化掉，才扔进灶膛里。 当然也不去理会纸上说的什么陈思年在村尾小竹林等她，那男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有这个时间不会多休息一会儿？ 顾玲玲把纸条塞给顾雨晴后，就到小竹林里跟陈思年一起等顾雨晴，压根没想过她会不理会。 以前在家时，她就没少干这种事，每次顾雨晴都会第一时间跑过来。 然而两个人等了好一会，路上半个人影都不见。 陈思年干了一上午的活，本来这两天一般不会安排他们这些宿舍里的人干重活，但今天他们小队长也不知怎么回事，给他安排了挑水的活。 一上午下来，他的肩膀都快磨破了，现在等了半天都不见顾雨晴出现，心里的火气也慢慢升上来，对顾玲玲的口气也不好，“你到底有没有通知她来？” “当然通知了。”顾玲玲心里也有气，今天她也被针对了。 “她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陈思年生气，顾玲玲也生气，不过她是气顾雨晴，还有她的小队长。 “你不是叫她过来的吗？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怎么说？”陈思年觉得不可思议。 “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给她递的纸条……” “你是不是蠢，明知道现在的她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还能用以前的办法对待，如果还是用递纸条的方法，哪里用得着你！”陈思年大吼道。 顾玲玲被吓了一跳，当即也火了，“你骂我蠢？你那么本事自己怎么不找她，都是住在同一个大院里，谁还不能跟谁说话了，至于避嫌避成这副样子吗？” “玲玲，你怎么……” 当看到陈思年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顾玲玲一下冷静下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思年哥哥，我不是有意的，今天我有点不舒服，天气又热，给雨晴递了纸条她又没来，这才口不择言，思年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看着顾玲玲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陈思年浮躁的心情奇迹般地被抚平了。 他怎么能骂玲玲蠢呢，她只是没料到顾雨晴会这么无情。 像玲玲这么善良的女孩哪里会知道人心可以硬到什么地步！ 想到这里就安慰道：“我也有错，我不该骂你。”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是雨晴太不懂事了，算了，以后再找她吧，你说的也对，我没必要跟她避嫌避到这个地步。” “我们回去吧。” 等他们回到宿舍，饭堂里多了一群陌生男女。 赵建设看到他们回来，笑道：“你们一起回来的？” “不是，我和顾玲玲同志是在门口碰上的。”陈思年见所有人都朝他和顾玲玲看来，开口解释。 但是没人理会他。 赵建设继续道：“现在宿舍的人都齐了，这些是新来的同志，等下午放工，我们开个欢迎会，正好前段时间来的同志也没有参加过。” 众人纷纷应好。 这次下的同志一共多达七人，其中三个男生四个女生，看上去都是十六到二十岁。 下午上工的锣声响起，赵建设让新来的同志自己在宿舍收拾，自己和其他人都去上工了，反正只剩集体宿舍了，也没什么好挑的。 后天就要秋收了，这几天要到地里去做一些准备。 因为要搞欢迎会，赵建设就和单身宿舍的人商量今晚一起吃。 难得一次聚会，大家伙也没有意见。 下午大家回去的时候，新来的同志都把自己的东西安顿好了，但他们一走进饭堂，一个女同志就站起来问道：“刚才我看到后院有几间屋子上着锁，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赵建设示意方静文来说。 “那是村里给我们建的单人宿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生抢白道：“那怎么都上了锁啊，是不让我们住吗？ 既然是队里建的，我们也有资格吧，你们可不能仗着自己比我们早下乡几年就搞特殊啊。” 方静文抢话没抢过这女生，干脆等她说完，见她不说了，才问：“说完了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总不能连话都不给我们说吧。” 她的态度极为傲慢嚣张：“我们可是下乡支援建设的新青年，怎么能被这么区别对待？” 看着宿舍里其他人脸色越来越不好，说话女生旁边的女生拉了一下她，“妹妹，你别那么说，先听听几位同志怎么说？” “姐，你脾气太软和，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着，这样是不行的，你别管，我来跟他们说，总不能一来就被他们欺负了去！” “不行我们还能去找大队长，大队长不做主还有公社，公社不行不是还有县里吗？” 第三十七章 秋收 “闭嘴，屁大点事就这么上纲上线的！”沈清墨吼了一嗓子。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新来的几个同志，但说话的女生看清吼自己的人后，只是顿了一下，就又想开口。 然而有了这一点的停顿，方静文就抢到了主动权，不过她的脸也是冷了下来，“这位同志，请你先弄清楚事情再下判断。” “怎么，我说错了？” “当然，后院那些单人宿舍是队上给我们下乡的知识青年盖的，但那是有偿租给我们的，其他宿舍免费，且现在单人宿舍已经住满了，所以才挂了锁。” “怎么可能，从没听说过住宿舍还要出租金的，你别欺负我不知道，我们那边有很多哥哥姐姐都在下乡。” “爱信不信，反正单人宿舍没有了，不管你告到大队长那还是告到公社都是这么个结果。” 方静文懒得再跟她争执，出去做饭了。 顾雨晴见状也跟了过去，她有点不想参加这个欢迎会，都在同一个大院住着，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而且她也记得自己是女主，也就是所谓的事故体质，还是少跟这些没理搅三分的人掺和在一起。 不过最终大家还是一起吃了顿饭，只是气氛并不如预期的那么好，赵建设跟新来的同志讲了一些宿舍的事，最后就是自己介绍一下自己。 众人这才知道，说话的女生叫王芳芳，那个拉她的女生是她的亲姐姐叫王芬芬，另外一个长发女生叫徐佳丽，短发的叫马娟。 那三个男生分别是吴玉江，李元志和刘宏。 互通了姓名之后，众人各自洗漱睡觉，顾玲玲还趁机想往顾雨晴身边凑，被她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 新同志下乡第一天是不用上工的，但老同志还是要上工，哪怕这两天没什么活，但人还是要到，当然如果有活也会安排下来。 轻松的两天就这么过去，平金大队迎来一年一度的秋收。 早上五点钟，上工的锣声就敲响了，大家先是聚集在晒谷场开秋收动员大会。 因这又来了新下乡的同志，大队长张有根抓紧时间把七个人跟队员们介绍了一下，接下来就是每年都差不多的秋收动员。 无外乎就是强调秋收的重要性，呼吁队员们和下乡青年们都要尽心尽力，不怕苦不怕累地抢收，争取早日把粮食收上来，等队里交上公粮后就可以开始分粮了，那时候，每家每户都可以吃上今年的新粮，等等。 但台下的队员们其本上都不怎么认真听，连宿舍里的赵建设等人也没用心听，实在是他们来了不少年，大队长的这些话年年都说。 平金大队这边也有水稻，只是适合种水稻的地不多，这庄稼对水的要求很高，生长过程里几乎不能断水，还容易长虫。 这时候没有什么化肥，用的都是农家肥，因此产量是不怎么高的，而且这边一年就种那么一茬，所产的大米就比小麦贵。 这边小麦种两季，等秋收完再把冬小麦种下去，地里的农活才算结束。 这次秋收跟往年一样，第一批的收这水稻。 女人们负责割水稻，男人们就负责捆和运，把水稻运到晒谷场这里，有专门的人负责打谷。 然后才是晾晒，脱壳，和磨面，一套流程下来才能得到大白米。 宿舍里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跟着队员们一起干，哪怕力气再小也不会受到特别对待，做得少工分就拿得少。 值得一说的是，秋收期间，队上能动的都得下地，包括干部。 小孩子也不能再割猪草，平时都要到地里，跟在大人们身后捡稻穗。 最主要的是秋收时的气氛那是相当紧张的，实在是这时候的天气没个准，谁也不知道秋雨什么时候会有。 一年到头就指着这些粮食过日子了，要是泡了水这谁受得了？ 因此原本体恤宿舍这些年轻人的十天休一天的福利也取消了，就是去请假也不会批。 甚至连午休的时间都从原来的两个小时缩短到一个小时。 队上大多数人都不回去吃饭，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就负责做完饭送到地头，一家人在地里吃了，找地方眯一会儿，下午继续。 有的人干脆上午就带了干粮到地头。 这个时候，就是队上最碎嘴的大娘都没时间去闲嗑牙了。 顾雨晴的小偏房也干了，但她还是没有跟苏雅和沈清墨拆伙，几人商量好了，等秋收以后再自己做饭。 因此这段时间，他们三个就在顾雨晴的小偏房里做饭，苏雅的做饭技能是有点天份的，跟着顾雨晴学了一个月，基础的菜是能做了，味道称不上好，但也算能吃。 至于宿舍其他人，就不怎么合谐了。 比如王家姐妹，就都不是会做饭的，但是现在是农忙期间，大家干活都很累了，谁还会包容她们。 于是宿舍里这些人也拆伙做饭了。 顾雨晴这一段时间的看书与编织品的学习也告一段落，她也得忙秋收，虽说不靠这点工分过日子，但既然下了乡，就得干活。 不过她是吃过系统奖励的大力果的，上完一天工虽然也很累，但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出大力果的好处，力气是显而易见地大了不少，身体素质也变强了不少，以前要是这些劳动强度，她感觉自己早就费了。 就比如顾玲玲，她现在是整个人都像脱水的鱼一样。 于是她就只好把主意打到那些年轻的小伙子身上，尤其是那个曾对她表达过好感的吴中华。 怎奈吴中华自己都不是个勤快的人，上次帮顾玲玲干活是她的活比较轻松，现在的活可比那时重了不止一倍，所以就算顾玲玲怎么变着花样的“偶遇”，吴中华还是无动于衷。 顾玲玲只好白着脸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也不知为什么，就这么干了三四天，顾雨情得到小狸的提示，男主对她的好感值又增加了五十。 要是没有小狸的提示，顾雨晴都快忘了有这一茬了，虽然很疑惑好好的怎么自己增加了，但现在她也没有过多的纠结。 第三十八章 搭伙的那些事 顾雨晴还以为整个秋收就要在这种忙碌和压抑中度过，可是她还是小看了宿舍里这些年轻人的忍耐力，尤其是他们这些新来的年轻人的体力和耐力。 这些人不说在家里都被娇养着长大，可城里顶多就是干点家务，跟干过农活的辛苦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更别提其中几个连家务都很少做。 由于这次秋收时，宿舍里新下乡的同志占了多数，很多人都没有适应乡下的劳动强度，就投入到秋收当中。 大多数人干完一天活，累得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更不会有精力跟人起冲突，但一样米养百样人，还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想的。 更何况，宿舍这些人的粮食本就不多，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本就磨擦多，虽然现在分成几伙人单独开伙，可因为是共用一个厨房，三天两头就能听到宿舍里的人为一点小事吵架。 当然也不是没人打过顾雨晴厨房的主意，可通通被她无情地拒绝了，这个头不能开，一旦开了，以后就收不回来了。 别跟她说什么，就只是现在农忙时借用一下，她可以肯定，现在只要借了，将来在这件事上有得扯皮了。 众人见顾雨晴没门就去找脾气比较软和的苏雅。 本来顾雨晴也认为她会比较好说话，甚至因为脸皮薄的缘故，答应把灶台借给哪个人。 可事实上却让顾雨晴大出意外，苏雅的态度很坚定，宁可这一段日子空着，也不把垒在屋里的灶台借给宿舍其他人用。 一时间，大队里就有些不好的传言传开，但苏雅显然并不在意。 有次苏雅悄悄跟顾雨晴说：“你当我为什么不在外面建小偏房？” “不是说没钱吗？”顾雨晴配合地问。 “这只是一个原因，要真拿这些钱出来还是拿得出来的，我就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况。” 顾雨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啊你，亏我这么相信你，居然还搁我这儿藏着掖着地玩心眼，我真是看错你了。” “哎，哎，哎，你别生气嘛。”苏雅一脸讨好地说：“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就是我姐和我妈都说我的性子太软和了，说我要自己立得起来才能在外头过得好。 所以我就想着拿这事来练习一下。” 苏雅犹豫一下，看看顾雨晴的脸色似乎没刚才那么难看了，又道：“其实一开始我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但我想你是那么好一个人，一定能帮我。” 顾雨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想得美，我才不会管这种闲事，现在农忙每天上工累都累死了，哪有时间管你的事情！” “不会的，雨晴，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你不主动帮我，我不会厚着脸皮向你求助啊！”苏雅笑得一脸讨好。 “还真不会，我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过问这种事情。”顾雨晴一脸木然地继续手里的活。 看到苏雅低下头一脸失落的样子，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不过，你做得很好！” 苏雅的脑袋立即抬起来，眼睛发亮地看着顾雨晴。 顾雨晴轻咳了一声，她也不知道怎么自己秃噜出这一句，为了不看到苏雅的表情，忙快走几步去前面干活。 这几天，因为一直没放假，顾雨晴不能把空间里的肉拿出来，倒是已经从队员家里换了两只不下蛋的鸡炖来吃。 不止是她，苏雅和沈清墨也时不时会换只鸡，弄点鸡蛋改善伙食，因此宿舍的后院经常飘出鸡肉的香味，引得整个宿舍的人都直咽口水。 这些人里也就刘婉张玉芳和后来的马娟还有吴玉江和刘宏一起做饭时换过一只鸡来改善过伙食，其余几个人，顶多是吃个鸡蛋，平时的菜都是清汤寡水，别说荤腥连油花子都少见。 但其他人都比较知道收敛，那陈思年和顾玲玲就不怎么消停了。 虽然每次下工回来都是累得半死，可他们的眼睛却是始终盯在顾雨晴他们的饭菜上。 他们倒是想跟顾雨晴三个人一起搭伙，顾玲玲甚至为此为特地用自己的油炒过一盘拿手的土豆丝给沈清墨送去，请他品尝。 就是想他要是尝了自己的菜，她就能以帮他做菜为由顺利地跟他搭伙。 只要跟沈清墨搭上伙，自然也能跟顾雨晴搭上伙，就算不能，沈清墨看着也是个不差钱的，而且他不觉是队上的会计，自己跟他走进一点总没错。 然而事实证明，世上不止她一个精明人，沈清墨连搭理都没搭理她，苏雅直接变身小辣椒，拿着扫巴将人赶离顾雨晴的厨房。 陈思年还为此向顾雨晴发难，“玲玲也是好意，再说你怎么一点也不把我的话听进去？不是让你离沈清墨远点吗？” 顾雨晴及为无语，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她可不想跟一个智障说话，那会影响自己的智商。 这天下工后，顾雨晴被冯文浩拦住。 “什么事？” “我想跟你们搭伙一起吃饭？”他很真诚地说。 顾雨晴想到他那个拎不清的朋友，想都没想翻了个白眼，“不行！我们三个人的胃口都比较刁，三不五时地就要吃点荤腥。” “没问题，我也吃不惯现在吃草的日子。” “你那朋友是怎么个德行，你心里没点数，现在上工已经够累的了，我可不想再面对那种智障。”顾雨晴转身就走。 累了一上午了，就算有大力果的加持，还是有点吃不消，她得赶紧回去歇歇。 “我知道你嫌弃他，假如他不跟你们搭伙呢？”冯文浩幽幽地问。 顾雨晴理都没理，直接回了宿舍。 她到的时候，沈清墨已经做好饭了，现在他们三个分工很明确，顾雨晴和沈清墨两人负责轮流做饭，苏雅负责刷锅洗碗。 吃饭的时候，沈清墨跟她说起冯文浩找他的事情。 顾雨晴挑了挑眉，“我对他没意见，就是他那个朋友……” 说到这里，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刚刚也来找我了，但我拒绝。” “对，我也拒绝。”苏雅附和，对沈清墨说：“你是不知道他那个朋友，就是那个叫许志平的，就跟有什么大病似的，听不懂人话。” 第三十九章 结束 沈清墨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问原因，“既然你们都反对，就这么办吧，放心，在这个宿舍里，只要我不同意，没人敢硬来。” 顾雨晴以为冯文浩还会来找她，没想到居然没了下文。 经此一事，她也特地注意宿舍那些人的吃饭，现在冯文洁许志平和许建设他们一起做饭，这应该是最初的大锅饭队伍。 除了他们几人，方静文，毛晓洁和新来的王家姐妹，还有李元志在一起做饭。 而徐佳丽不知什么时候跟刘婉和张玉芳的关系好得很，就跟她们还有吴玉江刘宏一起做饭。 其中许建设那一堆人就三天两头吵架。 主要是为了粮食和菜。 不过这些跟顾雨晴没什么关系，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可这次顾雨晴拿的是女主剧本，她不想惹麻烦，麻烦也会来找她。 刚开始是宿舍里的人找她借厨房，她明确拒绝后，队上就有流言说她自私，不懂得团结他人。 好在她在拿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就决定不理会别人的议论，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就没人能伤害得了她。 后来又传出她与沈清墨一起搭伙的事，不过这个流言仅隔了一天就被队上一则桃色八卦给替代了。 秋收就在这种又是压抑，又是暗潮涌动的气氛下接近尾声，直到最后一点玉米全部收进仓，抢收才算是结束了。 秋收结束就是交公粮，交完公粮你以为就结束了？ 答案是当然没有，因为他们这儿的小麦能种两季，交完公粮还要犁地施肥种冬小麦。 不过一场，今年的秋收总算是结束个大头了，要是成熟的粮食收不到仓里，那才要人命呢。 秋收下来，人人都瘦了一圈不止。 到了交公粮那一天，几乎是全村的壮劳力都出动了，因为这个时候没有多的交通工具，全靠人力。 村里的壮劳力们把粮食一袋袋地装好放在牛车和板车上，宿舍里的人几乎都在休息，队上人也没把他们算上，实上是有点拖后腿。 顾雨晴休息一上午后就带着竹篓去水库边，秋收的这些天的签到点，她大多数用在水库，还有猪圈那边，签到了不少鱼和猪肉。 还有不少用在粮仓，虽然一次也没签出粮食，但签出不少米糠麦麸，甚至她还在后山发现一个可签到的草堆，那里竟然可以签出猪草，这下她的小猪就不愁吃了。 现在顾雨晴是和苏雅一起到水库边的小水塘去抓一些鱼虾。 秋收过后，队上很多人家的孩子都会到这里来抓鱼虾打牙祭。 这些小水塘里偶尔也会有些从水库里游出来的大鱼，秋收的时候，顾雨晴有时就会以此为借口带条鱼回去换换口味，所以对她来说，秋收就是累了点，但倒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最让她意外的还是苏雅，看上去娇娇弱一个小姑娘，体力居然也不错，至少如果顾雨晴没有吃大力果的话，身体素质应该就没她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养出那么一个矛盾的姑娘。 “雨晴，这鱼虾要怎么抓啊？看着很不好抓的样子？”苏雅看着水底灵活的鱼是，担忧地问。 “我带了鱼饵。”顾雨晴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我跟狗蛋换的。”狗蛋是桂花婶的大孙子，秋收结束后就到他姥姥家玩去了。 苏雅也不懂这些，她脸上的肤色比刚来时黑得多，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很是喜感。 顾雨晴也仗着她不懂，才装模作样地装沾了生命源泉的布条子放在水里吸引鱼虾。 如果有人知道这不起眼的布条子上沾的是什么，肯定会大骂顾雨晴败家，就比如小狸。 顾雨晴将竹篓子放到水里，很快，就有一群鱼虾游了过来。 等聚集得多了一些，顾雨晴才把小篓子拿起来，苏雅看到被倒进篮子里的河虾，有些兴趣缺缺，“怎么这么小啊，这能有什么肉？有这个时间我们还不如上山看看有什么山货呢。” “这个河虾很鲜的，你以前没吃过吗？”顾雨晴一边把篓子里的河虾倒进竹篮里一边说。 正在这时，她们听到有人叫她们。 回头一看，顾雨晴笑了，“玉芳，你来洗衣服啊？” “是啊，雨晴姐雅雅姐俩在干嘛呢？”周玉芳看着顾雨晴和苏雅笑。 这个周玉芳就是那次顾雨晴撞见孙红秀与吴中华说话那天遇到的矮个子姑娘，她是支书周连明的老来女，也是沈清墨的表妹。 周玉芳走过来看到篮子里的河虾，撇撇嘴一脸嫌弃地道：“捞这玩意干嘛？一股子腥味。” 顾雨晴知道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喜欢的还是猪肉，大的鱼大家也吃，但小的和这种河虾就不大受欢迎了。 “你哥没做给你吃过吗？很好吃的？”顾雨晴扬起一抹笑道。 “他才不会做给我吃呢。”周玉芳撇嘴说：“自从他到这里来后，在家里做过饭的次数用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我爹常说，要吃他一顿饭，真是不容易。” 听到她这话，顾雨晴和苏雅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讶然，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们可是经常吃的。 但两个人一致决定不说，她们担心说给周玉芳听，自己会挨揍。 顾雨晴两人陪着周玉芳洗衣服，她们有一下没一下地捞河虾，“玉芳，明天我自己的灶台要开始用了，请你过来吃饭啊，不过我的手艺没雨晴好。” “没关系，只要烧熟了就行，我不挑嘴。”周玉芳现在跟苏雅也挺熟的，笑呵呵地说。 “那是肯定的。”苏雅对有信心，“到时候让雨晴再教我两个拿手菜。” “我能不能再多带一个人？”周玉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谁啊？” “红秀。” 一听这个名字，顾雨晴故意往旁边走了两步，又不是她请客，有什么人上门跟她无关。 虽然她有点好奇吴中华和孙红秀的后续，可谁叫正好碰到秋收，什么八卦都得靠后，至于她那个自私，不团结同志的名声，显然是有人吃饱了撑的，特意在外边儿乱传的。 第四十章 帮助失恋少女 当天晚饭时，沈清墨看到桌上的一道河虾也有点吃惊，“这是哪儿弄来的？” “我和雅雅在小水塘那边捞的。”顾雨晴一脸骄傲地说：“厉害吧？” 沈清墨夹了一只河虾放到嘴里：“嗯味道不错，原来这东西放在油里炸一下那么好吃，要是有杯酒就更好了。” 顾雨晴和苏雅都笑了起来。 她们的笑声传到门外，本身他们就是开着门只饭的，宿舍上空的菜香尤其浓烈，其他人脸上都露出或羡慕或嫉妒的神色。 但顾雨晴他们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因为今天是最后一顿在一起搭伙，沈清墨从外面弄了一只野鸡还的不少野鸡蛋。 几人合作炖了一大锅土豆炖鸡，炒了个韭菜鸡蛋，此时正吃得满嘴流油。 交完公粮，队里就开始犁地种冬小麦。 不过这个活可是很快的，只用了三四天的功夫就全种完了，接下去就等着分粮了。 第二天一早，苏雅就从村里婶子那里换了只鸡，和一些瓜果蔬菜，她自留上的菜还没有长大。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玉芳带了孙红秀准时出现。 再见到孙红秀，顾雨晴差点没认出来，现在的孙红秀可比顾雨晴之前见她的时候瘦多了，下巴都尖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得很。 不会是失恋了吧，这对于孙红秀那种恋爱脑无异于灭顶之灾。 但是这个事她不说，顾雨晴和苏雅也不好问。 几个姑娘吃完饭就一起窝在苏雅的房里说话，应该说只有三个人在说，孙红秀一直有点精神恍惚。 直到分粮那天，顾雨晴和苏雅才知道孙红秀身上发生的事。 严格意义上说，她不算是失恋，毕竟吴中华可一直不承认与她的婚约，但现在那男人又被人揍到床上，然后吴家找上孙家，要求孙红秀去伺候他们儿子。 而孙红秀似乎是知道了吴中华之前一直在追求乡里的一个姑娘，就是这次受伤也是为了那姑娘，可是却要她去伺候，而且也绝口不提覆行婚约的事。 这样一来，孙红秀总算是清醒了，拒绝了吴家的要求。 可是她从小就喜欢吴中华，跟在他身后那么多年，这份感情不是说断能断的所以才有了她的这幅样子。 但顾雨晴又从香云婶那边听说一则未经证实的消息，说是吴中华在乡上追求过的姑娘找过孙秀丽，不过两人具体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反正两人谈完之后，孙红秀就拒绝了吴家的无理要求。 顾雨晴忍不住在心里为孙红秀掬一把同情泪，没想到这个年代的农家汉子也有那么多花花心思。 分完粮，接下来都是自己的活。 还要把面磨出来，上山捡过冬的柴火，还有一些熟了的山货也可以捡了。 有些人家人手多的早就开始捡了，顾雨晴就跟苏雅搭伴一起上山，有时候周玉芳也会带着孙红秀跟她们一起上山。 “宿主，请帮助孙红秀走出感情的低谷。”某一天，小狸又开口了。 “啊？走出感情低谷？这是什么自找麻烦的事？”顾雨晴瞪着小狸，“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身份是否正规。” “宿主，你可以怀疑别的，就是不能怀疑我的身份？我给你的实惠你不是都切切实实地享受到了吗？” “可你不觉得你太善变了吗？之前不是还要求我赚取男主的好感值？ 还一本正经地说有惩罚，但现在我知道好感值一直没有提升吧，甚至应该有下降，可我现在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现在又要我帮助失恋少女，这跟我的剧情任务有关吗？我不记得原剧情里有孙红秀那么一个人。” 趴在顾雨晴肩上的狸花猫扭了扭自己的身子，似乎在组织语言，“前段时间你不是把你的不满跟我投诉了一下嘛。” 想起自己秋收前的确跟小狸吐槽了一下它这个系统，但那又有什么用吗？ 从顾雨晴的表情里，小狸也知道她的想法，“趁着你前阵子参加秋收，没什么时间使用系统，我也把这个问题反馈回去。” 顾雨晴显然没想到还能有这么样的操作，不解地问：“你反馈给谁？主系统？还是比主系统更高一级的系统创造者？” “这你就别管了，你也不用想每次反馈都会得到回应，这次纯粹是运气。”小狸怕顾雨晴尝到甜头后，动不动地就要求它跟上面反馈，直接掐断她的后路。 顾雨晴有点失望，但想起这次的回馈结果，又来了兴致，“那说说这次得到的回应是什么吧？是不是我不用走剧情了？”这是她最在意的问题。 “想得美！”小狸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不过……” 顾雨晴的脸色刚垮下来，又听到它说不过两个字，眼晴又亮了，忙问：“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觉得你作为这个剧情里的女主，没必要去讨好男主……” “是吧是吧，所以我也不用费劲巴拉的挣什么好感值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不会有那么离谱的要求。”顾雨晴兴奋地差点原地起跳。 “你没忘了好感值跟你那签到点挂钩吧，没了好感值，怎么升级？怎么增加累计时间？” 一盆冷水泼下，顾雨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最后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坚定的道：“那就不要升级了，队里也不是没签到地，实在为行就多往乡里跑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一刻的坚定打动了小狸，还是它本来就得到了别的授意，懒洋洋地道：“我接收到的最后解决方法是，我是你的辅助系统，一切都要以宿主的利益为先。” “那还要我完成帮助失恋少女的任务？”顾雨晴来了精神，这才是系统打开的正确方式嘛。 “叫你完成一些任务就是不想让你习惯不劳而获，同时多帮助其他人。”小狸认真地说：“你现在的性子有点清冷的意思，这可不行。” “你还是不能脱离整个大剧情的框架，而且你们人类不是群居的吗，你可不能因为讨厌男主想过明哲保身的日子。 这个孙红秀在剧情里也有一些份量，只是原剧情是从你和男主的视角出发的，所以才没有太多的描述。” 第四十一章 你就跟雨晴姐走吧 顾雨晴听系统含含糊糊地解释了一通，有些被它绕晕了，“你别绕那么多，我现在是不是不用赚好感值了？” 这是她目光最关心的一点。 得到肯定我答复后又问：“那既然没有办法升级了，也就不会有那个惩罚？那么其他的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其实要升级奖励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小狸想了想干脆把获得的信息都告诉顾雨晴，“只要你能完能系统发布的小任务，就能获得一次抽奖机会，里面就有升级奖励。 而这一次的帮助孙红秀的任务完成了，直接就奖励升级一次。 至于说赚取男主的好感，咱们怎么说都是女主不是，不需要讨好他，只要不是把他往死里整就好。” 顾雨晴心头一跳，它怎么知道自己想把陈思年那男人往死里整？难不成是小狸又在探知自己的心里活动？ 小狸看了她一眼，“你的心思早就写在脸上了，还需要费心去探知？而且那么没品的事，我也不会做。” 顾雨晴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撇了撇嘴，但还是抓住机会道：“那我们可说好了，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私自探知我心里所想。” “知道了，我对你心里想什么没兴趣在？”小狸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兴许是顾雨晴觉得今天的小狸格外好说话，顾雨晴半真半假地道：“要是还能不干涉我平时的生活就更好了。” 本来她已经准备好被小狸怼了两句，谁叫她这个系统跟别人家的不同，就喜欢怼人呢。 可没想到小狸静默了一会，“也不是不可以。” 顾雨晴意外地看过去，只听小狸继续说：“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个条件。” “说说看？”顾雨晴倒是不敢轻易答应，谁知道这系统又会怎么坑她。 “不能脱离原剧情的大致方向。” “这个……”顾雨晴略一思索，抓住“大致方向”几个字，觉得这里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眼睛闪了闪，露出一脸勉为其难的表情点头同意。 小狸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漏洞，也点了点头：“行，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合作愉快。” 顾雨晴退出系统，想起第二天正好约了周玉芳她们一起去县里，里面就有个孙红秀。 现在知道她的情绪关系到自己的系统升级，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作壁上观，只是怎么样才能让一个有轻微恋爱脑的失恋少女走出情感低谷？ 这种事她还真没有做过。 而且现在这个时代也没有网络什么的，能咨询一下，真是愁人。 不过好在这个任务没有失败的惩罚，任务与那些讨厌的人也没什么关系，能完成最好，完不成就算了，她现在的心态很佛系。 而且因为这次的任务，她还与系统达成了意外的协议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第二天由于要去县里，前一天几个女孩子就找大队长开好了介绍信，因为有周玉芳在内，大队长二话不说就给开了，不过他也不放心几个女孩子去县里，让自己的外甥沈清墨和他的兄弟一起去。 一行人到了公社，其他几个宿舍里的春并没有到县城去的意思，平时用得到的东西在公社供销社都能买到，何必跑那么远。 陈思年见顾雨晴要去县城，跟在后边也想去，只可惜到了卖车票的窗口就被劝退了，他没有介绍信。 “雨晴，别去了吧，你以前不是都很讨厌出远门的吗？县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又不在你身边，万一遇到点事可怎么办？”他一脸好心地劝阻。 顾雨晴跟看傻了一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我什么人？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我去县城大队长都没反对，要你在这儿多管闲事？” 陈思年见顾雨晴终于具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了，又觉得自己可以了，之外她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定是看到听说自己跟玲玲走得近，吃醋了。 他就说嘛，以前那么喜欢自己的女人，一年多不见，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她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心里有气，也不知道玲玲在她面前乱说了些什么。 “雨晴姐，快过来啊，车子进站了！”周玉芳见顾雨晴一直没过来，大声地朝她挥走。 顾雨晴还没回应，陈思年就开口道：“你们走吧，雨晴她不过了。” 话才说完，众人就听见啪地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陈思年脸上，对上他惊愕的眼光，顾雨晴冷着声音道：“给你脸了是吧，是谁允许你管我的事的，我去不去县城跟你有关吗？” 吼完，顾雨晴也没等陈思年的反应，跑向周玉芳和苏雅几人。 见她跑开，陈思年才回过神来，怒吼：“顾雨晴，你又打我！” 顾雨晴已经开始跟伙伴们一起上车了，根本没时间去管那个无能狂怒的人，就算有时间，也只会回一句：“打你怎么啦？多管闲事的人就该挨打！” 从公社到县城虽说路不好，但坐汽车也才半个小时的路，虽说还是跟跳舞差不多，好歹已经经历过一次，也算是有点心里准备。 可饶是如此，顾雨晴和苏雅还是不太习惯，苏雅甚至下车还吐了一会儿，她也说不清，怎么会第二次坐这种车怎么还变矫情了。 其他人倒没什么大的反应，顾雨晴甚至还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咱们先歇会儿再走，你用水漱下嘴。” 说完还伸出手在她的太阳穴轻轻着。 一会儿，苏雅也算是缓过来了，“谢谢你雨晴，有你可真好。” 却在心里暗下决心，这回一定要去看看有没有自行车卖，以后再不坐这车了，实在是受不了那车上的味儿，何况就算到公社的牛车，坐着也不很舒服，还不如骑车来得自在。 一行我人在县城的街道上逛了起来，但苏雅和众人走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我爸在县城里有个老朋友，他来信叫我去拜访一下那位叔叔，可能不能跟你们一块走了。” “嗯，没事，咱们就订个时间在车站集合，要不然大家都各自去逛吧，玉芳你们也难得到县里来一趟。”顾雨晴对周玉芳和孙红芳说。 “好啊好啊，正好我和红秀也好久没找同学玩了，哥你就跟雨晴姐走吧！”周玉芳兴奋地拉着孙红秀就走。 第四十二章 表里不一 顾雨晴没想到周玉芳就这么沈清墨那么大一个小伙子扔给自己，有些头疼地看了看他。 而一边的沈清墨也看出这姑娘并不想带着自己，就很自觉的道：“要不然我俩也分开走吧，要是你买了什么大件的东西不好拿，就找人送到国营饭店旁边的那户人家去，报我的名就行了。” 顾雨晴一听就再好不过，本来就算身边有个人，也不影响她去签到，可要是能一个人出去不是更好！ 她道过谢直奔一个方向，很快经过一个有点荒凉的宅院，但气派的门楼和门口翻倒了的石狮子，显示着宅院之前的不平凡，顾雨晴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脑中的机械音随之响起：“叮，发此前地主的宅院，请问是否签到？” 地主的宅院？听说这种大户人家常常会把好东西埋进地里，或者砌进墙里，现在这宅子荒成这样，照理说应该已经被检查过好多遍了。 可是既然系统提醒了，想必还会有什么好东西，“签到。” “签到失败，需要宿主将手放在石狮子的脑袋上，默念‘我来了‘。” 顾雨晴翻了个白眼，不早说，但还是照着要求做了一遍。 “签到成功，获得礼品一箱。” 礼品啊，顾雨晴很好奇，但现在时间有限，得先尽快逛完整个石塘县城。 来之前，顾雨晴就跟人打听了，县城并不大，也就只有两条街，供销社和国营饭店，还有粮站在这条街，医院，信用社和邮局在另一条街。 对顾雨晴来说，比较重要的就是这几个标致性建筑，至于那些工厂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毕竟她现在只有四个签到点。 这条件下去就是供销社，果然就是个签到点，她进去用快过期的票买了斤饼干，签到一个礼包，看着手上还剩下的两个签到点，顾雨晴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本来签到点就少，她这次出发前都计算好了用处，可遇见了老地主的宅院，一时好奇又用了一个，这种地方完全可以等自己以后可以实现签到点自由再来签。 可是现在又回不过了。 顾雨晴就是再懊悔也没用了，她虽然只在供销社买了一斤饼干，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空间里积攒的好多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经过废品站的时候，系统又发出提示音，“发现石塘县忘记废品站签到点，请问是否签到？” 这次顾雨晴守住本心，没有签到，既然废品站也是签到点，以后有时间再来签，而且不止县里，就是五方公社也有废品站，那里应该也是签到地。 接下去的两个签到点她是想用在信用社和国营饭店的。 所以顾雨晴也就没再多逛，跟我问了路就向信用社去，在那里签到了两百块钱和一些票据后，就直奔国营饭店。 到国营饭店去的里候要路过一片小树林，她看四周没什么人，将背篓放下，重新整理了一下里头的东西，把那些拿出来的米面油和肉什么的东西放在下面，上面放的是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些常用的调味料，上面还用草帘子将背篓盖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就算别人揭开她的背篓，也只能看到她买的日用品和盐巴之类的常用调料。 但是以后她要是拿出更多的东西来，别人也不会起疑，谁叫这次她带的背篓又大又深呢，面且从外头根本看不出里里的东西。 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绕开树林到了对面，那里是个四通八达的胡通，她走到一半突然发现前面的那个背影有些眼熟。 “嗯？”顾雨晴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眨了眨眼睛，“这人怎么有点像苏雅？” 虽然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可是那走路的样子，和挺拨的身型真的挺像的，她成天和苏雅混在一起，而且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不可能看错。 应该是她没错了。 她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说去拜访叔伯了吗？怎么在这儿？ 顾雨晴朝四周看看，这里倒是挺适合倒买倒卖的，看这四通八达的地方，不就是逃跑的最佳地点？ 不过就苏雅那性子，居然也敢到黑市来，真是出人意料的很，还是说她平常那性子都是装出来的，其实真正的胆子很大。 看她镇定自若地跟经过的人打招呼，要不是两人是同一列火车下乡的，顾雨晴都要怀疑她在这黑市混迹了很久了。 顾雨晴看了一会儿，怕有人注意到自己，转头出了这片地界，黑市也代表着麻烦，她又不是没饭吃不值得去冒险。 还有一个签到点，那是准备用在国营饭店的。 顾雨晴回过来的时候，稍稍绕了一点路，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也没看清后面到是什么人，在两条街里绕了一大圈，签到点是发现了不少，但囊中羞涩，只好等下次再来签到了。 快到国营饭店的时候，远远的就见苏雅推着一辆自行车从对面过来，见着顾雨晴，满脸喜气地招呼，“雨晴，快看，我换到一辆自行车，以后咱们不管是到公社还是上县城都能方便一点了。” “呀，你还有自行车票呢。”顾雨晴也是一脸惊喜地转着自行车转了一圈。 “哪儿啊，是旧的，没用票。”苏雅一脸得意地说：“是我那个叔伯帮忙弄到的，人家保养的好，还挺新的吧。” “不错不错，你家叔伯对你可真好。”顾雨晴一脸羡慕地说。 “拿回去后，你就说这车是你和我一起买下的。”苏雅凑到顾雨晴身边压低声音说：“省得以后别人老是盯着这辆车。” 顾雨晴眼睛闪了闪，这丫头果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甚至她那个叔伯都不一定真实存在，这辆自行车说不定就是她在黑市里换来的。 而且她考虑得还挺周全，为了回队不打眼，还让自己配合她。 这样不仅压力可以分摊，就是有讨厌的人借车，完全不用直接拒绝，而是可以利用另一个人打马虎眼。 但是顾雨晴不喜欢这样的麻烦，笑道：“这样不好吧，买车的钱我可是一分都没出……” “你就答应我嘛。”苏雅声音软软。“你也知道宿舍里有些人挺讨厌的，如果知道是我一个人买的车，不一天到晚向我借车，有你在咱们都可以往对方身上推。” 第四十三章 自行车 看她说的实诚，顾雨晴真诚地向苏雅建议，“其实你要想杜绝别人借车，应该找沈清墨同志合作，只要他不同意，那些人谁还敢借用。” 苏雅苦笑，“可他是男同志啊，我今天要是跟他合伙买自行车，不用到明天，回队了不用多久，我和他就得被人传出有各种各样的离谱关系。 而且他好像有自行车，最主要的是他那人看着有点吓人，我不敢。” 最后一句话苏雅说得有点怂怂的。 顾雨晴眨了眨眼睛，沈清墨有这么怕人吗，他们三个搭伙吃饭这么久了，也没听苏雅说怕他啊。 见顾雨晴还在犹豫，苏雅讨好地看着她，“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是说你会照顾我的吗？” 顾雨晴抽了抽嘴角，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自己以前对她照顾一点，是看她实在是单纯，又是宿舍最小的。 哪成想，这小虎妞是个敢只身闯黑市的主，那一副单纯无害的小模样完全是骗人的。 “雨晴，雨晴姐，以后这车就是你的，你要用就随时用，我就是借你的名头挡一点麻烦。”苏雅又赖了上来。 “合着你柿子挑软的捏啊，不敢找上沈清墨就来找我？”顾雨晴其实已经心动了，她也不是买不到自行车，只是宿舍里已经有一辆了，她再拥有一辆就太打眼了。 “哪敢啊，只是我真的怕他，你不知道这段时间跟他一起搭伙的里候，他总是一副不耐烦地看我，好像我欠了他钱一样。 雨晴，好雨晴，你就同意了吧，一会儿我请你吃饭。”苏雅眼巴巴地看着她。 “行了，真拿你没办法，下不违例。”顾雨晴无奈地点了点苏雅的额头。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走走，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去。”苏雅眉开眼笑。 到了国营饭店，现在还不到吃饭高峰，点菜的窗口也没几个人，等她们排上队的时候，前面就只有两个人了。 等轮到顾雨晴和苏雅点菜的时，苏雅抢着开口，“我们要一份红烧肉，一份炖粉条，两份米饭。” 服务员懒洋洋地接过苏雅手里的钱和票，一句“等着”就把两人打发了。 这儿的服务员比公社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还来得高傲。 不过想想也是，这也是一条鄙视链，大城市的工人看不起这种小县城的，小县城的也看不起下面公社的，公社的自然只能看不起那些村里的泥腿子了。 顾雨晴和苏雅坐下没一会，取菜窗品就叫到她们了，俩人把菜端回来才坐下，周玉芳带着孙红秀也进琮了。 只是孙红秀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了，这两人不是找同学玩了吗，怎么还会哭了？ 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周玉芳也看到顾雨晴和苏雅了，忙拉着孙红秀朝她们走来。 “你们早到了啊？”周玉芳见她们的菜都端上来了就问。 “没有，也是刚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就算早到了也点不上菜的。”顾雨晴把声音压低了一点抱怨。 这个时候的国营饭店规定什么时候开饭就什么时候开饭，早一分都不会卖给你，而要是你过了营业时间，那就对不起了，就算人家大厨就在炉子边打瞌睡，也不会给你做菜，就是那么任性。 周玉芳也不纠结顾雨晴和苏雅什么时候到的，安顿好孙红秀就去窗口点菜，两人是很好的朋友，对对方的口味都很了解，周玉芳就点了一份红烧肉和两份白米饭。 孙红秀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看上去很伤心。 顾雨晴和苏雅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就这么坐着，而且多了她这么一个人，她们也不好意思自顾自地吃饭。 这张桌子上的气氛怪怪的。 直到周玉芳取了饭菜回来，饭桌上的气氛才好了一点，周玉芳看看自己决不吭声的小姐妹，轻轻叹了口气。 看到停在一边的自行车，惊讶地道：“雨晴姐，雅雅姐，你们谁买自行车了？” “这辆车是我跟雨是的一起买的，是我那位叔伯牵的线，不要票，我们俩一合计就合伙买下了。”苏雅抢着说，还不时给顾雨晴使眼色。 顾雨晴又好气又好笑，她都说成这样了自己还能拆台不成。 果然，周玉芳满脸羡慕地道：“恭喜你们啊，咱们村里也就大队长家有一辆自行车，你们这就是第二辆了呢。” 顾雨晴微笑地道：“以后你俩要是想用自行车，只管找我们借。” “对，玉芳，红秀，你们可别跟我们客气。”苏雅也热情一说。 “那我们就谢谢你们了。”说着又看向四周，“哎，雨晴姐，我表哥不是跟你一块儿走的吗？他怎么不在这儿？” “你们走了之后他也独自走了，说好了在这里会合。”顾雨晴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孙红秀一眼，“红秀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孙红秀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冲顾雨晴笑笑，无精打采地道：“没事，我就是被沙子迷了眼。” 见她不肯说，顾雨晴也不多问，转头又跟周玉芳说话去了。 但眼角余光还是时不时朝孙红秀看。 饭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沈清墨也随着人流进来了，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朝顾雨晴这一桌人走过来，“你们早回过来了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周玉芳点头，“买齐了。” 沈清墨又看向顾雨晴，她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腹诽：看我做什么！ 沈清墨拉着自己旁边那个二十多岁的小伙，介绍：“这是我以前的邻居高晓雷，现在调到咱们县城公安局工作了。” 然后又给高晓雷介绍了一下顾雨晴几人。 顾雨晴敏锐地觉得当沈清墨介绍到自己的时候，那个高同志明显多看了她几眼，那眼神中还透出几抹意味不明的光。 沈清墨几人吃完饭，跟高同志告了别，就着急忙慌地往车站赶。 苏雅很怕自己的自行车不能带上公交车，毕竟本来车上就挤，司机怎么可能让她带那么占地方的东西上车！ 不过当沈清墨听到她跟顾雨晴说出这个顾虑后，表示他有办法。 第四十四章 又想欺负人 顾雨晴和苏雅就看着沈清墨跟司机说了几句话，然后苏雅的自行车就被绑上了车顶。 上车后，沈清墨眼疾手快地抢了个座位，伸手拽过顾雨晴就把她按在位置上，自己还站在她的背篓旁充当保镖。 顾雨晴见苏雅和周玉芳几人都快被挤成肉饼了，心些不安地扭了扭，拉了拉沈清墨的衣角，“让玉芳过来坐吧！” “没事，你好好坐着，她以前放学都习惯了。”沈清墨扫了人群里的周玉芳一眼，淡定地道。 顾雨晴无语，这是习惯得了的事吗？ 这一路坐汽车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很快就到了五方公社。 虽然这一路有位置坐，可这车上那种汗味、狐臭味和其他奇奇怪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是很冲，苏雅一如去时地晕车了。 顾雨晴也只是好一点，估计时间再长一点她也得跟着吐。 下车后她猛吸几口新鲜空气才算是彻底缓过来。 不过现在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中午的阳光还是很烈。 等苏雅休息了好一会儿，觉得不难受了，一行人才准备去停牛车的地方。 但苏雅不准备坐牛车，她想骑自行车，“雨晴，我骑车载你回去啊。”苏雅发出邀请。 才说完这句话，她无端就觉得自己的背上一凉，条件反射地看向沈清墨，瞧见他拿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看着自己，瞳孔缩了缩。 下意识地就想撤回自己的话，可是没等她想好怎么说，就听顾雨晴毫无所觉地道：“好啊，正好我也想吹吹风。” 苏雅有点骑虎难下的架势，苦笑着看向顾雨晴，“那个你就对我有那么大的信心？不怕我骑车把你摔了？” “骑自行车没那么难的吧，我看你在县里不是骑的很好？不过要是你真没载过人，也不必为难，以后回到村里载我几次就会了。” 顾雨晴倒没那么在意，“我也会骑，而且载人也很稳当，换我载你吧。” 苏雅看看她身边，却发现沈清墨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也带起了笑容，“好，你载我。” 周玉芳见两人商量好不坐牛车，就跟她们告别，和孙红秀一起去平时牛车在等的地方去坐牛车。 “雨晴，沈同志呢？我怎么感觉他生气了？”苏雅见旁边没别人，才问。 顾雨更晴一点也没注意沈清墨，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不见了，奇怪地问：“他不是和玉芳她们一起去坐牛车了吗？ 而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没人惹到他吧？” “是吗？”苏雅有些不自信地说，难道真是她感觉错了？ 既然雨晴都那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多想了，骑上自行车招呼顾雨晴坐上后车，摇摇晃晃就往镇外的大路上骑去。 两人刚到镇口，就看见镇口那株大柳树下，一个挺拨如松的男子靠坐在一辆自行车上。 “雨，雨晴，是沈，沈同志。”苏雅对上沈清墨看过来的眼神，握着车把手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自行车不受控制地跟着扭了扭。 吓得顾雨晴连忙跳下车，关心地问：“怎么啦？怎么啦？怎么骑得好好的……” 她话没说完也看到不远处的沈清墨了，安抚道：“你怕他干什么啊？又不吃人。” 苏雅嘴里发苦，她能说什么，说沈清墨看她的眼神很吓人？可明明现在那男人表现出来的是一脸温和的表情，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流露出那样吓人的眼神。 苏雅还在原地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眼神是不是错觉，顾雨晴已经对沈清墨打招呼，“沈同志，你怎么在这儿？玉芳她们已经去坐牛车了。” “我知道，你们两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我陪你们一起回去。”沈清墨很自然地说。 然后又看了一眼苏雅，“苏同志没意见吧。” “啊，我没意见啊。”苏雅突然被点名，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然后像是灵光一闪，把自行车往顾雨晴手里一塞，“哎呀，我的手很酸，还是雨晴你骑车回去吧，我去坐牛车。” 顾雨晴反射性地拉住想跑的苏雅，“你现在还能赶得上牛车吗，行了，你不想骑就我来骑，你坐后坐。” “你能骑得稳吗？”苏雅用眼角看了眼沈清墨，见他脸上什么表晴也没有，更觉得自己之前的感觉是错误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少瞧不起人，我在家的时候就骑过自行车，还载过我小弟呢，你不会比他还重，别废话赶紧上来，这么大的太阳也不怕晒。 过了个秋收都已经黑好几个度了，还想再黑点是怎么着？” 后面的话就带上了点人身攻击了。 不过苏雅也没太在意，皱了皱鼻子，“你是在炫耀自己一点也没晒黑的皮肤吗？我就奇怪了，明明一样在地里干活，你怎么硬是晒不黑。” 一边说着话，一边也跳上顾雨晴骑着的二八杠的车后座，果然，也就在苏雅跳上去的瞬间前轮扭了几下就平稳了。 沈清墨跟在顾雨晴身边，和她并排骑着。 他们从乡上出发差不多两点多了，但因为有了自行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回到了大队，甚至比老吕叔的牛车还稍早一点。 现在已经秋收结束，村口的梨树下闲磕牙，看到顾雨晴他们三个人骑了一个人辆自行车回来都是一愣。 “雨晴啊，你买自行车了？”桂花婶第一个问。 “不是……” “这车是我跟雨晴一起买的旧车。”苏雅跳下车乐呵呵地说，一边还不着痕迹地扯了扯顾雨晴的袖子。 “旧车啊，这车看起来还挺新的嘛。”一个面相有些刻薄的婶子绕着顾雨晴和苏雅转了一圈，接着看向顾雨晴绑在车上的背篓。 “哎哟喂，你们这些城里的小姑娘就是砂会过日子，瞧这又是自行车又是那一篓子东西，这好东西没少买吧。” 说着手已经悄没声息地往背篓的盖子上伸去。 就在她的手快碰到背篓盖的时候，一块石子啪地一下打在她手背上，手背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块。 那婶子才要发火，就看见沈清墨面无表情地停好车子走过来，“刘老二家的，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你凭啥拦着人城里姑娘看背篓？咋滴，这是又想欺负城里来的年轻人啊？” 第四十五章 你可真厉害 沈清墨这话一落，原本还想和稀泥地婶子都住了嘴，桂花婶一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就听刘二婶抢在她前头开口了。 “我说墨小子，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是这丫头的啥人？这么护着她，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刘二婶一脸挑剔地打量着顾雨晴。 “这丫头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点，哪里比得上你小花妹子，你可得擦亮眼睛啊。” 顾雨晴一听这话，正因为像货物一样被打量的怒火积聚在一起喷发出来了，“这位婶子可真是有意思的很，你自己看上沈同志就看上他，拉踩无辜的人干啥。 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就算是今天跟小姐妹合买了辆自行车，又在县里买了点东西，跟你又有啥关系了？用你家钱了还是吃你家米了？ 我会不会过日子跟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有啥关系？闲吃萝卜淡操心。 我的背篓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谁给你脸了？你肯定不知道小明的奶奶为啥能活99吧？” “为啥？”刘二婶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却长了张利嘴。 顾雨晴朝她冷笑了一下：“当然是因为小明奶奶不多管闲事。” 说完也不等刘二婶反应过来，招呼苏雅回宿舍了。 等刘二婶反应过来，顾雨晴早已没了影子，她一抬头就看见沈清墨沉沉地看着她。 “哎，墨小子……”刘二婶的神色有点讪讪，“你看看那丫头，我也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 “婶子这玩笑可开不得，万一顾同志到公社去告你欺负知识青年，咱村的先进大队还要不要了。”沈清黑的脸色越来越黑。 “而且我跟你家刘小花啥关系都没有，别老是张口闭口把我俩扯在一块，你就算不在意你闺女的名声，我的名声也不能这么被败坏。” 最后一个“坏”字落下，他的人已经骑着自行车出去老远了。 确认沈清墨走远了后，刘二婶轻嗤，“这么护着那丫头，不是看上了还能是啥？吃里爬外的东西！” “你说谁吃里扒外呢，墨小子本来也是宿舍里的一员，帮着他们那边的人咋了，倒是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在这儿叽叽歪歪啥呢。 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咱队里的先进大队要是因为你黄了，我跟当家的都不会放过你。”桂花婶也霸气地说。 她罩着的人也有人敢欺负，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顾雨晴那小嘴叭叭也太招人疼了！ 而回到宿舍的顾雨晴和苏雅根本不知道大梨村下发生的事，一路上苏雅都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看什么呢？”顾雨晴好笑地拍了她一下，“小心看路，别摔了。” “雨晴，你嘴可真厉害，教教我好不好？我妈和我姐就常说我不会说话，翻来覆去就只会那么几句，跟人吵架就只有吃亏的份。”苏雅一脸崇拜地说。 顾雨晴无论地看了她一眼，“吵什么？动手会不会？能动手就不要动嘴，吵架吃亏算什么，打架不吃亏就行了。” “可我们是女孩子诶，整天打架名声不好吧。” “你是要名声还是要自己舒坦？再说整天吵架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吵架的效果肯定没有动手来得明显，你选哪个？” “那我肯定选打架，我姐说了，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自己受委屈。”苏雅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你家人挺疼你的。”顾雨晴笑。 “是啊，我家条件不是太好，但家人相处都很好，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他们啊。” 她的话刚说完，一个人影挡在两人面前。 顾雨晴眼皮都不掀一下，沉声道：“滚开！” “雨晴，你现在的脾气怎么这么坏，动不动就吐脏字，这很不好，你要多跟玲玲学学，她才是一个温柔的好女孩。” “哈，你喜欢她那种温柔的就去找她呗，到我面前来自找哪门子没趣。” 顾雨晴没有多给陈思年一个眼神，“还有，我怎么说话是我自己的事，又不是说给你听的，你听不惯就别听。” 说完就招呼苏雅往后院去了。 陈思年这会没有追上去，只是冲着顾雨晴的背影喊，“我真的都是为你好，你别闹小脾气。” “有病！”顾雨晴皱了皱鼻子，吐出这么两个字。 因为她修了一间房子，苏雅就把自行车放在她那屋里，她听到顾雨晴的咒骂，不由得笑了一下，“我还从没见过有人天天讨骂的。” “所以才说这人的脑子有病，不然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脑子有坑的事。”顾雨晴耸肩。 两人嘻嘻哈哈进了后院就分开了。 顾雨晴一进自己的屋子就反手拴上门，然后就进了空间查看在县城签到得到的东西。 小狸见她进来了，也出现了也蹲上她的肩头跟她一起看。 其他几个签到点得到的东西顾雨晴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点，就是东西的数量好像比在家那边和乡上多一点。 比如在信用社还是得到的还是钱票，但却是三百块钱和十几张各种票据。 在国营饭店签到得到的是一大盆猪肉水饺和一只烧鸡。 在供销社签到得到的是一份厨房礼包和一块军绿色的细棉布，厨房礼包里竟然有一口小锅子，目测这个小锅子放在她新厨房的小灶眼里正合适，以后烧出来的开水用担心带着油腥味了。 既然是大礼包就不会只有锅，全套的碗筷和铲子，漏勺，蒸架之类的厨房用品一样也不少。 有了这些，顾雨晴就觉得自己当初用家里带过来的铝饭盒装饭装菜就粗糙的不行，虽然大家大多都是一个样，她能有两个铝饭盒已经算是好的了，可那不是没有对比吗？ 她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厨房里，为了出入方便，她还请大山叔他们帮着在屋子和厨房间开了个小门，以后天冷了要做饭就能不出屋了。 在大锅旁边的空洞里放上小锅，再把从张老爷子那里订好的碗柜填满，她的小厨房里也不那么空了。 看到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她的肚子也开始唱空城计了，顾雨晴拿出大白米做饭。 她要吃纯大米饭！ 第四十六章 给你送这个 秋收的这些天，就算是她和苏雅还有沈清墨三人已经算是宿舍吃得好的人了，一天三顿干饭，但也没有一顿吃的是纯大米饭。 米饭蒸好，顾雨晴没有做什么复杂的菜，空间里的鱼不少，清蒸了一条，又炒了一盘子土豆丝。 饭菜好了以后，顾雨晴抱着碗吃得满足。 把做的饭菜全部干完，顾雨晴满足地谓叹了一声，揉揉肚子，这才在县城冲动签下的那个神秘大箱子拿出来。 “狸宝，这箱子里会有什么神秘大礼？”顾雨晴期待地问。 她算是看出来了，自从这系统说跟上面反馈过后，自己通过签到得到的东西就比以前更好了。 “自己看啊，惊喜要自己拆开才叫惊喜，你不至于懒得连开个箱子都不愿意吧。” 顾雨晴假装没听懂小狸语气里的嘲讽，打开暗红色箱子的盖子，“狸宝，这箱子不会是紫檀的吧？” “还算有眼力。” 可是它的话并没有引起顾雨晴的什么反应，因为她现在已经呆住了，眼前紫檀箱里的东西真的让她很惊喜。 大箱子里还有个棕褐色的小木盒，“这是黄花梨的？”顾雨晴毕是穿越过98个世界的，见的好木材也不少。 要说外面的箱子是紫檀她是全靠猜的，那这黄花梨的盒子认得出来，则是因为她在某个世界拥有过一个黄花梨的首饰盒，除了还要小点，基本上跟眼前的盒子差不多。 顾雨晴又伸手打样开盒子，一阵珠光宝器得她直眼晕。 豁！里面是满满一盒子金银珠宝。 把这个沉甸甸的盒子抱出来，下面是一排金光灿灿的小黄鱼，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 顾雨晴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发财了！” “狸宝好大方啊，下次我再去县城，还能到那里再去签出那么一个箱子吗？” 小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还是赶紧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嗤，不给就不给，像这种地主家的老宅子又不止一家，以后别的宅子里说不定还有。”顾雨晴日常怼了一嘴。 这次小狸倒也没生气，“那你慢慢等吧。” 顾雨晴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小狸现在不怼她了还让她有些不习惯。 后半夜就下起雨来，这是秋收后的第一场雨。 第二天雨小了很多，顾雨晴起来钻进厨房洗漱口做早饭。 早饭也没做什么，其实就是拿出昨天在县里签到得到的饺子吃了几个，加上一大碗碴子粥就着从桂花婶家换来的酱菜吃。 吃完饭收拾干净，顾雨晴刚拎着灌满热水的水壶回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顾雨晴放下水壶去拉开门拴，一边问：“谁啊？” “是我，雨晴。”苏雅的声音从门板外传了进来。 “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快进来？”看着站在屋檐下有些狼狈的苏雅，顾雨晴伸手就将她拉进了屋。 她身后不远处，陈思年打着伞站在雨里，顾雨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无情地关了门。 顾雨晴拿出一块干毛巾递给苏雅，“快擦擦吧，那神经病怎么在外面？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能对我做什么？他敢对我做什么？现在可还在宿舍呢，他只要敢有什么不当的举动，我就敢告他耍流氓。 不过你怎么只看到那人没看到沈同志？”苏雅笑得意味深长。 “他也在？”顾雨晴意外，“我还真没看见，怎么这些人都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站在雨里，好玩吗？” “上次你屋顶不是补过吗，沈同志怕你这里还有漏雨的地方，就一大早地来敲我门让我过来看看。”苏雅揶揄地看着顾雨晴，“一大早听到沈同志来敲门可把我吓一跳。” 顾雨晴觉得很无语，从她房子建好后又不是第一天下雨，她的房子要是漏雨不早就漏了，还等到今天？这人的反应是不是太慢了点？ 对上苏雅促狭的眼神，顾雨晴也有些不自在起来，这沈清墨似乎对自己过于关心了点。 但当着苏雅的面她不会有什么表现，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被沈同志吓着了？” “哪有，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他。”苏雅抱着她的胳膊直乐，“唉，今天你打算干嘛？” “下雨天能干嘛啊，在屋里看书呗。”顾雨晴扒开她的手，从厨房倒了碗红糖水给她，“快喝下去，别着凉了。” “谢谢哈！”苏雅也不客气，接过水碗吹凉一点就一口喝完，满足地叹了口气，才道：“真舒服！你看的什么书。” 说着拿起顾雨晴书桌上的书本，见是高中课本奇怪地看着她，“现在又不用考大学了，你还看这些做什么？” 顾雨晴微微一笑，“这不是没事做打发一下时间嘛，看这种书总比别的书安全保险。” 苏雅定定地看了顾雨晴一会儿，才突然笑道：“你说得也是，我爸妈也叫我到乡下之后不要扔了书本上的知识，以后我们一起学习好不好？” 顾雨晴听明白了，苏雅这是一个字都没把自己的理由听进去，只当自己和她家人一样已经有了什么内部风声，才开始看这些书。 早知道这丫头家里怕是不简单，现在听了这些话，就更觉得不简单了，这可不是个妈宝女或者是姐宝女，别看她整天挂在嘴边的就是“我妈说，我姐说”可这家伙自己的主意可正得很。 至于她说的家境不是很好，谁规定有这见识的人家境一定要好的？ 想到这里，顾雨晴对她一笑，“好啊，以后咱们没事就一起看书，也可以交换着看，家里人辛辛苦苦供我们读到高中，我们总不能没过几年就把知识全还给老师，这多对不起爸妈给我们花的学费啊。” “对，就是这个理。”苏雅一副找到知己的样子跟顾雨晴击了一下掌，“不过今天就算了，我都没有带书，现在下那么大的雨也不想回去拿。” “那你冒雨跑我这儿来干什么？不会是真的帮沈同志来看一下我这里有没有漏雨吧？” “嘻嘻，我不是给你送这个来了吗？”苏雅露出一副坏笑，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然后也不等顾雨晴有什么反应的机会，拉开门就冲进雨里。 第四十七章 剧情改变 顾雨晴看着手上没有收信人跟署名的信封，不知怎么心里有种隐隐的期待，她很期待里头的信。 但捏捏里面的厚度，好信又不止装了一封信那么简单。 她把信封倒过来，一些钱票和一张信笺一起掉了出来。 顾雨晴先去看那些钱票，都是崭新的大团结，一共十张，还有十几张全国通用粮票。 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简单粗暴的吗，一言不合就用钱砸人。 顾雨晴展开信笺，豁！这么直白的告白信居然会出现在这个据说很保守的年代。 “雨晴：你好！ 这是一封在我脑海里预想了很久的信，多少次我都想当面对你说出自己的心声，可是每次看到你纯真的笑脸，我都退却了。 昨夜见那个陈思年又在你家门口留连，我才下定了决心，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很孟浪。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期待你的回信了，请你多花一点点时间看完好吗？这是我心中最深的秘密。 我想你并不了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我的注意力都会被你的与众不同，你的笑容，你的眼神和你的一言一行所吸引。 相处时间越长，越让我觉得你是个很想法的姑娘，你的与众不同也更让我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你身上。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样的心思表达出来，只能借助于纸笔，虽然很冒昧，而且这些也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我还是要请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与你互相扶持的机会，可以吗？ 盼回复！ 祝：一切顺心！ 沈清墨书” 顾雨晴抬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是经历了98个世界，但真正的恋爱还真没有谈过，一点经验也没有。 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沈清墨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除了秋收时候一起搭伙，还有就是之前他帮自己张罗盖房。 但那个代价不是一起搭伙么？ 她以为已经扯平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写这么一封信，而且居然还会通过苏雅递给自己。 这个时候，顾雨晴终于仔细去想这部剧情里有没有苏雅这个人。 “有啊，她一直是你的朋友，不过以前的剧情，她没撑过秋收就死了。”一个声音突然在顾雨晴脑中响起。 “啊？怎么会？那姑娘虽然有时有点娇气，可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怎么可能没撑过秋收？”顾雨晴惊讶。 此时她脑中也出现关于苏雅在原剧情里的资料，她在火车上跟原主坐一起，下乡时又被分配到一个大队，两人关系起先很好。 但由于顾玲玲一直在旁边给她洗脑，而且那个时候，原主的一门心思又都放在陈思年身上，渐渐地跟苏雅的关系就远了。 后来连她被村里的混子缠上也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苏雅怀着身孕跳河自杀的时候，那时苏雅给她留了一封信，多年以后，原主才找机会将她的遗书交给苏雅的父母。 整理好思绪，顾雨晴露出一抹苦笑，原主还真是个恋爱脑。 想到现在苏雅还好好地活着，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激动地瞪着小狸：“现在苏雅还活着，秋收也过了，是不是剧情已经改变了？” 小狸拨高声音道：“想什么呢，这剧情怎么会改？” 顾雨晴却没忽视它乱瞟的眼神，眼珠转了转，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也就随便说说，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跟原剧情有很多出入，在那个剧情里，可没有沈清墨这个人。” “没有吗？不会的，一定描写太少，你没注意，原剧情可是以男女主角为视角记录的，那时女主眼里心里都只有男主，怎么会把几个炮灰放在眼里，就如同你在以前的世界里，那些主角也不会记住你这个配角。” 这会小狸的声音越来越轻，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对了，你收到的那封告白信打算怎么办？” “这个啊？”顾雨晴也任由小狸转换话题，“你有什么提议吗？” “你不是不喜欢我干涉你的生活？怎么现在又来问我的意见？而且我要是劝你不理你会放在心上吗？” 三连问把它的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 顾雨晴也不追根究底，只笑道：“那你还问这么多？” 小狸睨了顾雨晴一眼：“本统子只是要提醒你，别得意忘形，凡事都要收敛一点。” “懂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毕竟我现在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呢，不能糟蹋了这个身份是不是？” 小狸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消失在原地。 顾雨晴眼睛透出丝丝缕缕的笑意。 然而当她看到桌面上摊开的信纸和放在信纸旁的钱票时，眉心跳了跳，这个时代的人做事都那么直接的吗？不过她察觉到心里有点兴奋又是怎么回事？ 索性拿出纸笔，开始分析自己对沈清墨这人的观感。 长相么，算得上是英俊帅气，可能因为是到了乡下也不怎么下地，没有多干几年农活的痕迹。 嘴巴虽然有时有点毒，但倒是从来没对她发挥过。 除此之外，应该是有点背景，家境也不错，身上也不缺钱，还有一点是厨艺也很好。 顾雨晴没想到虽说自己跟沈清墨没什么交集，但他身上的优点居然林林总总有那么多，那缺点呢？一个人总不至于没缺点吧。 可她想来想去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这男人隐藏得太深，还是他的优点多得盖过了缺点，让人忽视了。 虽说通过跟小狸的谈话，从它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感觉出来，似乎系统对她跟沈清墨谈恋爱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甚至她隐隐觉得现在的剧情正在慢慢改变，但她也不想现在就谈恋爱。 至少要让她弄明白现在的剧情发展是根据她的态度变化，还是她现在还受剧情束缚，现在的一时改变只是系统为了能让她心甘情愿完成剧情而做出的一点让步。 这一天，顾雨晴几乎一整天都没出过屋子。 直到第二天一早，她才心思忐忑地走到沈清墨的屋前，握紧拳头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咚咚咚！” 第四十八章 不用考虑 沈清墨看着苏雅从顾雨晴屋里出来，给了他一个“搞定”的眼神，之后却没发现顾雨晴有任何反应，甚至接下来一整天她都没出过门，心里有些烦躁。 这时候听到门口响起敲门声，心里的烦躁直接就带到脸上来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到了乡下这几年，更是放飞了自我，一般的情感就不会压在心里。 他一打开门，才想出口的恶语在看见眼前的那张脸时，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忙生生咽了下去。 接着想起自己不曾收敛的表情，立即跟变了一张脸似的，浮起温和的笑意。 顾雨晴只觉得自己是现场观摩了一场变脸大戏，要不是她敲开门后一直注意着沈清墨的脸色，恐怕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对自己笑得一脸和煦的男人，刚刚脸上还是一脸的不耐烦，眼底还夹杂着隐隐的怒意。 她有些想退却，但想到还揣在身上那封告白信，又鼓起勇气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要不，我一会再……”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现在不是农忙，我闲的很。”沈清墨一愣立即说。 顾雨晴盯着他看了一会，“我有话跟你说，方便吗？” “方便方便。”沈清墨脸上闪过惊喜，让开一点，“进来说？” 顾雨晴也不扭捏，点头进了他的屋子。 她也没往里走，就停在沈清墨新彻的灶台边上。 沈清墨给顾雨晴搬了把椅子，又要给她去倒水，顾雨晴叫住他，“别忙了，我有话跟你说。” 可是，当沈清墨板板正正地坐她对面时，顾雨晴本来在心里准备好的话，一时竟有些问不出来，就那么静静地与沈清墨对视。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此尴尬。 但该问的话还是要问，顾雨晴虽没有尝试过情爱的滋味，但也能感觉出自己对沈清墨没有恶感。 既然没有恶感，他又是个不错的男人，自己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何况那么一个优质的男人已经先一步开口了，她怎么好装模作样地不拒绝也不答应，就这么把人吊着，那也太不道德了。 想到这里，伸手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沈清墨面前：“这个还给你。” 沈清墨一怔，周身萦绕着一种名为苦涩的气息，垂下眼眸，缓缓抬起的找微微带着轻颤。 顾雨晴眉头一动，至于吗？ 蓦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连带着信封又缩了回来。 沈清墨抓了个空，他不解地抬头看向顾雨晴。 就见她嘴角微扬，很快又强行压下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手中的信封被她掉了个头，里头的大团结和票据都落在一边的小桌子上。 不等沈清墨表达自己的疑惑，顾雨晴先一步道：“我不缺钱票，所以这些我不能收，至于别的……我就先留着。” 沈清墨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顾雨晴忍着笑：“你知道男生给女孩子写这么一封信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沈清墨的语气有点艰涩，“但我真的没有想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喉头滚动：“对不起。” 顾雨晴看着对面满身颓然地男人，开口：“你不用对不起，我仔细想了一下，我和你虽说交集不算多，也不如你那样有感觉，可我并不讨厌你。 但我觉得自己现在还小，还不想谈这些，至少三五年内不会谈这种事，所以现在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看看……” “不用考虑，我等，多久我都等！”没等顾雨晴说完，沈清墨就打断她，神情认真地说。 “什么？”他说的太快，顾雨晴没有听得太清楚。 “我说，我愿意等，等你给我一个答案。”沈清墨坚定地说。 顾雨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说：“只是一个答案，你就不怕几年之后你得到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 “我相信不会，虽说你现在只是不讨厌我，但那已经足够了，我会在这几年当中努力让你也喜欢上我。 而且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意在走，跟任何人无关，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是别人了。”沈清墨看着顾雨晴的眼晴，一字一句如同宣誓一样地说。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用把话说得那么死吧。”顾雨晴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的感情来得太快，反倒会觉得不真实。 唉，话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清楚，现在说的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完，顾雨晴就跑了。 沈清墨看着她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咧出一个弧度，一颗心如同在云间穿行，低喃道：“因为是你啊！” 顾雨晴飞跑回家就钻进了被窝。 “啊！啊！啊！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这种情话，真是太不要脸了，而我一个见过那么多世面的人，居然会因为这句话觉得害羞，简直丢脸死了！” 小狸静静地看着顾雨晴，一双猫眼也透出笑意：笨蛋！当然是因为你虽然穿越了98个世界，可却从来没接触过恋爱啊！ 在床上滚了几圈，顾雨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是他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他？怎么是我害羞？ 等等！这人看着年纪不太大的样子，难道已经是情场老手了？要不然怎么那么会说情话？” 顾雨晴又滚了几圈才从床上坐起来，重重地呼了口气，啪啪自己红得发烫地脸颊，对自己说：“既然现在不想谈这种事，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天气转晴，山上的蘑菇应该长出来了，可以多屯一点，也可以给家里和二哥那里寄些过去。” 自从她到了乡下，爸妈和二哥没少给她寄钱票和东西，她不能这寄钱票，寄些山货总是可以的吧。 想到这里，她收拾了一下，烙了几张饼当干粮，带上水壶，就去找苏雅，准备叫她一起上山。 但她还没出门，就碰到找过来的苏雅和周玉芳，还有一声不响跟在两人身后的孙红秀。 第四十九章 遇野猪 “雨晴，我们正打算去找你呢，今天雨停了，山上又有不少蘑菇，我们一起去摘些回来？”苏雅一看到她就笑得意味深长。 顾雨晴的脸红了红，嗯了一声，努力绷住脸，面不改色地跟她们一起往外面走。 几个人出去后，沈清墨也背着篓子出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能直接上山。 因为刚出宿舍，迎面撞上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 小伙子见他这身打扮，笑着迎上来，“墨哥，上山打野味？” 沈清墨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小点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三天两头上山打野味吗？” 那小伙立即紧张地看看四周，幸好没人。 平时大家伙上山砍柴或者是挖些野菜、采些山货，大家都达成默契，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只要勤快点，谁都能捡得到。 但打猎却不同，队上谁不知道山里猎物不少，现在大家谁家不缺肉吃，一点油水都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 虽说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能力打得到野物的，可要是谁三不五时地能从山里打到肉，那绝对有人跳出来喊那是集体财产。 所以有本事可以打猎物，但也不能太频繁，不然会惹麻烦。 沈清墨看看半空中的太阳，附身到小伙子耳边说了句话，小伙拍拍胸膛就跑走了。 等沈清墨到山脚下的时候，小伙子已经推了一辆板车过来，两人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捡些路边的柴火。 两个大小伙脚程本就比女孩子快，再加上顾雨晴她们也是走走停停，很快两拨人就碰到了。 周玉芳第一个看见沈清墨，叫了声：“哥！”又看着他身边的小伙子笑道：“又把周爱国抓来当壮丁啊。” “周玉芳，你有没有一点礼貌？我可也是你哥！”周爱国气得直跳脚，他爹周大力跟支书家也有点沾亲带故。 “嗤，就早了我几天出生，凭啥让我叫哥？”周玉芳不服气地反唇相讥。 “别说早几天，就是早几个小时，几分钟，我也是你哥！”周爱国一脸神气地挺胸。 “才不！你咬我啊！”周玉芳朝周爱国做了个鬼脸，躲到顾雨晴的身后求助，“雨晴姐，你看周爱国欺负我。” 顾雨晴笑道：“你跟我告状也没用，瞧他高高大大的样子，我可打不过他，不如还是跟沈同志告状来得有用。” 听她这么说，沈清墨朝她看过来，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有用。” 顾雨晴瞪了他一眼，扭头往前边去了。 苏雅眼睛亮亮地看着沈清墨，在他看过来时，又慌忙移开目光，叫道：“雨晴，你等等我们！” 喊完左手拉着周玉芳，右手拉着孙红秀，飞也似的朝顾雨晴的方向跑去。 周爱国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沈清墨，这么多年，他就没见他墨哥笑得那么温和过，还是对着一个女人笑。 顾雨晴跑到一个地方停下来，这里有一片鸡枞菇，还没摘多久，就听不远处响起一阵细微的声音。 随着她抬头，一只毛色鲜艳的野鸡很显眼地出现在视线里。 几个姑娘都不由而同地捂住自己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走野鸡，离它最近的顾雨晴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那边移。 可是她还是小瞧了野鸡的警惕性，她的脚刚移出去两步，野鸡拍了两下翅膀就飞走了。 由于周雨晴离得近，被野鸡翅膀拍地时卷起的树叶草屑呛到，引起一阵咳嗽。 明明昨天才下过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树叶草屑。 沈清墨两人听到声音也跑过来，他们只看到一只飞远了的野鸡和还在咳嗽的顾雨晴。 “咦，那不是野鸡？”周爱国眼睛亮了亮，可却也没去追。 沈清墨此时已经站在顾雨晴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就是以为可以抓到呢。”顾雨晴有点挫败地说。 “抓啥抓？我墨哥都不敢徒手抓野鸡，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周爱国还想继续训，小腿被他墨哥踢了一下，顿时止住声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见周爱国闭嘴了，沈清墨才柔声对顾雨晴说：“你以前可能没见过野鸡，它们的爪子很锋利，力气也比家鸡大得多。 我头一年下乡的时候，听说隔壁队还有个小媳妇就是想抓野鸡，结果反被野鸡抓花了脸，你小心些。” “对对对，不要没心没肺的……嗷……墨哥你咋又踹我！”周爱国嗷嗷直叫。 沈清墨黑着脸看过去，周爱国立即闭上了嘴。 顾雨晴对周爱国点头，“谢谢你啊！” 周爱国听见顾雨晴谢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想说什么时，就听见几声动物的吼叫隐隐约约传过来。 周爱国脸色发白地看向沈清墨，就见他脸色一变，招呼众人道：“赶紧走！” 顾雨晴几人也听到了那声音，似乎是两只动物在打架，且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遭了，好像是两只野猪在打架，背篓不要了，大家快跑。”沈清墨吆喝一声，也不管板车护着几个女孩子就往山下跑。 “来不及了。” 随着顾雨晴话落，一大一小两头健壮的野猪已经朝着他们这边打了过来，正好阻断沈清墨他们的退路，几个女孩子差点尖叫出声。 顾雨晴白着脸捂住自己和苏雅的嘴，要是她们的叫声惊动了前边打得起劲的两头野猪，他们这些人都得完。 周玉芳见了，也忙伸手捂在自己和孙红秀嘴上，虽然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但她也知道顾雨晴的意思。 也就在这一会儿功夫，其中一头较小的野猪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轰地一声就倒在地上，但还没咽气。 大的那头野猪身上也带了伤，但明显还有余力，也不知怎么回事，单单就朝顾雨晴的向冲过去。 “啊……” 苏雅本就被吓了一吓，又被顾雨晴推了一下，直接摔到旁边草从里，直接尖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顾雨晴已经调转脚步，往山里跑去。 “雨晴——” “雨晴姐——” “雨晴，往我这里跑——” 几道叫声里，一个焦急的男声尤为剌耳。 第五十章 安排得明明白白 然而，顾雨晴就像没听到一样，越跑越远。 沈清墨急得不行，“周爱国，这里交给你，把这头小的弄死，保护好她们几个。”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已经朝顾雨晴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周爱国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着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哎，墨哥，我……” 他倒是想跟去，可话没说完就听周玉芳颤抖着声音叫道：“爱国哥……” 周爱国看看白着脸，挤在一起的几个女孩子，再看看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小野猪，叹了口气，从旁边捡起一块山石，大着胆子一石头朝野猪脑门拍去。 …… 另一边。 顾雨晴跑了一段路后，已经在脑中跟小狸沟通好了，便突然刹住脚步，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朝野猪扔过去。 “彭——” 野猪的脑门被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庞大的身躯晃了下，脚步一下子没刹住却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轰——”地一声砸在顾雨晴旁边的大树上再落到地上倒下。 此时，沈清墨正好赶到，他的眼珠子都红了，疯了似的跑过来，“雨晴……” “我没事……” 她手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清墨举起手上的山石往野猪脑门上一下一下的砸。 “沈清墨，你冷静点。”见地上野猪的脑袋都凹进去一块，顾雨晴无奈地抓着沈清墨的手腕，让他冷静一点。 可能是听到顾雨晴的声音，沈清墨的脑子清明了许多，手上的石头也掉在地上，一把将眼前的人儿搂进怀里，声音都带着颤抖，“你可吓死我了！” 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顾雨晴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没事啊！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 沈清墨低低地嗯了一声，将头埋在顾雨晴的肩膀上。 只一会儿，顾雨晴觉得那里有点湿湿的，这是…… 没等她回神，沈清墨就已经推开了她，顺手在自己眼角抹了一把，才认真打量顾雨晴：“你真的没伤到？” “没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怕沈清墨不信，她在原地转了个身，“瞧，我真的一点事儿也没有，就是跑得有点累。” 当顾雨晴说出“就是”两个字的时候，沈清墨刚放下的心又一跳，但听到后面的话，他是彻底放松了。 他当然不会怪顾雨晴说话大喘气，事实上，人家也没多吊他胃口。 “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处理一下猎物。”找了块干将的大石头扶顾雨晴坐下，他说。 “别处理了吧。”顾雨晴看了四周一眼，“万一再引来什么大野物可就不好了，你们不是带了板车上山，把野猪运下山去……” 她话没说完，就见周爱国几人找过来了。 周爱国先看到两人边上的野猪吓了一跳，凑近看已经死了，才拍拍胸口，“原来已经死了，可吓死我了。” 沈清墨没理他，看着顾雨晴道：“但队上的人要是看到我们打了那么大的野猪回去肯定眼红，咱们自己能吃到嘴里的可没多少。” 周爱国抢在顾雨晴前开口，“那有啥的，先把野猪运到我家去，我爹娘都是嘴严的人，咱们不是还有两头吗？就让队里有人分一头，一头留着咱自己分。” 沈清墨虽然是支书的外甥，行事却并不迂腐，也就是这样，周爱国才敢在他面前说把猎物留着自己分的话，可见这种事儿他们以前也没少干。 沈清墨看向顾雨晴，征求意见，“你说呢？” “是你打死的，你作主。”顾雨晴也觉得这办法不错，她虽然不缺肉，可在场的哪一个不缺，能让他们多吃点，自己也没有意见。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却不是两头都由他们运下去，苏雅，周玉芳，孙红秀下去的村里人来抬野猪，周爱国在原地看着。 沈清墨和顾雨晴趁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大野猪身上，把那头小野猪运到周爱国家藏好，晚上再去分。 众人说好了就开始行动，沈清墨带顾雨晴顺着山路回到刚才碰到野猪的地方。 嗬！这里的野猪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猪眼睛还是睁着的，一看就知道死不瞑目。 沈清墨利索地把板车上的柴火扔下，要柴火啥时候来捡不行，何况这些柴火还不是很干，并不太让人满意。 反而是顾雨晴又把他扔下的柴火都检回来，“把这些放盖在野猪上，万一回去的路上还有人看见，也好有个说辞。” “好，听你的。”沈清墨冲她咧嘴一笑，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煜煜生辉。 他们绕着另一条路下山，顾雨晴把几人的背篓都带上，果然，一路上都没有碰上人。 到了周爱国家，也没绕到前门，直接就进了后院门，这个门周建国回家就开了。 在村里，就算家里没人也不怕进小偷，而且也不是开得直挺挺的，就是拨了门拴，一般也没人知道。 沈清墨和顾雨晴把野猪放到柴房，再推着板车出门回宿舍，板车上是柴火和几个背篓。 他们到宿舍门口，就碰见宿舍众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看见顾雨晴俩人，方静文招呼道：“雨晴，你们也从山上回来，知不知道苏雅她们碰到大野猪了？” “我们一起上山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顾雨晴笑反指着板车上的东西，“这不，我们先把柴火和大家的背篓送回来。” “哟，这是硬往自己身上扣功劳呢，要真也有份怎么没一起去搬野猪？”顾玲玲在旁边阴阳怪气。 “看来你就是做搬运工的命。”顾雨晴冷笑着留下一句话，抬步就往宿舍里走。 方静文看了眼被气得直喘粗气的顾玲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一步，再次告戒自己，这人有大病，不要跟她走太近。 沈清墨和顾雨晴把柴火卸下，也一起到晒谷场去看热闹。 现在晒谷场人山人海，整个队上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大家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这么只大野猪呢，每家都能分得上不少，能不叫人兴奋吗？ 虽说过几天，队上也要分肉了，可谁会嫌肉多的？ 第五十一章 别过来 等沈清墨和顾雨晴找到苏雅几人的时候，就听见大队长在喊：“张老六呢？张老六在哪儿？” 张老六是队上的杀猪匠，每年的年猪都是他负责杀的。 大伙儿也帮着一起喊，“张老六，张老六！” “来了，来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提着个箱子过来了，箱子里面装的是他杀猪的家伙。 队长也不会让张老六一个人忙，安排了好几个小伙一起帮忙，几个婶子帮着烧了一大锅的水，张老六带人把猪拾掇干净，分解成一块块的。 整个队里的人看着那些分解好的猪肉眼睛都直发亮，心里也都在合计自己家能分到多少肉。 “这猪还挺大的，我以为要等到过几天才能分到肉，今儿个真是沾了几个小年轻的光，你们几个可真不错，婶儿先在这里谢谢了啊。 不过，你们也是胆子大，连野猪也敢打，这次是运气好，被你们打死了，以后碰到这东西可得机灵点。” “对对对，这次一是你人多，二是有墨小子在，以后你们自己碰到野猪可别冲上去，能跑就跑，自个的小命最重要。” 村民们都附和，显然大家都听说这次能找死野猪是多亏了沈清墨。 也有直接感谢他的，“谢谢墨小子啊！” 沈清墨绷着脸没说什么，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虽然事实跟这些人知道的有些出入，但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总比追根究底的强。 也有村里小伙子想知道打野猪的过程，但显然又不敢往沈清墨身边凑，就围在周爱国身边跟他打听。 一些婶子听得也有意思，就去跟周玉芳她们打听，反正站在这儿看杀猪也无聊，就当听说书了。 “其实我们一行人本来是碰到只野鸡的，只是……谁知道那野猪见着我们就扑了过来，我都看到那血盆大口和长长的獠牙了……” 周玉芳显然很有说说的天赋的，听她的话，在下山过程中显然已经把过程润色好了。 “就见沈同志把野猪引到那大树边，还冲它丢小石子故意激怒它，找好角度，让野猪在扑向他的时候，正好撞到树杆上。 趁着野猪头晕的时候，他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就朝野猪脑袋上砸，然又……” 婶子们随着周玉芳的讲述情绪起伏，那边周爱国的讲述就显得干巴了许多，那些小伙子干脆也凑到婶子堆里来听。 顾雨晴听了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清墨一眼，“你好厉害哦，要是我不在场，说不定就信了。” 沈清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她会说成这样，等晚上我好好说说她。” 见他们两个在小声说话，顾玲玲不好意思地挤过来，讪笑道：“沈同志，没想到野猪真是你打的，我为我刚才的话跟你道歉。” 沈清墨眉头都不动一下，冷淡着声音道：“我们这次上山的人都有功劳。” “是是是。”她转头看向顾雨晴，“雨晴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 顾雨晴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根本就不想理她，装做没听到地与苏雅去说话了。 顾玲玲气得咬牙，但为了能多分到一点肉，不得不忍着，又走了一小步靠近她们问：“苏雅，你说我们能多分到一点肉吗？” “这听说是按队上的规矩，你要去问大队长才知道。” 这会儿人都站在她们面前了，苏雅也不能装看不见，所以就把话甩到大队长身上。 沈清墨他们早就跟她们说过队上的规定，但她们还有一头野猪，虽说是小的那头，但不用跟那么多人一起分，得到的猪肉也不少。 顾玲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凑到方静文身边问：“静文姐，这野猪是雨晴她们打的，如果她去跟大队长说说，我们能不能多分一点，咱们宿舍那么多人呢。” 他们宿舍只能算一个集体，分到的肉也只能跟一户人家一样多。 方静文暼了她一眼，嫌弃地往边上移了两步，“我不知道，你问大队长去。” 大队长：我可真谢谢你们，一个两个都把话往我身上甩。 倒是一边的陈思年开口：“对啊，好办法，咱们宿舍有三个人在打野猪的行列里，其中一个还是主力军，如果他们开口，咱们一定可以多分到点肉。” 方静文像看傻子一样看顾玲玲和陈思年一眼，又看看其他新来的同志，见他们也都是一副不想掺和的表情，微微一笑，瞧，这世上还是明白人多。 陈思年的话没得到其他人的附和，又想起顾雨晴自下乡后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想退缩。 但是顾玲玲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一听他也这么说，附和道：“思年哥哥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走，我们一起去找思晴说说。” 说着已经不容拒绝地拽着陈思年来找顾雨晴了。 顾雨晴嫌弃的看了走过来的两人一眼，“别过来，我不想跟你们说话。” 说着还身体力行地往苏雅那边靠了靠。 “雨晴……”陈思年见她这样，露出伤心地神色，“以我们的关系，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停，我可跟你没什么关系，要说有也只是同校的关系，可不及你和顾玲玲的邻居关系来得深厚，你的这副表情还是留给她吧。” 就在这时，苏雅看到孙红秀似乎跟一个男人起了冲突，拉着顾雨睛就走过去。 陈思年倒是想伸手去拉顾雨晴，可是他的手才伸出去，就觉得后背一凉，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抬眼一看，见沈清墨正幽幽地看着他。 一想到这人连野猪都能打死，陈思年心下一紧，低着头往旁边跑去。 顾雨晴和苏雅走到孙红秀身边，就见吴中华正跟她说话，这倒是稀奇事，这家伙能下床了？ 但两人听了一下，鼻子差点气歪，那吴中华居然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样子在跟孙红秀说，让她以后嫁进门大度一点，不要听外面那些人乱说，好好地伺候他父母，他们吴家不会亏待她的。 “我是不会嫁进吴家的，我们的亲事早就如你所愿解除了，你喜欢上香草也好，香花也好，跟我都没关系……” 第五十二章 他们不是不对付吗 “孙红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吴家有哪里不好，我二姐现在也是临时工了，等她转正后就会打工作让给我，以后我也是吃商品粮的了，多几个女人怎么啦？！” 顾雨晴和苏雅赶到的时候正好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两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现在是什么年代，居然还有男人有这样的心思！ 而且这人还是那样一个出身，他有什么脸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可能晒谷场这边的人的注意力都在野猪肉身上，这句话也没被别人听到，更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孙红秀也是一脸惊愕地看向吴中华，像是不相信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中华哥，你怎么可以……” 吴中华听她这么叫自己，微抬的脸上满是得意，语气放软，但其中的放舍还是让人听得明明白，“红秀，你放心，我娘以后一定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 顾雨晴在旁边听了嗤笑地问苏雅：“雅雅，你知道什么是恋爱脑吗？” “什么脑？”苏雅一脸惊愕地看着顾雨晴，她从没听说过这么个新鲜词有些懵。 “没什么，就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插进一个男声，“你个臭娘们说啥呢？” “我说啥了吗？”顾雨晴一脸讥讽地看向吴中华，“你别以为自己是大队里的人就可以欺负我一个外来的，何况我又不跟你说话，关你啥事？” 说完她又扫了眼孙红秀，拉着苏雅走了。 虽说系统让她帮助孙红秀，但顾雨晴发自内心的拒绝，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何况，这吴中华都说出这么过份的话了，要是孙红秀自己还想不明白那…… 顾雨晴觉得以她的能力，也不可能帮助到孙红秀什么。 这时候前面的猪肉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都分成一块一块的了，大队长也准备说话了。 “各位乡亲父老，今天咱村里的几个小年轻和宿舍的几个同志一起上山时机缘机合下打到头野猪。 咱队上有规定，大猎物都要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分享，但咱们还是得感谢那几个小年轻，毕竟要不是他们，咱们也不能吃上肉。 还有一点是，这头野猪也是他们冒了风险打回来的，所以嘛，大家还是要感谢一下的。 不过，在此我还是重申一遍，不要为了那口肉就轻易去打野猪，那玩竟也是真的凶残。” 大队长话落，所有人都应道：“大队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为了口肉就把自己置于险地，也谢谢那几个小年轻了。” 大队长听了这话一脸欣慰，他真是怕队里人看到几个小年轻都能打到野猪，为了口肉也不惜铤而走险，不过，显然自家队里的这些人都挺听劝的。 虽然可能也是队里打到大型猎物都要拿出来分享的原因，但不管大家伙怎么想，听劝就好。 “行，那我就不多说了，大家排队分肉，以户为单位，一家一块，分到哪块是哪块，墨小子，帮忙过来登记。”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很自觉地排队，倒是有几个想指定拿肥肉的，可想着以前发生过的事，也不敢随便说出来，毕竟，这肉可是白得的，要是不按规矩来，就有可能被取消化分肉资格，谁都不会跟肉过不去。 因此，大家都安安静静地排队等着分肉。 宿舍里的肉是由赵建设和方静文代表领的。 不过队里虽然有规定要分享大猎物，但对打到猎物的当事人还是会给予一定奖励，毕竟人家冒了大风险打到的猎物，多分一点也合情合理。 所以顾雨晴一行人，每人多领到一块两指宽的肉。 队员们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异议，一则以前都是这么办的，二则白吃到肉，大家还是很知足的。 但是顾玲玲和陈思年显然就不这么想，两人都瞪着顾雨晴手里的肉，一副想据为己有的表情。 顾雨晴还担心顾玲玲在这种场合道起来，此时见她虽然眼神不善，但似乎是学聪明了，并没有在外面闹的意思，不由得挑了挑眉，希望她是真的变聪明了，自己可不想再应付她那种人。 顾雨晴哪里知道顾玲玲心里的小算盘，她明知现在的顾雨晴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就开始在陈思年身边一个劲儿地说好话，希望能把两人凑一起，因为她始终相信顾雨晴还喜欢陈思年，要不然也不会跟着到之里来下乡。 之前之所以对陈思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是吸引他注意的另一种方法。 顾雨晴要是知道顾玲玲心里是这么想的，肯定拳头都忍不住要硬了，果然是女主身边最主要的女配，搞事本事是想法一流。 回到宿命，顾雨晴也没问那些要怎么处理，但赵建设和方静文一商量，按照宿舍人数分肉，每人把自己那份拿走。 这会众人分到的肉就更小了，不过其他人倒没什么想法，顾玲玲和陈思年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 对于他们跟顾雨晴间的官司，大家这段时间也算是司空见惯了，尤其是跟顾雨晴一批下乡的年青人，可万万没想到，顾玲玲竟在顾雨晴房门外站了一会儿后，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去敲门的时候，直接敲响冯文浩和许志平的房门。 大家都很好奇，明明这段时间，许志平对顾玲玲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舔了，现在怎么顾玲玲还会找上门呢，就不怕冯文浩又把她骂出来。 然而当大家看到顾玲玲拎着一块肉出来的时候，所有悄悄注意着那边的人都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但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头。 这时候，许志平从宿舍外头回来了，那么问题来了，那房里不是只有冯文浩一个人？可他不是很看不惯顾雨晴的吗？ 但许志平显然没看懂宿舍众人的眼神，以为他们在奇怪自己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就笑道：“刚才我找周爱国换了点东西。” 说着还拿出手上的袋子扬了扬。 第五十三章 道理我都懂 不过宿舍里的其他很显然也都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每天上工都那么累了，谁还有心情管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就算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农闲，每天还是有不少事要做，终究没到无所事事的日子。 而且，自己也不是他们的父母长辈，没必要管这些。 所以，顾雨晴也就奇怪了一下，就回自己屋了，她要先准备晚饭，等天黑下来，还要到周爱国家里去分猪肉。 想到还有点猪肉可分到，顾雨晴就把手上的肉做了，反正她有单独的厨房，以后再关上门做肉别人也闻不到。 不过她这次把肉全做了，虽然也没多少，但还是一顿吃不完，就跟以前一样，拿碗先盛出点儿，留着以后懒得做菜时再吃。 是夜，顾雨晴去敲了苏雅的门，却在院子里碰到沈清墨，“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沈清墨咧嘴一笑，“我也是宿舍一员怎么不能在这？” 顾雨晴无语地看着他，这家伙故意的吧，他明知道自己不是那意思，只是在问他怎么现在还在院里不嫌风凉吗？ 不过沈清墨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事上深究，玩笑适可而止，不然就不是玩笑，是故意让人下不来台了。 “你一会要从前院走？”沈清墨看顾雨晴往苏雅房间那里走，问了一句。 “不然呢？” “你就不怕肉拿回来被人看见？”沈清墨说。 “没事，一会儿我带个背篓去，顺便再跟香云婶换点东西到时往上一放，谁知道我放在底下的是什么。”顾雨晴毫不在意。 与此同时，她也敲响了苏雅的门，苏雅很快出来也带着个小竹篓子，显然跟顾雨晴想得差不多。 这个时候，宿舍里的人大都已经休息了，顾雨晴他们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三人到了周爱国家门口敲开门，院子里已经站着好几个人，周玉芳和孙红秀都已经到了，还有杀猪匠张老六。 此时，那头小野猪已经被搬到前院，香云婶和周爱国的大嫂也烧好了热水，周爱国的爹和哥哥帮着张老六打下手，几个人已经合力把猪分解成几块，每人一块。 “张叔，能帮我把我那块肉切小点吗，太大了不好放。”顾雨晴看看那块十几斤的野猪肉，她当然不是不好放，只是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她也得做的跟其他几个人一样合群，没看他们已经请张老六把肉切成条状了吗？ 大家商量一下，又把猪头送给张老六，才高高兴兴地分开，至于大肠什么的下水就直接放在周爱国家，大家都没意见，四个猪蹄则是一个姑娘一个。 众人回到宿舍时，也没有惊动人。 顾雨晴回到屋里看着几堆猪肉，已经想也也它们的去处，反正也不多，找个时间都包成饺子和包子，若是有多的，就放着慢慢吃。 第二天白天，顾雨晴去自己菜地浇水的时候碰到了失魂落魄的冯文浩，又让她想起听说顾玲玲从他屋里拿出来肉的事，始终是有点想不通，这两个原本不对付的人怎么又会凑一起去。 沈文浩看到顾雨晴，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可却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 见他不说话，顾雨晴朝他点点头，绕开他就要回屋，但沈文浩最终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什么事？”顾雨晴觉得自己跟这人也不熟，何况他那朋友自己也看不惯，还是远着点地好，就不冷不热地问了句。 “请问你这房子是找谁盖的？” “你要盖房？那可得先去找大队长。”顾雨晴扫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说。 “好，谢谢你的提醒。”冯文浩朝她笑了一下又道：“我能跟你换点肉吗？” “抱歉，不能，我也就这么一点，都不太够自己吃的。”顾雨晴腹诽，把自己分到的给别人，再花钱跟别人买？难道是跟许志平呆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看着她进自己的屋，冯文浩眼里浮上无奈，这个顾雨晴怎么软硬不吃啊，要不找个女同志去劝劝吧！ 这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昨天的事整个宿舍都传遍了。 其实要不是顾雨晴他们趁其他人睡着出去，关于他们昨里的行动早就传得满大队都是了，宿舍里就没什么秘密。 白天有点阴沉沉的，大家都没心思上山，周玉芳就带孙红秀到宿舍来找顾雨晴和苏雅来玩。 顾雨晴和苏雅也从周玉芳嘴里知道了冯文浩跟顾玲玲关系变动的原因。 “就是分肉的时候。” “嗯？”顾雨晴看向周玉芳。 “她不是你们早到晒谷场嘛，我看见顾玲玲去找吴中华，想着跟上去看看……”周玉芳撇撇嘴说。 “结果就看见冯文浩跟吴中华在一起说话，然后顾玲玲就好像把所有注意力转到冯文浩身上，起先冯文浩很不待见她的样子，后来也不知道顾玲玲小声跟他说了什么，冯文浩就同意把分到的肉给她了。” “冯文浩跟吴中华在一起，这两人怎么会凑一块儿去？”顾雨晴歪着脑袋问。 “这我可不知道了，就是看见他俩一边说话一边瞅着你们宿舍这里，看上去像打啥不可告人的主意。”周玉芳说。 这时，一直没开过口的孙红秀忽然说道：“吴中华从你们刚来队里就找上冯文浩，跟他打听你们这些女生，后来两个人就一直混在一起。” “你知道？”顾雨晴好奇的问。 “那时候我满心满眼都是他，对他的一切都了解得很，而吴中华对我也没什么防备心，因为那时我们不算是未婚夫妻。” 孙红秀说起这个神色还是有点黯然。 顾雨晴见此劝道：“事实证明，那个男人并不是你的良配，你还那么伤心做什么，现在跟他退了亲，总好过将来婚后他对不起你。” 孙红秀苦着脸，“道理我都懂，可我从小就以为自己要当吴中华的媳妇，自小跟着他一起长大，这份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娘和我嫂子也劝过我，可……”说着她重重叹了口气，“而且以前我还因为他做了很多让人笑话的事，退了亲就更让人笑话了。” 第五十四章 寄来的包裹 “别这么想，别人笑话，总比你自己过苦日子好吧。 而且你家人对你也很好，不然早在你想好退亲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支持了，难得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家人，你更不能辜负。” “我知道我爹娘对我很好，可以说他们对我们几个孩子都很好，可越这样，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他们。”孙红秀没什么精神。 “啊呀，红秀，安国叔和婶子都那么开明了，你为啥总为难自己，再说，这次退亲又不是你的错，咱队上的人都知道嘛，是那吴家做得太过份了嘛。” 周玉芳也劝，她可是得了孙家几个哥哥的好处，就是拉着孙红秀散心的，同时也好好劝劝她，别整天觉得给家里添麻烦了。 所以她才拉着孙红秀到这儿来找雨晴姐她们玩，就是觉得人多点热闹，而且雨晴姐她们挺投缘的，跟她们一起玩也合得来。 就在几人东一句西一句说话时，听见外头有人喊顾雨晴的名字，那声音让人有几分耳熟。 不等顾雨晴几人出去，外面传来敲门声，“雨晴，邮递员来送信了，有你的信和包裹。” “好，就来。”顾雨晴应了一声，问苏雅，“你不是也在等信吗？出去问问？” 苏雅点头，两人一起出去。 到了宿舍门口，就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推着自行车站在那儿，自行车后座上还放了好几个包裹。 “顾雨晴？”小伙见有人出来开口问。 顾雨晴点点头。 小伙低头在包里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封信给她，“有你的封信，还有汇款单和包裹。”说着把东西一样一样地递给她。 “同志，她叫苏雅，请帮着看看有没有她的信和包裹？”顾雨晴接了自己的东西又问了一声。 “有的，你等等。”邮递员小哥对苏雅点点头说，手上还帮顾雨晴一起拿下包裹。 顾雨晴看看放在自己面前的包裹，眉头挑了挑，那被子和厚衣服都寄过来了，现在还寄那么大的包裹，里头也不知道都放了啥。 她也没马上进去，等苏雅一起走。 倒是沈清墨从里头出来，看见顾雨晴的包裹放在地上，也不废话，搬起包裹就往里走。 顾雨晴吓了一跳，无奈地道：“我自己拿得动，这不是在等苏雅么？” “不用等我，你先进去。”刚拿到自己信的苏雅连忙摆手，一副不敢打扰他们的样子。 沈清墨满意了，转头看向顾雨晴。 顾雨晴竟从他眼底看到一丝委屈，只好无奈地道：“那就谢谢你了。” 沈清墨才又转身拿着包裹往里走，顾雨晴和苏雅跟在后头。 这时候王家姐妹也从外面回来，看见沈清墨拿了一个包裹回来，王芳芳凑上来问，“沈同志，你家里给你寄来的包裹啊？” 沈清墨白了她一眼，木着脸绕开她，把包裹放在顾雨晴家门口，王芳芳这才看清上面的收件人。 抬头笑看跟回来的顾雨晴，“你这包裹里是什么啊？” “还没看，不知道。”顾雨晴可不会傻得当场打开包裹，有了这个包裹以后拿出什么明面上没有的东西都有借口。 何况她跟这个王芳芳也不熟，没必要给她看自己的包裹，见她想跟自己进门，挑眉道：“你跟进来干嘛？” “我这不是说想帮你吗？”王芳芳笑得有点勉强。 “哦，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拿得动。”顾雨晴不冷不热地说。 周玉芳和孙红秀见顾雨晴有事，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王芳芳只好跟着一起出去。 顾雨晴关好门，开始看信，信是从二哥部队寄过来的，顾二哥在信里问了多平时的日常生活，还随信寄过来一些钱票。 顾雨晴放下信又去拆包裹，里面照例也有一封信，是妈妈冯秋兰的笔迹。 这次给她给你织了身毛衣毛裤寄过来，让她冬天注意保暖，顾二叔这也收到过顾玲玲的信，但他们两夫妻都不想过问顾玲玲，让她不用理会她。 然后就讲一些家里的情况，一切正常，小弟的成绩很好，大哥经过相亲认识了个对象，正在回深了解中。 最后就是嘱咐她不要在农村找对象，别被男人骗了，她听说那个陈思年也在她们那里，叫顾雨晴可不能再犯糊涂。 如果顾雨晴真想谈朋友了，跟她打个电话，她想办法请假去给她把把关。 顾雨晴看到这里直发笑，喜欢陈思年的是原主，可不是她，不过看妈妈说到谈朋友，她就不由得想到沈清墨，这算不算是朋友呢，应该不算的吧。 包裹里的东西基本上和信里写的一样，除了毛线衣裤还有几件旧衣服和一些其他东西。 看看时间不早了，顾雨晴就开始做饭了，她地里的菜还没有长好，所以还是到最近的香云婶家换了点。 拿着一篮子菜回来的时候，顾玲玲已经站在她门口了。 “雨晴，听说家里又给你寄包裹来了啊？”顾玲玲见她回来热情地迎上来问。 顾雨晴瞟了她一眼没多搭理，直接越过她开门就往屋里走，顾玲玲跟在后面想进去，却被关在门外。 “哎，雨晴你开门啊。”她重重地敲门，但顾雨晴一点也不想理她。 她在里头开始做晚饭，但因为屋外有这么一个人在，倒也不敢做大鱼大肉，被闻见了就遭了，这两天大家手上的肉都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午饭，就听门外传来说话声，一个是顾玲玲，另一个好像是陈思年，但声音有点轻，顾雨晴不太能听得明白。 正当她想靠近一些听的时候，门板传来被敲响的声音，这一回叫门的是陈思年。 “顾雨晴，你开开门，玲玲有话跟你说。” 屋里的顾雨晴刚把锅碗都洗干净放好，就听见门外传来陈思年理所当然的语气，眉头一皱，打开门冷声喝道：“滚，这里是女生宿舍！” “玲玲找你，你怎么不开门？”陈思年质问。 “我开不开门跟你有关？”顾雨晴冷眼看着陈思年，又扫了眼脸上刚露出笑容的顾玲玲。 顾玲玲脸上的笑容一滞，“雨晴，我……” “有什么事快说。” “雨晴，我们进去说好吗？”顾玲玲犹豫地说。 “我跟你又不熟，没必要，有话就在这儿说，不想说就拉倒。”说着后退一步就要关门。 第五十五章 口味不同 顾玲玲没想到面前的门会这么快就关上，跺着脚看向陈思年，“思年哥哥，你看雨晴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思年面色也相当的不好看，他实在想不通，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丫头现在怎么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哪怕她对自己跟顾玲玲相处有意见，也不能这么久了还闹脾气吧。 因此，陈思年也想冷一冷她，拉着顾玲玲就走，下乡这一年，他们男生间也会谈论女孩子，有人就说不能太惯着女孩子，要让她们有点危机意识，这样她们才能对男生上心。 以前他就是太惯着顾雨晴了。 然而，顾玲玲却一点也不能体会陈思年的心思，她满心满眼还惦记着顾雨晴收到的那个大包裹，“思年哥哥，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她根本不给你看，你还能硬闯她的屋子？”陈思年语气不好地说。 顾玲玲在心里咒骂，脸上却还是笑着的，笑的还有点勉强，“思年哥哥，雨晴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大家都很宠她，有点任性也可以理解。 我知道她是在气我和你走得太近，可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是你女朋友，我能分得清。” “为免她误会，咱们以后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话没说完就被陈思年打断，“玲玲，你别想那么多，顾雨晴就是喜欢瞎想，我跟你什么关系，我自己清楚，咱们清清白白，没必要为了迎合她的想法就保持什么距离，这样反倒刻意。” 这番对话并没有落入顾雨晴的耳中，她正整理出队里分的高梁，打算去村里磨成粉。 到了石磨那边，发现队员并不算多。 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磨完面粉了，其中有个二十多岁，身材瘦小的女人也在磨面，听到有人叫雨晴，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就眼睛发亮地朝顾雨晴走来，见她也看向自己，忙露出个自以为很亲切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拉顾雨晴的手却被她躲开。 顾雨晴到平金大队也不短时间了，但她觉得自己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张脸，扫了其他婶子大娘一眼，还是笑着问：“嫂子是哪位？” “哎哟，妹子不认识我呢！”女人笑嘻嘻地看着顾雨晴，自我介绍道：“我就是村里那吴家的大儿媳李美华，妹子以后要是有啥事可以去找我。” “嫂子客气了！”顾雨晴一听是吴家人，总算想起对方是哪家了，队上有名的吴家也只有吴中华家了，听说他家里还有个哥哥，想来这就是他嫂子吧。 虽然以前没见过，但她听桂花婶说起过，吴家这位大嫂比较喜欢往娘家捯饬东西的女人，经常被男人打，可是却一直不改。 见顾雨晴没接话，李美华一副热情又亲密地表情说：“大妹子你到了我们大队，就是我们大队的人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顾雨晴又笑了一下，招呼刚来的红霞婶，“婶子，你也来磨面啊？” “对啊，家里的面吃完了，就来磨点。”说着又看了李美华一眼，“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啊，这位嫂子跟我说，我和她是一家人，我刚想问她这话是怎么论的呢？”顾雨晴装做一脸懵懂地问。 “中荣家的，你这么跟雨晴套近乎，不会看上了她啥吧。”红霞婶直言道。 “婶子你乱说啥呢，我能看上雨晴妹子啥的，这不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孤身到咱们这儿来支援建设，想说有啥要帮忙的，咱能帮就帮一点。” 李美华有些着急地说。 “哦，原来你那么好心啊。”红霞婶子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看着李美华，“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好心。” 红霞婶子过来挽着顾雨晴的手，“走，雨晴，咱们娘儿俩到那边去说会儿话，别理那些不着四六的。” 李美华眼睁睁地看着顾雨晴被带走，才想着跟上去，前面就有人叫她，“李美华，到你了。” 她只能先去磨面，只要顾雨晴还在他们队里，以后就有的是机会。 红霞婶怕顾雨晴不知道李美华的品行，挑能说的跟她说了，“这个李美华最喜欢占小便宜，没事你离她远点，这回对你那么殷勤，我看准又没憋着好屁。” “谢谢婶子，我会注意的。”这个人就此掀过，红霞婶子又和顾雨晴说起其他村里的八卦。 回到宿舍顾雨晴见前院的厨房已经开始起了炊烟，她也不太想理会这些人，最主要的是现在做饭的是那位最初就对她抱有敌意的毛晓洁，自然不会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脸。 但她不理别人，有人却不放过她。 一见顾雨晴由外头进来，王芳芳就一脸不好意思地蹭到她身边，低声道：“雨晴，你看我们姐妹跟不上以静文姐他们的口味有点不同，听说你也是从江省来的，咱们的口味应该差不多……” “那也不一定，江省的南北两地的口味就差得远，而且我从小在我奶奶家长大，口味也不是江省那边的，不然也不费那个力跟静文姐他们分开吃了。”顾雨晴一脸认真地说。 王芳芳定定看着顾雨晴的背影却引来一声轻笑。 她抬眼朝那边看去，顾玲玲见她看过来，嘲讽一笑，“顾雨晴连我这个堂姐都不愿意接济，会理你？” 王芳芳也不是好相与的，对于顾雨晴和顾玲玲间的事也是有听说的，反唇相讥道：“有的人脸皮就是厚，明明已经跟人家叔婶断绝关系了，还想以人家的堂姐相称，真是不要脸。” “你说什么？”顾玲玲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个。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王芳芳白了顾玲玲一眼，施施然地走了。 顾玲玲一肚子火没处发，她在心里又记了顾雨晴一笔。 顾雨晴可不管她想什么，这会她也要做饭了。 简单地蒸了一锅红薯饭，同时在锅里蒸了个松磨肉片，这些还是野猪肉，她没吃完就放在空间里了，现在正好拿出来吃。 她每次蒸饭都是蒸上一大锅，吃不完也放进空间，以后等什么时候不想做饭，可以直接拿出来吃。 下午，顾雨晴又到大队长那儿去开了张介绍信，她打算明天到县城去。 第五十六章 用在刀刃上 第二天村里本就放假，反正现在地里也没佬活了，队员们和宿舍里的年青有想到乡里就到乡里，想去县里就去县里大队长也不会阻拦。 一大清早，顾雨晴先检查一下自己的空间，里面的生活物资消耗了一点，日用品也消耗了一点，但钱票却是越来越多。 不止当初从家里带来的没用多少，就是后来家里和二哥也给她寄了不少钱票来，她也没用，全都存放在空间里，唯一可惜的就是签到点还是无法多积攒，过了那么久，她仍旧连一级都没有升过。 但是签到点也没有浪费，在大队里也不是没有签到点，虽然签到的物品不是特别需要，但她还是签到了几个特殊的技能。 比如种地技能，还有一个狩猎技能，这两个技能都花了顾雨晴两个签到点。 由于北山有上野鸡窝，某次上山时，她还好运地签到了一窝野鸡蛋和一窝野鸭蛋。 这次去县里之前，顾雨晴又把两天的签到点全保存下来，就想着这回到县里再签些有用的物资。 先是苏雅载顾雨晴，骑一会儿，两人再换过来，就靠着一辆自行车到了县上， 顾玲玲倒是也想跟着一起去，可是没想到顾雨晴不坐牛车，就只好自己和陈思年一起也坐上牛车到乡上。 顾雨晴二人到县城的时候，天空中的朝阳还泛着红，两人都累得一批。 跟着她们一起来的沈清墨倒看上去没怎么累，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体力上的差距，哪怕顾雨晴吃过大力果。 三人先一起到国营饭店去吃早饭，今天小黑板上写着的是包子，馒头，疙瘩汤。 吃完早饭，顾雨晴跟两人说一句有事，就往供销社去，先把她这儿快过期的票去用掉，可以买些日用品，她现在不想在供销社签到，主要是签到点太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要用。 买了一些消耗品，顾雨晴就开始到其他地方逛了。 以前她基本上都是到乡上的供销社添购日用品，县里还是很少来的，因而对县里也还是不怎么熟悉，这次她就走了一条没怎么走过的路。 但这条路到底就是医院，顾雨晴看到医院旁边那片小树林外有个男人正在那里喷云吐雾，眼神暗了暗，三能地就往旁边一拐。 绕开这个黑市，从别的路走。 但是没想到县中学在医院附近，当顾雨晴走到那儿的时候，就听系统提示音响起。 顾雨晴还从没在学校门口签过到，而且这里的签到地需要两个签到点，她二话没说就签下了。 “在石塘中学签到，获得高考技能课程。” 高考技能？是刷题还是有老师给补课的？ 顾雨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闪进空间，点开高考技能课程，里面是各科老师的视频影像分为文史类和理工类。 每个科目类别有六门课，其中语数外政是公共课，文史类考的是历史和地理，理工类考的是物理和化学。 事实上顾雨晴也不知道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会考哪些科目，但既然现在有教的，那就都学一点。 她退出课堂，重新在街上逛了起来。 下一站是信用社，先把这里的钱票签到了，实在签不到可心的东西也可以买。 县里明显比乡上大很多，这次她再到以前签到小黄鱼的地方，这回小狸什么反应都没有，顾雨晴也没有太失望，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就只是试一下。 结果反倒是在几家厂门口系统有了反应，但顾雨晴也没有冲动地签到，最后一个签到点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接着她就径自去了邮局，在不远处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装了山货的袋子，这是她要寄回家里的，顺带还在里头放了封信。 等她从邮局出来，正好遇到一个熟人，顾雨晴急忙往后转了一下，躲过跟毛晓洁走个脸对脸的命运。 此时的毛晓洁的旁边并排走着一个年青小伙，两人有说有笑地似乎关系很亲近。 就在顾雨晴意外会要县里看到毛晓洁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谁？” “我！”张淑云笑呵呵地看着她：“你在看什么呢？” “看到一个意外的人。”见是她，顾雨晴也笑了，“你怎么也在县里？一个检吗？你表哥没来？” “他在邮局里寄包裹，我看着背影像你就跟出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张淑云笑。 “我也刚寄完东西。”顾雨晴笑道。两个人正说着，周子轩出来了，看到顾雨晴点头示意。 “顾同志之后去哪儿？”周子轩问。 “我的事情办完了，就随便逛逛，你们呢？”顾雨晴问。 “我们要到废品站去一趟，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张淑云邀请。 顾雨晴想想也就跟张淑云兄妹一起走了。 周子轩在前面走，两个女孩子在后面边走边说话，一起进了废品站后，周子轩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张淑云就在一边翻报纸。 “发现石塘县废品站签到地，请购物签到。” 这里也是个签到地？顾雨晴只犹豫了一秒，就买下几张报纸签到，反正签到点过了晚上十二点又有两个了。 “叮，签到成功，获得小黄金一盒，北山地图一张。” 一听到有小黄鱼，顾雨睛眼睛都亮了，她买手上的这些报纸才花了五分钱，但一根小黄鱼对比小黄鱼就是天价啊。 张淑云有点搞不清顾雨晴怎么只是买一点旧报纸就那么高兴，“你怎么这么高兴？” “我这不是好几次上乡里都忘了吗？这次也差点忘了，还幸亏你叫我一起不，我才想起来，这不就高兴了吗？” 顾雨晴谎话张嘴就来。 张淑云有点疑惑地歪头，但也没再提出什么疑问，除了这个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别的了。 “对了，你们宿舍有没有一个叫方静文的女同志。”张淑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 顾雨晴一愣，脸上神色不变地说：“有啊，你认识她？她好几年前就下乡的吧。” “是啊，以前我们一个家属院的，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没谈男朋友吧？” 第五十七章 别勉强 “应该没有吧，这个我还真不大清楚，你也知道我住的是单身宿舍，平时跟她很少有交集，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她，她要是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嗯，过几天我准备找机会到你们那儿去一趟。”张淑云点头。 一会儿她表哥回来了，顾雨晴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有点疑惑，但还是没有多问。 分开之后，顾雨晴又看了周子轩的背影好久，怎么着也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他似乎一直很小心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这时候苏雅也回过来，“雨晴，你在看什么呢？”她顺着顾雨晴的视线看过去，也只看到周子轩的一个背影，“那是谁？”她奇怪地问。 “还记得张淑云吗？火车上坐咱们对面的女孩子，她和她表哥一起被分到木南大队了，就是他们两个。”顾雨晴简单地解释了句。 苏雅抬眼又往前头看一眼，她就是觉得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很眼熟。 “刚才你去哪里了，怎么一转头就看不见你了？”顾雨晴很不理解苏雅干嘛老是盯着周子轩看。 “我在县里有个亲戚，刚才急着往他们家去，就显得有点急了点。”苏雅想都没想地说，“他们还给了几个包子，一会儿咱们分着吃？” “我中午打算去国营饭店吃，你要不要也一起，包子太干了但可以留着当晚饭。” “也行。”苏雅没多想就跟着顾雨晴一起到国营饭店去了。 国营饭店的小黑板上写着，今日供应：西红柿炒鸡蛋，红烧肉，烧鸡，红烧鱼另外还有一排主食。 顾雨晴觉得现在自己的红烧肉做得已经能入口了，就没点，只要了烧鸡和能买的主食都买了一点，这次吃不完也可以放空间里慢慢吃。 吃过饭一行人就开始往回赶，等回到大队，顾雨晴都觉得腿酸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顾雨晴早知道苏雅也有自己的秘密，因而也没提出继续在一起的过份要求，两人分别回房，各自去看自己从县里带回来的东西。 晚上，顾雨晴在自己的厨房里蒸了点米饭，至于菜是在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一份红烧鱼。 因为今天从县城骑自行车走了个来回，虽说是两个人换着骑的，但还是累瘫了，肚子也特别的饿，顾雨晴吃了两大碗米饭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以后再也不骑自行车来回县里了，明明从乡里到县里有公交车，就为了车上气味难闻就骑自行车？ 其实真要骑车来回这段路也不是不可以，最主要的是她和苏雅还从大队就骑车，两段路加起来就有点长了。 她喝了一口生命源泉，整个人才舒服了一点，以后还是坐车吧。 休息了好一会儿，顾雨晴开始查看今天签到的几样东西。 先是在县中学签到的高考技能，其实就是高中教学视频还有一些测试卷。 “我以前也考过大学，现在还要参加高考？”顾雨晴苦着脸问小狸。 “要是不参加高考，以后怎么回城，那时你才多大，不读书能干什么？”小狸一脸不赞同地道。 “自然是可以下海经商啊，而且就我那些家人那么疼爱我，怎么也会为我安排好的。”顾雨晴说，她是实在不想再参加高考了。 “随便你，别人想要有这种机会都没有，你还推三阻四，但要是把好好的机会放过了，到时候可别怨天尤人。”小狸有点气乎乎地说。 “机会？什么机会？” “不知道？”小狸转过身不再看她。 顾雨晴死死地瞪着小狸，她敢肯定，这只臭猫又有什么瞒着她。 “是不是我学习高考技能，系统会有什么奖励？” “不知道，我不能说。”小狸还是用屁股对着顾雨晴。 然而它的这句话让顾雨晴心里有了底，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就算自己在走剧情时有点不按原剧情走，也不会引起系统的激烈反应。 “那好，我学，在这个年代考大学也挺不错的，听说这第一届的大学生都是大佬，就当为自己积累人脉。” “别勉强，你可千万别勉强，要是你真的不想学，就不要去管这个技能，没关系的，最多就是浪费一个签到点，总比你勉强学习好。” “你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怪气了？”顾雨晴看着小狸，有些无奈地道：“原主在这个剧情里也没考大学，但她还是很后悔这个时候没考大学的，你就当是我想改变原剧情吧。” 没听到小狸的反对，顾雨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目光又放到从废品站签到的物品上，两个极具年代感的盒子，其中一个略大点的里面放着满满一盒子小黄鱼，那个只有巴掌大的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纸张。 打开看是一份标着许多图标的地图，地图旁边还有一份关于地图标记的图标的说明。 这是一位姓丁的猎户画下的一份北山的地图。 通过这份地图，顾雨晴才知道平金大队这边的北山其实比她想像的大多，这座山脉连着周围好几个村子，就相当于现在周四边的几个大队。 地图上标出来的地点是这位丁师傅觉得对自己打猎有帮助的地方，和一不能踏足的地方，就比如哪里有大型猛兽。 其他更多的标注是一些小动物的巢穴，还有一些可以暂时落脚的山洞，以及一些自然界中生长的植物，像是果树，粮食和蘑菇还有天材地宝。 顾雨晴看得两眼直放光，这两个签到点花得真是值啊，有了这份地图和补充说明，这边的山不是相当于她的后花园一样，找什么东西都是一找一个准！ 尤其是有那么多珍惜药材？这不是要发财的节奏 有空她一定得进山里一趟，这都有地图在手了，不去薅点宝贝怎么对得起这张地图和那两个签到点。 顾雨晴收好地图，决定找时间进山里去转转，不过这次不能和别人一起进去，不然没法说得通她怎么会那么熟悉山里。 “你真打算一个人进山？不怕危险？” “地图上不是都标注清楚了，还有什么危险的？”顾雨晴不解。 “可你没注意这纸张都有些泛黄了，就没想过年代久远，会有不准确？” 顾雨晴：“……” 第五十八章 捡柴 不得不说，小狸是懂得打击人的，但她是真没想到这一层，要不是小狸提醒，也许只有等到了山上她才能发现这一点。 现在集体的活都活完了，但私人家里的活还的不少，而且大家都知道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山里收获的东西不少。 在这种物资匮乏的年代，到了这个时节，大家可不得上山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往家里薅的，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还能有些山货吃。 虽然地图可能不准确对顾雨晴是个打击，但她还是想尽快去山上一趟，就当自己没有地图好了，反正她不去也有人会去。 何况她是女主，不会倒霉到上一次山就丢了小命吧，主角要是那么容易嘎，这个世界不是早乱套了。 天一亮，顾雨晴叫上苏雅一起去山上捡柴，不过这次宿舍里其他的女生也有跟着一起去的。 就比如方静文和毛晓洁还有王家姐妹。 王家姐妹虽说跟顾雨晴不太和谐，但其实两人也没别的毛病，就是王芬芬性子比较软，王芳芳比较要强，要说什么大矛盾是没有的。 因此顾雨晴也不会明面上排斥跟她们一起行动，何况捡柴这种事情，但是绝不可能跟顾玲玲一起的，好在宿舍里的人也算知道她们俩之间的那点事，找了其中一个就不会找另一个。 更何况这次的队伍还算是顾雨晴拉起来的。 她们一群女生也没上山，就在山脚捡一些落叶和松针，这些是用来烧火做饭的，等过段时间天气再冷点开始烧炕了就会用山上捡的树枝，还有一些枯树杆和易成活的树。 山脚下还有不少孩子也在捡树叶枯枝，每人背一个背篓。 听方静文说，这两天队上的大人们还不会上山，他们这会儿还在处理自留地里的活。 这会儿她们跟在小孩子后面一边捡树叶枯枝，一边说话，倒也并不觉得累，几人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有人唱起了歌。 不一会儿众人一起喝起歌，也不管喝得好不好听，大家都很高兴。 就在这时，大队长家的小宝和红霞婶的大孙子栓子叫了起来，顾雨晴听到声音冲在第一个，“栓子，小宝，怎么了？” 这里都不算上山没有野兽，不过蛇虫什么就不好说了，毕竟现在蛇还没有冬眠。 “我们发现了一大片木耳。”栓子反映着地上倒下的枯枝说。 顾雨晴看看枯枝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花，又跟宿舍里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清了几人眼神就拍拍栓子的头。 “栓子，这是你们发现的，你们摘吧，姐姐们不要。”这些姑娘虽然有些家里也不宽裕，但还不至于跟小孩子抢东西。 苏雅等人听了都跟着点头。 然而这些孩子却也被教得很好，“我奶说过，跟小伙伴一起上山找到的东西不可以独占，大家都有份，这里的木耳不少，要不咱们一人一份。” 顾雨晴朝苏雅等人看了一眼，笑道：“那好，姐姐们摘一点，其他的你们分分。” 然后将地上的枯木分了一下，她们和孩子们一起摘了起来，这些黑木耳摸上去软软的厚厚的手感很好。 顾雨晴看看周围的环境，想起地图上标识过，这附近的一个野鸡窝，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看孩子们还在摘了木耳，就跟苏雅说了一声，一起往山上走了两步，找到块山石朝右边的草丛扒拉了几下。 苏雅也跟着她一起找，一边还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野鸡窝的，没有啊！” “我想起来上回来这里捡柴的时候在，看到一只野鸡从这里飞起来，就猜这里有个野鸡窝，再找找吧，没有我们就回去了。” “诶，找到了，这儿呢。”又扒拉了一下草堆，就看见草堆里有十几个青绿色的野鸡蛋，上面还落着几根细小的鸡毛。 “真的有野鸡窝哎。”苏雅高兴地跑上去。 “哎，雅雅小心大野鸡。”这时候顾雨晴看到一只大野鸡飞过来，伸手就要抓苏雅的衣服阻止她跑过去，然而却抓了个空。 “啊！”苏雅被突然性冷淡过来的野鸡吓了一跳，顾雨晴顾不得别的，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就朝野鸡砸去。 当方静文她们听到声音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野鸡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顾雨晴也顾不上害怕，安慰了苏雅几句，就去拿鸡窝里的蛋，这只个野鸡窝里的蛋有十几个，他们这些人一人一个还有的多。 所以几人商量了一下，鸡蛋就一人一个，多的就给栓子和小宝他们，这只鸡就由她们拿回去炖了，大家分一分。 几个孩子分到野鸡蛋就已经很满足了，纷纷谢了顾雨晴和苏雅。 回到宿舍，顾雨晴和苏雅在前院的厨房里熬煮了一锅鸡汤，里面还放了不少土豆和蘑菇。 顾玲玲进来倒水，闻到浓浓的鸡汤味，咽了咽口水，“什么时候能吃啊？” “这野鸡是我们打的，没你的份？”顾雨晴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凭什么？”顾玲玲尖叫，“我还说你用了我们的柴呢。” 这话方静文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们的柴，你平时都不怎么捡柴，好意思说。” 顾雨晴虽说平时检的柴没放他们这里，可她今天捡的都放在前院了，用点柴又怎么啦。 “就是，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以后也跟我们分开吃好了。”王芳芳也说。 “你怎么也这么排挤我，别忘了顾雨晴是怎么对你们姐妹的。”顾玲玲指着王芳芳问。 “她怎么对我们姐妹了？至少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事情，人家不喜欢和我们姐妹来往就不来往，没有人规定她一定得跟我们来往。” 王芬芬看了顾玲玲一眼，“芳芳说得对，顾雨晴不喜欢和我们姐妹相处就不相处，但平时也不会占我们什么便宜，或者在我们面前搬弄什么是非，这已经很好了。” “你们怎么都不识好人心啊！”顾玲玲气道。 “我们可要不起你这样的好心。” 顾玲玲听到她们这么说气得跺着脚就跑了出去。 第五十九章 顾玲玲的打算 顾雨晴掀开锅盖，鸡肉汤咕噜咕噜直冒泡，她把切好的土豆和洗干净的菌菇一起放进去继续炖，“快去拿碗，咱们一人一碗。” 随着她的话落，宿舍里的人都散开去，不一会儿又拿着自己的碗围过来。 苏雅还拿来一些她家里给她寄过来的饼子，分给几个女生一人一块，“这是我妈给我寄来的特产，是大米粉做成的，大家都尝尝。”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等着土豆和菌菇炖入味。 等土豆鸡汤好了，顾雨晴给她们每人盛了一小碗，虽然都是土豆菌菇多肉少，可加上一碗鸡汤也是很香的。 给女生们一人盛一小碗后，顾雨晴又拿了些碗盛出几碗，这些是要送给那几个孩子的，毕竟那些木耳她也不能白拿。 顾玲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顾雨晴她们在喝鸡汤，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见灶台边上还放着几碗，以为是留给她的，不客气地上去拿。 顾雨晴眼疾手快地拍掉她的手。 “你干什么！”顾玲玲捂着被拍红的手背尖叫。 “这话不是我该问你的吗？你想干什么？”顾雨晴不客气地问。 “这鸡汤不是给我留的吗？”顾玲玲理直气壮地说：“咱们是一个宿舍的，你用了我们的柴……” “谁说那是你的柴，跟你没关系，这是我们捡的柴，而且雨晴今天用的也是她自己捡的，她用自己的柴，炖的鸡汤爱给谁喝就给谁喝，她说留给你了吗？”方静文瞪着眼打断顾玲玲。 “可这是在我们的宿舍啊。”顾玲玲气道。 这是宿舍的公共厨房，顾雨晴要是不让别人喝鸡汤不会回她自己的厨房去做，何况她也认出来了，那是野鸡，这里的野鸡都是公家的，当然要大伙一起吃。 “不用理她，咱们去送鸡汤。”顾雨晴瞥了顾玲玲一眼，将灶台上的几碗鸡肉装进篮子。 “好好，我们都帮着一起去送。”方静文等人都笑嘻嘻地拿出自己的篮子，帮着太好了雨晴一起去送鸡汤。 顾玲玲见她们都不理会自己，空气中还弥漫着鸡汤的清香，不由得握了握拳，眼里漫起不甘心，抿了抿唇又冲着顾雨晴背后喊，“你就算不让我喝鸡汤，怎么样也要留一碗给思年哥哥的吧，他……” 然而顾雨晴似乎没听到，别说转头就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倒是陈思年听到说话声走到厨房。 顾玲玲看到他，委屈地叫了一声“思年哥哥，你看雨晴她……” 她的话还说完，厨房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冷冷地看着她。 顾玲玲一激灵，忙把到话的话咽下去，但神情仍是可怜兮兮的。 沈清墨见她住嘴了，就把视线收了回来，正好这时有个村里汉子过来找他，他又警告地看了顾玲玲一眼，跟人走了。 陈思年看着顾玲玲皱眉道：“别老是咋咋呼呼的，你以前不是很稳重的吗？没得被这些乡下泥腿子笑话。” “可是……”那可是鸡肉啊，是肉啊，他们有多长时间没吃到一口肉了，顾雨晴都给宿舍里的那些人吃了，怎么就不给她和思年哥哥吃呢！ 凭什么啊！ 顾玲玲见大家都不理她，又出了宿舍，打算去走走。 路上碰到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男人看见是她四下看了一下，然后朝她走过来，笑着讨好道：“顾同志，这是给你带的鸡蛋，快吃吧。” 顾玲玲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只是撩了起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腼腆地笑笑：“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能给我吃呢。”她有些难过地低着头，“而且我的粮食虽然不多，但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挺照顾我的。” 张铁树看出顾玲玲的言不由衷，有些焦急地问：“咋了，他们欺负你？” 顾玲玲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怎么会欺负我，就是我不像有些人那么会讨巧，家里条件又一般，不能给大家带来好了处。”她很真诚地说：“其实我们宿舍里都是一些好人，何况还有我堂妹在呢。” “真的吗？我怎么听说你堂妹跟你关系不好啊？”张铁树挠挠头，一脸憨厚。 “怎么会，雨晴就是小孩子心性，没坏心肠的，你们可不能误会她。” “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你别生气，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说着把鸡蛋硬塞进她手里就跑走了。 顾玲玲看着手上的鸡蛋，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泥腿子，自己只是给他也个好脸色，他就巴巴地贴上来了，早知道那么容易，秋收的时候就忽悠他过来帮自己干活了。 虽然只是个鸡蛋，但也况比自己整天吃粗食好多了。 顾玲玲吃完鸡蛋往回走，正好看见沈清墨从村委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跟村里人打招呼，虽然仍旧板着一张脸，却让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她不由得想，这人也是知识青年，听说还是京市那边的人，那他的父母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最主要的他的舅舅还是大队上的支书，这可是队里的一把手哇，难怪他能以知识青年的身份担任队里的会计。 如果自己嫁给他，将来要是能回城了，自己就能跟他一起回京市，要是回不了城，凭他现在会计的身份也能让她过得很好。 目前看来，他可比思年哥哥对自己有用多了，思年哥哥的家境也没他好，自己还是想办法早点搭上沈清墨吧。 …… 顾雨晴现在正在帮方静文她们收秋菜，将那一碗碗汤多肉少的鸡肉送出去后，她们也不是什么也没得到的，村里人大都会回送颗白菜，萝卜之类的菜。 现在她正在自留地里帮着收萝卜，一颗颗白胖水嫩的萝卜拨出来看起来十分水灵。 王芬芬和王芳芳回来的晚一点，看到方静文几人在翻地冲过来道：“静文姐，你怎么没说队里在农闲的时候还会组织人修水库啊。” “这个活啊，也不是年年有的，附近几个大队轮着来，而且基本上不会安排我们宿舍里的人干。”方静文解释。 修水库这活很累人，所以队里一般不会找城里来的年轻人，嫌他们干活不利索拖后腿。 第六十章 上山 听方静文说了原因，王家姐妹有些丧气，但她们也不敢去找大队长理论，毕竟她们干活是真的不行。 不过，现在队上一些人去修水库也就预示着冬天的物资都要准备起来了。 顾雨晴倒是里缺棉衣棉被，而且前段时间她又收到家里的信，她妈妈说会去再给她寄一些冬天的厚衣服及被子过来。 这几天她已经开始在系统里学习高考技能了，这个技能分政治、语文、数学、历史、地理、物理、化学和外语这些科目。 其中文史类只考历史地理加语数政三门主课，理工类是物理化学和三门主课，外语是待选科目。 在学习高考技能前，系统要求她先选择文理。 顾雨晴倒是想都选择，可是系统并不给她这是选挪和机会，她跟小狸磨了好久，它才把八科老师的授课视频都开放给她。 选择完成后就要先做摸底试卷，而且居然是纸质试卷，但却带不出系统。 每一科试卷做完后，都由这一科老师当面讲解，计完了才开始讲下一节内容。 就这样第二门又开始。 顾雨晴也不知道自己在系统里顺了多久只知道她学习的只是教材里的一小部分，而且这些还都是原身学过的，但换成是她却不太记得了，所以几乎是从头开始的。 等屋外有了说话声时，顾雨晴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亮了，好在现在不用上工，她晚点出去也没事，但是她却不能再到县城去，甚至还乡上都不能去。 这两天早上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顾雨晴在炕上磨蹭了一会儿才起来洗漱。 “雨晴，你起来了啊？”苏雅居然比她起得早，平常她都比晚起的。 见顾雨晴呆呆地看着自己，苏雅笑道：“我跟玉芳说好了一起上山，你去吗？” “当然，今天天气不错，顺便去摘些山货捡些柴。”两人出了宿舍，跟周玉芳会合后，半路上又遇到沈清墨。 “哥，今天你咋没去修水库？”周玉芳不解地问。虽说修水库一般不会找上宿舍的年轻人，可沈清墨是个例外。 不仅因为他干活利落力气大，还因为他是大队会计，是半个大队的人，要不然队里自己人的工分都不够分，怎么还可能分给外人。 有了上一次找到野鸡窝的先例，顾雨晴对之前得到的那张地图多了几分信心。 进山后边找了个借口往旁边一个小土坡走去，地图上标注着那里有一窝兔子。 走了十分钟，顾雨晴找到地图上标注的一颗大松树，找了根棍子一点点扒开树下的草丛，一个兔子油露了出来。 洞口还有新鲜的兔子粪便，顾雨晴松了一口气，虽然通过上次的野鸡窝可以判定那张地图上的信息还是有用的，可她也不敢太乐观。 但这一次显然没让她的希望落空。 所谓狡兔三窟，顾雨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又在附近找了起来，一共找到三个兔子洞。 她也不打算继续打下去了，先在其中两个洞外挖了陷井，又在最后一个洞外点上烟。 不一会的功夫，就听咚咚两声，顾雨晴兴奋地捶了下树，“小狸你看我厉不厉害，第一次掏兔子窝就能抓到野兔。” “有本事你用别的当用药草熏兔子。”小狸珦来以打击宿主为已任，从不放弃一个机会。 “那也是我用我学到的知识别，虽然不是这一世，但学到了就是我的，凭什么我不能用。”顾雨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手脚利落地将两只兔子打晕绑好扔进背篓。 但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前面看着她，她心里一咯噔，脸上扯出一抹笑：“沈同志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刚到。”沈清墨扫了眼顾雨晴的背篓，神色自若地道：“没想到在山里你竟也有这么好的身手。” “运气，运气。”顾雨晴干笑两声，转了话题：“雅雅和玉芳她们呢？” “雨晴姐，哥，我们在这里。”顾雨晴的话刚落，周玉芳的声音就响起来。 顾雨晴笑着走过去，“你们看我弄到了什么？两只傻兔子，在我和沈同志的合作下，这两只兔子在逃跑的时候撞到树上把自己撞晕了。” “哇，雨晴姐，你运气真好，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周玉芳开心地道。 沈清墨在一边抿嘴笑，这姑娘扯起谎开眼睛都不眨一下。 “雨晴姐，雅雅姐，我哥烤兔子的手艺可是一绝，今天我有口福了。”周玉芳继续说。 顾雨晴视线转移到沈清墨身是，“那麻烦沈同志了。” “小意思，还是我们兄妹占便宜了。” “你们就别互相客气了，我觉得最占便宜，既不打猎物，又不出力烧烤。” 苏雅开玩笑地说：“要不这样吧，我今天捡的柴都给你们吧。” “就这么办吧，咱们再到别处去看看。”顾雨晴知道苏雅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也没有拒绝。 一行人又在野外走了一会儿，捡了不少野果和成熟的山货，最后找了个空旷幽静的地方才停下来烤兔子吃。 沈清墨似乎干惯了这样的活，两只野兔烤得焦黄焦黄的，四个人吃得很满足，兔骨头被挖了个洞埋了起来，两张兔张交给沈清墨处理，其他人都不会处理。 解决完这些，他们把周围的痕迹抹掉，还把杂草和荆棘丛都恢复不对劲原位，才继续上路。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也越来越走往深山里走，顾雨晴靠着地图的指示捡到不少的山货。 沈清墨甚至又打到了一只野鸡，连周玉芳也碰到一堆野鸡蛋，倒是苏雅什么也没找到，不过她依旧笑呵呵的，一点也没受影响。 因为这些人跟着，顾雨晴也不好拿出地图来照着走，但想到今天获的山货野果还是挺开心的。 而沈清墨的脸色却是不大好，要是没有周玉芳和苏雅在，他能抓到更多野味，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是，今天顾雨晴挺开心的。 这就是今天他最大的收获了，改天再跟她一起上山。 就在四人要下山的时候，一声惨呼划破天际，树上停着的鸟儿被吓得扑腾着翅膀陪飞走了。 第六十一章 谢谢沈同志 “好像是红秀的声音。”周玉芳被吓了一跳，脱口道。 顾雨晴几人听了忙往声音的发源地冲去，不处的一个小山坳里，一个男人正拖着个女人往树林里走。 “那是吴中华，他手里拖的是什么人？”苏雅也惊奇地问。 “是红秀。”周玉芳看清地上被拖着的人，立即冲了上去。 顾雨晴一把拽住她，“先别过去，小心有诈！”但这个时候哪里抓得住人。 她只好跟着一起冲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根棍子。 此时吴中华也看见他们，他眼底浮上一抹疯狂之色，就在他空出来的手准备朝着腰间摸去时，一把柴刀准确地砸在他手上。 与此同时，顾雨晴一个用力，手里的棍子也脱手而出。 “咚。” “咚。” 吴中华来不及吭声就倒下了。 沈清墨一个纵身就朝吴中华倒下的地方跑去，顾雨晴几人也把一旁吓得腿软的联红秀扶了起来，“红秀，咋回事？你咋和吴中华在一起？” 孙红秀见是她们几个，哇一声抱着周玉芳哭出来。 哭了一会了，才抽抽噎噎地道：“吴中华疯了，他想拉着我一起死，他……” 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得响起悉悉索索地声音，接着一道说话声在几人面前响起：“几位同志别怕，我会保护你们。” 顾雨晴几人抬眼一看，就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身上和脸上还有些伪装，周身气质不似坏坏人，但手里端着的武器让几人都有些惧怕。 沈清墨也不管吴中华了，下意识对男人发动攻击，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石头，直接砸到男人头上。 男人眼睛一翻，单膝跪地，却还是咬牙让自己清醒，举起手中的枪朝着空中放了一枪才闭上眼睛昏迷不醒。 “快跑。” 这一声枪声明显就是在召唤同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沈清墨大喝一声，拉起顾雨晴就往另一条路跑。 这里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掺和的，也不知道这吴中华和孙红秀怎么招惹到这些人的。 而顾雨晴也在心里浮起同样的疑惑，没听说过吴家跟军队有什么关系啊。 “站住，再跑就开枪，举起双手，转过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听到这声音，顾雨晴拉着几个小伙伴停下脚步，双手慢慢举过头顶。 她脑子中沟通着系统：“小狸，快帮我看看后面的情况，看看有多少人，系统能不能提供武器让我将人消灭。” “宿主，我只能让你没生命危险，至于其他方面需要宿主自行判断。” 行，这意思就是它爱莫能助。 不过，顾雨晴也不准备这么束手就擒，反正她的生命是有保障的，那还怕什么啊。 就在她发现沈清墨似乎也有想动手的意思，那个威胁了他们的声音又惊喜地叫了起来：“雨晴，怎么是你？” 啊？ 顾雨晴觉得声音很熟悉，不由得转头看去。 “二哥？”顾雨晴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是我，还能是谁？”顾立军脸带怒意地冷哼，“不是嘱咐过你别到山里来，怎么不听，万一要是碰到什么大野兽可怎么办！” “二哥，别生气嘛，你看又不是我一个人上山的。”顾雨晴小声嘀咕。 顾立军瞪着眼睛还想教训妹，沈清墨已经回过神来，上前道：“这位同志，你们是？” “等会儿再说你。”顾立军哼哼了两声没在继续骂，把视线转移到了地上躺着的两人身上。 最后担忧的看向已经被沈清墨扶起来的年轻男人身上，看了他一眼，问道：“柱子怎么样了？没什么大事吧？” “脑门上起了个包，过了这个劲就能醒，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沈清墨不好意思地道，他怎么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顾雨晴她哥的朋友。 顾立军伸手在男人脑门上摸了一下，确实有一个大鼓包，不过这时人已经醒了，“怎么样，没事吧？” “还有点头晕。”柱子甩了甩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问：“那个吴中华呢？” “在那边。”几个女孩子在顾雨晴的带领下，将吴中华用绳子捆了起来。 顾立军和那个叫柱子的男人押着吴中华往山外走，走了一会儿，又有两人汇合进来，手中同样抓着一个被绑住的男人。 见这架势顾雨晴知道她哥是在出任务抓贼，也就是专偷重要东西的特务，到嘴要问的话也咽了回去，倒是没想到吴中华居然不是普通混混。 其他人一路也很安静，根本不敢多看。 跟随着队伍，顾雨晴发现他们走到了另外一个大队的边界上。 顾立军指着旁边的一条小路：“从这里穿过去很快就到平金大队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顾雨晴看顾立军他们不打算下山，看样子是在山里还有事情要办，能出动她哥这群同志肯定是大事。 “二哥，我这有山里的地图需要吗？”顾雨晴从背篓里拿出份地图递过去。 顾立军拿起地图看着，看到上面标注都很详细，和他们手握的地图不一样，对他们在山里办事很有帮助，疑惑地问：“雨晴，这张地图你从哪里得到的？” “是我在废品站淘到的，夹在一本课本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顾雨晴的话让顾立军半信半疑，但他也没再问什么。 主要妹妹也没别的渠道弄到这山里的地图，她下乡之前连石塘县也没来过，更不可能拥有这么份地图。 下山的路走了十几分钟，顾雨晴觉得这一路才是她穿越过来最像女主的一天。 因为她好好地在路上走也能被石头绊倒，身体将要往前趔趄时就被沈清墨一把抓住胳膊，避免了悲剧发生。 顾立军大吐一口气：“呼，谢谢你啊沈同志。” 然后又看向顾雨晴道：“雨晴，你可得小心点，走路怎么不看脚下啊。” “哦。”顾雨晴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真诚的看向沈清墨道谢：“谢谢沈同志。” 可脚趾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大眼睛里也溢出水光，但她忍着。 第六十二章 幼稚的二哥 沈清墨低头就撞进一双湿漉漉的眼里，感觉心跳有些加快，脸上微烫，神情有点不自然的转头：“多看着点路。” 顾雨晴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清墨脸红，连他的耳尖也是红的，不由得眼里浮几缕笑意。 她不确定这里头有多少女主光环影响，但不妨碍她觉得这样的沈清墨很可爱。 不对，她怎么会对沈清墨产生感觉，就算有女主光环，不是也只能对男主有感觉吗？ 接下来的路，真的让顾雨晴见识了女主的强大。 走一段路，发现了好多成熟的野果，捡了又大又新鲜的蘑菇，成堆的那种，所有人的背篓一下就装满。 再走一路，捡到了翅膀受伤的野鸡。 顾雨晴无语了，难道所谓的女主都是的锦鲤附体气运加成？ “今天我们运气真不错，这么多好东西。”周玉芳看着倒在地上肥兔子露出一口小白牙。 到了平金大队的入口，麻袋里已经装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 顾立平要从大队上抓走人，必须要跟大队长打个招呼。 顾雨晴就让苏雅把她的背篓和麻袋先带回去，自己带上在路上就装好的蘑菇和顾立军一起到张有根家。 他们到的时候，大队长张有根正好在院子里坐着砍柴。 “大队长，这位同志找您。” 张的根一看来人，不认识，但那一身气势却让人不敢小瞧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柴和刀，脸笑成了菊花站起来去握手，“同志你好，我是平金大队的大队长，快进来坐。” “不坐了，找你有重要的事。”顾立军神情凝重地看向大队长，“就在这儿说吧。” 大队长感受到事情的重要，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点头：“好。” 桂花婶在厨房里煮饭，听到顾雨晴来了，立马把手中的活儿交给儿媳妇们就跑出来拉着顾雨晴亲亲热热的说话。 顾立军扫了一眼，眼中露出很欣慰，自家妹妹和队上的领导处得亲就不容易受欺负。 顾雨晴把蘑菇递给了桂花婶：“婶，这里是我今天进山采的，给您尝尝鲜。” 桂花婶心里熨帖，但面上还是推辞着：“你留着自己吃，给婶子干嘛。” 顾雨晴故做生气：“您拿着，又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再说我背篓里还有蘑菇，够吃。” “好，拿着。”桂花婶一脸笑容的收下。 两人又站在一边聊天，见顾立平将吴中华交给大队长关起来，她也跟桂花婶说一声就跟了上去：“二哥，天不早了，你们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我在宿舍边上建了个小厨房。 呆会儿弄一只野鸡来烧，剩下的你带回去给山上饿着肚子的同志们吃。” 顾立军本想拒绝，但想到山上饿着肚子的同伴能要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也行，他想借妹妹的厨房和东西煮点拿回去：“也行，我来做。” 顾雨晴带顾立军回宿舍，发现里面安静的得，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她也没多在意，直接带着人进了后院。 他们刚进杜宇航，旁边的门就开了，沈清墨走出来看见顾立军点头示意，才看向顾雨晴道：“你的那些东西都给你放厨房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顾雨晴想了想又道：“沈同志分到了什么野味？” “野鸡。” “我哥有些同志都没饭吃，能不能换给我？”顾雨晴很自然地问，她分到的是一只兔子，有点少。 “没问题。”沈清墨眼睛二话不说从屋里拿出一只收拾好野鸡，“野兔要不要我帮着收拾？” 顾立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连忙开口：“不用麻烦了，我会收拾。” 沈清墨看出他的防备，笑了笑，回了自己屋。 顾立军朝顾雨晴借了点米，把山上的同志和柱子的饭都煮上了。 顾立军烧火煮饭，顾雨晴把鸡肉和兔肉切好放到后面的小锅里煮，打算炖熟了再用辣椒炒。 当沈清墨敲响厨房门的时候，锅里的饭都熟了，已经在炒鸡肉了，放了好些干辣椒，是顾雨晴在炒，她喜欢吃辣子鸡，其他人也吃得辣，便自告奋勇的接手炒鸡的任务。 他从顾雨晴手里接过铲子，有模有样地炒起来，一边问顾雨晴：“顾同志，你一共有几个哥哥？” “两个，这是我二哥。”顾雨晴接话接得很自然。 然而顾立军却不高兴了：“没想到沈同志还会炒菜。” “不瞒顾二哥，我家的男人都会下厨房，而且我也很爱做菜。” 沈清墨回答。 听他这么说，灶膛前的顾立军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得好像我家男人不会下厨一样，做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爸下班回家还要做饭呢。” “叔叔是个值得学习的男人。”沈清墨点头赞同。 菜炒好，顾立军拿起筷子率先尝顾雨晴做的菜：“真好吃，雨晴啊，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说着连吃了好几筷，连被沈清墨的话带出来的火气也消散了。 沈清墨见顾立军朝他露出一副得意又骄傲的表情，暗一里朝顾雨晴使了个眼色。 顾雨晴也忍不住笑了，她的这个二哥还真有点幼稚啊！不过看他很喜欢吃鸡丁的样子，心里倒是很高兴。 做菜人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夸她做的菜好吃。 “嗯，沈同志炒的菜好吃，以后你都可以去当应聘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了。” 顾立军尝了一筷子沈清墨炒的香菇腊肉，朝他竖起大拇指，评价不做假。 “喜欢就好，今天在山上还要多谢顾二哥，谢谢。”沈清墨一本正经地道谢，心里是隐秘地高兴。 “那你也在这里吃一口吧，别回去做了，一个人挺麻烦的。”顾雨晴见他们聊得和谐就道。 “那麻烦你了。”沈清墨很实诚地坐下来，桌上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碗筷的碰撞声。 洗碗的重任被季衍沉落玥墨和刚子接手，宁顾立军在那里打包饭菜， 弄好了一切，顾雨晴送他顾立军离开宿舍。 走之前弛立军对顾雨晴说：“对了，你留意包裹，我之前给你寄的包裹应该要到了，记得拿回来。” “好。” 第六十三章 系统出品 送走二哥，顾雨晴又收拾了一下小厨房，这才回屋锁门，她并没有兴趣去关注吴中华犯的什么事，都出动她二哥来抓了，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至于孙红秀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可能是那家伙想以她的生命威胁她二哥那几个人也说不定。 不过她晚上不太睡得着，索性进系统点开她前几天唯一一次用四个签到点签到的成长模式选择。 上面有三个选项，一、美貌气质。二、技艺。三、过目不忘。 “小狸，能三个都选吗？”虽然顾雨晴觉得这辈子的她长得不丑，可作为一个女人，谁能拒绝得了一张好看的脸。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如果外貌长得不好，有多少人会耐着性子去了解你的内在，说到底，人，还是视觉动物。 “宿主，你怎么越来越贪心了。”小狸一脸嫌弃，“你就不怕自己太贪了，反而什么也得不到？” “可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才不做选择，何况这些是我用签到点换的，四个签到点呢，不是吗？”顾雨晴觉得很理直气壮，四个签到点只换到三个选项，还是她亏了呢！ “你是不是自己还亏了？我要不要再给你一个选择？”小狸被气笑。 顾雨晴并没有心思被戳的尴尬，反而大气地摆摆手：“知道你只是个子系统，做不了这个主，我就吃点亏吧。” “豁，你好大方啊。”小狸的语气里满是调侃，“我真是谢谢你了。” 顾雨晴却是难得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哪里哪里。”眼底却闪过一抹精光。 “行啊，你自己也说了我只是个子系统，做不了这个主，那就快点选吧，要不然什么时候过期作废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啊？还有时间限制？” “有啊，过了时间不选，默认第一选项，已经过去一夜了，还有一天的时间。”小狸的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 顾雨晴心底翻了个白眼，看来这件事是不能打马虎眼了，但她还是不甘心，反正还没到最后期限，她就暂时不选，万一有什么变化呢。 这样想着，她又点开了高考技能教学视频，现在她还没有文理分科，就做了一张数学试卷和一张语文试卷，可以说是高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卷，并且都得了九十五分的高分。 分数一出来，顾雨晴就听见机械音响起，“首次技能测试获得高分，奖励盲盒一个。” “居然还有盲盒？盲盒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顾雨晴眼睛一亮。 “这我怎么知道？都说了是盲盒，你不会连这个意思都不懂吧？” “为什么不能是抽奖大转盘，那样至少我还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顾雨晴抱怨。 “你都从哪里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记得哪本书里看到过的。” “我可不是那种瞎编出来的野生系统，我是正规有编号的统子，该有的奖励一样都不会少。” 顾雨晴翻了个白眼，看向地上的灰扑扑的盒子，一脸的勉为其难：“算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嘭。” 打开盒子那一瞬间，伴随着一声响，一道白光向顾雨晴扑面而来。 剌目的光让顾雨晴不得不闭上眼睛，语气里都带了点嫌弃：“咦，这是什么啊？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恭喜宿主获得精装修小厨房一间。” 顾雨晴闻言转身，就看到自己的空间里多了一间不算很大的屋子。 她走进去才发现里头很大，厨具冰箱什么的都很齐全，还有一张六人餐桌，台面上各种厨房小电器一应俱全。 哦吼，以后不用担心做肉被宿舍其他人闻到了！ 虽说顾雨晴给大家的形象就是家境很好，她本身也是个很受宠的女孩子，比宿舍一般人吃得好点也没什么，但当人家天天吃糠咽菜，连填饱肚子都困难，她却成天大鱼大肉地吃，很难不引起某些人的眼红。 到时候一封举报信，弄得不好不止她，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可是，明明手上有粮有肉，却不得不天天跟着吃糠咽菜的日子也真不是人过的。 现在好了，以后她要是想吃什么喝什么，完全可以躲进空间来做。 系统出品果然是精品，这个小厨房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自己果然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运气就是逆天！ 顾雨晴立即从水桶里抓了一条鱼出清理。 因为外部条件原因她都有很长时间没吃过鱼了，现在她就要烧上一条，哪怕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那也能做完了放在里面等饭点再吃。 “诶，小狸，你们猫不是最爱吃鱼的吗？怎么从来没看你吃过东西？”顾雨晴边杀鱼边问。 “我现在是系统怎么吃啊！”小狸看着顾雨晴手里的鱼，语气里满是怨念。 顾雨晴手里的动作一停顿，不经意地问：“你能不能变成真正的猫？” “谁不想做有血有肉的动物？” 顾雨晴的眉头又是一动，它很想？她看了眼舔自己爪子的狸花猫，笑笑不再说话。 一条红烧鱼做好，顾雨晴拿来碗筷尝了一口，嗯，味道还是那个样，自己做鱼的手艺没因为这么久不做而生疏。 她又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小狸，突然问：“系统升级对你有什么好处？” “啊！”小狸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盘鱼，听到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就是可以帮助我有实体。” “你怎么不早说。”顾雨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她还记得升一级的条件是帮助孙红秀那个失恋少女。 可是现在孙红秀牵涉到的事却是越来越麻烦，她要去主动招惹这个麻烦吗？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顾雨晴和苏雅几人一起到河边边洗衣服。 平金大队除了水库，村后头还有一条不小的河，水库和河有交汇在一起的地访。 “雨晴，你得好好用棒子拍打才能洗得干净。”方静文一边拍打她的外套一边说。 “你这样衣服不会被拍坏？” “不会，这布这会粗！”方静文拍拍自己手里的粗服衣服笑了笑，她手上的衣服是到乡下来才做的，用的布料是乡下手动织布机织的粗棉布。 这种布很粗糙厚重，不拍打衣服里面的脏东西根本了出不来，她们又没钱没票买肥皂，除了用力拍打还能怎么样？ 第六十四章 救人 顾雨晴把自己用完的肥皂递给她，“你用我这个。” 方静文也没推脱，接过肥皂抹了几下还给她，笑道：“谢谢你雨晴！” 顾雨晴给一起来的几个女生都用了一下，她们每个人都是很有分寸的，不会使劲用。 顾雨晴的衣服都是细棉布的，可比其他人的好洗多了，而且她基本上天天和苏雅一起搭伴来洗衣服，现在的衣服根本就不怎么脏。 因此，她洗完了就在一边玩水。 “喂，雨晴，别玩了，我们该走了。”苏雅叫她。 “哦！”顾雨晴又扫了眼对岸的人，虽然看着有点眼熟，但一大半身影被树杆挡住了，因此她没认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黑瘦男人跑过去，跟被树挡住的那个人说话。 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话，那个被挡住的人就往这边跑，黑瘦男人想去拉她，她拼命挣扎。 “王芳芳，那不是你姐姐？”顾雨晴疑惑地问。 正在洗衣服的王芳芳猛地抬头，就看见不远王芬芬已经甩开抓着她的人，正好跑到河边。 也不知道是哪里绊了一下还是怎么着，只听“扑通，扑通”的声音陆续响起。 等顾雨晴站稳时再往河里看，就见河里露出三个脑袋，其中一个是王芬芬，另一个是黑瘦男人，还有一个竟也是个熟人，却是顾玲玲。 还没等顾雨晴弄明白顾玲玲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听“扑通”一声，王芳芳也跳进了水中。 顾雨晴以为她要去救自己的姐姐，可谁知却听到方静文却在岸上喊：“芳芳，你不是也不会水吗，跳下去干啥？” 顾雨晴：“……” 但她的脑子还是很快冷静下不，迅速把她们的衣服抱过来：“你们快过来帮忙。” 她招呼众人，“大家一起把袖子打结，雅雅你快去叫人。” 王芳芳她们所在的河中间离她这边不远，顾雨晴和方静文几人连结了两三件衣服，确定打牢了后将衣服扔进河里：“王芳芳，抓住。” 此刻，王芳芳已经把王芬芬抱住，听见岸上的声音，紧紧抓住一只袖子。 顾雨晴几人好不容易将人拉上来，就见王芬芬的脸色已经发青了，肚子鼓鼓的，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快，给她拍背。”有乡亲喊。 顾雨晴回想着以前学过的急救知识，脑子里跟小狸在沟通：“小狸，我怎么救她？” “用心肺复苏啊，你不是学过么？” “你给我打节奏。”顾雨晴走到王芬芬旁边，交叠双手，开始跟着脑残中的旋律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一首歌完了之后，王芬芬猛地咳了起来，大口大口地水从嘴里咳出来。 “醒了醒了！”乡亲们都叫了起来。 顾雨晴也软倒在一边。 “雨晴，你快帮玲玲也按一下。”陈思年的声音不期然地响起来。 顾雨晴木着张脸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顾玲玲：“她不是好好的醒着吗？” “可是她也呛进去不少水了。” “我很累了。”顾雨晴摇头。 “就是，雨晴累了，那顾玲玲不是醒着，让她自己往外吐水好了，芬芬不是醒了就自己吐水的吗？”方静文挤开陈思年。 “对对对，雨晴，我扶你们回去。”苏雅也挤过来扶起顾雨晴就往宿舍走。 方静文几人扶着王家姐妹也跟在后头，谁也没再理会顾玲玲和陈思年。 这两个人跟她们有什么关系？要不是王芳芳现在跟她们的关系不算差，她们连王芬芬都不会多管。 回到宿舍，方静文她们烧水，顾雨晴跟着王家姐妹回屋。 “姐，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掉河里？那个黑瘦男人又是谁？”王芳芳给自己和姐姐换好衣服，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芬芬因为呛了水，喉咙有点肿痛，这会儿正在哭。 “你别哭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有人欺负你，你也得跟我说啊。”王芳芳对她这个动不动就喜欢哭的姐姐很是无奈。 看到顾雨晴过来，忙站起来招呼：“顾同志，你来了啊。” 正蒙头大哭的王芬芬听到这三个字，哭声顿了一下，看到来人是顾雨晴，又用被子蒙上了眼睛。 “顾同志，我姐姐她可能是被吓到了。”王芳芳见姐姐这样只好开口帮她找补。 “我就想知道你怎么跟顾玲玲在一起的。”顾雨晴平静地问。 如果不是顾玲玲出现在那里，她都不想来问这一趟。 刚才回来的一路上，她就又想起了一点跟顾玲玲有关的剧情，不过顾玲玲找上的不是王芬芬，是大队上一个叫小草的女孩子。 她想以一百块的价格，把那小草嫁给别的大队的一个傻子，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当然是不肯的，她也是这么将人推进水里，然后大队就传出小草在水里被傻子占了便宜的流言。 当然如果说明了是傻子，大家也只会当笑话说一段时间就算了，毕竟傻子嘛什么都不懂，可是那家人为了给儿子说上媳妇，一直隐瞒儿子是个傻子的事。 当流言出来后，那家人的老娘很快上门给自己儿子提亲，小草迫于流言的压力只好嫁给傻子。 可是没几个月，就传来了小草的死讯，她婆家说她是病死的，可又过了几个月，平金大队就有一个小道消息说：小草是被打死的。 顾雨晴不明白小草怎么变成王芬芬了，所以才想问问清楚，但没想到她却不配合。 “行了，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问了，好好休息吧。”说完这句话她就回屋了，留下方静文和王芳芳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顾雨晴合上门，去小厨房简单蒸了一锅红薯米饭，正想到空间里炒盘肉片，可却进不去了。 “小狸！” 顾雨晴一脸懵，这可是从没出现过的事，看来以后不能太依赖空间。 但是小狸也与她失去了联系。 个不靠谱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 “我。”男人清清淡淡地声音传来。 顾雨晴打开门，才看清门口的人，就被轻轻推进门里：“沈清墨……” “你没事吧？”男人语气里多了几分急躁。 第六十五章 系统商店 顾雨晴送沈清墨出屋的时候，看到顾玲玲站在后院入口的地方，正一脸幽怨地看着沈清墨，感受到她的目光，转眼看过来，目光里满是嫉妒。 顾雨晴挑了挑眉头，这人有病吧，拿这种眼神看自己，她以为她是谁？ 沈清墨也顺着顾雨晴的目光看过去，顾玲玲立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沈清墨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仿佛多看一眼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见此，顾雨晴脸上闪过一抹嗤笑，退回房里关上门。 顾玲玲见他们两人都回了自己屋，只好再次回到厨房，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掉进河里的明明是自己，可沈清墨为什么连看自己一眼都嫌烦？ 这些天，她还看到沈清墨从山上逮了好几只野味回来，可他宁可往顾雨晴那里送，也不肯送给自己这个好些天没有尝过肉味的人吃。 当然，她也不是不敢去举报沈清墨，只是平金大队的人都不当回事，反过来还说她多事，也不知这些乡巴佬都是怎么想的。 她当然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虽然名义上山里的东西都是公家财产，但打猎是各凭本事，除了一些大猎物那些野鸡野兔就算真的要分，一家也分不到什么肉。 所以大家后来慢慢都形成了默契，自打的小野味都归自家，何况沈清墨也算是队上的干部，就更没有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了。 而且还有一点是顾玲玲不知道的，沈清墨有时候也会送些猎物给村里的老人，这样的人当然很讨上年纪人的喜欢，队里的年轻人在家里老人的影响下，再加上他平时也跟村里的年轻人玩得挺好，总之也算挺有威望的了。 “顾玲玲，走，我们一起去捡柴火。”王芳芳在屋里照顾她姐姐，方静文就打算叫上顾玲玲一起去弄些干柴跟松针来当柴烧。 可是她准备好了绳子和箩筐，喊顾玲玲却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顾玲玲？” “顾玲玲，叫你呢！别死赖着一点力都不出，该你去捡柴了，快去！” 女生宿舍现在有七个人，都睡在一张炕上，柴火自然要大家一起捡，顾玲玲最近捡的柴火都给了男生宿舍的陈思年，这让其他几个女生都很不高兴。 顾玲玲本来就觉得自己被忽视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方静文正好撞上来，她气的吼道：“你嚷嚷什么？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关你什么事儿？” 方静文也火了，双手叉腰骂道：“我嚷嚷什么？你他妈的吼什么？好吃懒做的倒贴货还有理了？大家又不是你爹娘，凭啥养你？甚至要陪你倒贴男人？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去捡柴，以后的饭你都别想吃，等天冷了更是别想进宿舍。”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老娘受够了，真以为自己打的算盘没有知道呢，一天天的就知道盯着别人，嫉妒雨晴啊，谁叫你没托生在一个有钱的人家，没这个命还想倒贴男人，想屁吃吧！ 我乖乖干活去！” “你……” 被说到痛处，顾玲玲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自从下乡后，顾玲玲就有些怕顾雨晴，她总觉得对方冷下脸来叫自己心里打鼓。 可眼前的方静文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在乡下多呆了几年，宿舍里的女生天然地都把她当代表了吗？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老姑娘，她在神气什么？ 顾玲玲这几天心里的火气积攒了不是一星半点，这时也懒得再动口，直接上手跟方静文打在一起。 她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方静文身上。 但她显然忘了，自己下乡才没多久力气还没练上来，可方静文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年，力气可是比顾玲玲大得多，两人打架，顾玲玲完全是被虐的一方。 “啊啊啊！快放开我……” 整个宿舍的上空都回响着顾玲玲的惨叫。 毛晓洁冷眼看着顾玲玲被打，她虽然跟方静文的关系也不算好，但却更看不惯顾玲玲，因此这两人打架，她心里还有点高兴。 直到几个男生赶来，旁边的几个女生才去拉架。 “别打了，大家都住一个宿舍的，有啥不能好好说的呢大！” “对啊对啊！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嘛！”毛晓洁跟着几个女生一起把人拉开，顾玲玲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头发也乱了，嘴角还破了，她是完全不是方静文的对手。 这下好了，顾玲玲只顾着哭，更加不可能再去干活了。 众人看顾玲玲趴在炕上哭，也不好再让她去干活，尤其是几个男生，看到她哭得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不由得看向方静文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指责。 但这会儿方静文也不想再忍了，怒声斥道：“哭哭哭，哭给谁看啊？别以为哭两声咱们都得让着你，你喜欢倒贴男人咱们没意见，可别拉着咱们一起，别人可没你那么贱，哼！ 顾玲玲！我告诉你，这个冬天你要是不把你那份柴火给补齐，别说是上炕，就是热乎饭也别想吃一口！” 方静文怒气冲冲骂了好几句，这才拿着工具摔门离开。 前面宿舍里的争吵顾雨晴并没有听到，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而此刻已经联系上小狸进了空间。 这时的空间说不上有什么变化，但就是给了她一点不同的变化，“你不看看你系统里多了什么？”小狸看顾雨晴只在空间里转，一直没打开系统不由得提醒。 “我的系统不就是你，你有什么多的自己不知道？”顾雨晴梗着脖子回嘴。 “就当是我没有告诉你好了。”小狸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自己忘了还要死鸭子嘴硬，宿主的这个毛病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变。 顾雨晴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既然小狸已经提醒了，她当然不会连系统都懒得点开。 系统里多了个系统商店，这个商店里没有商品，只有一张说明。 就是可以卖她不需要的东西，可以以物易物，也可以换成积分，积分也可以用现实中的钱来换，就是兑换率很高，是一比一百的兑换率，也就是一百块钱只能换一点积分。 “这个系统商店是怎么会有的？还有什么可以收购的？” 第六十六章 被打 “本系统商店是由于救人产生的，万物皆可收购，最主要的方式还是以物易物，如果换成钱币价格会越来越贬值。” 行叭，她算是清楚了，这个系统商店其实就是个回收站，可以收她拥有的所有东西，但回收价格都很便宜，系统在中间就扮演了中间商这个角色，赚点差价。 顾雨晴整理了空间里的一盆野生蓝莓，放到系统商店的兑换区，她想换十个鸡蛋。 这颗蓝莓是她在山里捡柴时发现的，想实现蓝莓自由就干脆连树一起挖到空间里种着，有生命源泉在，蓝莓很快就结了果。 一盆蓝莓有大约有半斤，可以兑换两斤差不多二十个鸡蛋。 顾雨晴又拿了两盆换了五十个积分，兑换积分的点数比她想像的还少，这还真是个资本家啊。 “系统，是不是我签到的东西都是别的宿主兑换给系统的啊，就像我的那些蓝莓，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哪个世界的宿主手上了啊。” “胡说。”小狸心虚地提高了声音，“对了，昨天要你三选一有没有选好，要是再不选择，系统将默认选择美貌。” 听小狸生硬的转移话题，顾雨晴撇撇嘴，直接道：“我选二，技艺。” “额，为什么？我以为你会选过目不忘呢。” “没有技艺，光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我记些什么？”顾雨晴白了小狸一眼，“快点开技艺让人学。” 瞬间，顾雨晴面前出现那个她见过的光屏，还是三个选项，一，厨艺。二，绣艺。三，医术。 顾雨晴一下子就火了，“统子，这不公平，不是说让我在上层菜单里选一个？我选好了，怎么到这里还要选？是不是我再点开其中一个选项，还要在其中选？你这不是忽悠人吗？” “宿主大大，请冷静。”小狸飞到顾雨晴身前道。 “我冷静不了，你作为我的系统怎么能一天到晚想着忽悠我，你不是个好系统，呜呜呜！”顾雨晴掩面哭泣。 “这个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子系统，有些地方是主系统订好的……” “胡说，主系统可好了，只要我走剧情，它会给我争取很多福利，才不像你天就知道忽悠我，就算它把我交给你，也不会忍心让我吃很多苦的。” 顾雨晴摆出一副“你乱说，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虽然她自己对这一套也挺反感的，可架不住有些人吃这一套啊，她还记得这一套是原来那个系统教她的，现在用在子系统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宿主，别闹了，你也说了要你走剧情啊。”小狸的语气里全是烦躁。 “现在我不在剧情里吗？”听它这么说，顾雨晴可不乐意了，“难道你不承认陈思年是男主？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以后怎么在现实中生活，可就跟你无关了。” “行了行了，我帮你问问。”小狸满脸烦躁地说。 听了这话，顾雨晴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这才对嘛，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你只能站在我这边帮肋我，怎么能一天到晚想着忽悠我呢？”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刚说完这句话，顾雨晴就发现自己出现在宿舍里，面上一片平静，哪里有一点哭过的痕迹。 她看了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侧耳听了下外面没声音，从空间里拿出一只以前处理好的野鸡。 这还是从沈清墨那里换来的，用鱼换的，反正她这儿鱼多。 顾雨晴又拿了一把各种菌菇出来，打算和鸡肉放在一起炖。 一只鸡炖了菌菇再放一点清甜的白菜，一共盛了八碗，锅里还剩个汤底和一点肉菜。 其中七碗都放到芥子空间里，今天她吃锅里剩的这点就够了。 拿了个汤碗出来，盛了满满两大勺红薯米饭，还压了压，然后把锅里的菜带汤，全部浇到饭上，汤汁把米饭都浇透了。 顾雨晴端着晚饭，坐在厨房的小凳上，一边想事情，一边干饭。 菌菇、白菜、红薯、米饭沁润着汤汁，比鸡肉都好吃，让人胃口大开。 吃完饭顾雨晴拿着一碗鸡汤用另一个碗扣着，想着上次他给自己的糖醋鱼，就敲响沈清墨的门。 顾玲玲今天委屈坏了，她哭了好久也没人安慰好，哭累了便睡过去，现在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吃完饭了，方静文是说到做到没有给她留，现在还饿着肚子。 看见顾雨晴拿着一个碗在敲沈清墨的门不由得怒道：“这么倒贴男人我那大伯和大伯娘知道吗！” 顾雨晴扫了她一眼，翻个白眼，“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样的，别人都是什么样吗？” 顾玲玲气极，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怒意又升腾起来。 这时，方静文又一脸怒意地走到顾玲玲面前，“顾玲玲，我烧好的水是不是被你用了？” “不过是一点热水，有什么大不了的？”顾玲玲气道。 “一点热水？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你怎么还偷用？你想用水不会自己烧，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大半天，你在宿舍睡大觉，凭什么用热水？还是我烧好的热水，你哪来的脸？” “我不就是用那些水洗了个脸，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会方静文是真的被气到了：“好啊！就你金贵，洗脸都要用热水！现在天气又不算冷，谁洗脸用热水。 一根柴火都不出，也好意思用热水，还是别人烧好的热水，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那么厚？” “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顾玲玲，以后再敢用我们的水和柴火，我要你好看。” 所有人都被吸引到院子里，大家都静静地看着。 顾玲玲当着这么多人被骂，怒气直冲脑门，朝着方静文再次冲了过去。 顾雨晴见沈清墨也出来了，把手上的碗递给他，“昨天你给了我一碗菜，今天还你一碗。” 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顾玲玲和方静文身上，也没人注意她，只除了一个人——陈思年。 不过他似乎也学聪明了，知道顾雨晴对自己没好脸色，怕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下面子，硬生生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也把注意力集中在再次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第六十七章 我不是故意的 顾雨晴也顺着陈思年的目光，往哪边看去就见顾玲玲和方静文两人再一次扭打在一起。 但顾玲玲明显不是方静雯的对手，即便方静雯刚干完活回来累得很，顾玲玲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女生没一个劝的，倒是以陈思年为首的男生开口劝了劝。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啊，打什么架？” “就是，为这么一点小事，打什么嘛，有什么好打的？” 其实拉架也是有讲究的，能看得出来几个男生，除了陈思年，其他人都帮方静文的稍微多一些。 毕竟方静文下乡的时间比较久，而且人缘也不错，也就是因为她一直的压着顾玲玲打，才显得她有些强势。 但孤零零的顾玲玲也不是没有优势的，她长得好，脸上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激起了几个男生心底的保护欲。 所以顾玲玲也终于能打到方静文，这让她觉得很高兴，就趁着这个机会打了好几下。 但方静文名字听上去温温柔柔的，可下乡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吃亏的性子，看见有人居然帮着顾玲玲顿时就怒了。 “干什么？干什么？放手，她是你们什么人，一个个这么帮着他，我告诉你们，再敢碰我，我立即去告你们耍流氓！” 男生们吓得顿时不敢拉他了。 方静文气呼呼的对着那些没加入战局的女生吼：“你们都是死人吗？这帮男人拉偏架不知道上来帮一把，这个臭女人整天在宿舍里装小姐，吃的用的都是我们的，这些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每个人都有份。 要是让她知道她啥都不干，这些男人也会维护她，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这些女生一听也不干了，上去和男生一起撕扯起来。 毛晓洁更是怒道：“一个个的看她漂亮想帮他是吧？想保护他是吧？有本事带回家养啊！她不想干活，你们给粮食啊，他不想捡柴火你们去帮忙啊。别来霍霍我们。 说你呢——陈思年！她不是你的玲玲妹妹吗？” 说完又看向其他男生，“你们这些人都闪远点，这个女人可看不上你们，她眼里可有她的思年哥哥！其他人在他她眼里算个屁。 还有你许志平！到了现在还要捧她的臭脚？可是人家看不上你吗？” 许志平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返身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其他男生：“……” 见一众男生都不说话了，方静文觉得自己心里的气舒畅了很多，挺起胸膛，插着腰，对顾玲玲说道：“来呀，这下没人帮你了，刚才不是打的挺厉害吗？要不要让老娘再陪你打一场？” 顾玲玲只觉得受到了无尽的羞辱，刚才方静文说的那些话，好像她人尽可夫一般，关键是方静文这么说时，陈思年和许志平明明就在这里，却没人帮她说半句话。 方静文的突然发难让她厌恶，陈思年和许志平的无视让她委屈，顾雨晴……那就是让她憎恨了！ 顾玲玲气的浑身发抖，站立不稳正好靠到了旁边的灶膛边绊了一下，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东西才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的身体。 等她看清自己撑着的是什么时候，也不等别人反应，操起地上的热水瓶就往不远处方静文冲过去。 只是，她人是朝着方静文冲过去的，但手里的热水瓶却是朝着顾雨晴砸去的。 并且，是迎面对着脸去的。 “雨晴……” 顾雨晴正从沈清墨手上拿回碗，忽然被他拉了一把，整个人失去重心踉跄了好几步，手里的碗也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沈清墨一手拉着顾雨晴，另一只胳膊伸手挡了一下，那些热水瓶没伤到顾青青，砸在沈清墨的胳膊上，里面的热水泼了他整条手臂。 “啊……” 周围的女生们看到了，纷纷尖叫出声。 “沈清墨！” “沈同志！” 赵建设忙冲上来看沈清墨的情况。 顾雨晴也吓了一跳，冲过来看看沈清墨的胳膊，“烫到没有？快把衣服脱了。” 沈清墨摇摇头，“没事。” 顾雨晴毕竟离得有点儿远，也正是因为有点儿距离，这才给了沈清墨救下她的时间。 那个水瓶里的水还是挺热的，但是可能不是刚刚烧开的，温度还不是最高的时候。 只是沈清墨今天下午是出去干活的，他身上火气大，而且现在也没那么冷，所以身上的衣服不厚，这个水瓶在他身上碎掉，里面的水温还很高，烫的皮肤生疼。 他只穿了一件外套，里面是一件短袖衬衫，外套脱下来一瞧，那水温不至于把他的皮肤烫出水泡，但也烫的红了一片。 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但是疼不疼，只有沈清自己清楚。 他上前两步，抬眼看向顾玲玲：“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很，隔着那么厚的外套都被烫成这样，你寻瓶水要是真泼在了雨晴的脸上，她的脸说不定要毁了。” “你故意的！” 最后这一句，是绝对的肯定句。 顾玲玲吓得脸色发白，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看着周围异样的眼神，反驳道：“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还不是故意的？我都看到你那瓶水直接……” “砰！” 苏雅本来想反驳两句的，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清墨捞起放在灶台上的水瓢，从热水桶里舀了一瓢水，泼向顾玲玲的小腿。 那桶水是后来方静文烧的，而且桶里已经有一会儿了，温度不是很高。 但全部倒在顾玲玲的小腿和鞋子里，那味道是可想而知的。 “啊……” 惨叫声扑面而来，别说苏雅，就是顾雨晴也吓了一跳。 当她们意识到这是沈清墨干的时候，瞪直了眼睛看着他。 卧槽！ “啊啊啊呜呜呜……” 顾玲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哭喊。 这水虽然不是刚烧开的，但依旧很烫啊！ 看她哭的这么惨，有人看不过去了，第一个出来帮顾玲玲的就是陈思年：“沈思墨，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她们小女生闹点儿矛盾，你插什么手嘛！让她们自己解决好了。” 这家伙也是怂的，明明是指责沈清墨的，话却没敢说的太重。 第六十八章 一本正经地说 沈清墨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被烫的太疼了不小心抓到件东西乱扔而已，我怎么知道那水瓢里有水且正好撞到她？” 呃…… 陈思年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清墨。 他没想到，沈清墨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沈清墨看了眼周围的人，见他们眼底都有震惊，冷哼了一声，“我那也是本能反应，就像她生气时本能地抓起一件东西扔别人一样。 我真要是想打她，那个水瓢会直接朝着她的脸过去，还会碰到她的脚？” 众人：“……” “抱歉，我还真不是故意的，还好这水不是刚烧开的开水，应该不会烫起泡，用凉水冰一冰就没事了。” 沈清墨就那么站在那里，事儿他干了，软话他也说了。 这感觉……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上上不去，下下不来，难受的厉害。 偏偏，沈清墨还没结束，“不管怎么样也是我不小心砸到顾玲玲同志了，一会儿我到老乡家换十个鸡蛋，让给她一补补身体。” 顾雨晴：“……” 众人：“……” 顾雨晴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沈清墨，他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的？ 顾玲玲特别想很有骨气地说一句，“她才不稀罕什么鸡蛋。”伸吞咽的口水却骗不了自己，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吃饱了。 不止是方静文，其余几个女生听了也羡慕不已，那可是十个鸡蛋啊，就算是在城里，鸡蛋也绝对是金贵的吃食。 她们也想要啊！ 不就是被热水烫一下？ 她们也可以的，又不是多烫的水，她们可看见了，上面都没热气了。 她们皮糙肉厚，多烫几下她是不是就有更多鸡蛋吃了？ 羡慕的厉害，再看顾玲玲还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方静文的脸就沉下来了。 “还哭什么哭？是你先去烫沈同志的，人家都说赔了你十个鸡蛋了，还想怎么样？就这点儿小伤，村里人压根就不会在意，别说十个鸡蛋了，两个鸡蛋赔给你就不错了，我还没让你赔热水瓶呢！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雨晴：“……” 众人：“……” 顾玲玲咬着牙看着方静文，更加羞愤了。 沈清墨看了一眼方静文，开口道：“那热水瓶是方同志的啊，可惜破了，下次我到乡里去看看有没有，重新帮你买个……”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顾雨晴一眼，又道“我做了碗土豆炖鸡，你拿个碗我给你盛一点，算是赔罪。” 方静文没想到她也有好处，眼睛顿时亮的跟三千瓦的灯泡一样，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真的吗？哎呀那可就太谢谢沈同志了，一点热水而已，沈同志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只是不小心用了我一瓢热水，就是又帮着买水瓶，又是赔肉菜，不像有些人，白用了我的烧好的热水还跟我打架，哼！” 她拿了个空碗跟着沈清墨屋门口，不一会儿，他就盛了半大礼包菌白菜炖鸡给她，方静文笑眯眯的接过，顿时笑的牙不见眼：“沈同志你可太客气了，做事真是大气，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干活可利索了。” 那脸上的笑容，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看的顾玲玲越发咬紧牙关。 方静文才不管顾玲玲的心情呢！她还故意对她哼了一声，顺便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事情解决了，沈清墨才看向顾雨晴道：“不好意思，把你给的鸡肉分出去了。” “没事，只要不是给顾玲玲吃，我不会有意见。” 院子里的人依旧在那里没动，连顾玲玲都坐在那里没动。 众人默默无言，一场闹剧就这么解决了。 只有方静文，乐颠颠的觉得捡了大便宜，一碗鸡肉呢！虽说菜多肉少，可也足以抚慰她长时间没人吃到油腥的肠胃了。 见顾玲玲还坐在那里哭，她看不下去了，“哭哭哭，哭啥哭？马上就有十个鸡蛋了啊！你以为你有多娇贵？自己心思恶毒想去毁雨晴的脸，人家能赔你十个鸡蛋就不错了，要是我，非扒了你的皮！” 众人看着顾玲玲，顿时心情有些莫名，不知道该羡慕好，还是该生气好。 但是大家都知道，被热水烫了一下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这事儿要是搁在村里那些人身上，他们估计巴不得多被烫几下。 今天这事儿别说顾玲玲有错在先，就算霃清墨是故意烫她的，拿十个鸡蛋做补偿，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大方的了。 这年代民风保守，男人打女人是非常可耻的事情，当然了，是打别人的女人。 沈清墨今天要是不拿东西出来和解，那么这事儿就可大可小，也有可能是落下一个隐患，将来万一被某些人扒出来，说不定都会对他造成影响。 毕竟他说起来也算是队上的干部。 但现在不会了。 沈清墨也做得很漂亮，立即转身出了宿舍，回来时带了一个小筐子，里面放着一筐鸡蛋，他直接让方静文带进去给顾玲玲。 众人见此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理所当然，也似乎无话可说。 大家都散了。 毛晓洁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陈思年则是嫉妒的发狂。 他不是嫉妒顾玲玲得到了十个鸡蛋，也不是嫉妒方静文得到一碗肉菜，他是嫉妒沈清墨。 这年头谁吃肉不是藏着掖着，可他却这么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堵住别人的嘴，尤其这些肉可能就是顾雨晴给他的。 其他的男女生什么话都没说，最先离开了院子。 方静文哼着歌，还特地回了屋里洗了颗白菜放进肉里一起煮。 顾雨晴的屋里，苏雅跟顾雨晴对面而坐，苏雅笑的整个肩膀都在抖，顾雨晴无语的看着她，“有那么好笑？” “哈哈哈哈……” 苏雅大笑，一边笑一边还在跺脚，强忍着声音别太大，免得传出去显得自己太嚣张，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夸张，整张脸简直充血，红到了脖子根。 “雨晴你是没看见，那个顾玲玲的表情，简直绝了！哈哈哈哈……” 第六十九章 醉酒 顾雨晴嘴角一直勾着，脸上的笑容也是压不住，看到顾玲玲吃瘪她就高兴。 自从绑定了系统之后，自己就没享受过别人对她的维护。更没遇到过像沈清墨这样的男人，不得不说，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好，她由心底高兴！ 经过这次打架，宿舍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但住在后院的几个人倒没什么改变，只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大队长也通知大家要挖水渠了。 挖水渠跟修水库不同，修水库是每年都要参加的劳动，而且是各个大队都参加，活并不算很重，可挖水渠是帮着农场干的，每个大队轮流，且是义务劳动。 今年正好轮到平金大队，在此之前，大队长给队里人放了两天的假，所有的队员以及下乡来支援建设的年轻人，都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一下，家里缺什么东西的也可以趁此机会补全。 顾雨晴没什么缺的，不过为了让空间里的肉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她也得到乡里去一次。 其实她更想到县里去一趟，乡里供销社的东西不是很齐全，有些东西都是一上架就被乡上的居民抢没了的。 顾雨晴问了一圈，除了苏雅没人想去县里，倒是许志平和冯文浩也要去，还有就是王家姐妹，她们是到县里去拿包裹的，也不知因为什么，别人的包裹都寄到乡里，她们姐妹的包裹寄到县里。 因为里离平金大队不近，顾雨晴这些人每次去都要大队开介绍信，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次她们到大队长家的时候有点不巧，他家里有客人，支书，大队长，计分员还有几个男人围坐在一桌，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沈清墨这个大队会计。 沈清墨正举着酒碗喝酒，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马放下酒碗，腰背挺得笔直。 顾雨晴也看见他了，但并没有怎么大惊小怪，喝酒嘛，又不什么大事，只要不是天天喝得烂醉如泥就好，偶尔浅尝几口也是一种生活的品味。 几个姑娘很干脆地把来意说了，张有根也没为难她们，反正也要放两天的假，这些城里姑娘想到县城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嘱咐她们要注意安全。 见几个姑娘都乖乖地点头，就说一会儿开好介绍信，让沈清墨给带回宿舍。 几个姑娘得到肯定回答后，嘻嘻哈哈地就跑了。 大队长家这次请客一直吃到天都黑了，他们的客人被安排在大队长家住下，沈清墨踏着月色往宿舍走。 他一直到了宿舍前院，昏昏沉沉的脑子才清楚了点，看了看面前紧闭着的大门，轻笑了一下，他才想起宿舍的大门晚上是锁门的。 他转到后院自己宿舍附近，打开自己的门摸黑进到屋里在炕上坐下。 沈清墨喝得不算多，但农村自酿的烧酒后劲还是有点大的。 “雨晴，雨晴……”他无意识地低喃着，躺在炕上的身子就跟置身在火炉里一样难受。 当他听到有人敲门时，就见窗外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鸭蛋青。 “沈同志，沈同志，你在吗？”清脆的女声在外面响起，让沈清墨一时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墨哥，你起了么？”接着周爱国的声音也响起了，“大队长说把顾同志和苏同志的介绍信交给你带回来了，你没给她们么？” 听到此，沈清墨的脑子彻底清明了起来，看看放在自己炕桌上的几张介绍信，忙从床上坐起，“就来，你们等我一会儿。” 因为这次到乡里的人很多，大队长向派了两辆牛车送他们。 到了乡里，大部分人都往街道而去，顾雨睛他们就是到车站，去县城的车子一天就只有两趟，等他们挤上车才发现沈清墨也上了车。 顾玲玲正好被人挤到沈清墨身边，不由得往他身边靠了靠，“沈同志，你也要去县城啊？” 沈清墨朝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正好是许志平，他干脆跟对方换了下位置。 两人换了位置后，沈清墨就变成了在顾雨晴身边，但是他想起昨晚的梦，有点不敢去看顾雨晴的脸，恰好听到她在跟苏雅说：“幸亏周爱国来得早，要不然我们就赶不上牛车了。” 听了这话，沈清墨更加心虚了。 他偷偷捏了捏兜里的小钱包，嘴角抽了抽，犹豫着要怎么给她，明明昨天想好了找个没人看见的时候给她，可没想到一躺下就睡过去了，怪不得爸爸说喝酒误事呢。 这一犹豫到了县里也没找到机会给她，直到下车，周爱国在旁边喊：“墨哥，你要到哪里去？” “我去找个人，你别跟着我。”沈清墨瞪了他一眼，又加快了两步到顾雨晴身边：“你要去哪儿认识路吗？我可以帮你带路。” “不用了，谢谢，我就是随便逛逛。”顾雨晴来之前已经跟方静文打听过，县里有好几个大厂，她这次的目标就是这些大厂，如果有个人跟着反倒不方便。 至于苏雅，这丫头到了县城已经去找黑市了，她也不会跟在别人身后。 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顾雨晴认为苏雅就是个娇娇气气的小姑娘，相处久了才知道那丫头其实是个胆子大的，她的生活品质一直能保持在中上，也是因为她一直出入黑市，跟她的家境没什么关系。 顾雨晴是拒绝了沈清墨，却不知道他被另一个人缠上了，“沈同志，你知不知道县里有没有百货大楼？我看你老是穿一件衣服，要不要再去买一件……” 沈清墨强忍着揍人的冲动，三两步就拐过一条巷子没影了，只留下顾玲玲在原地直跺脚。 …… 顾雨晴是第二次来县里了，这时的东北是国家最大的重工业发展基地，街头巷尾有期独特的朝气与魅力。 虽然石塘县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可却也有好几个厂，钢铁厂，机械厂，纺织厂，木材厂等等基本的厂子都有，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顾雨晴并不缺钱也不缺物资，这次来县里主要是想试试到在几家厂门口签到什么东西。 第七十章 是我 第70章 此时，顾雨晴正从一条巷子里拐进去，走过这条巷子对面就是钢铁厂，不知道在那里能不能签到一样合心意的东西。 正这时候，巷子阴影里突然出来一个黑影挡在她面前。 “啊！”一门心思跟小狸沟通的顾雨晴差点一头栽到对方身上，好不容易站稳却脱口叫了出来。 “哎，别怕，是我。”沈清墨反倒被吓了一跳。 顾雨晴看清眼前拦住自己的男人，不由得放松下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端端地拦着我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改行抢劫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沈清墨立即认错，“你怎么喜欢往人少的地方走。” 顾雨晴看了看周围，四通八达的，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地方吧，看看不远处似乎真的还有人影急匆匆地走动，她的嘴角抽了抽。 还真是巧了！ 不过，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也是来这里的？ “我说我路过你信吗？” “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到这种地方来，太危险了。”沈清墨叹了口气，显然没把顾雨晴的话当一会事。 顾雨晴觉得现在自己有嘴也说不清楚，她其实只是觉得从这穿过去到钢铁厂比较近，她问路的时候，那个大娘也没说这里有什么不能走的中医院。 “我们先出去。”沈清墨见顾雨晴不说话，以为是她是被自己抓包了心虚，叹了口气掉头出了巷子。 顾雨晴只得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绕到马路上，沈清墨突然停下。 “怎么啦？” 话间刚落她就被推入一个死角，才要说话，就听前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许同志，马上天就要冷了，我家里的钱一时半会儿没有汇过来，我也没有带棉衣过来，你看花你能不能……” 顾玲玲的话没说完，她的头半垂着，似乎很难堪。 顾玲玲长相偏小白花型，现在这样子就更让人怜惜了。 许志平不太想借，本来今天冯文浩也要跟他一起出来的，但出门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就把要寄的信托给他了。 只是如果冯文浩要是知道，因为他不在，许志平又跟顾玲玲牵扯不清的话，就算是真病了他也会跟在许志平身边。 只是这时候的许志平眼里都是顾玲玲可怜的样子，他掏出钱包，抽了张大团结给她：“顾同志，这个钱你先拿着用吧。” “许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等我家给我汇钱来了，我一定马上还你。”顾玲玲一脸欣喜，真诚地说。 看，她还是很能吸引男人的，一定是有人在那个沈清墨面前抹黑她。 听说这位许志平是从京城来的，应该也是个富家公子，不然下乡怎么还有个同学一起，不是帮着照顾他又是什么，其实这个男人除了长得没沈清墨好看，其他地方也不差什么。 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很吃她这一套，自己很容易拿捏他。 等这两人走了，沈清墨和顾雨晴才从暗地里转出来，“这许志平对顾玲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之前许志平不是已经对她不理不睬了吗？怎么现在又牵扯到一起了？” 沈清墨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兴趣，尤其那个顾玲玲总想着往他面前凑，现在有个别的目标挺好的。 顾雨晴也没想得到什么答案，心里着今年过年不能回去探亲，就趁现在往家里打个电话，至于钢铁厂签到，也不一定要签，用不完就用在国营饭店好了。 但到邮局才发现她居然也有个包裹，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段时间负责他们那片儿的邮递员病了，他们那边的信件都只是别的邮递员顺带着送，因此只送信件和包裹单，而顾雨晴这张包裹单是上一批没送到的。 顾雨晴还能说什么？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投诉邮箱以及热线什么的，为了这么点事，就算告到邮局局长那里，人家也不一定放在心上，只会觉得你事多。 万幸的是，包裹没丢，看看上面的时间也没有晚到几天，而且也不是顾雨晴一个人的包裹被耽搁了，大家都一样，她也只能罢休了。 看看邮局打电话的窗口人并不多，她到那里拿起电话，拨了母亲冯秋兰办公室的电话。 这个年代的长途电话是要不停转接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电话那头母亲冯秋兰的声音。 “妈，是我，雨晴！” “雨晴？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现在打电话来！”冯秋兰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小女儿下乡她很不放心，好在一到乡下她就写信回来报平安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她突然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妈，我挺好的，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跟你说一下，我听说咱们下乡的年轻人第一年是不能回家探亲的，今年过年我回不去了。” “这是小事，你在乡下还习惯吗？干活累不累？那个顾玲玲有没有找你麻烦？你可不知道她写信给她那个养母，说你就是追着她家邻居，就是那个陈家的儿子下乡的？你不会真的……” “妈，那是污蔑，她自己才是追着姓陈的下乡的，不然当初她明明可以分配到小婶娘家那边，怎么突然又改了，我一个同的妈妈在咱街道办工作，是她写信的时候跟我说的，改下乡地点是顾玲玲自己办的。” “真的？她还有这本事？” “那还有假？从困难地区转到条件好的地区很难，但从条件好的地区转到困难地区还不容易啊，听说他们街道办也是有指标的，她肯自觉换，人家哪有不同意的。” “小贱人居然敢这么编排你，你在乡下可不准给她一点支持，她要是再写信回来跟你小婶告状，有妈呢？ 哦对了，钱够不够花哪，不够跟妈说，妈给你汇，出门在外不要省，该吃吃该喝喝，地里的活干不动就少干点儿，咱不靠那点工分吃饭。” 冯秋兰絮絮叨叨，事无巨细，顾雨晴想插话也插不进去，但妈妈的话让她浑身暧融融的，很耐心地听着她的问题，有问必答。 第七十一章 这样不行 “雨晴啊，妈又给你新做了几件衣服，还有鞋子，另外还给你织了一套毛衣裤，已经给你邮过去了，应该已经到了，你拿到了没有？”冯秋兰继续问。 “我这次就是来邮局拿包裹的，我们那边的邮递员病了，包裹送不过去，只能自己来拿。” “那你一个人来的吗？能不能拿得下？” “妈，你放心，我们宿舍好几个人一起来的，她们也有包裹能帮我一起拿，而且我们这儿县城到乡上已经通汽车了，拿回去不累的，到乡上还有队里的牛车可坐。” “嗯，那就好，实在拿不动就找人帮着送回去，到地方给点粮食或者是别的吃的。” “还有，我已经把你的地址告诉你二哥了，他有没有给你寄东西？” 顾雨晴不能告诉她妈，她二哥现在正在这边出任务，只笑道：“寄了呢，他寄了点他们那边的特产，我挺喜欢的，等过几天整理好山货我给家里再寄点。” “你照顾好自己就得了，还给我们寄什么呀！雨晴啊，你在那边看人可要擦亮眼睛，像那个顾玲玲那样的就不行，人和人的关系都是处出来的，人家对你好，你也不能小气……”冯秋兰在电话那头教导女儿，丝毫没觉得电话费钱。 顾雨晴默默听着，直到排在身后的人催促了，才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妈，有人催了，我先挂了，过几天我给你寄信。” “唉，好，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有空了就给家里打电话，别怕花电话费啊。” “好的妈妈，妈妈再见了。”顾雨晴挂了电话刚要回头结帐，就看见沈清墨已经站在收费窗口付钱了。 “沈同志，你也要打电话？”她诧异，但明明已经有人拿起电话在打了。 “不是，是你的电话费。” 顾雨晴刚要再说什么，就见顾玲玲也进来了，看到顾雨晴又拿了个包裹，就笑嘻嘻地凑过来看，“雨晴，谁寄过来的？” “跟你无关。”顾雨晴想起自己妈妈在电话里说的，顾玲玲写信回去污蔑自己的话，只觉得眼前的人脸皮奇厚无比，她怎么可以做到像是什么事也没做过的凑到自己面前来的！ 顾雨晴抱着包裹撞开顾玲玲往邮局外走，她不想跟这样的人呆在一个地方。 顾玲玲被撞得身子一歪，差点儿站不住，而全她看到沈清墨就跟在顾雨晴身边，马上要站稳的身子朝他那边一歪。 沈清墨走着走着忽然觉得眼前多了一团黑影，本能地往旁边一闪，顾玲玲就这么直直扑在地上。 “沈同志，请扶我一把，我好像扭到脚了。”顾玲玲恨得牙根都快咬碎了，抬起头娇娇弱弱地喊。 然沈清墨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抬步跟着顾雨晴走出邮局。 因为在邮局耽搁了一点时间，顾雨晴和沈清墨就直接往国营饭店去了，她手里的包裹也不知何时到了沈清墨手上。 这时候正是午饭时候，但国营饭店的人还是不多，因为大厂都有自己的食堂，再加上今天也不是休息天，所以能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并不多。 但此时苏雅已经在了坐们上了，面前的桌上还放着碗吃了一点的肉丝面。 “咦，你怎么先开始吃了？”顾雨晴拿着包裹坐到她身边。 “饿了啊，早上忙了一上午一口吃的都没吃呢。”苏雅看了她一眼，又落到旁边的包裹上，“这是你的？” “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顾雨晴了怼了一句，“要是你的邮局的人也不让我拿啊。” 苏雅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是看沈同志拿着，以为是他的，你家里对你可真好，上个月才给你邮的包裹来吧。” “说得好像你家对你不好一样。”顾雨晴说着就要去点菜。 “你坐着，我去点吧。”沈清墨制止了她，跟苏雅点了点头就朝卖菜的窗口走去。 这会儿人不多，所以他们等了没一会儿，沈清墨就把点的饭菜端回来了。 今天供应的菜都有一份，韭菜炒鸡蛋，红烧肉和白菜豆腐和主食是杂面馒头和一碗大米饭。 “点那么多吃得完吗？”顾雨晴问。 “三个人差不多，而且吃不完也能打包。”沈清墨很自然地把米饭放到顾雨晴面前。 顾雨晴也没有矫情拿起来就吃。 苏雅看看顾雨晴又看看沈清墨，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气氛。 “快点吃，再不吃你的饭要坨了。”顾雨晴玩意儿了一块红烧肉放在苏雅的面碗里。 “哦，好。”苏雅木木地点头。 吃完饭，顾雨晴又去买了几个白面馒头和包子，顺便签了个到，得到一碗红烧肉和一碗白米饭，苏雅也买了四个大肉包子。 回乡里的公交车现在还早，从乡里到大队又要花两个多小时，这样算下来，他们回到宿舍已经快天黑了，哪里还有时间做晚饭。 吃过饭，顾雨晴和苏雅在马路上边逛边消食，沈清墨去买林队长让他采购的东西，几人约好在车站见，顾雨晴的包裹由沈清墨先送到车站。 “这条路可真宽。” “是啊，县城不大，但这条主路还是挺宽的，听说省城有些建筑不比沪市和京市些大城市的差。” “听说那边的公园风景也很好，谈情说爱的小对象有好多都喜欢到那里去。” “怎么，你想处对象了啊？”顾雨晴取笑苏雅，“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 “要死，我还没说你呢，老实交代，你跟沈同志之间是怎么回事？真以为别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呢？”苏雅睨了她一眼。 “什么怎么回事，就那样呗。”顾雨晴也不是故意想眶着，只是现在她真的不想谈这些，而沈清墨也答应过不逼她的。 “你这样可不行，小心这么好的沈同志被别人抢走。”苏雅听她不否认，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还小呢，不想那么早就找对象，这样做朋友不是挺好。” “好什么好，现在男女的界线那么严格，你要是不想跟沈同志发展成革命伴侣，就不要跟他的太近的关系，对你对他的名声都不好。”说起这个苏雅很严肃。 第七十二章 人贩子 听苏雅一反常态地严肃，顾雨晴也认真了起来，这个时代很特殊，对男女大防看得很重，稍不注意就会传出作风问题。 或许她真的应该跟沈清墨谈谈，两人之间的关系既然苏雅看得出来，别人也不会看不出来。 苏雅见顾雨晴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就缓和了脸色，指着一个方向：“哎，那不是栓子？他们家有亲戚在县城？” 顾雨晴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一个抱孩子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顾雨晴的视线里，妇女怀里趴着的男孩不是红霞婶的孙子栓子又是谁。 本来在县城看到栓子也没什么，说不定人家有什么亲戚在县城呢，她又不认识人家所有的亲戚，只是栓子的眼睛闭着，似乎睡得很熟。 顾雨晴二话没说拉着苏雅就往中年妇女那边走去，苏雅还想说什么，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装做路过的样子从中年妇女不远处走过，偷偷扫过栓子的脸，就见他两颊泛着红，看样子就很不正常。 昨天她还见过栓子，没听说他生病，今天看到他被个陌生女人抱着，这周围又没有医院。 既然不是送他看病，而她又不认识这个人，那这女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苏雅也觉出不对劲来，吓得脸色苍白，等转过一个路口，她颤抖着问：“那是人贩子吗？她怎么那么大胆还敢在街上走？”她都吓得腿肚子直打颤了好吧。 走出一段距离，顾雨晴和苏雅往一条巷子里走。 “我们不管了吗？”苏雅问。 “我去跟着她，你去找人帮忙。”顾雨晴想也不想地说，如果真是人贩子，她不能让红霞婶子的孙子在自己眼卡通子底下被抱走，那样她的良心会过不去。 “那如果不是呢？”那样会很尴尬的吧。 “那我就给她赔礼道歉！真到她愿意原谅为止！” “我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苏雅一把拉住顾雨晴，那可是疑似人贩子的人，说不定还不止一个人，她可不能让雨晴一个人去冒险。 “不行，人太多会打草惊蛇。”顾雨晴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偷偷地往后边瞧，脚下的步子也放得特别慢。 她一个人如果真遇到危险还可以躲进空间，她有自保能力，要是多个苏雅在身边，那才是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苏雅看那个女人东张西望地也觉得特别可疑，可要她同意顾雨晴一个人跟过去她也不放心。 “不好，她快走没影了，雅雅你听我的话，你去找公安来，我会小心的，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 顾雨晴从地上拿起块石头，“我跟上去，你找来人顺着我留下的记号找来。” 说完，她就朝旁边的巷子跑去，那妇妇只剩个衣角在拐弯处了，再不跟上去就来不及了。 苏雅气得直跺脚，可这会儿也没别的办法了，转头就往另一面跑去，她要早点到公安局报警，带人过来找雨晴。 石塘县虽说是个小县城，可面积大，最主要的是苏雅对县城也不是很熟悉，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顾雨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 苏雨晴追着那个女人进了一条巷子，随手在墙壁上划了一道划痕。 下午，巷子里没什么人，顾雨晴不远不近跟着，始终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离，也幸亏那个女人的注意力都在栓子身上，没注意自己身后有个小尾巴。 “小狸，能不能有什么东西帮我近距离跟着那女人和栓子。” “有种视角共享受，不过需在宿主花费积分，但你现在没有积分。” “情况紧急，能不能欠一下，回去我就支付。”只是要积分，可以赚。 “好的宿主。” 不一会儿顾雨晴眼前已经出现那位妇女的画面。 她也不知道跟着那妇女走了多久，她只觉得周围的建筑物都差不多，为了让苏雅带来的人能尽快找过来，她不停地用手上的石块在墙上划下一道道标记。 终于到了一个院子门前，那妇女朝四周看了一圈后，抱着栓子进了院子。 …… 此时，沈清墨正在一个黑市交易，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他朝四周看了一下，没看到有什么不会的，可是这不安又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不会是那丫头也进了黑市吧，怎么就那么不省心，缺什么不会跟他说吗？ “墨哥，咋啦？”周远康看沈清墨下副神不守舍地样子就问。 “这里交给你，我有事要先走，就这样。”他边说边往也路上走。 “哎，哥你先回去吧，这点货我会看好。”周远康虽然不知道他墨哥有什么事，可他跟在墨哥身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卖卖货还是会的。 沈清墨怕顾雨晴真进了黑市，先在周围几条巷子里找了一圈，确定他要找的人不在之后，才准备到另一个黑市去看看。 另一个黑市离这里比较远，沈清墨着急地跑了起来，半路上正好碰到拽着人问公安局的苏雅。 “沈同志。”苏雅一眼看到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苏雅，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雨晴呢？”沈清墨皱眉问。 “她去跟踪人贩子了，你快去找她。”苏雅小声地说。 “人贩子？”沈清墨皱眉。 知道他对顾雨晴的态度不同一般，苏雅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那女人抱着的是咱们大队的小孩，可我们都不认识那个女人，雨晴跟着她过去了，她让我去公安局报警，可我不认识公安局在哪里。” 说到这里，苏雅快哭了。 “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里。”苏雅指了个方向，“雨晴说会在墙上画记号，让我们跟着记号找过去。” “好，你先去公安局报案。”话音刚落人已经跑出好几步。 …… 顾雨晴不远不近跟着女人，见她进了小院后就赶紧跟上去，小院门已经关上了。 她在小院对门找了个有遮挡物的角落藏好，然后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个小院的景象，里头坐着三个人，两个男人坐在院门后，另一个女人坐在堂屋外摘菜，刚刚回来的女人怀里已经空了，正拿着水瓢喝水。 这里是人贩子窝点吗？ 第七十三章 帮忙 “花娘，那么急吼吼地干嘛，不会是叫人发现了吧？”左边的男人语带谨慎地问。 “咋可能，也不看看老娘是谁，咋会叫人发现！”抱栓子进来的女人花娘骄傲地说。 她说得也不算假话，花娘有一张白生生的脸，慈眼善目的，若不是亲眼见到，谁也不会把她跟十恶不赦的人贩子联系在一起。 说着她又看了男人一眼，“不过我觉得还是早点走比较保险。” “嗯，货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就离开这里，避免夜长梦多。”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还是左边那个男人开口。 “这次花娘的运气不错，就刚才带回来的男孩那样的最好找买主了，也能卖得起价钱，这孩子不会有啥麻烦吧？” “没有，农村的，路过下面乡下顺手弄的，就是个乡下孩子。”花娘摇头说。 “乡下孩子？这年头乡下的孩子养得那么好了？”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随之走出来个跟花娘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老二，你看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就是城里也不一定能把孩子养得那么好，何况是乡下一般人家，别不是个麻烦吧。” 一听这话，花娘不干，“我说蓝嫂，你自己弄不到好货就别当别人都弄不到，乡下咋啦，就不兴人家特别疼爱男孩，你别自己没碰到过，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谁没见过世面？你给我说清楚？”那蓝嫂伸手就要去挠花娘，花娘当然也不会干看着，伸手就要反击。 那个叫老二的男人在两人的肩膀上各推了一把，“行了，吵啥吵，怕别人听不见是吧，蓝嫂，饭做好了吗？” 蓝嫂气鼓豉地收手往偏房去了。 花娘在她身后呸了一声，跟着老二进了里屋，屋没什么家具，一床一桌一柜一椅。 老二把木床推开，露出下面青石地板，掀开青石砖，露出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入口，里面似乎有一个密室。 他打开手中的手电筒，顺着光钻进通道。 通道不长，也就十级左右的台阶，下面就开始宽阔了起来，依照密室的大小，整间屋子的下面似乎都被挖空了。 经老二的手电筒一照，密室里的情景一展无余。 花娘抱着栓子跟在老二身后，一到密室里就嘀咕，“这下面有多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咋那么一股怪味。” “行了，少说几句，反正一会儿就要走了，等我们离开后叫死狗来收拾一下，你也别每次跟蓝嫂见面就吵，她是啥人你还不清楚？别到最后惹毛了忠哥，你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顾雨晴有点听不懂老二话里的意思，但她从他的话里弄明白一件事，这几个人后面还有个叫忠哥的人。 “快点，把这小鬼放好，就出去吃饭，一会儿再弄点药给这些人喂进去，省得走的时候弄出啥动静引起别人的注意，老大还在省城等我们。” 顾雨晴心里一动，那个叫忠哥的不是这些人的老大？她拿出纸笑，将这个信息记下来。 “小狸，以老二的视角让我看清楚密室里的情景。” “好的，宿主。” 顾雨晴眼前的画面一变，密室的全貌更加清楚地展现在她面前。 一个二十平方左右的空间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孩子，有男有女。 “把孩子放这里。”老二指着一个地方，自己一个个查看地上的人。 地上这些小孩子年纪最大的十岁左右，最小的也有四五岁，好些孩子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有些孩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孩子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就算有人进来，他们也没醒的意思，看来应该是这些人怕孩子们吵闹给喂了药。 “老二，你看这些孩子身上都沾了屎尿，下午可咋弄出去。”花娘嫌弃地看了看几个应该被关了委久，形容狼狈的孩子。 “蓝嫂也是的，不给他们收拾一下，要是味道太重，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些孩子有问题吗？”她一边嫌弃一边还不忘上眼药。 老二看到这样也很生气，花娘说的这些他怎么可能没想到，现在更是不耐烦地道：“闭嘴，有那个动嘴皮子的时间，还不如赶紧把这些孩子弄干净，别耽误正事。” 花娘一下子傻眼，“凭啥？这又不是我的活！” “凭老子吃不惯你做的猪食行了吧，还不快干活！”老二眼睛一瞪。 花娘吓得瑟缩了一下，顺从地低头收拾地上的孩子，老二也没制止，啐了口后直接出了密室。 “蓝嫂，去弄点药给下面的小崽子们再喂下去，一会儿等接头人来了咱们就走。”老二对着刚从偏房里走出来的女人说。 “行。”蓝嫂应声去准备药。 就在这时，顾雨晴觉得自己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一只大手伸到前面，及时捂住她差点出口的尖叫。 当她看清身侧的人时，抬起的手臂才放松下来，她示间沈清墨放开她。 “你想吓死我啊！”顾雨晴长长舒了口气，小声道。 沈清墨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她带远了一点，才拉着她反复地看，“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雨晴摇头，然后看向一旁神情严肃的制服男人：“这几位是公安同志吧？” “是的，我姓李，是县公安局的队长。”一个黑脸中年人拿出本证件给顾雨晴看：“你就是顾同志？能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吗？” “好的。”顾雨晴将一张纸从本子上撕下递了过去，“李队长，这是我发现的一些事情。” 李队长一边看纸上的东西，一边问：“顾同志，请你先跟我们走，这里很不安全，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着又看向沈清墨，“清墨，你留下来帮我。” “好，我先把她送过去。”沈清墨点头。 李队长让一个小公安带顾雨晴和沈清墨到巷子对面的小院，小院的主人已经被转移走了，现在里面还有一队公安同志。 沈清墨将顾雨晴带到苏雅面前嘱咐：“呆在这里别乱跑，等我协助李队长抓到人贩子，就带你回家。” “好，你小心！” 第七十四章 转移 就在沈清墨要走的时候，顾雨晴突然拽住他，“小心！那些人都不是正人君子，而且他们还有人质在手。” “我知道，李队会制定详细的计划，你安心地呆在这里。”沈清墨拍拍她的手安抚。 要不是怕自己的出现会让他们分心，或者怕破坏李队长的抓捕计划，她早在知道里面情形的时候，就单枪匹马地闯进去了。 顾雨晴见沈清墨和公安同志出去，转头和苏雅一起站在墙边，和一个女公安一起透过他们之前在墙上掏的一个洞往对面看。 不过现在小狸给她的共享视角时间还没到，于是顾雨晴一心两用，一边看对面院门，一边看眼前的屏幕。 里面的老二等人现在正在吃饭，花娘也从密室出来了，此时还臭着一张脸，但明显也是敢怒不敢言，但却并没有他们所说的接头人。 看来那个院子里暂时就只有四个人贩子。 “雨晴，你看有人来了。”顾雨晴的胳膊突然被苏雅轻轻碰了一下。 顾雨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凑到墙上的洞口去看，只见不远处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个长相个很普通男人，是那种在人堆里很容易被忽略的长相。 光看长相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要不是他径直走到小院前敲门，顾雨晴也不会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见他敲了一会门，里面饭桌上的蓝嫂也不用人叫，自己就站起来，“山鸡来了，我去开门。” 光听敲门声就知道是谁，这些人还挺严谨的，难道这敲门声还有一人一个专属的？ 这个叫山鸡的男人的到来明显很受院子里几个人欢迎，花娘立即给添上碗筷，山鸡也没客气，跟他们一起坐下吃饭。 “耗子，那些货都收拾好了？”吃到差不多了，山鸡问院里唯一一个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嗯，随时都可以运走。”耗子点头，才想说什么，就见一个黑影从墙头射过来，正好落入他嘴里。 山鸡一惊，正想起身，就被当头砸了一捧，紧接着李队长和几个公安同志一起动手，老二和花娘他们也被打晕在地。 苏雅激动地拍着顾雨晴的手，“雨晴，沈同志他们动手了，没想到沈同志的身手那么好，怪不得连公安局的同志都要请他帮忙呢。” “嗯，看到了。” 她不仅看到沈清墨他们翻墙，还看到他们在里面制服那些人呢。 沈清墨和几个公安在外面看着地上的人，李队长带上人进去搜查，在屋里搜出不少小孩子的衣服，还有一些武器，但被拐的孩子却是一个也没搜到。 这倒在顾雨晴意料之中，谁会想到这帮人会在这个院子的地上掏个秘室藏人。 李同志自然是不信的，通过他搜查出那么多大小不同的小孩衣服，他已经可以确定这里一定是人贩子窝点，要不然谁家普通人家有那么多武器。 李同志看着手下把现场的几个人都绑好，让人拿来一瓢冷水泼在花娘脸上。 顾雨晴让小狸把视角拉近，她看到花娘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转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花娘悠悠转醒，睁开了双眼，眼里尽显迷茫。 花娘一看到李同志几人身上穿的制服，心里咯噔一下。 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可一动才发觉自己被捆成了个粽子，只有嘴巴能动。 但李同志他们对付这种人显然很有经验，一见她清醒了第一时间堵住她的嘴，让人把她带进里面去审问。 被几个公安架着走的花娘脸上浮起恐惧，作为人贩子的她心里已经清楚，她完了。 她被绑着，浑身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嘴里也被堵了布团，虽然没有看到别人，可心却越不安。 其实，自从干了这一行，她就时刻都在提心吊胆，可心里也始终存着侥幸，但现在她的那点侥幸已经荡然无存了。 李队长跟着手下进到屋里，严肃地看向地上的人，示意人将她嘴里的布团取出，沉声问：“清醒了吧？说，被你们拐来的孩子在什么地方？” 花娘看着眼前戴口罩的制服男人，心里嗤笑，她说了才是傻子，不说还有机会活命，她可不相信什么坦白从宽的，就她干的那些事，死十次都不过分。 顾雨晴也猜到这些人不会痛快说，而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过去指出来，只好在沈清墨离开的时候在他手里塞了张纸条，她在赌沈清墨不会将她暴露出来。 果然，在李队长拷问花娘的时候，沈清墨已经带着几个公安在屋里找了起来，很快就找到那张床。 “你们们听，这床下是不是有声音？”沈清墨装模作样地问。 顾雨晴看得直翻白眼，那下面的孩子都晕迷着，怎么可能弄出声音来！ 过会儿等找到人，她倒要看看沈清墨如何自圆其说。 那些公安看上去还真很信任沈清墨，听了他的话，也不管是不是听到声音，竟然真的搬开床找了起来。 这些公安都是办案老道的老公安，对于找地下秘室也有一定的药验，不到一会儿就找出床底青石板的不同，试节几下也很快打开秘室的门。 花娘见他们找到昏睡中的孩子，心里最后一丝信念也彻底崩溃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包括一会儿就有人来接头，他们本打算今天就把孩子们转移。 知道了这些，李队长指派了一位同志过来找人，包括顾雨晴在内的几个在外面接应的同志一起被带进对面的那个院子。 “顾同志，还要麻烦你们帮我们把这些孩子送到医院去，这里可能还有犯罪分子要来，我们的警力有点不够。”李队长对顾雨晴提出请求。 “送他们去医院倒不是问题，只是那么多孩子我们也没胃法一下子带走。”顾雨晴也知道这些孩子要尽快送医，可她真的没能力办到。 “我们有个同志已经去开车，顾同志和你的朋友只要帮着我们的同志一起将孩子们送到警车上就可以了。” 顾雨晴抬头看向一边的沈清墨，就见他对自己微微点了下头，她就和苏雅及几个小同志抱起昏迷的孩子往外走。 第七十五章 哄孩子 顾雨晴他们将孩子们送进医院的同时，有个和她们一起来的公安同志也根据李队长的指示，向县城附近的军队求援，这些都不在顾雨晴的过问范围。 不过她也得抽时间去通知红霞婶，栓子不见了，不知道她们一家人会多着急。 医生听说这些孩子的情况，立即找人来给他们检查，检查出只是被喂了迷药，经检验很快配出解药，给孩子们一个个地喂下去。 只是等孩子们吃了解药一个接一个的苏醒过来就让人头疼了。 这些孩子有很大一部份都已经被拐好几天了，他们也不是一直昏着，人贩子们至少还会在将他们弄醒一会儿，也是怕他们饿死。 但可以想见，就算是将孩子们弄醒了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于是醒一个哭一个。 “哇哇哇，娘，你在哪儿，呜呜呜……” “爹，我害怕，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哇哇哇……” 一阵阵的哭声在病房里响起，有找爹的有找娘的，还有找哥哥姐姐和爷爷奶奶的，那哭声能掀翻屋顶，每一个孩子都哭得伤心欲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简直可以算得上魔音贯耳，周围几个病房的病人被吵得苦不堪言，但听说了这些孩子的遭遇后，又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 要是他们家的孩子被人贩子拐了，他们也不希望孩子被救出来后还要糟到别人的指责。 一位负责的公安同志立即对旁边的下属吩咐，“赶紧联系各个地方派出所，联系这些孩子的亲人，务必让他们能早日回到自己家人的怀抱。” “是。”下属立即跑开执行，他宁可回到现场去抓人贩子，实在不想在这里哄孩子，他还是个单身汉，哪有哄孩子的经验啊。 顾雨晴和苏雅哄着栓子，她们决定先搞定这个最熟悉的，再通过他哄其他小孩。 栓子看到顾雨晴眼睛一亮，飞快冲进她怀里，抱着她放声大哭，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声。 顾雨晴满脸的无措，拍着栓子的背轻哄：“栓子，别怕，没有坏人了，这里有姐姐在，姐姐带你回家，别怕了啊。” “哇哇哇，雨晴姐姐，我害怕，那些人好可怕，我害怕，哇……” 栓子边哭边说，手也抱得更紧，哭得很伤心。 顾雨晴无奈地一边给栓子拍背顺气一边抬头看苏雅，她是没什么办法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苏雅此时也正抱着一个小孩在安慰，那孩子比栓子还小，像是感应到顾雨晴的眼光，也抬起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一对上，都露出一抹苦笑。 顾雨晴一边帮栓子顺着气，一边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放在他手里，任由他窝在自己怀里发泄委屈和害怕。 慢慢的栓子停下了哭声，只是哭得时间久了，一时间停不下来，依旧抽抽嗒嗒的。 “好了好了咱们不哭了。”顾雨晴拿出手帕帮他擦着鼻涕眼泪。 栓子一边抽噎一边告状，“雨晴姐姐，有坏人抓我，她还掐我。” “坏人已经被抓人，他们再也不能伤害咱们栓子了。”顾雨晴轻拍着栓子的背，“一会儿姐姐就带你回去找奶奶，好不好！” 栓子这边算是差不多被哄好了，但是她知道现在想带栓子离开也不现实，正好这时李队长和沈清墨他们也到了医院。 “李同志，你们都没受伤吧？”顾雨晴的话是问李队长，眼睛却是看向沈清墨。 沈清墨朝她摇摇头，李队长也是一脸笑意地道：“没有，大家都很安全。” “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和雅雅就先带栓子回去了，这孩子的家里人一定急坏了。” “好，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李队长对顾雨晴的印象特别好，要是没有她报案，不知道又有多少孩子要流离失所了。 要不是怕给她招来麻烦，他非得给她请功不可。 顾雨晴倒是想早点通知队里，可平金大队没有电话，想到通知只能派人先一步回队里。 “李队长，这边有个孩子上我们队上的，我们就不跟在这儿多耽搁了。” “行，我安排车送你们。”李队长点头。 沈清墨想去抱栓子，可栓子死活不要，顾雨晴只好自己抱着栓子坐上车子，那是部队借过来的吉普车。 沈清墨在栓子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也坐上车子，苏雅上了后坐，以最快速度驶向平金大队。 …… 这时候，平金大队所有人都快急疯了，张有为带着家里的儿子侄子们在乡里和周围大队疯狂寻找，红霞婶也领着媳妇们在大队里寻找，就差掘地三尺了。 大队长也安排了队上的一半的壮劳力帮着一起找，可惜一直没找到人。 “栓子，你在哪儿？栓子啊！” 红霞婶是个很公平的长辈，对每个孙子孙女尽可能做到公平，家里虽然还有个小孙子，但她不会说就不把失踪的大孙子放在心上了。 而且大孙子还是在跟她到乡里玩时才走丢的，她自责得崩溃大哭，觉得都没脸见大媳妇。 她的大媳妇虽然也悲痛，可看着婆婆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没多一会儿脸就被打得又红又肿，到嘴的责怪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都怪我，我该时候把栓子带在身边的，是我对不起栓子，栓子啊，奶的心肝，快回来啊，呜呜呜……” 桂花婶叹了一口气，帮着红霞婶的大儿媳一起拉着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打自己，“红霞，别打了，要怪也怪那该死的人贩子，谁能想得到那么个和气的女人居然是人贩子呢，小雪，你和你娘都要振作点，栓子还等着我们找他。” 她看着鼻头都发酸。 栓子即是她娘家表外孙也是堂孙，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一家人有多宝贝那孩子全队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孩子丢了，一家人可得多伤心啊。 “红霞，你可不能倒下，你还记不记得栓子这个名字还是他周岁时自己选的，有那个名字在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对，我不能倒下，栓子是个好名字，还是他自己选的，他一定知道自己有这一劫才给自己选了这么个名字，所以我也一定要把他找到。” 要不然那孩子抓周时咋啥好东西都不抓，偏抓了个写了这个名字的纸团！ 第七十六章 回家 红霞婶利索地站起来，用袖子把眼泪抹干净，“继续找，挨家挨户地找，一定能找到。” 就在这时，支书的小儿子骑着自行车找过来了，一看到红霞婶等人高兴地喊：“婶子！红霞婶子！栓子找到了，顾同志已经把他带回队里了！” 一听到栓子的名字，所有人都脸上一喜，红霞婶更是满脸激动地抓着桂花婶的手，“桂花，你听见了吗？青湖说的中栓子吗？” “是的，一定是的。”桂花婶也兴奋地点头，她心里也是一松，要是一直找不到栓子，她这老姐妹余下的半辈子怕也不能活得安心。 栓子的娘早就跑到支书小儿子面前，“青湖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栓子真的找到了？” 周青湖也一脸喜气地道：“找到了，嫂子是真的找到了，咱们队的顾雨晴同志和清墨帮着公安一起找到的，他们已经带着栓子回队里了，你们不要担心。” 桂花婶听到顾雨晴和沈清墨的名字激动不已，她抓紧老姐妹的手，“红霞，听到了吗，是雨晴和墨小子，是他们把栓子找到了，咱们快跟大家去说说，不用找了。” “对对对，不用找了。”栓子娘眼里还带着泪花，同其他人一起将这个好消息奔走相告。 “找到了，找到了，谢天谢地……” 大悲大喜让红霞婶的话没说完就晕倒在桂花婶怀里。 “红霞！”桂花婶吓得赶忙用手试探鼻息，发现只是晕倒才放心。 桂花婶和村里的妇人们带着晕过去的红霞婶呆在一边，等队上的牛车她们拉回家。 …… 一行人回到队上的时候，顾雨晴已经接到通知了，只是她看看睡在炕上的栓子，都睡着了一只手还揪着她的衣角不放，都折腾一天了，栓子又累又怕，好不容易到家了才睡踏实。 “你在这儿陪孩子，我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沈清墨看了眼黏着顾雨晴的小屁孩，叹了口气，算了看在孩子受了那么大惊吓的份上，他就不跟他计较了。 顾雨晴无奈地点头，抬手抚着栓子的头发，孩子其实一开始睡得也并不安稳，脸上还有点泪痕，眉头也微微地皱起，她拿出一张手帕沾湿了，轻轻给他擦拭泪痕。 “栓子，我的栓子。”红霞婶子哭着就进来了。 栓子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还没看清眼看的人，先哭了起来：“雨晴姐姐！” “乖，栓子不哭，姐姐在呢，你看谁回来了？”顾雨晴抱起他轻拍着。 栓子揉着眼睛看到眼前的奶奶和妈妈，一把搂住她们，哇地一声笑出来：“奶，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不哭不哭，奶以后再也不放开你了。”红霞婶子的泪也不由自主地留了下来。 栓子抹一干自己的眼泪，点头：“嗯，我不哭，雨晴姐姐和苏雅姐姐救了我，我和她们说好了，我不哭，要做小小男子汉的。” 说着还伸手帮红霞婶擦泪，“奶也不哭，以后我也不乱跑了。” 有为叔看到大孙子平安无事，没过去抱孩子，而是带着大儿子到顾雨晴面前，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雨晴，叔都听墨小子说了，要不是你第一个发现，我家栓子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谢谢你救了栓子，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谢谢。” 顾雨晴吓了一跳，忙跳到一边，扶起张有为，“叔，都是应该的，而且我也没做什么，主要还是公安同志出的力。” “不不，该谢还是要谢，雨晴啊，你不仅是救了栓子，也救了我们家。”红霞婶放下栓子也拉着大儿媳一起向顾雨晴道谢，“小雪，栓子，咱们一起谢谢雨晴。” “雨晴，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小雪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嫂子，别那么说，我也是碰巧，相信就算不是我，别人遇到这种事也不会不闻不问。”顾雨晴扶起她。 “雨晴姐姐，谢谢你。”栓子抱着顾雨晴的腿笑嘻嘻地说。 “你个小机灵鬼。”顾雨晴点点他的鼻尖。 “栓子，不能叫姐姐，要叫姨姨。”栓子娘笑道。 “没事，嫂子，叫姐姐就姐姐，要是叫姨姨还把我叫老了呢。”顾雨晴可不在乎栓子叫她什么。 一边跟红霞婶交好的婶子们都替红霞婶一家高兴，哵她们可是听说过，那些被人贩子带走的孩子基本上就没有找得回来的，雨晴可真是她们队的大福星。 看天色不早了，孩子也找到了，桂花婶就张罗起来：“好了好了，孩子也找到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就回去吧。” 张有为也跟着喊：“今天麻烦大家了，改天我们一定一一上门道谢。” 众队员都说不要紧，大家都是一个队的，有事怎么能不帮忙。 顾雨晴也随着人群出了红霞婶家，在落日的余辉下往宿舍走。 到了宿舍，先一步回来的苏雅迎了出来，“雨晴，你回来了啊，栓子没事了吗？” “没事了，他家里人都在。”顾雨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面色一变。 苏雅拼命憋着笑，“快过来，我包了白菜馅的饺子，一起过来吃一点吧。” “好，我的包裹呢？” “也在我屋里，等会儿给你搬回去。”苏雅一边走一边说。 “顾雨晴，我爸妈说也我寄了一些东西，就是放在你的包裹里的。”顾玲玲突然在后面开口。 顾雨晴脚下顿了开不了同，就在顾玲玲欣喜的时候，她又抬步向后院走。 “顾雨晴，你给我站住！”顾玲玲气结，扑上去就要挠她， 然而还没等她碰到顾雨晴，她的身子就往后飞出去一米多，重重地摔到地上。 看好戏的众人都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唯有顾雨晴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地，终于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地顾玲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写信回去让人在我家散播什么流言。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报你的前养父母的，但你要清楚一点，他们还得靠着我爸，所以你还是安分一点，别到最后害人害己。” 第七十七章 哪来的脸 “雨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顾玲玲眼里闪过一抹恨意，随即马上收敛，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脸上也满是惊恐，“我，我只是，我到底是爸妈养大的，现在不在他们身边写封信去问个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然他们不再想拿我当女儿看，但是他们是养我长大的人，我不能忘恩负义，那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她这话一出，再联系之前顾雨晴说的，所有人都的脑子里都呈现出一个被刁蛮千金迫害的养女的画面，都对顾雨晴投去不赞同的眼光。 “我就说玲玲那么乖巧，她爸妈怎么说和她断绝关系就和她断绝关系，原来真是你在当中捣鬼，你……”陈思年扶起顾玲玲大声指责。 顾雨晴还没说什么，沈清墨沉下脸朝陈思年看过去，他没说完的话就吞了回去，怂怂地低下头。 “陈思年，你家就住我二叔家隔壁吧，他家是什么条件你不知道？二叔自己也有两儿一女，他们不但把顾玲玲养大，还供她读完初中。 现在她都快18了，又下了乡，难道还要指着她为那个没有血缘的家补贴什么吗，她顾玲玲有这个能力吗？” “那也不能跟她断了关系？”陈思年梗着脖子，他是怕沈清墨，但可不怕顾雨晴。 “断不断关系是我叔婶跟顾玲玲的关系？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要是你觉得她可怜，不如把她领回你家，反正你不是一直觉得她很能干不是吗？”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真的变了。”陈思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雨晴。 “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毕竟你跟我只是算得上认识，哪及得上你跟顾玲玲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够了，雨晴，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我跟思年哥哥只是正常的朋友兼邻居关系，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顾玲玲退出陈思年的怀抱，一脸愤愤地说。 “顾雨晴，你的思想怎么那么肮脏，我跟玲玲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了，听说只有自己心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脏。” 陈思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顾叔叔和顾婶婶真的把你惯坏了。” “陈思年，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家跟你不熟，别作出一副好像跟我爸妈很熟的样子，你见过他们几次？当然如果你口中的顾叔叔和顾婶婶是我的二叔二婶的话，我收回刚才的话。 只是我二叔二婶也不会闲着没事来教养我，毕竟我爸妈都在呢，还是说你们陈家的规矩是叔婶帮着养侄子侄女？” “你，你别乱说。”陈思年被气得浑身哆嗦。 “雨晴，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现在嫌弃我孤儿的身份，嫌弃我穷，但从小我陪你一起长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玲玲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顾雨晴又不是原主，哪里会看不出顾玲玲的小把戏，要是这会儿自己说嫌弃她，那自己就是看不起穷人，整个宿舍里基本上都是不富裕的人，那自己就是看不起这里所有的人。 要是自己说不嫌弃她，那自己不就没理由拒绝她的要求，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顾玲玲，我从小就知道你是被我叔叔家领养的，你觉得我要是嫌弃你是孤儿，还会跟你做朋友？嫌弃你穷？呵，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啊！” 顾雨晴冷笑，“你穿着我送给你的衣服，戴着从我这里得到的发夹，还来问我为什么嫌弃你，你哪来的脸？” “我没有，这些都是你主动给我的。”顾玲玲心中一慌，张口就道。 “没错，是我主动给你的。”顾雨晴点点头，“那还不是你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有多可怜，这个没过，那个没用过，于是你就会从我这里得到好多东西，比如说鸡蛋，肉，糖等等吃的，还有雪花膏，头绳之类的。 在指责我之前，请你先把这些还给我，这样我还敬佩你一点。” “你胡说，哪有那么多。”顾玲玲决不可能承认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妈是做什么工作的了，从小我就跟她学习记帐，这些东西自然也记在我的帐本里，怎么，要不要我一样一样念给你听听？” 众人看着顾玲玲那如遭雷击的样子就知道顾雨晴没有瞎说，好半天方静文才开口，“雨晴，你要不嫌弃一下我吧，真的，怎么嫌弃都没关系，我更不会像有些人一样来质疑你。” 如果被嫌弃一下就有那么多好处，谁会不愿意被嫌弃呢。 “顾玲玲，你用着我的东西，却还来质问我是不是嫌弃你，怎么，是不是我没再给你东西就是嫌弃你了，我是前世欠了你的还是怎么的？”顾雨晴咬唇也挤出几滴泪来，“我妈告诉我，家属院那办都传我是为追男人才下乡的，这些话都是谁传出去的？” 顾雨晴长得比顾玲玲好，也就是平时不示弱，现在露出一副受尽委屈却又极力保持坚强的样子，分外惹人心疼。 “对啊，顾玲玲，你太过分了，雨晴又不欠你的，你怎么能用一副质的口吻面对她，而且你穿着她的衣服，用着她给的东西，还造她的谣真的不亏心吗？” “我没有，我人在乡下怎么造她的谣？”顾玲玲心里一慌，她没想到现在的顾雨晴连这些都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了。 “可我问过我叔叔婶婶了，那些话是你写信回去告诉他们找，还让他们帮我给邻居们传扬一下……” “胡说，我哪有写信让他们说了，我是给你的同学让她们传的，她……”顾玲玲迫不及待地打断，可说到一半就发觉不对赶紧住口，但为时已晚。 顾雨晴冷笑，“我的叔婶自然不可能造亲侄女的谣，可是你为什么要抹黑我呢？就是因为我现在不让你占便宜了？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好好的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建设农村的行为，在你的丑化下却成了乱搞男女关系。 你这样不仅想害我，还想害我爸妈，甚至连我叔婶，你以前的养父母都不放过，你这是跟我们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第七十八章 我们公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面对宿舍众人的指责和顾雨晴的声讨，顾玲玲乱了分寸，可怜兮兮地转头看向脸色不好的陈思年，“思年哥哥，我都是为了你啊。” “咦，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顾雨晴不给陈思年说话的机会，“那我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呢，我家好像也没有人得罪过你吧，你要这么报复我们？” “你别胡说，我怎么在报复你们家？”陈思年不得不站出来说。 “我胡说啊，可是这都是顾玲玲说的嘛，她说是为了你啊，那我可不要找你吗？”顾雨晴一脸不解地在顾玲玲和陈思年之间来回扫视。 “她那是瞎说的，你别信她的。”陈思年立即撇清跟顾玲玲的关系。 “哦，那这么说起来，也在队里造谣说我喜欢你喜欢到跟你一起下乡也是假的？在家的时候，你从我这儿骗走不少吃的喝的用的也是假的？” “当然，我们又不熟，你怎么会给我吃的喝的呢，全是顾玲玲自己的主意。” 顾雨晴点点头，眼底是一片深意，算这小子还有点拎得清，“大家都听到了，陈思年自己都说我跟他不熟，以后要是有谁再企图把我和他凑在一起，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直接捡起地上一根粗木棍，两手一用力折成两段。 扔下木棍，她不再看那些看好戏的人，拉着苏雅就往后院走，可饿死她了。 沈清墨幽深的眸子扫了惊魂未定的人群一眼，最后停留在顾玲玲身上，幽幽地扔下句，“管好自己的舌头，要是管不住我可以帮忙。” 说完也跟着回后院。 顾雨晴直接就进了苏雅的宿舍，在她那里吃了顿饺子，边吃还边听了一顿教训。 “你说你是不是傻，人家哭哭啼啼的关你什么事，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管得过来吗？而且她可怜也不是你造成的，你又不是她亲爸亲妈，任什么要你管。” 顾雨晴叹气，原主可不是傻吗，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我以前就是识人不清，以为做朋友就要对人家好，可却忘了升米恩斗米仇的老话。” 苏雅听了直点头，“说到这个，我也要跟你说句对不起，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也装得好像什么都需要你帮忙一样，其你大概也看出来了，事实上我并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还很讨厌那样的人。” 顾雨晴也没怎么生气，虽说苏雅骗了自己，可是她并没有怪她，一则苏雅并没有伤害她；二则她也没有怎么点她便宜，而且还很有边界感。 这样的人并不会让人讨厌。 “我的包裹呢？”顾雨晴谢过苏雅的饺子，打算拿了自己的包裹回家，却只找到了一个，明明也收到了两个。 “另一个比较重，沈同志说一会儿给你送过去。”苏雅也不懂沈清墨干嘛只把一个包裹放在她这儿，“他听说你一个人去跟踪人贩子时，脸色吓人的很。” 虽说自她来了以后，沈同志对谁都没好脸色，但最多就是淡漠，可是今天白天却有一种让人遍体生寒的感觉，更别提刚才在外面对顾玲玲放下的狠话。 苏雅真的很好奇沈同志和雨晴间找关系，但她很有分寸地没有多问，有些事提醒过了就好了，她相信雨晴自己能处理好。 等到她想告诉自己的时候，不用问她也会说。 顾雨晴提着二哥部队寄来的包裹，刚回到屋里，就听有人敲门。 不出意外门外站着的是沈清墨，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谢谢你帮我送过来。”顾雨晴伸手去接，却被沈清墨躲开。 顾雨晴疑惑地看着他大大。 沈清墨的嘴张张合合好几次，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进来坐坐？”顾雨晴既然已经想好了要跟他好好谈谈就不会犹豫。 沈清墨眼睛一亮，“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顾雨晴微微一笑，侧开身子让他进屋。 沈清墨是第一次进顾雨晴的屋子，整个人都有些局促，眼睛更是不敢到处乱撇，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坐吧。”顾雨晴给他搬了把椅子，又去倒水。 “别，不用，我……”他语无伦次地道：“我不能在这儿久留，对你的名声不好。” 看着他露出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的神色，顾雨晴忍不住笑出了声，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是对我名声不好，还是你不想在这儿久留？” “我当然想，可你不是说……” “我是说过，可你不觉得我们走得太近？不像是一般朋友？” “对，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一定不给你惹麻烦。”沈清墨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去，就像一只受委屈的狗狗。 顾雨晴摇摇头，“不用说对不起，这事我也有错，明明也不讨厌你却不让你公开我们的关系，有人跟我说这样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公开吧。” 沈清墨呆呆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认真的？” “当然，除非你觉得再在还早，或是有什么别的……” “没有，我怎么会觉得早，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情愿。”沈清墨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你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有多久，但你要想好，一旦公开，你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我现在就能反悔吗？”顾雨晴看着他笑。 “不，你不是说我们现在的关系落在外人眼中不好吗？”沈清墨着急地想去抓顾雨晴的手，可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停住，脸上满是委屈。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初恋，嗯，就是一对男女一次交往，基本上都是以失败告终，因为两人都不成熟，没有经验。 第二次，自然就比第一次有经验了，但是有了第一次的经历，第二次大多也会失败。 等到第三次，一般都会遇到个深深喜爱的人，但也因为太喜爱彼此，眼里就容不下一点点瑕疵，所以就会有很多争吵，吵着吵着也就把感情吵淡了，最后也就散了。 最后才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但没有浓烈的感情，只是不讨厌彼此，磨合一段时间觉得差不多就可以结婚过日子了。” 第七十九章 你不舒服 顾雨晴说得起劲，这是她在绑定系统前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难得记得那么清楚，现在就给沈清墨这个土着科普一下。 可是她却没注意沈清墨的表情。 直到她说完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对面人的声音，才疑惑地抬头。 这一抬头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不舒服吗？” 就见沈清墨英俊的五官中透出丝丝寒意，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一双寒眸紧紧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啃入腹。 顾雨晴心头直打鼓，“喂，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沈清墨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顾雨晴！” “干嘛！”顾雨晴瘪嘴，“是你自己过来找我的，要是不舒服改天我们再谈也可以，也不急在一时。”用得着这么吓我嘛。 沈清墨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又笑了，“请教一下，你是从哪本书包里看来的？我也高中毕业，怎么不知道还有书是教人处对象的。” “呃……我也忘了，好像是我二哥的，他还在家时，喜欢从废品站淘书回来看。” 说着她又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到外面去乱说，要是被人知道我二哥从外头找这种书看，可能会受到处分的。” “好，我不跟别人说。”沈清墨似乎又高兴起来，“就那么相信我？” “那当然，你又不是那种嘴碎的人，而且我觉得这段话还挺有道理的。” “顾雨晴！” “干嘛！”顾雨晴掏掏耳朵咕哝，“这么大声音干嘛，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而且，你想把前院那些讨厌的人都招来吗？” 沈清墨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忽然又笑了，“你可以试试。” “呃，试什么？”他们的思路不会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吧！ “试试我会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沈清墨的声音忽然异常温柔了起来。 “谁让你自己说什么反悔不反悔的。”顾雨晴坚决不认为自己有错，何况自从决定考虑他以来，她就没想要反悔。 她也不是那种对感情很随便的人，除非眼前这个男人实在不是她的良配，那么她也不会一条胡同走到黑。 “我的错。”沈清墨很爽快地认错，“我们怎么样才算公开呢？” “你介不介意不刻意说，然后其他的顺其自然，别人要是问就大方承认，不然总不至于到晒谷场公布吧。” 想想要经历那样一个场面，顾雨晴尴尬得觉得自己可以当场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不过，这么一来好像跟不公开也没什么两样，不知道沈清墨能不能接受。 “好，都听你的，至少我们以后在宿舍接触不用避着人，我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沈清墨一口应下。 谈完这件事，他脸色一肃，声音也严厉了起来，“你知道今天自己错哪儿了吗？” “呃？”顾雨晴一愣，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还有，今天自己做了什么事了？ 见顾雨晴傻呆呆地样子，沈清墨头疼地道：“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去追人贩子的时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幸好这次的人贩子人数不多，他们也不急着转移，不然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他们转移或者是冲上去救人？” 听他说起这个，顾雨晴也坐直身体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公安局的李队长？不对，你们不仅认识，看上去他还很信任你。 不然，像抓捕人贩子这样的大案，他不会找个普通老百姓来帮忙。” 见顾雨晴反客为主地先问起自己问题，沈清墨摇头失笑，“你这是责问？” “当然不是，是请你解惑！”顾雨晴一本正经地说。 “哦，那在解惑前，请先回答我的问题。”沈清墨并不好忽悠。 顾雨晴垂头思索了会，才道：“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你相信吗？” 沈清墨紧紧盯着她，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觉得这话可信吗？ “我的力气从小很大，而且我小时候跟家里老人学过一些防身术，一般两三个男人都不是我的对手，相信我，我真的有自保能力。” “可是那些人有武器。”沈清墨一针见血地说。 “所以我不会不动脑子地冲进去，如果他们转移的时候，公安还没有来，我只会像原来那样跟上去，再在墙上留下记号……” 她说着不经意地撇见沈清墨眼中似有水气，不由得一顿，“你别这样，我不是没事？或者你希望我眼睁睁地干看着什么也不做？” 顾雨晴暗暗决定，要是他敢说一个是，那他就完蛋了。 “不是，我没有说你做错了，可是我……我还是免不了会担心。” 沈清墨苦着一张脸：“知道不该不管是一回事，可真的知道你跟踪他们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从他们那里搜出武器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你没被他们发现。 一旦想到那几把武器会用到你身上，我的心都跟着颤抖，我……我真不是有意要凶你，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看着沈清墨微微颤抖的身体，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觉得后怕，顾雨晴伸手在他手背上轻拍了拍，“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是没事，坏人也被抓到了，不是吗？” “答应我，以后不要冒险。”沈清墨顺势反手抓着顾雨晴的手。 顾雨晴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直视着沈清墨的眼睛，“如果再碰上这种事，我依旧会选择今天的做法，你能理解吗？” 沈清墨愣了愣，而后却笑了，“是，要是以后你对这种事视而不见，那就不是我喜欢的你了。 只是请你这么做的时候，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请你以自己的安全为先，行吗？” “好，我答应你。”顾雨晴郑重点头，而然又俏皮地冲他眨眼，“现在，沈大哥你可以给我解惑了吗？” 这还是顾雨晴第一次叫沈清墨沈大哥，以前不是连名带姓地叫，就是客气地叫沈同志，听得沈清墨觉得很无力。 现在她叫自己沈大哥，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接受自己了？ “雨晴，我才23，你把我叫老了。”沈清墨有点得寸进尺。 第八十章 凉薄的人 顾雨晴的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这样的沈清墨也是她没有见过的，“天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帮我拿来包裹。” “用什么来谢呢？”沈清墨一脸得逞地道。 并不是他不愿意告诉雨晴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是这事有点复杂，他得想想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 顾雨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淡笑：“要我怎么谢？明早请你吃鸡丝面？” “好，一言为定。”沈清墨一口应下：“累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 说着就转头出了屋子，还贴心地帮着把屋门关上。 顾雨晴看着他出去，轻笑出声：“小狸。” “宿主，我在呢！” “我编几个篮子能抵掉十个积分？” “那要看篮子的品质，上等的三个，中等的五个，及格的十个。” “好，我这就编。”顾雨晴没有废话，都已经用了积分，就没必要再讨价还价，总体来说，系统还是很公平的。 “宿主，你明显知道沈清墨在故意岔开话题，为什么还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啊？”小狸是系统却也不是什么都懂，但它是个好学宝宝，不懂就问。 “可能他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跟公安有关的人和事有时候涉及到机密，我要是非要他说，不是平白地让他为难？” “那宿主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小可爱可以告诉你哦。”小狸的声音里充满蛊惑。 顾雨晴却摇头：“没必要，我相信他想说的时候会说的，如果不想说，我知道也没用。” “？” “如果我知道了，要是哪一天他因为这个身份有危险，我是帮还是不帮？帮了之后又怎么面对他，不帮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算了，还是不要知道了，无知也就不会有什么负担，更不会自责。” “宿主！” “其实我还是是很凉薄的人是不是？”顾雨晴淡笑，也许这就是穿越那么多世界的后遗症，爱自己多过爱别人。 “对了，小狸，之前不是技艺里还有几个选项？现在呢？”顾雨晴双手上下翻飞。 “你选好了啊！快说选什么？”小狸高兴起来。 “选什么选，我不选，技艺本就是我从三项中选出来的一项，现在又要让我选，等我选完了是不是还要我选，这样一层层选下去，到最后我就尽做选择了。 这种事之前98个任务里非女主时我都没有做过，现在这里我是女主居然还要做这种事，你当我是什么冤大头吗？” 小狸听着无语：“我是你的系统，怎么会把自己的宿主当冤大头，我不是也帮你去问了吗，但是……” “但是什么？”顾雨晴心下一喜：“反正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才不做选择呢。 你还知道是我的系统啊，别的系统都知道给自己的宿主扒拉好处，怎么你就一天到晚想着怎么忽悠你的宿主呢？ 就算你现在还是个子系统，难不成你就不想升级成主系统了？我们人类有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们系统也一样吧，不想当主系统的子系统就不是好的子系统。 那么怎么才能成为一个好的子系统呢，当然要让自己的宿主满意，你说呢？” “还我说呢？你让我说什么？我倒是想升级成主系统，可是你不配合啊，你说那个帮助失恋少女的任务都拖了多久，也没见你积极地去完成啊。”小狸气乎乎地回嘴。 顾雨晴上下翻飞的手一顿，有点心虚地道：“那什么，这孙红秀的事不是涉及到军方了吗？万一里面还涉及机密，我怎么好过多干涉。” 见小狸轻哼了一声。 顾雨晴又忙补充，“近来一段时间，我经常带孙红秀一起玩，也是在帮她忘掉吴中华那个渣男人，也不算一点事也不做吧。 而且我听玉芳说，翠花婶已经在张罗给她相亲了，不是都说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何况，现在天中华也被抓了，她早晚会从那个男人给予的伤害里走出来。” 小狸对顾雨晴的说辞很无语，它感觉现在的宿主很无赖，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还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呢，犹记得当初刚刚绑定宿主的时候，她是个多么单纯清澈的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对了。”顾雨晴又想起一件事，“今天我也做了好事，系统给的奖励呢，不会被你吞了吧！” 小狸已经不想翻白眼了，它怕再翻下去自己的眼睛会掉下来，果然是经历了98个世界的人，这脸皮就是比当初那个小萌新厚，连好处也会自己要了。 “给给给，这就给。”小狸没好气的说。 “还是盲盒？”顾雨晴现在喜欢上开盲盒惊喜。 “不是，是跟你学习的技艺有关。” “啊？这技艺不是应该由你解决吗？怎么能成为奖励，那样我是不是太吃亏了？”顾雨晴一听就不乐意了。 “若是盲盒开出不如你意的东西，你是不是又要找理由跟我吵了？” “不会不会我哪有你说得那么不讲理，而且我那哪是找理由，明明是你理亏。” 小狸的猫脸上露出个“我信了你的鬼”的表示，对顾雨晴招找道：“行了行了，把手上的篮子编完就进芥子空间吧，给你发放这次帮忙抓人贩子的奖励。” 顾雨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最后一点收尾，这回她一共编了十个篮子，她倒不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只是这东西平常也用得着，既然编了就多编点，实在用不着也可以到系统商店里换积分。 进了芥子空间，将篮子拿了五个放到系统商店的兑换区，“叮，检测到宿主制做的竹篮，经检验，品质为上等，请问兑换积分吗？” 顾雨晴用六个篮子兑换了二十个积分，十个积分还给系统，另外十个积分存放在系统商店里，以防将来某天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存下的四个篮子就放在系统背包里。 “小狸，我的奖励呢？”顾雨晴问半空中的狸花猫。 “在你的小厨房外。” 第八十一章 狸宝大气 顾雨晴也不管小狸语气里的无可奈何，抬步就到自己的小厨房面前，一个大转盘立在那里。 “转盘？是抽奖大转盘吗？”顾雨晴一脸期待地问。 “不止，这是豪华大转盘，怎么样，比起盲盒来也不差吧？”小狸得意地道。 “不差不差，我家狸宝最好了。”顾雨晴脱口而出，人已经站到大转盘前了。 只是粗粗一看，顾雨晴就已经感受到它豪华的一面了，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豪横。 光是这个大转盘本身就很豪华，表面居然还镀着金粉，大圆盘表面被分了六等份，每一块区域上都写着奖品，奖品都不一样。 分别是：稻种十斤，签到点五次（不限时），大团结一千块，倍速书房一个，草莓苗十根，收音机一台。 “狸宝大气！”好一会儿，顾雨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里的所有奖品都是她想要的，可惜只有一次机会。 顾雨晴很遗憾，想了想嘀咕道：“那就先把钱舍弃，不算很重要，草莓苗的话，我有蓝莓和梨子当水果，暂时不要也可以，稻种的话……” 她说到这里停顿也一下，“也不是最需要的，还有收音机和签到点还有书房。 那个书房是怎么会事？什么是倍速？” “就是时间流速与外面不同的书房。”小狸对此倒是有问必答。 顾雨晴一喜，这个好，有了这样一个书房，将来不论她想学高考技能还是干什么都不用熬夜了，“这个转盘要怎么用？” “看到前面那个大按扭了没，按一下，上面的指针转到哪里就能得到什么。” 顾雨晴上眼睛祷告，睁开眼睛又将手放到嘴边呵气，“天上的各路神仙保佑我转到想要的奖品。”念完就把手放到按扭上按下。 小狸在边上偷笑，宿主有时候还是那么傻乎乎的，就没想过系统里的一切都是由自己这个系统之灵主宰的么？ 随着五光十色的光幕，转盘的指针开始越转越快，顾雨晴的眼睛也被一金色晃得睁不开。 等她再次睁开的时候，转盘上的指针已经停了。 居然真的是倍速书房！！ “啊，我祷告成真了，谢谢各路神仙！谢谢小狸！”顾雨晴高兴地抱着小狸转圈圈。 “恭喜宿主。” 小狸眼里也满是笑意，它喜欢看到这样的宿主。 顾雨晴激动完了后又问：“这个奖品会放在哪里？” “你想放在哪里？” “就放在厨房旁边吧，这是几倍速的？” “一比十，外面一小时，书房十小时，而且这个书房的倍速还是可以升级的，最高能升到一比一百哦，宿主要加油哦！” 它的话刚说完，顾雨晴面前的大转盘就这么消失了，取面代之的是一间白色的房间。 顾雨晴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大约十五平左右，只有简单的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但里面的光照十分充足，完全不用照明工具。 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试了一下，椅子高度很适合，也很符合人体力学，坐久了也不会累，桌子是实木的，还能闻见淡淡的木料香气。 “小狸，我在这里时间长了，身体机能不会跟这里的流速一样吧？”顾雨晴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当然不会，你是系统的宿主，就是系统的主人，系统里的这些设置只会为你服务，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小狸正色地道。 “哦，那为什么你还要让我在技艺中选择？而且你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在高考技能里，你不是还让我选文理科呢，我就不能都学不行么？” “怎么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小狸有些无奈，“我跟你说过了，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都是主系统说了算，我只是个子系统，你就别为难我了。” “你不是个好的子系统，所有的主系统也是从子系统升级而来，你都不想当主系统，就跟我们人类世界的有些实习生一样，过一天日子算一天，也不想着转正，这样的实习生迟早要被淘汰。 你不是说跟上面沟通过了吗，它们怎么说？你给我争取了么？” “瞧把你急的。”小狸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你脸都红了，还……咳咳。”它假咳两声，“作为你的系统，当然要为你争取福利，何况现在你还处在剧情里，主系统当然会对你比较宽容。” “所以……” “所以高考你可以学全科，技艺里的技能你也可以全学，但是……” 顾雨晴刚想欢呼，又听到“但是”两个字，不由得脸色一变，“但是什么？” “但是，你对女配好点。” “啊，你没搞错吧，对女配好点？顾玲玲？她可是一心想取代女主的女配，我要是对她好点，她不爬到我头上来？从没听说过哪个世界的女主要护着心心念念害自己的女配。”顾雨晴夸张地道。 “也不是要你怎么护着她，最起码也要让她活久一点。”小狸的声音里也满是笑意。 “我只能保证让她走完自己的剧情，但她要是自己作死就不能怪我了，反正我只能保证不主动害也。”顾雨晴觉得以顾玲玲现在作死的程度，有的是人会对付她。 “行。”小狸也不为难顾雨晴，知道剧情走向实验室也知道，顾雨晴没一开始就灭了顾玲玲，已经算是很配合地在走剧情了，毕竟后期她这个女主所爱受的苦，基本上都来源于这个重要的女配。 两人达到一致，各自心里都美滋滋的。 顾雨晴想的是：嘿嘿终于要到福利了，子系统其实比原来那个主系统还靠谱。 小狸想的是：这宿主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懂得为自己要好处了。 不错，不错，自己的心血没白费！ 搞定了这些奖励什么的，已经半夜了，想到第二天还要上工，顾雨晴就不打算学习什么了，喝了口生命源泉，检查一下芥子空间里的土地上种着的植物，她就出空间睡觉了。 早上顾雨晴还是按照平时的生物钟醒的，尽管昨天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又到半夜才入睡，但对于补充了生命源泉的她来说，准时起床还真不是事。 何况她还答应了沈清墨，早上请他吃鸡汤面。 第八十二章 晦气 顾雨晴现在都是六点左右起来，现在地里也没多少活，有部分人就开始一天吃两顿了，但顾雨晴还是习惯不了，依旧一天三顿地做饭。 今天早上她做的就是面条，还煎了两个金黄的荷包蛋，鸡汤是事先熬好放在空间里的。 做完面，顾雨晴也没有全都下锅，听着沈清墨房间的动静，才把面条下锅。 到后院抱柴火的陈思年闻着空气中鸡汤的香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对顾雨晴说：“现在地里进都没什么活了，不用吃那么好。” 顾雨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嫌弃，“我吃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 灵魂三连问让陈思年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狡辩：“我也是为你好，谁农闲了不是紧巴巴地过日子。” “呵呵！为我好？大可不必，别人怎么过日子我不知道，但我怎么过日子不需要别人来教。” 说完正看见苏雅从屋里出来，连忙招呼：“雅雅，你起了啊？” “雨晴，你早啊。”她看了陈思年一眼，不客气的把他扒拉到一边，耸动着鼻子道：“你早上做什么啊，那么香？是鸡蛋吗？” “嗯，煎了荷包蛋。”顾雨晴不介意地说。鸡蛋的味道是遮盖不了的，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大大方方在说出来。 谁都知道她家里又给她寄了包裹，那么她早上吃个鸡蛋不过份吧。 “我也做好了早饭，一会儿你吃完了来叫我，我们一起去上工。”苏雅就当自己没看见陈思年，跟顾雨晴唠了几句就回屋了。 顾雨晴应了一声也回屋，看也不看陈思年准备关门，却正好看见沈清墨端着洗漱用品出屋。 看见顾雨晴站在门口，朝她露出个灿烂在笑，顾雨晴也会以一笑，就返身回屋准备给他下面条。 谁知陈思年看到她露出这么个笑容，眼里闪过欣喜：“雨晴……” “你怎么进来了？女生的房间是你一个成年男人可以进的吗？还不快滚！” 顾雨晴的怒喝拉回了陈思年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已经跨过顾雨晴房间的门槛。 “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是什么他却一时间说不清楚，说自己是被香味引诱了？ 陈思年还拉不下这个脸，只得一退再退，嘴里喃喃着，“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 顾雨晴也不废话，直接推了对方肩膀一下：“别在这儿晃悠，我们又不熟！” 陈思年没料到顾雨晴的力气那么大，踉跄了一下差点儿地在地上，手里的柴火也散了一地。 ”思年哥哥。”随着一声惊叫，顾玲玲冲上来扶住陈思年，对顾雨晴凶巴巴地道：“你做什么？” 顾雨晴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又扫过他们靠在一起的身体：“管好你的思年哥哥，别叫他往女生宿舍闯，很容易挨打的。” 说完也不管面前两人的脸色，“砰”地一甩上门，大清早的，真是??气！ 巨大的声音让顾玲玲和陈思年齐齐吓了一跳，不远处洗漱的沈清墨吐掉嘴里的水，眼里全是笑意。 苏雅听到声音也探头出来，看见顾玲玲和陈思年站在顾雨晴屋门前，瞬间严肃脸：“你们干什么呢？大清早地就来找不痛快，想打架？” 经过这段时间，不仅顾雨晴改变了对苏雅的看法，顾玲玲也完全以一种全新的态度来看待苏雅了，起初在火车上认识她时，只以为她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软和性子，但现在苏雅不经意表现出来的那么的无害，她说要打架那是真的敢动手啊！ 有了这个认知后，顾玲玲也不敢在后院久留，扶着陈思年往前院走。 “怂货！” “雅雅，别理他们，晦气！”顾雨晴听到外面的声音，开门跟苏雅说：“吃完早饭了吗？” “啊，我的粥！”苏雅惊呼一声，连忙缩了回去。 顾雨晴摇头失笑，忽然听到头顶传来轻笑：“我的面条不会煮坏了吧？” “怎么会？”顾雨晴仰头看着来人笑道：“我的厨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给你去端，还是你去我的厨房吃？” “我自己来端吧。”沈清墨倒是很想进顾雨晴的厨房去吃，可她的厨房没有另外开门，要进去就得从她住的房间进去，他怕让人看见了会对她的名声不好，哪怕雨晴说可以公开两个人在处对象，他也不想让她的名声受一点损伤。 吃过早饭，顾雨晴和大家一起下地，平金大队这边种不了棉花，倒是花生芝麻这些经济作物种了不少。 前段时间芝麻已经收入仓，现在还有些花生没有收，今天大队长分开队员们的活就是收花生，还有一部分人是在仓库里捡花生，这算是比较轻省的活儿了。 顾雨晴几人也被分派到这个活，她和苏雅虽然力气都不小，但她们又不缺钱，有轻省活不干为什么还要为了那几个工分去干重活？ 她们到的时候，大队仓库里已经坐了好多人，队长媳妇桂花婶子她们也已经在了。 “雨晴，苏雅，快来，到这边来坐，咦，你们怎么没带凳子？”桂花婶子的话刚说完，就被红霞婶子接下去了。 “雨晴，来来来，我的凳子给你坐，你坐我这边来。” “不用，婶子，我搬个树桩坐好了，那边那个树桩不是正好可以坐？”顾雨晴忙拦住她。 “别跟婶子客气，要不是你帮着报的公安，我家栓子也不一定找得回来，婶子还没有谢你呢。”红霞婶拉着顾雨晴的手千恩万谢。 可顾雨晴却不敢居功，事实上她也没做什么，真正出大力的还应该是沈清墨，但因为之前他说过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事里出现过，她也不好提。 “雨晴姐姐，我的凳子让给你坐，我回家再拿一个。”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到顾雨晴面前，把手里的凳子塞给她，转身撒腿就跑。 “哎，你……”顾雨晴想拉住人，可小女孩眨眼就不见了。 “雨晴，你就让她去，她跑得快，一会儿就回来了。”红霞婶笑道。 第八十三章 说不出口 果不其然，顾雨晴刚揪起一把花生要往筐子上的木棍上摔时，小女孩就跑回来了。 冲进仓库毫不犹豫地挤到顾雨晴身边坐下，拿起她面前的花生秧：“雨晴姐姐，我帮你一起干。” 顾雨晴好笑的看着她：“你叫什么啊，帮我干活了你自己的活不干了？” 她可是知道，在乡下七八岁小孩子甚至更小一点，像栓子那么大的孩子已经能为家里赚工分了。 像眼前这个小女孩应该已经是家里的半个劳动力了，她可不能让她帮着干活。 “雨晴姐姐，你好，我是栓子的姐姐，我叫春杏。”小女孩一脸忐忑地看着顾雨晴：“我的活可以一会儿再干，真的，不会耽误的。” “春杏你好，你别紧张。”顾雨晴对红杏和善地笑：“你不用帮我，这个活姐姐能自己干，你看，我不是干得很好？” ”雨晴姐姐，我真的不会耽误自己的活的。”春杏快哭了。 顾雨晴见她这样，有些无奈地看向红霞婶：“婶子，你看这……” “没事，雨晴你就让她帮着干吧。”红霞婶不在意地说：“她也赚不了几个工分。” “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您瞧咱们春杏多能干啊，干活这么利索怎么就挣不了几个工分呢？说不定她挣的比我还多呢！ 我可不好意思让这么能干的女孩帮我干，而且我又不是干不了这活。” 说着她又转头对春杏说：“要不然这样，你先去干自己的，等你干完了，要是姐姐还没干完，你再过来帮我好不好？” “好好，就这样吧，春杏啊你也别跟你雨晴姐姐争了，小心她生气！”桂花婶子帮着打岔。 “婶子可不兴故意败坏我名声。”顾雨晴假装生气：“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动不动就生气，而且春杏这是想帮我，我是有多不知好歹才会对她生气。” “行行，婶子错了还不行吗。”桂花婶子顺势接下去。 “不过。”她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你们这是什么辈份啊！”她指了指顾雨晴、红霞婶、和春杏：“雨晴姐叫红霞婶子，春杏你叫雨晴姐？你不是应该叫阿姨的吗？” 这话一出，顾雨晴觉得天雷滚滚：“婶子，我才大春杏多少，她就叫姨，那不是生生把我叫老了？ 要是我跟着她叫你和红霞婶奶，不也是把你们叫老了？” 见她面露不赞同，又接着说：“你可不要说什么辈份不能乱，那是指正经亲戚，我们又不是，所以还是各论各的，大家都听着顺耳。 听她说得那么振振有词，再想想雨晴见到自己就喊奶奶的场景，桂花婶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了，那画面实在太无法想象。 一个短发大娘听了她们几个的话，拍了下大腿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果然是城里的文化人，说起话来就是有理的据。 可不咋的，要是忽然被这些城里来的姑娘叫奶奶，肯定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还是婶子听着顺耳。” 另外几个大娘也加入谈话：“雨晴是吧，我们可以这么叫你中吗？” “当然可以啊，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婶子们这么叫我是不拿我当外人。” “那是你脾气好，你们宿舍里有几个女的可是傲的很，平时碰见了都懒得搭理咱们这些乡下人的。”还是那位短发大娘开口，语气里满是对下乡的年青人的不满。 ”不过，你跟这位苏雅跟那些人不同。”似乎怕苏雅不高兴，短发大娘又加了一句。 苏雅听了，冲大娘好脾气的笑笑，她可没有自动代入的习惯，而且她出有些看不惯前院的一些人。 她们一边聊天，手上也不停，一会儿的功夫，顾雨晴也干了不少，面前的箩筐里已经装了不少花生。 春杏一直在注意她，看她干得挺得心应手，就笑着跟她说话：“雨晴姐姐你好厉害，干得一点也不比我慢！比我见过那些城里来的哥哥姐姐都厉害。” “姐姐年纪比你大啊。”顾雨晴笑笑，实际上她的胳膊已经有点酸疼了，现在她的力气是比一般女生大，可毕竟她也不是干惯家活的人，这样强度的活不可能一时半会就适应得了。 “你雨晴姐姐干活很麻利，可比宿舍里大部分人可强多了。”桂花婶也加入进来。 “将来谁娶雨晴可是有福了。”短发大娘笑得暧昧，端详着顾雨晴上，发出啧啧的赞叹：”瞧瞧这脸蛋，这身段，要文化有文化，要力气有力气，家世还好，啧啧，我要是个男人，指定立马上门提亲。” 顾雨晴露出一脸苦笑，这大娘是在夸她呢，还是在损她！ “哎，说正经的，雨晴，你想不想处对象，婶子娘家亲戚里就有个侄子，跟你年龄相当，长得也周正……”短发大娘笑过后竟真的打算把顾雨晴说给自家侄子。 “婶子，婶子。”顾雨晴急忙打断，“我……” 她还没说完就听桂花婶子出口打断；“你这老娘们胡咧咧啥呢？雨晴要是想处对象，还轮得到你给她说和？ 就凭她这样的人品样貌什么样的找不到，还会找你侄子？” “我侄子哪里不好了？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小伙，除了不是城里户口，哪一样比城里小伙差了？你别瞧不起人！” “两位婶子别吵啊，我……”顾雨晴很想大喊一声：“我已经有对象了！”可这话想起来简单，真要当着那么多人说出来就觉得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公开和沈清墨的关系了，可到了有机会说出口的时候却又有点说不出口。 好在也不用她多纠结，红霞婶已经出来给她打圆场了：“老六家的，桂花没那个意思，她的意思是她之前就问过雨晴，她说家里让她过两年再处对象。 而且你就算要给人家小姑娘介绍对象，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知道城里姑娘脸皮薄吗！瞧把雨晴臊的！” 又安慰顾雨晴：“雨晴啊，你别介绍，那是你老六叔的媳妇，有时候你六叔杀猪时她就在旁边打打下手，性子也变得有些粗，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但没恶意。” 第八十四章 教学 原来是张老六的媳妇啊，怪不得说起话来那么粗声大气，估计嗓门被杀猪匠的男人练出来了，不过对于农村大娘见着年轻姑娘就要给介绍对象的热情，顾雨晴也算见识到了。 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要她现在说出自己有对象，实在有些害羞。 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喜欢沈清墨。 正这样想着，桂花婶也接口了，“雨晴啊，你别不好意思，你六婶有时说话是不大着调，不过婶子也说句公道话，她那娘家侄子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张老六的媳妇听桂花婶子也这么说，心气似乎也顺了，哼了一声，傲娇地说：“算你们有眼光，雨晴啊，啥时要是改变主意跟婶子说，就算婶子的侄子那时成亲了，婶子也可以再给你介绍合适的。” 顾雨晴一脸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语。 红霞婶伸脚踢了春杏一下，见她看过来，朝她使了个眼色。 春杏朝四周看了看，凑到顾雨晴边上问：“雨晴姐姐，你会唱歌吗？我听说城里的孩子在学校里都学了好多好听的歌，我听宿舍里的哥哥姐姐也唱过。” 顾雨晴听了重重呼出一口气，心底感谢小姑娘的打断，婶子们谈的那个话题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招架了，还是唱歌安全。 “会啊，你都会唱什么歌？我们一起唱？” “我不会，姐姐能教我吗？”春杏微黑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说。 “啊，对不起，姐姐不知道你不会，姐姐还以为你跟宿舍里别的姐姐学过，既然没有，那姐姐教你吧，你有没有特别想学的？”顾雨晴立马道歉，她是真的没想到春杏不会唱歌。 “姐姐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我真的能跟你学歌吗？我都想学可以吗？”春杏激动地都有点手足无措了，那么漂亮的城里姐姐跟自己说对不起，还要教自己唱歌，她觉得自己幸福地快呼吸不过来了。 仓库里还有几个小女孩听到顾雨晴和春杏的对话也看了过来，她们也想跟着一起学歌。 听说公社装了大喇叭，每天下工后都会放歌，他们这里却没有，她们也很难听得到歌声。 一个跟春杏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好像考虑了很多才站起来鼓起勇气问：“雨晴姐姐，我们能和春杏一直起跟您学唱歌吗？” 顾雨晴看着这群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她们都很瘦，头发也有点枯黄，有点营养不良，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 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好啊，大家一起。”她顿了顿道：“那我就先教你们唱我的祖国好不好？” 小女孩们茫然，“我的祖国是什么歌？” “我的祖国这首歌，是我们国家的爱国歌曲，是我们国家的标志和象征，但姐姐教你们后，你们一定不能瞎唱，那是对我们国家的不尊重，唱的时候也要严肃认真。” 春杏一群女孩面露紧张，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她们学不会咋办？ 顾雨晴听了安抚她们：“不会的，慢慢学，有姐姐在，肯定能学会，咱们大家都不笨的是不是！” “嗯，不笨。”女孩们听了都重重点头，“雨晴姐姐放心，咱们都会认真学的。” 旁边有大娘也凑上来，“雨晴啊，你说这首歌是我们国家的标志和象征，咱们能不能学？” “当然可以，不过您们也要认真严肃，因为这首歌是歌唱我们的国家，要心怀敬意，不然就是对祖国的不尊重，被人听到是要抓起来的。” 最后一句话虽然有点吓人的成分在，可顾雨晴本身也认为喝爱国歌曲的时候，要端正态度，不然就是对祖国的一种亵渎。 那大娘被吓得不轻，但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反而郑重地说：“那是一定要认真的。”国家的歌哎，谁敢心怀不敬！ “那咱们开始吧，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一条大河波浪宽~” “一条大河波浪宽~”大家齐声跟着唱。 “风吹稻花香两岸~” “风吹稻花香两岸~” “……” 本来闹哄哄的仓库里，现在都是整齐的歌声，就算有部分人唱不好，但是因为认真也没人会笑话她，大家学得都很认真，甚至比扫盲班的时候还认真。 几个大娘还往顾雨晴这里坐了一点，“雨晴啊，我帮你择一点花生，你多教我们几遍，刚刚那句咋唱的来着？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对，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和阳光！” 大娘擦着眼角的泪，“好，真好！”以前国家弱，天天打仗，整天提心吊胆的，现在国家强大了，不仅不打仗了，老百姓的生活也一天比一天好，这可不是一片温暖的土地吗。 城里的文化人就是厉害，说话唱歌都那么好听。 春杏她们学得很快，仓库里飘扬着庄重清脆的歌声，“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这这一教一学当中，一个上午很快过去，吃中饭的时候，顾雨晴本打算回去吃的，但这些大娘婶子你分半个窝窝头，我拿半个饼子，她就干脆留下来跟大伙一起吃。 顺便趁着休息的时候，顾雨晴还教了几个女孩子一些字，首先是自己的名字，她用树村枝在地上写下她们的名字，再一笔一画的拆开来教她们写。 “怎么样，是不是一点也不难？大家都很聪明啊。” 是不难啊！ 春杏点点头，但她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为什么大家都说读书很难？” 顾雨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是学校里的老师教的方法不对吧，只好转开话题：“现在你们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改天我再教你们加减法，先从简单的认数字开始，好不好？” “姐姐，会不会很难？”一个女孩问。 “不会啊，其实数字比写字还要简单，所有的数字都是由零到九这十个数组成的，改天我把这些数字写下来你们慢慢练。” 第八十五章 共进晚餐 顾雨晴的教学真的很随性，她不想给孩子们压迫感，孩子们学的也很高兴，甚至有几个大娘在跟着一起学，有不懂地还会问，而顾雨晴也没有一点不耐烦，问什么她都会认真回答。 大家一边学还一边帮她干活，顾雨睛有点哭笑不得，她真的不需要啊。 结果就是整整一天，顾雨晴就干了一点点活，该干的活却一点没落下，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口有点点干。 下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顾雨晴背上自己的水壶和挎包出了仓库。 “雨睛姐姐，我送你回去。” 春杏懂事地想送顾雨晴，但被她拒绝了，她怎么好意思让个小女孩送自己，“姐姐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回家！” 顾雨晴打开手电筒往宿舍走，路过一个草垛子的时候，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从后面闪出来，吓得她差点尖叫。 沈清墨急忙出声，“别叫，是我！” “你怎么来了？”顾雨晴听出是沈清墨的声音，高兴地问。 “来接你！”沈清墨自然地去接她手里的东西，“累不累？” “不累。”顾雨晴闻到一阵汗味，奇怪地问：“今天你下地了？”沈清墨是队上的会计，除了农忙是不需要下地的。 “队里的老人都说快下雨了，我就帮着一起早点把地里的花生收上来。”沈清墨说得很自然。 这种事也经常遇到，在农村什么都要以地里的庄稼为先，碰到快下雨，别说他只是个会计，就是支书队长也得下地干活。 “嗯，你辛苦了。”顾雨晴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沈清墨停住脚步，不该啊，仓库里有队长媳妇和栓子奶奶，有她们在就不会让人欺负雨晴的啊。 “没有，就是有点觉得对不起你。”顾雨晴犹犹豫豫地说。 这回沈清墨不止脚步停下连脸色也变了，只是因为天色暗下来，顾雨晴没注意。 “咦，你怎么不走？”顾雨晴疑惑地看他，“一天的活干下来，你不累不饿？” 沈清墨重新抬腿向前走，嘴里边说：“回去我给你做饭。” “不用，你今天干的活比我累，还是我来做吧，我那里还有点肉，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顾雨晴说：“顺便把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沈清墨从顾雨晴的态度里感觉出她对自己的不同，有些欣喜也更奇怪她刚才的话，什么叫对不起他？但现在并不是聊天的好时机，等回了宿舍再说吧。 等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前院饭堂里已经没人了，正好看到顾雨晴和沈清墨一起回来的陈思年皱眉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顾雨晴看了沈清墨一眼，见他对自己笑笑，转头冲陈思年冷哼：“跟你有关吗？管得也太宽了吧？”说着就和沈清墨一起往后院走。 真是晦气，早上和晚上都能碰到这个人，要不自己在后院开个门，以后不从前院绕了。 咦，真是个好主意，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顾雨晴进了后院，正碰到在院里整理菜地的苏雅，不由莉问：“雅雅，这个时候都看不见了，你还整理哪门子菜地？” “我这不是也要回去了吗？”苏雅愣了一下开口。 “是吗？”顾雨晴疑惑，“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等我？” “哦，我请了一会儿假，下工前有点肚子疼，就早点回来了，那时看你跟春杏她们聊得起劲，就没叫你。”苏雅越说越顺口。 “是吗？”顾雨晴觉得苏雅有些怪怪的。 但苏雅却不让她多想，“你有没有吃饭？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做？”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做。” “行，那你早点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工呢，我也要早点洗漱休息了。” 顾雨晴回屋关上门就进了空间，拿出一块肉来准备做水煮内肉，一边还蒸了一锅米饭。 肉片切得薄薄的放入碗中，加入料酒、生抽、老抽、胡椒粉、鸡蛋清、淀粉和少许盐，用手抓拌均匀，让肉片充分吸收调料。 然后又洗了些青菜豆皮和豆芽还有菌菇，放在热水里烫熟。 再将火锅底料炒出红油，加清水和盐、鸡精、白糖等调料的汤料煮开。 将腌制好的肉片一片片放入锅中，用筷子轻轻拨散，等肉片煮到变色就用漏勺捞出放入大碗里。 把烫熟了的配菜铺在肉片上，然后再把煮肉片的汤倒进碗里，再加上一些花椒粉和葱花提鲜，最后泼上热油就可以了。 水煮肉片做完，她又炒了个青椒肉丝，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汤，菜的份量不算大，但有三个一定够了。 等她做完菜，饭早就蒸好了。 顾雨晴把饭菜全放在屋里，她厨房里的窗很少，能透出去的味也相对要小得多，何况还不是在厨房做的菜，味道就更没多少了，被晚间的风一吹，基本散得差不多了。 不一会，顾雨晴的后窗被敲响，她有些奇怪，过去一看居然是沈清墨，“你怎么在这儿？” “嘘！”沈清墨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对她说：“能让我进来吗？” 顾雨晴有点犹豫，但还是开了窗，见沈清墨翻进来有些紧张地探头朝外看看，才又关上窗。 “你怎么翻窗啊，这要是被人看见多不好？”顾雨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这不是怕走前门被人看见吗？”沈清墨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哼！翻窗就不怕人看见了？”那样被人看见更不好吧。 她的话刚落，屋里就响起了咕咕声，顾雨晴一脸戏谑地看着沈清墨。 沈清墨地耳尖红了红，走到桌前：“这就是你给我做的好吃的，是什么？” 顾雨晴过去拿开菜碗上盖着的空碗，给沈清墨盛了一大碗饭，“吃吧，吃完了我跟你说点事。” “是说你今天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吗？” “我没有心情不好，就是……”顾雨晴一时半会没组织好语言，既然现在自己已经答应跟他处对象，这事就一定要跟他提，免得有一天他知道了两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先吃吧，我也饿了，咱们吃完了再说。” 第八十六章 我的责任 沈清墨：怎么就得桌上的饭有点像最后的晚餐。 他看着桌上的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饭盒：“我还给你带了一个菜。”说完打开饭盒，里面是两只鸡腿。 “我已经做得不少够吃了，这两个鸡腿你还是留着明天吃吧。”顾雨晴将饭盒盖上，推回到他面前。 “你不喜欢吃辣的。” “我这不是还有不辣的菜吗？来吧，快点吃，这个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清墨也不再推辞，现在她不吃，明天给她当早饭不也挺好？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但倒真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第一餐。 但两人在吃饭的时候却没什么交谈，偶尔眼光对视，都是满眼的笑意，如果这时屋里还有人的话，一定会觉得屋里的气氛都带着甜味。 顾雨晴刚放下筷子，沈清墨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把剩下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就自觉地起身收拾桌子。 “不要忙了，现在很晚了，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顾雨晴阻止他。 沈清墨觉得顾雨晴的情绪很奇怪，乖乖地在凳子上坐下，“好，你说。” “先答应我，你不会生气。”顾雨晴还是有点忐忑。 “好，不生气。”沈清墨点头，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自己都不会生气。 顾雨晴瘪了瘪嘴，把白天在仓库里的事说了一遍，“你说过你不会生气的。” 沈清墨简直无语了，握住顾雨晴的手，不敢置信地开口：“你不会就为这才不高兴的吧？” 顾雨晴抬头看他，昏黄的煤油灯下，沈清墨的表情是一言难尽，“你不觉得我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吗？” “这有什么，最主要的是你已经同意跟我处对象，我觉得吧也不用刻意去跟别人说，何况你不是也没有否认有对象的事，有些事让大家自己体会不好吗？” “你不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老实说，当那么多人说我和你在处对象，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喜欢你不是为了给你带去负担。”苏清墨温柔地注视着顾雨晴。 苏清墨走后，顾雨晴看看收拾好的碗筷，不由得摇头失笑，她发觉自己变得有些陌生了，现在想来，白来是自己钻牛角尖了，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好出口的吧。 算了，错过这么个机会，真的不好意思重新提起，以后真的让周围的人自己体会吧。 一时半会也睡不着，顾雨晴干脆进了空间，开始学习，现在她已经开始了技艺的学习，每次学习都是跟着视频学，不过就是现在可以进倍速书房，她可学习的时间比原来多多了。 就算有生命源泉，顾雨晴也没有把整夜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没这个必要了，她现在有倍速书房，时间多了十倍，可以学得也比先前更丰富了。 连着择了几天花生，地里的花生基本都收上来了，而仓库里的活也越来越少，队里也给他们这些宿舍里的人放了假。 其实队长和支书他们还是挺照顾他们这些下乡的年轻人的，隔段时间就会给他们放一次假，让他们可以到乡里或者县城去购置生活用品，也省得他们请假扣工分。 在沈清墨第一次悄悄到顾雨晴这里来吃饭后，他就会时常过来陪她吃饭，有时是顾雨晴做，有时是沈清墨做好了带过来。 这天晚上两人吃完饭，就坐在那里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吃的是沈清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苹果。 “乡里的供销社我还真没有怎么逛过，其实我不去也可以，反正也不缺什么。”顾雨晴在想自己还缺什么，但想了半天也不觉得自己缺什么。 “难得放假，就当是去玩玩了。”沈清墨劝她：“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顾雨晴却真的不怎么想去，在家里她还可以学习，但她也不能直说，就问沈清墨：“你有什么非去不可的事吗？” “倒也不是非去不可，我的家信可以让别人代寄。”想了一下沈清墨笑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上山。” “山上危险，要是你想吃野味，我来打，你跟苏雅她们去乡里玩，正好可以帮我把信也寄了。” “不要，你一个人去的话还不如我们一起到乡里去呢，正好去看看供销社有没有毛线，我给你织件毛衣。”顾雨晴听他说要一个人进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我不用，你给自己织。”沈清墨一听她要给自己织毛衣，整颗心都飞扬了起来。 “我有，你忘了啊，我妈给我寄了一套。” “对了雨晴，咱们的关系有没有跟你爸妈说过？” “没有，我想等家里的这次信来了之后，回信的时候告诉他们。” “先不要跟他们说，等我到山里弄些野味，到时候给你家里一起寄些，这样他们同意的机率会不会大一些？” “噗！”顾雨晴忍不住笑出声，“你在害怕什么？怕他们不同意？你又不是个糟糕的男人。” “你不懂的，任何家长听到女儿背着他们找对象，都会生气，乖，我要先拿出一点诚意来，下次我陪你一起给他们找电话？” “那好吧，不过野味真的不用了，你只要让他们感觉到你的诚意就行了。”说着，她回握着沈清墨的手，“山里对我来说危险，对你就安全了吗，那些猎物也不是你养的，答应我不要去冒险，我也会担心。” “好，那我明天陪你去，但是既然你爸妈还没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我们在队里的就先不要公开关系了好不好？” “如果他们不同意，你会放弃？”顾雨晴定定地看着沈清墨，要是他敢说一句是，那他就玩蛋了。 “当然不，我会努力让他们认可我，但在这之前，我也不会让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的名声也是我想保护的。”沈清墨郑重地说。 “傻瓜！我不在乎那什么名声。” “你不在乎，我在乎，而且我是男人，保护你的一切是我的责任！” 而这个时候，顾玲玲徘徊在许志平和冯文浩的宿舍外，看了一眼后院的门都关着，这才敲响了他们的门。 许志平打着手电筒来开门，见是她，皱眉问：“你有事？” 第八十七章 看到了 “许同志，是这样的，我家里说要到年底才能给我汇钱，可是这里的天气比我想像的冷多了，我又没有带那么厚的棉被来，所以我想……”她话没说完，脸上全是难堪地神色。 许志平却是冷冷一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应该去找你的思年哥哥吗？”说完也不等顾玲玲回答，当着她的面就甩上门。 “哎！许同志……”顾玲玲一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板，这男人也太没风度了吧！ 许志平躺回床上，就听见冯文浩笑，“怎么没借钱给她？” “她是我什么人？要我借？” 冯文浩淡淡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借给她呢，毕竟曾经的你可是……” “你闭嘴吧，现在我可不是以前地个冤大头了。”说完自己也长叹出声，“我那时候怎么会那么傻？” “谁知道呢，可能是被她迷倒了。”冯文浩开玩笑地说。 而顾雨晴的宿舍里。 她和沈清墨也听到了顾玲玲和许志平的对话，互相看了一眼。 “这许志平是脑子清楚了？”顾雨晴意外。 “好像是，不过那女人不来烦你就行了。”沈清墨刚才准备走，就听到院子里有声音，才停下来的听到这话，就这样说。 第二天顾雨晴吃过早饭就和苏雅几个人一起到坐牛车的地方等。 等几人坐车，牛车晃悠着就出发了，因为天气晴好，就选了小路走，这里到乡里能比大路快半小时左右。 上午十点不到牛车就到了乡上，一行人分开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 顾雨晴和苏雅一起往供销社走，“你今天不去亲戚家了啊？”顾雨晴好笑地问苏雅，这丫头看样子今天是不去黑市了，也是有什么要添置吗？ “我叔叔出差去了，阿姨也不在家，这次就不去了。”苏雅的谎话是张嘴就来。 顾雨晴反倒有些发愣，而且明知是谎言，还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拆穿，这就有点憋屈了。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方静文过来笑问。 “我在和雅雅商量中午在哪里吃饭？”顾雨晴随便扯了一句。 “当然是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补补啊。”方静文知道这两人不差钱想都不想说：“这些天一直玉米面窝窝头，肚子里都没有油水了，难得放假不到国营饭店去吃点好的吗？” “静文姐，你都下乡那么多年了，怎么还吃不惯宿舍的伙食啊？”苏雅脱口而出。 话音一落，她就意识到不对，紧张的看向方静文，顾雨晴也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方静文却落落大方：“你们不用紧张，我没那么小心眼。 说实话，来乡下那么多年是应该习惯了，可是，天天吃玉米面窝窝头，也会淡出鸟来的吧，而且肚子里没有油水，干活没会力气。 我们这些的条件的有时候也会来国营饭店打打牙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苏雅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静文姐，对不起，我有时候就是嘴巴比脑子快，一会到一起到国营饭店咱们一起吃饭。” 这样她们就可以多点几样菜，大家放在一起吃，如果直接说请静文姐吃饭，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拒绝。 顾雨晴也在旁边附和。 方静文拍拍苏雅的肩膀，“不用放的心上……” 说还没说完就听不远处想起一道冷哼声：“假惺惺！” 三人同时朝那边看去，就见毛晓洁面露不屑的看着三人。 顾雨晴的脸色沉了沉，刚想站出去跟她理论，就被方静文拉住了：“别理她，一天到晚就只会在那里阴阳怪气。” 说着拉着顾雨晴和苏雅就要进供销社。 但顾玲玲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来，站到毛晓洁身边，也是一脸讽剌地道：“真是从没见过那么虚伪的人，不是向人家道歉吗？怎么不干脆把午饭请了，一起吃算是什么意思！” 顾雨晴三人没一个是笨的，哪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挑拨，方静文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是我和雅雅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 苏雅也一脸奇怪地看向她：“就算我请静文姐吃饭，你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吧，所以你在酸什么？” 顾玲玲的脸涨得通红：“我哪里酸了……” 顾雨晴自然也要跟小伙伴们保持好队形，淡淡地问：“所以你给别人道歉的时候也是请人家吃饭？但我怎么记不起来你什么时候请人吃过饭啊。” 她的话像巴掌一样扇在顾玲玲脸上，让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苏雅和方静文都冲顾雨晴竖起了大拇指，一记绝杀啊！ 顾雨晴也朝两人眨眨眼，彼此彼此！ 三人手拉着手往供销社走，远远的顾雨晴豪气的声音还传进顾玲玲和毛晓洁的耳朵：“走，我请你们喝汽水。” 走了两步，顾雨晴又想起沈清墨，转头在四周找了一圈，却并没有他的身影。 到哪里去了？刚才还在这儿的！ “在找谁？沈同志吗？”忽然一道戏谑的声音传入耳中。 顾雨晴一惊，忙抬眼去看，就见苏雅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脱口就道：“别瞎说。”她不会看到了什么吧！ “别急着否认，我可都看到了……” 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加入进来：“看到什么了？” 方静文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苏雅看了有些变了脸色的顾雨晴，随口扯了一句：“早上洗漱的时候，我看到沈清墨在劈柴。” “那有什么奇怪的？”方静文不理解。 “他不是支书的外甥，怎么住在宿舍啊？”苏雅问。 “你们不会还不知道他也是下乡建设农村的知识青年吧？”这两人到队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啊。 顾雨晴乐得听方静文多说些沈清墨的事，把买好的汽水给她接道：“这个我们知道啊，可是不是说我们下乡青年不能参加招工的吗？” “大队会计又不算正式招工，而且不也还是在村里工作的？这没什么不可以的。”方静文喝了口汽水，“何况平金大队以前的会计是乡里的一霸，多亏了沈清墨才将人送进公安局，还大队一个清明。” 第八十八章 买毛线 顾雨晴和苏雅对视了一眼，“还有这种事，我们都来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也没听人说起过？” “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队上的人一般也不愿再说起。”方静文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宿舍里不止你们这批人，就是再早一点的，像是毛晓洁陈思年他们那一批估计也不会知道实情。” “静文姐那你能和我们说说吗？”顾雨晴很奇怪地问。 然而方静文却似乎不想说，岔开话题道：“现在柜台的人不怎么多了，我们还是先去买东西吧。” 见她这样，顾雨晴有点失望，但她也知道，方静文不是个会吊人胃口的，她不说一定就是不想说或是不能说，自己就不好强逼着她说。 既然从她这儿问不出什么来，自己也可以去问当事人。 三人一起到玻璃柜台前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她们买的都是日常损耗品，像牙膏牙刷，电池火柴这些杂七杂八的，售货一边报着价格一边打算盘。 三人等她算好了把钱和票递过去。 售货员接过后，把她们要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顺口道：“你们要的袜子在布料柜台买。” 方静文一边装东西一边应了。 顾雨晴买的东西比较少，早就装好了，趁这个时间目光移到售货员放在椅子上的毛线，“同志，你这个毛线也是在那边吗？”她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毛线的，但没有在柜台里看到。 “不，毛线在我这里，我给你拿。”说着到后面的房间拿了几团毛线出来放在柜台上：“同志，你看这都是前两天才到的新货，颜色鲜亮的很，瞧！这个红色多漂亮！” 顾雨晴伸手摸了摸，旁边也伸出一只手来， “这毛线摸着真软和。”苏雅感叹。 “对啊，很好摸。”顾雨晴附和，问售货员：“这个多少钱？” “这些都有八成含毛量，三块钱一两，还有含毛量少一点的，当然价格也更低一点，但不管哪一种每斤里要两张工业券。” “啊，要那么多工业券？”苏雅轻呼出声，她是有钱，但工业券还真没多少，刚才买东西已经用了几张。 对她来说，毛线在黑市也能弄到，就是价格再高一点，而且毛衣也不是急需的最主要的是她还不会织。 顾雨晴想了想问：“同志，还有没有别的颜色？”这里除了灰色，黑色，深蓝色，军绿色，就只有大红色，还有粉色，颜色有点少啊！ 售货员又到后面房间里拿出个黄色，是那种姜黄色的。 就听柜台前那个红衣服的姑娘在问那个要买毛线的姑娘，“雨晴，你会织毛衣？” 顾雨晴骄傲地翘起下巴：“那当然，织毛衣有什么难的，我还会做各种花呢！” 售货员好奇地问：“同志，做花要怎么做啊？能教教我吗？”她从没听说过毛线还能做花的。 顾雨晴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看看你织的毛衣。” 售货员把椅子上的毛衣拿过来：“我刚刚开始织，织了一点点。” 最普通的平针织法，顾雨晴想了想，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笑道：“下午你还在上班吗？我们现在赶着去吃饭，要不然下午我再过来教你？毛线也下午再来买。” 售货员也知道国营饭店过了饭点就不供应了，也不好强拉着她们，就道：“我一天都要，下午等你啊。”反正她的工作也不忙，要不然也不能来织毛衣了。 国营饭店还是人很多，今天虽然不是厂里的休息日，但周边几个大队基本上都选在这几天放假，和以前一样，点菜窗口挂着今天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日供应。 旁边好几个食客都已经吃上了，顾雨晴三个人去排队，一会儿三人拿着自己点好菜的纸条在大堂里找了张桌子坐。 顾雨晴点的是红烧肉，红烧茄子，主食是米饭。 苏雅点的是白菜炖粉条，主食是饺子。 方静文只点了青椒肉片和馒头。 今天的菜做得很快，一会儿就叫到她们的号码，方静文和顾雨晴一起去端菜，苏雅看位置，这时候有越来越多了。 顾雨晴和苏雅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菜都往方静文面前推，“静文姐，你的青椒分给我们吃一点好不好？我们拿菜跟你换。” 方静文一愣很快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不用这样，我真没有生气……” “我们可没说你生气，我和雅雅以前一起吃的时候，也经常互相吃对方的菜，我们不是朋友吗？好朋友这样也很正常吧。”顾雨晴夹了一筷子青椒肉片吃。 “可你们的菜……”方静文不想点二人便宜。 “我和雨晴的菜份量还是蛮多的，要是静文姐你不帮着吃掉一点，我们都吃不了。”苏雅拿起一个馒头吃，还把自己的水饺也推到中间，“静文姐快吃。” 方静文最终还是敌不过顾雨晴和苏雅的双重夹击，和她们一起吃完了饭，心里却在想着要怎么还回去。 三人再次回到供销社柜台，顾雨晴选了两斤灰色，三斤军绿色，深蓝色大红色和姜黄色黑色各五两，又对售货员说：“我们一回儿就要坐车回去，今天教做花来不及了，要不然我教你别的织毛衣的针法？” “好啊好啊。”能学一种也是好的嘛！ 其他有空的女售货员都凑了过来，还有人给顾雨睛也搬了把椅子，她们都是舍得穿一件毛衣的人，但也只能几年穿一件。 毕竟毛衣太贵了，不算工业券的话一斤毛线算下来也要十几二十块，成年人织一件毛衣至少要两斤毛线，那就是三四十块，所以她们这些人会简单的平针就不错了，其他更复杂的针法，都不会。 顾雨晴坐下来，拿过织了一点点的毛衣，一边织一边讲解。 “我先织一点点你们看一下，先这样扭几针，再把针放在下面，把这几针从这里套出来，脱线，把这几针套在另一根针上……” 织毛衣这件事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顾雨晴不过示范了三遍就有人看明白了，她接过来试着织了织，除了掌握不好松紧外，和顾雨晴织的一模一样：“诶，你们看，我会了啊！” 顾雨晴也夸她：“真厉害，学的好快！” 第八十九章 你都看到了 售货员们都很高兴，织毛衣的售货员主动抓了一把水果糖给她，“妹子你啥时候再来，有什么好东西我给你留着。” “谢谢姐，我是到下面大队支援建设的知识青年，不会常来，下次来的时候可能又要等放假了。”顾雨晴遗憾地说。 “那也没事，有不要票且耐放的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售货员还等着跟顾雨晴学做花呢，而且那些东西又不是送出去，不要票大家都可以买，只是卖给谁就由她们决定了。 “那谢谢姐了。”顾雨晴也没有过多的推辞，她不稀罕这些不要票的东西，说不准宿舍其他人稀罕呢，再不济让给大队的婶子大家说不定也能得个人情。 三人又检查了一遍要买的东西是不是都买齐了，这才高高兴兴地出了供销社。 “雨晴，你真厉害，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织毛衣，我就不会。”苏雅星星眼，她只觉得雨晴真的好像什么都会。 “织毛衣其实也不难，你要是想学等空了我教你啊。”顾雨晴倒并不觉得这有多厉害，据她所知，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那毛衣肯定也是自己织的。 可她却不知道，毛线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很金贵的东西，几乎等同于的确良，甚至还要贵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也不会年年买，这时候的毛衣穿的都很精细，就算坏了也只会把原来那件拆了重新织，顶多就是添上一点新毛线。 听了顾雨晴的提议，苏雅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很笨学不会的。” “谁说咱们雅雅笨的，你学做饭的时候不是很快，织毛衣也不难相信我，我一定教会你，最多你一开始就织平针，那个是最容易的。”顾雨晴不允许这么她贬低自己。 旁边方静文也深以为然：“雅雅我们一起学！” “静文姐，你不是会织毛衣？”她已经在织了，苏雅碰巧看到过，虽然那不是新毛线，可也比自己强。 “我就跟我妈学会了织平针。”方静文看着顾雨晴笑：“雨晴能不能教教我刚才那个花样的织法，我没太看明白。” “没问题。”顾雨晴想也不想地答应。 她们还没到牛车停靠的地方，眼前又多了一个人。 三人抬头看去，就见许志平一脸是笑将手里的纸袋递给顾雨晴：“雨晴同志，我买了点鸡蛋糕，请你吃。” 顾雨晴一脸怪异地看着许志平，这男人脑子有病吧，怎么忽然就到自己面前来献殷勤：“不用了，许同志，我不喜欢吃鸡蛋糕，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怎么可能不喜欢吃，你们女同志不是都喜欢吃这种香香软软的点心？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好意思拿我的点心，没关系的，我还有点心票。” 说着他又把点心往顾雨晴面前送了送：“几块点心而已，我还是请得起的，售货员说这些都是今早刚做出来的，特别香，你尝尝！” “不，谢谢，我真不喜欢吃这个。”顾雨晴不由得退了一步。 苏雅和方静文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苏雅看看又像一个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的顾玲玲，上前拽着顾雨晴就走：“雨晴，顾玲玲来找许同志了，咱们还是不要影响他们了。” 顾雨晴立即配合地看了那边一眼，“原来许同志在等顾玲玲啊，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就和苏雅和方静文一起走了。 可才走出几步，就看到街对面沈清墨正看着她。 顾雨晴眼睛一亮，拿着汽水就要过去，被沈清墨摇头制止，她眼睛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停着牛车的地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大家坐上牛车就回去了。 顾雨晴还是看到顾玲玲偷偷地瞪了自己一眼，看来她是没在许志平那里占到便宜，就把自己恨上了。 不过无所谓，自己早和她撕破脸了，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倒是那个许志平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坐在牛车上，顾雨晴偷偷去看另一边男生里的沈清墨，正好他也看过来，两人的眼神撞个正着，顾雨晴朝他皱皱鼻子，他给顾雨晴一个纵容的笑。 一边的苏雅正好看到这一幕，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呆会儿回宿舍了，她要好好拷问雨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清墨的视线和顾雨晴的相撞后，立即转开，他怕控制不了自己。 但目光转到许志平身上，不由得沉了下来，这还真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呢，还以为他脑子清楚了，没想到是坏得更彻底了，在光天化日拦住雨晴想干什么！ 回到宿舍，大家各自去准备晚饭，收拾买成来的东西，苏雅却很快地敲开顾雨晴的门：“雨晴，那许志平是怎么回事？” “我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回事！”顾雨晴很是无奈地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炕上，“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怎么就突然想到要给我鸡蛋糕了。” “幸好你没接，咱们女孩子要是随便接男人的东西可不好。”说着她又朝顾雨晴挤挤眼睛，拖过一张凳子坐到她面前：“所以，你和沈同志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你都看到了什么？”顾雨晴也没有否认，很坦然地看着苏雅。 “早上你从你房里出来。” “他给我送早饭。”顾雨晴也不避讳。 “所以你们现在是男女对象？”苏雅有点不可置信，雨晴不是说不在乡下谈对象的吗？而且她现在才多大啊！ “他对我挺好的。”顾雨晴也想不到自己会那么早谈感情，但这种事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雅点点头：“对你好就成，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点，别让人看见他出入你的房间，那对你的名声不好。” “嗯，谢谢你雅雅。”顾雨晴点头。 “嗐，这有什么好谢的，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苏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回了自己屋。 回屋的时候还看见许志平站在他和冯文洁的屋前看着这边，她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厌恶，刚才这个男人还把点心给了顾玲玲，这会儿又站在这儿看雨晴的屋子想做什么！ 第九十章 自卑什么 苏雅瞪了许志平一眼才进自己的屋。 许志平见顾雨晴进了屋之后似乎就不想出来了，只得回屋。 “你一回来就站在那儿干什么？”冯文浩奇怪地问，怎么从乡上回来后，自己这个哥们就有点神不守舍的啊。 “你说那沈清墨为什么能当大队会计？他不是跟我们一样的知识青年吗？不是说我们这种身份是下乡来建设农村的吗？他怎么能例外？” “你什么意思？”冯文浩更懵了，“大队会计不也还是在队上工作吗？而且他这个大队会计平时还要下地，也不比我们轻松多少……” “我的意思是他凭什么做那份工作，就凭他舅舅是支书吗？这不公平？” “那你想怎么样？别忘了现在是在平金大队，不是在京市，而且咱们两家长辈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不适合闹出什么事情，你安分点。” 听冯文浩提起自己的长辈，许志平一下子蔫了：“我知道，可我不服气嘛，一样都是下乡建设的，凭什么他可以搞特殊！” 冯文浩觉得很心累。 正这时候，房门被人敲响，随即又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许大哥，冯大哥可以吃饭了！” 冯文浩觉得这道声音听着很别扭，尤其那两声称呼，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等看到门外的人，就更不舒服了，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跟顾玲玲那么熟了。 许志平看到顾玲玲一脸笑意地站在自己门口也皱了一下眉，刚想说什么，就听不远处传来开门，他下意识地就与顾玲玲拉开了距离，看向那里。 就见顾雨晴出来倒了一盆水，似乎也无意往这头看了一眼，许志平几乎把自己的身子缩回屋子里。 冯文浩脸上的疑惑更甚：“你怎么回事？” “不能让顾雨晴看到我跟顾玲玲在一起，她们俩不对付，顾雨晴会生气。”许志平探头见院子里没人了才松了一口气。 顾玲玲看许志平这样，心里气得不行，脸上还是露出甜甜的笑意：“许大哥冯大哥，饭好了，咱们快去吃饭吧，去晚了就抢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冯文浩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好哥们，而且现在肚子也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 顾雨晴完全没兴趣去想许志平在想些什么，晚饭她只简单地做了个白菜烧豆腐，一道红烧排骨，主食还是米饭。 沈清墨特地从后面绕了一圈溜进她的房间的时候，她正一口米饭一口排骨吃得起劲。 “你来了啊，白天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拿汽水喝？”顾雨晴先发制人。 沈清墨还是没说话，只是坐下不断定定看着她。 顾雨晴不由自主地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不饭粒吧？” “没有。” “那你是什么表情？我问你话呢？” “……” “嫌我丢人？” “没有。”沈清墨脱口就说。 “那你什么意思嘛。” “我是怕你会被别人非议。” “哈！”顾雨晴哈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是你在怕被我沾上，如果你真这么想可以实话实说啊，我一定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唔……” “别这么说，你是想成心气死我吗？”沈清墨捂住顾雨晴的嘴，压低声音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多喜欢你。” 顾雨晴推开捂着她嘴的男人，“老实说，我没看出来，我只看到你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说过，我能接受初恋的无疾而终……” “不，不准，我也说过，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沈清墨着急地说，“可是你，我的条件并不好，我怕……” “既然你这么害怕，又何苦来招惹我。”顾雨睛定定地看着沈清墨，“我是不知道你的家世条件，也不能说我完全不在意，但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坦白？” “你想听什么？”沈清墨犹豫了一下问。 “这不是应该你决定？难道我想听哪一段，你就只讲哪一段？”顾雨晴的身子朝后靠去，就这么靠在椅背上。 “那就先把我的家世跟你交代一下，我是京市人，父亲是京市机械厂的技术工，母亲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几年前父亲娶了继母，我就自己到这儿来下乡了。” 顾雨晴问：“这样的家世哪里差了，你在自卑什么？”又不是家庭成分有问题，她真的不懂！ “就是，”沈清墨看了顾雨晴一眼咬牙说：“我那个继母还给我带了一个只比我小几个月的弟弟，我爸爸也比较宠爱我那个弟弟，所以我才来我舅舅这里下乡。” “那又怎么样呢，这些又不是你造成的，而且你那继弟弟跟我又不认识。”顾雨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在意什么？在意你爸爸的再娶，还是在意你有个只比你小几个月的弟弟？”顾雨晴真的很想不通沈清墨这么个人怎么会那么在意那种事。 就算到最后弄清楚那个所谓的继弟弟不是继弟弟，而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只要他不影响到他们也不过是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沈清墨望着顾雨晴看了好久，眼睛居然有点泛红：“谢谢你雨晴。” “谢我什么？” “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了。”沈清墨虔诚地扏起她的手：“我会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你将成为我最信赖的人。” 第二天，顾雨晴按时起床洗漱口做饭，可是直到她吃完饭，本应响起的上工锣声也没有响起，她往外探头一看，屋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今天就不用上工了！ 既然都已经起来了，她就开始考虑今天一天的安排。 下雨，肯定不能出去，而且乡里昨天也才去过，今天就算能去也不会去，那就在家学习好了。 顾雨晴还在门口看雨的时候，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雨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红秀，怎么了？”顾雨晴一把扶住孙红秀，见她浑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忙推她进屋，拿了条干毛巾给她：“快擦擦，我给你熬点姜汤！”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第九十一章 倾听 当顾雨晴端着一碗红糖姜汤出来的时候，孙红秀正地坐在炕边发呆。 “怎么啦，在想什么？”顾雨晴把手里的碗放到炕头的桌子上，在孙红秀对面坐下，“先喝碗姜汤去去寒气，咱们姑娘家受不得寒气。” 孙红秀看了她一眼，顾雨晴才发现她两个眼睛下面都有大大的黑眼圈，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也就一个月时间不见，孙红秀怎么老了那么多，小小年纪发间居然就有了几缕白发，最近的农活又不是很忙，怎么孙红秀的变化那么大？ 孙红秀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满是疲惫：“雨晴，这段时间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天在山里发生的事情，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我觉得你最需要的是到赵爷爷那里去拿副预防感冒的草药，今天的雨虽然不大，但如今的天气也是很冷的，你在雨里也不是淋了一时半会儿，可别感冒了。” 顾雨晴这两天已经开始跟系统学习医术了，对于养生也更重视，再加上孙红秀现在这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就算喝了姜汤也可能因为熬夜或者是忧思过重引起感冒。 “我没在开玩笑。”孙红秀眼睛都红了。 “我也没开玩笑，感冒不一定要直观地受凉才会引起，你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引到免疫力降低，也可能引起感冒。” 看顾雨晴说的一脸认真，孙红秀点点头：“我知道了，雨晴，我可以和你聊聊吗？玉芳这两天也不在家，可我等不到她回家了。” “当然可以，你说，我听着。”顾雨晴心中一动坐到孙红秀对面。 孙红秀低低地诉说起困扰她很久的心事：“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小时候他也对我很好，不论到哪儿都带着我，在我们一起长大有孩子当中也很维护我。” 她没说明那个他是谁，但顾雨晴也知道那个人必定是吴中华。 说起来，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了，没想到今天倒是听到了。 顾雨晴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知道孙红秀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回应，安静地倾听才是对她最好的尊重。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队里好些人都在嘲笑我，尤其是当他对乡里其他女人献殷勤的事传回来，好多人都在看我笑话，我爹娘也劝我放弃他。 可是我从小到大都一直喜欢他，这段感情不是说能放弃就能放弃的，虽然我也在你们面前说我要不喜欢他了，可是真的做起来却很难。 我也知道你们前段时间一直拉着我到处玩，就是想帮我开心起来，事实上也真的管用，可是自从上次他把我骗到山里以后，我又开始在原来那个怪圈里来来去去，我只觉得自己不该反驳他，他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男人，这是我的命，我必须认命。” 孙红秀的神情似哭似笑，似悲非悲：“可明明我又觉得你之前跟我说的也有道理，我为什么要为那样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在你们决裂之前，你是不是经常跟他在一起，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你是女人，事事得以他为先。”顾雨晴觉得孙红秀也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那她还有这种想法就有可能是被精神控制了。 她听说吴家是个很重男轻女的家庭，所有的女娃都是为家里的男娃服务的，吴中华的几个姐姐在家都是以兄弟为主，出了嫁还常常往娘家拿东西帮扶兄弟。 “我们爹娘向来很疼我，有时候我还能得到一点额外的吃的，但这些东西也就最开始的时候会到我肚子里，后来吴中华就常常在我面前说，在他们家，好东西他姐妹们都会省给他吃，而且他娘也会把好东西省给他爹吃，说得我好像不把东西给他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时间久了，他也就自然而然地从我这里要鸡蛋之类的东西吃，要是没有，他还会朝我大吼大叫。” 顾雨晴听了很无语，就知道是精神控制，这样日积月累的洗脑，是个人都得被控制，何况还有那么多实例在里面。 平金大队里重男轻女的很多，但大都只是压迫自家的姐妹为兄弟服务，就像吴家对女儿们的教育，然面他们似乎还不满足，连孙红秀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都要按女儿的样子培养。 “那你觉得吴家人说的话对吗？你爹娘又是怎么教育你的？”顾雨晴知道孙家不是那重男轻女的人家，就问问她对家里的看法，“你爹娘有没有要求你把好吃的好用的都让给你哥哥？” 孙红秀想了想摇摇头：“我姐在家的时候跟我哥得到的吃食什么的都跟我哥一样，只有在她自己自愿的情况下才会让给我哥，但我哥基本上也不要，更不会抢我的吃的。” “那就行了啊，你亲哥亲弟都不吃你的东西，他吴中华又凭什么要你的东西，只因为你是女人吗？”顾雨晴笑：“就算真是因为这个，你自己家人也应该比吴中华更有资格。 而且吴中华的所做所为你自己不也很反感？如果真喜欢你就不应该找外面的女人，他当他自己是什么人？古时候的皇帝？” “可吴家婶子不这么说，她说她儿子只是被外面的女人迷了眼睛，要是我有本事，怎么可能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孙红秀委屈地说：“她还说，有本事的女人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怪男人，因为他们都是干大事的。” “呵？干大事！”顾雨晴冷哼，“他家的男人干成什么大事了，还不是全都在家里种地？我不是说种地不好，可他们家的男人连挣的工分都不如队上有些妇女，他们家的男人干什么大事了？偷鸡摸狗？还是偷奸耍滑？” 孙红秀愣住了，她只是觉得吴家人的话不对，却一直没想出具体不对的地方，也没有人像顾雨晴那么明确地给她指出来，她虽然有时候也会往其他地方想，可吴家人经常拿队里一些人家来举例，让她又陷入到自我怀疑当中。 第九十二章 吴二丫 孙红秀还给她带来个坏消息，那吴中华的二姐被她的婆家送回来了。 “吴二姐现在看人阴测测的看得人心底发毛。”这是孙红秀的原话。 顾雨晴提醒她要注意一点，毕竟她给吴中华闹了个没脸。“她不敢对我怎么样，不然我哥和我弟都不会放过她，而且她弟弟还被扣在农场，她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个心思来针对我。”孙红秀倒是不在意。 但顾雨晴还是想劝她小心些，“有些人的行为不是我们正常人可以想像的，反正小心无大错。” “你也是，她们家对你们这几个跟我玩往好的城里姑娘很反感，经常有意无意在我面前说你们的坏话，说你们带坏了我，而且带走吴中华那个军人又是你哥哥，我怕吴二姐会把你记恨上。” “好，我一定注意，也会跟雅雅她们说让她们小心，你就别操心我们了。” 送走孙红秀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如果说她冲到宿舍时整个人是压抑的，那么离开的时候，她脸上就轻快了很多。 顾雨晴当然也很高兴能帮到她。 刚想出门去跟苏雅说一个那个吴家二姐的事，就听前院传进来女人的尖声怒骂：“小贱人赔钱货，你们给老娘滚出来，要不是你们这些外来的贱人，我弟弟怎么可能跑了媳妇又被抓去派出所……”越骂越脏简直难以入耳。 苏雅也听到这吵吵声，打开门问：“这是谁？” “队里被抓进派出所的只有吴中华，来人应该是吴中华的姐姐，听说他二姐被送回娘家了。”顾雨晴说完就见有个女人已经往后院冲了，不是吴二姐是谁。 “你就是顾雨晴吧，长得倒是不错，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你们几个外来的贱丫头居然撺掇着我弟媳跟我弟退亲，你们就要赔我弟一个媳妇，我看你就不错，快跟我回家，我弟现在还在派出所受苦也是你害的，你就合该去伺候他。” 说着吴二姐飞快地扑上来就来扯顾雨晴的手腕。 顾雨晴眼眸微眯身体灵巧侧过，右腿高抬，从吴二姐头顶跨过，落在她后背上，一勾一踹，吴二姐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再加上院子里都是泥土地，整个人都跟泥人一样。 “吴家二姐，你这是干什么，想强抢良家少女吗？难道你们家的人都是人贩子？” “就是，队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队员，雨晴不怕，我们去告大队长和支书，有这样的犯罪份子在，我们这些外来的年轻人还怎么敢安心呆在大队里。”苏雅也大声附和，拉着顾雨晴就要往外走。 “你们两个赔钱货给我站住，什么犯罪份子，明明是你们破坏我弟弟的亲事在先，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烂货，狐狸精，下贱坯子……” 顾雨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实在忍不住飞起一脚踹在吴二姐下巴上，还没爬起来的吴二姐再次扑倒在地，牙齿磕到嘴唇，鲜血直流。 而这时，方静文也将大队长和妇女主任一起找了过来：“队长，主任就在里面，可吓死我们了。” “敢骂我，我爸妈都没骂过我，你凭什么，凭你脸大还是凭你脸皮厚。”顾雨晴从墙边拿起扫帚就往吴二姐身上抽： “还破坏你弟弟的亲事，我都不认识你是谁，连你弟弟是东西都不知道我怎么去破坏？还敢到我们宿舍强抢良家少女，你真当咱们国家的法律是看着好玩的啊？” 苏雅抬头看见宿舍里其他人都在那里围观，冷笑：“你们就任她这么骂？这女人可是边咱们整个宿舍的人都骂进去了，她骂的可是我们这些城里人。” 王家姐妹听了这话，也帮着顾雨晴一起打吴二姐，“呸你个什么玩意，居然跑到宿舍里来骂我们，我们虽然是外来的，却是响应国家号召来扎根农村的，你要是不欢迎早说啊，我们也可以跟公社申请换地方。” “哎哎哎两位王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个是吴家的出嫁闺女，她可代表不了咱们大队。”红霞婶子赶忙上前一步握住王芬芬的手开口：“而且你们来我们队也是我们的光荣，这样都不叫欢迎咋样叫欢迎。” 随后又看向顾雨晴和苏雅，“雨晴同志，苏雅同志你们也放心，谁都破坏不了我们队里的安定团结，那些不省心的该清理的就清理，决不叫你们受委屈。” 顾雨晴也放下扫帚：“我们当然也是相信队长和婶子的，听婶子的话，只是这样的人我不想再看到她，今天我在宿舍里她都敢直接扑上来抢人，万一哪天我在外头走，她再来这么一下，出了事我要找谁说理去。” “呸，你个贱蹄子活该，谁叫你搅和了我弟弟和孙红秀的亲事，让你赔给我弟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哇！”顾雨晴夸张地叫了一声，躲到红霞婶身后，“婶子你看她多吓人，她们家是强盗还是人贩子？怎么动不动就要人家把自己赔给他们家？” “吴二丫，你给我住嘴，孙红秀和你弟弟退亲那是吴中华自己作的，跟雨晴丫头什么关系，你少在这儿胡咧咧！”红霞婶喝止吴二姐。 “要不是这几个贱丫头整天拉着孙红秀一起玩，红秀至于跟我弟闹翻，都是她的错，我们吴家肯要这种搅家的媳妇已经是她祖坟烧高香了，还嫌东嫌西。” “大队长，我要举报这个女人宣扬封建旧思想。”顾雨晴指着吴二丫对张有根说。 “你放屁……”吴二丫还要说什么，被红霞婶叫人给押了出去。 “顾雨晴你个贱丫头赔钱货，只要老娘在队里一天，就饶不了你！”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顾雨晴将眼神放在张有根身上：“大队长，你也听到了，有这个人在，我可不敢在队上呆了。” “放心，这个人叔会处理掉，但顾丫头啊他们家还有人在队上……”张有根有些为难。 “只要他们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会当他们不存在，但有一点，队上也不能因为他们是本村人就包庇他们。”顾雨晴严肃地说。 第九十三章 关门学习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顾雨晴扫了眼看热闹的人，没多搭理他们，她也没寄希望在这些人身上，不来添乱就不错了，可惜自己的头发湿了，那姓吴的女人真会挑时间。 顾雨晴跟苏雅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关上门学习技能。 她当然注意到沈清墨没有出现，但看看他的门上挂着铁锁就也没有纠结人去哪里了，既然心里还有犹豫，那他们之间的事也不适宜走得更近。 这种事总得你情我愿才行，了不起自己就当遇到个不美好的初恋，何况他们的感情真的浓到那个地步了吗？不见得吧！ 还是学习吧，技多不压身嘛！ 顾雨晴给自己收拾了一下，正好刚才熬姜汤的时候还有的多，加了把柴热一下，趁着热气给自己喝下去，就躺到床上进入技能学习模式。 她现在开始学习的医术。 学过医的都知道，医科很多都是要背的，她也跟着视频繁里讲解的第一本医书背，但医书很难背，尤其是没有书看着视频背真不是一般的难。 现在顾雨晴也只是理解了这视频里的一小部分医书：“小狸啊，这些书没有纸质的吗？光看视频里的有些记不住啊。”顾雨晴抱怨。 “书当然有，只是得靠你抽奖才能得到。” “怎么样才能抽奖？”顾雨晴立即来了兴致。 “这次你也算开导了孙红秀，所以得到了一个盲盒……”小狸一幅我很大方地说。 顾雨晴挑眉，“这都不算帮助吗？” “把吴家解决了才算是帮助到底，系统才能升级，现在能你个盲盒就知足吧。” 顾雨晴看着面前出现的盒子，那是一个成人大小的长方形盒子，她打开盒子，特有的音效过后，一个奇怪的东西就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 不是人，是东西！ 但是，这东西又是人形的！ “这个什么？人体模形吗？系统还会教设计啊。”顾雨晴眼睛亮晶晶的，她很喜欢服装设计，但是这个模型又跟现实世界里所能看到的模型不一样，比现实中在逼真得多。 “你学医术要有人来帮你试药吧，盒子里应该还有说明说，你可以看一下。”小狸懒洋洋地说。 顾雨晴疑惑地看了它一眼，打人身模型抱出来，在盒子里找了一圈，但什么也没有。 最后在模型的后背发现一张纸。 “试药模型使用说明书：此模型可以甄别药物的真假和药性，是学医人士的必备佳品。”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宿主可根据自己的需要给试药模型调试出对应的病症，帮助宿主完美测试出药品的效用。 “小狸，你是不是怕我拿你当小白鼠来用，才特意给我这么个试药模型。”顾雨晴又一次觉得小狸真是贴心的小可爱。 “不是你自己老嫌我不够贴心，现在连试药的模型都给你安排上，还的什么不乐意的？”小狸没好气地说。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这是误会，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你是我最好的狸宝。”顾雨晴很狗腿地说。 “这个试药模型真的不能当服装模特来用？或者我要是做出别的什么新奇的东西，能不能也让这个模型试，那种入口的。” “你想用就用吧，反正也不是的不会被折腾得没命，不是要学习吗，快去吧，就算有倍速书房，也不能这么浪费时间。”小狸不耐烦地打发。 顾雨晴调整了一下学习顺序，前两天她刚开始学医术，但视频里的老师讲讲的都是古文，她有些不懂，所以学得很慢，但好在这个视频很人性化，虽然教学的不是真人，但要是她有什么不懂，还可以提问。 之后视频里就多了一门文言文，几乎是从最简单的认字开始，到现在她基本上的繁体汉字都认识了，也能自己读出视频里的一段医书，就是意思有些还不能掌握，只能连猜带蒙。 所以要通读一本医书还需要一段时间。 至于厨艺，她本身就会，现在只是加深一下，学习的是自己不会的菜色，比如说是古时候已经失传的菜色。 还有一个技能是缝纫，顾雨晴记得之前并没有给她选择，没想到现在居然也让她学了，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这个缝纫技能里除了做衣服也包括了别的，比如用各种针法织毛衣之类的还有就是各种剌绣的针法，有时候顾雨晴甚至还会想，当初要不是她据理力争，是不是这些技艺当中她就只能选择一项了。 顾雨晴一直在家里学习，沈清墨从外面回来觉得宿舍里的气氛又有点古怪，去看顾雨晴的门是关着的，就又转身到前院的男宿舍去找人打听自己不在的时候宿舍发生了什么。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顾雨晴也在家里练了一天的技能，缝纫技能是最开始要求她学的是手工在布上缝直线，缝圆，线角要一样长短，直线要笔直圆要滚圆。 就这些顾雨晴也练了很久，但一天时间她也没有全花在缝纫上。 其实多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技能不止缝纫，还有狩猎和防身，顾雨晴都有选择的学习了一些，她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即使有倍速书房，可她也不想让自己过得那么紧张。 傍晚的时候，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沈清墨看见顾雨晴的厨房顶上冒出炊烟，很想过去敲门，但还没有行动，周爱国就冒雨来找他了。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沈清墨有点不肯走。 “是支书让我来找你的，那吴中华的姐姐跑到你们宿舍撒野的事你知道了吧。” 见他点头，周爱国继续说：：“就是为了这事开会，支书和大队都说这件事不能敷衍过去，可你也知道吴家那几个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他们甚至还认为他们女儿没做错，那孙红秀就是被顾雨晴和苏雅带坏了，要不然孙红秀也舍不得跟他们儿子退亲，听他们那意思算是恨顾雨晴她们几个跟孙红秀走得近的女孩子了。” 周爱国越说越觉得四周凉嗖嗖的，抬眼就看到墨哥面沉似水，“墨哥你没一吧？” 第九十四章 许志平的打算 沈清墨回神，脸色仍旧不大好既然自己意识不到错误，他就好心帮帮他们产，自己向来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 于是沈清墨还没在宿舍呆多久，就又跟周爱国出去了。 而顾雨晴吃完晚饭，才想起来白天吴二丫来闹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看见他，外面的雨刚刚才停，他是一天都不在家吗？ 自己要不要去看看他。 正这么想着，“叩叩叩”门被敲响，顾雨晴把门开一条缝，探出头看着外面的不速之客，她一愣。 “你有事？”顾雨晴的声音很冷淡。 “顾同志刚才吓到了吧？听说那吴二丫就是个宠弟狂魔，你搅和黄了她弟弟的亲事，她当然会来找你麻烦……” “有病吧！”顾雨晴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打什么主意？就算要表现，难道不该是刚才吴二丫在的时候站出来，现在算什么？ 然而许志平仍然是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些话，但大家都住一个院子，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犯错。 这里是平金大队，是别人的地盘，我听说乡下地方都是很排外的，你这么得罪队上的人，他们也许表面上不会对你怎么样，私底下随便使点小绊子，都能让你烦不胜烦。” “既然你也知道你没立场说这些话，何必还要跑到我面前来说。”顾雨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现在又下雨了，你还是回屋吧。” 说完，顾雨晴直接甩上门，心里吐槽，当这个女主真的挺麻烦的，不止有光环，更多的就是麻烦。 她转身又进了空间，拿出纸笔来练字，这样心能快速静下来。 另一边，被顾雨晴关在门外的许志平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他觉得顾雨晴太不知好歹了，自己这也是为她好，她怎么就一点也不领情呢！ 冯文浩在自己宿舍门口看着好哥们，虽然离得有点远听不清许志平和顾雨晴在说什么，但顾雨晴脸上嫌弃和不耐烦却是显而易见的，看来这个哥们真的不能要了。 管他父亲的嘱咐，要不是他们家，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下乡名单里，何自己家也不靠着他家。 就算曾经欠他家的，也在替他一次次打发顾玲玲中还清楚了，许志平这个笨蛋招惹了顾玲玲，却要自己给他收拾烂摊子，现在他又想很怎么样？ 再招惹顾雨晴？不是知道她们俩不和？还敢在没有跟顾玲玲断干净的时候，去招惹顾雨晴，就不怕里外不是人？ 许志平转回来见冯文浩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挑眉：“怎么这么看着我？” 冯文浩跟着他到屋里坐下问：“你跟顾雨晴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提醒她少管点闲事，毕竟我们只是外来的，怎么比得过他们同一个大队的。” 听他说得那么理气当然，冯文浩无语极了：“所以你是以顾雨晴的什么身份提醒她？” “这还要什么身份，我们都是住在一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志，我怎么就不可以提醒她了！ 不过好像并没有很重视，要不有时间你也劝劝她，我们都是为她好，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这里如果不谨言慎行是很容易吃亏的。” 冯文浩越听越觉得难以置信，这种毫无边界感的话竟然出自一个高中毕业生的嘴，他是怎么想的啊。 “我看顾雨晴说话做事都很有成算不需要你我的提醒我。 我们只是同住一个大院，真正算起来没什么亲近的关系，我觉得吧，我们不用也没那个立场去管别人的事。”冯文浩委婉地说。 许志平却一脸赞同地看向冯文浩：“你这是什么理论，我们怎么就没有立场了，顾雨晴她二十都没到，那样子一看就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在人情世故方面肯定要差一些，我们这些比她大的就应该多提点她一点。” “等等，等等，你在说的是顾雨晴？我怎么听着不像。”冯文浩一脸懵逼：“据我所知，顾雨晴在队里的人缘好得很，极得队里婶子大娘们的喜欢，这样的人不懂人情世故？”那要怎么样的人才懂人情世故？ “你说，如果我追求顾雨晴，她会同意吗？”许志平扔出一个大雷。 “噗”正在喝水的冯文浩一口水喷出来，震惊地看着许志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他要招惹顾雨晴跟听到他说要追求她是两回事。 “当然知道。”许志平瞥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能追求到她？” “兄弟，别怪哥们打击你，其他女生都有可能，唯独顾雨晴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冯文浩震惊过后实话实说，不是说别的女生容易追求，而是顾雨晴特别不容易。 “你这也太看不起我了，怎么说我家的条件也不错，那些胡同里的女孩自己送上门的也不少，怎么她就例外了呢，再怎么说，我也比那个陈思年强吧！”许志平很自信。 冯文浩闻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志平，这不是咱们生活的地方。” “我知道啊，所以才想提醒顾雨晴也注意一点，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冯文浩见说不通他，便也不再多说了，反正他是不会掺和进去，让许志平撞下铁板也没坏处。 与此同时，沈清墨也从外面回来了，他一进后院就去敲顾雨晴的门。 顾雨晴以为又是许志平，这次连门都不开。 沈清墨敲了几下，仍旧不见开门，干脆回了自己屋。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雨晴刚想进空间，小狸发出警报：有人在翻你的窗户！ 顾雨晴顿了一下，低低地嘟囔：“以后进空间前得要先检查一下四周，不仍在某人面前上演大变活人可不大好。” 小狸不屑地撇嘴，你要是不想让人进来，那个男人根本就进不来好吧！嘴上倒是说得起劲，倒是给我实施啊。 等沈清墨翻进来后，就看见顾雨晴倚在炕头看书，连头也不抬一下。 沈清墨走过去，声音很轻柔：“怎么还没睡，不会被吴二丫吓到了吧？放心，她明天就会离开娘家回婆家。” “那他们家的其他人呢，我不相信她这么来闹，那些人一点也不知道。” 第九十五章 半夜行动 沈清墨顿了顿，他当然不会饶了那些人，但他不想说出来吓着雨晴，有些事自己暗中处理好就行了，她那样好的姑娘不用掺和到这里来。 但是顾雨晴却误会了，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觉得就这样能结束了，眼里流露出失望：“我要休息了。” 沈清墨听出她话里的失望和逐客之意，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僵，心知顾雨晴是误会了，有些着急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别掺和到这种事里来的好。”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顾雨晴深吸一口气，最讨厌这种不长嘴的人，明明可能是好意，但却什么事都不说，最后好意都变成误会越积越多。 她觉得自己应该思一下，这个男人真的可以作为自己的对象吗？ 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虽然早打定了主意不想按照剧情去靠近男主，但如果能找到的男人都只会给自己添堵，那这种男人要来干什么。 怪不得以前总听人说，好的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好在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了的，或者这就是系统给她的惩罚，她都一心想挣脱剧情的束缚了，这个世界还会给她安排什么好男人。 想通了这点，顾雨晴也不怎么纠结了，看着沈清墨又一次道：“我真的想休息了，请你回去，以后也不要翻我的窗了，被人看见不好，咱们后院随时会有人进出，有事白天大大方方敲门进来。” “你是不是生气了？”沈清墨狐疑地着她，“队长和支书都已经决定让吴家明天把吴二丫送回婆家去了，以后也不准她回娘家……” “她回不回娘家跟我无关，以后只要她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把她当一会事，还有这里到底是她的娘家，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不让她回娘家？” 说着顾雨晴又摇着道：“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是真的想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吧。”她还想找到吴二丫出出气呢，她可不是个受了气不还手的小可怜。 沈清墨见顾雨晴态度冷淡，嘴巴张了几下，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又朝窗子那边走。 顾雨晴的嘴角抽了抽忙叫住住，拉开门让他从正门出去。 沈清墨再看了她一眼，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出门了。 顾雨晴却越来越烦躁，她不想为别人找理由，自我攻略什么对方不说是为自己好，她不想活的那么累，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清楚的，不然长了张嘴真的只是吃饭用的吗？ 是夜差不多凌晨一点的时候，顾雨晴等外面没了声音，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悄悄地出了宿舍，她不想走前门，后院自己屋子靠着这边的墙边被放了几块高高低低的石头，正好方便她爬上不高的围墙。 爬到围墙外面，从空间里拿了个简易梯子靠在墙上，然后小心地爬下去。 到了外面，她连电筒都不敢开，好在有月光，不然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顾雨晴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辩明方向小心翼翼地往吴家而去。 眼看着快要到地方了，就听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旁边人家的草垛子后传出来：“干嘛去？” “卧槽！” 顾雨晴吓得一蹦三尺高，下一秒伸脚直接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踹去。 “嗯。”对方闷哼了一声抓住顾雨晴的脚：“你想杀人啊！” 顾雨晴这才看清来人的样子，又侧耳听了一下并没有引起周围人家的注意，这才放心地松了口声：“你才要吓死我呢，没听说过人吓人会吓死人吗？”顾雨晴咬牙切齿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明显就是倒打一耙，你要不是大半夜的往外跑，怎么会被我吓到。”沈清墨没好气地看着面前的丫头，也气得丢了个白眼给她。 顾雨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大半夜不睡觉等在这儿要做什么坏事？” “我真是谢谢你了。”沈清墨撇嘴：“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好意思笑话我！” 见顾雨晴不说话，又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报复心那么重，大晚上了也要去讨回公道。” “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何况今天这事又不是我的错，莫名其妙被人欺负要是不做点什么，我几晚上都睡不着。”顾雨晴不觉得自己有错。 沈清墨也没多说什么，只对她道：“走吧，小心点，这家里养狗，别惊动了。” 顾雨晴跟着沈清墨走了一段路才意识到什么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晚上出去？出去干什么？听你那意思好像还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她想去找吴家人的麻烦并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而且临出门的时候，她还特意开门在后院走一圈，后院几个房间里都没动静，应该都已经睡了才是，没想到沈清墨居然先她一步出了宿舍。 沈清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我，我可不会让姓吴的女人闹了一场那么轻松就脱身，你说得对，这里是她的娘家，无论是谁都没理由不让她回娘家，但一个人不安分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两顿，我是怕让你知道你会觉得我太暴力，连女人都打，所以才……” “所以才宁可让我误会？” 沈清墨被说得垂下头，他听到顾雨晴赶自己的时候也不好受，但又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才好。 “你知不知道两个人在处对象最怕就是不长嘴。”顾雨晴戳着沈清墨的胸膛说：“你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对方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读心术，更不是长在你肚子里的蛔虫。” 沈清墨被说得头差点埋进土里，闷闷地说：“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打女人的男人。” “我是不喜欢打女人的男人，但也要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如果实在是女人讨打，作为男人也不用手下留情，不能因为对方是女人，随便对方做什么你都严守着不打女人的信条，那是不懂得变通，这种人更让人讨厌？我更讨厌那种人。” 第九十六章 被人跟踪 第二天一早，队上的队员跟宿舍里的人到晒谷场听队长给大家安排活计的时候，就听说吴中华的哥哥从外村喝酒回来的时候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腿都打断了。 而在吴家吴二丫上茅房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下去了。 “吴中荣这是得罪谁了？他们吴家也就那孩子还算老实，前几年娶的婆娘都快骑到他头上了，他都没吱一声。” “那个吴二丫上个茅房咋也能掉进茅坑里？她这是真的想吒屎了？” “唉，谁知道呢，怪事年年有，吴家今年特别多。” 人群里的罪魅祸首顾雨晴一脸淡定地听着队员们的议论，领了今天的活之后就走开去了。 顾雨晴本来觉得吴家大儿子挨的那顿打挺冤的，毕竟他跟自己也没有什么过节，可是当她到挡在她前头的赵秀娥时，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赔钱货，是不是你叫人把我们家中荣打成那样的？”赵秀娥一脸凶相地着顾雨晴就骂：“你把我家二丫害得不能回娘家不算，还害得我家中荣断了腿，你这个狐狸精的心咋这么黑？” “婶子慎言。”顾雨晴没好气地回：“你在说什么我都不明白，昨天你闺女冲到宿舍来的时候，你在哪儿呢？所有看见的人都知道并不是我害她，是她差点把我抢到你们家去，之后她也是被妇女主任带走的，我一根手指都没动她怎么就成了害她。 还有你的大儿子，我更是连见都没怎么见过，他被人套麻袋打了，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你们家的人都有病吧。” “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家可不会得罪什么人！”赵秀蛾蛮不讲理地说。 “如果你这么认为不如就去报公安好了，反事情交给公安来查清楚。”说着顾雨晴直接绕过她，朝自己干活的地方走去。 现在她收回刚才的想法，那吴中荣的一顿打还是太轻了，有那样的娘，断一条腿都是轻的。 顾雨晴今天分到的活是打猪草，这其实是队里给老人小孩和怀了孩子的女人的活，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却安排给她了。 可能是这几天地里的活真的不多了，仓库里的活都得安排给队上人干了，不过宿舍里分到打猪草的活的人只有她一个，连苏雅也被调去搓玉米了。 可是打猪草的时候，顾雨晴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转头四顾，又什么也没发现。 “雨晴，你在看什么？”孙红秀过来找她。 “没什么，你也来打猪草？”顾雨晴奇怪地问。 “不是，我娘让我早点下工给全家做饭，正好路过，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刚刚吴二丫已经被红霞婶叫人送走了，不过听说他们家的大女儿又回来了。” 还真是没完没了啊！顾雨晴想：“吴大姐回来是为了给妹妹撑腰？” “哪儿啊，她是被叫回来伺候吴中荣的，不是说他被人套麻袋打断腿了吗？吴大姐就是林科大来伺候这个弟弟的。” “那人不是成亲了吗，怎么不叫他媳妇伺候，倒叫姐姐伺候？吴大丫的婆家能愿意？”顾雨晴奇怪地问。 “媳妇不是还要帮家里挣工分，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可以随便使唤，至于她婆家愿不愿意，那关他们家什么事。” 顾雨晴点点头，又听孙红秀说：“听说吴中华被放回来了，当时是你哥哥抓的他，你可要小心点。” “你也是，那吴家的人都有点不正常，谁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古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形容也许不是很准确，但理是那么个理。” “嗯，我知道了，你也小心点，尽量不要一个人走，你在明他们在暗，谁知道他们会想什么损招来对付人呢。” 中午下工的时候，顾雨晴就发觉自己身后有人跟着了，她找了个拐弯让小狸把后面人的影像传到她脑子里，才认出那是队上的闲汉朱五。 这个朱五听说是逃难过来的，都快三十了，由于家里穷得耗子进去都要摇头，人又懒得出奇，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而且他家里还有个强势的寡母，瞅谁都配不上她儿子，至今没结婚，是队里出了名的老光棍。 他怎么会跟着自己？而且脸上还时不时露出一副咧着大黄牙的笑，让人恶心得不行。 顾雨晴绕了几个岔路，躲开那个恶心人的家伙，可是没想到有些人根本躲不开。 又走了一段路，她就在一个草垛子后面看见蹲着的朱五。 想着这家伙鬼鬼祟祟应该没憋着什么好屁，她索性在不远处地拐角站定，倒是想看看这个人想要干什么。 没一会儿，顾雨晴就看到朱五动了，就这么冲了出去。 顾雨晴躲在他后面也看不到出现在朱五面前的是什么，但直觉的就不是什么好事，不然这朱五怎么可能突然冲出去！ 还没等她冲出去看看，就听前面传不一道女人的尖叫：“啊，放开我。” 这会顾雨晴看清楚了，朱五正试图将一个女孩子往草垛子里拖，尽管一只手已经捂住那姑娘的嘴，顾雨晴还是一眼认出那人正是刚刚跟她分开的孙红秀。 顾雨晴刚想找样东西朝朱五砸，就见对方已经抱着脚在原地蹦跶，而孙红秀在挣脱对方的钳制后，顺手抽了手臂粗的柴火，劈头盖脑地就朝朱五头上身上抽去，一边抽一边骂：“死男人，臭流氓打死你……” 朱五被打得嗷嗷直叫，脸色变得更凶狠起来，一边去抢孙红秀手里找棍子一边骂：“小贱人，敢打老子，看老子咋教训你……” 孙红秀虽然也是个农村姑娘，但由于家里宠爱，她也没干过多少农活，再加上男人和女人天生体力的差距，孙红秀手里的棍子很快便被朱五夺走，他扬起棍子就要朝孙红秀打去，若是这一棍子打实了，孙红秀非得被打晕了不可。 顾雨晴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从地上捡的石子立即飞了出去，直击朱五那只拿着棍子的手，同时大喊一声：“红秀，快躲开！” 第九十七章 吓唬 孙红秀听到喊声下意识地一歪头，但她也只来得及躲开自己的头，肩头上还是重重挨了一下。 但此时顾雨晴扔出的石头也到了，“啪”一下打在朱五的手腕上，朱五“嗷”地重呼一声，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他回过神见有人来了，还想把棍子检起来反抗一下。 被冲过去的顾雨晴一脚踹翻，孙红秀也反应过来，扬着手里的棍子又朝朱五一顿揍。 “嗷，痛！痛！痛！饶命！别打了！会出人命的！”朱五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但根本没人理他。 直到孙红秀打得差不多了，顾雨晴才上去拉开孙红秀，“好了，红秀，别打了，再打下去真出事了。” “对对对，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朱五赔着笑脸。 孙红秀喘着粗气停了手，一手抚上肩膀，有些龇牙咧嘴：“你也知道痛？打别人的时候咋不想着别人也会痛？”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打也打回来了，还想怎么想？” “听你这意思还挺委屈的？”顾雨晴拿起地上找棍子指着朱五：“说，刚才一直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对，还有我，谁指使你来堵我的？都老实交代。”孙红秀也拿棍子压在朱五的脖子上。 “没有啊，冤枉啊，我就是正好路过这里，咋可能特地来堵你。”朱五看着孙红秀：“我承认我是对你动了不好的心思，可那也是临时也意，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他连连否认，对跟踪自己的事也避而不谈，顾雨晴眼眸微冷，手上的棍子一用力，朱五就觉得脖子上像是压了千斤重，忙叫道：“啊……啊……别……别……用力……我说……我说……” “中华不是说你喜欢我，我才偷偷跟着你，还想告诉你其实我娘也没外边人说的那么可怕，只要你把你的钱都交给她管，干好家里的活，她也不会为难你。” 朱五现在也知道上了吴中华的当，但他也不敢不说实话，谁能想到顾雨晴那么个娇娇弱弱的城里小妞力气居然那么大。 现在看顾雨晴没反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至于你孙红秀，因着你退了中华的亲，让他没脸，他一直记恨着，但是他跟我说他也不要你了，就来问我要不要你，你知道啊，没有女人肯嫁给我，中华要把你送给我，我当然要啊。” 说着还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样子：“你都已经退过一次亲了，再嫁人也难，不如和我凑和一下，我也不嫌你名声不好……” “你混蛋！”孙红秀手里的棍子又扬起来，重重抽打在朱五背上：“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还让我跟你凑和一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再说，那吴中华算是什么玩意，他又不是我什么人，还能把我送人，你白长大么大岁数，脑子全长到狗身上去了啊！” 顾雨晴站在旁边也是很无语，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天真，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动动脑子，还是这人过度自信，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见人的主！ 于是顾雨晴也帮着孙红秀抽打，边打边骂：“长得那么丑想得倒是挺美，还想管我的钱，你怎么不上天啊！” “嗷……嗷……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喜欢我的啊……” 朱五的话让顾雨晴下手更重。 孙红秀更是毫不手软，她是把对吴中华的怒意一起发泄在这朱五身上了，谁叫这家伙跟吴中华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地方还真不错，不但有草垛子遮掩现在这时候正好也没什么人路过，如果有必要，都可以杀人越货了。 “嗷嗷……别打了，要是招来人对你们也不好，嗷嗷……痛痛……” “不好你个球，实话告诉你，今天就算你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听到。”顾雨晴又一棍子敲在朱五的胳膊上，“不然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蠢，怎么不知道先堵住你的嘴？” 她早跟小狸沟通过了，请它帮忙隔绝这里的声音，朱五就算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声音。 但是朱五不知道啊，他原本就已经被顾雨晴吓住了，这回又听她笃定的话，无论自己怎么叫也不会有人找过来，心底里终于怕了，他是想要个媳妇，但更要命啊，那吴中华可是害惨自己了。 两个人又揍了朱五一顿，威胁他不许将今天发生的事说出去，否则见他一次打他一次，顾雨晴更是眼珠一转，借着衣服口袋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颗她学习制出来的药，想也不想地塞进朱五嘴里。 她的这颗药其实也不算是药，严格说起来是一种药材，可不妨碍顾雨晴吓唬人，她直接捏住朱五的下巴，强制他咽下去才放开。 “你给我吃了什么？”朱五抠了抠喉咙都没吐出来，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顾雨晴，此时他不仅恨吴中华，连带着所有吴家人都恨上了。 顾雨晴轻描淡写地吐出四个字：“慢性毒药。” “姐，姐，不，不你是我的姑奶奶，是我祖宗，求你把解药给我，这可是要人命的事不能开玩笑啊。”朱五差点哭了，“小祖宗，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以后一定不来找你的麻烦，不仅是你还有和你交好的人，我一定都离得远远的。” 顾雨晴冷哼一声：“我信不过你，谁知道我把解药给你了，一转头你会不会把我卖了，所以啊，为了我自己的安全，只能先委屈你了，要怪也只能怪你惹谁不好来惹我。 可能你还在想那药不一定能把你怎么样，毕竟也没听说过我会医术是不是？如果你想试一下毒药发作时的痛苦，你大可以试一下，放心，一次两次发作死不了人，最多让你慢慢变小瘦，越来越使不上力气，不过次数多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朱五没读过书，但他听说过江湖上有这种奇人异士，也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药，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而且现在他的肚子也开始疼了起来，对顾雨晴的话也就更深信不疑了。 第九十八章 能人 “祖宗，小祖宗，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家里还有六十岁老娘，我还没娶媳妇，没给老朱家留后，我可不能死啊……” 看朱五一个快三十的老男人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样子实在不忍直视：“行了别哭了，一个大男人遇到事就知道哭哭啼啼也不嫌丢人。” “丢人怕什么，嗝，丢命才是最要紧的，我还没有孝敬我老娘一天……”朱五哭得直打嗝，一边还不忘报怨。 “停……再哭就真不给你解药了。”顾雨晴实在受不了他的样子恶狠狠地警告。 “嗝……”朱五被吓住了，顺了好半天的气才不服气地嘀咕：“坏人，真是坏人，就只会欺负我。” 听着这么孩子气的话，顾雨晴都不知道要做何表情了，装作要走的样子，“既然你认为我是坏人，那我这就走了。”说完拉着一旁看呆了的孙红秀就要走。 “诶，诶，顾……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您哪能是坏人，我才是错人，您是大大的好人，是……” “闭嘴，谁是你的姑奶奶！”顾雨晴回身就踹了他一脚。 朱五也不恼，嘻嘻笑：“顾姑娘，顾姑娘，是我说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计较，求求您就把解药给我吧，我保证把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您要是有啥不方便动手的事，也可以让我去做。”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解药我还没研究出来。”看着朱五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顾雨晴又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不过，暂时抑制毒素的药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星期一颗。 当然你也可以到医院去检查，不过最后能不能查得出来，配不配得出解药就不知道了。” “不不不，我相信您，您只要能给我解药，您叫我捉鸡我绝不撵狗。”朱五恨不得抱着顾雨晴的腿表忠心。 他可不傻，这城里的丫头主动让自己到医院检查，那肯定是不担心会检查出什么来，但自己要是真信了她，跑医院去检查，先不说能不能查出什么来，就是那检查费用也得一大笔钱，自家可没那么多钱让他去造 而且自己要是惹恼了这顾雨晴，她不肯给自己解药了，自己难道就这么等死？ 顾雨晴可不知朱五一瞬间脑补了多少，见他配合心下也松了口气：“以后除了拿药的时间，别出现在我面前，能做到不？” “能能能。”朱五连连点头，这有什么难的。 “成，如果你一直这么识时务，说不定哪天你会有个媳妇也说不定。”她记得吴家还有个小女儿没出嫁，那吴中华这么害自己，他们家自然也得为他的行为负责。 “好好好，一定识时务。”朱五活了快三十年了，做梦都想要个媳妇，要不然也不会被吴中华怂恿两句就来找顾雨晴和孙红秀的麻烦。 “行了，滚吧。” “那解药……”朱五一脸受气小媳妇样地看着顾雨晴。 顾雨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给他：“吃下，这是这个星期的。” 朱五接过药就吞下，只一会儿就觉得肚子不痛了，到此，他是完全相信了，一点其他的小心思也不敢起了。 顾雨晴和孙红秀回村子的时候，只觉得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她笑着问：“怎么啦？” “雨晴，你真厉害！你怎么会有那药的？能不能给我两颗防防身？当然我可以拿东西跟你换。” 顾雨晴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孙红秀说的应该是她刚才骗朱五的药，看了周围一下，又让小狸帮忙看着点才笑道：“我是骗他的，这世上哪有这种药，就算有，也不是我们一般人弄得到的。” “啊？那你就不怕被拆穿？”孙红秀惊讶地问。 “怎么拆穿？去医院检查？还是你去告密？”顾雨晴好笑地看着她：“别说去医院谁知道会检查出什么？就是你真去告密，他也不一定会信，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问我要解药？” “我不会去告密。”孙红秀连连摆手：“真的，我……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去告密，你刚才还救了我，要不是你，现在……”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不会去告密，要不然也不告诉你实话了。”顾雨晴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别着急，快回家，别又碰到什么事了。” 孙红秀也不再责怪顾雨晴的打趣，神色认真了起来，“吴中华真是个坏蛋，我也不过跟他退婚，他这是要毁了我的一辈子啊。” “要不然你把刚才发生的事跟你爹娘说一下，他们见过的见面比你多，你可以听听他们的意见，而且你爹娘那么疼你，总不会害你。” 孙红秀把顾雨晴的话听了进去，点头：“好，我回去就跟他们说。” …… 回到宿舍，顾雨晴在门口差点跟人撞上，“顾同志你没事吧？” 顾雨晴抬头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从宿舍跑出来，这个姑娘她认识，是香云婶的女儿周小香。 周小香的身后跟着宿舍里的许志平担心地问。 见她打量那姑娘，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生硬地道：“周小香同志不是来找我的。” 顾雨晴疑惑地看了眼许志平，她有问这周小香来找什么人的吗？而且她还从这姑娘身上感受到莫名的恶意，自己好像没得罪过这姑娘。 但她也没多想，只跟对方点了下头就回房了，为了朱五的事已经耽搁得够久了，下午还得上工，总不能让她饿着肚子去上工。 见顾雨晴进去了，许志平才拉下脸来，“不是叫你少到宿舍来找我？” “志平哥，你别生气，人家，人家就是想给你送个鸡蛋吃。”周小香捧着鸡蛋递到许志平面前，“志平哥，你快吃。” 看到鸡蛋，许志平一下子变了脸，眼睛仿佛都能冒出绿光，一把接过鸡蛋笑嘻嘻地说：“小香你可真好……” 与此同时，苏雅见顾雨晴回来努着嘴问：“看到周小香了吗？” 顾雨晴点头，“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苏雅冷哼，“你不知道吧？这个许志平可是个能人！” “啊？什么意思？”顾雨晴奇怪。 第九十九章 没必要 看顾雨晴这副无知无觉的样子，苏雅不由得皱眉：“这些天你在忙什么，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顾雨晴莫名其妙地摇头，似乎最近一段时间她是太过把注意力都放在跟沈清墨的理念不同上，倒是真的没有注意身边发生的事，尤其是向来看不上眼的许志平，更没有过多关注。 得知顾雨晴到现在还没吃中饭，苏雅催着她回去吃饭：“这事一会儿上工再跟你说，现在你快去吃饭，别一会儿上工都迟到了。” 顾雨晴也不纠结那么多，回去吃了饭没一会儿上工的锣声就响起了。 到了上工地方没干一会儿苏雅也过来了，她们这里一起干活的还有好几个队里的婶子嫂子，而且正好还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许志平，真是个闲聊吃瓜的好地方。 干了不一会儿，顾雨晴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抬头看去，苏雅一脸促狭地看着她。 顾雨晴不理解，苏雅又转眼往另一边看去，顾雨晴也跟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就见周小香又跑到许志平干活的地头跟他说话。 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周小香满脸讨好，许志平也是温声细语的，让人以为两人在处对象。 “他们在处对象？什么时候的事？”顾雨晴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啥谈对象啊，这周小香还算是好的，就是有时候会给这个许志平拿点吃的，还有好几家的姑娘不但给他拿吃的，还会来帮他干活呢。”一个嫂子鄙夷地说：“人家说了，他和这些姑娘只是朋友。” 顾雨晴之前一直不在这边干活，今天才分到这边来，倒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事。 “雨晴啊，你和苏雅都跟那许志平住在一个院里，可不能让他骗了。”那嫂子又语重心长地说。 “不会的嫂子，我和雅雅都还小呢，而且我自己那点东西还不够我自己吃的。” “我也一样。”苏雅也认真地说。 这年代的男女界线很明确，一个男人要老是收姑娘的东西却不承认跟姑娘谈对象那就是耍流氓。 这个许志平还真是个能人，能让好几个姑娘同时给他送东西，估计这些姑娘心里还在攀比呢，也难怪中午周小香对自己有那么深的恶意，看起来她是把自己当假想敌了啊。 顾雨晴和苏雅边干活边闲聊，其他干活的大娘婶子大嫂也在聊天，基本上都是许志平的和队上姑娘们的八卦，队上那些大娘婶子包括结了婚的嫂子们聊起天来都荤素不忌，听得两个姑娘脸红红的。 后来一个穿灰衣服的大娘也不知怎么会事，聊天的话题转到了沈清墨身上：“大柱家的，你家清墨小子翻过年也二十了呢，听说他娘已经不在了，你这个当舅妈的怎么不帮他张罗一下。” “唉，那小子的事哪里要我们操心，人家不还是有自己的爹，他们城里人都相信自由恋爱，咱们也管不着不是。”支书媳妇笑得和善。 “诶，你还记得那顾家的闺女不？”灰衣大娘问支书媳妇。 “哪个李家啊？” “就前头草岭大队的老李家啊，跟咱大队的王家是亲戚的那家。” 一个包着蓝头巾的大娘哎哟了一声，“那个李家闺女啊，我晓得，那可是个白净标致的姑娘，听说在家里也是极受宠的，自己也很能干，烧饭做衣服样样都拿得出手，咋得，她看上墨小子了？” “可不是，李家那闺女来回咱们大队走亲戚，一眼就相中了墨小子，她们家跟王家婆娘说了，王家婆娘就不找我说和。” “那你说了没？”她周围几个大娘八卦地问。 “还没呢，我就是想让大柱的先探探墨小子的口风，别人家有对象了，那我还上去说什么呀。” “大柱家的，你家墨小子不会有对象了吧？”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支书媳妇。 支书媳妇就笑：“这我咋知道，他又不是我儿子，谈没谈对象也不会跟我说，还不如问问雨晴她们呢，她们住在一个大院呢。” 这话一落，众人的目光又落在顾雨晴两人身上，顾雨晴嘴角一扯，干笑了一下：“这种事还是要问本人比较好一点，我们宿舍一起住那么多人，也不是谁都清楚谁的。” 苏雅别有深意地看了顾雨晴一眼，也跟着点头。 晚上下工，苏雅凑到顾雨晴边上小声问：“你不打算跟沈同志公开你们的关系？” “不是啊，如果不想公开，也不会任由你知道了。”顾雨晴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只是要我当着么多婶子大娘承认自己在踊他处对象，总觉得有点别扭。 而且我爸妈还不知道我找对象的事情，我想先得到他们的同意。” “那你就不担心沈同志被别人抢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顾玲玲似乎对沈同志也有意思，你要小心。” 听了这话，顾雨晴笑了起来：“先得到我爸妈的同意是他的意思，至于说顾玲玲的心思，她要是有本事就抢吧，不是我自信，实在是一个能被抢走的男人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如果那么容易被抢走，今天就算防住了这个，明天也会有那个，没必要。” 苏雅有些呆呆地看着她，就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好半天才开口：“你的想法很新颖。” “不是新颖，是有点自私，我不觉得感情中要有防备，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舍得让你丢掉自我的。” “所以你一直在劝红秀别沉迷在感情里？” “对，我觉得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付出，爱别人之前得先学会爱自己，那样才能找到真正值得自己喜爱的人。” “学到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到宿舍门口见陈思年在大门口向外张望，看见顾雨晴过来，眼睛一亮。 “顾雨晴，我有事跟你说。”语气里满是施舍，好像他肯跟她说话是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说。”顾雨晴掀了掀眼皮吐出一个字。 陈思年扫了眼苏雅，“我们换个地方谈！” 第一百章 破冰 “不用，我们没有什么话需要避着人的，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顾雨晴的脸也冷了下来，这男人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她说话。 陈思年想了一下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顾雨晴：“……” 她完全不明全这男人想表达什么，自己跟他的关系没那么好吧，而且自己自从到了这儿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晚上想吃什么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陈思年又皱眉看了苏雅一眼，“苏同志，能给我和雨晴留点私人空间吗？” 苏雅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听顾雨晴拉着她道：“不必，我和陈同志不需要私人空间，我们没熟到这个地步，陈同志还是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要是让顾玲玲同志听到了就不好了。” “玲玲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姐，不管你认不认她也是从小在你叔叔家长大的，怎么说也算陪你一起长大的，她才不会误会呢。” 顾雨晴已经不想跟人掰扯这个问题了，扯着嘴角敷衍：“啊对对对，她在陈同志眼中是最完美的，但你在我面前说没用，我可不会给你去说好话。” 说着就要绕开他往里走。 但陈思年再次拦在她面前，从兜里掏出个鸡蛋塞到顾雨晴手里：“这个今天早上就想给你的，结果你走得比较早，这是我特意找老乡换的，自己都舍不得吃……” 顾雨晴：“……” 是谁给了他错觉自己要他送鸡蛋，还特意强调是自己都舍不得吃，生怕好看不出他对她的好似的，可是他想做什么？ 一旁的苏雅也震惊脸，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这时，顾雨晴听到几个孩子在嘻笑，抬眼看朝声音处去，是栓子几个孩子在不远处玩泥巴。 她目光锁定栓子，朝他招招手，拴子就屁颠颠地跑了过来：“雨晴姐姐，苏雅姐姐。” 顾雨晴把鸡蛋给了栓子。 陈思年瞪大眼睛，“雨晴，我给你吃的鸡蛋，你给别人做什么？” “你给了我，我就不能给别人了？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顾雨晴似笑非笑地反问。 陈思年一时噎住，但这鸡蛋是他舍不得吃的东西，却被顾雨晴那么轻易地就给了别人，他觉得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但他不敢跟顾雨晴生气，这么长日子以来，他也算看清楚了，顾雨晴根本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根本不怕自己生气，他只能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当然，给了你，就任由你处理了。” “那你还有事吗？没事就不要挡着我的路。”顾雨晴似乎根本看不到陈思年的表情有多难看。 “有事！”陈思年一脸难堪地看向苏雅：“苏同志，请回避一下。” “我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避着人的，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顾雨晴说着就佯装要走。 陈思年伸手想拉她，被她闪身躲开：“陈同志，男女有别，请自重！” “雨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你求助的，你可不可以借我十块钱？马上要入冬了，我的棉袄都硬了，我想买点新棉和布做两件棉衣。” “为什么向我借呢？或者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借给你？”顾雨晴一脸不解地看着陈思年，他们很熟？还是她下乡后给他一种是冤大头的错觉？ “就算不谈我们以前就认识，光我们来自一个地方这一点，我们就该互帮互助不是吗？”陈思年有点气急败坏地说。 “哦，来自一个地方啊，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顾玲玲同志跟你也来自一个地方吧，你怎么不跟她借钱呢？”顾雨晴真诚提问。 苏雅在边上憋笑憋得实在辛苦，一溜烟地跑了。 顾雨晴见她跑了也不再给陈思年说话的机会，也跟在她后面跑了，她也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听陈思年在这里胡言乱语，他的棉袄旧了关她什么事？ 当天夜里，沈清墨再次偷偷进了她的门，当看到她坐在炕上看着他的样子，沈清墨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你，你怎么还没睡？” “我要是睡了，怎么知道半夜三更我的屋子那么容易进贼，看来明天我要去找大队长说说，这屋子太不安全了。” “雨晴。”沈清墨为难地道：“你，我，你知道我不会……” 顾雨晴无语，“不会什么？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几天这男人天天都在关注着她，半夜潜进她的房间倒是第一次。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几天你一直不理我，我就……”沈清墨看着月光下清冷的脸，“今天周大娘她们说的那个姑娘我都没有见过，她好不好跟我都无关。” “你半夜进来不会就想跟我说这个吧？”顾雨晴更无语了，她也没有认为他见过那李姑娘啊，犯得着半夜三更进来吓人嘛，万一被人见，他们就是浑身都是嘴都说不清。 “我想说，我明天不在大队，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不要正面刚，等我回琰给你撑腰。”沈清墨说出此行最大的目的。 顾雨晴愣了一下：“你明天去哪里？” “大队长让我们几个一起去山里打野猪，你不用担心，山里我很熟。” 顾雨晴睨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自说自话，她什么时候说担心他了，“谁说我担心你了？” “好，是我自作多情了，不生气了好吗？”沈清墨好脾气地笑，“我保证以后没你的允许，绝对不随便进你的屋，特别是半夜三更。” “才没有生气，我气什么啊。”顾雨晴鼓着脸嘟囔。 “嗯，不气，是我误会了，那个朱五以后会有两个月下不了床，你看你的药丸怎么给他。”沈清墨一脸促狭地说。 “啊，你怎么知道的？”顾雨晴挑眉，并没有多慌张，她直觉的沈清墨不会坏她的事。 “当然是看到的啊。”沈清黑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编起瞎话来那么一套一大套的。” 顾雨晴骄傲地扬起下巴：“谁叫他做多了亏心事，要是心里没鬼怕的哪门子鬼敲门。”随后又嚣张地看着沈清墨，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出去，看我不把你毒哑。” “好好好，不说不说。”沈清墨宠溺地附和。 第一百零一章 打野猪 隔天不用上工，顾雨晴就没有急着出房间，她厨房里的水缸里的水是满的，早上起来直接就在房里洗漱。 “雨晴，你起来了吗？”是方静文的声音。 与此同时，院子里还有好多声音，其中夹杂着不少小姑娘的的声音。 顾雨晴打着哈欠开门，一阵冷风吹过，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打到一半的哈欠竟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整个人也清醒了。 “静文姐，你今天看上去咋那么高兴？捡到钱了？”顾雨晴半开玩笑地问。 “你快出来啊，春杏她们早来了。”说着又看看她身上看上去有点单薄的衣服，开口道：“多穿点今天有点冷呢，听一些大娘说，可能过几天就要下雪了。” 上次顾雨晴从废品站找到几本小学课本，就开始教队里几个女孩子学认字，刚开始只教大家各自的姓名和家里人的姓名，后来就教一些笔画简单的字。 后来宿舍的方静文和王家姐妹看到了，也一来教孩子，教的内容也变得多了，又加了一点语录和算术，其他的是一也不敢教。 这个年代太敏感，宿舍里的人也都怕犯了忌讳，害人害己。 不过就算这样，顾雨晴她们的学生也从春杏这几个女孩子扩展到大队所有有空闲的小孩子。 她们每天上课的时间也不长，大概就是一个小时到两小时，时间不固定，人到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不仅是小孩子，就连一些大人有空了也会跑来听听。 顾雨晴她们也没说要收什么报酬，但农村人都淳朴，除了少数喜欢占便宜的外，很多人都会给几个红薯，几个土豆，一颗白菜，几个萝卜之类的。 几天下来，顾雨晴她们几个女生也收到了不少的东西。 这会儿，顾雨晴也到了公共厨房里，王芬芬和妹妹王芳芳正在吃着烤土豆，这是队里一个叫小花的女孩子拿过来的。 王家姐妹见顾雨晴进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咋都那么高兴？你们也捡到钱了？”顾雨晴笑着接过王芬芬递给她的烤土豆。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苏雅惊奇地问。 “我要知道什么？”顾雨晴笑道：“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跟大伙儿脱节了。”先是许志平跟队上那些姑娘的事，现在又有明显的大好事。 “我知道我知道。”王芳芳举手，“就是咱们院里的沈清墨跟队上的好多壮劳力一起进山去打猪了，打到了就又可以分肉了，这不是跟捡到钱一样吗？” 顾雨晴这才想起沈清墨昨晚跟她是说过今天要进山的，怪不得大伙儿都那么高兴呢，现在谁都缺肉吃，沈清墨他们要是能打到野猪，整个队上所有人都能分到一点，能够白白吃到肉谁不开心！ 但顾雨晴却更担心沈清墨会受伤，她可是直面过野猪的女人，知道那东西并不好打，但愿不会出事。 …… 此时的北山中，沈清墨正和几个壮子一起在山上大步走着。 “墨哥，你说咱们还能找到野猪吗？”周爱国凑到沈清墨身边小声地问。 他不知道山里还有没有野猪，上回他们直接弄了两头回去，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那可是野猪，可不是家猪说有就有。 沈清墨正想说话，前头的荆棘丛里传出“哼哼~”的声音。 什么声音？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握紧手上的武器，周建国的脸色更紧张了：“墨哥，是不是野猪？”其他人也看向沈清墨。 沈清墨没回答他，反而看向另一个小伙：“爱国，你带药粉了吗？” “没有，我爹说现在的蛇应该都冬眠了，他那里的药也用完了还没去县医院领。”赵爱党忙开口，他是村里赤脚大夫老赵头的独子。 沈清墨只觉得头疼，话是这么说没错，这时节蛇应该冬眠了，可万一呢！而且野猪还能凭武力打死，毒蛇什么的真的是防不胜防。 但这时候再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了，因为荆棘丛中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连同周围的树木都在微微地晃动，不一会儿，一个硕大的脑袋从荆棘丛后钻出来。 这个脑袋比一个成年男人的腰还粗，鬃毛像刺猬一样根根竖起，嘴里呲着长长的獠牙。 竟然真的是头大野猪。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沈清墨为中心围在一起，抓紧手中的镰刀，铁镐，锄头，柴刀，之类的武器防备着面前的野猪。 野猪可能是体型过于庞大，脑袋钻出来后，身体似乎是被卡住了，挣扎了半天没挣扎出来。 一个男人见此，壮着胆子举起手上的砍柴刀往野猪头上砍去。 可紧柴刀被野猪厚厚的鬃毛阻隔在外，怎么也砍不到肉里，却把野猪激怒了，野猪发出嗷地一声吼叫，身体把整片荆棘都压倒了。 沈清墨忙伸手把男人往后一拉，“别跟它硬碰硬。” 说话间，野猪已经摆脱了荆棘丛，朝着他们冲过来，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这头野猪的全貌，这绝对是好几年的成年公猪，硕大的体型绝对超过了三百斤。 沈清墨眼疾手快地推开周围的人，纵身一跃就窜到野猪背上，伸手抓住它的獠牙，对着面前被吓懵了的众人吼：“赶紧躲开！” 野猪被彻底激怒，在原地又跑又跳，沈清墨一条腿牢牢夹住野猪的肚子，努力稳住自己不让自己被甩下去，另一条腿狠狠地踢在野猪的肚子上。 一群男人在沈清墨的吼声中回过神来，纷纷拿起武器帮着沈清墨跟野猪对抗。 沈清墨也顺势从野猪身上下来，转到野猪身前，但野猪也不是吃素的，扬起两只前蹄就朝前面的几人撞来。 三百多斤，刺猬一样的鬃毛再加上两根大獠牙，一旦被撞上，无论有多少人都要废。 沈清墨推开众人，躬身避开野猪的攻击，两手迅速抓住它的前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野猪被生生惯在地上四脚朝天。 不待它站起来，沈清墨就上前一脚踩住野猪的脖子。 此时，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拿起自己的家伙朝野猪脑门上招呼，来的路上沈清墨已经跟他们说过，野猪最脆弱的地方除了双眼就是额头，所以他们的家伙也都看准了往那里招呼。 第一百零二章 什么时候会的 野猪吃痛，脑袋拼命扭动，獠牙不断戳着沈清墨的脚，不一会他的脚就被刺得一片血肉模糊，脚下的野猪也在几个男人的共同努力下，脑袋被打出一个血窟窿，死状凄惨。 “好了，别打死了！” “墨哥，你脚流血了！” 沈清墨动了动自己的脚：“没伤到骨头，不严重！” 他上前摸摸倒在地上的野猪，还好，没死，野猪生命力旺盛，当场没死就还能撑几个小时。 此时已经快中午了，只是山里树木茂盛，阳光不太能照得进来，他们这些人上山都是带着口粮的，以前队里人上山打猎，在山里一呆就是几天的也有的是。 这次打了头野猪后虽然不算太累，但体力还是有所消耗的，大家就坐在原地休息，各自吃着自己带来的干粮。 沈清墨吃完自己的午饭，才要让男人们抬着野猪下山，就听赵爱党“嗷”地一声叫了起来。 山里本就照不到阳光，林间的树木被风吹得刷刷作响，不知名的动物还在鸣叫，地上还有头脑袋上开了大口子的野猪，大家心里本就不安得很，如今更是被赵爱党的惨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了？” “怎么了？” 众人纷纷询问。 沈清墨也把眼光看向赵爱党那边，就见他捂着脚脖子倒在地上，沈清墨眉头一拧，三两步窜到赵爱党身边：“怎么了？” 问话的同时他已经朝赵爱党脚边看去，那里有一个灰褐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沈清墨的手快过脑子，拾起赵爱党的镰刀朝那影子掷过去，几乎立即那影子被钉在原地，有个男人跑过去要伸手去摸，被沈清墨喝住：“住手！” 那人一怔，当看清地上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得背脊一凉，心底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是一紧：“墨哥，是银环蛇。” 听了这话，大家的目光就又放在赵爱党身上，就见他左脚脚脖子的地方有两个明显的牙印，周爱国抬头看向沈清墨：“墨哥，爱国被蛇咬了，怎么办？” “先用带子把他小腿上端扎紧，找人抬着他快点下山，找老赵头。”沈清墨看了四周一眼，除了赵爱党，其他人也都受了点伤，但都是轻微擦伤，不碍事。 “大家抬上野猪也早点下山，山野不安全。”他又说。 本来有几个男人还想再打点猎物的，有了赵爱党的先例后，谁也不敢在山里多停留。 三百多斤的野猪两三个男人就能抬得起来，其余人就抬着赵爱党下山。 沈清墨没打算上去搭把手，打野猪不行，做个搬运工还不行了？ 沈清墨让抬着赵爱党的人先下山，人命关在不在马虎不得，其他有走了一个多小时也走到山脚下。 这次虽然打到头大野猪，但赵爱党被毒蛇咬伤了，大家的兴致都不太高，到山脚下时候已经有队上的人在那里等着了。 沈清墨让他们抬着猪过去处理，才问跟过来的支书：“舅舅，赵爱党怎么样了？” “老赵头在看呢，你们没人再受伤了吧？”支书担忧地问。 “都是一些小伤，没事！” 他们一边走一边往晒谷场走，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边跑边高呼：“哦，杀猪喽！杀猪喽！” 晒谷场里的地上躺着那头出气多进气少的大野猪，宿舍的人也都来看热闹了，但沈清墨扫了一圈却独独不见顾雨晴，眉心一拧，她怎么不在？ 难道是不想看杀猪的血腥场面？不能啊，上一次她可是有勇气引开野猪的，后来杀野猪的时候，她也全程参与，这次怎么可能就惧怕了呢，难道是……不舒服！ 想到这里，沈清墨就有点着急，也不管还在跟他说话的周爱国，转头就要走。 “哎，墨哥，你咋要走啊，不看分肉了啊。”见沈清墨转头就要走，周爱国忍不住问。 “我回去清洗一下。”沈清墨头也不回地说。 周爱国自以为很懂地点了一下头，“墨哥你的脚受伤了就回去好好歇着，你想要啥肉，一会儿我让张叔给你留着。” 虽说这次的野猪是他们一行人一起打到的，可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这头野猪基本上都是沈清墨一个人搞定的，多分一点肉咋啦？ 沈清墨也没客气，直接道：“行，给我留几块大骨头，其他的你们看着给。” “啊？大骨头有啥吃头都没肉，我让张叔给你留五花肉吧。”周爱国直觉地反驳。 “不用，就按我说的，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走了，脚看着有点跛。 周爱国挠挠头，“咋这些城里人都爱吃大骨头，可大骨头哪有大肥肉好吃？” 沈清墨赶回宿舍的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个宿舍都安静得很。 他先回自己屋子清洗了一下身上和伤口，伤口现在已经不留血了，他就随便找了块布包了起来换上双解放鞋就到顾雨晴屋门口。 刚想翻窗，想到她不喜欢自己这么做，只好再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敲门，一边敲一边喊：“雨晴，你在里边吗？开开门！” 然而敲了好久也没人来开门，就在他焦急地想像出几十种顾雨晴在里头失去意识的场面时，苏雅从外面进来，“咦，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墨知道她是顾雨晴的朋友，指着她的房门问：“你知道雨晴在不在里面？” “她在村医部。” “她哪里不舒服？”沈清墨一惊。 “啊？”苏雅也是一懵，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不是，老赵头的儿子不是被蛇咬了吗？她在帮着治疗。” 沈清墨也愣了，脱口道：“她什么时候会治毒蛇咬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看老赵头挺信服的样子，应该错不了吧。”苏雅也说。 “谢谢啊。”沈清墨点了点头就往外走，他要去看看。 等他到老赵头的家的时候，院子里灯火通明，赵爱党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脚脖子的伤口已经被包好了。 老赵头看到沈清墨过来笑道：“墨小子也受伤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不是理由 沈清墨没回答只是拿眼睛去看顾雨晴，但她并没有看过来，正跟赵老婶说着什么。 “墨小子，你身上咋有血腥味？”老赵头这个当大夫的鼻子还是挺灵的，也没介意沈清墨没说话，耸动着鼻子凑到他身上闻了闻皱眉说。 沈清墨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去看顾雨晴，就见她终于看过来了，只是那眼光很淡叫沈清墨觉得心里发虚，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就听顾雨晴先开口了。 “赵老叔赵老婶，爱党哥身上的毒血放干净了，伤口也洗好上了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明天还是送城里医院去看看。” “好好好，麻烦你了顾同志。”赵爱党他娘连声应好，他们赵家可就爱党一个儿子，当年自己生这个小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这辈子就只有这个儿子了。 长到那么大还没娶妻生子，要是这次真被毒蛇咬死了，那她还不得哭死。 儿子被抬回来的时候脸都发青了，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不行了，偏偏老头子这里治毒蛇咬的药都没有了，那时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这顾同志给拿了一点草药过来，还跟老头子商量着给儿子放了毒血，敷了草药，儿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呼吸也平稳了，顾同志还让明早就送城里大医院再去检查一下。 本来连夜就要去城里的，但他们大队在山区，到城里还得经过一段山路，这半夜三更出去还真怕遇到什么猛兽下山，所以自家老头确认儿子没生命危险后，大家就决定明天一早再送他去医院。 赵老婶想了很多，可事实上只过了一会儿，她拉着顾雨晴的手亲亲热热地就把她送出了门。 沈清墨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顾雨晴一起回宿舍。 他们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回来了，苏雅见着顾雨晴忙过来问：“赵爱党怎么样？” “暂时没生命危险了，明天再去医院……” “怎么不连夜送去，这被毒蛇咬了可不是小事，你又不会医术，可别耽搁了人家救命。”不等顾雨晴说完，陈思年一脸正色地接话。 顾雨晴连眼风都懒得给他一个，直接转了话题问苏雅：“晚饭吃了？” “你还没吃饭？这不是胡闹？现在什么时候了？”苏雅还没回答，沈清墨先气急败坏了起来。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有些着急地看着顾雨晴的脸色，她倒没什么表情，倒是陈思年先炸了：“沈清墨，你凭什么吼雨晴，你又不是她什么人！” “要你管！”沈清墨不甘示弱回怼过去，眼见着顾雨晴跟苏雅往后院走了，自己急忙也追了上去。 陈思年却在那儿直跳脚：“你个王八蛋，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靠着舅舅才坐上会计的位置，傲什么傲！” 但是其他人没一个理会他的，沈清墨是怎么会坐上会计的位置，那些后来的年轻人不知道，以前那些老人能不知道吗，他们中有些人还是原来那个会计的受害者，因此才不会有人去理会陈思年。 不过还是有人把这话听了进去。 大伙散了之后，许志平没有立即跟冯文浩回房，而是叫住了要去睡觉的陈思年，两个人到宿舍的瓜架下：“陈同志，你跟我说说这沈清墨的事情呗！”说着伸手从怀里掏了从个鸡蛋塞进陈思年手里。 这是他本来留着想给顾雨晴的，现在正好拿来撬开陈思年的嘴。 他其实早就好奇沈清墨怎么能做上会计的工作，平时上工的时候他也不动声色地跟队里的人打听过，但始终打听不出什么，人家似乎都不想谈这个事情，今天好不容易有人提起，他自然不想放过。 “你打听这干嘛？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别打听吗？”陈思年虽然收了鸡蛋却还是轻蔑地说。 “有啥不能说的？大家都是下乡建设农村的，凭什么他沈清墨就能干会计这种轻省活，我们就得天天下地，陈哥你服气吗？”许志平用略带讨好的语气说。 陈思年睨了他一眼：“有什么可不服气的，你要是有个支书舅舅一样可以当队上的会计。”说着不再看他，转身就走了。 这个许志平在打什么主意他能看不出来？可他才不会告诉他，以前也有人打过那样的主意，只是后来那人被带到公社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这个队上的人又十分维护沈清墨，所以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会去当那个出头鸟。 只是现在他对顾雨晴似乎起了不一样的心思，那可不行。 但现在沈清墨才带着村里人打了一头大野猪回来，在队里的人气比平时更高，这时候自己最好也别去找茬，不然不用队上的人，就宿舍里那几个人就能把自己喷死。 好在顾雨晴也没怎么给他好脸色，这让陈思年心里舒服不少，而且看样子那个许志平也很看不惯沈清墨，就让他们两个先斗一会，哪怕不能把沈清墨怎么样，至少也能给他找点麻烦，谁叫他打了不该打主意。 许志平回到自己屋里，就见冯文浩已经睡了，他现在也觉得自己跟这个发小越来越没什么话聊了。 …… 顾雨晴从空间学习完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你屋里有人？”小狸提醒她。 顾雨晴心里一咯噔，但想到自己是意识进的空间，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于是警惕地问：“谁？” “我！”沈清墨在门边站了好久，听到顾雨晴醒了忙回道。 顾雨晴其实已经猜到是谁了，心里涌起一阵气闷，没好气地道：“半夜三更进女孩子的房间，你想干什么？耍流氓吗？” “你晚上没吃饭？”沈清墨不答反问。 一整个晚上他一直注意着这里，始终没看到她的屋里有开火的迹象，最后都熄灯了，还是不见烟火气。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还是悄悄进来，只是看她睡得沉就没忍心吵醒她，就一直在一边看着她，没想到还是把她吵醒了。 “你不会因为这个就半夜进我房间吧？麻烦你搞清楚，这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们是对象关系也不是你半夜进我房间的理由。” 第一百零四章 看上她了 这回她是真生气了，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一点边界感都没有，试想一下，谁半夜发现屋子里有个人盯着你不被吓个半死。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沈清墨很快认错。 顾雨晴深深吸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他：“你还记得上次你答应过你以后不会随便进我房间，这还没几天呢，就说话不算话了，叫我怎么敢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你？” 沈清墨的脸白了白：“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真的只是担心你……” “这不是理由，要是有人半夜随便进你的屋子，你会高兴吗？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么随便进我的房间，我一定会喊抓流氓。”顾雨晴打断他的话。 沈清墨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兴许他们的这段还没怎么开始的感情得就此夭折。 他也深吸了口气，一脸真诚且郑重地道：“首先，我还是要跟你道歉，不管怎么样，在你已经有意见的情况下，又一次私闯你的屋子是我的错。 其次，我只想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今天主要是看到你这边一直没开火的迹象，怕你饿坏了才不过脑子的进你房间，但无论怎么样还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请你别因此气着自己，我先回去你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好好坐下来谈。”说着也不等顾雨晴有所反应，反身就出去了。 顾雨晴张了张嘴也没喊住他，自己对待这个人或者说这段还没怎么开始的感情也许是还应该慎重地考虑一下。 第二天一大清早，老赵头老两口就在张有根的安排下，坐牛车送儿子赵爱党进城里的医院检查身体。 许志平也跟冯文浩一起进城，冯文浩要到邮局去拿包裹，许志平也非要跟着一起去，由于他们的物资以前都是一起寄过来的，冯文浩也没理由反对。 老赵头虽说一直住在乡里，可也当了那么多年赤脚大夫，城里的医院也来过几次，不至于两眼一麻黑。 冯文浩和许志平下了车就往邮局去，还没到邮局呢，许志平就提出先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冯文浩虽然有些奇怪许志平怎么会还有钱买东西，不过也没问。 但没过一会儿，许志平又到邮局去找冯文浩。 “你怎么又来了？”冯文浩见着他就奇怪。 “到供销社我才想起自己没票了。”许志平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又转了话题：“拿到包裹了吗？” 冯文浩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发小是不好意思了，就也顺着他的话头，拍拍手边的包裹：“拿到了，我们过去坐车吧。” “再等我一会，我跟我妈打个电话。”许志平给冯文浩说了一声后，就到打电话的窗口了。 这年头电话并不普遍，而且还是双向收费的，打和接都要钱，所以没有紧急事谁也不会打电话，因此打电话的窗口很空。 电话接通，许志平喊了声妈，许母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志平，你在那儿还好吗？” 然后就是一通典型的老母亲唠叨，从衣食住行一直到交友和思想，许志平一一应着，脸上却有点不耐烦。 他的妈妈是个很有控制欲的女人，从小到大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他爸爸都管得很严，小到生活琐事，大到工作学习，甚至是交友，她什么都要过问。 “妈，还记得我上次跟您提过的事吗？”许志平最后还是打断了许母的话。 “那个丫头啊，妈让你舅舅问过了，她家的背景算是勉强配得上我们家。”许母语气中有着不甘，但又不得不承认那个叫顾雨晴的丫头的家世是他们家比不上的。 不仅是她爸妈的职位，就是她家其他亲戚也能给他们家带助力，“不过妈可不希望你娶个自视甚高的媳妇回来，那样不仅对咱家，就是对你自己也没好处。” “放心吧妈，雨晴会是个听话的儿媳妇。”许志平自信满满地说。 “那样是最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将那小丫头哄进咱家的门，妈会替你好好教导她的。” “谢谢妈！” 许志平高高兴兴挂了电话，一抬头就见冯文浩用一种古怪地眼光看着自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冯文浩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可思议地问：“你看上顾雨晴了？” “我配不上她？”许志平皱眉。 “不是，就是觉得顾雨晴有点娇气。”冯文浩真正想说的是，就是觉得她不一定会看得上你，但想到许志平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话到嘴边还是换了套说辞。 “娇气一点有什么，她的家境那么好，被养得娇气一点也很正常，再说下乡之后，她干活也没一点偷懒，已经比咱们以前认识的女孩子好多了。”许志平不以为意。 冯文浩直觉认为不大可能，但他觉得就算自己去劝许志平，对方也不一定肯听，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许志平问他：“你那里还有点心票吗？” “你有用？”冯文浩倒是还有，但他不明白许志平要来干什么，现在他们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闲钱再钱点心吃。 “我想买点鸡蛋糕送给顾雨晴。” “你觉得她缺点心吃？”冯文浩觉得这招没用。 “她缺不缺是一会事，我送不送是另一回事，你就说愿不愿意借吧！”许志平其实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以前都是女孩子围着他打转，他只是对她们和善一点就好，但现在叫他去讨好女孩子，他并不会。 冯文治见他那么坚持，也就随他了，反正他是不看好这两人。 他们回到大队的时候，正碰到顾雨晴和苏雅几个女生背着背篓去捡柴，“顾同志，你们去捡柴啊。” 顾雨晴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拉着苏雅几人就走了，她向来不太喜欢跟许志平接触，反正就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怪怪的。 许志平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喊道：“顾同志，你们等等我们，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吧，人多也安全一点。” 第一百零五章 举报 顾雨晴却顿了一下，摇头：“不用，我们一帮女生做伴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又不进林子深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文浩在一边看着就觉得有点尴尬，许志平这样突然而地搭话真的不会感觉不自在吗？ “文浩，她怎么这样啊？”许志平有点不满。 冯文浩真的有点无语，现在时代男女界限有多严，顾雨晴这样的年轻姑娘跟男人保持一定距离才算正常吧。 “这是乡下，不是咱们大院，她跟男生避讳着一点也没错吧，咱们宿舍里的女生不都跟男生保持距离的吗？何况刚才在院子外还有不少队上的人看见了，你总不能要求她贴上来吧。” 许志平听好友这么说，心气也顺了一点，拉着冯文浩往宿舍走，“咱们快点回去拿上背篓也去捡柴。” “这样不好吧，我们直接过去，她会不会生气啊？”冯文浩劝道。 “不会，捡柴的地方又不是只有她们女生可以去，我们正好也去那边捡柴，谁也不能说我们什么。”许志平不以为意地说。 “文浩，我知道以前我对顾玲玲好的时候是挺让人讨厌的，不过现在我不是已经醒悟了吗？所以请你帮我一起追到顾雨晴。 你也看到了，她不缺钱不缺物干活又利落，以后要是我和她谈了对象，她的钱和物不是由着我花用？我有了不等于你也有了？咱们俩在乡下的日子都能过得好点。” 冯文浩听了的长篇大论，心底不由嗤笑，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发小的脸皮这么厚，就那么确定顾雨晴一定也能看上他？而且还要自己帮他，凭什么啊？ 他就没想过，如果想算计顾雨晴的钱物，他自己接近她不行吗？又不是他条件差到不能见人！ 回到宿舍，许志平拉着冯文浩又要出去，被他找了个借口推了。 “你是不是看上顾雨晴了？”许志平警惕地看着他，“我跟你说，朋友妻不可戏。” “没有，就是今天累了一上午，不想去捡柴。”冯文浩面上不显，心里却很鄙夷，听听这话，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他就已经把对方见作自己的囊中物了，真当顾雨晴是个傻的呢。 许志平仔细看了冯文浩一会儿，确定他没有撒谎，才缓和了神情，拍拍冯文浩的肩道：“你也知道现在我爸的处境并不好，我妈说顾雨晴的家里人可以帮到我爸。 所以我必须追到她，你可别跟我抢，其实我觉得苏雅也挺不错的，你如果要谈对象，找她也很好啊，不过你家里不是不让你在乡下谈对象嘛？” “是，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打顾雨晴主意。”冯文洁真心觉得几年不见，自己跟这个发小的脑回路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微微一笑。 “你不是还要去捡柴吗？快去吧，别一会你才过去，人家就要回来了，那不又错失一个好机会了吗？” “好兄弟！那我先走了！”许志平捶了冯文洁一下，拿起背篓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然而没一会儿，他却是拉长着一张脸回来的，因为顾雨晴她们几个姑娘见他去了，真接就换了个地方捡柴，他总不好再跟过去，那样做得也太明显了。 然而等大家吃过午饭后，队上来了两个人，是县里办公室的干事。 他们收到一封举报信，说是沈清墨仗着自己的舅舅是队上的支书，违反下乡青年建设农村的规定，在队上当起了干部，还不准队员们谈论这事，简直就把大队当成了他们的一言堂！ 支书和大队长都被叫到县办公室去问话，他们队里也派了两个干事下来调查情况。 妇女主任红霞婶听了这话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两位干事，墨小子是担任咱们队里的会计一职，可这个职位是经全大队队员们投票选出来的，根本不在什么支书偏私的情况，两位同志要是不信，可以随便找队员问。” 两个干事自然也不会只听红霞婶的一面之词，就在队里找了几个婶子大娘了解情况。 大家一听是有人举报了沈清墨，当即就气愤了起来：“哪个狗娘养的举报的？有胆子举报，没胆子站出来承认是不是？” “就是，当初咱队里那会计私吞队里口粮，为祸乡里的时候，咋不见有人那么能耐去举报，这是瞅着墨小子年轻想欺负他呢？” “可不是么？要不是墨小子，队里还被王高升那家伙把持着呢，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想卸磨杀驴了！” “……” 消息很快传到宿舍里的沈清墨耳朵里，他倒没什么，直接过来找两个干事：“两位同志，我就是沈清墨，既然有人举报我，我跟你们去县里去一趟吧。” “没事，沈同志，事情我们弄清楚了，肯定是有人误会了什么，你这工作是公社领导批准的，不算违规，就安心干着。”其中一位干事这么说。 他们也没想到这件事关系着几年前轰动整动县城的一件大案，要是早知道对方举报的是这件事，他们连调查都不会调查。 没几天，沈清墨就辞了大队会计的工作，就做回一个普通的下乡青年。 宿舍里其他人都是一脸可惜地看着他，明明连县里都发话说不会惯着这种盲目举报的风气，也不会收回沈清墨的工作，可他偏偏还是辞了那份工作。 那个会计虽说职位不高，在权里的权力却不小，而且还有一定的补贴，比单纯上工强多了，而他却想都不想的辞了。 而冯文浩却细心地发现自从队上来了干事后，许志平的嘴角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再想想举报的时间正是他们去县城之后，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许志平有段时间是不知去向的，不会是他举报的吧。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沈清墨是怎么成为队里的会计的，而且他的职位还是经过公社领导批准的，如果真是许志平举报的，万一被别人知道，他一定没好果子吃。 “志平，举报沈清墨的人不会是你吧？”冯文浩背着人问。 第一百零六章 逛百货 许志平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你说什么呢，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去举报他？” 看到这样的许志平，冯文浩眼里闪过一丝讥诮，但也不想跟他多说，“不是就好，你也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我是想说那个举报的人万一被查出来，都不用沈清墨动手，队上这些人都能打他揍一顿。” 许志平脱口道：“是匿名举报！咳咳咳，我的意思是说，我听说很少有人实名举报。” 冯文浩笑笑不再接下去，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只希望到时别连累到自己。 …… 顾雨晴和苏雅又一次要进城，顾雨晴是再次收到家里的包裹单，苏雅可能是想再去黑市捣腾一次货，毕竟前两天已经下过一场小雪，这次也可能是她今年最后一次去捣腾货了。 许志平站在院子里苦笑，要是他家晚点给寄包裹，说不定今天他和顾雨晴就可以一起去了。 “顾同志。” 顾雨晴是很不想理会这人的，可现在人家都明确表示在跟她说话了，她也不好不应，“有事，许同志？” 见她一幅淡然地样子，许志平只好没话找话：“真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雅雅和我一起去，你跟我们一起不大合适。”顾雨晴想不明白这些天这个姓许的又吃错什么药了。 许志平还想再说什么，苏雅就已经喊：“雨晴，走了。” “噢，来了。”顾雨晴回了一句就跟苏雅一起往外走，边走边问：“你的自行车呢？” “不骑车去了，咱们今天坐牛车去。” “好。” “……” 两个人边走边说到了做牛车的地方，赵大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赵大爷好啊。”两个姑娘都笑着给赵大爷打招呼，顾雨晴又拿了根红薯干啃，这位赵大爷是赵爱党的大伯，村医老赵头的堂哥。 赵大爷当然知道自家侄子被蛇咬了的事，还是他给套车送去城里的，这会儿见着顾雨晴也是十分感激，赵大爷自己也没儿子，可以说赵爱党是他们这一脉的独苗苗，要是真出个啥事，他们这一脉可就要绝后了，如今知道是顾雨晴这个城里姑娘救了侄子，哪会不感激。 而且平时这顾同志也很和气，在队上的人缘是极好的，见到谁都是笑咪咪地，没仍人不喜欢这样的女娃子。 车上也没有别的什么人，顾雨晴除了跟苏雅聊天，也会跟赵大爷聊聊天，今天天气也十常好，空气清新，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牛车走了一会儿，苏雅眼尖地发现前面那个身影有点眼熟，碰了碰顾雨晴的胳膊，“咦，那不是沈同志？他也要去公社？怎么不坐牛车？” 顾雨晴闻言转对看去，就见沈清墨果然背着个大背篓在路上走。 还没等她说话，赵大爷就开口招呼：“墨小子，快上来，一起一起！” 又看看顾雨晴和苏雅：“两女娃不会介意吧？听说他那天打野猪把脚弄伤了，走那么长的路不行的。” “当然可以，我们是不知道沈同志脚伤了，要是知道，从宿舍出来就邀请他一块儿fc7u坐车了。”苏雅看着顾雨晴说道。 沈清墨也转头看着顾雨晴她们，顿了一下，也就上了牛车。 苏雅给他腾了个坐位，自己坐到另一边，装着看风景把头转到一边。 车上一时都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牛蹄落在路上的跶跶声和呼呼的风声。 到了乡里，苏雅就找了个借口跟顾雨晴分开了，但顾雨晴拉住了她，“不是要去城里，都要去坐车，一起啊？” 两人就没管沈清墨径自到车站来了。 苏雅忍了半天也没忍住，“你不知道沈同志脚受伤了？” 顾雨晴摇头，她是真不知道，但回忆了这几天看到他时他走路有点别扭，不禁暗怪自己粗心。 “咦，沈同志也要进城？”苏雅不经意地一撇见那抹高大的身影。 顾雨晴也看过去，就见沈清墨也朝她看过来。 去城里车子一会儿后就来了，顾雨晴和苏雅她们上车的时候，发现沈清墨已经抢在她们前头上车了，见她们上来就朝她们招手。 俩人挤过去才发现那里还有空位，但苏雅怎么也不愿意坐，“你们坐，我站一会儿就行了。”她总算发现顾雨晴和沈清墨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就猜测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车子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刚一下车，苏雅就跟顾雨晴打招呼走开了，两人说好中午在国营饭店见。 顾雨晴就站在街边看着沈清墨，沈清墨犹豫了一下才上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在等我？” “还不明显吗？”顾雨晴歪头看他，又扫了眼他的脚：“你脚上的伤怎么会事？” “没事，就一点点外伤，已经快好了。”沈清墨下意识地缩了缩脚，他脚上的伤虽然当时流了不少血，但现在已经愈合了。 “这里的百货大楼我还没去过……”她以前只到过供销社。 “我陪你去。”顾雨晴的话还没说完，沈清墨张口就道。 “你的脚受得了？”顾雨晴又看了他的脚一眼，如果不是伤得很重赵大爷也不会说他不能走路了。 “没事，真的已经好了，你看。”沈清墨在顾雨晴面前绕了好几圈，“赵大爷夸大了，其实我自己走到公社也不要紧。” 顾雨晴又看了他一眼，才掉头往百货大楼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顾雨晴时不时往后看，后来干脆慢下不坠到沈清墨后面跟着走。 沈清墨停下来等她。 “你继续走，别管我。”顾雨晴说，眼睛却盯着他的脚。 沈清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我真的没事了。”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顾雨晴有些凶巴巴地说了一句，却是冲在他前头走进百货大楼、 沈清墨无奈地笑笑，跟在后面也走进去，却已经在想身上带了多少钱票。 可是他进门的时候，顾雨晴已经在买了，什么秋衣秋裤，香皂，袜子，还有各种零食点心……沈清墨就见顾雨晴是一个柜台都没有放过都光顾了一遍。 第一百零七章 大饭量 别说沈清墨，就是百货里的售货员也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她见过多的是，在各个柜台打转，但只看不买的顾客，可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只买一点，可却在每个柜台都买了。 他们只看到顾雨晴买东西，但却没看到她实际上买的并不多，比如在日用品柜台，顾雨晴就只买了一块肥皂，副食品柜台只要了一斤鸡蛋糕…… 但顾雨晴系统背包里却多了好多东西，日用品包括牙刷牙膏毛巾……之类的，副食品除了鸡蛋糕就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她仔细看过了，基本上是除了她自己买的，其他柜台上有卖的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背包里。 “小狸，这就是升级后的好处？”顾雨晴嘴角挂着笑，以前系统签出来的东西是随机的，现在是柜台里的东西都有一份。 “这些只是一方面，你没发现签到次数的累计时间也增加了吗？”小狸洋洋得意地说。 “这是我完成第一个任务了？”顾雨晴一边逛百货一边在跟小狸交流。 等她逛完百货出去，其实还没逛完，只是她攒下来的签到点用完了，一些常用的吃穿用的商品都购置了一遍。 沈清墨在她后面当工具人，连一次付款的机会都没有捞到，心里有些郁闷，但顾雨晴也没过多的关注他的表情，就是提东西这个活计还是沈清墨硬从她手上抢过去了。 出了百货，顾雨晴看看手表，终于转头看了沈清墨一眼，“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去吃饭吧。”“ “好。”沈清墨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放进他的背篓里，又在上面盖了块旧布，背上肩上跟顾雨晴一起往国营饭店走。 这时候正值饭点，但饭店里的人还是不算多，毕竟现在经常能下馆子的人不多，要不是有什么特殊事情，或者是难得来打牙祭，一般人还真不会花钱到国营饭店来吃。 沈清墨在饭店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苏雅，就找了个空着的方桌，把背篓放在里边，对顾雨晴说：“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点菜，你有什么想吃的菜不？” 顾雨晴抬眼看看墙上挂着的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供应：主食有馒头、饺子和米饭，肉菜有白菜炖粉条、红烧肉、红烧鱼，还有青椒肉片、西红柿鸡蛋、溜白菜等炒菜跟青菜。 今天的菜比较齐全。 “我比较喜欢吃米饭，菜的话你随便点吧，我说了今天我请你说饭。”顾雨晴说着真的拿出一把钱和票放在桌上。 “不用，我来付。”沈清墨没管桌上的钱票，自顾自去窗口点菜了。 顾雨晴坐在位置上撇了撇嘴打钱票收回自己的口袋，来日方长，不必要计较这些，而且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也不适合推来推去。 “请问你是顾雨睛姐姐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顾雨晴耳边响起，她抬眼看去，就见一个穿军绿色外套，跟春杏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我叫顾雨晴，小妹妹你怎么认识我的？”顾雨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个小女孩，但却还是展开温和的笑容问。 “是这样的，顾姐姐，有位叫苏雅的姐姐让我给你带句话。”小女孩被顾雨晴的笑容晃了一下，一时也忘了自己的羞怯。 “哦，她说什么？”顾雨晴有些意外。 “苏姐姐让我跟顾姐姐说，她还有些事就不来吃饭了，一会儿她在车站等你。” 顾雨晴倒没有怀疑小女孩的话，因为她没必要骗自己，再者以前苏雅失约的时候也曾这么干过，而且她知道苏雅也不像看上去那么无害，也就不怎么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她点点头，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水果糖，“谢谢你小妹妹，这糖给你吃。” “谢谢姐姐！”女孩接了糖就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沈清墨端着饭菜过来。 国营饭店的饭菜份量足，沈清墨点了三个菜一个汤，一个红烧肉，一个猪肉炖粉条，一个青菜，还有个鸡蛋汤，主食是三份白米饭。 “一会儿苏同志来了不够再点。” “哎呀！点多了，雅雅刚刚叫人带信来说她不过来了。” 两个人同时说。 顾雨晴说完之后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沈清墨，她觉得自己刚才那话里有点茶味。 沈清墨眼底却闪过一丝亮光，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跟雨晴下馆子，是不是苏同志看出什么来了，所以故意不来的，回去得好好感谢她一下。 “没事，我饭量大，实在吃不完我们打包带回去。” “你带饭盒出来的。”顾雨晴没好气地瞪了沈清墨一眼，她倒是有饭盒，但不好凭空拿出来。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还真有。 沈清墨挑眉从背篓底翻出个铝饭盒，对目瞪口呆的顾雨晴道：“我带了。” “你这……” “我本来打算打包一份红烧肉的回去的。”沈清墨看顾雨睛呆呆的样子，眼睛里全是笑意：“先吃饭吧。” 顾雨晴也没再矫情，低头吃饭。 这里的大师傅比乡里国营饭店的师傅手艺还好，顾雨睛虽然不是第一次吃，但每吃一次都会感叹一次，当然其他菜也做得不错，都很下饭。 顾雨晴逛了挺久的百货大楼确实有点饿了，就着桌上的菜把一份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沈清墨吃饭的速度比较快，但这次似乎在刻意等着顾雨晴，直到她吃完了，才把桌上剩下的饭菜都扫荡干净。 这让顾雨晴又一次目瞪口呆，沈清墨眼角余光瞥见她的神情，抬头对她一笑：“被我的大饭量吓到了？” 顾雨睛脸一红，点了下头，小声道：“我记得你的饭量没那么大啊！”他们也不是没在一块吃过饭，那时他的饭量真的没现在大，“不是带饭盒了吗？吃不完就带回去，热一下味道不会变太多。” “放心，这一点饭我还是吃得下的，你没怎么和我一起吃过饭，不大了解我的饭量。”沈清墨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顾雨晴不再说话了，看他吃得喷香，竟然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一点，她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今天她已经是比平时吃得多了。 第一百零八章 公园谈心 吃过饭，时间还早，沈清墨提议去车站附近的小公园坐坐，顾雨晴想了一下道：“我还要去拿包裹。” “我先陪你拿了再去公园，反正公园是在邮局附近，一点也不用特地绕路。”沈清墨似是早料到她到这么说，没什么停顿的就说。 顾雨晴听了点头。 两人先去邮局，顾雨晴把包裹单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核对完信息找事就把一个大包裹提出来给她。 因为家里时常给顾雨晴寄包裹，现在每次顾雨晴收到的包裹也不是很大，像现在她眼前这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斤，顾雨晴一上手就能提得起来。 只是她才刚提起来就觉得手上一空，包裹已经到了沈清墨的手里。 顾雨晴看他背后已经背着个大背篓，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很像带着行李远行的打工人。 “我自己拿得动。”顾雨晴现在是真不觉得拿个一二十斤的包裹有多吃力。 但沈清墨却拒绝了，“不用，我来拿。” 顾雨晴见他态度坚决也由着他，俩人进了小公园，找了张椅子。 沈清墨找了几张干净的树叶垫到上面招呼顾雨晴坐下，自己搬了块平整点的大石头放在不远的地方坐下，一副想长谈地架势。 但当顾雨晴的眼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沈清墨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有点解下去。 两人静静地坐了好一会，一阵风吹来，顾雨晴不自由地拢了拢衣服：“你要是没事，我们还是走吧，就算是到车站等车也比这儿暖和点。” “我，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沈清墨挤了半天终于挤出这么句话。 “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顾雨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就是……就是……”沈清墨垂头想了好久才道：“你不要嫌弃我，我……” “什么乱七八糟，你要是说不清楚，那就不要说了。”顾雨晴站起来就要走。 “别，不要……”沈清墨着急忙慌地站起来伸手就握信顾雨晴的手，“我喜欢你，从你一下乡我就觉得你挺特别，那时候就开始惦记你了。 只是我家里那情况，我很怕你看不起我，我……” 顾雨晴愣了一会儿：“我为什么看不起你，你又怎么会觉得我会看不起你，或者你觉得有什么低人一等的地方？ 相较于你的出生，我其实不讨厌你不自信的样子，你知道吗？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自信的男人。” 沈清墨抬头有些委屈巴巴地说：“我觉得你……” 顾雨晴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要老是做些‘你觉得’的事情，很多事情都不是单凭‘你觉得’就行的。 我对你本来没有厌恶的情绪，但你三番两次通过‘你觉得’三个字来做一些我所不喜的事情，让我也对你起了一些不喜的情绪。” 顾雨晴明显觉得被沈清墨抓住的手一紧，眼眸扫过他那只手，淡淡地道：“你先放手。” 沈清墨小心翼翼地放开手，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情绪有些低落，小声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我的感情。” “也许是因为你失爱，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这并不是我必须接受你这种表达方式的理由，也许在这件事上我也有错，但我觉得你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时候，可以把事情摊开来说，也许这样的方式更能令人接受。” “所以，”沈清墨蓦地抬头，睁大眼睛看着顾雨晴，“所以你还肯再给我一次机会的是不是？” “自己想。”顾雨睛抽了抽嘴角，提起地上的包裹就往外跑。 太丢人了！ 这个笨蛋，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是成心叫她难堪吗？ 沈清墨一愣，背上背篓抬脚追了上去，一边还在喊：“你慢点儿，别摔了！” 他倒是想说把包裹放下，但话到嘴边觉得这句话一喊出来，一别人听了可能会以为顾雨晴是抢劫的，因此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这个小公园距离车站还真没几步路。 等两人一前一后到车站的时候，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所谓的车站不过就是一块牌子，几间屋子是给工作人员办公的。 他们到的算早的，没什么人。 沈清墨四处看了一下，不远处有个枯木桩，他去搬过来放到顾雨晴身后：“你坐。” “你呢，脚疼不疼。” “早好了。”沈清墨跺了跺脚再次表示。 “行了，别跺了，我信你还不行吗？”顾雨晴看了他一眼，摇头无奈，又问起他是怎么受伤的。 沈清墨也不敢瞒她，把过程简单地说了一下，反正已经好了，他也没那么心虚。 “队上人都说你的会计职位是公社特批的是怎么回事？这次的事又是什么人在后面搞鬼你心里有没有数？” 沈清墨蹲在她身边，把他下乡来时，平金大队的乱象跟顾雨晴说了说，也把自己在这起案件中起到的作用简单说了说。 最后也怕顾雨晴担心，把大队长对他说的话都说了。 “那你怎么还要辞掉会计？” “省得再有人拿这事做文章，麻烦！”沈清墨一般情况下都喜欢简明扼要。 两个人一坐一蹲，时不时聊上一句，随着时间地过去，等车的人越来越多，但苏雅一直没来。 直到汽车快开的前十分钟左右，苏雅才上了车：“呼，还好没错过。”她一上车就大大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时候的汽车极少有准点的，一般人都不敢那么掐着点赶车。 “谁叫你这么晚才来，中午怎么也没来吃饭？”顾雨晴笑着问。 “诶，我那不是有事吗？”苏雅早看见顾雨晴跟沈清墨了，不过一开始她跑过来连气都没有喘匀，也就顾不上跟她打招呼了。 现在缓过气来，才跟顾雨晴还有她身边的沈清墨打招呼，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比来时要缓和很多。 到五方公社站下了车，赵大爷已经在那里等了，沈清墨让两个女生先上车，他把背篓和包裹都搬上去，最后才坐到她们俩对面。 苏雅看了沈清墨一眼，朝顾雨晴靠了靠，明显见他脸色沉了一点，心里觉得好玩，凑到顾雨晴耳边说悄悄话。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顾雨晴抬眼朝沈清墨看过去，正好碰到他也朝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了一下，顾雨晴朝他露出个笑脸。 第一百零九章 红烧鸡块 沈清墨脸色立即变柔和了，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苏雅只觉得原本空空的胃里突然有些撑。 因为这次跟着牛车回来的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赵大爷干脆就直接把车赶到宿舍门口。 沈清墨帮着顾雨晴把包裹搬进后院，顾雨晴和苏雅两个姑娘跟在他后头。 方静文几人见顾雨晴和苏雅回来也都跑过来，她们还请两人帮着买了不少东西。 顾雨晴和苏雅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帮几人带的东西分发下去，又和大家在一起说笑了几句，打算回屋的时候，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明明自己能做的事还要让个男同志帮，这不是故意搭关系吗？” 众人都转眼去看出声的人，是毛晓洁。 她见顾雨晴看过来，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顾雨晴淡淡笑了一下，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让毛晓洁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苏雅却直接怼回去：“人家男同志帮女同志的忙那是人家的风度，你有啥可不满的？你想替人家出头也先想想以啥身份出头？ 再说都是顺手的事，人家随手一帮也值得你特意拿出来说，你这人是不是太上纲上线了？” “你……”毛晓洁被气得一时语塞。 苏雅却不怵她，“你什么你，别在这儿碍事，好狗还不挡路呢。”说完也不理会毛晓洁，拉着顾雨晴就往两人的屋子走。 到后院两人就分开了，顾雨晴跟苏雅告别后回屋并没有马上拆包裹，倒是先调出系统背包检查自己今天的收获。 自从上次系统与自己失联过一次后，顾雨晴就不怎么依赖系统了，虽然她知道像她们这种系统大概率不会出现突然消失的情况，但是像上次那得突然失联的情况发生了第一次，就有可能发生第二次和无数次。 所以自那以后，顾雨晴就在有目的的把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放进芥子空间里，她发现这个空间似乎联系跟自己更密切一点。 如今她空间里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归置好了，她编了好些竹制的置特架用来放置签到得到的东西。 而且每个架子都按照物品的用途分了类，像及了商店的架子。 做完这些，顾雨晴就出了空间，因为受系统升级影响，她的系统现在能感应到外面百米距离的活物了，以前小狸也有这个功能，但就是不太稳定，时灵时为灵。现如今是稳定了。 这会儿她就感觉有人接近她的屋子，所以还是从里边出来比较安全些。 果然不一会，自己的门上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顾雨晴自然知道来人是谁，打开门看到沈清墨的时候，还调侃了句：“现在不怕别人看见给我带来不好的影响了？”这会儿天还亮着呢。 沈清墨抿了抿嘴：“他们都在做饭。”意思是没人注意这边。 顾雨晴也没多说什么，侧身让人进来，但却没有再关门，毕竟这个时代孤男寡女在一间屋里独处时再关上门是挺不合适的。 “有事？”顾雨晴也不废话。 “我从我舅妈家换了只鸡，但是没你做的好吃，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下。”沈清墨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呆，也拿出个篮子递上。 顾雨晴这时候倒也没矫情，爽快地应了声接过篮子，但却没拿得动，仔细一看，沈清墨那双带着点薄茧的手还紧紧抓着篮子。 “你这是？”顾雨晴疑惑脸，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以前你做的红烧鸡块很好吃，我很喜欢，不知道能不能教我一下？”沈清墨赶紧说。 顾雨晴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起身：“行，今天正好有鸡，我就红烧顺便教你吧。” 沈清墨跟着顾雨晴进到她的厨房里，就见她拿出篮子里那只处理好的鸡放到案板上就要剁，忙开口阻止：“我来，你告诉我剁多大的。” “稍小一点，更容易入味一点。”顾雨晴想了想说着，一边从自己放调料的柜子里拿调料，一些没有的直接借柜子的遮挡从空间里拿出来。 等沈清墨剁好鸡块，顾雨晴已经准备好调味料，她又到菜地里掐了把葱。 然后她接过被剁好的鸡块，放到锅里加水，就要去烧火。 但这个活被沈清墨抢了过去，“我来。” 顾雨晴也不跟他抢，一边做一边说：“这里鸡肉要冷水下锅，加入葱姜酒焯水，这一步既可以去血沬又可以去腥。” “酒用什么酒？” “可以用农家自酿的米酒，实在没有高梁酒也行，最好用米酒。” 沈清墨很认真地点头，他认真地看着顾雨晴的动作，一点也不因为自己是别有目的而敷衍了事。 顾雨晴边做边讲解：“焯水后捞出洗净沥干水分备用，锅中倒入适量的油，先把切好的土豆放进锅里煎一下盛出，在锅里放入冰糖，这里没有冰糖用白糖也可以，就是口感会差一些。炒出糖色，也就是把糖炒化了，就倒入鸡块快速翻炒上色……” “开水没过食材煮开后5分钟，放入土豆块小火炖15分钟，然后再加点盐灶里的火加大点，用大火再煮一会儿可以出锅了，出锅前再撒点葱花就更完美了。” 随着红烧鸡块出锅，霸道的香味勾起了宿舍许多人肚子里的馋虫。 闻到香味是从顾雨晴这里传出来的，毛晓洁不由得嘀咕：“怎么又做肉吃，那么香肯定是费了不少油，真是浪费！”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顾玲玲：“怎么说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她自己吃肉没想着你？” 顾玲玲的脸色也不大好，但她也不会让毛晓洁看笑话：“我和雨晴的事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她肯定不会忘了我的。” 毛晓洁看着嘴硬的顾玲玲冷笑一声，去做自己的饭，心里却是嗤笑不已。 …… 顾雨晴把菜做好了，盛出来递还给沈清墨：“好了。” 沈清墨却没有接，只说了句，“你等等。”就出去回自己的屋。 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两碗米饭，把其中一碗推到顾雨晴面前，朝她笑笑：“开饭吧！” 第一百十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是什么意思？”顾雨晴不解。 “你教我做菜，我请你吃饭当学费。”沈清墨理直气壮地说。 “可这食材不还是你拿过来的，而且你还准备了大米饭。”顾雨晴指着桌上的米饭说。 “但烧鸡时的调料和油都是你出的，烧好了菜我们一起吃也是应该的啊。”沈清墨显然早想到了这点，回答起来想都不用多想。 “好吧。”顾雨晴点点头，坐下来吃饭。 沈清墨扬了扬嘴角，给顾雨晴夹了个鸡腿：“辛苦你了。” 既然答应了，顾雨晴也没有再过多矫情，把另一只鸡腿夹给他：“你也吃，这红烧鸡块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沈清墨笑得越发明显：“好。” 鸡块咸香入味，土豆也吸饱了汤汁软烂得很，因为事先在油里煎过，还有种焦味，吃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做饭？”顾雨晴没话找话。 “从回来到我敲你门，你的烟囱里没冒过烟，肯定就没开过火。”沈清墨咽下嘴里的饭说。 再次看到他大口大口地吃饭，顾雨晴的胃口似乎也好了很多。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直到吃过饭都没有再说什么，好在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倒也没觉得怎么不适应。 “你坐着，我去收拾。”吃完饭沈清墨就开始帮着顾雨晴收拾厨房。 顾雨晴也随他去，把桌面擦干净就开始拆今天收到的包裹。 这个包裹还是她爸妈寄过不的，里面基本上都是她的衣服，有两件毛衣，一件棉袄，，还有两双鞋和一件崭新的军大衣。 军大衣是顾二哥寄给爸妈的，爸妈也给她寄过来，她家那里没平金大队冷。 沈清墨过来就看见顾雨晴正拿着军大衣比划，眼睛闪了闪。 “这个是不是太大了。”顾雨晴见沈清墨过来就问。 “大点里面还可以多穿点，这大衣一穿，冬天被子不够厚的话，晚上还可以当被子盖在上面。” “说得也是。”顾雨晴点头。 沈清墨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桌子，见全都收拾干净了，才告辞出去。 顾雨晴送他出门的时候还有点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又吃撑了！ 合上门她在室内转圈消食，一边脑子里在想今天一天跟沈清墨的相处。 其实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吧，要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地容忍他呢！ 转了好几圈，肚子舒服了一点后，她洗漱上床，学习技能了，小狸给争取来的福利她可不能浪费，技术只有学到了才是自己的。 第二天，顾雨晴刚起来，苏雅就来问她今天去不去山里捡柴。 她才要答应，就见沈清墨挑着两捆柴过来。 “不要去捡了，现在山上风大，我给你挑两捆来先用着。”沈清墨看着顾雨晴说。 苏雅脸上满是笑意：“我找静文姐她们一起去。”说完就跑了。 许志平一早起来拎着自己买的鸡蛋糕出来，正好看到沈清墨挑着柴站在顾雨晴屋前。 “这柴是沈同志你捡的啊，能不能也帮我们捡点？”许志平见地上的柴那种枯木劈成的木柴，比他和冯文浩捡的树枝耐烧多了就忍不住问。 沈清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门口的顾雨晴轻哼一声：“好大的脸，你以为你是谁？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让别人帮你捡柴？” “我可以出钱。”许志平听顾雨晴这么说，脱口道。 顾雨晴前一步，脸上的神色更冷：“你出钱让别人帮你捡柴这是什么性质！你是想买别人的柴吗？” 许志平一噎，这个时代谁都不敢说买，他当然也不敢。 倒是被吸引过来的顾玲玲接了句：“你自己不是也这么干的吗？怎么说起别人倒那么理直气壮。” 顾雨晴才想怼回去，就听沈清墨道：“这些柴是我给雨晴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两个都在那儿瞎逼逼什么？” 顾玲玲顿了一下，“沈同志，你这样可不公平，凭什么送给雨晴却不给别人，而且你这样单独送柴给雨晴，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对我名声好不好的关你什么事？”顾雨晴怼道：“我托沈同志给我弄柴没碍着你什么事吧，要你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顾玲玲指着她怒道：“你不要脸！” 顾雨晴伸手拍掉顾玲玲的手指冷哼：“我不要脸？我哪里不要脸了？别有事没事就往我身上泼脏水，现在的我也不是小时候由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玲玲在顾雨晴冷漠的眼神下心底渐渐发毛，低着头快速离开。 顾雨晴见她就这么走了，脸上浮起鄙夷之色：“有病！” 他又看向呆呆的许志平：“你还想有事？” 许志平看了眼顾雨晴，又看了眼沈清墨，嘴巴张合了几次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最后也转身走了。 见人都走了，顾雨晴看向沈清墨：“怎么想起给我送柴？你自己那边够吗？” “够的，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快进去，我再去给你挑几捆过来。”沈清墨眉眼温和地说。 “哦。”顾雨晴应声刚想回屋，眼光不经意地扫到前院厨房的几个脑袋，除了苏雅，其余人的脸上都满是惊讶。 顾雨晴索性关了门往前院去，看到苏雅几个假装各忙各的，不由地笑着问：“雅雅，你们不是要上山捡柴吗？怎么还在这儿？” “静文姐说暂时先不去，家里有点事。”苏雅张口就来。 “有什么事？” “整理地窖。”苏雅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静文姐说地窖每年都要整理，天马上要冷了，整理出来可以储存一点菜。” 顾雨晴跟着过去看，就见方静文和王家姐妹正合力把地窖里的运上来，她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是什么难事也要钻到地窖里帮忙，被苏雅推上来了，“你就别下来了，在上面帮着运土吧。” 忙了半个上午，地窖清理她了，于是她们就商量着下午去捡柴，主要是苏雅要检，方静文她们住一起不用太多，但苏雅就一个人，得多备一点。 第一百十一章 帮孩子剪发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队上的活也越来越少，队里的乡亲基本都安静下来，唯有孩子们还会到宿舍来跟女生们学认字，学算术。 现在地里没了农活，各家的孩子也不用帮着做家务，都有时间出来玩了。 顾雨晴跟苏雅她们在教队上那几个小女孩认字的时候，发现几个孩子的头发都好久没洗了，都结块了，大一点的孩子还会自己梳头发，小点的头发都不怎么梳，就这么乱糟糟地。 顾雨晴还在上面看到了虱子，刚看到的时候她还奇怪那是什么东西，怪吓人的。 后来通过方静文她们才知道，那叫头虱，是这个时代很多人头上都会长的一种虫子，是由于卫生条件太差而滋生的，而且因为这个时候的农村基本上都是一大家子住一起，很容易互相传染。 但顾雨晴看到了就觉得不舒服，就跟几个女孩子商量了一下，找个大太阳的天气，宿舍里的姑娘们一起帮着队上的女孩们洗头发，如果她们不反对，再把她们的长发剪短点，以后也好打理点。 今天天气就不错，太阳很大。 一大早，队上的女孩子们就带着柴火到宿舍来了。 “不是跟你们说了不用带柴火的吗？”顾雨晴她们拿着脸盒放到院里。 方静文她们在厨房帮着烧热水，现在时间还早，就先带着孩子们在院里认会儿字。 春杏跟她的小姐妹帮着把柴火搬进厨房，大家都不觉得拿些柴火来有什么不对的。 难得宿舍里这些姐姐们愿意给她们洗头发，她们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出，而且她们家里也都是愿意的。 这些女孩子听说雨晴姐姐要给她们剪头发，基本上也都是愿意的，因为她们大多数人都被虱子咬得头皮发痒，有的甚至直接抓破头皮。 顾雨晴剪头发的手艺是在某一个小世界里专门学过的，虽然这里没有专门的剪刀，但还是能发挥出一部分水平的，至少不是很难看。 这些孩子的头发普遍都存在干枯发黄的现象，这是明显的营养不良的表现，这也是没办法的，谁叫这个时代连吃饱都困难，更别提营养充足了。 而且孩子们的头发不仅油腻结块，有时候还能从某个孩子的头发里捡出麦粒草屑这种东西。 顾雨晴先让孩子们排队剪头发，但她也没给孩子们剪得太短，这个年代女生一般都不会剪太短的头发，太短了人家父母该不乐意了，至于那些本来就是短发的，顾雨晴就帮忙修剪一下。 剪完头发的孩子再排队洗头，苏雅和方静文几个女生负责那一块，现在太阳挺大的，洗完头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头发也干了。 宿舍几个女生都没闲着，当然也有不愿参加的，顾雨晴她们也不勉强，不捣乱就行。 最开始只有几个经常跟顾雨晴她们学习的女孩，后来又有十几个孩子也跑来加入，顾雨晴特地拿出来的香皂都用完了，拿出来的第二块也用了一半，才把这些脑袋清理好。 “洗完舒不舒服啊？” “舒服！”女孩们齐声回答，她们是真的觉得舒服，怎么说呢？嗯，就像脑袋上一下轻了好几斤一样。 顾雨晴的苏雅一群女生坐在凳子上看着院子里的小女孩，也觉得舒服很多，而且满满的成就感。 一直在帮着烧水的女生见她们给孩子们收拾完了，走出来道：“水还多着呢，你们也洗洗吧，别被传染上虱子。” 打发走孩子们，顾雨晴她们几个也纷纷洗了个头，然后在院子里晒头发。 今天因为女生们要给队里的女孩们洗头，宿舍里的男生都自觉地躲去，沈清墨也一大早就出去了。 而许志平一直在宿舍周围转圈，直到大多数人都出了宿舍他才回来，见顾雨晴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才想走过去跟她说话，就见陈思年先一步走到她旁边跟她说了句什么。 顾雨晴自顾自地梳着头发并没有理他的打算，但陈思年一点放弃的的意思都没有，还在她身边念叨个没完，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听到两人对话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两人旁边了。 顾雨晴和陈思年都是一愣。 “我跟雨晴说话，你凭什么以在旁边指手画脚？”陈思年不等他说完就怒道。 又转头看向顾雨晴：“雨晴，咱们到你房间说话，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顾雨晴看了两人一眼，又摸了摸头发，自言自语：“呀，头发干了，我得去休息会，今天忙了一上午，可累坏了。”说完就不管两人直接回了后院。 陈思年怒视着许志平，许志平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两人在院里互相对视了好久，许志平才一甩袖子进了后院。 “许同志，思年哥哥，你们不要吵架，咱们宿舍是一个整体要和睦相处。”顾玲玲一脸担忧地走过来。 许志平轻哼了一声，压根不想搭理顾玲玲，直接绕过她走了。 倒是陈思年看顾玲玲挎着个篮子，问：“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哦，我捡了些蘑菇，分你点吧。”顾玲玲很热情地说：“思年哥哥我去打水，洗干净了给你送过去。” 陈思年一而再地在顾雨晴那里碰壁，对她起了些怨念，就跟着顾玲玲一起往厨房走，“我们一起洗吧。” 沈清墨回来时，就见陈思年和顾玲玲一起在洗蘑菇，神色冰冷地回了后院，正好看到许志平在敲顾雨晴的门，他的眸色一深，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地回了自己的屋。 许志平见沈清墨过来，眼神闪了闪，不自然地咳了咳道：“我有点事找顾同志。” 沈清墨淡淡地瞥了眼，就往自己屋子那边走，但是手刚搭上门锁又缩了回来，在许志平惊讶的目光中走到顾雨晴房门前，伸手敲了两下：“雨晴……” “我不是跟你说了，咱们还没那么熟，请不要这么自来熟地称呼我。”他刚开口就被里面的声音打断了，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不耐烦。 沈清墨一听这话，看许志平的眼神变得幽深了起来，随后又敲门道：“雨晴，是我！” 第一百十二章 像变了个人 许志平不知道沈清墨是什么意思，却也没好气地道：“雨晴让你别打扰她呢。”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就见面前的门刷地一下就开了，顾雨晴一脸寒霜地站在他面前：“我说的是你！” “啊，雨晴，我……” “你什么你，我们的交情没到可以互唤名字的这一步，所以请你自重。”说着又看向沈清墨，神钯也缓和了一点：“你找我？” “对，就是我舅妈请你到家里去吃饭，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本来沈清墨就是随口一扯，但还是立即反应过来接道。 “好。”顾雨晴一口答应下来，再看向有些呆愣的许志平：“你还有事？” “没，没事，你们忙！”许志平被眼前的两人震得有些不知所措，连说话都有些疙瘩，回自己屋的背影都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雨晴和沈清墨相视一笑。 沈清墨先开口：“没打扰到你吧？” “没，你这还是帮我赶走了一个麻烦，省得他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嗯，以后有麻烦我帮你赶，晚饭要不要到我那里去吃？我今天弄到了块腊肉。”沈清墨很自然地说。 顾雨晴一脸淡定地点头，甚至还说道：“我想吃腊肉焖饭了。” 可许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了，怎么还点上菜了忙描补：“啊，没什么，随，随便做做就行，啊，不是，我还是在自己房里吃吧。”说完就要关门。 沈清墨却是一脸笑意地撑着门，“这个焖饭我也不会做，要不你教我？” “这，这不好吧？”这几天的沈清墨是开了什么恋爱外挂了吗？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没什么不好的，要是你不想去我屋里，我把腊肉和米拿过来，在你厨房里做也可以。”沈清墨一脸好脾气地说。 顾雨晴没说话，沈清墨也没催，就是站在她门前不动，明显是不给个准话不肯走。 “行吧，你把腊肉拿过来，米就不用了，哪能让你出了菜又出米的。” “好。”沈清墨含笑应了声，放开手任由顾雨晴把门关上。 关上门后，顾雨晴觉得自己有点心神不宁，就进空间学习医术里分出来的小项书画技能。 练了好几张大字后，她的心才静了下来，也不理会小狸欲言又止的眼光，又背了一段医书才出的空间。 其实她也知道小狸想说什么，毕竟现在她有些偏离剧情，作为跟主角做任务的系统，没有强行出手干预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但顾雨晴也没有准备回到剧情主线上去。 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顾雨晴就出了空间，现在还是白天，还是少进空间的比较安全。 出了空间她就拿了把铲子到自己的菜地看看，现在她这菜地里已经没什么菜了，毕竟别人的菜地里也没有什么了，她的菜地里还有什么绿叶菜就很招人眼了。 她把剩下的那一点萝卜和白菜都挖了出来，放在筐里准备运回屋子，才到屋前，就看见许志平和陈思年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那里。 这两人怎么在这儿？ 顾雨晴顿了一下，却也没有搭理两人的打算，正想绕过两人把筐子搬回屋的时候，两只手同时落在筐边上。 “雨晴，我帮你！”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顾雨晴看看陈思年，又看看许志平，淡淡地问：“你们有事？” 陈思年抢在前面把自己带过来的篮子递到顾雨晴前：“雨晴，我得了些蘑菇，你拿去吃吧。”又防备地看了许志平一眼：“你一个人在外，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相信别人，外面坏心眼的人多着呢。” “陈思年，你什么意思？”许志平一听就炸了，“谁不知道你跟顾玲玲走得近，现在又跑到雨晴面前来献殷勤，到底是谁是该被防备的。” “许志平，你乱说什么，我跟玲玲就是朋友，是你自己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现在都是新社会了，男女同志在睛起说几句话又怎么了？” 他知道如果说自己跟顾玲玲没关系，那是没人信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反正又没人知道他的心思，只要咬死了他们只是朋友，谁也不能揪着不放。 等顾玲玲他们被争吵声吸引过来的时候，陈思年和许志平已经你来我往地吵了好几句。 “思年哥哥，许同志，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顾玲玲忙跑过来问。 “没什么。” “看好你的对象。” 两人同时说。 顾玲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听了许志平说的话后，脸上又起了一阵红霞，“许同志，别乱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会说你就多说点。 而陈思年却是涨红了脸怒道：“姓许的，你乱说什么！谁跟玲玲在处对象，我们只是朋友。” 顾玲玲脸一白，颤着唇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门突然被打开，沈清墨沉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你们要吵架到别处去吵，影响到我了。” 顾玲玲仿佛第一次认识沈清墨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同志，你，你别生气，许同志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你别相信他的话。” 沈清墨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沉声道：“他说什么跟我有关吗？他误不误会也跟我无关，只是你们几个要吵滚远点吵，别影响了别人。”说着嘭地一声关上门。 顾玲玲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对面有人“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抬头看去，正是看了好一会热闹和苏雅。 在男生面前还装装样子的顾玲玲对苏雅面前就没了这样的顾忌，当下怼了回去：“笑什么？” “笑你喽，在两个男人间劝来劝去的，忙得过来嘛！”苏雅可不会惯着她，当即反嘲回去。 “你乱说什么呢。”这会儿顾玲玲的脸更红了，但不是羞的是怕的，这个时代要是让人扣上这么个名声，她得吃不了兜着走。 苏雅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关门回房间了。 陈思年也退开好几步，看向不远处的冯文浩：“你不过来把你朋友带走？” 冯文浩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也回房了。 顾雨晴躲在门缝后面看了一场大戏，直呼“有意思！” 第一百十三章 教学 看外面的人散了，顾雨晴回了厨房收拾刚刚收回来的菜，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她也只能放在明面上，但稍微拿掉一点还是可以的。 一边整理菜，她一边背刚学到的医书，倒也不觉得时间难过。 一会儿等整理好那些菜，又回空间里看看那只猪被养的如何。 自从得了这只猪以后，她就会常到队里的各个粮仓去签到，签出一些米糠麦麸之类的，当成猪饲料一起喂给猪吃，这也是她的签到点不会过期的主要倚仗。 而且因为是用这种东西养大的猪，比队上的肥壮不少，可是顾雨晴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头猪，总不能一直这么养下去吧，可她又不会杀猪。 这个问题要好好想想了。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苏雅和沈清墨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沈清墨手里不断拿着一个碗。 见顾雨晴来开门，沈清墨收回眼光，朝顾雨晴扬了扬手里的碗：“我把腊肉拿过来了。” 顾雨晴又去看苏雅，只见她讪笑了一下：“我想念你的手艺了。”她这话刚落，就觉得周围的空气一凝，又开口道：“不过，既然你们有事，我改天再来蹭饭。” 见她扔下话就在走，顾雨晴忙叫住她，转头对沈清墨说：“多做点饭给雅雅也盛一碗过去行不行？” “当然。”只要这个大灯炮不来打扰他和雨晴，给她吃点腊肉就给她吃，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见他同意，顾雨晴转头又对苏雅道：“晚饭不要做了，一会我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啊！那会不会太麻烦？”苏雅脱口而出。 顾雨晴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嘿嘿，我就知道雨晴最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我到城里割了肉请你吃红烧肉。” “你做得还没我好吃呢？” “那就我买了肉你帮我做呗！”苏雅嘻笑着说：“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一会你做好了，叫一声我自己来拿。” “呵，就那么放心，也不怕我给你吃什么怪东西。”顾雨晴没好气地呵了一声。 “不会，你做什么都好吃，我信得过你。”苏雅笑嘻嘻地走了。 顾雨晴见她这样直摇头，“这丫头也不怕被人卖了。” “你做不出这样的事，苏雅是个看人很准的人。”沈清墨接道。 顾雨晴他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去学习了什么，怎么总感觉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没有啊，我不是还跟以前一样。”沈清墨顿了一下笑道。 顾雨晴又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侧身跟我进厨房吧。 沈清墨拿过来的腊肉不算大，但却是一块很好的肉，肥瘦相间。 顾雨晴将整块腊肉一起下锅煮，趁这个时候，拿了本中学课本在那儿看。 “你怎么在看中学课本？” 顾雨晴把手上的书给他，“你看看。” “嗯！”沈清墨过来翻了下，“你怎么有这种书？” “上次去城里在废品站找到的，这不是怕被人看到，就换成中学课本的封面。”顾雨晴用一种“我聪明吧”的语气说。 “这样不好，太危险了，万一有人翻看这本书怎么办？”沈清墨皱眉。 “我又不拿出去看，我这里没人进来，没人会翻。”顾雨晴毫不在意，她有两本这种封皮的书，另一本是真正的高中课本，才不会有人发现。 “那也不行，你不是也给我看了吗？”沈清墨还是一脸不赞同。 “但你也不会倒处乱说啊，而且这本书如果不是那种骨头里挑剌的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也不行，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你也说了，要不碰到那种不骨头里挑剌的，但万一就是遇见这种呢，还是别冒险，这本书一会儿我拿走，我有地方藏。” “你藏哪儿？”顾雨晴看着沈清墨。 沈清墨一脸淡定地说：“那你就别管了，反正除了我没人找得到，等以后要是可以看这种书了，我一定还给你。” “好吧，会下棋吗？”顾雨晴拿出一副象棋。 “会一点。” 两人摆开棋盘厮杀起来，各有输赢。 顾雨晴计算着时间，估摸着腊肉煮得差不多了才推开棋盘，“棋下得不错，下次继续！” “好，你也下得很好。”沈清墨帮她收好棋盘，就看见顾雨晴已经把锅里的腊肉捞上来了。 “要怎么做，我来。”沈清墨怕她烫着连忙开口。 “没事，先放这儿凉一下。” 顾雨晴走到米缸前，洗米下锅，沈清墨也跟过来在灶膛前坐下添柴烧火。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会儿，锅里已经开了，顾雨晴把锅盖掀开一点，免得米汤喷溅出来。 沈清墨想起她下午收回来的菜，但没要厨房看见菜就问：“你收拾回来的菜没放在放屋里？” “啊，是啊，放房里了，不是怕这里做饭温度太高了嘛。”顾雨晴随口扯了句。 沈清墨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我那里有个小地窖，你要是放心，就把那些菜一起放在我那里。” “有什么不放心的，正好我还没想好放哪里呢。”顾雨晴顺口接下。 顾雨晴看腊肉凉了，就将肉切成薄片，切好后再揭开锅盖，把多余的米汤舀出来，然后再用锅铲把半生不熟的米翻一下，让它们受热均匀。 最后又把切好的腊肉铺到饭上，才盖上盖子，见沈清墨看着她，才想起自己这里还有个学生，就说道：“这腊肉和米饭我都没有煮熟，现在放在饭里正好可以焖熟。” 说着她到沈清墨身边看了一下火，道：“现在不用那么大的火，就一点点的小火焖着好了。” 沈清墨听她反指挥，将大柴撤出来，只留小柴在里面，靠余火焖饭。 “还得等一会才能吃，我得去整理一下柴火，你在这儿看着。”说着也不等他反应就往后边走。 顾雨晴的柴火就放在小厨房的后边，那里已经开了个小门，这样不论打水还是打柴，进出都方便了不少。 只是她刚拿起地上的柴，沈清墨就跟了进来，接过她手上的活：“我来吧。” 两人一个动嘴一个动手，把沈清墨送过来的柴整理好时，焖饭也快好了。 第一百十四章 邀请 顾雨晴洗了手后，揭开锅盖，一股扑鼻而来的肉香和米香让她听到一阵肚子的咕咕声。 她本能地抚了下肚子，这次除了咕咕声，还有口水吞咽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不是她发出的声音！ 这个想法刚一出，顾雨晴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沈清墨的方向，就见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连耳根都一起红了。 顾雨晴收回了眼神，拿了只小碗，夹了片腊肉到嘴边吹凉后放入自己的嘴里。 “唔~”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又夹了块放在碗里，递给沈清墨。 沈清墨不客气地拿过碗，又接过顾雨晴递过来的筷子，迅速将腊肉放入口中，一时间烫得他直哈气，却怎么也不肯吐出来。 顾雨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有点狼狈的样子，忍着笑道：“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缓了好一会，沈清墨才终于把嘴里的腊肉咽下去，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的脸也更红了。 为了不让他更窘迫，顾雨晴转头去处理饭，把上面的腊肉夹出来后，在米饭上浇了一层酱油，又用锅铲把米饭铲匀，使上层浸了比较多腊肉油和酱油的黄褐色米粒和下层白色的米粒混合起来。 这样吃起来，不但米饭都混着腊肉的香气，还自带了咸味，但又不至于觉得太油腻。 顾雨晴先盛出一大碗，从旁边伸过来一双手：“我帮你。” “不用，我把这些饭盛出来就好了，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吃得惯吗？”顾雨晴一边问沈清墨一边手里也不停。 “很好吃，腊肉不油腻还有嚼劲，比我以前吃的腊肉好吃多了。”沈清墨很认真地回答。 “我以为你会觉得没油水，我看大家做腊肉的时候都是油汪汪的，这些腊肉里的油大多都浸到下面的米饭里了，这样饭里也会有腊肉的油味，饭也会很好吃。”顾雨晴解释。 这时候她已经把锅里的饭全盛起来了，只剩锅底的锅巴，这也没浪费，被她一块块捣碎盛起铺上饭上，最后又在上面盖上腊肉，一碗简单又美味的腊肉锅巴焖饭就做好了。 顾雨晴将一大碗推到沈清墨面前，“你先吃，我给雅雅拿一碗过去。” 等顾雨晴回来的时候，见沈清墨并没有先开动，笑了一下问：“怎么不吃？” “等你一起。”沈清墨说得很认真。 顾雨晴又笑了一下，拿起自己的筷子对沈清墨示意了一下，“开动吧。” 两个人相对而坐，咬着嘎嘣脆的锅巴，吃着肥而不腻的腊肉和带着淡淡腊肉香味的米饭，空气中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慢慢弥漫开来。 早在做饭前，顾雨晴就考虑到沈清墨的饭量，又考虑到自己和他一起吃饭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多吃一点，还要给苏雅送一份，就多做了一点。 今天给苏雅送去的那碗饭虽然说是压实了的，但毕竟只有那么一碗，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而她自己吃的时候，也是克制了的，但沈清墨似乎仍然吃得意尤未尽。 “还没吃饱？”她问。 沈清墨有点不好意思地打了个饱嗝，“不，吃饱了，就是这饭太好吃了，有点不由自主地多吃了点。”他一边洗碗一边说。 “所以，还是我的错。”顾雨晴半开玩笑地说。 “不，我没那个意思。”沈清墨有点委屈，但看到顾雨晴眼里的笑意，也明白她只在开玩笑，就笑着摇头：“调皮！” 这两个字一出，两人都顿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都瞟到别处。 好一会儿，沈清墨才战术性地咳了一下道：“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我先回去了。” 顾雨睛嗯了一声，见他要走，急忙叫住他：“哎，你等等。”说刚说完就往卧室跑。 沈清墨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 不一会，顾雨晴拿了个油纸包出来：“给，这是我自己做的消食茶，你自己回去泡着喝。” “谢谢！”沈清墨礼貌道谢后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宿舍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倒是有一天孙红秀来找她，说是家里前些时候给她找了个人家，她自己跟对方相看过又处了段时间，双方都觉得不错，所以两家就想给他们把亲事办了。 “直接办婚礼，不先订婚？”顾雨晴有些意外，倒也不是不行，可在队上基本上都是先订亲后成亲的。 “对方年纪不小了，我爸妈跟他爸妈一商量，就直接办婚礼了。”孙红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恭喜啊。”顾雨晴笑着道：“不单只恭喜你结婚，也恭喜你能从前一段感情里走出来。”看她现在脸上含羞带怯的样子，顾雨晴相信她是真的放下吴中华那个男人了。 孙红秀听顾雨晴提到这个，也点头：“处了这个对象我才知道，原来男人对女人可以这么好。” “听你的意思，你对象不是队里的？”顾雨晴赶紧岔开话题。 “他以前是当兵的，今年才退伍，所以才耽搁到那么大岁数。” “他多大？” “25。” “才25，也没比你大几岁，而且当兵的大部分品行都过关，自然会对你好。” 孙红秀听了这话又羞红了脸，声若蚊啼地道：“他很好。” “其他的都不怎么重要，品行好，对你好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他家里怎么样，毕竟你要嫁过去，他家里人的品行也要列入考虑范围。” “我知道，他家里人对我也很好。”孙红秀红着脸说。 顾雨晴也没有再多问，点头，“那就好，祝你幸福。” “谢谢你！雨晴。”孙红秀是真心感谢顾雨晴。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顾雨晴笑：“朋友就要相互帮助的，在对方陷入困境的时候，给予帮助，何况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顾雨晴还有意无意地提醒孙红秀看书，“至少学过的知识不能忘，不然以后万一乡上有什么招工的机会，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孙红秀这次就是邀请顾雨晴苏雅参回她的婚礼，除此之外，宿舍里的其他人她还真不太熟悉，当然也不可能邀请他们。 第一百十五章 分析 这时候从相亲到结婚都用不了多久，何况现在已经进入猫冬，正是乡里人办婚嫁喜事的高峰，平时都要上工，谁有那个闲心办这种事。 所以没几天就到了孙红秀出嫁的日子。 孙家是疼女儿的，所以才在家里也办了一桌酒席，请了队上一些相熟的人家过去热闹。 而顾雨晴和苏雅则是作为跟孙红秀的朋友，负责送亲，一起送亲的还有周玉芳和孙家哥哥。 这时顾雨晴才知道，孙红秀嫁的是隔壁公社下面的泉树大队的，新郎官是个退伍兵，家里人口倒是比较简单。 一行人到了男方家里，显然对方很重视孙红秀这个新媳妇，办了好几桌酒，显得很热闹。 顾雨晴苏雅等几个送亲的被安顿在一张桌子上，顾雨晴跟其他人也不熟，就跟苏雅和周玉芳说话。 但他们这儿正聊得起劲，一个长相白净的男人过来跟周玉芳打招呼：“玉芳，我就知道你会来，那天我托人给你捎的发夹你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周玉芳红着脸小声应了一句就不说话了，明显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 顾雨晴只觉得有意思，但现在却不是她说话的时候，就转头跟苏雅说话。 好在这个男人也懂得分寸，只跟周玉芳说了一两句话就离开了。 等他走远，顾雨晴和苏雅都一脸戏谑地看着周玉芳，苏雅更是学着那男人的样子问：“玉芳，我就知道你会来，我托人给你捎的发夹收到没有？” 周玉芳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向顾雨晴求助：“雨晴，你看看她，雅雅欺负我！” “哪里欺负你了，以前不是说好了，谈朋友了要介绍一下的吗？要不是今天遇到，你还准备瞒我们到什么时候。”苏雅靠近两人说。 当初看到孙红秀一副恋爱脑的样子，苏雅就提出这么个要求，也是想着小姐妹间分享小秘密，没想到周玉芳倒是先瞒着大家谈起了对象。 这个时代很保守，如果一个女人收了未婚男人的东西，两人基本上都是对象关系，看周玉芳和那男人的样子，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他是谁啊？跟今天的新郎官是一个大队的吗？”苏雅低声问周玉芳。 因为能出现在这里的除了新娘家的人，就只有新郎这边的客人，但她没在平金大队见过那个男人。 “他……”周玉芳才起了个头，场地里安静了下来，两位主角出来了。 顾雨晴一见新郎官的脸，眼睛顿时就是一缩。 苏雅被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就是新郎官？” “是啊，你们不知道？” 顾雨晴和苏雅同时摇头，她们只听孙红秀说新郎年纪不小了，可没听她说过新郎长得那么可怕啊。 “这人对红秀很好，而且家里条件也好，还是当兵退下来的，要不是破了相，就算是年纪大一点，也是不愁没媳妇的，哪里轮得到红秀。” 周玉芳倒不觉得有什么，长那么好看不当吃不当喝的，只要人好就成了，就说那吴中华长得是不错了吧，可瞧瞧他都干出些啥事来。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能只因为条件好就嫁了，总要红秀自己看得上才行。”苏雅却不太赞同。 但这时候，她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随着鞭炮声响起，婚礼已经开始了。 今天的婚礼是由泉树大队的大队长主持，现在他已经上台主持起仪式了。 台上挂着一块红布，红布中间用竹夹子夹着一张领导人的画像。 等鞭炮声停，大队长高声喊道：“新人就位！” 孙红秀和新郎一人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朝台上走，两人对领导人的画像鞠躬后，再听大队长念几句红宝书就结束了。 这样的婚礼流程虽然简单，但比起一起一般乡里的人都好多了，其他乡里的人结婚，多的是连这样的流程都没有，甚至是连酒席都不办。 由此可见，孙红秀的夫家真的很重视这个新媳妇了。 等新人一套流程起下来就是开席。 这一时刻是大家最期待的了，今天来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这顿席面。 菜陆陆续续被端上来，一眨眼就光盘了，特别是肉菜，几乎放到桌上就成了空盘。 不过一个肉菜里就几片肉，都不够一桌人抢的，桌子上的人为了抢到肉差点没打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顾雨晴和苏雅不抢菜的相就比较另类了，导致她们根本没吃到什么菜，好在她们也不在意就是了。 这户人家果然条件不错，再加上对孙红秀的看重，席面也就办得不错，光肉菜就有好几个。 可顾雨晴和苏雅的战斗力终究不行，没吃到多少菜，倒是周玉芳吃了个肚圆。 吃完饭，她们跟主人空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她们刚到泉树大队，就看见有个男人在路边等着。 顾雨晴认出来人就是刚刚跟周玉芳打招呼的男人，和苏雅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脚走开，把空间留给周玉芳和她的对象。 “雨晴，你有没有觉得不对？”苏雅皱着眉问。 “你是说那男人？”顾雨晴远远看了正在说话的周玉芳两人一眼，挑眉。 “你也发现了？”苏雅眼睛一亮，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这男人可能心思不纯。”顾雨晴轻哼。 “我是觉得刚刚那人过来跟玉芳打招呼有点奇怪，当时没想出来怪在哪里，后来又把他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发觉出哪里不对。”苏雅边想边说。 顾雨晴没说话，苏雅就继续说下去，“那男的如果眼里真有玉芳，怎么可能上来就问她有没有收到他送的发夹？” 顾雨晴再看周玉芳那边一眼，加了句：“他的话真正说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是说话的时机不对，就算他真要说这样的话，也应该私底下跟玉芳说，当着我俩的面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玉芳就跟男人分开朝她们走过来，顾雨晴立即止住了话。 苏雅看周玉芳回来，那男人却转身往回走，开口道：“玉芳，这人怎么不送你一下？”现在天色暗下来了，从这里到平金大队可是还要走好几里地呢。 第一百十六章 又是恋爱脑？ “我爸妈还不知道他呢，要是被村里人看见，不好。”周玉芳一脸羞怯地说。 顾雨晴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头疼，不会又来一个恋爱脑吧！ 苏雅隐晦地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道：“刚才他在红秀的婆家那里给你打招呼，有那么多人看见过，你就不担心他们把这事传到你爸妈耳朵里？” “不会吧？就打个招呼而已……”周玉芳皱眉强调，“而且我们也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可是你收了他的发夹啊，一个男人给姑娘送发夹，对方又收了很容易让人误会。”顾雨晴也在旁边说：“而且，看你们那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是第一次，那次我从我姥家回来，天上好碰到他也到我姥她们大队去找人，我们就坐了一辆车，路上聊了几句，我只知道他是灵树大队宿舍里的人叫邵同峰，刚下乡半年。 之后我们也见过几次，但都没说过几句话，但我对他的印象挺好的，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还挺有礼貌的，就前几天他又托人捎过来的一个发夹，我想他是想跟我进一步发展。” 这些话一说完，周玉芳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了。 看她露出这么副样子，顾雨晴又看了苏雅一眼，眼神中是满满的无奈，苏雅也朝她耸了耸肩，又瞧向自己傻乐的周玉芳，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三人越往回走，天色就越暗，但三人没有在说过话。 直到走出很远，周玉芳才像想到什么一样，嗫嚅着开口：“雨晴，雅雅，拜托你们一件事。” 顾雨晴和苏雅同时看向周玉芳，等着她下面的话。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周玉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们不要把同峰这个人传扬出去！”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他的事情？还是你没想过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顾雨晴奇怪了，周玉芳不是那样没分寸的一个人，在这种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的年代，她真的敢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周玉芳顿了一下，“也不是，我对他挺有好感的，可他是城里人，我怕将来他能回城了，会抛下我。” 听到她说出后面这翻话，顾雨晴和苏雅的神色都是一松，还好，没有恋爱脑上身就不管不顾。 “但你既然暂时不想跟他确定关系，是不是应该先跟他说清楚，不然像他今天这么当着我和雅雅跟你打招呼，尤其说的还是给你捎东西这种事，你又没拒绝，很容易让人误会。” “对啊，一般不是正在处对象的男人才会给姑娘送东西吗？”苏雅也在一旁帮腔。 周玉芳抓了抓头发道：“可是同峰说没关系的，不会有人知道。” “不会知道？”顾雨晴忍不住敲了她脑袋一下：“这种话你也信？他要是真不想让人知道，刚才在红秀的婆家也不会上垭跟你打招呼，就算是打招呼也不会当新旧我和雅雅的面问你发夹有没有收到。” “兴许，兴许他知道你们是我的好朋友，不会说出去呢。” 苏雅听不下去了，“玉芳，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啊，我和雨晴又不认识那个邵同志，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你的好朋友？ 换个角度说，就算他猜出来了，可今天白天那个场合也不适合说这种话，万一叫别人听了去呢。” 周玉芳的脑子似乎冷静了下来，她皱眉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你们的意思是，他想趁这个机会叫人知道人和他的关系？” “光知道还不算，他应该想把你们的关系锤死，若不是我和雅雅在前边等你，他是不是还想请你到他那儿玩会儿再回去？” 周玉芳一脸震惊地看着顾雨晴：“你咋会知道？他说让我先到他那边玩会，一会儿再送我回家，但我拒绝了。 此刻她是彻底冷静下来了，之前他还托人给我捎过信，邀我起到公社或是县里理，只是我都拒绝了，这才有了他托人捎发夹的事。” “所以这次他是故意当着那么多人跟我打招呼，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之间关系不寻常，可是为啥呢，他是城里人，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啊。” “这个为啥我们也不清楚，但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跟你打招呼就是不太妥当，如果他真的那么在意你，在你给他确定答案之前，他会想着跟你保持距离，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他不会不知道。”顾雨晴认真地道。 “嗯，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们给我分析。”周玉芳真诚地说。 她的话音刚落，路边树后一个人影从阴影里出来，把三个姑娘都吓了一跳，几人本能地转身就跑。 “别跑，是我！”一个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 “哥？”周玉芳试探地喊。 “是我。”沈清墨三两步走过来，看着顾雨晴道：“没吓着你们吧？” “你说呢。”顾雨晴没好气地反问。 苏雅看看顾雨晴又看看沈清墨，意外发现他们俩之间不见外的相处模式，比之刚开始她知道那两关系不般时，还要相处自如，心想着这几天里这两个人又发生了什么事。 周玉芳见苏雅这副表情，再看看后边还在斗嘴的两人，立马把自己一脑门的官司给甩到脑后，凑近苏雅，跟她嘀嘀咕咕起来。 又经过一个树林，突然从里面出来好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哟，妹妹们这是往哪儿去啊？” “哥几个送你们吧？” 周玉芳和苏雅顿住脚步，“你们是什么人？” “哟，哥几个，妹妹在问咱们的名字呢！”左边的男人嘻笑着说。 “嘿，妹妹还挺热情啊，要不你跟哥哥走，哥哥什么都告诉你。”另两个男人也互相笑了一下。 随着他们的话落，一声惨呼响彻上空，周玉芳和苏雅发现刚刚说话的男人竟整个人都朝前飞去，直到撞到一根枯树杆才停了下来。 就在几个姑娘愣神的时候，斜里又出来个男人：“玉芳，你没事吧？” 第一百十七章 被算计 三个姑娘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都有点脸色不好看，待到人走近，周玉芳先开口：“你咋在这儿？” “哎，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吧。”邵同峰也没注意周玉芳的脸色，拉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在安子家外我听到有人说对你身边的那个朋友有意思，就怕他们在你们回去的路上使手段。 所以刚才特地等在路口，想让你晚点回去，但既然你不肯我就只好暗中保护你。” 邵同峰看看还在原地的顾雨晴和苏雅二人，一脸担心地说：“玉芳，你要不然不要跟她们一起走，这次你完全是被牵连的。” 他的话刚说完，周玉芳就一脸气愤地说：“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朋友，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来时一起来，回去自然也要一起回去……” “好好好一起走，你啊，就是太单纯了。”邵同峰似是无奈地妥协了，去还是强硬地带着周玉芳往前走。 顾雨晴和苏雅朝他们这儿年了一眼，又给沈清墨使了个眼神，跟了上去。 才走近周玉芳两人，就见前面的男人停下来转头，对两人笑道：“你们是玉芳的好朋友吧，我是她的……” “这是邵同峰，也是我的朋友。”周玉芳连忙接下他的话。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没说完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顾雨晴发现邵同峰眼底闪过一丝冰冷，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对，我是玉芳的朋友，男性的朋友，也可以简称为男……” “啊？邵同志是吧，刚才真是谢谢你了。”顾雨晴边忙打岔，他不会想说，简称男朋友吧，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被打断了，邵同峰面上也不恼，对顾雨晴道：“也没什么，你是顾同志还是苏同志？” “你知道我们？”顾雨晴一脸意外地说，同时也在用眼神安抚暗处的沈清墨。 “是啊，听玉芳说起过。” “我啥时候……” “玉芳，你忘了那次回信的时候你提到过的。”邵同峰急忙打断周玉芳的话并提醒。 “我说过吗？”周玉芳一脸迷茫。 邵同峰很坚决地点头，“提到过的，你忘了？” 周玉芳还要说话的时候，就听到前头响起沈清墨的声音：“周玉芳，是你们吗？” “哥！你咋从前边过来了？”周玉芳本能地问。 “舅舅他们看你还没回去，让我来迎迎你。”沈清墨的声音里没有半点起伏。 邵同峰却一脸意外地看着沈清墨，“你是？” “玉芳的爸是我舅舅。”沈清墨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眼光又转到顾雨晴身上溜了一圈：“你们没事吧？” “没事。” “有事。” 周玉芳和邵同峰的声音一起响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周玉芳警告地瞪了邵同峰一眼，笑道：“真没事，要不你问雨晴和雅雅。” 这回沈清墨正大光明地看向顾雨晴，她跟着点头：“是没什么事。” “那就好，快点回去吧，这地方晚了不安全。”说完转身走在几人的外侧。 顾雨晴看了他一眼，“邵同志请回，有玉芳她哥来接我们，路上我们也不会怕了。” “对对对，同峰你就回去吧，这会儿都不早了，一会儿天都暗了，不好走。” 顾同峰眼里又隐晦地瞪了周玉芳一眼，有点不甘心地道：“那好吧，几位同志再见。” 几人看邵同峰离开，才继续往前走。 “这小子有问题？”沈清墨边走边说：“雨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 顾雨晴看向周玉芳，见她救助地看着自己，笑道：“就到红秀婆家那里见的第一次，他怎么了么？” “那几个半路出现的小子跟他有关系。”沈清墨准确地捕捉到周玉芳心虚的眼神，“怎么认识这么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周玉芳的嘴角抽了抽，求救似地躲在顾雨晴身后，她已经从苏雅口中得知她哥跟雨晴关系不一般。 她哥再怎么凶自己也不可能凶雨晴，所以找她求助肯定不会有错！ 果然，顾雨晴不负她所望，对沈清墨道：“行了，先别训玉芳了，说说是怎么回事，也好让玉芳看清那人的嘴脸。” “那些人自己交代，就是那个姓邵的让他们拦你们的，他好来个英雄救美。” 如果单单是这点他倒也没那么生气，最主要的是，那三个人说，那姓邵的只会‘救’周玉芳，把雨晴她们送给那三个人，这还能忍？ 顾雨晴看出沈清墨气不顺，碰了碰他的手，脑袋凑过去道：“别生气了，我不是没事吗？况且你也知道我也不是那么毫无自保能力的人，就算你赶不过来，那样的三个人我也不放在眼里。” “我乔道你有自保能力，我是在气那个姓邵的小子居然敢对你不利。”沈清墨一想到从那几个混子嘴里问出来的事，心里就忍不住怒气中烧。 幸好他不放心过来接她们，要不然…… 周玉芳跟苏雅跟在沈清墨和顾雨晴身后，看两人低声交谈，周玉芳好奇极了。 自从她哥到乡下来这些年，就没看他对哪个女人那么和颜悦色过，就算自己是他妹妹也一样没得到什么好眼色，可是现在却跟雨晴走得那行近。 “雅雅，我哥是不是在跟雨晴处对象啊？”她问。 苏雅看了看面两人一眼，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沈同志现在正跟雨晴学做菜，两人才比较有话聊吧。” 这两人的情况她还真不好多说，就转开话题道：“既然沈同志说那几个刚半路出现的二流子跟邵同志有关，你打算怎么办？” 果然，一问到这个，周玉芳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她的情绪立即有些低落，“我不知道，但是我真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你不相信沈同志？”苏雅惊讶，“他不是你哥么？没必要拿这种事来骗你吧。” “我自然想信我哥的，可是，我也不相信同峰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说，因为我一直没有答应，他使点小手段我可以理解，但我不相信他会把我置于险地，或者说是伤害我的朋友，他不是那样的人。” 第一百十八章 八卦 第118章 一行人回到平金大队，先把周玉芳送回家，大家才回宿舍。 陈思年坐在饭堂里，见他们进来，立即起身迎了过来，“雨晴，路上没事吧。” “嗯，没事。”说着就要往后院走。 “你怎么和沈清墨一起回来，你们难道有什么……” 听了这话，顾雨晴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却什么话也没说，就又掉头往自己屋里走。 一旁的许志平笑道：“你凭什么这么问？以为自己是雨晴的什么人啊，真要担心怎么不见你去接一下？” 虽说他心底也有疑问，但不妨碍他奚落陈思年。 第二天，队上孩子们过来跟顾雨晴她们认字学习，许志平用两颗糖旁敲侧击知道，是支书家见他们的女儿没回来，让沈清墨去接的。 “这回你放心了？”冯文浩挑眉问，他是不觉得就算沈清墨是真去接顾雨晴的，跟许志平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他小瞧自己这个好友，他还真配不上顾雨晴，但他也不会劝，许志平这个人有些时候就死脑筋的很。 听说沈清墨听是去接周玉芳，跟顾雨晴只是顺中医，许志平觉得他又行了。 正好碰到顾雨晴一个人在后院消食，就立即跟上去说：“顾同志，我有话跟你说。” 顾博雅主晴见是他，就很想转身就走，但别一面陈思年也找过来，她就只好在原地站定。 许志平没见陈思年，见顾雨晴肯听自己说话，欣喜地上前道：“雨晴，我们下乡来也有一段日子了，乡下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我觉得我们要相互帮肋才行。 不瞒你说，我妈妈的娘家也在你们那个城市，我和你的家境其实很相似，我爸妈也都是工作干部，所以我们的家境相似。”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雨晴听得莫名其妙。 “我是说我们家境相似，是不是就可以……” “许同志，雨晴，你们在聊什么呢？”陈思年走过来问。 “雨晴，我看你在院子里转了好一会儿了，是要找什么东西吗？”嘴里这么说，心中却在暗骂，一直在这里转，可不就是想勾三搭四么。 顾雨晴是一点也不想理会这个男人，“我在等雅雅。” 这话一落，苏雅就过来了，一边嘴里还道：“对不起雨晴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两人不再理会许志平和陈思年，手挽着手就往前院走去。 “这两人怎么回事？”苏雅问。 顾雨晴耸肩，“不知道，莫名其妙，那个许志平突然就跑来跟我说他爸妈也是在厂里当干部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雅听了不知怎么的脑子快了一步，“他是不是想跟你发展那种关系啊？” 见苏雅眉弄眼地看着自己，顾雨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他比较会做梦。”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跟周玉芳约好的地方。 那里除了周玉芳，还有不少小孩子，今天的孩子们都在这边捡柴。 顾雨晴现在的柴是够了，她是来帮苏雅捡的，周玉芳家里也早就捡够的，这次出来也是帮着苏雅捡的。 几个人边说笑边捡柴的时候，方静文找了过来，“雨晴，有个叫张淑云的来找你。 顾雨晴和苏雅脸上都是一喜，“淑云？她可好久不好找咱们了。”苏雅去拉周玉芳，“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可我不认识她。” “去见见不就认识了！”顾雨晴轻快地说：“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跟你一定很合得来，上次见她的时候还跟她说起过你，你也很想跟你做朋友。” 周玉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顾雨晴和苏雅一起回了宿舍，就见到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皮肤微黑的姑娘已经站在那里了。 顾雨晴和苏雅都和那姑娘打了招呼，才给她和那姑娘介绍，“这是张淑云，在木南大队下乡，淑云，这就是我和雅雅跟你说过的好朋友玉芳。” “你好，玉芳，我叫张淑云，你就跟雨晴和雅雅她们一样叫我淑云好了，她们在我面前提起你好几次了，说你是个可爱又好相处的姑娘，我就想着啊，什么时候也能见见你。” 因着张淑云的和善，周玉芳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果然能和顾雨晴和苏雅成为朋友的人，也不会是差劲的人。 因为年纪差不多，四个姑娘很快就说到一起去了，张淑云带来不少他们大队的八卦，最大的一则还是发生在他们宿舍的。 他们宿舍有个新来的男生，因为觉得乡下的日子苦，一来乡下没几天就开始讨好他们大队长的闺女，那姑娘就以为自己在跟那男人谈对象，就想求自己爸把回城名额给他，但他信队长是个见过世面的，觉得那男的对自家闺妇不是真心的，一直反对他们的事情，更不可能轻易把回城名额给出云。 后来村里别一个对队长闺女心有所属的小伙发现，那男人平时在队里人面前从没承认过自己跟队长闺女的关系。 自从发现队长不会把名额给自己后，就又去讨好支书的孙女，对宿舍里几个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女生的态度也比较温和，还有意无意地打听女生们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啊，还有这样的人？”顾雨晴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那你可得小心点。” “没事，我有表哥在，而且咋们宿舍里有个女生的脾气火爆，眼里容不得沙子，已经想办法将那男人赶到别的队上去。” “这样也行？”顾雨晴拍拍胸口，“幸好这样的人没有调到我们队上来，不然这个宿舍可要不安宁了。” “对啊，那人调哪儿去了，我们要是有认识的人在那里下乡，也可以通知她们小心一点。”苏雅也说。 “那人现在好像调到泉树大队，好像是这个大队。”张淑云我皱眉回忆。 “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下乡的？”一听到泉树大队，周玉芳的脸色就有点泛白，忙问。 “叫邵同峰，是半年前才下乡的。”张淑云奇怪地说：“你怎么了？” “哦，我们队上一个姑娘刚嫁到泉树大队去，那姑娘是玉芳的好朋友。”顾雨晴帮着打圆场。 第一百十九章 下雪了 送走张淑云，顾雨晴回来，就看到周玉芳两眼放空的坐在炕边，苏雅坐在一旁，跟她说话他也不理，像是失了神智一般。 顾雨晴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不要难过，看开些，现在知道，总比以后在知道要强。而且换个角度来说，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过段时间就忘了。” 但不管顾雨晴说什么，周玉芳还是呆呆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就在苏雅要也开口劝的时候，顾雨晴推了推她，冲她轻轻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再说。 他拉着苏雅到门口，轻声道：“咱们先不要劝她了，这种事情还得自己想清楚，玉芳是个豁达的女孩子，她现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她冷静地想一下，就能把这些事情想清楚。” 就在这时，周玉芳终于动了。 她脸上的泪越流越凶，越流越凶，从最初的轻声呜咽到最后嚎啕大哭。 一直注意着他动静的顾雨晴和苏雅两人终于放了心，能够哭出来总是好的。 两人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背，轻轻的安抚她：“哭吧，把所菜有的负面情绪都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周玉芳在顾雨晴怀里，呜咽不清的嘟囔：“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他？本来就是他主动来招惹我的……呜呜呜……” “好好哭一场，哭一场后咱们就别想了，他这那种人不值得！”顾雨晴和苏雅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默默的抱着她，给她温暖和力量。 好一会儿周玉芳的哭声才慢慢止住，但是由于哭了太长的时间，她的眼皮都是肿的，眼尾还泛着红，时不时还抽噎一声。 苏雅打了水拧了块毛巾给她：“快擦洗一下，不然都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周玉芳拿着毛巾擦脸，同时也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边打嗝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让，嗝~让你们看笑话了。” 跟我们客气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顾雨晴不在意地道。 苏雅见她平静下来了，也道：“你就准备这么放过那个下头男？” “不放过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去揍他一顿吧？我也打不过他啊！”周玉芳明显也是有点不甘心的。可是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苏雅却是一眼珠一转：“现在他不是在泉树大队吗？红秀的婆家不是也在泉树大队？听说她婆家跟大队长家还有点亲戚关系。” “可我这事说出去多丢人！”周玉芳不赞同。 “红秀是个说严的，而且你们那么多年的交情，她也不会把这种事给你往外乱传，她肯定会帮你的。” 顾雨晴听她们在讨论这个，基本上也知道他她们想干什么了。 啪的往桌子上拍了一下。把两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这边，坏笑着说：“你们这样还是太简单了，不如我们也找人打他一顿？”她没说的是他完全可以胜任这件事。 “可是要找什么人呢？”对顾雨晴的这个提议，周玉芳到是很赞成。 顾雨晴没说自己，而是想到了沈清墨，“这个可以找你哥啊，就说你气不过他找人来堵你。” “这个可以有。”苏雅一拍掌，“你是这小女子睚眦必报很正常，不会引起你哥的怀疑，还能把对方的揍一顿，这主意简直太棒了！” 周玉芳听了也觉得可行，“好，我回头就跟我哥说，不过我有点怕他。” “有什么可怕的，我觉得他挺护短的，说不定不用你去说，他自己就会去揍他一顿，我看着他当时挺生气的。” “嗯，好。”周玉芳觉得有道理：“那我找机会跟他说，现在就先回去了，以后张淑云再来的话，你帮我谢谢他。”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说的是你就当八卦听，不用特意去谢她。”雨晴却不赞同。 苏雅也觉得应该这样，这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虽说错不在周玉芳，但对他的名声总是不好，特意拿出来说就太奇怪了。 送走了周玉芳。雨晴和苏雅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不过还好，周玉芳似乎比孙红秀清醒一点。如果他也是个恋爱脑，舅起来可还得费不少劲。 又过了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了。 这天，顾雨晴起床，看见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建筑物上也铺上浅浅的一层雪白。 “啊，下雪了！”顾雨晴快速的裹好衣服激动地跑到院子里，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伸出手掌接着的雪，感受到冰雪在手中融化后的冰冷，她的心里反而火热。 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开心地嘀咕：“太好了，这雪终于散了，猫冬的日子可算真正开始了。” 顾雨晴是南方人，从天气开始变冷的时候就在期盼着猫冬，就像学生期盼着寒暑假一样。 “雨晴，快过来，下雪冷，我们烤了红薯。”方静文坐在公共厨房的火炉旁，从里面掏出几个烤红薯，朝顾雨晴招手。 顾雨晴快速洗漱完毕，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哈了哈气，走进公共厨房把手放到火炉边烤了烤，才接过暖和的红薯，吃了起来，“嗯，这红薯可真甜。 方静文吃了一口红薯，闻言傲娇扬头：“那是，我挑红薯的手法一流，每年我都会从地窖里，桃出符合做烤红薯的留出来下雪时在家烤着吃。” “厉害。” 顾雨晴毫不吝惜的，竖起大拇指夸赞。 手中的红薯味道确实不错，烤的也好，一点都没糊，香甜软糯，最重要的是下雪天围着火炉吃烤红薯，格外惬意。 “雨晴姐姐、静文姐姐，你们在烤红薯。”院子里响起春杏，清脆地声音。 顾雨晴走到门口帮百杏拍掉身上的雪：“春杏，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方静文赶紧拿起火钳从炉子里掏出一个熟了的红薯用报子包着，递到春杏手上：“赶紧快吃个红薯暖暖。” “这红薯烤的可真香，吃着也香。”春杏接过红薯，吃了一口，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过来呀？”苏雅也给她端上一杯热水问。 “我来跟姐姐们学算数啊，我们说好的。”春杏扬了扬手里的本子。 第一百二十章 顾玲玲的怨恨 那是一本小学数学课本，其实春杏人不笨，只是她从来没有上过学，但这些日子经过顾雨晴他们的教导，已经学习得很好了。 她已经会写简单的字，也会算简单的算术，只是是两位数的乘除法，还有些学的还不太牢固。 顾雨晴拿过一支笔，在纸上给他写两位数的乘法，“从个位乘起依次从第2位的因数每位上的数据层第1个因素，用第2个因数那一位上的数据称得数的末位就和第2个因数的那一位对齐，再把几次乘得的数加起来。就像这样。” 顾雨晴算了一个两位和乘法给春杏看，又在本子上给他出了几道不算复杂的，让她去计算。 这种复杂的原理只能通过做题去理解。 春杏学的太投入，嘴巴里念出了声音。但是不一会儿她就有些乱，沮丧地放下笔，“姐姐，我学不会怎么办？”春杏急得快哭了。 “没事，多练练就好了，学数学就是要多练，总能学会的，你现在年纪还小，记忆力比较好，先把乘法口诀背熟，再多做一点题就行了。” 顾雨晴是不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她只相信勤能补拙。 外面的天雪下的不长，快到中午的时候就渐渐停了下来，趁雪停的时候春杏也告辞回家了。 顾雨晴也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粮食来放在小厨房里一起煮，中午就跟大家一起在厨房里吃饭。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女生屋内顾玲玲一个人躺在炕上瑟瑟发抖，她只有一条五斤重的旧棉被，盖了十几年棉花都结块儿了，变得又硬又薄，盖在身上冷飕飕的。 今天刚开始下雪，宿舍并没有开始烧炕，所以大家不干活的时候都躲在厨房里，里面又是煮饭又是烧水的，火就没有断过。 但顾玲玲本就不是一个讨喜的性格，她很爱占小便宜，还爱摆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女生们都不太喜欢她， 男生们倒是吃这一套，但现在受时代所限，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关心她。 顾玲玲觉得日子过的太苦了，她很想找个男人靠靠，看的上眼的陈思年已经跟她疏远了，那个许志平好像现在也在靠近顾雨晴。 她就想不通了，顾雨晴已经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好的家世，家人的宠爱，美丽的外表，维护她的朋友，为什么还老是跟他抢？ 就因为她是个孤儿，所以她才会故意针对自己？ 如果现在顾雨晴还像以前一样对她言听计从，她还能借着她的势在家里有一点地位，说不定养父母根本不会跟自己断绝关系，自己现在也不会落得这副样子。 可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顾雨晴竟然这么绝情，不是她叔婶的孩子有那么重要吗？再怎么说她也陪着顾雨晴从小一起长大啊。 顾雨晴不仅抢了她的人生，还要抢了他的男人 她虽然是也读过书，但是那几年上学三天两头的请假我，因为她要干家里所有的家务，还要带家里的弟妹，那张初中毕业书也是学校看她可怜才给她的。 然而顾雨晴同样是丫头片子，却可以读到高中毕业，还受尽家人的宠爱，所以她就很气愤，就干脆把邻居陈思年介绍给顾雨晴，和他合起伙来一起骗顾雨晴的钱，把她玩弄在股掌。 你们家不是有钱吗？正好自己可以帮你用用！ 她养母其实也是很赞成她这么做的，因为她从顾雨晴得到的那点好处，有大部分进入养母的口袋里。 嗯，后来他跟家里闹翻了之后，养母一家一点也不顾念着曾经拿到的好处，直接就让顾雨晴和她断了交了。 顾玲玲心里那个恨啊，她原以为跟养父母家里断了关系，还可以从顾雨晴得到她想要的，那么她下乡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顾雨晴现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不单单上现在，其实在下乡前几天她就有点变，只是那时自己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好没想到，顾雨晴不仅对她，连对陈思年的情分都不顾了。 这次的下乡补巾都被她养母拿走了，她养母还说有顾雨晴在，她根本担心没钱手。 那时候她还没有跟家里闹翻，也认为到了乡下她的日子不会难过，所以才巴巴地盯着顾雨晴下乡的日子一起过来。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现在的顾雨晴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或者说她早就不跟自己一心了。 只是自己还天真地以为，顾雨晴当时再怎么嘴硬，到了乡下就人生地不熟了，像他那样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还能不靠着自己这个唯一的熟人？ 然而事实就是打了她的脸，她不仅干活比自己厉害，跟周围的人交际起来也比自己活跃，瞅瞅现在她在队里的人缘就知道了。 顾玲玲一会儿惋惜，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又不愤，厨房里传过来的笑声，更显得他可怜可悲。 …… 而被顾玲玲怨恨的顾雨晴正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懒洋洋的剥着烤好的栗子吃。 “嗯，真好吃。”方静文也抓了几个，“没想到这种丑丑的东西吃起来那么好吃，咱们明年也去捡吧。” 山上到处都是宝，他们这几年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啊。 苏雅也点头，“嗯，这个真的很好吃，我在我们家乡那边吃过糖炒的，现在觉得烤出来也挺好吃的。” “那是当然。”顾雨晴拍拍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现在外面雪停了，一会儿我们去捡柴火。” 大家都没有意见，虽然说天气已经开始下雪了，但是柴火还是多攒一点是一点，听说这里的冬天又长又冷。 …… 沈清墨骑着自行车回到大队的时候，村口的树下一个人影也没有，大家都在家里猫冬。 他提着一大堆东西，往宿舍后门走，先把吃的放好，又背着北篓出门去找周爱国，他听周爱国说过，他老娘一直想做床新被子，可是买不到棉花。 香云婶见儿子跑出去，没几分钟又疯跑回来骂道：“你干啥呢？后面有狗撵你啊？” 周爱国才扯着他老娘的胳膊道：“娘，墨哥来了，他说弄到点棉花，问我们家要不要？” 香云婶放下手里的水瓢：“啥？棉花？” 第一百二十一章 检查屋顶 “对，就是棉花！” 香云婶立即往里屋冲去，嘴里还不停的骂着：“你是不是傻啊？这还用问谁不要谁是傻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一个木箱，从最底下摸出一个布包，打开，这是家里全部的积蓄，她数出10块钱，想了想又输出10块，剩下的包好重新放回去，箱子锁好，才带着儿子出门。 刚出来就见沈清墨已经背着背篓站他们院子里了。 “香云婶子”沈清墨看到她也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哎，哎！莫小子啊，快进来，你真有棉花？不是爱国骗我的吧？”香云婶带着他进堂屋，踹了跟进来的儿子一脚，“还不去给墨小子倒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真是！”沈清墨也没有在意这些，把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上面的旧衣服也拿开，露出里面是白花花蓬松的棉花。 香云婶的眼睛立刻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粘在棉花上动不了了。 她的心情也如同被棉花填满的背篓一样，轻盈而充满期待，这不仅仅是因为好看到了心仪已久的好东西，更凝取用了她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墨小子，这棉花婶子和你换，婶子要个10斤，你看行不行？”香云婶问的不好意思，这背篓里也就30来斤，说不定还有别人也要呢。 她心中已经想着，要是沈清墨回绝，自己要多少斤合适。 没想到沈青墨没有犹豫地直接点头：“可以2块5一斤。” 香云婶听他那么爽快，心里不由得高兴，这可比黑市上便宜多了，最主要的是那里有时还有市没货，难买得很。 现在有那么好的机会她可不会错过，递上钱之就叫上自己的儿子帮着称重，自己又拿了个袋子来装。 此时她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规划着如何利用这十斤棉花了。 她闺女已经说好了亲事，就等着嫁人，用一床温暖的被子给她当嫁妆，多余的还可以验儿子也做件新棉袄。 城里嫁女儿的四大件他们是想都不敢想，就陪嫁一床厚被子，应该就很好看了。 在他们乡下，很多女娃娃结婚连件像样的新衣服都穿不起，他闺女有条温暧的厚被子，谁敢看不起他。 棉花装好，沈清墨也不耽搁，背着篓子就云了支书家，这次他弄到一百斤棉花，打算给自留二十斤，卖给香云婶十斤，现在班就只七十斤了。 支书舅舅家肯定得给他们留点，其他的大队长和新任会计，妇女主任家都得供应点，这是必不可少的人情，可不能嚷嚷得家家户户都知道。 棉花不好弄，大队缺棉花的人太多了。要是知道他能弄来棉花，不得天天来烦他。 沈清墨出了香云婶家就到支书家里去，把背篓里的棉花给支书媳妇看了一下，又把自己要的留出来，其余的就都交给她处理。 支书媳妇是个嘴严的，不到一会儿就把剩下的把棉花都卖了，买到棉花的人都挺开心的，也都保证不会往外说。 沈清墨也没有多停留，直接背着背着就上山了，直到从山里逮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才下山。 周建国听见高门声云开门见沈清墨站在门口，奇怪地问：“墨哥，你咋又来了？” “借你家的灶烧点水。”沈青墨不客气地说。 香云婶子出来看了一眼，见他们两个在杀鸡，剥兔子，也就没管了，回屋继续补衣服。 两个男人杀鸡，放血脱毛，处理兔子血水倒进旱厕，浓重的血腥味，很像那啥现场。 弄好了之后，沈清墨留了一只鸡给周爱国。 走出香云婶家的时候，他抬头看看天色，脸色是有点凝重。 回到宿舍，沈清墨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敲了一了下顾雨晴的房门，等她开门后说先把手上处理好的兔子给他：“今天晚上可能还会降温下雪，晩上注意保暖。” “嗯，今天下午开始就冷了很多。”顾雨晴感受到外面吹过来的冷风，点头应下，“你那里被子够不够暖？” “够的，你不用担心我。”沈清墨对她笑也一下，转身要走。 却被顾雨晴叫住：“你等一理。”说着就噔噔噔的跑回去，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小布包出来，递给沈清墨。 “喏，这是我给你织的毛衣，你穿在里面暖和一点。” 沈清墨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接过布包，捧在手里。“你有没有给自己织？” “我有好几件，你就不用担心了，而且还有我哥给我寄过来的棉大衣。”沈清墨听了点头，“那你先进去，别冻着了，一会儿我过来给你烧炕。” “不用，我跟静文姐她们学会了烧炕，自己来就行了。” “你别管这些，晚上盖好被子，天亮了我再给你炕洞里添柴。” 这时候正好许志平打开门出来，看到沈清墨又在顾雨晴屋前跟她说些什么，不由得脸又沉了下来。 顾雨晴和沈清墨看到他出来都看了他一眼，随后沈清墨，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许志平想了想，还是走过来问顾雨晴，“他跟你说什么了？” “跟你有关系吗？”顾雨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甩上门进屋了。 许志平在顾雨晴的门外，运了好一会儿的气，才把怒气压了下去。 夜里果然又下雪了，直到天明的时候才渐渐停了下来，但温度又低了不少。 沈清墨把顾雨晴送的毛衣穿在里面，那是一件灰色的V领毛衣，穿着很合身，他又在外面又裹了一件老棉袄，个人感觉异常暖和。 他又把自己准备的草垫子搬出几块，这是每家都会准备的，土坯房的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风吹日晒雨淋毛草很容易烂掉，随时需要补或者换新的草垫子。 顾雨晴的屋子的屋顶之前是修缮过的，只是这么大的雪，沈清墨还是有点不放心。 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个梯子，就爬上去检查顾雨晴的屋顶。 顾雨晴也走来来看：“你干什么呢？” “给你检查一下屋顶。” 他们的这边的动静引来后了院几个人和前院的顾玲玲一起来看。 许志平见了面色有点不好看，这个男人那么殷勤地帮顾雨晴干活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二章 脸真大 冯文浩上前几步走到顾雨晴屋子前，仰头问：“沈同志，要不要帮忙？”他还走过去试了试地上的草垫子，很重。 顾雨晴对冯文浩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感，只是觉得这个人今天的表现是不是莫名其妙了一点。 许志平看自己好友的眼神也有点儿不赞同。 而顾玲玲则是咬着唇，她听说过，乡下的屋顶需要经常修补更换。 她住的是前院，这些事不需要她来操心，反正要是屋顶砸下来，也不会砸她一个人，她不操心也有的是人操心。 但是她觉得有表现的机会，自己也不能放弃。 就走到许志平身边，温声道：“许同志，你们屋顶要不要修？要不然整个宿舍的屋顶都翻修一下吧，我怕再下几次雪宿舍的屋顶都会漏。” “可我们没有工具和草垫子。”许志平顺口接道。 “我们问看看谁家有草垫子，讨一点就好了。”说着还看向冯文浩手中的草垫子，那意思不明言而喻。 冯文浩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呵！真是脸大啊！ 但顾玲玲显然不这么想，仗着自己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长得不算难看的女人，就走到顾雨晴的屋前，半抬起头，这个姿势是她特意练过最美的，声音也放得很温柔：“沈同志，你的草垫子能给我们几块吗？我看下面还有很多。” 顾玲玲也想在平金大队找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但是他实在看不上那些穷酸的女泥腿子，相对来说，沈清末是城里人。而且长得还好，所以顾玲玲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虽说顾雨晴，长得比自己好，但是他的性格并不讨喜，是那种被家里惯坏了的娇小姐，男人可以为了他的脸，忍一时，但是怎么可能忍一世。 只有她这种贤惠温柔的女人才能走进男人的心里，而且看沈清墨现在对顾雨晴这么殷勤，她更想给顾雨晴添个堵，谁叫那蠢女人那么不给自己面子。 沈清墨蹲在屋顶，像个聋子一样，没有一点反应，他把最上面一层已经发烂的茅草因此揭起随手往下一扔。 沈文浩机灵的躲开，顾玲玲还努力维持着自己最美姿势，同时还想开口说话，正好被扔下来的烂草砸了个满头满脸。 几根烂草正好被风吹进顾玲玲张开的嘴里。 这些草在屋顶铺了好几个月，灰尘不必说了，还有各种的鸟屎，小虫子尸体。 本来鸟屎和小虫子尸体经过那么长的日子都已经干了的，但昨晚下了一场雪，雪化了，这些东西就又变得糊答答黏腻腻，那滋味……只有顾玲玲知道了！ 沈清墨动作利落，一层层烂草飞落地面，顾玲玲含着一嘴草，说不出来，手脚僵硬，只一会就淋成了一个稻草人。 听见动静的顾雨晴和苏雅几人都大厨房门口，她们没看到顾玲玲嘴里有草，但就这画面也够他们笑一年的了。 真是有病，明知道上面有人干活还跑过去，不被砸才怪呢。 冯文浩站的比较近，眼睛也比较尖，什么都看到了，连那灰灰白白的鸟屎也看到了，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走远了些。 心中对顾玲玲的鄙夷又深了一层，这简直是光屁股打灯笼，献丑。 不论其他的条件，就拿脸来说。他也比顾雨晴差了好几倍，凭什么认为人家会对她另眼相看？还好意思对着人家卖弄，傻子都不会选他的好吗？ 哦，不对，还真有傻子，只是那个傻子让他看了心肝疼。 傻许志平子找了个扫把，过来帮顾玲玲拍去身上的烂草，冲屋顶上的男人喊来一句：“你别太过分！” 回答他的是从上到下的一阵天女散花。 这下好了，两个稻草人。 两人只能灰溜溜地走开，顾玲玲吐了半天，感觉嘴巴里还是有异味。 她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救她的英雄，嘴角竟还沾着一团灰白色的不明物体。 “呕！”英雄也吐了。 但没人关注他们。 沈清墨弄干净了屋顶，把新的草垫子铺上去，上下铺几层绝对不会渗水，虽然虽然重，但铺好后重量平摊到屋顶每个角落，等下雪后只要注意及时扫雪，就不用担心压塌屋顶。 把屋顶修补完省，沈清墨轻轻一跃落到地面，捡起剩下的草垫子。 苏雅和宿舍其他几个人也想要那草垫子，但是因为有顾玲玲理直气壮讨要东西在前，他们现在也不好开口。 最后还是宿舍一个，平时跟沈清墨关系比较好的男生叫齐信的，犹豫了一下才是啊，沈清墨讨要了，当然他也不是白要的，是付了钱的。 毕竟在乡下，田里的一根麦秆也是公共财产，就算是分秋收后分到个人家里，那也是有数的。 像沈清墨能有那么多草垫子，也应该是攒了好久的。 自然这些钱也不是他一个人付的，而是宿舍里所有人平分的。 而沈清墨也不可能再帮他们把修屋顶。 他又帮着顾雨晴小厨房弄好就出去了。 男生们得了沈清墨的草垫子，也没人再好意思去请他帮忙，而且他们平时也有准备了一些，就借了他的梯子，爬上屋顶，动作不太利索的干活。 许志平看着他们焕然一新的屋顶，再看看自己的屋顶，走过去问冯文浩怎么办。 冯文浩朝他耸肩，“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性高的。”而且显然他没有去问别的男生们的打算。 许志平看了他一眼，走过去问，“你们修的时候能顺便把我们的屋顶也一起修一下吗？”他说：“我可以给钱的。” 一个男生跪在屋顶，他有些不敢站起来，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听了这话没好气地摇摇头说：“你看我这样子是干活的料吗？而且我们的草垫子也不一定够。” 沈清墨只帮顾雨晴修好了他的小厨房，但想到顾雨晴有时候也会在公共厨房跟那些女生一起说话，所以此里正在公共厨房的屋顶，修检上面的草垫子。 许志平见男生们不肯帮他修补屋顶，不由得质问起来：“我们可是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同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 屋顶上的男生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帮助我们什么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剥栗子 “那我出钱。”许志平还是不心。 “不需要！”另一个男生不耐烦的回答，这些草垫子可不全是他们准备的，其中还有女生的一份他们可不敢随便做主。 再说了，这些东西真要卖起来也值不了几个钱，他们再穷也不至于差那几个钱。 冯文浩在一边尴尬的脚趾都快抠抠地了，这许志平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啊！ 他现在觉得许家会败落，那还真不是偶然的，有这样的货色，以后真的还能靠他东山再起吗？ 沈清墨修补完屋顶身上沾了一身脏污，他跳到地上看了一眼顾雨晴，就直接回房去了。 “喂，你怎么不说声谢谢呀？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苏雅一脸坏笑的捅了捅顾雨晴的胳膊 顾雨晴扯着嘴角扫了她一眼，“你的屋顶和这间厨房的屋顶他不是也帮着修补了吗？怎么也不见你说谢谢。” 苏雅被她噎得一时无话可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顾雨晴还是把锅里煮好的姜汤端过去，敲了沈清墨的门：“今天外面挺冷的，先把这些姜汤喝了，免得冻感冒了。” 姜汤没有加糖，味道并不好，但喝在沈清墨嘴里却是又烫又甜，心里暖融融甜滋滋的。 …… 宿舍这边一天只有两顿饭，顾雨晴和苏雅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各自回房去做饭。 一会儿后，从顾雨晴的小厨房里飘出一阵浓浓的鸡汤，苏雅忍不住敲开了她的门，香味顿时包围过来：“你做的什么呀？” “鸡汤面，你要过来一起吃吗？”顾雨晴知道苏雅是不会白占她便宜的，所以也就问了这么一句。 果然，苏雅听了欢快的道：“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不一会儿，她又窜回到苏雨晴的房间，手里拿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个肉罐头。 “喏，这个给你，上次我到县城好不容易抢到的。” 顾雨晴笑了一下，也不推辞，给他盛了一碗面，上面还卧了个荷包蛋：“你先吃，我送一碗去给沈清墨。” “去吧，去吧，要不你把这个肉罐头也给他，我待会再给你拿一个过来。”苏雅朝她摆手。 沈清墨也帮她修补了屋顶，所以她也得谢谢人家，但他拿东西过去有点奇怪，让顾雨晴帮着带过去就比较好。 顾雨晴也没怎么多说什么，把面碗和肉罐头一起放在篮子里，敲开了沈清墨的门。 沈清墨看着被顾雨晴带过来的面，问：“你不吃吗？” 我一传统儿回去和苏雅一起吃呢。 正说着呢，就听身后苏雅传来苏雅的声音：“我先回去了，一会再把碗给你送过来。” 沈清墨对于苏雅的会看眼色很满意，说道：“谢谢你的肉罐头。” “没事，你不是帮我修补屋顶了吗？”说完朝他摆摆手，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回没人陪你吃饭了？”沈清墨对着顾雨晴笑。 顾雨晴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坐到桌面子前开始吃面，沈清墨跟进来时，还提了一个篮子。 “这是什么？” “栗子。”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完了面条，沈清墨勤快地收拾碗筷，顾雨晴在屋子里慢慢的散步消食。 等沈清墨收拾完厨房后，两人一起坐下来剥栗子。 野栗子的壳很硬，裹着一层密密的毛刺，沈清墨拿了镰刀轻轻划一下，在灵活的摆弄几下，壳剥开，取出小小的栗子肉。 “不疼吗？”顾雨晴捡起一个，不敢抓紧，野栗子外面的毛刺会扎疼她的手掌。 栗子她也吃过，但是都是剥好了的，只需要炒一下或者煮一下就行了。 “不疼，这个都有技巧的。”沈清墨把她手里的荔枝拿走，“你别剥，小心手。” 这时候，周爱国的声音传了过来：“墨哥在家不？” 沈清墨的眼睛闪了闪开门道：“我在这儿。” 周爱国没想到他墨哥会从别的屋子里出来，吓了一跳，又看到后面出来的顾雨晴，咧嘴笑了一下：“顾同志！” “周同志，你好！”顾雨晴大方的打招呼，她和周爱国见过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叫名字太亲近，叫同志总没错吧？ “嗯，你好，你好！”周爱国也是见过顾雨晴好几次了，但是从没有见过她跟莫哥走得这么近，当下就有点傻乎乎的。 “来干什么？家里不忙吗？”沈清墨的语气有点不耐烦，言外之意，你打扰到我了。 但粗神经的周爱国根本听不出沈清墨的潜台词，他此时的心情就有点莫名其妙，墨哥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好呢？ 可他还是老实回答了沈清末的问题，我娘让我来帮你干活。 沈清墨给了周爱国家一只野鸡，香云婶，感激万分。 之前带着她儿子打野猪，听儿子说去的人都没出啥力，都是莫小子的功劳，他们平白就分了那么多肉，亏得有墨小子。 这会儿又送鸡，农村人家一年到头也就杀年猪，那几天能吃得上几块肉。 他们不像城里人，每个月有肉票。就是平时能弄到点腊肉也只舍得在春耕和农忙的时候吃，一人一片，吃了油水身上才有力气。 那一只鸡，香云婶不舍得一次吃完，他每顿切一块，和白菜萝卜一起炖，这样蔬菜也沾上了肉味，孩子们可以喜欢了呢。 香云婶知道如果给钱的话，墨小子肯定不会要，也太生分了，所以她就把儿子打发过来了， 墨小子一个人在这，又要收集柴火，又要磨粮食，他儿子虽然人不聪明，好歹力气有一些，总能帮上忙的。 “墨哥你咋从顾同志的屋里出来？”周爱国还是问出心里所想。 “我在帮她剥栗子，你有意见？”沈清墨没好气的说。 “啊，剥栗子？这个我在行，墨哥我帮你。”说着就要进顾雨晴的房间。 沈清墨一把薅住他的领子，就把他提溜了出来：“女孩子的屋子你怎么随便闯？” 周爱国心里委屈，墨哥你不是也随便闯的吗？但他不敢说。 “到我房里等着，我去把栗子拿过来。”沈清墨吩咐。 “哦。”周爱国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转身朝沈清墨的房间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发现秘密 沈清墨在后面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看顾雨晴道：“把那篮子栗子给我，我去给你剥。” 顾雨晴偷笑，欢快的进屋，把篮子拿出来，还包了一小包红糖给他：“请人家干活，别忘了让人家喝水。” 周爱国在后面看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那是糖啊，他能喝到糖水了！ 以前过来给墨哥干活，别说糖水，一口冷水都没喝到过。 现在居然有糖水喝！真是太幸福了！ 周爱国家没有糖，不管白糖红糖还是冰糖都要糖票。 他们家只有唐精，这个比白糖红糖便宜很多，相对的滋味自然没有白糖红糖香甜，但乡下人能尝到点甜味，就已经很不错了，又哪会去挑剔这些。 所以当沈清墨很端了个泡了糖水的搪瓷缸给他的时候，他很欢快的接了过来，顾不上烫，就喝了一口。 呜呜呜，糖水真好喝，真甜！ 又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他才大着胆子问沈清墨：“墨哥，我能把这糖水端去家里吗？”家里还有老爹老娘，侄子侄女，给他们也甜甜嘴。 顾雨晴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张口就道：“端回去就不必了，你喝借钱的，一会儿让你墨哥把剩下的糖给你带回去。” 周爱国听了感动得快哭出来了。 沈清墨看着他没用的样子，轻哼了声，完全不想搭理他。 周爱国看看他墨哥，又看看一点火也不见外的顾同志，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只好收起心思对沈清墨说：“墨哥，明年我帮你一起云捡栗子，我眼神可好了。” “然后再遇到野猪是我救你还是你帮我打呀？”沈清墨不客气地嘲讽。 “嘻嘻，那不是意外吗？以后有经验了我会小心的。”周爱国干笑道。 “我还可以在外面帮你捡松子，听玉芳说宿舍里的女生都很喜欢吃松子，顾同志喜不喜欢吃松子？我明年帮她捡啊？” 明显的，他这句话戳中了沈清墨的痒外，他一直沉着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算你会说话！” 沈清墨一边说，一边手下的动作飞快，一刀一个栗子划完给周爱国剥。 周爱国虽然手指不如沈清墨灵活，但却也是干惯了活的，手上的老茧也不少，剥起栗子也不会被外面的毛刺扎到。 顾雨晴则躺在一边的躺椅上，抓了把瓜子剥着，她喜欢把瓜子用手剥开。 沈清墨一边剥栗子，一边照顾着顾雨晴，怕她冷到，把炉子往她那边移了一点，同时嘱咐他多喝点水。 周爱国在一边看了，脸红了红的，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他莫哥肯定是给在跟顾同志处对象。 可是他哥谈对象时好像没那么麻烦呀，以后难道他也要怎么办？ 想了半天，妗子觉得他还是不要娶媳妇了，等回去跟娘说一下，墨哥是怎么对顾同志的，他觉得他娘就不会再逼他了。 虽然多了一个人剥栗子，但一篮子不少，个头又小弄了，半下午才算弄完。 顾雨晴打算做个栗子鸡，沈清墨就在剥好的栗子上画上十字花刀，这样容易入味。 周爱国还在那吭哧吭哧的剥栗子，手被扎的麻麻的，但是还不忘拍马屁：“顾同志真能干。” “雨晴的好是你不能想象的。”沈清墨与有荣焉地说。 顾雨晴笑呵呵地不说话，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入沈清墨手里：“奖励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 周爱国：肚子有点发胀是怎么回事？ 沈清墨送周爱国走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看样子马上要有一场大雪。 顾雨晴也注意到天色的不寻常问：“这天怎么了？” “应该很快要下雪了，你待在屋里别出来。”沈清墨柔声地说。 …… 厨房大家正在吃晚饭，现在是下午4点多，吃完这顿饭，要等到明天上午10点才会吃下一顿。 这段时间顾雨晴也拿了一点粮食到前面，所以他们做饭的时候也做了顾雨晴的一份。 “雨晴。”见顾雨晴进来方静文朝她招招手：“你来的正好，快来喝粥还热着呢。” 顾雨晴把煮好的栗子放到桌上，“一人拿三颗。” 今天的粥有一半是兴分的玉米，粮食的清香味儿特别浓。 方静文是知道栗子能吃饱的，当下将自己的那份藏起来，等饿了再吃。 其他人有样学样。 顾玲玲趁着大家不注意，伸手过去，也抓了一把但却被顾雨晴，抓了个正着。 她不得已放下手里的栗子，可怜兮兮的看着顾雨晴：“雨晴，大家都有，我也应该有吧？你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啊。” 顾雨晴却不吃她这一套，翻了个白眼道：“我就是这么区别对待，你能怎么样？” 她的话被刚进门的陈思年听了个正着，他有些不赞同地说：“雨晴，玲玲怎么说也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你就不能念在过往的情份上，对他好点吗？” “呵，过往的情份？往什么情份？是在我身上骗吃骗喝的情份，还是倒打一耙的情份？以前是我傻才会屡屡被她得手，现在我的脑子回来了，可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你要是那么看不得她饿肚子，你自己怎么不帮助他，感情慷他人之慨才中你最会做的事对吧。”说完顾雨晴，不再搭理他。 吃过饭，外面果然下起了雪，团团片片沸沸扬扬。 顾雨晴是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傻呆呆的站着。 苏雅推了推他，“你不冷啊，还不快进屋去。” 顾雨晴屋里炕洞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不像公共厨房一直烧着火，这时候有点冷。 方静文就过来帮她烧炕了。 她一边往炕洞里添柴一边说：“刚才苏雅跟我说，今天屋顶多亏了沈清墨才能修补好了苏雅想请他吃饭。 但是只请他一个人的话，又有点不太好，所以我和大家商量着咱们都拿出一点东西来一起煮了吃。” “真的？什么时候？我也拿出一点东西来。”顾雨晴兴奋地说。 “苏雅拿的是腊肉，我就出一点菜干，那个许志平居然也拿了，虽然也只出了两颗白菜，但总算也出了一份。 其他人有出柴或者有出鸡蛋的，也有人是拿了一点菜干或者是调料和柴。”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聚会 顾雨晴想了想，她空间里有很多东西，但是拿的太好，就有点招人眼了，所以最后还是拿了两个鸡蛋。 饭菜是隔天早午饭，也没有人特别的掌勺，大家都是自己做自己拿手的菜。 轮到顾雨晴做菜的时候，沈清墨会在一旁打打下手。 这一幕看在陈思年眼里就觉得很碍事，走过去道：“雨晴我也来帮你。” “不用了，没听到顾玲玲在叫你吗？”顾雨晴正好听见顾玲玲在找陈思年，就提醒道。 陈思年转头走过去，没好气地问顾玲玲：“你找我？” “思年哥哥，我的手早上不小心弄破了，洗不了菜，你帮帮我好吗？” 陈思年忍着脾气，帮顾玲玲洗菜。 他的人设是温和有礼，而且对宿舍里的这些女生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这会儿自然不能拒绝顾玲玲。 看到他去帮顾玲玲，顾雨晴长舒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自己干活在的时候边上还有个讨厌的人晃荡。 可是她放心得还是太早了，陈思年才离开不久，许志平就凑了来直接上手就要去拿顾雨晴正在处一处理的菜，“这水太凉，你们女生冬天还是不要碰冷水。” 顾雨晴灵活地避开许志平伸过来的手，淡声道：“我这用的是温水，许同志要是非要帮忙的话，齐同志他们还搬柴，你不如去帮他们一下？” 许志平有些讪讪地缩回了手，都被顾雨晴点到，他也不能在旁边干看着，来到男发边帮着他们一起帮柴火。 马娟看着顾雨晴与沈清墨相处，问苏雅：“苏同志，顾雨晴同志和沈清墨同志是在谈朋友吗？” 苏雅现在虽然基本上确定了顾雨晴两人的关系，但是当事人都没有公布，她自然也不好告诉外人，何况她跟马娟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掏心掏肺，便说：“我看不像，就是我们来的时候的那个农忙，我、雨晴还有沈同志是一起搭伙的，所以彼此之间熟悉一些。” 今儿的菜是比较丰盛的，而且难得一次大家也挺舍得下料，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闻起来也很香。 由于这顿饭是大家一起动手，之前又有沈清墨把自己的草垫子换给同宿舍的人，本来觉得他有些高冷不好接近，这么长日子相处下来，觉得他也不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马娟就对他起了些心思，只是看沈清墨和顾雨晴这样，一时间倒也有点不确定他们的关系，她虽然想找个男人依靠，但也不想作一些有违道德的事。 这段日子以来，毛晓洁老是在她耳边阴阳怪气地说她吊着男人，可她又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去伤害到谁，给几个笑脸，还能省省力气何乐而不为，总比那个顾玲玲的做法好多了。 大家都知道乡下的日子苦，她不反对顾玲玲想找男人的想法，可是也不能去招惹那些有家室的男人，这让她很鄙视对方的行为。 现在她才真正知道乡下的日子有多难，也才明白邻居姐姐们怎么乡下成家了。 一个姑娘家根本撑不下去，而且回城也遥遥无期，她们的年龄一年年的大了，总该考虑成家的问题。 只是村里的男人总是不合她心意，倒不是她有多看不起乡下人，只是生活习惯和受教育程度不同，一旦成了家，过起日子来一定会一地鸡毛，想到这里马娟叹了口气，但这些宿舍里的男生，似乎都不想在乡下成家。 饭菜上桌，因为都是自己做的拿手菜，也没有口味不合适的问题，而且他们吃饭也相对矜持一点，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只是总有人会破坏气氛，许志平见没人说话，就提起了话头，“这次是咱们宿舍第一次聚餐，我觉得这样的活活我们可以多搞几次，省得在一个院子里信着，跟陌生人一样，我以茶代酒敬各位同志！” “就图个高兴！”看得出来苏雅是真的高兴。 顾玲玲也说：“咱们来自五湖四海也算是有缘聚在一起，那就是缘份，以后要互相帮助。” 顾雨晴看了她一眼，心底冷哼，互相帮肋？是要别人帮助你吧！ 许志平见两位女同志表态了，他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而且话题总往顾雨晴身上扯，其目的昭然若揭。 他可能还不知道，整个宿舍都知道他跟周小香的关系近，而周小香也以为自己在跟他谈恋爱，连带着香云婶和周爱国都对他相当满意。 他显然平时没在这方面下功夫，但却又从来没有直接承认过自己和周小香的关系，在宿舍众人面前更是表现得很小心。 “顾雨晴同志？”许志平在那里说了半天，看顾雨晴一副不理搭理他的样子，叫了一声。 “嗯？什么？”顾雨晴咽下嘴里的食物，抬眼看他。 “我们刚刚在说，一个院子住着要相互帮助，你说对吗？” “哦。”顾雨晴发出一个单音节，就没有再说什么了，继续吃饭。 “顾雨晴同志……” 许志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苏雅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雨晴，尝尝我做的菜，有进步不？” “好啊。”顾雨晴冲她笑了笑，话头就这么被岔了过去。 沈清墨刚举起的筷子悄悄放下，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倒是许志平被冯文浩踩了一下后，终于消停下来了，表情自若地吃起饭来，仿佛刚才被驳面子的不是他。 顾玲玲看了苏雅和顾雨晴一眼，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机峰，她们难道对许志平有意见？ 但是她平常也没看出许志平有什么不对的，甚至这个男人也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许志平消了不过一会儿，就又开始问：“苏雅同志和顾雨晴同志过年回家吗？听说这里冬天的假期还是很闲的。” 这回桌上几乎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看着他。 “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许志平不明所以地看向旁边的发小。 冯文浩有点无语地想捂脸，他很想跟大家声明，他不认识这个人。 从他们下乡之前就知道，下乡的第一年是不允话回家探亲的，许志平这没话找话也太明显了，与其这么强行尬聊，还不如不说话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许同志是不是忘了？咱们这些新下乡的同志第一年是不能回乡探亲的。”沈清墨冷不丁地开口。 “啊，我真的忘了。”许志平一拍脑门：“真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太想家了。” 但不一会儿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了，看向顾雨晴：“顾雨晴同志，听说你家里人都是厂里的干部，其中还有一个哥哥是当兵的？” 顾雨晴挑眉没接话，这人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要说他没有特意云打听过，她都不相信。 倒是旁边的顾玲玲听了，直点头：“顾伯父，顾伯母都是厂里的干部，顾大哥虽然不是干部却也是厂里的正式工，顾二哥前几年就已经到部队里当兵了，听说也当干部了。” “哦，那么说，顾同志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了，你爸妈怎么舍得你下乡的。”许志平继续问。 顾雨晴：…… 关你什么事！ 这个许志平是来打听她的家境的吗？他想干什么？ 这回顾雨晴倒是回答了，她淡笑着说：“正因为我爸妈都是干部，得做出表率，干部子女就得带头下乡支援农村建设，不是吗？” “那你父母的思想觉悟都很高，肯定都是好官。”许志平一脸激动的说。 顾雨晴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吃完饭大家一起收拾完就各回各家。 许志平避开了其他人，叫住顾雨晴，再给她一包点心，“这是我上次是城里买的，送给你，你们小姑娘都喜欢吃这种甜甜的点心，不是吗？” 说完也不等顾雨晴拒绝，匆匆就走了。 苏雅躲在旁边，正好看到这一幕，凑到顾雨晴身边问：“他想干什么？” “到我屋里去坐坐吧，我有事跟你说。” 没走远的沈清墨，回头看了他一眼，顾雨晴也回了他一眼说：“这是我们女孩子的秘密。” 但看着沈清末墨略带委屈的眼神，顾雨晴还有点心软，他到沈清墨跟前小声的说：“乖，我一会儿去找你。” 然后火速拉着苏雅溜了。 “乖，我一会儿去找你！”苏雅学着顾雨晴的语气打趣她。 顾雨晴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这么不乖，我这里有拳头，你要不要？” “好啊，顾雨晴，你有异性没人性，我们绝交一天。”苏雅一脸哀怨地说。 顾雨晴…… “行了行了！有正事找你。”顾雨晴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进了屋子，顾雨晴给自己和苏雅各倒了一杯水，又拿出瓜子炒货摆上，一副整准备长谈的架势。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苏雅好奇的问。 顾雨晴也不卖关子，但是还是担心隔墙有耳，她压低声音说：“许志平和周小香的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啊，不过现在倒没怎么听说他们的事了，倒是他现在对你很殷勤。” “但是香云婶子全家对许志平都很满意，我听香云婶子说她觉得许志平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要是给她当女婿她很满意，最主要的是周小香的哥哥也对这个妹婿很满意。 一般来说，比较宠女儿的家里的，男性长辈和兄弟天然会对女儿或者姐妹的未来的丈夫比较挑剔，但周爱国对许志平却很看重。” “那么他对你这么殷勤，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呀？”苏雅皱眉。 “而且明明是我们大家都拿了东西出来，为什么他只给你一个人送点心？”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顾雨晴点头。 “我知道了！”苏雅猛的一拍大腿。 顾雨晴期待的看着她，没想到他会反应的那么快。 “他是不是看你平时吃的好，所以想找你买物资，趁现在这个机会先拉拉关系。”苏雅自得地说。 这还是她妈妈跟他说的，求人办事不能空着手，送点东西有利于拉近关系，事情也会顺利很多。 顾雨晴：……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苏雅自信的脸颊：“你再好好想想，他今天话是不是特别多，好几次都是他主动挑的话头？而且不是往我身上扯，就是往你身上扯。” 苏雅点了点头，一脸骄傲地道：“还说什么要互相帮助之类的，多亏我机灵让你给我试菜，把事儿给岔过去，你是不是因为这生气啊？ 说起来也是，完全莫名其妙嘛，互相帮助他帮别人什么了？” 顾雨晴点点头：“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我只能说这是我的感觉，不一定就对，你帮着一起想一想。” 因为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顾雨晴也只能说是自己的猜测，她自己心里是有数了，但是就怕苏雅也被盯上。— 苏雅有时候就是比较迟钝，要是被许志平这样的人盯上，那就太太惨了点，都是女孩子，而且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这种事能提点还是提点一下。 苏雅见有用的着自己地方的，急忙点头。 “哎呀，你快说嘛，我好奇死了。”她对顾雨晴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你有没有看到许志平在外人面前承认过自己在和周小香谈朋友，是不是没有？但周家的人，都对他抱有好感，这好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当然只有许志平足够接近周小香了，周家的人才会用看女婿和看妹夫的眼光看待他，才会对他有想法。” “所以就周小香本人来说，她一定也觉得许志平在跟他谈朋友，不然也不会经常给他送吃的，这年头的粮食多金贵。” 顾雨晴见苏雅若有所思，接着说：“有了这个前提，你再想想，许志平这段时间对我的殷勤和今天围绕着你和我的家世的话题，是不是有所不妥？ 而且我们和他的交情并不深，他怎么会把我们的家世了解的那么清楚？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到了最后，他还单独送了我点心，就更不合常理了。” “你好好想一想，我你还有周小香，我们三个有什么共同的特点？” 苏雅猛的回过神来，一拍桌子：“好啊！这不就是个势利眼吗？” 周小香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香云婶跟桂花婶是表姐妹，他们家在队上也算是富裕，最主要的是她家哥哥弟弟多，可以帮他干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提点 但是从顾雨晴和苏雅她们这些城里姑娘来了之后，都表现的比较有钱，虽然不是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但隔三差五的也会吃一顿荤腥。 而且家里时常会寄包裹过来，明显的都是受家里疼爱的女孩子。 “对，所以他把目标转移到你我身上了，特别是打听清楚我们两家的这家庭情况以后，他对我殷勤明显殷勤的许多。” “这个许志平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温和有礼，却没想到是是一个想靠着女人攀高枝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男人。 而且还是看着那种一只更比一只高的男人。 “咦，这样的男人也太恶心了！”苏雅一脸嫌弃。 顾雨晴拍了拍气呼呼的苏雅，“所以我今天是就是想提醒你一下，离许志平远点。” “你比较首当其冲吧。”苏雅放松了神态说。 “但是我有准备了呀，而且你也知道，我跟沈清墨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再看上徐志平？”顾雨晴也不准备瞒着苏雅。 “那万一许志平看接近不了我和你，又回去哄骗周小香，想那该怎么办？”苏雅觉得周小香比较好哄。 “你有什么好主意？”顾雨晴很愿意听她的意见。 “单凭我们两个并不一定能斗倒许志平，不如我们再把玉芳找过来？”苏雅一拍大腿。 “唉，你说这事儿闹的，玉芳还没有从她那个姓姓邵的男人的欺骗中走出来，现在就要帮小香，你说她会肯吗？” “玉芳是个热心肠的人，而且给她找点事情做做也好，省得自怨自艾，而且她和小香是表姐妹，应该会帮助我们。” “行，那我们就去找她。” 苏雅犹豫了一下，不解地道：“可是许志平既然是等要攀高枝，为什么不选择玉芳？她可是支书家的女儿，身份比小香强多了。” “这个你就要去问问玉芳了，可能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不一定。”这也是顾雨晴想不通的地方。 “好，我们今天的议题先到此为止，等有时间找了玉芳来，再跟她好好的说说。” 随后苏雅又笑嘻嘻的打趣顾雨晴，“你现在是不是还要去找你的沈同志了？” 顾雨晴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苏雅笑嘻嘻的，不炕出门回房。 顾雨晴也在她出门后去敲了沈清墨的门。 见她过来沈清墨侧了侧身，让他进来，快速地递上一个搪瓷缸“给，喝点热水暖暖。” 顾雨晴喝了口杯里的水，一股浓浓的姜味里还带着甜滋滋的味道，“是姜糖水。” “这天气太冷了，你又怕姜的味道太重，所以我加了糖。”冷清墨温柔的说。 他也没有问，顾雨晴刚才跟苏雅都谈了些什么？ “你今天心情不错。” “嗯，发现了一个秘密，说不定还能帮助到队里的一个小姑娘。” 沈清墨听了，也没问那小姑娘是谁，只是郑重地说：“不是人人都有感恩的心，你做好事可以，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虽然他对这个大队很有感情，但是有些人的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 他是怕顾雨晴，帮人不成反遭人恨。 “谢谢你的提醒，我有分寸。” 顾雨晴想了想又问：“你对我们宿舍里的人有什么看法没有？” “他们？怎么了吗？”沈清墨眉头皱了一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大部分人的心不坏，当然那个陈思年除外。” “他们有人得罪你了吗？” 顾雨晴笑笑，“那倒没有，就是看着有些人不太顺眼。” 沈清墨也没问是哪些人让她不顺眼，只说：“既然看不顺眼就少接触，要是他们上门找茬，那就直接怼回去，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了。”这模样像极了要给孩子撑腰的长辈。 “你都不问问我今天跟苏雅说了些什么吗？”顾雨晴奇怪的问。 “你想说的时候会告诉我，而且你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沈清墨低低地笑了。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雅雅混黑市的事了？” “怎么这么问？”沈清墨挑眉。 “有次去县城，你不是竭力的还防着我去黑市吗？” “他似乎有他的渠道，你还是不要去了，那里没有门路很不太平的。” “可你不是也经常去吗？” “我也有自己的渠道，如果你真的想去见识一下的话，下一次有空我更我带你过去。” “那就说好了，不准反悔。”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苏雨晴有意无意的把话题扯到周爱国家里。 “周爱国他妹周小香年纪也不小了吧，有没有开始说亲啊？” 沈清墨奇怪她话题的跳跃，却还是回答：“听他哥说他已经有心上人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奇怪，周爱国还没有相看，怎么他妹妹倒后来都居上了？” 沈清墨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孩子开窍起来比男孩子早，而且女孩子的年龄等不起。” 顾雨晴点点头，眼睛瞟到窗外，看到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哎呀，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我先回去了。” 雪下了一夜。 等二天白雪皑皑满地银装素裹，宛如仙境，天空还不时的飘着零碎的雪花。 整个村子的上空都飘荡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一个个小脸冻的通红的，却还是在那里打雪仗。 有些家里的大人看到自家孩子被雪糊了，不禁一脸无奈的笑骂着。 不过这会儿，你就是拿着扫帚追打，也不能把孩子们追回家。 顾雨晴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棉裤，外面还套上了棉大衣，看上去显得十分臃肿，却胜在暖和。 她屋顶的雪早已被冷清墨清理掉了，屋前的雪也被他一起给清扫完了。 这会儿她和苏雅一起边扫雪边玩雪。 苏雅边扫雪边翻白眼，这都不怕冷的吗？ 她嘴里说着幼稚，手底下却很诚实的跟着一起堆，后来方静文也加入进来，一时间后院热闹极了。 前院就没那么好的气氛了。 男女生两边的宿舍屋顶上的雪都堆得厚厚的，马娟本来也想来找沈清墨帮着清理屋顶。但看到他的冷脸又退缩了。 刘宏倒是想帮女生宿舍屋顶清积雪，但是被马娟骂回去了，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冬闲日常 马娟看到王家姐妹，就板着一张脸，似乎这两姐妹欠了他她多少钱没还一样。 但是一看到别人，立马就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她自己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这样的她让前院的所有人看的，都有点心惊肉跳。 大家总觉得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至于顾玲玲那就更不必说了，脸都拉的快赶上驴脸了。 赵建设作为宿舍里的老大哥，看着这些人头疼欲裂，他甚至还去找方静文，请她做做女生们的工作。 方静文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我又不是做妇女思想工作的。” 赵建设听了也很无语，对这些女生之间的机峰也只能权当做没看见。 刘宏这边就有些尴尬了，女生们看不上他，男生这边他又看不上许志平，跟冯文浩倒是挺合得来，但他跟许志平关系又挺挺好，这些都他不上不下的。 所以前院的关系与气氛十分迷离，这会儿听到后院的欢声笑语，就有些刺耳了。 不管什么事情，一旦有了对比就很不容易平衡。 所谓乐极生悲。 当天晚上，顾雨晴正在空间里学习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来敲门。 她吓了一跳：“小狸，你怎么没通知我有人能靠近。” “是苏雅，你不用担心。” “苏雅？”顾雨晴心里一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打开门就见苏雅面色潮红的站倚靠在他门口。 “你发烧了！”顾雨晴很肯定的说。 之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它她扶近屋子，安顿到炕上，又去拧了一把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回身到厨房，装作倒水的样子，从空间里拿出几粒感冒药。 “喏！快把药吃了。” “你这里怎么会有药？”苏雅迷迷糊糊的问。 “放心，吃不死你，这是我妈给我寄过来防身的，而且我自己还懂一点医术你忘了吗？” “哦！”苏雅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接过顾雨晴递过来的药和水一口吞下。 “我今天能跟你一起睡吗？”苏雅有气无力的说。 “行吧，你这样子一个人睡我还真不放心。”顾雨晴起身往炕洞里又添了块柴。 一整个晚上，顾雨晴都留意着苏雅的情况，幸亏烧退了。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云小厨房给苏雅熬了一点小米粥，一边还叨叨：“让你多穿一点，多穿一点就是不信邪。” “穿多了不好看。”苏雅闷闷地说。 “好看重要还是健康重要？”顾雨晴没好气地说。 “我都那么难受了，你就别说我了。” 看她这副样子，顾雨晴也放弃了唠叨：“现在觉得怎么样？想吃东西吗？要不要送你去老赵叔那儿？” “不用，我觉得好多了，这药还真管用，就是还有点不想吃东西。”苏雅蔫头耷脑地说。 “还好你还知道来敲我的门，也没敲错门。”顾雨晴没好气地说：“不然你一个人啊，一晚上的烧下来，看不把你的脑子烧坏。” “喏，我给你熬的小米粥，吃不下也吃点，不然空着肚子也不好吃药。”顾雨晴递了一个碗过来。 “我都这样了，你还这么毒舌，是不是跟你家沈同志学的。”苏雅在顾雨晴地帮助下，半靠在炕头小心地喝着粥。 喝完粥又休息了一耸动儿才又吃了顿药，瞬间苏雅就觉得精神好多了，但她还是想赖在顾雨晴这儿住几天。 看在她生病的份上，顾雨晴也没有马上把她赶回去，省得什么时候反复了，受累的还是自己。 其实顾雨晴觉得自己也有一点头重脚轻的，只是，当时她就喝了生命源泉，整个人的精神气就回来了。 她倒也不是舍不得给舒苏雅喝这口生命源泉，只是这东西的作用太快，会引起人怀疑。 还不如用点退烧药和感冒药，至少这个还可以说是家里寄的，甚至还可以说是自己买的，反正也没人知道。 这年头的人生病吃药的很少，所以吃了两顿药之后，苏雅的身体也基本上好了。 前院的顾玲玲和毛晓洁，知道苏雅生病，差点仰天长笑，该谁让你们大雪天的玩雪人？生病了吧？ 该！ 这几天苏雅一直住在顾雨晴房里，沈清墨也不好意思去找她，这让他觉得很忧伤。 昨天春杏的弟弟栓子过来玩，他主要是来看苏雅的自行车，虽然之前已经来看过很多次了，但仍然挡不住他的热情。 顾雨晴看着他的小胳膊小腿，摸着他的头笑道：“等我们栓子再长大一些就能骑了。” 栓子嘟着嘴，一脸憧憬的摸着自行车。 “栓子摸摸可以，但不能舔啊。”苏雅看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半开玩笑地说。 “这是什么原因？”顾雨晴一脸迷茫。 “那不是一到冬天就有小孩子舔玻璃上的窗花，一冷一热交替下，舌头很容易会粘在玻璃上，大人不省心，小孩也受罪。” 顾雨晴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只是他们两个只顾着说话，没注意栓子，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看到他伸出舌头舔上自行车。 顾雨晴…… 苏雅…… “接接，窝的石头。”栓子口齿不清地叫。 顾雨晴叹气，苏雅扶额，他们就是说句话的功夫。这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 最后还是苏雅叫栓子别动，又让顾雨晴去拿些温水，浇了自行车好一会儿，栓子的小舌头才拽了下来。 但估计是受了一点点伤，他哭着就跑回家了。 后来红霞婶听说了前因后果好好的教训了他一顿。 不过他也不算是独一份的。 队里有好几个小娃娃那几天也舔了窗花，全把自己的舌头粘在玻璃上了。 于是，家里的大人一边骂一边隔着玻璃给他们浇热水。 这也算是冬日里的一景了。 但是就算栓子在顾雨晴这边吃了一趟亏，他还是经常会跑过来玩。 毕竟孩子嘛，都是不怕冷的，叽叽喳喳的你追我我追你。 而且这种大冬天反而更加增加了他们的玩乐项目，如玩溜冰比谁滑的远滑的厉害。 家里的大人看到了，也就是一顿臭骂，好好的一双鞋就这么磨坏了。 但熊孩子们被骂了之后，依旧我行我素，乐此不彼。 而栓子却是独树一帜的，他不太爱玩溜冰，却喜欢跟在自家姐姐后面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此风不可长 一天他抓到了一只小鸟，跑过来对顾雨晴说：“雨晴姐姐我和我姐抓到了好几只麻雀，可不可以拿来给你换糖吃？” 这会儿的麻雀还不是保护动物，甚至是吃粮食的害虫，所以村里的孩子随便抓。 可顾雨晴的兴趣却不大，蹲着身子与栓子平视道：“姐姐不爱吃这个，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 说完就看到栓子有些小失落的样子，顾雨晴从兜里掏出两块水果糖，塞到他手上，笑着道：“你和你姐姐一人一颗，以后拿别的东西来换糖吃。” 栓子想了想，拿着糖就跑回去了。 等顾雨晴回屋没多久，就听到自己的后门被人敲响了，她出门一看，就见栓子手里拖着一只老母鸡，很认真的说：“雨晴姐姐，我不能白吃你的糖，我拿这只鸡给你换。” 他犹豫着说：“就是你给的糖太少了，我觉得有点不合算，能不能再多给一点？” 顾雨晴听得目瞪口呆，眼皮直跳。 她急忙牵着栓子出了门，正好碰到苏雅过来：“你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的。” 顾雨晴把事情一说，苏雅捂着肚子直笑：“真是个小祖宗，快去吧，不然被误会什么就不好了。” 她们以为这件事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没几天队上就传出了顾雨晴拿糖哄骗小孩，让孩子偷鸡给他糖吃的谣言。 一时间，顾雨晴的名声跌落到谷底。 好些碎嘴子的婆娘都议论纷纷没想到，顾雨晴是这么一个人。 顾雨晴还没什么反应，苏雅听了，都快气死了：“都不生气的吗？”她看着淡定的顾雨晴问。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又不能挨个去解释。” 因为顾雨晴不予理会，再加上他平时在队上的人缘也好，又有红霞婶帮她解释：“谁那么缺德，编排人家雨晴这么好一个小姑娘，也不怕烂了舌头！她会做出哄骗小孩子的事情，怎么比你早上吃屎还让我不信呢！” 就这样谣言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传到顾雨晴的耳朵里，就很快的烟消云散了。 顾雨晴会知道这件事，也是苏雅跟他说的。 她气愤的道：“传这些闲话的八成是前院的人，也只有他们能没事盯着你了，此风不可长。” 顾雨晴深觉有理。 就从红霞省婶那边，打听出那些传闲话的大婶，然后挨个去问，他们是听谁说的。 这些大婶，平常在背地人里说人闲话不觉得什么，但被当事人找上门来就觉得有点尴尬了。 顾雨晴表示他没有责怪几位大神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这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毕竟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要真有人上纲上线起来，不说名声说不定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婶们一听也是，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要是被人贴上小偷小摸哄骗小孩子的标签，就算她以前的人缘再好，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何况还是孤身下乡的小年轻。 再一看，顾雨晴真的不是想找他们的麻烦，也就开始一个一个的回忆，自己是听谁说的。 于是这件事就很快破案了。 原来是前几天太阳难得出来的时候，顾玲玲到队上去找个新媳妇。 正看到朱五的娘在跟几个老姐妹聊到顾雨晴，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聊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就有点水到渠成了，她有意无意的说顾雨晴很受队上小孩子的喜爱，但是却心不好。 有天她还看见，对方忽悠小孩用家里的鸡换糖吃，小孩子人小不懂事，还真给他捉了一只鸡过来。 就这么一句若有似无的话，一口锅就稳稳地扣到顾雨晴头上。 红霞婶听完事情原委，当下就跳了起来，说压根不是那么回事，纯属故玲玲自己在那瞎造谣。 大婶们听了，那还了得。 原本有些人还觉得这顾玲玲，怎么说也是顾雨晴她顾大伯家养大的，就算真跟家里有什么不愉快，姐妹俩一起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总要相互帮助。 但听说顾雨晴很不待见她，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但现在看起来，这姑娘本来心眼子就坏，果然跟家庭决裂的女娃是有原因的。 这不，就拿他们当枪使了。 大婶弄明白了事情经过就嚷嚷，“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对啊，万一下次又有什么人不小心得罪她了，她再给人扣什么大帽子，别人还要不要活了？” 顾雨晴这次也没打算这么放过顾玲玲，对场上的各位大婶说“婶子们，这件事就靠你们替我撑腰了，其实我也不是非把顾玲玲当仇敌来对，毕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她从小到大就喜欢在背地里给我使坏，到了咱们大队，我要不防着她点儿，早就着了她的道了。” 婶子们听了立即正义感爆棚：“雨晴你做的对，这种喜欢破坏人民内部团结的人，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把她清除出去。” “也就雨晴你也脾气好忍到现在，要是碰到碰到个脾气火爆的，早就撕了她的嘴了，这可是败坏名声的大事。” 方张静文看着顾雨晴带着一群大婶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又有热闹可看了。 而顾玲玲，则是眼皮跳了跳，直觉得这些人是奔着她来的。 他倒是想找个角落躲起来，最好是别人看不见他。 可是顾雨晴一进门，一眼就锁定了她，就直接训到她面前，冷着脸说：“顾玲玲走吧。” 顾玲玲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哆哆嗦嗦地说：“你们要干什么？” 顾雨晴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上前一步伸手薅住她的衣领，就往外拖。 以他的力气拖一个顾玲玲根本不费力气。 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让原本想出面劝说的男生们纷纷住了嘴，陈思年甚至还后了好几步，跟过来的大婶们也自主的让出一条路来。 等他们的人都走了，陈思年才问旁边的人：“这是什出了什么事？” 那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就不相信这陈思年没听说过这段日子的谣言，现在装模作样问什么。 男生的眼神剌痛了陈思年，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犹豫地道：“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毕竟玲玲和雨晴都是我们宿舍的人。” 方静文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了。 赵建设挑挑眉，“你想去就去吧。” 第一百三十章 处置 大队长张有根正点着油灯就着花生米喝小酒，一颗就一口花生，不要太惬意。 桂花婶把一盘咸菜端过来，“别吃了，就那么几颗花生，还不够你造的，现在吃完了，我看你过年吃啥！” “这不高兴呢吗，别在队里宿舍里那些小年轻天天为了些鸡皮蒜皮的事闹翻天，咱队上那些小年轻就没那么多麻烦，这不是好事吗？ 然而他的话才刚刚落，外面就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张有根看着院子里站满的人，皱眉：“咋回事啊？” 顾雨晴刚要开口就被红霞婶抢先说：“还能咋？这顾玲玲，红口白牙的败坏雨晴的名声，还想拿我们当枪使。 得亏我们聪明，没让他得逞，队长这样的人说什么也不能留在咱队里。” “对这样破坏内部团结的人不能留，给她赶出去，让她爱去哪去哪。” “就是！简直是来搞破坏的，这才多大的年纪！” “可不是，这不是妥妥的搅事精，有这样的人在，咱队上的先进还要不要了？” …… 队长家的院子马上就热闹了起来，大婶们越说越来劲儿，都已经有人开始动手推搡顾玲玲了，恨不得立刻把人撵出去。 顾雨晴…… 她现在是不是有点多余？ 队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刚刚还说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不惹事，没想到打脸来的那么快。 顾玲玲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嘴唇一个劲的哆嗦，心里慌的不行， 要是真的被赶出去，可不会被发回原籍，很大的可能就是去某个农场劳动改造。 想到这里，她立马开口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呀，你们不能随意的诬赖好人。” “呸！还好人呢，你这么说我都快不认识好人两个字怎么写了，你一个好人让我们误会雨晴拿糖哄骗小孩？你一个好人天天拿鼻孔看人？” “老朱家的你来说一下，她是不是跟你嚼舌根，说什么雨晴拿糖哄小孩帮他偷家里的鸡吃？” “哦，对，还有栓子，也是把他叫过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雨晴姐姐是怎么忽悠他的？” 顾雨晴在旁边看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很想从口袋里抓把瓜子磕了。 她虽然是当事人，却根本用不着她干什么？ 吴玲玲还想这狡辩，可是红霞婶不给她机会，开口怼道：“行了，快收起你那可怜巴巴的劲儿，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对峙清楚，谁好谁坏，一目了然，想赖账也赖不了。” 等到一脸懵懂的栓子被找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人都围着自己，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小脑瓜里已经在复盘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什么错事了。 张有根努力露出和蔼可亲的表情问道：“栓子，你雨晴姐姐有没有拿糖跟你换鸡翅啊？” 栓子摇摇头，脆生口齿伶俐地说：“是我和姐姐要拿麻雀找雨晴姐姐换糖吃，可雨晴姐姐说她不吃麻雀，但她还是给了我糖。 可我妈说，不可以随便占别人便宜的，所以我就回家拿了只鸡给雨晴姐姐，但最后雨晴姐姐没要呀？” 看着自家孙子在那里利索的说话，红霞婶就有一种自豪的感觉，这孩子自从跟雨晴学习之后，说话都利落了很多。 栓子说完，香云婶就冲着院里的人说：“看看，看看，这么小的孩子是最不会说谎的，栓子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人家雨晴压根就没哄骗他。” 院子里的大婶们或多或少都传过这种闲话，当时嘴里说起时，可是还带了不少的脏话。 这会儿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心里都有点羞愧，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让一个小丫头我算计了，一时间怒火全对着顾玲玲去了。 眼睛就跟刀子似的往他身上剐。 顾玲玲瑟缩着身子，瞬间低头哭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红霞婶冷哼了一声对张有根说：“大队长，这顾玲玲的心都长歪了，这是要影响我们队的安定团结吗？” 张有根也是头疼。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桂花婶这才站出来，缓和气氛的说：“那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她送走吧？咱们商量商量，给她一个重重的处罚也就是了。” 说着看向顾雨晴：“雨晴，这件事你是苦主，你觉得该咋办？” 差点从苦主变成吃瓜群众的顾雨晴，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正准备开口说话。 香云婶又把话抢了过去：“她也一个小丫头心肠软，你要他怎么办？是把人打一顿还是骂一顿？” “就不痛不痒的道声歉，过段日子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惹出啥麻烦事来。” 香云婶这次是一点也不想放过顾玲玲，。他是队上上一任的妇女主任，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败坏别人名声的女人。 桂花婶看了红霞婶一眼，两人不亏是多年的老姐妹，只一个眼神就达成了一致。 她又看了眼瑟瑟发抖的顾玲玲，眼里却没有多大的同情。 但是在这事上也却必须站出来，因为如果真把这人送到公社去，他家的老头也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影响队里评先进。 于是桂花婶缓和了语调，劝道：“到底是个女孩子，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是给留两份薄面吧。” 香云婶子也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对队里的声誉不好，可能还会影响大队在领导心里的印象，所以也就住口了。 他一住口，其他婶子也就不吱声了。 大队长适时的咳嗽了一声问顾雨晴：“雨晴丫头，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这件事你是苦主，你最有发言权。” 顾雨晴也知道因为这事想真把顾玲玲撵出村子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了一下说道：“不如就让顾玲玲赔我一只鸡吧，总不能白担了名声，啥也没弄到吧？” 顾雨晴的想法很简单，不让人出点血怎么可能知道痛？ 她这话一出，桂花婶子第一个同意，接着红霞婶子也点头：“我看行！” 顾玲玲抬眼看顾雨晴，小声的说：“我没钱。” 红霞婶子眼睛一瞪：“啥钱不钱的，现在可不让买卖，你拿工分跟人家换就是了，别总想着害人。” 顾玲玲慌忙低头却也不敢吱声了。 这回桂花婶子也不耐烦了，“你光哭有啥用？不愿意也行，那你就哪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两个巴掌 “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吗？”说完又哭哭啼啼起来。 “这样子怎么好像是别人欺负了你似的，当初你嘴上那么痛快，怎么不想想后果？”有个嘴快的大婶，撇嘴冷哼。 大队长看再不说话可能又没他什么事儿了，就拍拍栓子的头，让他去找计分员过来。 等计分员拿着计分本天天的跑过来，看着一院子的大婶，又看了眼哭的不成样的顾玲玲，眼睛闪了闪，一副看大戏的样子。 队长嫌弃的踢了一脚，计分员才把工分划好。 顾雨晴笑眯眯的说：“今天谢谢各位婶子了，一会儿炖好鸡我给各位婶子都送一碗去，咱们一起吃。” 婶子们听了都笑笑，以为是玩笑话，谁也没当真，一只鸡再大又能分多少家？ 顾雨晴却没当玩笑，今天这事儿，一定要做实了是大家一起逞凶除恶，否则今后被人扒出来就是。，他欺负人了。 这样的坏名声也可不想背。 沈清墨在人群外看着游刃有余的顾雨晴，嘴角缓缓上扬，也真是个思虑周全的女孩。 而一同来的陈思年却有好几次想冲出去帮顾玲玲说话，但都被旁边宿舍里的人给拦住了。 …… 回到宿舍，陈思年拦住了想回屋的顾雨晴：“你今天做的太过分了，玲玲不就是说了一句实话……” “啪！”不等他话说完，顾雨晴扬手一巴掌挥在他脸上，神色冰冷地说：“你家实话是掐头去尾的说的？” 陈思年捂着脸，气愤的道：“那也不是也不清楚吗？” “啪！”顾雨晴反手又是一巴掌，“不清楚就乱传谣言，她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没听说过谣言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后面跟进来的人听着响亮的巴掌声，都觉得脸上疼。 “啊，顾雨晴，你做什么？敢打思年哥哥要，我要撕了你！”顾玲玲嚎叫着朝顾雨晴扑了过去。 顾雨晴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灵活的躲开。 顾玲玲由于用力过度，正好扑在陈思年身上，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顾雨晴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淡笑：“光天化日就这么抱在一起，你们俩……是在谈朋友吗？” “顾雨晴我要杀了你！”顾玲玲愤怒地吼。 一边扶起陈思年柔声道：“思年哥哥，你没事吧？呀，脸都肿了，快我们去找老赵头。” 陈思年扒拉开顾玲玲对顾雨晴怒目而视：“你为什么打我？” “打就打了，有什么为什么的？难道打你还要选个日子？”顾雨晴轻描淡写地说。 “噗嗤！”一直站在几人后面看热闹的苏雅忍不住笑出声。 顾雨晴回头笑看了她一眼，转头对顾玲玲说：“别忘了你的鸡，我可等着晚上请客呢。” 说完当先就绕过他们往后院走。 苏雅笑看了陈思年和顾玲玲一眼，也抬腿往后院走了。 沈清墨肃着一张脸，凉凉地看了两人一眼，也跟着往后院走去。 其他人互看一眼，都绕开他们，各回各家。 顾玲玲这回是真的委屈了，她泪眼涟涟的看着陈思年，但此刻的陈思年根本没空去注意她，他的双颊红肿脸色难看。 “思年哥哥，你看雨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见陈思年不理会自己，顾玲玲开始给顾雨晴上眼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打你啊。” 陈思年的眼睛暗了暗，“这回也是你先说错话了。”他叹气，只是他真没想到顾雨晴一点情面都不讲，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但是我看到的就是这样呀。”顾玲玲狡辩，“我只是说了句真话，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误解我。” 陈思年内心嗤笑，真话吗？掐头去尾的真话，谁听了不误会？“外面挺冷的，我也要回屋，你也别在这儿呆着了。” “思年哥哥，我还是扶你到老赵头那去上点药吧，看你这脸肿的。” “不用。”陈思年没好气的挣开她的手，“你很想让我顶着这么张脸出去丢人现眼！” “没，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玲玲连忙说：“那思年哥哥你先回屋躺着，我去给你煮个鸡蛋滚滚。” …… 顾玲玲再生气也不得不到一个相熟的婶子家去换了一只鸡，扔到顾雨晴门口。 听到声音，看着在雪水里挣扎的母鸡，顾雨晴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同样听到声音的苏雅和沈清墨都出来看。 见她呆愣愣的看着母鸡，沈清墨走到地地里，也没问也怎么回事，直接抓起鸡的翅膀拎回了屋。 “鸡我杀好了，再给你送过来！”空气中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顾雨晴会心一笑，旁边的苏雅也捂着嘴挤眉弄眼，一副吃到大瓜的样子。 “去，别在这儿看戏，要不然一会儿的鸡肉没你的份！”顾雨晴羞恼地说。 苏雅一脸怕怕的表情笑着就跑走了，要不是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顾雨晴估计会找样东西朝她扔过去。 一会儿沈清墨就拎着一只已经脱好毛宰好的鸡过来，敲开顾雨晴的门问：“要不要我帮你剁好？” “不用，我自己可以，不过可能要借用一下你的锅。”顾雨晴不客气地提出请求。 一只鸡要送那么多人家肯定是不够的，但乡下人家有的是办法，鸡肉不够，就用土豆白菜来凑。 沈清墨当然是求之不得，结果还是帮着一起剁好了鸡，这剁鸡肉也有决窍，剁得小一点看上去就多一点。 顾雨晴掌勺爆炒红烧，沈清墨在一旁帮着处理配菜，白菜粉条土豆都一一安排上。 等到他们这里的鸡肉焖出了香味，苏雅还是被吸引了过来，但也也不好意思干看着：“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帮我去找些孩子过来。”顾雨晴没跟她客气。 “小孩？你要他们来干嘛？帮你试吃吗？”苏雅不明白的问，“如果是这个任务，我也可以完成。” “看把你馋的！”顾雨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是说好了要送给婶子们的吗？怎么，一个人要帮我跑整个队？” 苏雅恍然大悟，“你是要这些小孩帮你去送啊？” 当苏雅笑嘻嘻地回来时，后跟着一大群孩子。 顾雨晴笑眯眯的给安排他们好送谁家？又抓一把糖给他们，“这是姐姐，给你们的酬劳。” 孩子们得了这个工作，很是兴奋，纷纷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苏雅…… “你这是不是属于用童工啊？” “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他们只是帮个忙！”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学习计划 沈清墨在一旁看顾雨晴和苏雅打嘴仗眼里全是宠溺的笑，但当顾雨晴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收起了笑容。 等挨家挨户送完了，顾雨晴又盛了一碗，亲自给队长家送去，今天的事虽然他没出什么力，但是却不能漏掉他一家。 等她回来的时候，孩子们也拿着空碗回来了。 顾雨晴给一人发了两颗有糖，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蹦蹦跳跳地回去吃肉了。 至于锅里剩下的鸡肉和菜，顾雨晴叫了沈清墨和苏雅一起过来吃。 前院还好一点，住在后院的许志平，闻着香味儿直咽口水，低声嘀咕：“顾雨晴都送给队上那么多人吃了，怎么也不给我们送一碗来。” 冯文浩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心里却很是不屑，她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些婶子是帮她出了头的，你干什么了？遇事只知道往后躲，等到吃东西的时候又想着要吃，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只是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发小，他最终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但心里却是在想着能不能找一个什么借口，跟他分开住。 哪怕去老乡家租房子也可以。 前院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因为那里有一个陈思年更让他膈应。 他们在想些什么，顾雨晴是完全不知道的。 她和沈清墨还有苏雅吃完饭，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自从开始猫冬，顾雨晴就更加勤奋的学习系统里面的技能，但是她也是有所选择的。 比如厨艺技能。她原本的厨艺就不错，用在这上面的学习时间就比其他的少很多。 对于高考技能。是必须要加紧学习的，虽然她听说第一次高考的试卷很简单，因为断层了十年，到时许多人在上考场前都见不到复习资料，但这世上从来不缺会读书的聪明人。 又因为这个技能涵盖了不少学科，甚至还有外语，所以她每天花在这次上面的时间不少。 另外就是她比较感兴趣的中医技能。这个兼具了实用性和兴坡，她在这上面花的时间也不少。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女红技能。她对此也是比较感兴趣的。 但是谁能告诉她学习这一门技术，居然要先学习古代诗词之类，就像资治通鉴、论语这样的书都要看。 也亏的学习中医，也同样需要看这些书他就当是陶冶情操了。 而且自从喝了生命源泉后，他的记忆力也有所增长，而且教学视频当中多了一门古文鉴赏的课程。所以看起这种古文书来，也不算太吃力。 虽说生命源泉可以补充精神，但他还是认为睡眠是最好的休息方式。所以他也很少熬夜。 就像今天晚上，她也是完成了学习计划就出了空间，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早，顾雨晴很早就醒来，窝在床上早读背的是外语单词与古文。 等背完了，整个人也清醒了。 现在外面的雪又化了一点。 这边有句老话，下雪不冷，化雪天冷。 所以顾雨晴把她那件军大衣穿了出来。衣服很长，到了膝盖下面把他整个人都裹在里面，好像裹了条厚被子。 顾雨晴有好几件棉衣，现在居然还有军大衣，一定是顾二哥给他寄过来的。顾玲玲愤愤的想。 以前她也明示暗示的跟顾二哥说过，想要一件军大衣，可是对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或者装作听不懂。 顾玲玲想着自己心在黑市结识的那个老大，不由得心里火热了起来。顾雨晴不也是仗着自己家世好，才能要什么有什么。 只要以后自己能赚到更多的钱，不一样想要什么有什么？ 顾玲玲越想越美，连冷都顾不上了，高兴的跑出宿舍。 太阳出来以后，雪又化了一些，平时干净的路面有些泥泞。 顾玲玲越走越慢，他的鞋里已以湿透了，整只朋都泡在雪水里。 她下乡时就带了三双鞋子，一双是从顾雨晴那骗过来的小皮鞋，一双布鞋是不加棉的，还有就是脚上这双唯一的棉鞋。 可现在棉鞋湿了，他明天要怎么办？ 顾雨晴拿了半包红糖，塞进军大衣的口袋里就往红霞婶家去。 空手上门不是他的习惯，送多了别人也会别扭，半包红糖正好。 走到半路，看到顾玲玲以极慢的速度在挪动，走近一看，陆雨晴撇嘴，穿着棉鞋也敢在雪水里走，难怪呢。 在乡下，可没人这么会这么糟蹋鞋子的。 在冬季的时候，他们也会穿棉鞋，但在棉鞋外面还套了个草鞋，草鞋的底边的特别厚，走路就不会湿到里面的棉鞋了。 而且他们回到屋里都是把草鞋弄干净，用火烤一下，下次还能再用的。 顾雨晴是没穿的草鞋，她穿的是自己妈妈亲手做的防水棉鞋，是专门给她冬天化雪的时候穿的。 但是她也走得小心翼翼，怕摔倒。 但比起顾玲玲来说，可就快多了，她的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脖子里围着厚厚的围巾，一会儿就到了顾玲玲面前。 顾玲玲咬了咬牙，被看到了这样狼狈的一面，顾雨晴回去，肯定会嘲笑他的，还会跟大家讲一起笑。 她心有不甘，不明白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惨？ 这个问题自然是没人能回答她。 顾玲玲踩着灌满泥水鞋子，发出吱咕吱咕的声音，在与顾雨晴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把顾雨晴推倒在泥水里的冲动。 顾玲玲走到一个房子前，这房子跟队上大多数的房子一样，都是矮矮的泥砖房，只有三间，小院里还有几只鸡在飞来飞去。 顾玲玲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人出来，鼓起勇气上前喊道：“朱大哥朱大哥，你在家吗？” 屋内走出来一个颧骨高耸，脸相刻薄的妇人：“来了，谁呀？” 走到院子里，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妇人脸色一变，操起旁边的扫帚就冲了出来：“是你，你还敢到我家来，打死你个狐狸精。” 顾玲玲没反应过来，被一扫帚抽懵了：“你干什么呀？我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你怎么能打我？” “打的就是你，还知识分子呢，勾引我儿子帮你做事，狐狸精！” “谁勾引你儿子了？你住手，死老太婆，啊哈哈哈，放开我，我的头发……”顾玲玲躲开了扫帚却又被抓住了头发，她的头发不算短，很容易被拽住。 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梳得整整齐齐，如果忽略她的鞋子，其实她也是一个挺清秀，挺好看的姑娘。 顾玲玲完全不知道，她让朱五去干的事情全让朱寡妇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咱们在拉架 朱寡妇虽然恨顾雨晴和孙红秀，但是她更恨顾玲玲，要是没有这个女人的撺掇，她儿子怎么会去招惹顾雨晴那个女人。 她早年丧夫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游手好闲归游手好闲，可那也只能自己嫌弃啊。 何况朱寡妇脾气是不算好，但她为人还不错，得知顾玲玲竟要自己的儿子去毁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儿子还同意后，在儿子伤好后也给了他一顿爱的教育。 这些日子临近年关了，他家里的事情也比较多，就没有去找顾玲玲的麻烦，没想到他自己找上门来了。 当下就拽住顾玲玲的头发，把人往地上灌，满是老茧的手，啪啪啪的就扇了上去。 朱寡妇是个常年下地干农活的人，手劲可不是顾玲玲这个下乡不到一年的城里姑娘可以比的。 顾玲玲惨叫出声，“救命啊！” 她的头发被抓掉了一大把，感觉头都嗡嗡作响，梳好的辫子早已经没了形状，脸上更是一阵阵的剧痛，嘴巴里冒出了血腥味儿。 听到动静的邻居走出来看是啥情况。 “朱寡妇，这是谁啊？你咋跟人家打起来了？”此时顾玲玲脸上全是血水和泥水，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容貌。 朱寡妇的巴掌也一直不停在往她脸上招呼。 顾玲玲见有人来了，忙呼救：“是我是我！救我啊！我是顾玲玲！” 顾玲玲？ 原本打算上前拉架的邻居，脚步一顿，哪个顾玲玲？ 就是那个搅事精顾玲玲？ 瞬间那位大婶就收回了脚，打得好打得妙！ 这样背地里败坏一个姑娘的名声，心思恶毒的小姑娘，打一顿那都是轻的。 听说顾家大伯还养大了顾玲玲，这不是养了个大的白眼狼吗？ 还有人看到顾玲玲曾经私下跟朱五说过话，这朱家小子虽然混，但也没做过实质性的坏事，但却好几次帮着顾玲玲干活。 还有人看到，朱小子送过东西给他。 有好事的曾经问过顾玲玲是不是他们俩是不是在处对象？谁知顾玲玲把那好事的骂了一通。 既然不是处对象，又干嘛要人家帮你干活，收人家的东西，真当别人都是傻的不成。 有对象就处对象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说出来，谁还能去举报不成。 他们队上以前也有城里来的小青年，跟队上的人处对象，双方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顾玲玲一边跟朱家的小子眉来眼去，一边又吊着宿舍里的那个叫陈思年的，真当别人不知道呢。 还整天端着一个城里人的清高样，好像跟她多说一几句话就能弄脏她似的。 什么东西？！ 不过他们大队是好大队，不能让大队长为难，架还是要拉的。 “顾玲玲，你咋躺在地上了呢？我给你拉起来。”拉起来嘛，胳膊不得使劲吗？一个劲没使上，又摔了。 那婶子急忙道歉：“哎呀，顾玲玲不好意思啊，咱们乡下人吃的不好，手上没劲儿没拉住，来我再来拉你。” “朱寡妇别打了，你瞧给顾玲玲脸上扇的都成猪头了！”一个婶子抱住朱寡妇的腰，努力向后拖，脚却正好踩在顾玲玲的脚上。 但那妇人也怕给人把骨头给踩坏要赔钱，就没怎么用力，倒是把顾玲玲的棉鞋给踩掉了。 顾玲玲的鞋子在泥水里，你踩一脚我听踢一下，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又上来两个妇女，一人抓着顾玲玲的腿一人架着她的上半身，把她抬了起来，很热心的说：“你还能走不？别怕，我们给你送回去。” 除了这些拉偏架的妇女，还有不少围观的男人们。 其中更有些是朱五的狐朋狗友，他们看着顾玲玲的眼神，很放肆。 顾玲玲一只脚露在外头，沾着泥水，黑乎乎脏兮兮的，她很想把脚藏起来，可是她整个人都被压制着，根本就动不了。 两个妇女很有默契，抬到一半手同时一松，顾玲玲一下又被摔进黑乎乎的地水里。 她们俩心里都有数，现在泥土松软，地上也没有石头之类的硬物，冬天穿的又厚，摔一下，除了痛一点脏一点，不会有事。 “啊啊啊！”顾玲玲再次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正在头顶看热闹的麻雀扑簌簌展翅逃走。 一只麻雀可能被吓得狠了，飞走时拉了一泡屎，准确无误的落入顾玲玲张开的嘴巴里。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大笑。 等有人通知了张有根，他带着大队干部赶来时，顾玲玲已经被揍得像条死狗一样。 红霞婶张罗着把人抬进朱家给她大概检查一下，除了头发乱了和一块头皮被扯下来，脸上红肿得厉害，身上倒是没什么伤。 “咋回事啊？”尽管头疼可作为大队长该问的还是要问。 妇女们七嘴八舌地说：“朱寡妇和顾玲玲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后来两人又打起来了，咱们看着也不能不管不是，就上来帮着拉架，然后就这样了！” “是是是，顾玲玲打不过，我们都在帮她，总不能让人说咱们队上的人欺负他们城里来的小年轻！”但却绝口不提拉偏架的事。 此时，朱寡妇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条抓痕，那是顾玲玲的杰作，其中有一条就在靠近眼皮的地方，再偏一点就能直接抓瞎她的眼睛。 所以说是打架也没错！ 张有根本来就不喜欢顾玲玲，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平时嘴巴碎得跟些老娘们有得一拼，还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这样个搅事精他巴不得当初没来他们队，可是来都来了，她又没做啥过分的事，他可以处罚却不能把人赶走。 现在被朱寡妇揍一顿，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再说，这顾玲玲好端端地到朱家来干啥，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顾玲玲一边吊着朱五给她干活，一边又跟宿舍里的那个叫陈思年的牵扯不清。张有根也算是人老成精了，这次顾玲玲就是想找朱五继续算计顾雨晴，她可不知道上次朱五已经行动并失败了，她只以为是朱五还没找到机会行动。 至于之前他被人揍，顾玲玲也只以为朱五是在外头得罪人了，根本没往顾雨晴身上想。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冬日桃花 张有根知道那些妇人的话里一定有水份，但他不想深究，何况人不是没事吗？大冬天怪冷的。 于是就轻描淡写地骂了两句：“行了，一群老娘们给你们闲的，就知道打架闹事，也不怕大冬天冻着，你们两个。” 张有根抬手虚点了两个妇人，“赶紧把顾玲玲同志抬回去，别给人冻着了！” 声势浩大的事件就这么被轻拿轻放地定性为女人间的小摩擦。 不然还能怎么样？虽说是两个女人打架了，但双方都没有受什么大伤，不能因为换了对象就上纲上线的。 不然他这个大队长还要不要吃饭睡觉了？ 张有根又看了一圈，指着一个妇人：“你跟过去帮顾玲玲同志好好洗洗，看着埋汰的！” 妇人眼里明有着明显的嫌弃，却还咧着嘴笑：“大队长这事儿我可不敢干，万一她反过头来还说我欺负她了咋办？”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给你算工分，总行了吧？”张有跟不耐烦的说。 “得勒！您不早说。”有工分赚，谁还会把这活往外推？妇人当下就表示：“大队长放心，我肯定给她伺候的好好的。” 顾玲玲听了却是一僵，这女人的话里怎么透着那么大的恶意，但这会儿可能吃进去的鸟屎起了反应，胃里难受的很，根本没精力反对这些。 两个妇女把她抬起来，这次可有劲了，像抬头猪。 顾玲玲被一晃一晃的，再也忍不住了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可她正面朝上，吐出来的秽物大半人粘在脖子和脸上，小半又被他咽了回去。 一路上就这么又吐又咽…… …… 顾雨晴到了红霞婶家里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其实她找红霞婶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吃过她腌的酸萝卜觉得酸爽开胃，才想请她教一教自己。 今天她还跟沈清墨说好了，要到支书家去吃饭的，所以这个时候她就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又绕道去了支书家。 到别人家做客自然也不能空着手，所以她口袋里又多了一包点心。 顾雨晴慢吞吞的走到支书家门口时，正好过来的沈清墨碰了个正着，两人相视一笑。 沈清墨很自然地护在她身后让她先走，有些开玩笑的道：“你可真是转身没呀，我在宿舍一个转身你就没没影儿了，雪后路滑，下次等我一起。” “我走的很小心的。”顾雨晴很享受来自他的关心，转了个话题：“你带了什么呀？” 沈清墨抬手给她看，“一只兔子还有点粮食。” 这年头粮食珍贵，大家都约定俗成了，上门做客都是带着口粮去的，沈清墨虽然是支书的亲外甥，却也不肯吃白食，而且他带的粮食是两人份的。 两人正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门内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沈大哥，你来啦！” 沈大哥！ 什么样的女人会叫这么亲密，她自己都从来没有这么叫过，顾雨晴有点郁闷的想。 随着声音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跑出来，梳了两条麻花辫，辫梢上扎着两条红发带，脸庞有些黑，但胜在五官俏丽可人。 俏丽女子跑到沈清墨面前，半扬着头，手指在发带上绕啊绕，“沈大哥你是来找周大伯的吗？我带你进去啊。” 少女嗓音温柔，眉眼间的羞涩和爱慕藏都藏不住。 顾雨晴柳眉一挑，颇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沈清墨，这姑娘喜欢他！ 顾雨晴并不奇怪，会有人喜欢沈清墨，这个男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就像一块会发光的金子，吸引人去探索追寻。 有姑娘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她可没有精力，像个泼妇一样，三天两头解决扑上来的野花。 顾雨晴很自觉的站在一边看热闹，如果这种事情都要她解决的话，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沈清墨何等的聪明，这种时候他要是一个表现不好，自己好不容易追来的对象可就要没了。 他连忙退后两步与俏丽女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冷着脸问：“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我舅舅家，还需要你来带路？” 说完直接拉起顾雨晴的手：“雨晴我们走。” “沈大哥，她是谁？”俏丽女子刚才光顾看心上人的喜悦，没注意到沈清墨身后的顾雨晴。 这时见沈清墨主动去牵她的手，警惕的雷达马上打开，并且开始打量顾雨晴。 这一看她的脸都白了几分，实在是这个女孩太好看了。 肤白胜雪，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妩媚动人，她在城里都没有见过这样绝色的美人，而且沈大哥和她说话的语气又熟稔，又亲昵，表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他是我的对象，也会是我未来的媳妇。”沈清墨坚定的说：“你可以叫我同志，我不喜欢别的女人叫我沈大哥。” 沈清墨记起来了，以前他好像也在舅舅家见过这个姑娘几次，那时她也跟说自己说过话，自己都没搭理，也不知道这个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叫自己沈大哥的。 俏丽女子的脸更白了，声音里都带了一丝哭腔：“我一直是这么叫你的呀。” 一直！ 听到这两个字，顾晴瞪了沈清墨一眼，甩开他的手径自往支书家里跑去。 沈清墨冤枉死了，但在舅舅家又不能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只能追着她往里跑，嘴里干巴巴的解释：“雨晴我真没理过她。”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院的背影，俏丽女子站在院子里发呆眼眶红红的。 周支书家人口多，房间也多，正屋里盘着一张大大的炕。 此时炕上围坐了好些人。 支书娘对着门坐第一个发现了顾雨晴招手道：“雨晴快过来。” 顾雨晴笑着摇头：“周奶奶我去厨房帮忙吧。” “这孩子，我去看看，你们聊，哪有让你一个客人去干活的。”周奶奶下来炕就要往厨房去。 却被一个穿着蓝色棉袄的中年妇女拦住：“娘你坐着，我去就行了。” 妇人跟顾雨晴打个招呼，就往厨房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真好看 刚走出正屋就看到院子里的俏丽女子，讶异道：“春竹，你咋站在风口里？” 李春竹转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姑姑。” “和姑姑说，谁欺负你了？” 李春竹不说话，只是要哭不哭的，可把中年妇女心疼坏了，但她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耐烦。 每次自己一家回来，大哥家的小闺女就要一起来。 虽说是亲戚，但这么大一个姑娘，总跟着她这个姑姑总是觉得不太妥当。 而且来就来了，每次一来就在乡里瞎跑，万一遇到点啥事，他们家怎么说的清？ “走，跟姑姑去厨房烤烤火，外面冷。”中年妇女也就是支书家二房的媳妇，王巧凤只能先拉着侄女的手进厨房。 厨房里的人也不少，周家几个儿媳妇都在忙着揉面洗菜做菜，小小的厨房被挤得满满当当 王巧凤拉着李春竹在灶前坐下一边烧火一边烤火，其他几人见顾春竹的出现也没太在意，这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家里了，没什么好奇的。 “咦，哪里来的兔子？”李春竹见大家都在忙没人跟她搭话，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没话找话地问。 支书的小儿媳姜萍看了她一眼：“是墨小子拿来的，他表哥每次都说他，来自己舅舅家还带啥东西，那不是太跟咱家见外了吗？可那小子听归听，每次来都得带上自己的口粮，真是个倔驴。” 她这话一说完，李春竹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在，连带着王巧凤的脸色也不太好。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媳不是说她，因为他们一家是交了口粮的，可她的侄女就没带过一粒米，一点子油星来，就连给小孩子的糖果也没有一颗。 这一次两次还说是忘了，或者是不懂这些，可都来了这么多次，怎么也得记起来了吧，就算她不记得，她那个娘家大嫂也应该提醒她了。 厨房里的这些机锋，正屋里的顾雨晴和沈清墨都不清楚，他们正陪着周老太太说话。 周老太太是看到沈清墨提来的大背篓的，笑着对他说：“你是不是又带口粮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来自己舅舅家不用带口粮，你舅舅要是不让你吃饭，看你姥我不削他。”说着还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周支书苦笑：“娘，我哪敢啊，墨小子可是小妹唯一的血脉。” “哼，知道就好！”小老太太傲娇地扬头，引得屋里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顾雨晴小小声地说：“这次不是还多了个我吗，我可不好意思白吃！” “你哪里白吃了，不是还带了点心？”周老太太从炕洞里扒拉出一个烤红薯给她，又看了眼几个孙辈嘴里含着的糖，“而且这几个小崽子嘴里的糖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顾雨晴嘻嘻笑着，接过烤红薯：“谢谢周奶奶！”冲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清墨喊：“沈大哥，过来帮我剥红薯！” 哼，凭什么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叫他沈大哥，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就不能了，她偏要叫！ 沈清墨听到这个称呼僵了一下，再看看周围都有些愣神的人，心里莫名地升里了一丝愉悦，眉开眼笑地应声：“好！” 李春竹在厨房里清楚地听到正屋传来的欢声笑语，心里跟猫抓地一样，有些坐立不安，看了一圈不见快成亲的周玉兰，就道：“姑姑，我去找玉兰姐说说话。”说着也不等王巧凤应声，就往正屋去了。 其实，这里周玉兰根本不在正屋，再过十几天她就要成亲了，正在自己屋里做嫁衣呢。 这个时代虽然不实兴新嫁娘自己绣嫁衣，但没几天就要成亲的姑娘总是要避着点外人的，所以李春竹说是想找周玉兰也不过是个托词，她就是想到正屋看看跟沈大哥一起来的姑娘怎么就成了他的对象。 她进正屋后并没有引起屋里人的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顾雨晴和沈清墨身上，两人这么亲昵的相处关系绝不简单啊。 顾雨晴低着头，红着脸凑到周老太耳边跟她说了句话，老太太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加深了几分，拍着她的手一叠声地说：“好好好，这样老婆子我就放心了！” 李春竹一进来就看到这幅场面，面上顿了一顿。 正屋里很暖和，女孩子臃肿的军大衣脱了，里面是一件浅黄色的毛线织成的毛衣，不知怎么织的，那花纹格外精美 头发上没有擦头油，更没有梳成油光水滑的样子，而是在脖子处随意团成两个球，一缕发丝垂下来，衬得她肤色更白。 手腕处系了两个鹅黄色的蝴蝶结发带，李春竹第一次知道发带还能这么用，不过系在手上是真的好看。 李春竹见那个叫顾雨晴的女孩子捧着个剥了一半皮的红薯，一边呼呼吹气，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 而沈大哥坐在炕边的椅子上，含笑看她那眼神，是她从来没看到过的。 在李春竹印象里，沈大哥除了冷冰冰就没有别的表情，她以为他对谁都是这样，原来是有例外的。 “是春竹啊。”周老太太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你啥时候来的？过来坐！” 李春竹慢慢走过去，走到顾雨晴旁边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她好香啊，自己也涂了雪花膏，怎么没那么香？ 顾雨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啃自己手里的红薯，仿佛那是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沈清墨觉得她两颊鼓鼓的样子，活像只进食的小松鼠可爱极了，就那样含笑看着。 李春竹小声道：“你真好看！” 顾雨晴不解，用手指了指自己在和她说话？ 李春竹悄悄红了脸，刚才在外面只顾着伤心了，怎么没发现他的眼睛长的那么好？水波潋滟，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李春竹觉得自己所有学过的词都用上都无法形容出这双眼睛的好看。 “哦，谢谢！”顾雨晴歪头看着她，笑笑道：“你也好看啊！” 李春竹听了这话，整颗心都快飞起来了，她见顾雨晴脸上脏了一块，不由自主上手去帮她擦，当手指碰到顾雨晴的脸时，心中狂叫，好软，好嫩！ 再看自己的手，怎么这么黑？这么丑，她还是女人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周家吃饭 最后还是沈清墨掏出块手帕递给顾雨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顾雨晴接过手帕，在自己脸上擦了擦，把手里半个红薯递给他，“我不吃了，不然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沈清墨没有二话的接过红薯，三两口吃完，转身出去给她倒水洗手。 李春竹又在心里狂叫：啊啊啊……，她体贴哦，自从认识沈大哥之后，她就没见过他这么温柔的一面。 还没感叹完，就见沈清墨拿着小木盆进来，“把手洗干净。” 顾雨晴的手伸进木盆里搅动意外的道：“是温水啊！” “嗯！女孩子大冬天碰冷水不好。” 李春竹见深清末对郭雨晴那么上心，有一点微微的心酸。 她第一次见到沈大哥就很喜欢他，他不仅长得高壮，脸也好看，还是高中生，听说干活也很厉害，比家里介绍的那些个文弱的干事强多了。 所以每次姑姑回婆家，她都厚着脸皮跟着，就想多看他几眼，如果能有机会说说话就好了，慢慢的感情不就培养起来了吗？ 可惜，她来了平金大队那么多次，沈大哥依旧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李春竹又偷偷瞄向顾雨晴，她也是很好看的人，好看的人就应该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吧。 顾雨晴逮住她偷看的视线，直截了当地小声问：“你喜欢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李春竹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扭捏，全然没了在院子里的理直气壮：“我对沈大哥……” “我告诉你，你不许再叫他沈大哥。”顾雨晴凶巴巴的宣布。 “凭什么？”李春竹有些不服气，“是我先认识他的。” “你先认识他又咋样，他不还是不认识你？”顾雨晴往李春竹心窝扎刀。 “说到凭什么？”她笑了一下：“就凭他是我的？” “你……”李春竹被刺激了：“你，真不害臊！” 没出嫁的小姑娘，哪能说这种话？ “哼！”顾雨晴继续往她心窝里扎刀，“你倒是想害臊，但也要有那个机会啊！” 李春竹气得眼眶都红了，委委屈屈地道：“那，那我也不知道，沈大，沈同志，他有对象了呀？” 他想了一下，又道：“大不了，我以后不喜欢他就是了，你怎么这么凶？” 顾雨晴满意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以后不准再往他跟前凑。”如果对方肯好好说话，他也不会动不动的就扎别人心，而且这姑娘的心眼其实并不坏。 李春竹听了她的话，更郁闷了，“我凑有用吗？他就没理过我，连我是谁都没记住。”说到这里，她还挺委屈的，白白的被人凶了一顿，好没面子！ 但她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强求，何况她跟沈清墨根本就没有相处过，要说有多么执着跟对方在一起也没有，就是是被人莫名其妙截胡，还是有点郁闷。 索性截胡的人长得比自己好看，说明沈大哥的眼光高，看不上自己也正常吧。 李春竹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甚至还跟顾雨晴提要求，“那你以后教教我你的毛衣是怎么织的呗？” 她都那么惨了，要补偿不过分吧！ 顾雨晴简直是无了个大语，这是什么品种的情敌？ 两个人坐在炕上嘀嘀咕咕的，一会儿凶巴巴的，一会儿笑嘻嘻的，大家看了都无语极了，最后只能总结为一句话，城里的小姑娘就是能聊到一块去。 饭摆在炕桌上，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沈清墨和顾雨晴背靠着背坐着，李春竹挤到了顾雨晴身边。 支书的二儿子周春湖考进了县城的钢铁厂做工人娶了师傅的女儿，也就是在同样在县城国营饭店上班的王巧凤。 他们俩只有一个还在念书的小儿子，前几天小儿子有点感冒，所以这次回来的只有夫妻两个，外加一个李春竹。 周支书喝了口二儿子带回来的酒，说：“到时候找人托托关系，看能不能让为民到这里来下乡，咱们大队苦是苦了点，总不会缺他一口吃的。” “谢谢爹！”王巧凤感激道谢。 这两天她为着儿子毕业后要下乡的事，晚上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现在有了公公的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地了。 她娘家的条件不算差，亲爹是钢铁厂的高级工，娘也在鞋厂工作，所以当时要娶她的人不少，但就是看中了周春湖话不多，却踏实能吃苦的品行。 当然，最开始她也是嫌弃过婆家是乡下的。 但回来几次后发现这里还不错，婆婆不是那种爱撒泼打滚的老太太，妯娌姑嫂间的小矛盾是有，但大面上都过得去。 特别是闹饥荒的那几年，县里有钱有票都领不到粮食，娘家全靠婆家补贴，一家人才不至于饿得皮包骨。 所以能把儿子送回婆家，她是一百个愿意，大不了以后再多给二老一些钱。 其他几房听了支书的话没什么意见，只是来下乡的，又不是来白吃白喝的，一个大小伙子五六个公分总能赚的吧。 顾雨晴听着他们一家人闲聊，有一种宁静平和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李春竹坐在顾雨晴旁边，见她在发呆，小声的问。 “在想一颗老鼠屎真的会坏了一锅粥。”顾雨晴想都不想地说。 李春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哪有老鼠屎，吃饭的时候说这个你恶不恶心呀？” 顾雨晴看了他一眼，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你还小，不懂。” 李春竹被她这一眼看得只想骂娘，她还小，到底是谁小啊？有本事说出年龄来比比！ 但这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听周奶奶招呼：“雨晴，春竹，吃肉吃肉，墨小子带过来的兔子肉可香了。” 周奶奶怕她们两个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伸手，就把碗往她们那边推了一推。 “周奶奶，我碗里还有呢，您自己吃自己的。”顾雨晴连忙夹起一块肉，咬了一小口，还咬了一口玉米饼。 李春竹也有样学样地夹了块肉：“周奶奶，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脸皮可厚着呢。” 众人听了她这自我调侃的话，纷纷笑了起来，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好好说话 因为男人们要喝酒，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吃完天完全黑了，沈清墨和顾雨晴就提出告辞了。 林奶奶站在门口送他们俩：“墨小子，这路上滑，你护着雨晴些！” 顾雨晴扣上军大衣纽扣挥挥手：“周奶奶您快进去吧，外面冷！” 李春竹在一边别别扭扭的问：“你明天出来玩不？” 顾雨晴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看明天我想不想出来。” 这算是什么回答？ 李春竹还想再问，被王巧凤扯了一下：“你这丫头，这么晚了还扯着人家说话，明天雨晴不来，你不是也去找她玩啊。” 她大哥家的这个小闺女有点被宠坏了，但要说骨子很有多坏那也不至于，就是有里喜欢钻牛角尖，她也算是从小看着这个小侄女长大，对她的品性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自从侄女几次要跟自己回婆家开始，王巧凤就觉得事有蹊跷，婆家那个乡下地方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但每次自己问起，那小丫头就红着脸不肯说。 作为过来人的王巧凤看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伙子。 而且那人要只是个乡下种地的，她家大哥大嫂也肯定不同意，但因为没发现有哪家小伙子往她侄女或是周家面前凑，王巧凤索性也当不知道。 说不定只是侄女一头热，等过了这个新鲜性就好了。 但今天墨小子带对象来家里吃饭，侄女却站在院里哭，她就懂了，原来是看上墨小子了啊，只是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呀，就凭顾雨晴的容貌，她侄女也抢不过吧！ 何况，侄女在顾雨晴之前就认识墨小子了，要是墨小子也有那个心思，两人早成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而且她也听公婆说了，别看顾雨晴一个人在平金大队下乡，那姑娘家里的背景可是很硬的，一家有三个人都是工人，父母都是厂里的干部，还有一个哥哥也是当兵的，听说也是个官。 这样的人家，他们家惹不起。 不过后来她侄女似乎又跟顾雨晴关系很好的样子，吃饭还要坐在一起，两个人还一起嘀嘀咕咕地说小话，临分开还依依不舍的，这是的缺心眼儿，还是认清现实了！ 作为长辈，王巧凤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敲打几句，就抓着李春竹的胳膊，小声警告：“春竹，我们李家虽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但有些事也不能做，那是不光彩的，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李春竹一脸茫然：她做啥事了！ …… 出了支书家小院，沈清墨和顾雨晴并排走，他打着手电筒照亮了顾雨晴面前的路，自己却时常踩在雪水里。 “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喜欢踩水坑？”顾雨晴没好气地睨他。 沈清墨一点也没生气，“没事，一会儿回烤一下鞋子就好了，你的鞋子别弄湿了。” 顾雨晴突然歪头：“你很高兴？” “当然，今天是我这几年最高兴的日子。”沈清墨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愉悦。 顾雨晴突然眼睛一转：“今天见到李春竹了？” “李春竹是谁？”沈清墨满脸无辜，脑子飞速运转着，嗯，晚上好像听谁叫过，不过没留意。 见他一副茫然地样子，顾雨晴噗嗤一声笑出来，“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紧张。”说着加快脚步往前跑。 沈清墨无奈地笑笑，“别跑，路上有雪水，别摔了。” 可惜他提醒得晚了点，话才落地就听见前面扑的一声。 沈清墨跑上去一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就见顾雨晴正跪趴在路上，可能是她的运气不错，今天白天阳光不错，这条路有些地势高点的地方的雪水已经干透了，顾雨晴现在摔的地方除了泥土松软一点，倒没明显的雪水。 而且她双手着地，除了弄了两手泥和膝盖上脏了一片，其他地方竟然没什么脏污的地方。 沈清墨一把将人扶起来，很自然地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我衣服脏了，别把你的也弄脏了。”顾雨晴觉得丢脸极了。 “脏了洗洗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我怕你再走下去又不小心摔了。”沈清墨声音里带着丝丝笑意。 顾雨晴脑羞成怒地捶沈清墨的胸，“你闭嘴，不许再说，要不是你刚才在后面喊，我也不会摔倒了。” 她的这点力气对沈清墨来说就跟挠痒痒没多少区别，他笑着捉住顾雨晴的手，很痛快地认错：“好好，都是我的错，就罚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还要帮我洗大衣！”顾雨晴皱皱鼻子得寸进尺地说。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清墨宠溺地说。 顾雨晴这才趴上他的背，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喜欢你啊。”沈清墨理所当然地说。 “有多喜欢？” 沈清墨思索了好一会，就在顾雨晴以为他不会回答里，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咳咳咳！”顾雨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以为你们小姑娘都喜欢听这样调调。” “我们小姑娘？”顾雨晴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一样瞪眼，“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别的小姑娘说过这种话？” “绝对没有！”沈清墨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只和你说，我也只喜欢你，要不然我以后不跟别的女人说话。” “不跟别的女人说话是不现实的，你这句话明显是空话！”顾雨晴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我……”沈清墨只觉得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是错的，他无奈地转头看着顾雨晴，“你要我怎么证明？”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轻不重地在顾雨晴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哼！还敢打我，我不要理你了。”顾雨晴嘴里说着不理他，手却在他的耳垂上轻捏了一下。 沈清墨的气息一下子加重了，声音有些低哑地道：“别动！乖一点！” 顾雨晴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立即住了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但沈清墨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加快步子往宿舍跑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闹事 沈清墨几乎是背着顾雨晴跑着回宿舍的。 当他们两个通过后门悄悄回各自的屋子，听到往常这个时候已经安静了的宿舍大院里传来女人的大声吼叫。 顾雨晴打开前门出去，正好看见方静文她们抱着手站在门口，她奇怪地问：“静文姐，你们怎么在这儿吹冷风，还不去休息，里面是谁啊？” 方静文翻了个白眼：“我们倒是想休息，可顾玲玲霸占着灶洞，我们连炕都不能烧！” “顾玲玲？她又怎么啦？”下午她们还遇到过，那时不还是好好的吗？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据说是跟村里的婶子打架了，滚了一身烂泥回来。”方静文叹气，下乡碰到这么个人也算是晦气。 “那她躲里面干嘛？洗干净不就好了吗。”这是什么大事吗？又不是小孩子，还要跟长辈哭哭惨，让对方心疼一下自己，这里可没有会心疼她的人。 “你也这样说了，大队长还安排了人照顾她，可她死活不愿让那人帮忙，这不就在里头僵持上了。” 正说着呢，里面又传出顾玲玲声嘶力竭的喊声：“你滚开，你滚开，丑八怪，自己都这么埋汰还想碰我，脏死了，我看到你就想吐，滚开！” 外面的人彼此看看，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就像那被啥啥的女人。 “那我不帮你，你倒是自己洗啊！”是个妇女恼怒的声音。 “我不，我身上痛，让她们帮我洗，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就该互帮互助！” 顾雨晴不得不佩服顾玲玲的逻辑，她是怎么想的，让同宿舍的人帮她洗澡，她以为她是谁啊。 连向来以和为贵的方静文都忍不住翻白眼，到城里的澡堂子去洗澡还要五分钱一张的洗澡票呢，也没有服务员伺候，顾玲玲把宿舍里的这些舍友当什么了？ “你是没看见她有多脏，不仅身上，连头以里也全是泥，别说不给钱，就是给五毛我也不愿意给她洗！”方静文一脸嫌弃地说。 “那你们怎么办，她不洗你们就这样等着？” “马娟已经去找大队长了。”方静文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顾玲玲回来说被大队上的人打了，要告到公社去，正好让大队长也有个心理准备。” 以方静文看来，就算被打了也不会多严重，没见她还中气十足地跟那个跟来的妇人对峙吗？ 以照顾玲玲的性格，说不定还是她自找的，女人扯头发的事情多了，谁说得清对错。 虽说他们宿舍里的人应该一致对外，但事情到了顾玲玲身上，她们都不想站在她这边。 倒是一直看着的陈思年开口了：“不管如何咱们也是一个整体，玲玲被队上的人打了，我们都应该帮她讨公道才是。” 方静文像看智障一样看他：“你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吗？” “不知道，可是玲玲被打是事实，不管怎么说，打人就是不会？”陈思年看向顾雨晴寻求同盟：“你说呢，雨晴？” “我不知道事情经过，不下定论。”顾雨晴摆手，“谁知道是不是她先动手的，打输了就来哭惨，这种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陈思年被怼得哑口无言。 许志平立即出来献殷勤，“雨晴你以前是不是被顾玲玲这么骗过？顾玲玲真是太恶毒了！这种人就不值得可怜。” “许志平，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玲玲在外面受了委屈，心情肯定不好，我们就不能体谅体谅她，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说她！” “体谅她？”许志平讽剌地笑了，“她怎么不体谅下这些女生，都占了一下午的厨房了，害得那么多人陪她受冻，这些女生要是感冒了，她顾玲玲是会拿钱出来给她们看病，还是会照顾她们？” “就是，站着说话也不腰疼。”方静文翻了个白眼，这时对许志平的感观倒好了很多。 但这个感觉还没持续多久，就听许志平冲方文静道：“不过一旦找了大队长，确实对顾玲玲的名声不好，说不定还在连累咱们整个宿舍的名声。” “名声？”这回向来脾气温和的王芬芬也忍不下去了，目露讥讽地道：“许同志不如先到外头去打听打听，她顾玲玲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也亏得队里的乡亲讲理，这才没有把我们跟顾玲玲当做一路人。” 许志平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冯文浩分开人群一把将他拽走了，“女生的事你去掺和什么？”他真的很心累，决定等过了年一定找机会搬出去住。 “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内部这么不团结不好。”许志平正义凛然地说：“我觉得我们都是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不能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闹矛盾，我有这个责任！” 冯文浩盯着这个发小看了好一会，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良久他终是叹息了一声，“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他实在不想跟对方掰扯，也完全掰扯不清楚，两个脑回路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说得通。 还没等到大队长来，顾雨晴就先打了个哆嗦，方静文就劝她：“雨晴，你先回屋吧，等大队长来了，我们也能烧炕取暖了。” 顾雨晴点头回屋了，她路过沈清墨的房门口里，还看到他的门开着一条缝，明显是在看她什么时候回屋。 顾雨晴对门缝笑了一下，摆摆手才回自己的屋，她就是知道沈清墨藏在门缝后。 她回自己屋子梳洗过后换了干净的衣服，张有根带着几个干部到了，看得出来他们浑身都透着不耐烦。 厨房里又传来顾玲玲尖利的叫喊，可惜因为晚上风大顾雨晴听不太真切。 然后隔着窗子上的玻璃，顾雨晴又看见方静文要往里冲，被王家姐妹和马娟拉住了。 到底在说什么？顾雨晴好奇有极了，“小狸，能帮我去看看吗？” “顾玲玲正以死相逼地要告到公社去呢。”小狸一边舔着爪子一边悠哉地说：“不但如此，她还要和她打架的朱寡妇还有村里跟这事有关的妇女都一起去公社。” “有病吧，这是，她这么闹图什么？”顾雨晴惊讶，“难道以为这么闹一闹就能调到其他大队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态度强硬 小狸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突然尖叫了起来：“检测到顾玲玲对宿主的恶意值达到顶点，宿主赶紧回避！” 顾雨晴当场就是一愣，她都没过去看热闹，有什么事会牵扯上她的呢！ 可是她的念头才一落，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女生的尖叫，顾雨晴往窗外看去，不由得吓了一跳，那顾玲玲不知什么时候手上举了把菜刀，眼睛瞪得像铜铃。 加上她满身的泥水和乱得不能看的头发，还有一脸上一片的青紫，那模样不仅儿狼狈，还称得上可怖。 此时，她手里紧紧抓着那把菜刀，环顾一圈众人，目光落在陈思年身上，“思年哥哥，他们都欺负我！” 陈思年看到这样的顾玲玲也是惊惧不已，见她居然还试图靠近自己，忙后退两步颤声道：“玲玲，你冷静点，别过来！” 顾玲玲倒是真的止住脚步，却突然抬头跟窗子后的顾雨晴对上眼，她眼里迸出凶光，“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说着趁人不备冲到顾雨晴的屋门口，一刀劈在她的门上，“贱人，你给我出来！” 众人一惊，沈清墨立即从屋里出来，手腕一转，一颗石子飞出，快狠准地打在顾玲玲的手上。 顾玲玲吃痛，手松开，刀垂直下落，眼看着刀刃就要砸到顾玲玲脚上，她面前的门猛地打开，一根扫帚打在刀上，刀险险地插进顾玲玲脚边的泥土里。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张有根大冬天的急出一脑门的汗，这幸亏是没事，要是出了事，不管是顾玲玲自杀，还是她持刀伤人，他这个大队长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还敢伤人，你这样的人我们大队是不敢留了，明天就算你不去公社我也要带你去公社！”张有根也是气极了，恶声恶气地说。 “我还要宿命里的这些人也都陪着我一起去，特别是顾雨晴，是她带头孤立我，今晚就去！” 顾玲玲本来也不想闹那么大，只想让宿舍里那些平日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晴的女生照顾她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女生居然请了大队长来。 现在她也是骑虎难下了，只好继续闹，最好是能在混乱中伤了顾雨晴，哪怕之后自己再受惩罚也能出心里的一口恶气。 “胡闹！你当公社是你家啊，大晚上的还开门！” “不开门就等着！”顾玲玲丝毫不让。 “你是不是脑子被什么东西吃了，大晚上去公社，你不怕冷，我们着凉了你有钱赔吗？”方静文气得想打人，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上去就给了顾玲玲一巴掌。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好好的害她们冻了一下午，现在又闹这么一出，想死就滚远点死，当着她们面算什么。 顾雨晴也冷声开口：“我也不去！”刚才要不是小狸提醒自己差点被这个女人伤到了，现在大晚上不睡觉还要陪她去公社，她又不是闲得发慌。 顾玲玲眼珠一转，看到那把被人忘在地上的刀，猛地扑上去又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你要是不去，我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从顾雨晴手里飞出根擀面杖，直接打在顾玲玲的手背上。 这一下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就连顾玲玲也只是防着沈清墨，她还特意挑了个对方打不到的地方，没想到就把空门留给了顾雨晴。 刀落下的时候，刀背重重砸在顾玲玲的脚背上。 这时候的刀都是实心的铁刀，砸在脚背上真不是一般的疼，顾玲玲立即抱着脚在原地直跳。 沈清墨立即冲过来把刀踢出老远，刚才都快把他吓死了，拉着顾雨晴一迭声地问：“你没事吧？” 陈思年看沈清墨拉着顾雨晴的手有些碍眼，不阴不阳地来了句：“沈同志你弄错了吧，现在受伤的是玲玲。” 沈清墨回眸瞪着他，陈思年讷讷地闭了嘴。 这时跟来的老赵头已经帮顾玲玲看过了脚，“就是砸了一下，没伤到骨头。” 张有根很想说，伤到骨头也没关系，谁叫她是想自杀的人，顾雨晴可是为了要救她，在人命面前一点小伤算什么！何况这顾玲玲前一刻还想持刀伤顾雨晴呢。 这些都是大家看到的，谁也不能否认。 张有根不耐烦地说：“现在都回屋去睡觉，有啥事明天去公社再说。” “大队长。”方静文叫住了张有根：“我们可不敢跟顾玲玲再住一个屋了，谁知道她趁我们睡着了会干什么！” 其他的女生也纷纷开口附和。 张有根头疼，这倒真是个问题。 沈清墨上前在张有根耳边说了句话，他的眉头一松，“行，就这么办。” 然后点了几个妇人，“你们去把顾玲玲的铺盖拿上，带她一起去茅草屋，让她在那儿睡一晚，明天一起去公社。” 等顾玲玲被张有根他们带走后，方静文他们围到顾雨晴身边：“雨晴，我们明天真的要到公社去？” “不去！”顾雨晴说得很干脆，“今天她拿刀威胁，我们答应了她去公社，那明天她再有个不顺心，想要我们的衣服被子，或是别的东西，是不是也只要说是要自杀，我们都得答应？ 真想死的人可不会当着人这么做，也不会有那么多废话！”顾雨晴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这种把戏早就看得透透的了。 其他人悚然一惊，对啊！ 这次由着她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她是不是都能像这样依样画葫芦了？ 然而这其中也有不同的声音，陈思年就不赞同地说：“雨晴，玲玲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今天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拿我们来撒气？”方静文鄙夷地看着陈思年，“陈同志，你要是爱当这个出气筒你自己当，别拉着我们一起。” 说着也坚定地说：“我也不去！” “我也不去！” “我也是！” “本来就是她自己在外头打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 “你们怎么都这样自私，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就应该同气连枝，把力气往一块儿使。”陈思年气愤地说。 第一百四十章 分析 “自私？”有男生冷哼，“陈思年，别忘了刚才顾玲玲是第一个向你求助的，可你做了什么！” “对，说不定要不是你的刺激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方静文也跟着说。 陈思年被怼得哑口无言。 众人也不再理会他，各回各屋。 顾雨晴料想着沈清墨大概会来，就没有立即上炕。 果然，不一会儿，沈清墨就来敲门了。 顾雨晴让他进来，自从两人吵过之后，沈清墨再也没有私自进过她的屋子，哪怕顾雨晴知道自己的门锁拦不住他，但也很放心，不止因为她睡眠浅，还因为她有个监视器。 “顾玲玲被带去哪里了？”顾雨晴很好奇这个。 “以前给下放的人住的茅草屋，现在那里的人都平反了，屋子也空下来了。”沈清墨也没瞒她。 “这种天气，她住那里不会冻坏？”顾雨晴倒不是担心顾玲玲，只是要是冻坏了人，明天上公社总是不好说的。 “没事，那里有炕，清理一下就能烧。”沈清墨淡淡地说：“你还有时间担心她，刚刚我快吓死了。” “我真没受伤，你知道的，我有自保能力，我二哥说女孩子不能没有自保能力，就教了我一些防身的，别说她只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就是架上我脖子上，我也能对付得了。” 她这话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头顶响起闷闷的声音，还有点凶巴巴的：“不许说这种话，我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 顾雨晴觉得心像泡进一盆温水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伸手拍拍沈清墨的背，安抚道：“没事，我的运气没那么差。”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实质意义的拥抱，双方都有点不想放手，最后还是沈清墨先松开了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我回去了。” 顾雨晴也没多留他，现在的相处模式已经很好了，她不想打破这种模式。 …… 这一觉顾雨晴睡到日上三竿，她的门被拍响才醒。 半梦半醒间似乎还听到了一些吵闹的声音，不过她没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顾雨晴！顾雨晴！你还在睡觉吗？太阳都晒屁股了！”李春竹上午跑了好几趟，每次来他的屋子都关着门，等前面开始做早中饭，他又过来拍门了。 “来了，等我一会儿！”顾雨晴慢吞吞地爬起来，等把自己裹严实了再洗漱完，已经过了二十几分钟。 打开门，李春竹马上跑过来，好奇地往屋里张望：“哇！你屋里好香啊！” 顾雨晴把门一关，并没有打算让她进去的意思。 她虽然非常小心，但屋里还是多少有一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所以她才那么反感沈清墨随意进她的房间。 但李春竹并没有生气，她也不是非要进门去一看究竟。 跟着顾雨晴走到前面的厨房，正好赶上吃早午饭，她还在问顾雨晴：“你每天都睡到这么晚？” “冬天的又没有活干，多睡会儿，怎么了？”顾雨晴没好气的说。大冷天赖床是件极致的享受。 然后凑到灶台边，问方静文早上那个疯女人没来闹？这不像顾玲玲啊！ 李春竹也是个爱热闹的自己，就凑过来了：“你们昨晚咋了？我想来，我姑不让。” 再想想都有点郁闷，好不容易有热闹看她居然错过了。 方静文简单把事情讲了一遍，才回答顾雨晴：“谁说没来闹，不过我没起来，不知道最后怎么解决的。”太冷了，谁有功夫大清早的看她发疯？ 顾雨晴又看向王家姐妹，姐妹俩也摇头，“我们也没起来。” 众人又看向苏雅，在顾雨晴问出来之前她就摇头，“我才不会起那么大早看她的热闹。” “我知道！”刘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今天轮到我添柴，就听到顾玲玲在说她后悔了，不要去公社。 大队长起先不肯，最后还是陈思年劝了好一会，还替顾玲玲担保了，大队长才勉强答应，不过却不能让她住在宿舍了。” “还能住哪里？”顾雨晴好奇地问，她不记得队上还有房子。 “就她昨天住的茅草屋啊，咱们这儿也不远。” “便宜她了，她真要仍然住在宿舍的话，到公社告状的就要换成我们了。”方静文恶狠狠的说。 “对啊，谁知道她哪天又发起疯来，做出什么事来。”王芬芬也说。 “你们说那个陈思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敢给这种人担保，也不怕连累自己。”王芳芳皱眉。 “你没有被她欺负吧？”一直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的李春竹担心地看着顾雨晴。这会儿她也把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可能？方静文笑道：“别说雨晴，我们这里谁都没吃她的亏。” “你们说大队长怎么不干脆把他送回公社？就算他一个人住到外面去了，可是也在我们宿舍附近，遇到了也膈应。”苏雅问。 方静文叹气，“大队长也有大队长的难处，她毕竟没有真的犯什么大错，其他大队经常有下乡年轻人吵闹的，除了那些犯了严重错误的，一般都不会怎么样。 至于自杀，寻死觅活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算啥大事。” 顾雨晴…… 这还是个真是个特别的年代呀，说严不严？说不严又很严，这种妇女之间的打架一般只会各打五十大板。 “不过，这次顾玲玲彻底惹毛了咱大队长，以后没她好果子吃。”方静文笑得神秘。 见顾雨晴奇怪地看着自己，她分析：“大队长做了十几年的大队长，他会被一个小青年拿捏，开玩笑！ 公社要求保护下乡的年轻人不是供着他们，你不闹事干活咋样，大队长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大队也不缺一个干不了多少活的人 但要是破坏大队的和平，呵呵，今年不用上工就行别说了，明年安排活着的时候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干？不干，那就没工分呗，到时候只分一点人头粮，饿不死，但也绝对饿的难受。 钱没有，年底的肉没有，什么桔秆稻草的分配都没有。” “咱大队长原来那么凶啊！”顾雨晴一脸怕怕地表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帮帮我 “你怕什么啊，支书的外甥都是你对象了，大队长不会凶你的。”李春竹突然插话：“而且有根叔其实人不坏，只要你不惹毛他。”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只有陈思年和许志平没有笑，但也没人去在意他们。 吃完饭，顾雨晴找了本书坐在厨房看，其他人收拾好后也都跑过来找位置坐着看书。 李春竹好奇地问：“你们怎么都看书啊？” “学无止境嘛！”顾雨晴抽出一本初中的课本给她，“你也一起看。” 李春竹：……好的吧。 她虽然是高中毕业，但已经工作了一年，再说她读书时成绩也不好，很多知识都忘了，只是看宿舍里大家都在看书，她不好意思说。 “你们今天下午就在这看书吗？”她拿着书问。 “也不是，本来今天不下雪的话，我们打算去磨面，可是去的时候太晚了，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只能等明天了。”王芳芳回答她。 “现在不用上工，我们多读读书，等来年开春就是想读书，也没时间了。”王芬芬也说。时候每天累的倒头就睡，哪里还有精力？ “也就咱这边了，我听说其他地方，冬天也要上工呢。” 李春竹听了没有再问为什么，低头看书。 她毕业的时候政策不严，家里及时给她安排了工作，但眼前这些人却没有她的好运，只是明显他们比她勤奋。 大家并没有闷着头自己读书，而是学了两个小时后就开始抽背，抽背语录抽背课文，让脑子和气氛都活跃起来。 每天抽背最差的两个人，负责下午的晚饭，算是惩罚，没人反对。 因为缺纸笔，抽背是最便利的形式，隔几天算术最好的顾雨晴还会出一些算术题，让大家算当场报答案，惩罚还是干活，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春竹县里有书店吗？”顾雨晴去了好几次县里，都没见过书店，只好求助李春竹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李春竹摇摇头，“本来是有一家的，两年前你们也知道的，那家店就关了，到现在都没开起来。” “现在县里的孩子读书的本子和笔，都是学校统一去省城买的，铅笔用的只剩一个小节了都舍不得丢，纸也是写得满满当当才敢拿去引火，谁家孩子要是浪费是要吃竹笋炒肉的。” 顾雨晴叹气，看来她也要想办法去省城买了。 不是她多么好心要帮宿舍里的人学习，只是系统前一阶段又发布了这样一个任务，不然她才不会带着那几个男生一起学习，尤其是陈思年还有许志平。 不过不着急，离高考还有三年，刚开始就这样打打基础，以后买到了纸笔再做难的练习，能帮大家多少是多少，至于那几个讨人厌的男生，就随他们去也不能排挤得太明显。 许志平是被冯文浩强拉过来的，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个高中生还需要学习，第一天抽背，他只记得课文的名字，其他的完全背不出来，理所当然的成了最后一名。 可当方静文点名要他跟陈思年一起做饭时，他们却难得一至地站在统一战线上反对，还口口声声嚷嚷：“男人怎么能做饭？” “那你们两个男人倒会吃饭！”方静文冷嗤：“行，既然你们不想守规矩，以后这个活去吧就不要参加了。” 她早看这两个男生不顺眼了，自己不想看书就只会影响其他人，要不是赵建设和冯文浩提了多次，她才不会让这两人参加，结果闹成这样。 赵建设和冯文浩也觉得很尴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接触到顾雨晴似笑非笑的眼神，到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陈思年和许志平也觉得下不来台，甩手走出厨房。 众人不再管他们，继续看书。 到了差不多时间，宿舍要做饭了，因为没了陈思年两人，做饭的人往上顺延了两人，那两人一点意见也没有，就是没做陈思年和许志平两人的饭。 李春竹也要回支书家了，她对顾雨晴几个女生说：“我明天再来找你们玩。” 以前她每次来乡下都想偶遇沈清墨，也曾想打入到宿舍内部，只是她从小被家里宠惯了，有些低不下头，没想到她们还挺好的。 而且这回沈清墨就在宿舍里，她也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顾雨晴她们可比沈清墨好相处多了。 “快走吧，天都黑了。”顾雨晴几乎是赶着她出门的。 正好在门口看见不远处的顾玲玲，此时的她精神萎靡，哪还有昨晚的气焰。 顾雨晴扯了下嘴角，自作自受！ 不过还是看着李春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转身回宿舍，她不担心顾玲玲还会去伤害李春竹，要是她还想在这个大队呆的话，她就不会在这个当口再闹事。 顾雨晴一回身，就被身后的许志平吓了一跳，“嗬！你悄没声息地躲在别人后面干什么？” 见自己吓到了顾雨晴，许志平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那么不经吓！” 顾雨晴瞪了他一眼，直接绕过他走开了，这种人他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然而许志平却拦住了顾雨晴，“雨晴，你真的在跟沈清墨处对象？” “这不是该你管的事，还有请叫我全名或是顾同志，我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叫我名字。”说完她就看到沈清墨朝她走来，心里的郁气一下消散了，朝他走去。 许志平刚想转身被走过来的顾玲玲叫住了，“许同志，能帮我一下吗？” 顾玲玲身上还是昨天滚了泥的衣服裤子，泥水都干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忍受得了的，头发乱糟糟的都打结了，身上还有一股不知哪里沾染来的臭味。 许志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皱眉问：“帮什么？” 顾玲玲舔舔有些干涩的唇，委屈巴巴地说：“现在大队长不许我住宿舍了，可是那个茅草屋实在简陋，除了张破炕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跟雨晴说说，请她向大队长求求情，让我搬回宿舍，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说完还朝许志平鞠了一躬。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表明立场 许志平刚想说话，就看到自己的发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就这么看着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志平接收到冯文浩这样的眼神，浑身都不舒服，抬步走过去问：“文浩，你说我要不要帮顾玲玲？” “我怎么知道，她问的又不是我，你又不是小孩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拦着你。”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许志平一脸怔愣地站在原地，这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吗！ 但又看看门外的顾玲玲，见她一副我很可怜但我还是很坚强的样子，哪里还有昨晚那股癫狂劲，心里倒是真的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 话也是脱口而出：“我帮你去跟她们说说，至少让你洗个澡吃点东西。” “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顾玲玲小心翼翼地说，完全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不会，她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之前可能是对你有误会，你给她们道个歉也就好了，大家本就是一个宿舍大院，理应首望相助。” 许志平很享受顾玲玲落在他身上的仰慕眼神，要是顾雨晴也这样看他就更好了，他有哪里不如沈清墨的。 “你跟我进来吧。”许志平原本想叫顾玲玲在门外等一会，但看到她在冷风里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不好吧。”顾玲玲咬了咬唇，“她们都没同意，我进去的话会给你添麻烦的。” “没事。”许志平的大男子主义一下子冒了出来，“她们要是有意见，最多我出钱请她们帮你烧水。” 冯文浩一时没走远，把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直接站出来拦住两人，对顾玲玲道：“你怎么进来了？” 见到才进门就有人拦自己，顾玲玲心下一慌，但看清楚来人后，她又放心了，安心地站在许志平身后。 这个人跟许志平的关系那么好，总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吧！ 许志平见冯文浩脸色不善，忙把他拉到一边：“文浩，你看她多可怜，听说她那间茅草屋里就一张炕，再说她一个女生单独住在外面也不安全，我们能帮就帮一下吧。” 冯文浩甩开许志平的手，“你要帮自己帮，别拉上我，我可不想扯上这么一个麻烦。” “何况，不是有人给她做了担保的吗，她不会找陈思年，怎么就找上你了？”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冯文浩还是提醒了一句。 不等许志平说话，一个男生出来搬柴，看到顾玲玲站在院里，直接叫出声来：“顾玲玲来了！” 声落，呼啦啦，所有的人一起涌到门口，一脸警惕地看着院中的人。 冯文浩闭眼摇了摇头，后退一步站到男生中间，表明他的立场。 方静文皱着眉问：“你来干什么？” “我……”顾玲玲一时竟无言以对。 “是我带她进来的，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就让顾玲玲给大家道个歉，这事就翻篇了吧。”许志平语气轻松地说。 “合着不是你直面她的菜刀，你就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方静文怒斥。 许志平的脸角有些不好看：“顾雨晴不也没事吗？”他看向顾雨晴的方向，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口气说：“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那么斤斤计较，毕竟顾玲玲是同你一起长大的不是吗？” 顾雨晴听了直翻白眼，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我不想在宿舍的院子里看到她，不然别怪我告到大队长那里。” 沈清墨看着许志平冷笑：“你有这个好心可以自己安排她，别拿那么多人的安全作赌注！” 说完也跟着顾雨晴走了。 “许志平，你要做好人自己做，我们宿舍里的人都怕死地很，你还是把她带走，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找大队长。”方静文面无表情地说。 “你们这些人怎么那么没同情心，顾玲玲都那么可怜了，陈思年，你倒是说句话啊，不是你给大队长担保让顾玲玲留在队里的吗？再多担保一次也没关系吧！” 顾玲玲也可怜兮兮地看向陈思年。 陈思年是有点心软，但他还有点脑子，知道顾玲玲留在宿舍的事还要顾雨晴点头，否则其他人都不会点头，而说服顾雨晴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就低着头不说话。 看他这样，许志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顾玲玲说：“别管他们，你跟我进来，就算大队长来了，你只是借我们的地方烧水洗澡，他也不会说什么。” 方静文几人没想到他们会硬闯，下意识地退开，倒是让许志平两人进了厨房。 只是顾玲玲还没坐到灶台后就被方静文叫住了：“你想干什么？” 顾玲玲的脸还肿着，说起话来有点口齿不清，“我想烧点热水洗个澡。”她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睛里全是落寞。 但这样的她并没有引起方静文的怜悯，昨天让你洗你不洗，非要闹，现在就忍着吧！ “你还是从我们的厨房里出去，昨天在这儿发生的事我还记忆犹新呢，今天的刀是放好了，但我怕你故意放火。” 许志平看不下去了，但想想昨天的事自己也有点害怕，就道：“要不方静文你帮忙烧点热水，我让顾玲玲出去？” 方静文犹如看傻子一样看他：“我凭什么给她烧洗澡水，我又不是她妈！” 许志平看顾玲玲的脑袋都快垂到地面上了，皱眉道：“你也是个受过教育的新时代年轻人，怎么说话那么难听！” “嫌难听你自己帮她烧嘛，自己要帮人干嘛指使别人干活！”说着拿起旁边的扫帚，“赶紧出去，出去！” “这样，我出五毛钱，你们谁帮她烧水！” “啥出不出钱！许志平，你这是想干啥？”许志平的句正好让进门的张有根听了个正着，立即大喝了起来。 “啊，大队长，我，我没说什么，就是想让女生帮顾玲玲烧点洗澡水。”许志平语无伦次地道。 又悄悄回来看热闹的顾雨晴差点笑出声来，他这话一出就跟顾玲玲说不清了。 果然，跟着大队长一起过来看热闹的一个婶子挤眉弄眼地说：“哟，这都帮着烧上洗澡水了，你俩啥时候办酒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志平脸色一变，“婶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他只是想做好人好事，怎么扯到办酒了？ 又一个婶子在旁边道：“你和顾玲玲不在处对象，你帮她烧的哪门子洗澡水，我家闺女连她哥的洗澡水都不烧，你一个无亲无故的男子帮个女子烧洗澡水？” 许志平听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这不是方静文她们不让顾玲玲呆在厨房嘛，那我就只能帮忙了，就只是烧点热水，我真没别的意思。” “哟，你这还敢让顾玲玲这种人呆厨房？昨天她拿刀想砍人的情景你忘了啊，小伙子没看出来胆子还挺大的。” “嘁，昨天受惊吓的又不是他，他有啥好怕的！” “大队长，顾玲玲也是下乡的年轻人，昨天也是受了委敢一时情绪激动……”许志平看向皱眉不说话的张有根。 “呵，受委屈？你干脆明着说她跟村里人打架输了心里不痛快。” 昨天抬顾玲玲回来的妇人开口：“咱队上打架的女人多了，有赢的就有输的，也没见哪个输了的回家就拿刀砍人的，要人人都像她这样，咱队上的人还咋活！” “这……”许志平被怼得无话可说。 一边的顾玲玲眼底闪过一丝幽光，这个许志平真没用，还高中毕业呢，连几个村妇都说不过。 “大队长，我们可不敢留顾玲玲在这儿，就算她现在不拿刀了，万一哪天又情绪激动起来，谁知道又会做出啥事来！”方静文语气坚定地说。 “对，赶出去，有人可怜她，可以跟她一起走。”所有人一起开口。 张有根被吵得头疼，就看向顾玲玲，“不是给你安排了住处，你也答应从今以后安份守已，咋又弄出那么多事来？是不是真对我们大队有意见？ 那行，现在我就送你到公社去，看你是要换大队还是告状都依你咋样？” “不不不，大队长，我不去公社，我也不是对咱大队有意，我就是，我就是想烧点水洗澡，那屋里没柴没水的根本烧不了。”顾玲玲一脸苦相地说。 “而且我一个女生单独住也不安全吧。” “你住宿舍倒安全了，我们不安全了，反正我们所有人都不同意你搬回来，大队长，这就是我们整个宿舍的态度，您看着办。”方静文跟周围几人对视一眼，站出来说。 “行了，咱队上也不是没孤寡老人独居的，从来没发生过啥不好的事，你是城里下来的年轻人，大家平时也会看顾些，你就一个人住吧，起先刚来的时候，你不是还想一个人住后院的单间吗？” “那咋能一样，这些单间都在大院里，可那茅草旁边没人家啊。” “谁说没人家，那里离宿舍不远，前面是村办公室，后面还住着几户人家，又不是在荒郊野外，何况以你昨晚那么凶悍的样子，有谁敢上门找不自在。”一个男人嘻笑着说。 大伙听了都低低地笑了起来。 张有根嘴角也朝上扬了扬但很快压下来，“现在就只能这样，你想留在我们队上，就住茅屋去，要不然我就送你去公社，请领导给你做主。” 顾玲玲听了心知改变不了搬出去的事实，只好想着多要点好处，“可那里没柴没水，灶台也不好，锅也没有……” “停停停，灶台和炕队里帮你修，宿舍里的锅是他们自己准备的，柴也是他们自己捡的，还有水也是自己挑的，这些你跟我说不着。” 顾玲玲一张口，张有根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立即叫停：“队上只能提供以前提供给大伙的东西，别的都得自己准备。” “可是我现在就想烧水，您也瞧见我这一身，不洗洗怎么行？”顾玲玲坚持。 “哼，昨晚让你洗，非不洗，真以为全天下都是你娘，都得惯着你！”人群里有妇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 “你先回去，我叫我烧好水给你送去。”张有根心知这也是事实，就退了一步。 最终顾玲玲又依依不舍地看了陈思年一眼，才一步一回头地朝她现在住的茅屋走去。 张有根看了方静文一眼，“烧点水吧，一会儿我让人给她送省得她再来闹，以后要是她再敢无故到宿舍来，直接把人赶出去，只要不弄出大伤来就行。” 方静文等人也知道现在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以后顾玲玲要是还敢来，他们这儿那么多人呢，还制不住她！ 水烧好了，队上来了个妇人提水，许志平说想去看看顾玲玲住的地方，主动提出帮着提水。 冯文浩没眼看了，他真希望自己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自此他是彻底死心不管许志平了，将来他发达也好，落魄也罢都跟自己没关系，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个理想主义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 愧疚吗？没有，虽说下乡前双方父母嘱咐他们两个要首望相助，自己没他那么仁慈，实在不适合跟他继续做朋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 顾雨晴看了一场大戏，满意地回屋。 突然肩头一暖，一件带着体温的棉袄落在她身上：“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看冻得脸都红了。” “我不冷。”顾雨晴要把棉袄还给沈清墨，她是穿着棉袄的，可他把棉袄给了她，就只剩毛衣了。 “不用担心我会冷到，我火气大。”沈清墨笑着与她并肩而行，“而且你织的毛衣很暖和。” “再暖和也扛不过下雪天，你当自己是火炉子啊，赶紧穿起来，没几步路就能回房间了，我不会冷到。”顾雨晴还是把棉袄递给他。 沈清墨把她送到门口，嘱咐：“以后在外面碰到顾玲玲小心点，她这个人现在可能恨毒了你。” “她又不是第一天恨我，从很久以前她就开始恨我，真不知道我是刨了她家祖坟还是烧了她家房子。”顾雨晴不在意地说。 顾玲玲对她的恨意由来已久，具体是为什么还真说不清，可能就是因为她过得不好，所以就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到比她过得好的自己身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磨粮食 “不管怎么样你对她都不要掉以轻心，能避开最好避开，我看这人精神有点不正常，不能用一般人的想法去判断她，我会尽快找个机会，让大队里主动送走她，你先忍一段日子。” 顾雨晴听了这话，心里升起一般奇异的感觉：“你做事小心点，别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不值得！” 她的话好似给沈清墨注入一针强心剂，他当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顾雨晴的头发，又像触电一样快速收回，偷偷瞧她没生气的意思，才又替她把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你放心，我会想个万全的主意的。” 顾雨晴笑着点点头，“那我先回屋了，你也快点回去，外头冷。” 就在她要关门的时候，沈清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用手撑住门板：“等等！” 顾雨晴疑惑地看他：“还有事？” “你来的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咱们这里还有集市。” “什么时候？”这个还真没人跟顾雨晴说过，她也只以为大家平时买东西除了去供销社就只能去百货大楼，毕竟现在可不允许私人买卖。 沈清墨见顾雨晴果然来了兴趣，也很高兴，“后天就是，咱们这儿每年都有那么一次，不过要早起，要不要我叫你？” “多早？” “天不亮就要出发。” “啊，这么早？那不就是在很远的地方？”顾雨晴又有些不想去了，大冬天的早上，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我跟舅舅商量一下能不能用队上的牛车，队上嫌路远的人应该也有很多，大家意思下出点出车费可能也是愿意的。”沈清墨听出她的意思，想了个办法。 “这不好吧！以前大家不是都是走着去的？”顾雨晴犹豫，她不想搞这个特殊。 “没什么不好，以前去赶集的人虽然愿意走着去，但回来时背着一大堆东西再走回来也累得够呛，有牛车回来时至少还可以帮着拉东西，大家也可以多买点准备过年。” “那好，你不要勉强支书。”顾雨晴一想也是这个理。 “我知道。”沈清墨松了手：“不早了，进去休息吧。” 顾雨晴关好门，进入空间，召唤出小狸：“有人不想跟着一起读书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把几年后的事说出来吧。” “宿主你私心里就不想带着陈思年那两个自大的人读书，找什么借口。”小狸明显已经看穿了她，却也没有跟最开始一样用命令的口吻，让她做某些她不愿意做的事。 “有些人根本就带不动，你没发觉连许志平那个好友都已经放弃他了吗？不然也不会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么一句话了。” “行，你说的有道理。”小狸似乎有点宠溺地说。 “小狸，你现在变得讲理了，像陈思年那种男人怎么配做男主，他和许志平才是一路人，这种人没资格做男主。” “但小说作者是这么写的，你有什么办法？”小狸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咱们不能改变吗？现在我是这里的女主，书的作者又不在这里，我难道不能改变剧情？”顾雨晴问得有点小心翼翼，她可没忘记刚开始，小狸这个系统是如何严格要求自己的。 小狸的猫脸郑重了下来，“这个答案我过几天给你，这几天你不要做得太过份。” 顾雨晴心下一喜，有门！也就是她在小狸给出答案之间，只要不把陈思年那个男人逼得太急，就可以！ “狸宝，我太爱你了！”顾雨晴抱起小狸花狠狠的撸了几下。 “放手，放手，你该去学习了！”小狸翻着白眼催促，现在它对顾雨晴这个宿主的有事狸宝无事小狸都习以为常了。 一夜的学习后，顾雨晴醒来看看时间不到八点，钻进自己的小厨房下了碗面吃。 院子里静悄悄的，在她走到院子里的同时，沈清墨也从房里出来，声音清朗地道：“雨晴，早！” “早！”顾雨晴心情很好地朝他笑笑，“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这就要去舅舅家，你去不去？” “不去了，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他们去磨房了，一会儿我也要去，你就不要去了，我帮你一起磨了拿回来。” “不要，在家闷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今天暖和一点，我也到磨房去转转。”顾雨晴拒绝。 两人一起出门，磨房在大队中心的地方，两间茅草屋，四面都透着风，此时宿舍的男女生围在一起，推磨的推磨，装粮食的装粮食，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先回去吃饭，我和雅雅守在这儿。”顾雨晴顺手塞了两个包子给苏雅。 大家闻见白面包子的香味，才察觉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至于顾雨晴给苏雅带包子，谁也没嫉妒。 苏雅的条件好是整个宿舍都知道的事，这次说不定就是她让顾雨晴带了包子过来，他们什么也没出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顾雨晴绕着两个大工具转了一圈，新奇的很。 这时，李春竹过来了，“顾雨晴，你干嘛呢？”她虽然没亲自磨过粮食，好歹是见过的，没顾雨晴那么好奇：“你能推得动？” “小看人了不是？”顾雨晴轻轻笑了一下，论力气，她还没输过，她抓住碾杆轻轻往前一推，碾磙就滚动了起来。 “哇，没看出来，你小胳膊小腿的倒是有把子力气啊！”李春竹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那是当然，咱们雨晴可是能拿满工分的女人。”苏雅自豪地说。 说着就往碾盘上倒玉米碎，两人配合地相当默契。 一边磨顾雨晴一边还跟李春竹她们说话，说的也是明天赶集的事。 李春竹是第一个发现沈清墨来的人，见到他还是有些不自在，以前特地过来找他，连个影子都见不到，这次倒是时常能看到了，不过可惜人家是来找对象的。 沈清墨三两步上前，看着顾雨晴飞舞的发丝很想帮她撩一下，但想到有那么多人看着，还是忍住了。 这回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周爱国，明显是被他抓了壮丁一起来磨粮食的。 “其他人呢？”怎么就让雨晴干这活，她虽然力气大，可也不是生来干活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悄然变化 “我们让他们回去吃饭了，我们光守着不干活别人看了不好，这才推一会儿。”顾雨晴也听出沈清墨语气里的火气，忙解释。 沈清墨的脸色这才好了，“你们让开，我来！” “我帮你……” 顾雨晴没说完就被沈清墨打断了，“不用你，爱国会帮我。”说完他看了周爱国一眼。 周爱国连连点头，“顾同志，苏同志，你们到旁边歇着，这种粗活我们男人来做。” 顾雨晴两人也不坚持，男人想表现的时候，总要给他机会嘛，不然会打击他的热情。 等吃好饭的人回来，苏雅看天气不错，就说要回去晒被子，问顾雨晴回不回。 顾雨晴也知道冬天的被子要多晒晒，问沈清墨拿了他屋里的钥匙就跟苏雅一起回去了。 她屋子有一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羽绒被，这是空间的奖励，不过套上这个时代的被套，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她也足足晒了三床被子，垫下面的棉花胎也被她翻出来晒了，李春竹帮着她把被子扯开：“你的被子怎么这么重？” “暖和啊！” 而沈清墨屋里只有两床打补丁的被子，底下垫的棉花胎也硬硬的压根不保暖。 顾雨晴就打算明天到集市看看有没有棉花胎，给沈清墨弄一床新棉被。 苏雅也晒了三床被子，整个后院的晾衣绳上都挂满了被子。 “雅雅，你的被子好漂亮。”苏雅的被子一抱出来，李春竹立即被吸引了，她的被套是粉色小碎花的，看着就粉粉嫩嫩很可爱。 “家里带过来的。”苏雅抿嘴一笑没多说。 三人晾完被子又要到磨房去，经过顾玲玲现在住的屋子时，听到院里有男人在说话，三个姑娘好奇地对视一眼，都捂着自己的嘴小心地靠近仔细听。 院子里传出顾玲玲略带夸张的声音：“许同志，你可真厉害，连这种事都知道，我在养父母家时，养父就什么都不懂，还说这些都该是女人该操心的事。” 外头三个姑娘听了这话，脸上都出现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许志平谦虚的声音传出来：“我爸也是这样说的，不过我妈打理家务很辛苦，我有时也会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但她也认为男人就不应该操心这种事，男人都是做大事的，她也只是随口说说。”他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你帮你母亲做家务是孝顺，你母亲说的对，男人都是做大事的，这些事情都由我们女人来操心。”顾玲玲的声音带着理解与支持。 许志平那颗大男子主义的心被捧得更高了，兴致勃勃地发表自己的论调：“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不过，咱们到了乡下，都要把上工干活挣工分放在第一位，努力用运用自己的所学，帮助农民同志们建设新农村！” 一阵掌声在院子里响起，“许同志你说的太好了，咱们这些下乡的年轻人要是由你带头，一定会做出不小的成绩！” 顾玲玲崇拜的声音跟着响起：“像你这样，又能在外打拼，又能照顾家里，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门外的顾雨晴听得快吐了，这两人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反正她们几个是怎么也听不下去了，互相打着手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走出好远，苏雅忍不住道：“这两人的关系怎么这么好了？听这对话，顾玲玲好像对许志平起了心思，可是她不是一直缠着陈思年的吗？” 顾雨晴也不明白为什么，按剧情来说，顾玲玲这个女配不是应该一直巴着男主陈思年不放，怎么会跟许志平这个背景板男配发展出什么？ “狸宝，这个顾玲玲是怎么回事？”顾雨晴弄不清楚就问小狸。 “狗血剧情而已，那个男主不是一直对顾玲玲忽冷忽热的吗？身为女配，顾玲玲也得使些手段才能让男主臣服，这么刻画这个人物估计也是作者的恶趣味吧。” “什么恶趣味？分明是在水情节，弄出这样的情节是想恶心谁呢！”顾雨晴冷哼。 小狸沉默了。 顾雨晴也不再追根究底，反正她已经决定修改女主的剧情了，女配的设定自己在变她也算是乐见其成。 三人说笑着回到磨房，宿舍的人在周爱国的帮助下已经把各自的粮食磨得差不多了，这时才有人注意到许志平没有来。 “许志平呢？”一个男生问冯文浩。 “我不知道哇！”冯文浩脸上没有何任表情，“以后他的任何事，你们都不要问我，我不是他爸妈。” 他这话一出口就是彻底跟许志平割裂开来，宿舍里的其他男生倒没有什么意外，像许志平这样的人，正常人都跟他做不成朋友。 大家也没有收拾东西回宿舍。 路过顾玲玲门前时，正看见许志平帮顾玲玲背着粮食出来，“你们怎么都回去了？” “磨好粮食不回去呆在那里干什么？”方静文没好气地撇了他和顾玲玲一眼，难怪连他的好朋友都不想管他了，这个男人真的无药可救了。 “那我的粮食有没有磨好？”许志平这句是问冯文浩，“而且顾玲玲的也没磨，文浩你……” “别找我，你想帮她就自己帮，你的粮食也还在宿舍，大家都是自己动手。”冯文浩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忙的吗？”许志平不可置信地望着冯文浩，那样子活像是看一个负心汉。 冯文浩轻笑：“是啊，互相帮忙，可你帮过我什么？”说完跟着宿舍的人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走。 许志平还愣愣地杵在原地，顾玲玲怯怯地上前：“许同志，对不起，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磨房可以的。” 她的声音把许志平茫然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正对上顾玲玲故作坚强地眼神，他心底那大男子的保护欲又升起来了，扯了扯嘴角：“没事，听说磨盘重的很，你一个女生怎么推得动，还是我帮你吧！” “可是……这样不要紧吗？冯同志好像很生气！而且你自己的粮食不是也没有磨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赶集路上 “那你先回去等一下，我回宿舍拿了粮食和你一起去磨，至于文浩那边，没事的，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才不会真生我气！”许志平很笃定。 顾玲玲这才露出笑脸，“那就好，我真担心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当许志平返回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背书。 “文浩呢？”没看见冯文浩，许志平问就近的刘宏。 刘宏眼皮都没掀一下：“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问那么多烦不烦啊？”刘宏猛地站起，站在许志平面前：“我也没义务帮你看着人吧？” 许志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见刘宏全是怒气，抿了抿唇闭上了嘴。 他返身回自己的房间，拿了自己的粮食出来，再看院子里的人一眼，但没一个人搭理他，也只好先出去，决定晚上再找冯文浩好好谈谈。 由于第二天要去赶集，宿舍里的人都早早的睡下了。 顾雨晴这天晚上也破例地没学习，早早地就休息了，虽然她还是好奇剧情的走向变化，但既然小狸没有强硬插手要求她改变，那么就顺其自然，反正这种变化对她有利无害。 …… 隔天早上，五点多，天边连一丝白线都没有的时候，整个平金大队就陷入了嘈杂中，小孩的哭声，大人的打骂声不绝于耳。 宿舍里的人比大队上其他人要安静一点，他们都是一群年轻人，没有孩子也没有老人，大家起来就纷纷开始干活，生火的生火，做干粮的做干粮。 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出去必然要到晚上才能回来，集市倒是有吃的，但一般人为了省钱都会自带干粮，宿舍里的人也是。 冯文浩脸上没什么情绪，许志平也显得很沉默，没人知道昨晚两人的谈话内容，但看这样子就知道结果不是很好。 “雨晴，起来了！”沈清墨看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才去敲顾雨晴的门。 没一会，屋里就传来顾雨晴的声音，“起了起了！” 沈清墨在门外耐心等着，等顾雨晴穿戴好出来，方静文他们都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了，除了陈思年，宿舍里所有人都去赶集。 但现在也没人在意他，甚至他这几天一直早出晚归也没人在意，又不是女生，吃不了大亏。 大伙一起说说笑笑地出了门，许志平阴着一张脸跟在众人后面，大家也没理他，又是一个倒味口的人，谁都懒得搭理。 沈清墨跟在顾雨晴身边，替她拿着小包和水壶，一起去坐赵大爷的牛车。 没一会儿，就看到三五成群的队员也往这边来，不过还是有很多队员没有坐车。 宿舍里的苏雅和方静文她们一起走着去，也没坐牛车。 见沈清墨带顾雨晴举止亲昵，好几个一起坐车的婶子大娘都对他们投去善意地笑，现在基本上整个大队都知道顾雨晴和沈清墨在处对象，也没人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对的。 支书媳妇和香云婶笑着跟顾雨晴说：“雨晴啊，你俩看着可真般配，我们还私下嘀咕墨小子咋老是拒绝我们给他说亲，原来是等着你呢！” “对啊，你们看墨小子现在眼瞅着都温和多了，我们啊就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了。”桂花婶也附和。 顾雨晴咬着玉米面馒头尴尬得直想抠地，本来还觉得什么，被这么多大婶调侃说要喝自己喜洒怎么听怎么尴尬。 见她露出这副样子，沈清墨微微笑了一下，“舅妈，几位婶子，你们别说了，到时候我和雨晴的这杯喜酒肯定少不了你们的，现在就别说了，一会雨晴该害羞了。” 顾雨晴：……她那是尴尬不是害羞！ 赶集在农村是大事，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唯一的购物经历就是在集市。 以前的农村集市开放繁，每个月都有好几次集，后来，集市被取消了，直到近几年才开放，但一年也只有一次。 一是因为其他时候地里都有活要干，没那个精力；第二就是因为集市上买东西不要票，就要防止人们赶圈集。 赶圈集，就是有些人从这个地方的集上买了东西，过几天到另一个地方的集市上去卖，从中赚取差价，这是上头不允许的。 因为路远，队员们一般不会带家里的所有孩子，只有较受宠的才能被大人带着一起去赶集，至于那些十岁往上的大孩子倒也能去，但他们还要背上柴火去。 这时候冬天烧火做饭，晚上烧炕都离不了柴火，所以一到冬天，柴火是跟粮食一样金贵的物资。 这边有的地方没什么山，要用柴火就只能换，有人需要自然有人去卖换，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顾雨晴是第一次来这种集市，看着走在身边的人，有人挑着柴，有人背着背篓，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由感叹，这个时代的人心态真好。 沈清墨身上除了顾雨晴的小包，另外还背着个背篓，里面只看得见一件厚棉袄。 他把身上的水壶取下来，递给顾雨晴：“渴不渴？喝点水！” 顾雨晴接过来喝了一口，有点甜，但也不是很甜，是糖水，这比例是她最喜欢的，她笑得窝心，把水壶再递回去：“你也喝。” 沈清墨接过来也喝了两口，把盖子拧好，重新放到背篓里。 很快牛车就和前面的大部队汇合了。 这次的集市是跟其他公社一起合办的，离平金大队有近二十几里路，他们出发的早，走到半路，就跟另一个大队一同走在赶集的路上了。 大队里的媳妇有外面嫁进来的，女儿也有嫁出去的，很多都是沾亲带故认识的，路上也就越来越热闹。 一个眼角有块小胎记的女同志看到方静文羡慕地道：“今年你们大队有牛车过来啊？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点东西？” 谁都知道有牛车跟过去是运东西的，往年他们就是能在集市上多买东西也不敢买，实在是这回去的路太长，拿不了那么多东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集市 “这个我可说不好，牛车是咱大队长为自家队里的人准备的，到时你可以自己问问。”方静文不是很热情地回答。 眼前这个女生是当初和她在火车上认识的，如今在别的大队里下乡。 虽然算得上半个老乡，但方静文属实跟她不太熟，没必要为她去打听一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 只是那女生显然对自己与方静文的交情不是很清楚，当下挽上方静文的手臂笑道：“到时你给我问一下嘛，就说是你买的东西不就行了。” 方静文笑笑，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胳膊扯出来，快走两步到牛车边跟顾雨晴说话。 那女生见方静文过去了，以为是为自己说话去了，正好自己走得有点累了，不知道能不能搭一下顺风车，于是也跟了过去。 方静文没想到女生也跟了过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旁边响起个冷硬的男声：“你快坐好，不要说话，别呛了风。” 她抬头看去，见沈清墨不知何时也下了牛车，正跟在车边走着。 他此言一出，车上的婶子大娘都一脸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把顾雨晴闹了个大红脸。 而他的话也引起那个胎记女生的注意，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赶集的队员们大都举着火把，她轻晚就能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五官俊美，身形虽然有些清瘦，却并不显单薄，穿着一件灰黑色的棉外套，里面隐约还有件军绿色的毛衣，看上去并不像乡下人。 男人的注意力全在牛车上的那个女人身上，女人脸上包着围巾，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从她的声音里能听说是位年轻姑娘，普通话很标准，应该也是个城里来的姑娘。 看到跟着方静文过来的女生的注意力都在沈清墨身上，脸上似乎还浮起红霞，顾雨晴有点恼了，冲着女生娇喝：“你在看什么？” 被顾雨晴一喝，坐在她身边说话的几个婶子大娘也把眼神投了过来，胎记女生立即回神，脸涨得通红，对方静文道：“我回去跟我们大队的人一起走，一会儿再来找你。” 不等方静文反应，女生已经像是被狗撵一样地跑了。 “静文姐，你认识她？”顾雨晴想着女生的反应，就知道可能又是一个看上沈清墨的女人。 “嗯，下乡时坐的同一趟火车，还算半个老乡，不过并不怎么熟。”方静文顶着沈清墨的压力回了这句话后，连忙也跑开了。 “你吓她做什么？”顾雨晴对沈清墨娇斥。 沈清墨纵容地笑笑，“乖，别说话了，风那么大，小心呛着。” 旁边的婶子大娘看了吃吃直笑，沈清墨皮糙肉厚，神色自若地跟在牛车旁边走，顾雨晴觉得脸上发热。 气氛诡异地安静。 许志平看了顾雨晴他们这边一眼，走到冯文浩身边，“文浩，你倒底在气什么？是不是你也喜欢顾雨晴……” “你别乱说，她都有对象了，我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心思？而且她也从来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姑娘。”冯文浩很干脆地说。 “那是为什么？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又上世交，又一起到这里下乡，理应互相照应才是？” “互相照应？”冯文浩挑眉看他。 “当然，我承认以前是你对我的照应多一点，可是朋友之间不是不用计较那么多吗？我们……” 冯文浩听许志平还是试图用朋友这个词绑架他，冷清地笑：“我们现在的理念有些不同，还是稍微保持，对双方都好。” 说完也不等许志平的反应，径自跟周围其他的下乡年轻人说话去了。 方静文整理好心情又走到顾雨晴身边：“雨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怎么能盯着有对象的男人看呢，眼神也不老实，这种人实在不能深交。 “静文姐，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特地带过来的。”顾雨晴一点也没生气的意思，有人一眼看上沈清墨，说明她眼光好。 “对啊，静文姐你不用内疚，雨晴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苏雅也凑过来说。 沈清墨下车后，她就上了车，刚才沈清墨在顾雨晴旁边，她识趣地没坐过来，现在见人一走开，就凑过来坐了，婶子们也乐意给她让坐。 苏雅从包里掏出饼干分给几人吃，顾雨睛和方静文知道她手里不缺好东西，也没有跟她客气，把饼干分给宿舍众人吃。 这饼干上撒着白糖和芝麻，供销社要卖一块多一斤，还要点心票，宿舍里一多半人都买不起，更难得吃到。 大家吃着饼干，一边说说笑笑，二十几里路对做惯了农活的村民来不算什么，就是像方静文几个下乡几年的城里年轻人也算不得什么。 唯独新来的几个有点不适应，不过牛车上的婶子大娘们也常常下车让几个新来的女生坐一段，所以她们倒也不算怎么太难受。 但到集市的最后一段路特别崎岖，牛车不好走，而且到了这里，从四面八方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平金大队的牛车就停在路车，车上的人都下车步行进去。 这已经比往年好多了，平金大队的村民们哪有不乐意的，瞧瞧别的大队来赶集的人，光赶过来就够累的了。 走过这段路就是集市，沈清墨和顾雨晴一起跟着人流往里走。 如今还是计划经济时期，集市上都是农家自产自销的一些产品，比如自己用枊条、竹条编制的生活用品，柴火，之类的。 还有一些就自家制作的零食，比如红薯干，炒瓜子，花生，虽然交易过程中是不用票的，但还是有定量的，无论买还卖，双方都有定量。 一个大队只能交易这么一些吃的。 至于衣服鞋子布料那是没有的，粮食和猪肉也不允许交易，虽然中乡下集市，公社干部却都会不定时来巡查。 集市上还有很多乡下人自己烧制的缸盆土碗之类，工艺很粗糙，城里人嫌弃不好看，但在乡下人眼中却是非常实用的，买的人很多。 周大队长一边买，一边眼红，人家那些虽然粗糙，但也是祖传手艺，大队靠这个一年能赚下不少钱呢！ 哪像他们大队，只能卖卖柴火。 第一百四十八章 硬通货 顾雨晴挑了几个小缸，用来腌肉和咸菜、萝卜，现在她厨房里放粮食的大缸还是在公社买的，不仅要钱还要工业券，太不合算了，早知道有集市，她就先凑和一下，等到现在在买了。 顾雨晴沈清墨和宿舍的人一起逛集市，看着那些精致的草编货，简直惊叹不已。 虽然她自己也会，可说实话，自己的手艺还没那么精湛，最后买了个小箱子，这个除了材质，其他的跟她从家里带过来的皮箱差不多，才几分钱一个，便宜得过分。 再逛过去，竟然有个卖鞋底子的摊子，都是那种千层底的鞋底，农村老太太自己一针一针纳出来的，乡下人穿的多是千层底布鞋，很少有人会去供销社买解放鞋穿。 虽然解放鞋也不算很贵，但要票，而且乡下人家的妇人几乎人人都会做鞋，才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就算是鞋底也都是自己纳，所以这个摊子上买的人也不多。 倒是顾雨晴买了好几双鞋底，她的尺码和沈清墨的尺码都有，还有几双是爸妈和哥哥的，她也不知道二哥部队里发不发鞋，但也得一视同仁地做上。 “雨晴，你不是会纳鞋底，怎么还买？”苏雅奇怪地问。 “纳鞋底费手，这些挺好的又便宜就买些。”顾雨晴挑捡着摊子上的鞋底，说也了她真心话：“而且我觉得供销社里卖的那种解放鞋还不如千屋底穿着舒服。” 苏雅听了皱眉想了一下，“虽然我更喜欢小皮鞋，但现在我们是在乡下，干活的时候还是穿布鞋舒服，不过我是不会做鞋的，只能买解放鞋。” 顾雨晴也没怎么跟她掰扯两种鞋子的好坏，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这个时代的人都崇尚解放鞋，更有钱的会买球鞋和皮鞋，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当代人，苏雅肯定会比较倾向于买鞋穿。 这是别人的自由，也是不同时代人观念的不同，她没必要一定说服苏雅，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买完鞋底又继续往前走，一阵香气飘了过来，顾雨晴奇怪地问：“这里怎么有卖吃食的，不是说不能卖粮食和猪肉吗？” “生的不能卖，熟食还是可以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有炒瓜子和红薯干？”沈清墨带着顾雨晴走到卖羊汤的摊位，旁边还有卖烧饼馒头馍馍，此外竟还有卤猪头肉。 苏雅她们已经先顾雨晴两人坐在摊子前，此刻见二人过来，忙招手：“雨晴，快过来！” 顾雨晴笑着挤过去，沈清墨则去买东西。 苏雅她们几个女生都围着一只桌子，桌边有几个石凳，男生就只好端着碗站着呼噜呼噜地喝汤。 顾雨晴看苏雅和方静文几人都已经吃上了，笑道：“你们动作倒是快。” 苏雅把坐位让了一半给她，皱了皱鼻子：“我们可没有人帮忙买吃的，不早点过来都没地方坐了。” 说着，沈清墨端着碗走过来，这是摊子上准备的粗瓷大碗，吃完了还回去就行。 放在两在碗汤，他又回去，端来两个粗瓷盆子，上面是一大块切得薄薄的羊肉片，另一个盆子里是两个烧饼，两个馍，竟然还有两个包子。 顾雨晴朝他笑了笑，正要端起碗喝的时候，从旁边伸过来一个勺子。 “你怎么还带这个？”顾雨晴抬头看递勺子的人，脱口就问。 “是刚才买的。”沈清墨道：“我已经洗过了，很干净。” 顾雨晴也不习惯端那么大个碗喝汤，就接过勺子，拨了一小半羊肉到自己和沈清墨的碗里，其他的让苏雅他们分了。 大家都推拒了几句，最后每人都分了几片。 出来赶集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钱，羊肉也不是买不起，顾雨晴和沈清墨给他们分的也没几片，但这样的态度让大家心里都舒坦。 但也有那占便宜没够的就不那么想，比如那个毛晓洁，只是她现在也学聪明了许多，不会当着那么多人说出来。 羊肉汤熬得时间够久，汤色浓白，上面还飘着葱花，顾雨晴喝了一口，蛮鲜的，但可能是因为调味料的不足，还有点点膻味。 烧饼是老式的杂粮烧饼，金黄金黄的，外酥里软，顾雨晴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不过那馍的卖相就不大好了，她不想吃，到于那两个包子，也是杂粮面的，她只吃了一个就不吃了，里面一咬一口油。 “雨晴，那边应该还有卖豆腐的，你要不要买？”方静文来过集市，知道大概有些什么摊。 “当然要，我们一起多买些吧！” 冬天里除了萝卜就是白菜，大家都吃得一脸菜色了，能多买些豆腐回去换换花样也不错。 豆腐只在冬天能买到，乡下的大队只允许年底不上工了才能做豆腐，拿到集市上卖，其他时间不允许大规模的做。 方静文三两口喝完羊肉汤，就去问了豆腐的价格，五分钱一斤，因着这次有牛车跟来，而且冬天耐放，方静文做主买了一百斤。 买豆腐的钱当然大家平摊，当然顾雨晴也没人管那几个讨厌的人会不会说到，反正不出钱，就别想吃！ 卖豆腐不是一家人的生意，是别个大队一整个大队的事，顾雨晴就有点不解了：“我们大队不能做豆腐吗？”她看这生意挺好的啊，说算一个大队都参与，卖了钱队上每家每户不都能多分到点钱吗？ “不行，咱们大队可没那么多大豆，这些大豆收上来还要交公粮。”沈清墨做过村里的会计，对这些比较熟悉。 “而且每个大队种植什么上面都有规定。” 顾雨晴看到有人背着红薯玉米走过，又奇怪了：“不是不能买卖粮食的吗？这些人背着粮食出来干什么？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暗地里的交易？” 她的话才说完，脑袋就被沈清墨点了一下，“胡说什么呢，这种集市上，谁敢进行非法交易，那些人背粮食来是以物易物的。” 说着，他指了下豆腐摊和不远处的豆油摊，“你瞧，那不是有人在用粮食换豆油？在这个集市上可以用钱买东西，也能用粮食换东西。” 顾雨晴悟了，这时候的粮食也是一种硬通货。 第一百四十九章 豆腐 宿舍不是买得最多的，大队长家和支书家分别买了两百斤和三百斤，香云婶家也买了两百斤豆腐。 许志平和陈思年跑过来问冯文浩，“文浩，你和他们一起买豆腐了？怎么没叫我和思年？”看着冯文浩和男生们搬豆腐，他不满地问。 “哦，我没看到你，你跑哪儿去了？”冯文浩眼皮都没抬一下地问。 许志平去哪里了？他被陈思年叫到一边聊天去了，而且本身他也不想逛这种乡下的集市，不过是些泥腿子自家的产出，能有什么好东西！ 陈思年觉得自己跟许志平挺谈得来的，以前两人有分岐也是因为顾雨晴，现在她都有对象，他觉得他们可以握手言合。 而且，经过那么长的时间，他也听说许志平的身世似乎不一般，自己可以跟他多多走得近一点，将来若是有回城的机会，他也可以借一下许家的势。 所以他请了许志平去喝了羊肉汤，只是他们到的时候有些晚了，羊肉都卖完了。 陈思年主动就自己和顾雨晴的关系跟许志平说了一下，说明两人不过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又下乡到一个地方，所以才想着套一下近乎。 至于以前他说的顾雨晴喜欢他的事，也不过是小时候的戏言，“何况现在她都有对象了，再提这些也没意思了。” 两人这一谈下去，竟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但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顾玲玲。 喝完羊肉汤，两人又在周围逛了逛，这周围卖的都是一些野鸡一野兔之类的活物，许志平和陈思年都是空着手出来，连个背篓都没背，总不能一路抓着回去吧。 所以最后陈思年也歇了买野味的心思，而且他也不想干杀鸡宰兔这种脏活，就什么也没买。 这会儿他看冯文浩在帮着搬豆腐，有点不理解地问：“文浩，你怎么能干这种活呢？” “这种活是什么活，别忘了，现在我们生活在乡下，是来建设农村，不是来享福的，别人能干的活我们为什么不能干？” “你不去单独买点，豆腐很便宜的，冬天也能换换口味。”冯文浩见他一直在旁边叨叨，挑眉说。 许志平倒是买得起，可是他看看面前的牛车，已经放不下了，难不成要他自己背回去？而且他也没有背篓竹篮什么的。 冯文浩再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帮着把豆腐装好后，就到集市里和宿舍里的人汇合，他现在也不想管许志平怎么看上去和陈思年挺熟的了，每个人都有交友的自由不是吗？ 宿舍的女生们正一人一碗豆腐脑地喝着，白生生的豆腐脑上浇了浓浓的卤汁，再淋上些许葱花、蒜汁、辣椒油，滑嫩细腻咸香适口得很。 苏雅没吃过咸豆腐脑，只觉得味道别具一格，顾雨晴不由得笑她，“刚刚不是说不吃的吗，这会儿吃起来比谁都欢。” “那不是以前没吃过咸豆腐脑，以为不好吃嘛。”苏雅不好意思地道。 方静文几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顾雨晴远远地看沈清墨送完豆腐回来，就又跑去买了一碗豆腐脑塞到他手里，“吃吃看看，味道挺好的，正好可以暖下肚子。” 沈清墨二话没说就往嘴里扒拉，吃完长呼一口气道：“好吃！” “以后吃慢点，吃太快了对肠胃不好。”顾雨晴笑道：“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也给你做，只是你要慢慢吃！” 她记得厨艺技能里专门教做豆腐的，不过她嫌麻烦没学，如果沈清墨爱吃，以后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好。” 大家吃完了又一起往前逛，在一个路口看见有人在那里卖糖，是那种用甜菜熬出来的糖，比供销社里卖的粗糙很多，但却很受欢迎。 顾雨晴几人倒不会因为这么几分钱买这种糖，但乡下好多人都会买，主要是便宜还不要票。 日头西斜，天色渐渐晚了，一些生意好的摊子都收了起来，张有根拿着铜锣当当敲：“平金大队的，这边集合，咱们回去了，爱国，墨小子，你们几个去帮忙点点人头！” 其实大队长没有责任把所有人带回去，赶集是自发的行为，只是这里离大队远，天又快黑了，他怕自家大队有人会出事。 沈清墨跟顾雨晴说了一下，顾雨晴点头示意他放心过去，自己就在这儿等他，临走时他还回头看了好几眼。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见顾雨晴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正跟她说话。 他脸一沉，走上去问：“怎么了？” “这位同志想跟我交个朋友。”顾雨晴抬头对沈清墨娇笑。 沈清墨抬头将她鬓边的乱发别到耳后，挑眉轻轻“哦”了一声，看向男人，一双桃花眼，高鼻梁，薄嘴唇，皮肤挺白的，一看就不是农村人，想必也是才下乡不久的年轻人。 那男人见顾雨晴和沈清墨举止亲密，有些愕然地问：“你们是……” “我跟你说过了啊，我有对象的，他是我对像。”顾雨晴大方介绍。 这长着张渣男脸的男人简直莫名其妙，上来就要跟她交朋友，还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不相信她已经有对象了，要不是这里人多，她早让这男人知道知道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惹！ “方静文她们呢？”沈清墨站到顾雨晴身边问，语气里含有几分怒意，怎么把雨晴一个人扔这里了！ “她们去跟周围大队的几个要好的女生告别了，瞧那不就回来了！”顾雨晴指着一个方向说。 那长着渣男脸的男人见这边人越来越多，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怎么啦？那个人是谁？”苏雅先问出口。 “不认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是想跟我做朋友。”顾雨晴轻描淡写地说。 苏雅瞪大了眼睛，脱口道：“有病吧！”又觑了眼沈清墨的脸色，难怪沈同志的脸色那么差，这墙角都挖到眼皮子底下了，能不生气吗？ 许志平两人跟在宿舍几人后面，没听清他们在吃什么，但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由得猜想他们在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搬出去 虽说在与陈思年聊天的时候，许志平也少不了跟着附和对顾雨晴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可事实上他还有点不想放手。 如今看她与沈清塁关系那么好，心里就更不是滋味，那个姓沈的有什么好的，除了是支书的外甥，听说他的家境并不好，是个被亲生父亲都厌弃了的孩子。 他有什么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 或许他就是在用自己悲惨的身世来博取顾雨晴的同情，顾雨晴是个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姑娘，心一定很软，对他那样身世的人也一定会起怜悯之心，沈清墨就是这样趁机缠上顾雨晴的？ 真是好深的心机！ 许志平忿忿地想，女孩子总是心软的，听到这么悲惨的身世哪里能抵抗得了！ 对！一定是这样！ “志平，你在看什么？”陈思年从对面走来，他也有几个分在别的大队的同学朋友，刚才也去跟他们告别了。 “没什么，我就在想，文浩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可能他是被什么人误导了吧，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何况你不是还有我这个朋友吗？”陈思年巴不得他们闹翻，他是看出来了，那个冯文浩可比这个许志平精明多了，而且对方的家世也没许志平好。 怕他继续深想，陈思年转了话题，“刚才我在隔壁大队的朋友托我问你，以后有机会能不能来找你玩？” “当然可以，既然是你的朋友，想来也是很好的人。”许志平正想在乡下看看有什么值得交的朋友呢，陈思年的朋友，应该也差不了吧。 休整好后，就要回去了。 这回牛车上基本上都是货物，坐车来的婶子大娘都下车步行，顾雨晴也跟在人群里一起走。 沈清墨怕累着她，要她回车上，但顾雨晴却不想，“我先跟大家一起走，走不动了再坐车。” 见顾雨晴坚持，沈清墨也没继续劝，真的是牛车上的货物已经堆得够高的了。 出来一天，大家都挺疲惫了，天色越来越黑，都注意着自己脚下，不怎么多说话。 回到大队，沈清墨先进顾雨晴的房间，帮她烧了炕，才让她进去，自己也转身回了自己屋。 顾雨晴虽然体力不错，可这一天下来也很累，进了屋先趴在炕上眯了一会儿，清醒过来才洗了脸，想先到前头厨房看看。 然而一出门就看见沈清墨也推门出来了，手里端着个冒着热气的碗：“休息好了？我给你下了面，快来吃！” 顾雨晴看了他一眼，听话地走进沈清墨的房间，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放在她面前，上面还卧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你吃了吗？”顾雨晴抬眼问。 “没呢，你先吃，我去把我们在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搬回来再吃。”沈清墨安顿好她就出了屋子。 顾雨晴吃了面条，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再去看看外头，整个宿舍都挺安静的，估计大伙儿都去大队部帮东西了。 她走进厨房，见锅里煮着玉米碴子粥，正用小火慢慢煨着，顾雨晴回了趟自己的小厨房，闪进空间的厨房里蒸了个鸡腿，才出来到前头厨房里烧火。 等其他人回来的时候，锅里的粥也煮好了，方静文一进门就说：“谢谢你啊雨晴。” “谢什么，平时你们帮我的也不少，再说这种天气坐在灶后可是一件美事。” “听大队长说今晚要降温，让咱们把豆腐放在外面就行！”苏雅也过来帮忙摆碗筷，一边高兴地道：“咱们运气可真好，听他说，这集市再晚几天就不一定能开了，过几天可能又要下雪了。” “啊？”顾雨晴挑眉：“那今年冬天不是还要冷。” “这才哪儿到哪几啊。”方静文笑，“还刚开始呢，幸亏你们俩都把炕洞修到屋里，不然半夜起来烧炕可是要冷死个人呢。” 所有人都想到了被分出宿舍的顾玲玲，但没一个人提起她，想必大队长再怎么厌恶她，也不会看着她被冻死。 在众人吃饭时，顾雨晴溜回屋，从空间里拿出鸡腿，给沈清墨下了碗鸡丝面。 等他们回前面的时候，大家也吃完饭了，女生们点着煤油灯在切豆腐，她们要把豆腐切成小块摆在室外做成冻豆腐， 女生切豆腐，男生就刷洗木板放豆腐，总不能直接放到地上吧。 他们回来时快六点了，吃完饭再干活，现在都快九点了，方静文打着哈欠：“先到这里吧，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冻不结实，明早起来再看看吧。” 女生们又找了块油布盖在豆腐上，大家才各自回去睡觉。 …… 许志平这时正看着冯文浩收拾东西。 冯文浩原本是想把许志平赶出去的，可想到他只听自己想听的话，心累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自己搬出去吧，图个耳根清静。 而且他也在老乡家里租到屋子了，虽然就一个单间，总比跟许志平这个缺心眼的住在一起强。 “文浩，你为什么一定要搬出去？我们住在一起不是挺好？”许志平就不明白了，两人虽然有时意见有些分岐，但怎么就到了要搬出去住的地步了？ “我爸妈前几天给我来信，说现在他们的处境不大好，我怕我现在跟你走太近对你和你们家不大好。”冯文浩随口扯了个谎。 他爸妈虽然进况是不大好，可比许家却要好多了，他这么说也是不想跟许志平多掰扯什么。 他知道以许志平现在的性子，听到他这么说肯定会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何况现在他爸妈那边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也不怕被戳穿，在这个时候，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果然，许志平沉默了一会儿说：“文浩，要是在老乡家住不习惯就搬回来住，当初这房间的租金是你付的，现在我给你拿些钱，到了老乡家里，也付点钱，算是借住费。” 他大方地拿出一张大团结给冯文浩。 冯文浩心中冷笑，把最后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收到一个箱子里，被子今晚还要用，就先不收拾，这是他在这里睡的最后一晚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丈母娘看女婿 第二天前院厨房传来饭香，冯文浩就醒了，被子一扛就走人，也是到此时，宿舍的有才知道他已经跟队上一户孤老头说好了，借住在他家，每月给五毛钱的借住费。 昨晚没下支，但降温很明显，冯文浩搬出宿舍的举动在众人中引起一阵热议后，也就没人再去理会了。 但冯文浩也明确表示，他虽然搬出宿舍，但口粮什么的还是放在宿舍，乡亲家里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众人也没意见，想要在宿舍吃饭，粮食放在这里，平时该他的活不少干就行。 顾雨晴也不去管这些事，她只是在奇怪系统商城里的好多东西都没有了，比如一些听名字简介都有逆天功效的药物。 小狸的解释却很高深，就只有几个字：有得必有失！ 她实在想不通，她得到了什么，难道是以前什么技能都学习？可那不是小猩争取来的吗？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 今天还有好多豆腐没切完，她就索性申请了这个活，豆腐软软的，一刀下去就能切开，真的很治愈。 正忙活着，一个穿着绿色制服，骑着自芊车的年轻男人停在宿舍外，铃铛丁零作响，男人喊道：“顾雨晴同志，王芬芬同志，苏雅同志，刘宏同志，有你们的信和包裹单。” 王芬芬第一个听见声音，跑出来前朝后院喊了一嗓子，“雨晴，有你的信！” 听到声音的顾雨晴急忙忙地出来，正好碰到苏雅也一起出来，到了外面就问：“没有我的吗？” “啊，有，但我想你经常和雨晴在一起，叫一个人你肯定也会一起出来的。”王芬芬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信，一边笑着说。 “同志，我是顾雨晴，她是苏雅。”顾雨晴不管她们俩直接对邮递员说。 邮递员从包里找出两人的信，递给二人：“收好！这是你们的包裹单。” “谢谢同志！”顾雨晴和苏雅各自接过自己的信和包裹单，道了谢。 沈清墨跟在顾雨晴后面，见她还有包裹单，开口：“包裹我们明天去城里拿，顺便再看看过年还缺什么东西，都买齐了。” “好。”顾雨晴应声回屋去看信，沈清墨也不好跟进去，就在门口分开了。 顾雨晴关上门拆信，信封鼓鼓囊囊的，一撕开，先掉出来的是一堆票据，花花绿绿的撒在桌上。 她把桌上的票整理了下，都是全国通用的，有粮票，工业券，奶粉票还有油票，和点心票，都是好东西。 除了票，顾雨晴还从信封里倒出二十张大团结，厚厚的一打，难怪信被塞得那么鼓。 里面当然还有信纸，顾雨晴打开一看是妈妈冯秋兰写的，信里冯秋兰依旧絮絮叨刀地关心了他一番，问她在乡下的生活，要她照顾好自己，吃好穿好，钱票不够了，就和家里说。 接着又说起上次她在信里提到自己处对象的事，说他们家也不是很在乎家境，那个沈清墨只要人品好就行，但她很郑重地申明一点，处对象可以，不能越雷池半步，更不能在乡下就结婚了。 后半部，还透露了顾父听说她在乡下处对象，气得当场就骂人，硬是说那个姓沈的小子是个鸡贼的，这是趁人之危，他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顾雨晴不由为沈清墨掬了一把幸灾乐祸的泪，不过她并不担心爸爸的反对，爸爸有多疼自己她是知道的，他也不过是说说，似乎每个老丈人和女婿一开始都是天敌。 …… 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似乎随时有要下雪的危险。 “你别去了吧，我骑自行车去帮你把包裹拿回来。”沈清墨软语劝道。 “不，我要去，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我想爸爸妈妈了。”顾雨晴坚持。 “听话，外面的天气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下雪呢，我去拿就行了，叔叔阿姨也不会怪你，要不然我帮你打电话给阿姨说一声？” 想了一下，顾雨晴看到外面真的开始飘起了零星小雪，最后边还是妥协了，并把冯秋兰办公室的电话给了他，让他给自己妈妈打个电话。 沈清墨吃完早饭就骑车去了县城，先用顾雨晴给他的票，捡那快过期的买了六十斤大米。 他把粮食绑到自行车后座，就直奔邮局。 现在的包裹还是可以代领的，只要手续合法，邮局的人才不管是谁取走的呢。 这次的包裹不大，沈清墨签字取了，又直接转身到电话窗口，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道：“同志，我打个电话！” 沈清墨从口袋里掏出小纸条，按照上面写的号码，拨了出去，几经转接，电话终于被接到冯秋兰的办公室。 彼时冯秋兰正在办公室核对帐本，听到同事叫她听电话，还愣了一下，二小子前两天才给自己来过电话，这会儿又有什么事？ 沈清墨听到话筒里传来个温柔的女声，“我是冯秋兰，你是？” “阿姨您好，是我！沈清墨！”他也知道顾雨晴写回家的信提过自己，所以才敢打这个电话。 冯秋兰惊了一下：“是你？难道是雨晴出了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急切了起来。 “不是不是，伯母您先别慌，雨晴好的很，一点事都没有，我也不会让她出事。”沈清墨急忙道。 “那是什么事？”冯秋兰重重松了一口气，“雨晴呢，有没有在你身边？” “今天我们这儿有点下雪，我怕她路上着凉，就没带她出来。”沈清墨解释道：“我是来拿您们给她寄的包裹的，雨晴还把您们给她的票也给了我，我买了些大米回去。” 冯秋兰听了对这小伙子更满意了，“嗯，你做的很对，那孩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不喜欢吃粗粮，要是不够了就和家里说，我和她爸她哥再想办法换一点粮票。” “够的，我今年分到的粮食大部分也换成细粮了，而且，我也会去山上弄些东西去换钱和票，雨晴要吃的粮食足够，您放心！” 沈清墨很诚恳，如何连对象的口粮问题都不能解决，他还有什么资格谈对象！ “你有心了！冯秋兰越听越喜欢这个女婿，只要他一直对闺女这么好，家世好坏他们真的不在意，何况他那个家世也怪不了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姨很和气 回去的时候，沈清墨经过医院，他停下车走了进去。 医院不大，里面的医生也不是太忙，乡下人很少去医院，一般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扛着，或者找村里的赤脚医生。 沈清墨也不是来看病的，他是想讨两个输液瓶，这个时候取暖都是用医院挂完点滴后的输液瓶，沈清墨想帮顾雨晴弄两个。 可惜，在医院问了一圈，输液瓶到是有，但早被医生护士拿回家或者送人了，哪里还有剩下的。 沈清墨只能请人帮忙，当然他请人帮忙也不是空着手的，从背篓里拿出一袋子土豆红薯，约摸十个左右，那医生收了东西高兴地嘴都快合不拢了：“你放心，最近感冒发烧的人挺多，你过两天再过来，我一准给你留着。” 输液瓶给谁不是给，给亲戚朋友人家也不给他送东西啊，还不如给眼前的小伙子，十多个土豆红薯，省着点也能吃上两天了。 之后路上没再耽搁，沈清墨一路就回了大队，还是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顾雨晴正在厨房里跟女生们一起做鞋。 见沈清墨回来了，她立即迎上去：“饿不饿，我做了栗子鸡。” 鸡是昨天周爱国和赵爱党送过来的野鸡，特别新鲜，她直接用栗子炖了两个小时，现在整个后院都弥漫出浓浓的鸡汤味。 沈清墨一大早只喝了碗碴子粥，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看见闻到鸡汤的香味也觉得肚子格外饿。 洗过手脸后，就帮着顾雨晴盛鸡汤，又看见桌上还摆着一有碟子金黄的东西，不由得问：“这是什么？” “我炸的豆腐，你吃吃看。”她夹了一块豆腐给他。 沈清墨吃了豆腐，眼睛一亮：“唔，好吃。” 就在他吃炸豆腐的时候，顾雨晴已经给他夹了个鸡翅，“快吃，现在天气冷，菜凉得快。” “你也吃。”沈清墨捞了个鸡腿放进她碗里。 顾雨晴又给沈清墨盛了半碗白菜豆腐，豆腐吸满了汤汁，白菜又很入味，咸香下饭。 沈清墨不是个挑食的人，但有鸡肉与鸡汤在前，他是真不想吃白菜。 往年他每年入冬就开始吃，一连要吃好几个月，要不是有时候还能到后山打点野味换换口味，整个人都得变成白菜。 不过因为是顾雨晴盛给他的，沈清墨也跟着吃了一口，然后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白菜？ 他知道雨晴的厨艺好，但她也不能把菜做出肉的味道来吧：“你放肉了？”这是唯一的一个可能。 “没有啊，我就在里面放了一点点辣椒，以后做的时候再放点粉丝会更好吃。”这次顾雨晴忘了泡粉丝，就只好算了。 “这样就很好了。”早知道应该再多买些豆腐，虽然这冻起来豆腐没有新鲜的好吃，但由雨晴这么做出来味道也不差，冻豆腐里吸足汤汁，吃着格外鲜美。 “不过用冻豆腐做，味道还是差了点。”顾雨晴吃了口白菜豆腐，有点遗憾地说。 沈清墨眼睛闪了闪，“我舅舅家有小磨子，你要想吃，咱们自己做，我也会。” 顾雨晴眼睛一亮，不过还是说：“还是不要做了，听说做豆腐很累人的，冻豆腐有冻豆腐的好，容易入味嘛。” 她见沈清墨吃完了，就把人往屋外赶，“今天谢谢你帮我去拿包裹了，有没有帮我给我妈打电话，她怎么说？” “阿姨是个很和气的人，她很关心你在这里过得不好，我向她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想着有时间去山里弄些猎物，给他们寄过去，也让他们换换口味。” “冬天打猎会不会很难，要不就算了吧，我爸妈也不会缺肉吃。”顾雨晴就知道妈妈心里一直记挂着她，她给妈妈织的毛衣也快结尾了，动作快点的话，年前还能把给爸爸的毛衣也织好，到时候一起寄过去，一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要知道原主别说是织毛衣了，就是缝个补丁都不会。 不过她也不怕露馅，都下乡那么长日子了，跟一起的女生学会织毛衣也是正常的，将来她还要给他们做衣服做鞋呢。 沈清墨也知道他在雨晴的屋子里不能呆的太久，吃完饭就出来了。 不远处的许志平眼皮挑了挑，哼，果然如此，用完了就被推出来了，至于吃饭，许志平自动理解为顾雨晴不想欠沈清墨人情。 可是他似乎忘了，他自己连顾雨晴的屋子都没有进过。 顾雨晴可不知道外面一直有人注意着自己的房间，此时她关她门，把包裹拖过来，用剪刀拆开上面的封口。 最上面是两大包笋干，正好，可以拿里头的老笋干炖肉，嫩笋干可以泡开来炒肉丝，包包子，包饺子。 她把笋干放到一边，又拿出一块咸肉，顾雨晴的眉头微皱，家里不是给她寄了肉票了吗，怎么还寄咸肉？他们自己的肉够吃吗？ 想到刚才她还信誓旦旦地跟沈清墨说，家里的肉够吃，现在却有点不确定了，不过想想自己每日一签到的肉，又有了主意。 等她把包裹里的东西都收拾好，门外正好传来敲门声，“雨晴，你在吗？” 是周玉芳的声音，这时她才记起还有个“失足少女”没有解救呢。 门外站着的是周玉芳和苏雅。 “快进来，外面冷。”顾雨晴侧身让俩人进屋。 顾雨晴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自己也坐到炕上，“玉芳，你好久不来了，最近好像精神不好，怎么看着有点萎靡。” “雨晴，我怎么办？”周玉芳拉着顾雨晴的手：“现在村里有人传出我跟别的大队的城里小伙在谈对象的事，还说我收了那小伙的好多东西，吃得有鼻子有眼的。” “别急先别急。”顾雨晴拍拍她的手背安抚，“你知道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周玉芳眼中已有泪意，摇了摇头。 “那流言里有没有说，那个别个大队的小伙是谁？”虽然顾雨晴心里已有了猜测，但有些话不得不问出口。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姓邵的么！”苏雅抢在前头气愤地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见了 顾雨晴听了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周玉芳都急哭了，“我姐姐过两天就要成亲了，这时候我要是被爆出跟男人不清不楚的，将来她在婆家怎么做人！都怪人，都怪人！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跟那人走得那么近。” 顾雨晴正在思索怎么解局，没提防周玉芳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 “哎，你这……”顾雨晴忙抓住她还要打下去的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能确定这消息是那人透露出去的吗？” “肯定是，前段时间，我把他送我的几样东西都送回去了，跟他说，我暂时还不想那么早找对象，他很气愤，问我都看不到他的真心吗？还说了一些……” 顾雨晴不用听也知道，那男人说的话肯定很油腻，当下就制止了，“他说的话你就不用重述了，你的意思是，对你不利的流言就是从那以后流出来的。” “对。”周玉芳想了一下又道：“之前也有一点风声，但说的不明不白，这次几乎是指名道姓了。” 她又苦笑，“雨晴，当时你还真分析得没错，那人在那种场合跟我打招呼就是想坐实我和他的关系。” 顾雨晴见苏雅要开口，给她使了个眼色，只听周玉芳继续说：“那天回来后，就有几个碎嘴子的大娘过来问我，是不是有对象了，我否认，她们全是一脸不信的样子，说她们都看到了。” “所以，那天他是有意的。”苏雅再也忍不住了，“那你又相不相信，拦截我们的那几个混混是他找来的？” 苏雅记得，那天周玉芳是不大信的。 “信了。”周玉芳深吸一口气，“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那人在这时候传出流言，就是看我姐姐要出嫁，才选在这个时候发作，是想逼我承认下来。” “那你呢？对他有什么想法？”顾雨晴认真地问。 “从一开始，我对他就只有欣赏，只觉得他长得好，又很会讨女孩子欢心，还满腹诗书，但自从那天回来之后，我也在仔细考虑，尤其是从淑云嘴里知道那些事，我就在想。 这其中，他也托人又带过信和礼物来，我都没有回。” “他让人带信过来了？是口信还是……”顾雨晴眼一瞪。 “是他写的几道诗和一封信。”周玉芳吓了一跳。 “你怎么处理了？” “还，还在我房里。”周玉芳被顾雨晴的声音吓到了，她从没有用那么严厉的声音跟自己说过话。 “快，我们一起去你家。”顾雨晴第一个下炕，穿上大衣。 周玉芳还没回过神来，苏雅已经也把她拉下炕，给她裹上外套，自己也穿好大衣，一起出了门。 宿舍离周玉芳家不算太远，三人匆匆进了周家，香云婶正在堂屋里给大女儿做袄子，抬头看见小女儿带着顾雨晴和苏雅匆匆而来，迎上去：“雨晴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急急忙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婶子，我们现在有事，一会再来跟你唠嗑。”说完就跟周玉芳进了她的房间。 周玉芳是跟她姐姐同住一屋的，现在她姐姐婚期将近，正在屋里做针线，此时看见妹妹带着顾雨晴和苏雅进来，倒也没说什么。 现在顾雨晴也没时间理会她，低声让周玉芳把邵同峰托人捎给她的东西找出来。 周玉芳从自己的衣箱里拿出一个小包，正要打开，被顾雨晴一把拿过，对周玉兰道：“玉兰姐，我是来拿我借给玉芳的书的，打扰你了，我们先出去了。” 周玉兰笑笑，眼光却隐晦地扫了眼包袱，立刻移开。 她自以为没人知道，可是一直注意着她的顾雨晴却将这一切完全收入了眼底，她的心里涌起一抹隐忧。 一行人拿着包袱到了外堂，顾雨晴在香云婶诧异的眼神中打开包袱，里面有一叠纸。 “诶，那几个发夹，头绳呢？”周玉芳见包袱里只有这些信纸，低呼出声。 “你先看看信纸对不对？”顾雨晴证实了心底的猜想，整个人也镇定下来。 周玉芳上前翻了翻信纸，点头：“都在这里了，只是少了发夹和头花，头绳。” “这个问题不大，先将这些处理了。”顾雨晴话落，苏雅已经快一步抓起纸塞进炕洞。 “你们这是……”一个少女声突然在香云婶之前响了起来，是周玉芳的姐姐。 周玉芳这时也回过味来了，眼神定定地看向周玉兰，“姐，我箱子里的那些头花发夹是不是你拿的？” “什么头花发夹，我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周玉兰不自兰地眼睛闪了闪，语气也弱了几分。 周玉芳走到她跟前，伸手：“拿来。” “拿啥拿，娘，你看她？”周玉兰拍开周玉芳的手走到香云婶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 “小芳，你咋你姐说话的，雨晴她们还在，你想让她们看得笑话？”香云婶有点怨怪小女儿，虽然她很喜欢顾雨晴她们，可这不代表能让她们看自己家的笑话。 “娘，这件事很重要，如果姐姐不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可能还会影响将来她在婆家的生活。”周玉芳认真地说。 香云婶被唬了一跳，“有那么严重？” 周玉兰却不屑地道：“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是些女孩子用的玩意……” “所以，真是你拿了。”顾雨晴嘴角带笑。 周玉兰这才回过味，跺了跺脚懊恼道：“我家里的事跟你有啥关系。”这周玉兰向来跟顾雨晴没什么接触，“听你堂妹说你最会挑拨别人家的关系，咋的，又想祸害我们家了！” 顾雨晴一听这话，眉心微微一跳，“你跟顾玲玲的关系不错？” “是又咋样，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堂姐都坑，哪怕她不是你亲堂姐，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总是在的，居然那么不讲情面。” “小兰！”香云婶喝了一声，“别人家的事你少掺和，雨晴的人品我信得过，你要是真拿了你妹妹的东西，就还给她！” “为啥啊，娘我就要成亲了，那些东西就当是她这个妹妹给我添妆的好了。”她实在舍不得那些东西，都那么漂亮，完全不像她们乡下姑娘可以拥有的。 周玉芳急死了，但顾雨晴却按住了她，“别着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闺女的怨气 周玉兰见她们不再说话了，哼了一声回房去了。 香云婶知道顾雨晴不喜欢顾玲玲，没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居然会跟她做朋友，不好意思地道： “雨晴，你别听那丫头的胡言乱语，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跟顾玲玲混在一起，不过再过几天她就要出嫁了，以后她们见面的机会也不会有多少，那情份慢慢也淡了。” 顾雨晴摇头，“婶子，玉兰姐跟谁交好都是她的自由。” 她话锋一转，“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别的事。” 顾雨晴招手让周玉芳过来，“你自己跟香云婶说吧。” 香云婶被她们的神态吓有些惴惴不安，周玉芳面对自己娘，有点说不出口，但她也知道雨晴她们说的对，与其让娘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些事，还不如她自己来说。 “娘，事情是这样的……”她心一横就把事情合盘托出。 香云婶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你，你，你个死丫头咋能做出这种事！” 眼看一巴掌快甩到周玉芳脸上，顾雨晴忙拉了她一把，躲开了香云婶的巴掌：“婶子，玉芳也是大姑娘了，不能动不动就打，尤其是脸上。” “而且这事情其实也不能全怪她，是人家有心算无心，谁都有可能着了道，况玉芳要真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事情早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根本不用那姓邵的传流言。” “对啊，香云婶，您先别气，好在那纸都烧了，至于那东西……” “我去叫大丫头拿出来。”香云婶不等苏雅说完气呼呼地就要往屋里去。 却被顾雨晴一把拉住，“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不要有大动作，反正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现在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特色，玉芳完全可以说是自己买的。” “不过……”就在香云婶松一口气的时候，顾雨晴又开口了。 香云婶和周玉芳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齐声问：“什么？” “玉芳姐既然拿到放在一起的头花发夹，肯定也看到过那些信和诗，这有点不好办。”顾雨晴如实说了。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大丫头只上过扫盲班，认识的字不多，不一定能看到懂纸上的字。”香云婶道。 这也是她一直觉得亏欠大女儿的地方，因为儿子和二丫头都上过学，而且二丫头还上到了初中，大丫头却因为要帮着家里干活，错过了上学的年纪，所以之后她一直偏疼大丫头一点。 “这还是有点不保险，毕竟她看到那么多纸了。”顾雨晴还是不放心，“婶子，我不是不放心玉兰姐，就是怕她被顾玲玲利用了，她那个人什么空子都会钻。” “诶，那不简单，再添些纸进去不就行了。”苏雅拍了下掌道。 “你是说……”顾雨晴疑惑地问。 “对啊，我们可都是知份青年，会写点文章和诗词不过份吧！”苏雅的笑容里透着几分坏。 顾雨晴的眉头也舒展了，“我们和玉芳的关系那么好，借给她看一下也没问题，这回是我们来向她要走的。” “对，就是这个说法，至于发现头花什么的不见了，也是巧合，甚至玉芳你也可以说是我们送你的，反正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我们俩个不缺钱，送小姐妹一点小东西怎么啦？” “只是为了演戏演全套，玉芳你最好再多向玉兰姐要几次，毕竟那是你朋友送你的，就算是你自己买的，你也应该不舍得把所有的都送给玉兰姐。”顾雨晴接道。 “不过千万别因为这件事伤了你们姐妹的和气，毕竟玉兰姐婚期将近，我和雨晴只是怕她被有心人利用了。” 苏雅和顾雨晴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编了个圆满，香云婶听了连连感谢。 计划完事情，顾雨晴和苏雅就出了周家门。 见她们俩走了，一直在里面偷听的周玉兰小心地出来问：“娘，顾雨晴她们来干什么？” 香云婶一看到这个大女儿就想发火，好在旁边的周玉芳拦住了她，“她们借了我一些东西看，这次是来要回那些东西的，谁知道你居然翻我箱子。” “我哪里翻你箱子了。”周玉兰梗着脖子说。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如果你真要我的东西，直说就是，犯得着偷吗？”周玉芳心里也有火，说出来的话就含着怒意，在周玉兰听在就是她还在为丢失的东西生气。 但听周玉芳居然在娘面前说她偷，立即不服起来：“我拿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咋就成了偷，你别仗着娘宠你，就没大没小的。” “娘宠我，到底是谁仗着娘的宠？”周玉芳看了香云婶一眼，“娘向来偏宠谁，家里的人都知道，但哥和我都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得比我们多，所以我们谁也不曾有过不满。” “可是，你现在偷翻我的东西，就不是我能忍的了，别忘了那个房间里不止住了你一个人，我们都有各自的箱子，我不相信你连自己的箱子都会认错。”周玉芳毫不退让，同时还捏了捏香云婶的手。 香云婶回过神来，正色地看着大女儿：“小兰，你快出嫁了，娘给你准备的嫁妆在这十里八乡也不算少，你何必再拿你妹妹的东西，快还给她。” “嗤，娘偏疼我？”周玉兰不屑地冷哼，“她真的偏疼我就不会给我找这么个乡下男人，她真的偏疼我就不会反对我跟胜哥好，她真的偏疼我就不会连三转一响也不给我准备！” “混帐，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知不知道你那胜哥就不是个好的，他虽然是厂里的临时工，可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他们一家就靠他爸和他那五十块不到的工资过活。”香云婶没好气地道。 “那又怎么样，城里一人赚工资养全家的人多的是，你就不想让我当城里人。”周玉兰也怒了，把心里所有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你就只看到他城里人的身份，没看到他们家的现实条件？你结婚了以后只能跟他们一大家住在一起，又没有工作就只能在家里做家务，一家子挤在一个小房子里早晚会吵架，就是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长期的吵闹和磨擦。” “那也比嫁个乡下人强，嫁给那个乡下人我就不用下地干活，不用干家务？就不是一大家子挤一个房子了？”周玉兰就是觉得城里千好万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熬浆糊 听到这里香云婶也听出点不对味来了，正了神色问：“既然你那么不满意我为你选的定事，怎么还肯乖乖嫁过去，你到底在打啥主意？” 周玉兰没想到香云婶突然有此一问，吓得脸色一白，左手下意识地揪紧自己的衣摆，“哪，哪有啥主意，我不是听你的话吗？” 香云婶听了这话，眉宇间显出一抹疲惫，“玉兰，我给你选的那个人虽然是乡下的，但他的家境在咱们乡下算是不错的，虽说你嫁过去也要干活，但哪个媳妇不干活，而且……” “行了，娘，你别说了，我还要回去缝衣服呢。”说着也不给香云婶说话的时间，径自回屋了。 “哎，我还没说完呢，这孩子！”香云婶闭了下眼睛，对周玉芳说：“这几天留意一下你大姐，我怕她想逃婚。” “不会吧，姐没那么大胆子吧，她要是真不想嫁，爹娘你们也不是非逼着她嫁不可啊，何置于走这一步！”周玉芳被吓了一跳。 “没有这个心思最好，但你还是要看着她一点，别让她闹笑话。”香云婶叹着气说。 “啥心思？闹啥笑话？”随着声音，周爱国走了进来，见周玉芳也在，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在外头处对象了？” 周玉芳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神与香云婶对视了一下，立即道：“哪有的事，哥，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 “真没有，我听人说那男的还经常给你写信，送东西。”周爱国的声音里全是疑问。 “听那些碎嘴子的瞎说，你妹妹是啥样的人，你这个当哥的还不清楚，小芳就是出去也只是到宿舍去找雨晴她们玩，上哪儿去跟人谈对象。”香云婶也说。 听自己娘也这么说，周爱国也没了怀疑，他不相信别人，还是相信自己的妹妹的，尤其是她跟顾雨晴她们交好，就不可能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又问：“娘，刚才你们在说啥事？” 因为是自己儿子，香云婶也没瞒他，把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一遍。 周爱国也是惊到了：“娘，不可能吧。” “之前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你是没听到刚才她的话，满满的都是怨气，我就有一种感觉，那丫头安份不了，现在之所以那么听话，就是想让咱们放松警惕。” 周爱国知道自己娘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却是个有自己生活智慧的女人，何况母女连心，还有知女莫若母，或许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于是也正色道：“要不然这两天我也小心注意大妹一点，但愿她别做什么啥事。” 香云婶点头：“你们兄妹都打起精神来一点，至于外头说小芳的那些流言，没有实质证据，过些日子也就淡了，小芳你以后要是想处对象可得擦亮眼睛。” 周玉芳点头：“娘放心，以后我先让你把关。” 听小女儿这么说，香云婶也露出笑容：“你小姑娘家家不想跟娘说也行，雨晴她们的眼光也毒着呢，你们小姐妹之间也可以多交流一下。” 香云婶是真的很相信顾雨晴。 而另一边的顾雨晴一点也不知道香云婶家发生的事，她和苏雅之所以去他们家，也是为着周玉芳这个小姐妹。 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其他的事情也就用不着她们烦心了。 顾雨晴和苏雅回宿舍的时候，遇上大队长父子。 “有根叔，你们干什么去了啊？”顾雨晴主动打招呼。 “去社领了油纸回来，雨晴哪，你回去给住前院的年轻人带个话，让他到大队部来领油纸。” “油纸是什么？”顾雨晴和苏雅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问。 大队长和他儿子都没笑话她们，问过他们的城里人也不是她们两个了：“那个是糊窗户用的，不过你们后院几个单间宿舍用不上，当时我们建的时候都装了玻璃。” 顾雨晴和苏雅一起点点头，难怪那么小的土坯房，要房租呢，原来除了是单间，还装了玻璃窗，她还以为前院的窗户上也装着玻璃呢。 回到宿舍，顾雨晴就通知大家取窗户纸的事情，此时天色渐暗，就由男生们去大队部拿。 女生们就准备明天熬浆糊，糊窗户，正好已经下过雪了，他们的窗户已经有点漏风了。 这时许志平出声了，“顾玲玲本来也是我们宿舍的人，她应该也可以领油纸吧？” 顾玲玲住的那个小屋他去看过，连宿舍的条件都不如，更不用说玻璃窗了。 “可以啊，不过她只能自己糊，而且我们明天熬好的浆糊也没她的份。”方静文眼皮都不抬地一下。 “为什么啊？”陈思年也忍不住了。 “熬浆糊需要白面，我们自己都要到大队部换，然后分摊到个人，她没出白面没出钱，凭什么白拿我们熬好的浆糊。” 说着她的眼皮终于抬起来，看了眼陈思年，又看了眼许志平，平静无比地说：“还是说，你们谁替她出钱。” 听到说要出钱，许志平和陈思年都闭了嘴巴。 方静文冷哼一声，看向赵建设：“我们一起来算算要用多少白面吧。” 赵建设也看不惯陈思年和许志平，见二人不说话了，也点头跟方静文一起算了起来。 “今年大队的白面是五毛一斤，去年我们也补过一次窗户，我觉得厨房可以不用补，吃饭的屋子和我们睡觉的大屋，至少需要三斤，你说呢？”他问方静文。 “厨房是可以不补，但其他房间我建议多备一点白面，去年不就是算得刚好，结果后面又破了，就只好随便堵一下了。”方静文想到去年冷天，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那就准备四斤半吧，我们再每个人平摊一下出多少钱……” “反正你们也准备得多，不如……”赵建设的话还没说完，许志平就插嘴。 “许志平，你的单间用的是玻璃窗，不用糊窗户，你也不用在这里掺和了。”方静文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直接打断。 “我，我的意思是说文浩，他不也是咱宿舍的人吗？” “我的事我自己来。”许志平的话刚说完，冯文浩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只想帮帮她 “文浩？你怎么来了？”见到沈文浩的一刹那，许志平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我听同住的老乡说，大队部免费给宿舍的人提供油纸糊窗户，我就来拿我那份了。”冯文浩轻松地说，似乎并没有看到许志平眼中的异色。 赵建设听了点头，“早给你准备好了。”说着拿了一个纸包给他。 沈文浩就像看不出空气中的异常一样，指着方静文面前的纸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哦，我在算熬浆糊要多少面粉，大伙儿要平摊的，对了，你糊窗子要不要浆糊，要的话要不要跟大家一起熬，当然也得出钱。”方静文对冯文浩没什么恶意。 “好啊，正好我还不会熬浆糊呢，就麻烦你们了，至于出钱，大家都平摊我又怎么能例外，算出来了没有要多少？”冯文浩如今搬出去住了，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跟老乡也相处融洽。 “还没算好！” “算出来了，一个人差不多是一毛钱！” 两道声音同时传了出来，一道是方静文，一道是顾雨晴。 大家都知道顾雨晴算术好，听她这么快算出来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且这钱也并不多，大队的白面不需要粮票，其实比外面卖的要便宜许多，大家掏钱都很痛快，只有陈思年墨迹了半天，甚至还朝顾雨晴使了几次眼神，在没得到回应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钱。 许志平见冯文浩也痛快地掏了钱，不由皱眉：“文浩，你又不住在这里，掏什么钱啊？” “我住的老乡家里也要糊窗户啊，总不能让他们帮我补吧。”冯文浩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借住，不是做客，他们没理由帮我把什么都处理好。” “那你弄得会不会有多的？”许志平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冯文浩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的窗子是玻璃的，又不用糊窗户纸，你要来干什么？” 许志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你就说有没有吧？” 那一瞬间，冯文浩脑中灵光一现，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志平，“你不会是帮顾玲玲要的吧？” “她一个人住的屋子实在太简陋，我，我只是想帮帮她。”许志平一脸问心无愧地说。 冯文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道：“估计没有多的，她也是宿舍里的人，要是自己来参与，没人会赶她出去吧！” “听说她没钱了。” 一直在边上的苏雅扑噗一声笑了出来，“那好心的许同志，你怎么不跟她换个屋子呢，你的屋子可不用修窗户，也省得她以后年年要换窗户纸。” 许志平猛然转身，见整个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人人嘴角都噙着诮讽的笑意。 许志平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有错，在能力范围内帮帮顾玲玲是好心，可是要让他与她换屋子是断断不可能的，可是被那么多人这样看着，他打心底升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先回屋了，你们慢慢商量。”说完他逃也似的往后院自己屋子逃去。 深夜，窗房上传来低低的雨声，屋里的空气以人体能感觉到的速度下降，炕上的人深深叹了口气，“幸好咱每年都没偷懒。” “可是还是有点漏风啊。” “没事，明天咱就去换白面熬浆糊，要不了几天，屋子就不漏风了，这几天多在厨房呆呆，多烧点炕吧。” 女生们嘀咕了几句，翻了个身挤在一起又睡了。 第二天，顾雨晴起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雨也已经停了，天空甚至还有一点阳光照射下来。 她刚一下炕，透过窗户就看见厨房里的女生们已经忙活开了，其中还有苏雅的身影。 顾雨晴也没急着去厨房，而是闪进自己的小厨房，从空间里拿了把面下起来。 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顾雨晴才有勇气到前面厨房去。 此时女生们正打算做饭，做完饭收拾完正好熬浆糊。 今天中午大家做的是馒头，玉米面和红薯面混在一起，做出来的馒头颜色有点黄还有点黑，菜就是集市上买回来的事豆腐，切了几块和白菜萝卜一起煮的汤。 煮完，方静文招呼大家把碗拿出来：“豆腐我们先捞出来，先说好，没买的可不准吃。” 许志平听了这话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他当时是想买的，虽然他没多少钱，但集市上豆腐便宜，他不是买不起，可就是不好拿，所以最终也没买。 而且当时他也不知道冯文浩会搬出去，那时他想的是两人是发小，他无论如何都会分自己一点的，可现在…… 冯文浩倒是仍然在宿舍吃饭，可这时他根本没看许志平一眼，正一边吃着饭一边跟赵建设说话呢，似乎完全忘了他这个朋友。 吃过饭，男生们将油纸剪裁成合适的大小，女生们就开始熬浆糊，顾雨晴不会，而且面粉金贵，她也自觉地没上去添乱，见苏雅已经占据了烧火的位置，就在一边看。 沈清墨把铁锅卸下来，方静文找出个空瓦罐，抓一把面粉放入瓦罐中，再倒入凉水搅拌均匀，然后放到灶上，吩咐苏雅用小火。 顾雨晴就看着她动作熟练地拿根筷子在瓦罐里轻轻搅动，而且是一直顺着固定的方向不停的搅动，当水分被吸收一小半的时候，就能看到面粉表面起了一些小泡泡出来。 这就是面粉向浆糊转变的过程，要以用筷子挑起来，能看到拉起的丝为准。 熬浆糊的时候需要注意火候，一旦糊了底，浪费面粉不说，粘度也会降低。 所以苏雅做得也很小心，听方静文的嘱咐只留一根木柴，让小小的火舌舔着瓦罐底部。 方静文也很有耐心，最后做出来的浆糊非常粘糊。 贴窗户纸就是男生们的活了，锅继续烧着，几个女生往灶膛里扔了几个红薯和土豆，一边聊天一边烤火等着灶膛里的红薯和土豆熟。 许志平看冯文浩拿走了窗户纸，还用旧棉袄包着一小碗浆糊出去，有心追出去，但想到刚才他一直没理自己，心里又有点气不顺，最终脑子里闪过一张可怜兮兮的脸，还是跟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文浩！”许志平叫住正快步往住处走的冯文浩。 冯文浩回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一抬，“有什么事等我补完窗户再说，不然这些浆糊干了就没办法用了。” “文浩，你……”许志平有点难以启齿。 但冯文浩却不想再跟他纠缠，快步往他住的老乡家去，他也没说谎，这么大冷的天，要是浆糊冷了可真不好用了，虽然听说再加热一下也是可以用的，但粘性大不如前，他可不想用那些次品。 “哎，文浩，我……”许志平看冯文浩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许志平才一进院门，顾玲玲就迎了出来，“志平哥哥，怎么样？” 她看着两手空空地许志平，微微皱眉：“他们不肯给我吗？我找大队长去。” “不是。”许志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这是糊窗户的油纸。” 顾玲玲眼睛一亮，“太好了，多亏志平哥哥你帮我了。”但这句话说完神色又是一垮，“但我不会弄啊，志平哥哥你会吗？” 许志平摇头苦笑：“我也不会。” “那怎么办？志平哥哥你那屋的窗户是怎么弄的？” “我那屋子是玻璃窗，不用年年换窗户纸。”许志平说起这个的时候，心里竟有一种奇异的自豪感。 顾玲玲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很快垂下眼睛，“那我要怎么办？”她好恨，当初要是能住进顾雨晴那女人的屋子，今天就不会有这个难题了。 “志平哥哥，我的屋子能不能也换成玻璃的，这种窗户纸摸着就不结实，每年都要换也麻烦，这换成玻璃的不是一劳永逸吗？” 顾玲玲又摆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道：“我这也不是全为了我自己，宿舍那么多窗户，都换成玻璃也是好事一件，甚至这里的村民家里也可以换成玻璃窗，这样大家都不用年年换窗户纸了。” 许志平听了眼睛一亮，右手握拳猛锤左手心：“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玲玲你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要不然你仔细写下来，我陪你去交给大队长，如果你的想法实现了，可是造福了整个大队啊！” 顾玲玲眼里闪过轻蔑，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把这个想法占为己有吗？不过这人的家境挺不错的，说不定自己还要通过他回城，现在捧着他一点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她笑着说：“我也只会说说，志平哥哥要是能有完整的计划，可以给大队长提提，若是实现了，大队长必然不会忘了志平哥哥的好。” “真的啊，那我找地方给你弄些浆糊来，先把你的窗纸贴好。”许志平很想立即把刚才顾玲玲提出来的建议完善地写下来，但看她这边的窗房还破着洞，又没好意思马上离来。 还是顾玲玲看出他的想法，接过窗户纸，温柔地道：“志平哥哥有事就去忙吧，贴窗户纸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能行吗？” 顾玲玲闻言一笑，“我以前不会，但我不会学吗？队上总有人能教我，既然下了乡，就得什么都学着去做，不是吗？” 果然，许志平听了眼里满是赞许：“玲玲，你的思想果然进步，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过来帮你。”说着就匆匆出门了。 当他一出顾玲玲的院子，她的脸就沉了下来，不过为了能攀上这颗大树，她忍了。 …… 当许志平回到宿舍的时候，女生们正人手一个烤红薯站在厨房门口吃。 “喂，你们说许志平刚才是帮冯文浩去糊窗户了，还是到那个女人那边去献殷勤了？”方静文饶有兴致地看着脚步生风的许志平。 那个女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我猜是去顾玲玲那边了。”苏雅第一个发言。 “而且还可能先向冯文浩要浆糊了，但我估计冯文浩没给。”顾雨晴加了一句。 “还真有可能。”这完全是许志平能干得出来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猜他帮顾玲玲贴完窗户纸才回来，那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宿舍都没完工，顾玲玲那边会那么快？ 而且另一方面，以照冯文浩这些日子跟许志平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浆糊给他，冯文浩脑子又不坏掉，许志平自己用不着贴窗户纸，他要浆糊用在哪里显而易见。 如果是许志平自己要浆糊，冯文浩说不定还会给，但给别人，特别是那个人，冯文浩才不会给。 “哎，你们说，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方静文神神秘秘地比出两个大拇指。 “不可能吧，我听说那许志平家境不错，特别是母亲那边的亲戚都是不小的官，他母亲应该第一个反对自己儿子娶那女人吧！” 现在这个时代虽说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了，可在人们心中这个思想还是普遍存在的。 就像现在，城里人一般就不会找乡下人，干部家庭也不会从普通人家里找女婿或是媳妇。 说着苏雅又拐了拐顾雨晴，见她看过来又朝她努嘴，“那人怎么现在好像跟许志平走得挺近的。” 顾雨晴顺着苏雅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陈思年进许志平的屋子。 她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可能人家正试图说服那人，跟他同住一屋呢。” “那他这次出的浆糊钱不是白出了？” “白出什么，厨房他不用，饭堂他不用？”顾雨晴翻了个白眼，“何况他是自愿搬出去的，又怎么好意思来找大家麻烦，最主要的一点，许志平肯不肯让他一起住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他可不是冯文浩。” “也是。”苏雅赞同地点头：“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俩人中间不是还隔着一个顾玲玲？他们居然也能相处和谐，是该夸顾玲玲那女人有手段，还是说这两人对顾玲玲都没什么真心。”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是我们不能听的？”方静文她们说笑了好一会，意识到顾雨晴和苏雅好久都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转头问。 “我们在说顾玲玲和陈思年还有许志平三人的关系。”顾雨晴也不瞒着众人，现在这里的女生可没有跟她不对付的毛晓洁。 没什么不能说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洗脑 众人听说这个话题，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总结起来就是苏雅感觉到的，陈思年跟许志平不知何时走得很近。 想当初他们针锋相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又如多年好友一样的相处，这还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大家都知道许志平的家境不一般了，不止一些别有目的的女生想攀上这颗大树，男生也不例外吧。”顾雨晴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人往高处走嘛！没什么好指摘的。 “但那顾玲玲怎么办？”方静文疑惑地问：“陈思年一开始就对顾玲玲表现出不同一般的情谊，而且顾玲玲也差不多默认了，但现在许志平也对她很殷勤，陈思年就不会觉得膈应？” “他们三人之间的事咱们正常是想不通的，那顾玲玲现在对许志平不也表示出依赖与崇敬，正常人哪里做得出这种事。” “算了算了，不提这三人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顾雨晴又加了一句。 方静文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止住了这个话头。 她们其实还很好奇陈思年与许志平对顾雨晴的态度，可是她明显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她们自然也不会不识相地提起来让她膈应！ 反正顾雨晴现在已经有沈清墨这个对她特别好的对象了。 说真的，无论是陈思年还是许志平，他们哪一个也比不上沈清墨，甚至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都是侮辱了沈清墨。 同理，把顾雨晴和顾玲玲放在一起比较也是侮辱了顾雨晴，不是说家境问题，她们中也有不少人的家境不比顾玲玲好多少，可至少她们会努力去生活，不像顾玲玲一门心思想攀高枝。 …… 而此时，在顾玲玲居住的小茅屋里，正有两个姑娘帮着她熬浆糊贴窗户纸。 毛晓洁一边裁着油纸一边问顾玲玲：“我们那边都是男生做这种事的，你家思年哥哥怎么没来帮你？” “思年哥哥就是我邻居家的小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就跟亲兄妹一样，别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以前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下乡还会跟他分到一起，难免多依赖他一点。” 顾玲玲说得坦坦荡荡：“其实自从我堂妹，也就是雨晴认识思年哥哥后就对他一见衷情，还特地问了我思年哥哥在哪里下乡，才选了这个地方。” “啊，真的啊，那她怎么还跟沈清墨处对象？这些事沈清墨知道吗？”另一个熬浆糊的姑娘周玉兰惊叫出来。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两天她娘不让她出门，但她却呆不住，还从家里偷了白面出来给顾玲玲熬浆糊用。 “谁知道呢，自从到了这里，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许是看我和思年哥哥走得近嫉妒了呗！”顾玲玲耸耸肩。 “不过她完全不用这样，我和思年哥哥真的清清白白，而且她越是这样，思年哥哥就越反感她。” “不但如此，她还把自己的名声弄得那么不堪，以后要是思年哥哥的爸妈知道她在乡下处过对象，不管她家境怎么好，心里还不定怎么嫌弃她呢。” 顾玲玲一副担忧的表情。 周玉兰听得气愤不已，“我哥和我妹还一直在家里说那顾雨晴怎么怎么好，现在看来也是个不省心的，她这不是在欺骗沈大哥吗？” “不行，我要到沈大哥面前去拆穿她，不能让那么好的沈大哥被蒙在鼓里！” “沈大哥？”一旁的毛晓洁听了眉毛一挑，语气里满是戏谑地道：“叫那么亲热关系不简单哦！” 周玉兰闻言气恼地就去捶毛晓洁：“叫声哥就关系不一般了啊，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而且现在我都有胜哥了，沈大哥已经不是我的菜了。”说着脸红到耳根，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听这意思是以前有过心思？”毛晓洁立即抓住了重点。 “唉，有心思又咋样，人家看不上我这个乡下姑娘，当面就给拒了，但他还是我哥的好兄弟，我可不能让他吃这种闷亏。”周玉兰义正言辞地说。 毛晓洁落下一颗心的同时，又有点不屑，都要成亲了，心里还想着其他男人，真够不要脸的！ “玉兰姐，你真要嫁到你家人为你选好的人家去？那你的胜哥可怎么办啊？”顾玲玲突然插嘴。 说到这个，周玉兰也露出一脸苦恼的神情，“那我还能怎么办？” “你和你胜哥真的是两情相悦吗？” “那是当然。”周玉兰很笃定地说：“要不然他听说我要结婚了也不会那么痛苦。” 痛苦！ 顾玲玲心里暗讽，不见得吧，只是遗憾个供他玩乐的女人而已。 她跟着周玉兰见过那康胜，长得倒还算周正，只是眼神四处乱瞟，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曾经背着周玉兰还想勾搭她呢，这种男人会为一个女人痛苦，开什么玩笑！ “现在都提倡婚姻自由了，你们家怎么还包办你的婚姻啊！”顾玲玲提了一嘴。 毛晓洁更简单粗暴地道：“玉兰姐，你要支棱起来，勇于冲破封建思想的枷锁。” “封建思想的枷锁？”周玉兰不大明白。 “对，父母包办子女的婚姻就是封建思想，我们新时代的女性要勇于冲破这个枷锁，连领导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的婚姻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我爹娘不会同意，村里的女孩子嫁人也都是由父母作主。”周玉兰犹豫。 “那你就做这冲破枷锁的第一人。”顾玲玲鼓励道。 “对啊，你不是还有你的胜哥吗？想想看你真能舍得他吗？或者将来眼睁睁地看他娶别的女人为妻，让别的女人为她生儿育女。”毛晓洁又加了把火。 “别说了！”周玉兰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不愿意！当然不愿意！可是，可是我家里不会同意我嫁给胜哥的！” 顾玲玲和毛晓洁对视一眼，两人嘴角都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很快两人的目光又错开，分别看着陷入苦恼里的周玉兰。 “玉兰姐，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我和晓洁怎么样也不忍心你们这对有情人被活活拆散。”顾玲玲环着周玉兰的肩轻声安抚。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上套 听了顾玲玲地话，周玉兰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顾玲玲和毛晓洁两人都没有再劝，而是在一边静静地等她哭完。 好一会儿，周玉兰才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把脸，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让你们看笑话了。” “见外了不是，我们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会笑话你！”顾玲玲笑着拍拍她的肩。 “你们可要帮我多劝劝我娘，这离婚期越来越近了，我娘看我也看得越来越紧了。”周玉兰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顾玲玲和毛晓洁身上。 可是她却忘了，她娘香云婶对顾玲玲的印象很不好，怎么可能听她的劝！至于毛晓洁，香云婶压根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女生，她们的劝说怎么可能对香云婶起作用。 但也许是顾玲玲两人给周玉兰描述的未来太美好，使得她根本忽略了这个问题，她只记得她娘跟宿舍里的女生关系挺好的。 然而顾玲玲和毛晓洁可不会忽略这点，顾玲玲有些为难说：“玉兰姐，不是我和晓洁不肯帮你，只是我们俩都是姑娘家，跟婶子说这种事有点不合适。” 周玉兰一听，倒也没怨怪顾玲玲二人，两个没成亲的姑娘跟娘去提这种事真的不大合适，她也是急糊涂了。 “那咋办啊？我可不想嫁给那乡下汉子，当一辈子乡下人！”说着她又目露笑意地说：“胜哥跟我说了，要是我嫁给他，以后就是城里人了，他还会想办法给我在城里找份工作，让我也过上吃商品粮的好日子。” 闻言，顾玲玲和毛晓洁又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屑，真以为城里工作跟大白菜一样遍地都是？那可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要不然她们这些人也不会下乡来吃苦，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还想到城里找工作呢，做梦还比较快些。 不过这些话她们是不会说出来的，这次她们除了给周玉兰洗脑，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呢。 “你先放心，不是还有几天吗？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毛晓洁安慰她，然后眼神似是不经意地瞟到周玉兰的辫梢上：“咦，玉兰姐，这头绳怪好看的，以前没见你戴过，新买的吗？” “哪里啊，这段时间我娘看我看得紧，哪里还有那个时间去买头绳，这是我妹的，我拿来戴几天。”说是戴，其实就是抢过来了。 对于这点心知肚明的顾玲玲和毛晓洁当然不会拆穿她，三人就说起女孩子最喜欢的头绳头花。 周玉兰三两句就被两个有心人套出她从周玉芳箱子里翻出来东西的过程，甚至连顾雨晴他们家要回纸张的事也说了。 “写满字的纸？上面写了什么？”顾玲玲兴奋了，这可不是周玉芳跟男人私通的铁证吗？ 然而周玉兰却一脸茫然地道：“我不知道啊，顾雨晴说是她借给我二妹看的笔记。” 顾玲玲直觉没那么简单，又问：“顾雨晴都拿走？” “都拿走了，这些有什么用吗？” “没什么，最近我也在看书，但是没什么头绪，我就想既然是笔记应该对我也有帮助，你一张都没有拿。”顾玲玲带着期望问。 “拿那玩样干嘛，也就只有二丫头把那些纸当个宝，她也没念几年书，能看得懂吗？”周玉兰嘀咕。 顾玲玲气得胸口疼，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被个不识字的土妮浪费了。 毛晓洁不怀好意地道：“玉兰姐，你怎么不留下那些纸，你没听说隔壁大队有个下乡的男人经常给你妹妹写信吗，说不定那些就是那男人写给她的信呢。” “不会！”周玉兰一脸笃定地道：“二丫头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要真是男人给她的信，顾雨晴怎么会问她要回去呢。” “你确定顾雨晴是带回去了？而且顾雨晴跟你妹的关系那么好，说不定就是在给她打掩护呢？” 说着顾玲玲摇头叹了口气：“玉兰姐，你真的错失了个好机会。” “什么意思？” “你要是抓到这个把柄，你娘那么疼你妹，为了安抚你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顾玲玲说完又叹了口气。 “那，那……”周玉兰听了这话，一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要是多长两个心眼就好了：“我娘估计还不知道那死丫头跟那男人的事，我回去就跟她说！” “光说有什么用，你都没有证据了。”毛晓洁也叹气。 “那我回去再翻翻她的箱子，说不定还有呢，再不行……”周玉兰顿了一下，“再不行就不能让她多几封出来。” 顾玲玲又朝毛晓洁挑了一下眉，毛晓洁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难道你还想找那个男人？”毛晓洁一脸好奇地问。 “哪用那么麻烦，你们两个不是都会写字吗？就用男人的口吻给那死丫头写封信，我悄没声息地塞进她箱子里，再叫我娘‘无意’翻出来不就成了？”周玉兰完全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人家的圈套，还自以为是的说。 “这样不好吧，周玉芳毕竟是你亲妹妹，这事要真闹出来，叫她以后怎么做人！”顾玲玲假惺惺地说。 “你也说了，我不是想闹大这件事，只是想要我娘跟男方退亲，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事！”周玉兰不以为意地说。 顾玲玲还是不肯，毛晓洁却是仗义多了，说是肯帮忙：“不过你这婚期都定了，你娘就算要给你退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周玉兰皱眉想了一会儿，苦恼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这辈子真的跟胜哥无缘了？” 顾玲玲拍拍周玉兰的背，安抚道：“别丧气，总有办法的，咱们三个人的脑子虽说顶不上一个诸葛亮，但总比一般人聪明。”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 “我想到了！”毛晓洁突然出声，把顾玲玲和周玉兰都吓了一跳。 “你想到什么了？”周玉兰满脸希翼地看着她。 然而毛晓洁却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提，这不是个好主意。” 但她越是这样，周玉兰越是心急，“你就说嘛，就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只当是个参考，算我求求你了！” 第一百六十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毛晓洁脸上一副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蠢到这个地步，简直送上门来让她坑，自己不坑她一下，根本就对不起他们家。 哼！谁叫那个周爱国的泥腿子敢那么看不起她，她就要叫他们家丢尽颜面！ 她又抬眼看了顾玲玲一眼，冲她表示感谢。 才期期艾艾地问：“玉兰姐，你真的愿意为了你的胜哥可以什么都放弃？” “那当然，我跟胜哥是真心的，他也是真的对我好，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有什么错。”周玉兰坚定地说。 毛晓洁点点头，凑到周玉兰耳边说了一句话，周玉兰蓦地脸色一变，脱口道：“不，不可以，我怎么能逃婚，这要传出去，我们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小声点，你想被人听到吗？”顾玲玲不悦地打断她：“晓洁也是好心。” “你想想，你的婚期都定了，就算我们去帮你说服你娘，她肯帮你去退亲吗？再退一步，假使你娘疼你，肯去退亲对方又能答应吗？这临近婚期退亲，对男女双方都不好，你们两家为了各自的名声肯定都不会同意。” “但逃婚就不同了，你的胜哥不是答应帮你在城里找工作的吗？到时候你在城里站稳了脚跟，最好再早点怀个孩子，到时挺着肚子回来，谁还会在乎你这时候的逃婚。” “这……”听顾玲玲分析得头头是道，周玉芳狠狠地心动了，“可是这样毕竟对我家里的名声不好，我哥和我妹都还没有说人家，以后会不会影响他们的亲事。” “最初肯定是有一点的，可你哥和你妹也不差那一两年，等你在城里站稳脚跟，说不得他们说亲时还得沾你的光，也找个城里人，到时候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怨你，就算是你爹娘，说不定也得感谢你。” “是这样吗？”周玉兰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仔细想想顾玲玲的话，又好像没错。 “对啊，玲玲说得有道理，只要你跟你的胜哥结婚了，不但你们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就是你家里人也能沾上你的光，那吴家你没忘吧，不就是因为吴二丫嫁进城里，他们家才在乡里横了起来。” 毛晓洁知道周家跟孙家的关系，就用吴家来剌激她。 “我还是回去想想吧。”周玉兰听毛晓洁提起吴家，反而有些清醒。 “那当然可以，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十几天就是你的婚期，可别让你的胜哥哥失望啊。”顾玲玲也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就笑着点头。 等周玉兰走了后，毛晓洁就向顾玲玲发难，“你怎么就让她走了，说不定我们再劝说几句，她就直接同意了。” 顾玲玲朝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她真的傻啊，要不是你没事提起什么吴家，她也不会回复几分理智。” “吴家和孙家的事可是闹得很难看的，周玉兰家跟孙家的关系不错，天然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会看得惯吴家才怪呢。” 毛晓洁听了也有些懊恼，“那现在咱怎么办？要是那蠢女人把这事说给别人听，咱们的计划就全落空了！”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看周家出丑？”顾玲玲笑看她一眼：“你不是看上周爱国那个男人了吗？就不怕他跟着丢人？” “你也别装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是那男人有把子力气，他也不能入我的眼，哪知道他还那么不知趣，不感恩戴德就算，还敢嫌弃我，这谁能忍？” “还有你不是一样吗？得不到沈清墨就想让他的兄弟出丑，而且那蠢女人的妹妹还是顾雨晴的好朋友，能让她膈应的事，你不也很乐意去做吗？” “咱们啊，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毛晓洁说完，顾玲玲也笑了起来，都有自己的目的，但目标人物却是一样的，这大概就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行了，我也回了，回去看看能不能再找个蠢的帮着写封暧昧不清的信，让那蠢女人塞进周玉芳的箱子里，怎么样够意思吧！” “嗯，谢了，不过有时间还是先找人弄个口信给周玉兰，逼她一逼。”顾玲玲笑着点头。 毛晓洁一愣便回过味来，笑道：“论损还是你，幸亏我没得罪过你。”说完她就出了茅屋，大踏步往宿舍走去，一点也没发现身后的暗处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 瘦小身影也不知在那里藏了多久，现在确定屋里没别人了，走出一段距离，又是跺脚又是搓手。 等手脚恢复一点知觉后，躲躲藏藏地也往宿舍走去，不过他没有进前门，而是绕到沈清墨的后门，扣响了门板。 彼时，沈清墨刚从前院回来，他的屋里虽然不用贴窗户纸，但也帮着女生们一起贴，还有厨房和堂屋也需要贴。 因为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要省事，窗子开得有点大，女生们够不着，那就只好由沈清墨和另一个住单身宿舍的男生来。 其他男生不止要贴他们自己屋子的窗户，还要帮着女生们贴。 沈清墨听到敲门声，打开门，门外的人冻得脸都发红了，“墨哥，出大事了！” “先进来。”沈清墨侧来身让张川进来，看他冻得不轻，就倒了杯热水：“喝点水暖暖。” 张川也没客气，拿过热水就灌了好几口，幸亏这水不是很烫，要不肯定得把喉咙烫坏。 “听到什么事了，急成这个样子？”沈清墨见张川的脸色好多了，才开口问。 正在张川想开口的时候，沈清墨又挥手阻止了他：“等下再说。” 说着他就开前门出去找顾雨晴。 正在前头厨房的顾雨晴听说沈清墨找自己，心知可能是盯着周玉兰的人有信了，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表现地太急切。 倒是其余的女生们起哄，一起把顾雨晴推出了厨房，“没听见你家沈同志在找你啊！” 顾雨晴也不再扭捏，顺着她们的用道往后院走。 “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不怕传出什么不好的闲话，还是……”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还是什么？”顾雨晴还没回怼，苏雅就做了一个很好的嘴替，“毛晓洁，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脏东西！” “就是，刚才大家在忙的时候不见她，现在还有脸出来吧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商量正事 顾雨晴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偷赖不干活还不夹紧尾巴做人，会犯众怒也是正常，她把到嘴的话咽下去，拉紧外套往后院去了。 进了沈清墨的屋子，就见张川正坐在沈清墨的炕上，手里捧着搪瓷缸。 “快下来，谁叫你坐我炕上去的。”沈清墨皱眉，虽然他来了这里好几年，可还是不习惯坐别人家的炕上，当然也不习惯别人坐自己的炕。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但他始终不敢宣之于口。 顾雨晴进屋之后，沈清墨就忙着给她倒水拿零嘴，张川看得直瞪眼，啥时候看到墨哥对女人那么殷勤过，这顾同志以后是他们的嫂子没跑了。 “好了，别忙了，说正事要紧。”顾雨晴看张川时不时地偷眼看她和沈清墨，到底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制止了他。 “现在你可以说了。”面对张川时，沈清墨又是平时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那变脸的迅度可以媲美六月的天气，让张川惊叹不已。 见他还在那里发呆，沈清墨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呢，还不赶紧把你看到的都说一遍。” 张川这才回过神来，把他在屋外听到的都说了一遍。 也多亏顾玲玲现在住的屋子隔音不好，她们几个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冷的天还会有人特意听她们的墙角，而且也亏得这屋子附近没什么人家，不然她们怎么着也得把说话声音放小一点。 顾雨晴越听顾玲玲她们几个说的事情，脸色越黑：“这玉兰姐怎么听着是心动了啊，这要真让她成事了，香云婶他们家以后还怎么在队里抬得起头！” 说着话，她的脑子也高速运转着：“张川，你知不知道那个玉兰姐口中的胜哥是谁？” “这我还真不知道，听那意思，好像是城里人，就是不知道爱国知道不！”张川也正了神色。 “那就再辛苦你一趟，去把周爱国找来，就说他墨哥找他有事。”顾雨晴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那周玉兰的婚期在既，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张川点头就出去了，他是从后门进的就还是从后门出，免得被毛晓洁看见多生是非。 他走后，顾雨晴也站起来对沈清墨道：“这事雅雅也知道，我把她也找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脑子，咱们动作得快。” 沈清墨点头：“你也别太担心，事情总会解决的，实在不行就只能惊动香云婶了。” 顾雨晴应了一声也出去了，她找到苏雅的时候，她正跟方静文学织毛衣。 “找我什么事啊，你怎么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苏雅一下子问了几个问题见顾雨晴都是摇头，灵机一动道：“难道是顾玲玲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顾雨晴不说话，直接把她带进沈清墨的屋子，她们到的时候，张川和周爱国已经到了，连周玉芳也一起被叫了过来，此时她正一脸茫然地坐在凳子上。 “雨晴，雅雅。”见两人进来，周玉芳连忙跟两人打招呼，“发生了什么事，川子哥硬是把我也叫了过来。” 狭小的屋子里一下子涌进六个人，空间立即显得更小了，大家都觉得有些不方便。 顾雨晴和沈清墨对视了眼，对其他几人说：“到我屋里去吧，雅雅和玉芳还有我呆在房间，你们几个男生就到厨房自己找地方坐。” 本来她是不想让男生到自己屋里去的，可这商量事情涉及的人不少，还要时不时互通有无，总不能让人两头跑吧，好在她有两间屋子。 沈清墨一想这样很好，就带着周爱国和张川先过去了，他们是从厨房的后门进的。 顾雨晴带苏雅她们两人进了自己房间，并没有引起前院几人的注意。 看顾雨晴和沈清墨都那么严肃，苏雅和周玉芳也心情紧张了起来。 等大家都坐好，张川又把在顾玲玲屋外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得周爱国和周玉芳兄芳俩心头火起。 “我找她去！”周爱国霍然起身就要往外冲，却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拉住。 “墨哥，你放开我，我要打死那丫头。”周爱国脸上满是愤怒。 “打死她后呢？”沈清墨的声音淡淡响起：“你不怕事情闹大，你们未来一段时间都被指指点点，你和你另一个妹妹嫁娶困难，那你就去。” “可是……那丫头实在太让人不省心了，跟人私下处对象也就算了，她要是不愿意嫁给现在的男人，我们周家也不至于逼着她非嫁不可，她怎么就一点也不懂娘的苦心呢。” “她这么做，简直不把家里人的处境放在心上，她到底想干什么？” 而另一边，周玉芳倒是比她哥哥冷静一点，至少这件事她已经有了点心里准备，只是她没想到她姐居然还想陷害她。 “玉芳，你咋说？”想到其中还有大妹让那两个女的写信陷害小妹，周爱国心疼地看向小妹。 “娘早觉得姐这几天有点不对，所以嘱咐我看紧她，没想到她居然生出了逃婚的心思。”周玉芳喃喃自语，也为自己娘的先见之明折服，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长辈，尤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雨晴你什么好主意吗？”周玉芳又看向顾雨晴，要不是她和沈清墨让人盯着自家姐姐，到时候他们家肯定得成这整个五方公社的大笑话。 “我觉得玉兰姐本性也没那么坏，只是现在明显是中了别人的套，因为你们家里人反对她和那个胜哥，她就把你们全都视作敌人，是她走向幸福生活的绊脚石。” “再有顾玲玲和毛晓洁从中添油加醋，给她描绘未来美好的生活，她就更坚信你们就是见不得她好。” “顾玲玲！毛晓洁！我记住她们了！”周玉芳咬牙切齿地说：“顾玲玲向来跟我不对付，借着我姐的手坏我名声我倒能理解，可那毛晓洁，我自认为没得罪过她，我娘虽然也看不上她，但大面上也过得去啊，怎么就好像跟我家有死仇一样！” 她的话刚说完，周爱国就讷讷地道：“那，那个女人向我表白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可信否？ 看着一室的惊讶脸，周爱国连忙补充道：“我可没有答应！娘说过那姑娘眼神乱瞟，不是个安分的。”他在这种事情上可是很听娘的话。 “好了，现在起因知道了，我们就针对周玉兰的很为想办法解局吧。”沈清墨和顾雨晴对视一眼，开口。 顾雨晴也说：“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跟香云婶说一下，毕竟她们老一辈的人虽然可能见识不及我们，但生活经验比我们丰富，说不定能想出更完美的办法来。” 说着她转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玉芳。” “还有，这些天你注意一下属于你的东西，像是箱子，炕头之类，随时防止有多出来的东西。” 周玉芳听了很认真的点头应下，这可是关乎她名声的事情，自然不能马虎。 然后，顾雨晴开口，沈清墨时不时地补充，为周玉兰量身定做了一个计划。 首先，要先让她认清她那个胜哥的真面目。 “我敢打赌，那个男人一定跟顾玲玲或者毛晓洁有关，不然她们俩的时机不可能抓得那么巧。” “所以张川你城里朋友多，好好查一下周玉兰常去见的是谁，有工作，年纪应该跟周玉芳相当，家里除了父母还有弟弟妹妹，要快！” 张川应声。 “墨哥，那我呢？”周爱国焦急地问。 “你盯着顾玲玲和毛晓洁，估计她们为了快点促成玉兰姐的事情，会找那个胜哥帮忙。”顾雨晴不急不缓地说。 “好嘞，找到那小子先让他吃我一顿拳头，敢骗我大妹，真当她没人撑腰是吧。” “这样没用吧？”苏雅却有不同意见。 顾雨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英雄所见略同。” 周爱国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别打哑迷，那小子骗我大妹，难道不该挨揍？” “不，这顿揍肯定是免不了的，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人跟玉兰姐接触了多长时间，可以说已经把玉兰姐迷得神魂颠倒了，她要是知道你无缘无故地揍了那人一顿，不更加怨你？”苏雅打击道。 “可是他骗了玉兰啊？”周爱国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你有证据吗？或者换个说法，你们能说动她吗？”顾雨晴认真地说。 “按照之前我在你家听到的只言片语，还有这次张川带回来的消息中，她想陷害玉芳的事，我觉得她对你们一家都有怨气，不然不可能在听到顾玲玲她们说逃婚之后会对你们家有不好的影响，还是心动了。” 周爱国是个大老粗，但他不蠢，现在顾雨晴两人把这件掰开了跟他说清楚，他还是能清楚的。 正因为想清楚了，他心里更是忿忿不平，“我家怎么就出了周玉兰那么个蠢东西！” “不是玉兰姐蠢，是她遇人不淑，首先肯定是那个胜哥，他看上玉兰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对玉兰姐不是真心的，不然不可能把他和玉兰姐的关系瞒得死紧。 再一个就是咱大队上的了，有那样两个女人一直在她耳边灌输什么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甚至可能还会给她描绘出她嫁给那个胜哥以后的美好生活，久而久之她肯定就不满家里给她订下的亲事。” “所以，最主要的是接近玉兰姐，让她看清她那个胜哥的真面目。”苏雅添了一句。 顾雨晴点头：“但在她眼里，我和雅雅跟玉芳交好，就等于是站在她对立面的人，而且我们俩平时跟她的关系也不好，冒然接近她，反而会引起她的逆反心理。” 室内一时间静默了下来，这时张川默默地举起了手。 顾雨晴眼睛一亮：“张川，你有人选？” 听顾雨晴点到自己名字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张川吓得一哆嗦，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你们看陶家的陶丽丽行不行？她平时跟周玉兰倒是挺谈得来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少了来往。” “那姑娘可信吗？而且你能确保她不会引起玉兰姐的反感？也不会让顾玲玲二人有所防备？”一连三个问题砸向张川，把他砸得脑子都不会思考了。 “这倒是个好人选。”沈清墨点头认同，“陶丽丽是赵老婶的娘家侄女，前段时间因为赵老婶的亲姐姐病了，她去那边帮忙才回来没多久，你们都没有见过她。” “她的嘴巴严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顾雨晴相信沈清墨，既然他说这人合适就一定合适，只是还是多问了一句。 “这个就要问爱国了。”张川戏谑地看了周爱国一眼，顾雨晴敏锐地发现，这个只知道直来直去的糙汉子的耳根悄悄有点泛红。 看到这里，顾雨晴也没点破，“那就请她帮忙帮接近玉兰姐，不知道她肯不肯？” “那就要看谁去说了，何况你不是还救过赵爱党一命，陶丽丽是个知恩的，她不会拒绝，而且我们也不是叫她做什么坏事，她本来就跟周玉兰的关系不错。”沈清墨轻松开口，事关兄弟的下半辈子，他自然也希望他能早点抱得美人归。 “那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只记住两个字，要快！”顾雨晴总结。 会议散了后，大家各自出了顾雨晴的屋子，分头行事。 其中最空闲的要数顾雨晴和苏雅两个人，不过她们也是有任务的，就是在宿舍范围内盯好毛晓洁。 就是她们都是住单人宿舍的，要看好毛晓洁实属不易，只是这样的事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绝对不能再告诉宿舍里的其他女生了，万一其中一个嘴上没把门，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不得不说，张川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的确有些能力，就在陶丽丽答应帮他们去套话的时话，他一个在城里的朋友已经找出这么个符合条件的人，那人叫康胜。 据张川的朋友说，这康胜其实就是个街溜子，不过他那有惯会讨女人欢心，同时与几个女人交往，对她们的说法都是自己是厂里的临时工，在家里是老大，底下还有一对弟弟妹妹，母亲是家庭妇女，父亲是鞋厂小干部。 其实他父母早年就病死了，现在个孤儿，别看出去捯饬得人摸狗样，但家里已经快掀不开锅了，他的主要生活来源就是他交往的各个女人供给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成了 听到这个康胜的情况，可把顾雨晴恶心得不行，原以为再怎么样那男人的家世应该是真的，弄到最后除了名字，什么都是假的。 而这边，周玉兰与陶丽丽见面也非常顺利，听说她不常呆在乡里，顾玲玲和毛晓洁也对她不那么警惕，顺带地在她面前说了不少顾雨晴的坏话。 “要不是先跟你们接触过，我都要被她们给带歪了。”陶丽丽和顾雨晴还有苏雅见面时笑道。 顾雨晴并不意外，自嘲地说“她们俩能说我好话才怪呢，也不知道是上辈子挖了她们祖坟了，还是杀了她们父母了，总之她们对我的敌意好像与生俱来的。” “你也别这么说，毛晓洁还是会在一旁说两句好话的。”陶丽丽笑着说。 “哦，她都说什么了，不会是她们俩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吧？或者说毛晓洁那些话粗听下来都是好话，等转身结合顾玲玲那些话细想，就变成了细思极恐的话？” 陶丽丽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真是猜得一点不错，玉兰本来就有些转不过弯来，哪架得住她们俩个说一句话都要绕三绕的人围着她转，而且又在城里认识了那么一个专门欺骗女人的男人，不迷糊才怪呢。” 顾雨晴和苏雅对视一眼，这才是来自闺蜜的致命吐槽。 “好了，我们也别在这儿扯闲篇了，日子一天天近了，咱们的计划也得加紧实施。”顾雨晴截断闲聊的话头。 看向陶丽丽，“这几天你跟玉兰姐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来？” “还真有，玉兰在城里的对象真的叫康胜，据说顾玲玲和毛晓洁都见过，是个非常好的小伙子，自己是钢厂临时工，爸爸是钢厂一个小组长，家也是人丁兴旺，他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我怕她情到怀疑，也不好立即就让她带我也去见见，就把这些打听出来了，而且还听她说，想给玉芳的箱子里塞点东西，这句话还是她背着顾玲玲和毛晓洁说给我听的。” 顾雨晴两人一听，神色均是一肃，“这个消息很重要，还有吗？” 陶丽丽摇头，“顾玲玲和毛晓洁似乎很怕我和玉兰单独相处，基本上我俩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们都会有一个人在场。” 正说着，就听不远处响起周爱国的声音：“嫂子，丽丽，苏同志，时间不早了，墨哥让你们到国营饭店去吃饭。” “谁是你嫂子？”顾雨晴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怎么是你来叫，就不怕被人看见。” “怕什么，那三丫头都好端端地呆在队里呢，那个康胜又不认识咱们，再说这么冷的天，谁没事往公社跑。” 周爱国虽然是在对顾雨晴说话，可是眼睛却一直往陶丽丽身上瞟啊瞟的。 顾雨晴和苏雅看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几人进了国营饭店，周爱国张罗着点菜。 没错，为了不让顾玲玲她们知道陶丽丽和他们的关系很好，顾雨晴和沈清墨分别带人到公社来见面。 至于陶丽丽，她也有自己的借口，完正他们决定这几天就把事情完结了，也要不了多久。 吃饭的时候，张川也进来了，见到沈清墨几人在吃饭，冲过来就抓起桌上的一杯水灌进嘴里，一抹嘴才迫不及待地道：“成了！” 在座的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全都精神一振，尤其是周爱国，走过去拍了下张川的肩：“兄弟，谢谢你了！” 张川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少来，咱们谁跟谁，那小子欺负你妹子，不等于欺负我妹子吗？只是事情是安排好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听他这么说，周爱国眼光看向陶丽丽。 陶丽丽点点头，“明天我会约玉兰一起到城里去买新衣服，到时候还需要一个领路人。” “这个我来安排，保证不会引起我大妹的怀疑。”周爱国忙接口。 “还有一件事。”沈清墨的突然插话，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沈清墨对着顾雨晴一笑，“你们要防止顾玲玲和毛晓洁跟随。” “哥，这个不用嫂子，明天跟康胜那小子见面的就是顾玲玲，只要看好毛晓洁就行。”周爱国眼里闪着阴狠的光。 “嗯，那我和雅雅就看好毛晓洁，只可惜不能到现场看热闹了。”对于不能现场吃瓜这事，顾雨晴颇为遗憾、 “没事，有我呢，我会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你们听。”陶丽丽立即拍胸脯保证。 所有事情安排好，大家又重新核对一遍，直到万无一失才放心，因为这可能是她们唯一的机会。 回程途中，周玉芳蹭过来为难地问：“雨晴，我们要做的事要不要告诉我娘啊？” 顾雨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和苏雅交接了个眼神，才道：“告诉她吧，她有权利知道，何况之前要不是她的帮助，我们的计划也不可能进行得那么顺利。” “对，香云婶精明着呢，我们做的事还能瞒得过她？”苏雅也在一边笑：“她只是看破不说破，而且这种事情要是由她这个当娘的点破，玉兰姐才真的没面子。” …… 第二天，顾雨晴和苏雅发动宿舍的女生一起把毛晓洁拌住。而另一边，陶丽丽一脸兴奋地跟周玉兰说城里新到了一批衣服，约她一起去。 周玉兰本不想去，香云婶却以她婚期将近，是该再出去看看有什么缺的为由，硬拉她一起去。 一行人到了城里，陶丽丽有意无意地将人引到一个巷子里，到拐脚处的一个院子。 周玉兰正想问，是不是走错路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王鬼鬼祟祟地闪进院后的小屋子，不由得抬脚就要追。 香云婶看了陶丽丽一眼，见她小幅度地点头，上前拉住大女儿：“你去哪儿？这城里不比咱乡下，不能乱跑！” 周玉兰心里焦急，面上还不能显现出来，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这里人都没有几个，刚刚我看见前面有个女同志，就想过去问问路，娘你放心我不会乱跑。”说到最后，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扒开自家母亲的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深情的男人 “真的？”香云婶适时的表示出疑惑：“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哎呀娘，咱俩都走了，留丽丽一个人在这里，万一有啥事可咋办啊，没事的，那女同志就在前面，如果真有事，我大声叫还不行吗？” 香云婶犹豫地看看自己闺女，再看看陶丽丽，最终放开了手，嘱咐道：“那你可小心了，有不对的就大声喊，娘就在这里。” “知道了，知道了。”周玉兰敷衍地应声，脚下的步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朝不远处的房子迈去。 等她走远，香云婶才一脸愁容地问陶丽丽：“我们要跟上去吗？” “当然，婶子也怕玉兰出什么意外不是吗？”陶丽丽笑着安慰：“放心，爱国哥他们就在附近，真有什么，我们一喊他们就能听到。” 这时的香云婶也没心情去理会这些，急急地朝前走。 但没等她靠近那房子，一只手就从旁边伸出来将她和陶丽丽拉到一个墙角，随后两只手分别捂住她们的嘴。 等她们看清来人时，两人才平静下来。 周爱国确定两人不会叫时，才松开捂着她们的手，轻声道：“这里有个缺口，可以看清里面的一举一动，也能把里面的对话听个明白。” 他指了指被杂草掩住的一个洞口。 香云婶立即凑近了洞口，凝神看向里面，陶丽丽则是自觉后退了一步，这毕竟是周家的家丑，她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冲在前面凑热闹了。 但她高估了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了，两道女声传入她耳中，是周玉兰和顾玲玲。 “你怎么在这儿？”周玉兰的声音。 “玉兰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是还康同志一件东西。”顾玲玲的声音。 周玉兰：“什么东西要背着我来还他，他的家我都不认识，你倒是熟门熟路地很！” 顾玲玲：“玉兰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凑巧有次迷路后才知道了康同志的家，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玉兰：“我是看你的背影熟悉才跟过来的。” “行了，都别说了，小兰你别这么不相信我，我跟你说了，之所以一直不带你过来，就是怕你嫌我家小。”男人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那个康胜。 周玉兰：胜哥，我对你什么心意你还不知道？怎么可以还用那种心思想我。 康胜：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我也极喜欢你，可你现在都快结婚了啊！ 男人的声音很是痛苦，但香云婶却觉得他是在明显转移话题。 但是她那个像是少了根筋的女儿一听就上当了，立取就安慰起那个男人：“胜哥，我不会嫁的，除非是你，别人我都不会嫁。” “别开玩笑了，你还有几天就要嫁人了，还跟我说这些，我知道是我不好，只能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过得平平顺顺，我们算是有缘无份吧，今天正好做个了断。” “不，胜哥，你不能这么说，什么叫有缘无份，什么叫希望我以后平平顺顺，如果不是嫁给你，我的日子怎么可能平顺？”周玉芳近乎失去理智地大叫。 “可是，已经到了现在，我和你都没有办法啊！”男人忧伤的声音响起，让陶丽丽听了都不由得为之动容，如果顾雨晴在的话，一定赞一句：好个深情的男人！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顾玲玲先劝周玉兰：“玉兰姐，你小声点，今天既然来了，你和康同志就好好谈谈，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然后又到康胜面前劝：“康同志也别上火，玉兰姐这两天为了那桩婚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你是她的心爱之人，就该劝着她点。” 两人想了一下，各自住下来，康胜先说话了：“小兰，对不起，不是我想故意吼你，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你要跟别的男人结婚，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胜哥，你别说了，我明白，我心里也不好受。”周玉兰大着胆子握住了康胜的手。 躲在外面的香云婶看见这一幕差点冲出去，被自家儿子一把按住，凑在她耳边道：“冷静，重头戏还没来呢。” “可是你看那丫头……”香云婶气恼，但她也知道要压低声音，倒是没让屋里的几个人发现。 正在周玉芳和康胜手拉着手互诉衷肠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三个人哟了一声。 周玉兰的手立即被康胜甩开了，一脸讨好地道：“姐，你怎么来了？” 顾玲玲也明显一慌，就要去拉周玉芳离开，嘴里还在说：“玉兰姐，既然康同志有客人，咱就先走吧！” “别啊，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干嘛。”时髦女人笑得别有深意：“还是你们觉得自己见不得人。” “什么见不得人？胜哥，她是谁？”周玉兰甩开顾玲玲的手，看向康胜。 康胜嗫嚅了半天：“她，她是我表姐！” 话才说完就听时髦女人夸张地哈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一个表弟了。”说着挑起康胜的下巴，语气轻佻地道：“阿胜，你学坏喽，咱俩什么时候有血缘关系了。” 说着又一手揽过康胜的腰，朝周玉兰笑得姿意：“你是阿胜新搭上的女人吧，长得也就那样，比以前几个差了点，看上去还像是个乡下人。” “怎么，阿胜现在的眼光放低了？还是觉得城里姑娘不好糊弄，才找乡下的，可是城里姑娘才有钱，她有什么？” 被连翻震惊后的周玉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和胜哥是两情相悦。” “哈哈哈！”时髦女人像是听到什么大的笑话，“两情相悦？你跟阿胜两情相悦，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小妹妹，你不如问问你身边的女人，阿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姐姐劝你一句，以后交朋友眼睛擦亮一点，不止是男的，女的更要慎重。”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直往角落躲的顾玲玲。 然后又回头看了白着脸的康胜一眼，叹气：“阿胜啊，你知道姐不在乎你招惹别的女人，可是骗人家感情就不好喽！” “姐，我错了！我错了！是她，是她们一直缠着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相 周玉兰听了这话不可思议地看着康胜，好不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胜哥，你……” “胜什么哥，这位女同志你请自重，都要结婚的人，请不要做出让你未婚夫误会的事。”康胜一副要跟周玉兰撇清的样子。 “原来妹妹都要结婚了啊。”时髦女人轻佻一笑：“姐姐就提前送一件结婚礼吧。” 说着她在顾玲玲一只脚都迈出房门的时候叫住她，“你要去哪儿啊，顾玲玲。”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顾玲玲猛然转身，眼睛直射康胜：“你跟她说的？”随即又摇头：“你也不知道我的真名……” 时髦女人也没让顾玲玲疑惑太久，“姐的手段你问问康胜就知道了，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还不容易？让我猜猜你是怎么撮合康胜和那个妹妹的吧。” 周玉兰听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撮合的？” “你是不是被小混混纠缠时，被康脏救了？”女人就算是说那么严肃的话题时脸上也带着淡淡地嘲讽。 她看到周玉兰脸上显现出来的震惊，笑得更嘲讽了，“康胜啊康胜，你怎么连手段都万年不变一下，迟早得踢到铁板。” 这时的康胜已经把自己的头低得快埋进地底下去了。 女人笑够了继续开口，“妹妹啊，你就不动一下脑子，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那么多小混子，而且就算有，也不会堵着一个姑娘欺负，那可是吃花生米的重罪，他们不要命了啊。” “你是说，他们是在演戏？”周玉兰的智商终于上线了，“那她又在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我只知道她比你更早认识阿胜，是不是啊阿胜？” 被女人点名的康胜抬头，先是茫然了一下，后又道：“对不起玉兰，起先我并不想找上你，是顾玲玲她出钱让我这么做的，她让我勾引你，破坏你的名声，把你们家的名声都搞臭，让你们一家子在公社成为笑话。” “康胜，你胡说八道！”顾玲玲气得直接朝康胜扑过来，想要制止他再说下去。 但是光这一点也已经够了，周玉兰像看陌生人一样看顾玲玲连连后退，“为什么顾玲玲，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说没吃的，我从家里拿吃的，你说没钱用，我把自己的零花钱都借给你，还千方百计从我娘那里抠钱出来给钱……” “谁叫你姓周，是周玉芳的姐姐，只要你的名声臭了，周玉芳以后也别想讨到好，甚至你们一家都得声名狼籍。” 顾玲玲面容狰狞，跟平时周玉兰接触到的那个温和乖巧的小妹妹判若两人：“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周玉兰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顾玲玲只觉得一阵畅快：“要怪就怪你妹妹和母亲，同样是来下乡的年轻人，就因为顾雨晴的家世好，她们就捧她的臭脚，对我不屑一顾，凭什么？” “所以你和毛晓洁在我面前抹黑顾雨晴？”周玉兰懊恼，“我早该想到，村里那么多婶子大娘都不住口称赞的姑娘，怎么会如你说的那么不堪。” 顾玲玲冷哼，“那是她们都瞎了眼，看她成了沈清墨的对外象就使劲地巴结她，沈清墨本来也应该是我的，她抢了我的生活还不够，连我看上的男人都抢，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 在外听着的香云婶实在听不下去了，顾不得儿子的反对，冲进屋子吼道：“什么墨小子本来是你的男人，你自己做了什么真以为没人知道？不过是想爬墨小子的床没成功而已，怎么他就成了你的男人？” “娘……”周玉兰惊叫一声，听到她说的话，又一脸震惊地看向顾玲玲，没想到她泼到顾雨晴身上的脏水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哟，顾玲玲，你也不是个安份的，要不然跟着姐姐一起做吧，姐保你以后吃香喝辣的，还能让人把你的户口弄到城里来，以后就不用再干农活了。”时髦女人靠在一把椅子上懒懒开口。 “你给我住口！”顾玲玲喝了一句，她就是再落魄也是知识青年，可以正正经经地找个好人家过日子。 “呵，脾气还不小，阿胜啊，你倒是找了个有志气的姑娘。”女人讥讽开口。 “姐要是不喜欢，我马上跟她断个干净。”一旁的康胜立即表态。 “跟我有什么关系，姐最初就说过，你找什么样的女人跟我无关。”女人耸肩，无所谓地道。 然后又看向香云婶：“这位婶子，你们处理你们的事，当我不存在好了，或者我也可以回避一下。” “不用了，反正事情已经闹开了，我瞧着姑娘也不是多嘴的人，一起听听吧。”香云婶心里对女人的身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种女人虽然她也看不起，但看在这次她还误打误撞的帮了忙，心里对她的恶感也没那么大了。 “那是自然，我也是个不喜多嘴多舌的人，婶子请！” 香云婶的眼神如利剑一般落在自己大女儿身上，“这就是你死活要嫁的男人？”她指着康胜问。 “你知不知道他浑身上下，除了名字其他的都是假的，什么钢厂临时工，什么父母双全，什么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他就是街上的一个混子。”香云婶指着康胜说。 “不，不可能，这些事他怎么能骗我？”周玉兰不敢相信。 “你不信我的话？那咱现在就到钢厂问问。”香云婶料到大女儿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立即说。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这个娘当得有这么失败吗？怎么自己的亲女儿不信自己的话，反而对别人的话一听一个准。 “玉兰……”康胜着急地叫了一声，要是去厂里一问，不就什么都什么都瞒不住了吗？ 到了这个时候，周爱国也不藏着了，上来一拳打在康胜面门上，“有胆子骗我妹妹……” “唉，你别动手啊！”时髦女人忙拉架。 康胜见了忙躲到女人身后，“姐，救我！” 周爱国看着女人厉声喝道：“让开，我今天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第一百六十六章 娘的分析 女人看看盛怒中的周爱国，再回头看看缩在自己身后的康胜，果断地让开了身子，只是轻笑道：“不要打脸噢，这张脸我还是挺喜欢的。” 众人听了她这话都是一愣，然后周爱国雨点似的拳头就落在康胜身上。 任凭康胜怎么呼救，女人就是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看着，甚至还对他说：“你都骗了人家妹妹的感情了，他打你一顿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要是去举报的话……” 康胜一听这话，也不呼救了，起先他还能反抗几下，可周爱国到底是做惯农活的，身上一把子力气不是说着玩的。 许是看出周爱国下也死力气，过了一会儿，女人又开口了，“好了别打了！” “怎么？我可没打脸！”周爱国还是很不爽，这男人太不经打了。 “他身子弱，打多了伤到内脏就不好了，还得我花钱给他治伤。”女人朝天翻了个白眼。 香云婶也劝：“这姑娘说得对，别弄出人命来，咱们先带你妹妹回去。” 周爱国气得又在男人身上踢了一脚，环视屋内：“顾玲玲呢？” 香云婶一看，屋里哪还有顾玲玲的影子，可能是趁他们注意力都在康胜身上时跑了。 “跑就跑吧，量她也不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香云婶冷哼。 再看向那个时髦女人，“我们走了，你这里……” “没事，你们回去吧。”女人挥挥手，又看向躲在香云婶怀里的周玉兰道：“妹妹，以后找朋友可要擦亮眼睛，父母是最不会害你的人。” “谢谢姐姐，再见。” 谁料女人却摇头，“还是不要见了，跟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不会有好名声，希望你余生把这件事引以为戒。” 说着转身不去理会他们一家子了。 香云婶也朝她谢了一声，才带着儿子女儿回家。 路上，周玉芳一直窝在香云婶怀里，好一会儿声音闷闷地问：“丽丽呢，她还不知道我们回去吧？” “你哥去找她了。”香云婶意味深长地说：“现在你对你的婚事还有没有意见，假如有，就跟我说，咱们是母女，啥事都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 周玉兰靠着香云婶什么话也没说，香云婶也不逼她，母女俩静静地回了家。 到家里，也不知是为了让俩母女好好谈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正适合母女俩谈心。 然而一到家，周玉兰就进了自己和妹妹的房间，从周玉芳的箱子里和炕柜里拿出几封信。 “这是啥？”香云婶差点晕过去，刚解决完大女儿的事，小女儿又做也什么出格的事来了？ 不对，在顾玲玲她们给大女儿出的主意当中就有一件是陷害小女儿，难道…… 还决等她问出口，周玉兰就一脸羞愧地道：“娘，这是我请顾玲玲她们依照男人的口气给小妹写的信，而且还是我亲手藏的。” 香云婶闭了闭眼睛，她就知道，她都不想吐槽自家大女儿怎么那么傻，拉着她的手问：“顾玲玲她们在你面前说了雨晴什么坏话？” “她们说是顾雨晴破坏了顾玲玲在她养父母心中的形象，才让他们趁着她下乡跟她断了联系，还说顾雨晴明明是为了陈思年下乡的，到了这里却翻脸不认人。” “我的个傻闺女哎，这话你也信？”香云婶叹了口气，“我虽然不知道顾家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们跟顾玲玲断绝关系，可收养顾玲玲的是她小叔家，雨晴怎么可能左右得了她小叔小婶的思想？” “至于陈思年，一开始顾玲玲来的时候可是跟他很亲热的，老是思年哥哥的叫着，顾玲玲和雨晴到底谁跟陈思年更亲近，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而且顾玲玲也承认陈思年是她家的邻居，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怎么说来，也是他们俩的关系更近啊。” “这个我真不知道。”周玉兰低头喃喃。 “好了，咱娘俩先把其他人的事放一放，先说说你的婚事吧，你是真不愿意嫁到莫家去？”香云婶直接问。 “他们家再好也是乡下人……” “你别忘了，咱家也是乡下的，一般城里人谁会娶我们乡下媳妇，难道你要到城里给人家当牛做马？”香云婶不客气地说。 “没，没那么严重吧！咱队里不是也有嫁到城里的姑娘？”周玉兰小声说。 “你说的是吴二丫吧，她在嫁到乡上就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你知不知道她过得那是什么日子？”香云婶苦口婆心地道：“先不说她嫁的那男人吧，就说她在婆家跟个丫鬟一样，要烧一家人的饭，洗一家人的衣，还要时不时被婆婆骂，妯娌排挤就过得比在娘家辛苦不知道多少倍。” “可嫁了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周玉兰迷糊。 “怎么都一样，你看看红英嫁的那户人家，她嫁的虽不是城里，可除了农忙她平时不用下地，而且家里和睦，婆婆开明，家务活都是几房轮着做，听说过了年就要分家了，到时候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比城里来得舒服！” 周玉兰听得心里向往，喃喃道：“那是她命好！” “难不成娘还会害了你，那莫家也是娘托人找了好久，小伙子你也见过，虽比不上那康胜长得俊美，可也是副周正的长像，你们年龄也相当，最重要的一点，他家人口虽多，但儿子成家后都是马上分家，这点还不好！” “真的啊，娘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你听我说完吗？”香云婶嗔怪，“娘知道小时候让你在家带弟弟妹妹受委屈了，所以你嫁人一定尽我们的所能给你找个好人家，要是你自己能找个好的，娘也不会反对，毕竟以后的日子要你自己过。” “娘，女儿知道错了，可是现在这事会不会让莫家那边心里有疙瘩，毕竟我跟康胜……” “你不会是跟他做了啥不该做的事了吧！”香云婶被大女儿的支支吾吾唬得一跳，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怎么也不能把闺女嫁过去，那样就太不地道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顿不行就两顿 “娘，你想哪里去了，你女儿哪里是那么随便的人。”周玉兰无语。 “那还不是你个死丫头前阵子跟着了魔似的，又有顾玲玲和那毛晓洁在一边煽风点火。”香云婶想想就气闷，自己也不知咋得罪那两丫头了，要这么害自己家。 这时周爱国和周玉芳也回来了，刚进门就见自己娘在那里生闷气，不由得看向周玉兰：“娘咋啦？” 周爱国其实更想问自己这个大妹是怎么气着娘的，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不关玉兰的事，我就想不通自己咋得罪顾玲玲那俩丫头，惹得她们这么算计咱家，你们瞅瞅，这些是她让玉兰放在玉芳箱子里陷害她的东西。” 所谓知子莫若母，周爱国脸上的神色又没有掩饰，香云婶可不一下子就猜出他心中所想了。 周玉芳一听事关自己，忙把信纸抓到手里，飞快地看了一遍，还没看完就如同手上拿的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扔了，骂道：“不要脸！” 周爱国一愣，拾起掉在地上的纸，细细看了一遍，问周玉兰：“大妹，这是谁写的？” “毛晓洁写的，她说只要让你们看到，你们一定会严厉管教小妹，那时就没有时间来关注我，我就能跟胜哥走了。”周玉兰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知道这信的内容吗？”周爱国压着火气问。 “不就是一些暧昧不明的言词吗？”周玉兰当时就是让毛晓洁这么写的，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被人笑话。 “这上面字字句句都是说小妹男人，并且跟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还经常找地方私会，还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话，这些信只要一封传出去，小妹这辈子就别想做人了。” “怎么会这样，我找她去。”周玉兰吓了一跳，这跟她们说好的完全是两码事。 “站住，你去找她怎么说？”周爱国喝道。 “可要是她心思多一点，留一封信咋办？”周玉兰急得团团转，“都怪我！小妹，都怪我！”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马上去找雨晴，让她帮我想想办法。”周玉芳抓着信纸塞进口袋就往宿舍走，“哥，你去看看顾玲玲回来了没有，假如回来了，想办法拖住她，别让她跟毛晓洁通消息。” “好，我立即就去。”周爱国转身就往外跑。 周玉芳找到顾雨晴的时候，她正和大伙在厨房里烤红薯，其中还有好几个鸟蛋。 见周玉芳面色不对，顾雨晴站起来，笑着道：“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找你帮忙。” 又对方静文几人道：“静文姐，给我留个鸟蛋哦。” “留留留，给你和玉芳一人留一个，不过要是一直不回来，可就没有了啊！”方静文大方地道。 “谢谢静文姐，我们拿了书就回来。”顾雨晴拉着周玉芳进了自己的屋子。 还没等她问，周玉芳就把口袋里的信纸给她，急急地说：“这是我姐放在我箱子里的东西。” 顾雨晴拿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抬手就往炕洞时一塞，歪着脑袋道：“现在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可我怕毛晓洁再写，听我姐说，这信是毛晓洁写的。” “不是。” “什么？” “我说，这不是毛晓洁的笔迹，也不是顾玲玲的笔迹，看上去倒真的像个男人的字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以前也收到过邵同峰的信，有没有觉得像他的笔迹。” 被顾雨晴那么一说，周玉芳也觉得跟邵玉峰的笔迹很像，特别是那种口吻，让她有一种似成相识的感觉。 只是周玉兰说是让毛晓洁写的，她才没有往那里想，以为写这种信的口气都差不多。 “真是他的话那不更麻烦？”周玉芳更急了。 话间刚落，门被敲响，随后传来沈清墨的声音，“雨晴，开一下门，我从老乡家换了些鸡蛋。” 顾雨晴打开门让沈清墨进来，把事情跟他一说，沈清墨不在意地道：“想让他闭嘴还不容易。” “怎么做？”周玉芳追问。 “打一顿。” “打一顿？”周玉芳惊诧。 “对啊，打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三顿，这种人的骨气没你想像中的那么硬。” 顾雨晴想了一下，竟然点头，对周玉芳说：“可以一试，让你哥哥多叫几个人，但打的时候手底下也要有点分寸，别把人真打出个好歹来，万一赖上你们家就得不偿失了。” 周玉芳就这么呆愣愣地拿着一本书回去了。 送走周玉芳，顾雨晴回到前头厨房跟大家聊天去了，顺便还在苏雅咬了会耳朵。 接着两人结伴出门了，方静文看到裹成球的两人好奇地问：“这么冷的天，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我们去听说书。”顾雨晴意有所指地说。 “说书？哪来的说书？”方静文虽然疑惑却也不再多问，“早点回来，现在天黑得早。” 两人告别方静文就往陶丽丽家去，这时候路上都没人，大家都躲在家里烤火，顾雨晴和苏雅到陶丽丽家的时候，受到热情的招待。 “丽丽姐，我们来听现场转播了。”顾雨晴笑。 “你们可真心急，明天都等不到了吗？”陶丽丽笑她们。 “今天不跟去，已经用了我们最大的耐力了，再不听听那事的发展，晚上估计都要睡不着了。”顾雨晴并不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她就是出主意的人之一，之所以不能去看现场，还是因为怕自己目标太大，搞砸了这件事。 陶丽丽也不逗她俩了，一五一十地把在康胜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屑地说：“没想到那男的居然连那种女人的软饭都吃，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丽丽姐，你可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说这种粗话。”顾雨晴看着她直笑。 “诶，你要是在当场，你也肯定想爆粗口，我当时能忍住已经算是忍耐力好的了。”陶丽丽说道：“不过，说起来那女人虽然看着不正经，本性应该也不那么坏，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不许康胜骗女孩子感情的，也多次提醒玉兰，只是不知道玉兰能不能听进去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周玉芳出嫁 “都吃过那么大一个亏了，怎么可能一点教训也不记。”顾雨晴说着就把刚才周玉芳来找她的事说了。 “墨哥说得没事，那种男人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两顿，要是还不行就是打得还不够狠，回头我让我哥和表哥他们都一起去，哪怕不动手，壮个阵仗也好。” “那你还得告诉他们，找个没人地方打，这种事不能传开，不然那男的索性破罐子破摔，那麻烦大了。” “这个他们都知道，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我也干过。”说完这话她意识到不对，忙描补，“我就在旁边看看没动手。” 顾雨晴朝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她相信这话才怪呢。 ……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周玉兰出嫁的日子。 这一天难得没风，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身新棉袄的周玉兰坐着新郎从他们大队借来的骡车出嫁了。 顾雨晴给添了一块军绿色的布，苏雅送了一对双喜枕套，陶丽丽送的是一对红色暖水瓶，都是家里用得着的，也不贵重就是那么个就意思。 可是作为周玉兰的好朋友的顾玲玲和毛晓洁却什么也没送，甚至连婚礼都没参加。 婚礼沈清墨也没参加，因为他被大队长叫去糊大队仓库的窗子了。 仓库里堆着分完粮后剩下的一些粮食，有此困难的人家粮食不够吃要跟大队借，或者遇上灾害天气，这些就是救命粮，所以要保存好。 但是这种活没有工分，算是义务劳动，但队上人人都知道，要不是大队长看重的人，他也不会叫你干这活，所以沈清墨很痛快地应下了。 顾雨晴也没有去送嫁，实在是太冷了，她懒得出门，再说有陶丽丽和周玉芳，再加上几个兄弟，人数也不少了。 当然糊大队仓库窗户这件事也不是沈清墨一个人干，大队长的大儿子和他一起干，两个大男人只用半天功夫就把仓库的窗子全都糊好了。 傍晚，天空就飘起大片大片的雪花。 “玉兰姐运气可真好，白天天气还那么好呢，这里候竟然下雪了。”顾雨晴感叹。 “是啊，老天爷都在祝福她呢，生生地把下雪的时间都延后了，这雪估计得下好几天呢。”方静文看了看天空也笑着说。 漫长而寒冷的冬天终于真正开始了。 …… 第二天雪果然还没有停，但沈清墨很早就骑上自行车冒着风雪往县里去了。 他这次进城是为了去医院问问盐水瓶有没有，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虽然窝在炕上不冷，但雨晴也不能在炕上窝一个冬天吧。 沈清墨走进当初的那个诊室，那里头的医生正一只手哆嗦着写字，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妇人，满脸哀求地对着医生说：“王医生，你就先把那俩瓶子先给我把，家里老人孩子冷得受不了啊！” 王医生却摇头：“不行，这是有人说好了的，下次有了再给你留着！” “可他不是没来嘛，我先来的，你就先给我吧。”妇人还是不肯放弃，“再说了，这种天，老人孩子都是特别怕冷的，你可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哇！” “没瓶子就要死？”王医生蓦然抬头，眉宇间已带着薄怒，居然说他见死不救，这绝对不能忍：“你去看看城里多少老人孩子没盐水瓶子暖手，他们都咋办？” “你……”妇人一时被噎住。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医生看见走进来的沈清墨，立即换了副笑脸，“大侄子，你可算是来了，你要的东西我给你留得好辛苦哇！” “辛苦了！”沈清墨点头示意，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布口袋，“这是家里让给带给你的。” 王医生打开袋口看了眼，立马倒进自己准备的口袋收好，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干净的输液瓶：“瓶塞是橡胶的，用的时候要往下盖紧，这种玻璃放了热水也不会炸，水太烫时可以用旧布裹上，免得烫伤。” 沈清墨接过瓶子道谢。 王医生摇头，他这也算是为自己谋利，废弃的输液瓶不算公家财产，给谁不是给，他要是说眼前的男同志是他的亲戚，让他帮忙留着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样干的人又不是他一个。 人家来拿瓶子时，顺便给亲戚送点粮食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年头，谁家乡下亲戚进城不带点自家的东西，难不成还有人细查？ 那妇人还没走，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粮食和盐子瓶她都想要，可是看那个年轻男人并不像好说话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终于还是自己的孩子占了上锋。 “同志，你看这玻璃瓶有两个，我儿子白天在学校冻得直发抖，你看能不能……” 沈清墨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理都没理，转身扬长而去。 她的孩子关自己什么事，又不是他的，这是要给雨晴的，她也是怕冷的。 走出医院，雪小了一点，沈清墨拿出皮手套戴好，这是雨晴给他做的，虽然兔皮是他准备的，但他没想到雨晴会给他做手套，当时他想的是让雨晴自己做个小皮帽子的。 没想到…… 沈清墨骑上自行车奋力踩着脚踏，往家的方向去，剌骨的冷风从他面上刮过，却阻止不了他心中的一片火热。 他回到宿舍没有先回自己的屋，而先去敲了顾雨晴的门，顾雨晴满面笑容地把他迎进屋里，从厨房里盛了碗热汤出来让他喝。 “我早上起来就炖着了，刚才给静文姐她们一人送了一碗，剩下的刚好够我们自己喝。” “其实不送过去也可以的。”沈清墨知道她是怕在宿舍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把自己的肉汤分出去，“明年我再带他们上山去打头野猪，谁还敢多话。” “没事，也是我自愿的，静文姐她们一直很照顾我，当然那几个跟我关系不好的，我可不会给她们喝，哼！我可是很小气的。”顾雨晴扬着下巴说。 沈清墨摇头失笑，喝了热汤后小心翼翼地从背篓里拿出盐水瓶给她：“以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在这里面灌上热水取暖，白天出门也可以抱一个在手上。” “这个是……” 第一百六十九章 系统变了 “输液瓶，是熟玻璃做成的，热水倒在里面也不会炸，很多人想弄都弄不到呢。”沈清墨有些小骄傲地说。 顾雨晴明白了，这就是类似于热水袋一样的存在，只是晚上暖脚还行，白天抱着出门……不怕一个手滑把瓶子给摔了？ 似乎是看出顾雨晴的担心，沈清墨说：“我让舅妈给缝个布袋子，出门时放在里面就不怕摔了。” “不用不用，不用那么麻烦，要做布袋我自己也会做，只是我用一个就够了，另一个给你舅妈家吧，怎么说你在这边他们也关照了你，孝敬他们点东西不过份。” 这边两个人其乐融融地聊天，前院，女生们的气氛也很热闹，方静文把顾雨晴给的汤倒进锅里，又加了水和萝卜冻豆腐，重新煮开。 “今天咱们也有肉吃了！”她是发自内心地开心，腊八过后，队上才会杀年猪，入冬以来她们已经吃了好久的素了，甚至还吃不饱。 但那时分到的肉基本上都不舍得吃，都腌起来留着明年农忙时补充体力。 不止是他们，队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有的过日子更精打细算，分粮食之后，家里每人每天吃多少都算得清清楚楚，不然现在都敞开了肚子吃饱，到了明年全家就等着饿肚子了。 “嘻嘻，雨晴真是个大方的！”大家都笑嘻嘻。 方静文分好了汤，大家都坐到桌子上吃，因为有了浓浓的肉汤，连寡淡的萝卜都鲜美了许多，更别提冻豆腐，它们一块块吸足了汤汁，一口下去，汤汁在口腔里绽开，那滋味好吃让人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同桌的毛晓洁闻着香浓的肉汤，（其实肉汤加了水后味道已经没那么浓了。）可谁让她馋呢。 这时候的她已经知道自己和顾玲玲算计周玉兰的事被顾雨晴知道了，也不寄希望她能分自己肉汤喝，可她真的是很久很久没尝到荤腥了。 等大家都回屋后，她悄悄走到后院，只要有沈清墨在，顾雨晴的门就不会关，此时她的沈清墨正面对面坐着说话，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男人还一面给她夹肉。 毛晓洁眼里闪过不解，在她从小到大的教育里，像顾雨晴这样败家的女人会被婆家嫌弃死，男人也不会喜欢这种不会伺候人的媳妇儿，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好看的脸又不能当饭吃！ 为什么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不仅经常给她弄肉，还反过来伺候她？ 如果换成她…… 她眼里闪过一点光亮，抬脚往屋门口走，离老远就闻见空气中浓郁的肉汤香气，让她原本瘪瘪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沈清墨早发现了这女人，不过看她一直远远站着也就没有理会，这时见她走到门口，有些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顾雨晴清楚地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问话的同时朝外看去，也看见站在门口的毛晓洁。 她还没什么表示呢，沈清墨的大手就挡在她面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理会。” “我也没打算理会啊。”顾雨晴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埋头继续啃肉骨头。 沈清墨又向外扫了一眼，让站在门口的毛晓洁在对上这双眼的时候浑身发寒，就像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那些猎人说过的被头凶猛的野兽盯上一样。 毛晓洁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回前院，躲到自己的炕上，拉着被子蒙过头顶，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 其他人看到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头顶同时冒出好几个问号，这是被狗追了？ 其实她们不知道，此时的毛晓洁心里庆幸不已，幸好自己早早地收手，不再招惹那个可怕的男人。 她记得她外婆乡下那里也有这样一个男人，当然比沈清墨长得还要健壮，而且还很能干，很多姑娘都中意他。 最后他选了个最好看的，结婚前男人对她也很好，不然给她买发夹头绳布料，还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去电影院看电影。 结果结婚后三天两头打媳妇，虽然那女人不用下地，可据说每天都是鼻青脸肿的，都不敢出来见人，别人也不敢劝。 现在顾雨晴和那女人的情况一模一样，那么结果会不会也相同？ 想到顾雨晴将来要过上的苦日子，毛晓晓在被子底下不由得笑出声来。 睡在她旁边的女生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人是疯了吧，一个人躲在被子底下笑。 顾雨晴对此毫无所知，沈清墨陪她吃完饭后，又坐了一会儿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此时的顾雨晴正坐在炕上给盐水瓶缝套子，现在她的针线活还是很好的，虽然不知为什么空间里的许多功能都突然消失了，但以前所学的那些技能也够用了。 就像她没学会绣艺，可是普通的针线活已经难不倒她，甚至还学会了做衣服。 至于医术，她也只学到一些基础医理，如果真有兴趣将来考大学时倒是可以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不过系统也有人性化的一点，基本的签到功能还在，那个存于芥子空间里的倍速书房和小厨房还在，只是小狸很遗憾地告诉她，书房里的流速不会有机会增长，也就是说系统的功能都停止在目前，不会再有改变。 甚至还消减了许多功能，但比起别人来说那还是逆天的存在。 这是为什么呢？ 顾雨晴也曾跟小狸深入探讨过，一人一猫得出的共同结论就是现地这个剧情已经崩得四分五裂了，得罪了主系统，才会收回作为宿主的一定权限。 “收回就收回吧，只经我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好，何况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顾雨晴撸着小狸的脑袋说。 小狸的猫眼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你不会离开我吧？” “怎么问这话？”顾雨晴笑：“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你就一直陪着我，你早已如我的亲人一般的存在，要说害怕分离，也应该是我怕你哪一天离我而去吧。” “不会，我交出一定的权限，就能一直跟着你，你不会怪我改动了你原先可以得到的名誉地位吧？” 第一百七十章 好办法 顾雨晴脑瓜一转就知道小狸的意思。 按照系统原先的逆天程度，等过几年，作为宿主的自己还不被培养成全能型天才，那时的她也渡过了与男主的感情危机，还不是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的人生赢家。 “可是，那样我也不一定会真正快乐，当一个人身上背负的越多，他的压力就越大。” “再说，这世上从来不缺努力和有天份的人，我有外挂对他们很不公平，何况还要经受那样狗血的磨难，跟个品性不大好的男人在一起的话，将来的某一天，谁能保证没有第二个顾玲玲出现？” “所以现在刚刚好。” 至此，顾雨晴和小狸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小狸也不再过问顾雨晴在这个世界里的一举一动，但她要求系统帮什么忙也是没有的了。 现在的系统就连签到的物品也变得十分普通，不过顾雨晴已经十分满足了，很多东西她也可以凭自己努力得到，最关键的是她不用再跟所谓的男主扯上关系了。 …… 陈思年现在几乎跟许志平形影不离，他正在试图说服许志平让他准许他和他同住。 然而许志平一直没松口，可能这位大少爷不习惯与人同住，也可能他在等某天冯文浩向他低头。 两人一起走进后院，就见顾雨晴的屋子的门半开着，两人面对面坐着说话。 自从两人公开关系后，不论是顾雨晴近沈清墨的屋子，还是沈清墨进顾雨晴的屋子都很频繁，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有毛晓洁有时还会阴阳怪气地嘀咕两句，后来被沈清墨吓了一跳，现在根本不敢凑过来，除此之外，就是许志平和陈思年对沈清墨各种地看不顺眼了。 不过，陈思年到底和沈清墨多相处过一段时间，心中的怒气也不敢表现出来。 陈志平掩下眼中的不忿，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解决眼下的局面。 像顾雨晴这样出身好的姑娘怎么可能真看上沈清墨那样的人，虽说他是支书的外甥，但听说他父亲的成分不好，母亲又死得早，来下乡完全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顾雨晴那样的娇小姐！ 小姑娘嘛，容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语哄骗，她的家人一定不会由着她找这样一个成分不好的男人。 对啊！他可以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父母啊！许志平想到这里，突然兴奋地拍了一下手，把跟在身边的陈思年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想到一件高兴的事。”许志平强压下心头的火热，神色淡然地说，他其实还是有点防备陈思年，毕竟一开始他也是对顾雨晴有想法的。 虽然知道顾雨晴向来对他没好脸色，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回到房间，他就仔细想着事情的可行性，这件事不能让父母那边传到顾家耳朵里，那样可能会适得其反，而且家里也一直以为他跟顾雨晴发展良好，这事不能跟家里说。 他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可能上想事情出神，竟没发现房门没有关好，陈思年的声音传了进来：“志平，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许志平一惊，随即脸色恢复正常：“思年，我正有一件事不知道怎么办，你进来帮我一起想想办法？” 陈思年一喜，离住进这间屋子又进了一步，他笑着推门进去：“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被不好的人带坏了，可她又听不进我的劝，我想告诉她爸妈，但又怕让我爸妈去说被她记恨上，你说怎么办？”许志平把事情稍加润色说了出来。 陈思年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那你认识他父母吗？” “不是很熟，但我真的很想帮那个朋友。” 陈思年点头：“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写信去跟你朋友的父母沟通，你肯定知到他父母的联系方式吧，到时候你朋友的父母劝回了他们的孩子，你朋友也一定会感谢你的。” 许志平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这真是个好主意，他怎么没想到呢！ 顾雨晴爸爸是钢铁厂主任，他只要把信写到钢铁厂就一定能送到她爸爸手中，他再把顾雨晴在乡下的情况告诉对方，想必顾主任一定会很感激，然后他再隐晦地表明一下身份，说不定到时候他和顾雨晴的事，顾主任就直接找他父母定下了。 许志平想了很多，但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虽然心里激动不已，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思年，还是你聪明，我以后还得跟你多多学习呢。” 陈思年笑得温润，正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许志平答应让自己住进来，却听他说：“我找文浩还有点事，你就请便吧。” 此言一落，陈思年的笑僵在脸上，这是用完了就丢吗？ 见他脸上隐有怒气，许志平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我跟文浩前几天就说好了的，可能他有什么急事找我，你也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他有需要帮助和，我总不能不理。” “我们俩虽然有点误会，可小辈之间的小摩擦要是传到长辈耳里总是不大好。”他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又拍了拍陈思年的肩：“你要是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许志平一脸和气，说的话又有理有据，而且自己跟他毕竟是住在同一个院里，见面的时间总比冯文浩多。 这么一安慰自己，心里的火气也消了，毕竟是他要占人家便宜，姿态得放低一点。 陈思年识趣地走了，许志平却越想越激动，哪怕外面的天气还是很冻，他也一点不在意地在村道上游荡着，走过支书家门口里，心里更不屑起来。 纵然沈清墨是支书儿子又怎么样？像这种乡村大队的支书连严格意义上的干部都不算，怎么能配得上顾家那种干部家庭，更何况那男人只是支书的外甥，本身的出身还有污点。 人啊，就该有自知之明，门当户对自古以来都如此！ 这样的好心情他很想找人分享一下，可想了一圈在这里他竟找不到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 文浩…… 不行不行，他现在已经不跟自己一条心了，要是露出点口风就不好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去省城 接下来又下了很多天的大雪，直到最近几天雪才慢慢变小。 快腊八了，队里决定派人去省城一趟，隔壁大队的拖拉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城里一趟，张有根让沈清墨跟着他们一起去买些蔬菜种子回来，因为等土化冻，他打算发展队里的乡亲开荒种蔬菜。 沈清墨这次却是带着顾雨晴一起去的，反正隔壁大队的拖拉机司机她也认识，是以前和她一起下乡的一个男青年，所以多带她一个也不在意。 可是队里的妇女听说沈清墨和顾雨晴要一起去省城都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那可是省城啊，是她们一辈子也没去过的地方，县城对她们来说已经很好了，省城那得是多好的地方啊！ 毛晓洁和顾玲玲听了也羡慕，但比羡慕更多的是嫉妒恨，尤其是顾玲玲，她和顾雨晴是同一批下乡的，那个拖拉机手周子轩她也认识，可对方却不愿意带她。 其实周子轩他们大队的人也不到省城，他们是去县里有事。 顾雨晴心疼沈清墨每次都要冒着风雪骑自行车到县城，这次听说周子轩那边有拖拉机，才决定搭他们的车。 到了县里，顾雨晴两人就和周子轩几人告别，两人散步去车站。 县城就一个车站，这里还有从县城到公社的车子，也有去往省城的车子。 他们一行人出来得早，现在才八点多，到车站出示介绍信买好车票才开始等车。 这年头的车没有不晚点的，他们也是等了二十几分钟车子才到。 因为临近年关，车上的人并不多，只有七八个乘客，虽然人不多，可每个人带的行李却不少，反观正来沈清墨和顾雨晴这两个又是背背篓，又是提箱子，拿包袱的人，反而是带的东西最少的人。 就在车子快要开的时候，远处又跑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抱着只咯咯直叫的大公鸡。 “你，站起来让我坐。”抱着大公鸡上车的老妇在车内扫视了一圈，目光很快锁定在一个穿花棉袄的年轻姑娘身上。 “为……为啥？”姑娘似乎鼓起勇气才问出这句话，只是声音低得几乎淹没在车厢的嘈杂声中。 老妇似乎很不耐烦，一把将年轻姑娘扒拉到一边，自己一屁股坐在她的位置上，连个眼神都不给她，更别说回答了。 年轻姑娘被突如其来的力气扯得跪坐在地上，正好倒在沈清墨脚边，她抬起头，看到沈清墨英俊的五官，莫名地脸红了红，一骨碌爬起来站在他身边。 刚才那一幕，乘客们都看在眼里，谁也没出声，车上的售票员更是见怪不怪，反正只要不打起来，她才懒得多嘴。 车子开动，顾雨晴摸出颗桔子味的糖塞给沈清墨，自己则往跟里塞了颗薄荷味的。 刚才的老妇闻到味道，刚想开口要，但看到俩人都穿着没有补丁的棉衣，身边还放着一只手提箱，小姑娘虽然看上去柔弱好欺的样子，旁边的男人却是一脸的清冷，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老妇这些年欺软怕硬惯了，看人也很准，知道这俩小年轻可能是有身份的人，她到嘴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车子一路开着，顾雨晴小声和沈清墨说着话，交流着到了省城之后要去哪里买他们要的东西。 突然，车子一个颠簸，顾雨晴被颠离了座位，沈清墨眼疾手快地身体前倾护住她。 而护住顾雨晴的同时，旁边站着的姑娘也朝他扑来，沈清墨下意识地把水壶往后甩去，直接砸到女人脸上。 女人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怎么会有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老妇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也不管年轻女人的脸色如何苍白，小声呸了句：“狐狸精！” 这女人就是故意往那小伙子身上扑的，打量谁没瞧出来呢，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心思可不少呐。 车厢里响起低低的笑声，不了解情况的顾雨晴见有个女人正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不认识的人。”沈清黑扳正顾雨晴的身体，“坐好，这段路陡，抓着前面的坐位一点。” 其实他更想让她抓着自己，只是现在是在外面，那么多人看着，不好。 这下更没人去帮摔倒的年轻女人了，女人是不屑，男人几乎都是大包小裹的，根本腾不出手，何况车上还有很多空位，年轻女人又没摔坏，完全可以自己走。 事实上她也这么干了，只是临走时还心有不甘地看了沈清墨一眼，但并不有给人造成什么影响。 顾雨晴并没有晕车的毛病，经过了最陡的路段后，她又往嘴里塞了颗糖，又有沈清墨在一边看着行李，也无需担心有人来抢她座位，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而沈清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省城地图，正在规划路线和行程。 “你会走了吗？”顾雨晴看了眼地图，她是不会看地图的，现在系统的导航功能也失灵了，她得靠自己。 “应该没问题。”沈清墨开玩笑地说：“放心，再怎么着也不会把你弄丢。” “丢就丢，反正也有人会把我捡走。”顾雨晴一脸轻松地说。她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没人捡。 沈清墨的身子一僵，偷偷握住她的手，“别人别想捡到你，因为我始终会在你身边。”他怎么可能把她弄丢！ 四个多小时后，在两个老大娘带的家禽快打起来的时候，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也表明车子已经进了省城范围。 随着车上大多数人越来越激动，售票员终于大声喊：“九林汽车站到了，所有人准备下车！” 所有人都沸腾起来，售票员随之又喊：“行李检查好，不要有落下，丢了我们不负责。” 她的话落下后不久，车子越开越慢，直至完成停下。 车上的人全部起立，争先恐后地往车门处挤，就像晚一步下车，就要被载到陌生的地方去一样。 “等别人都走完了咱们再下，也不差那么点时间。”顾雨晴一点也不着急，反正这里是终点站，车子不可能再开走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到省城 沈清墨当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他这几年虽然很少坐车了，但怎么坐车还是知道的，也就站起来，拎着箱子把顾雨晴护在身后。 不过他们不惹事，并不代表没人来招惹他们。 那个先前差点“不小心”摔到沈清墨身上的年轻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没有急着下车，而是走到沈清墨身边问：“同志，你是第一次来省城吧，要去哪里，我是省城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其间一个眼风也没看顾雨晴，似乎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顾雨晴眼尾颇有兴致地一挑，不是说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含蓄的吗，怎么她碰到的都是那么大胆，或者说是热情的。 还没等她开口，沈清墨就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介意！” 顾雨晴也跟着一笑，笑声中满是嘲讽：“我也介意！我不喜欢我对象跟别的女同志说话！” “好，不跟她说话，只跟你说话。”沈清墨好脾气地看向顾雨晴，“不生气啊！” 转脸面向女人时已经沉了脸，冷冽的眼神明显在问女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女人快气哭了，她当然是知道顾雨晴的存在的，只是她一直没放在心上。 男人嘛，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那么不给她面子，当着那么多人说介意，对自己身边的女人又宠成那样，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怎么长的！ 她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即便有对在旁边，她若上去找男人帮点小忙，他们的对象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女人都要在男人面前表现得贤惠大方。 由于一下子下车的人多，车门处还挤了不少，听到这翻对话又低笑了起来，真是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 人家男女对象一起出门，要你这个女人瞎好心什么？更有些女人一眼看透了年轻女人的小心思，不由得又骂起了“狐狸精”！ 顾雨晴倒是朝沈清墨露出个赞许的目光，虽然挺气他招蜂引蝶的，但她也知道那不是他的错。 二人随着人流下了车，走出车站，顾雨晴饶有兴致地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样子。 她确实没逛过这里的省城，下乡那时候从火车站下来直接就来了汽车站，而且那时心里还装着事情，哪有心情看周围的景物。 九林省作为北方一个大省，人流量不小，每年都有大量的人往返于火车站和汽车站，所以往汽车站这边赶的人不少。 顾雨晴穿梭在人群中，脸上带着笑意，几乎每个经过的人都会注意到她和沈清墨。 因为这两个人一个笑意盈盈，一个冷若冰霜，唯一相同的是两人同样生得很俊美，简直是金童玉女的存要。 若真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就是，那男人的眼神犹如利刃，凡是朝他或者他身边姑娘投去觊觎的目光，无论男女一律被他逼退。 “我们先要去招待所吗？”顾雨晴问沈清墨。 “你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沈清墨看向顾雨晴时眼神又变得很温和：“对面有个国营饭店，现在应该还没过饭点。” 不远处，一个姑娘正张大嘴巴看着这边，她从没见过变脸速度那么快的男人，刚刚自己也就是多看了男人两眼，就被他一个眼神吓退，现在又是什么情况！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有点，要不我们先去国营饭店看看有没有包子什么，买了带回招待所去吃。”顾雨晴摸了摸肚子，她倒是不累，就是有点饿。 而且也想洗洗，汽车上的味不是那么好闻，估计身上也染上不少了，何况她喜欢先把自己打理干净再吃东西。 沈清墨自然也知道顾雨晴的这个习惯，带着她一起去国营饭店买了几个素包子，就带着她一起上了公共汽车。 “你知道哪辆车到招待所？”顾雨晴很好奇，在她看来，这街上除了公共汽车，还有有轨电车，如果是她，才不能这么轻易找到正确的车子。 “地图上有标注。”沈清墨也不卖关子，事实上他也来过省城，虽然是前几年的事，可变化并不大，何况他手上还有最新的地图。 十几分钟后，沈清墨和顾雨晴就到了一家招待所，这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属于省邮电局的招待所。 “这是邮电局的招待所？你找人安排的？挺气派的啊！”顾雨晴一点也不意外，她也知道沈清墨在这里的几年时间里有自己的人脉，不过他不说她也不问。 这倒让沈清墨很意外：“你不问问怎么弄到的？” 这个年代，很多机关单位都有自己的招待所，便于本系统内职工出差办事，在陌生的地方有个落脚吃饭的地方，当然外人要住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其中却要经过许多手续。 走进招待所，前台的服务员正坐在凳子上织毛衣，看到他们走进来，放下手里的毛线就站起来。 他们这里虽然也接待系统外的客人，但没有很硬的背影是住不进来的，所以能住进来的人都不是她一个小小服务员得罪得起的。 “同志，请出示一下介绍信！” 沈清墨把两张介绍信递上去，服务员看了一遍，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带了几分真诚：“沈同志，顾同志，你们好，杨局长打了招呼，我已经给你们留了房间。”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两个钥匙递给他们。 “多少钱一晚？”沈清墨接过钥匙问。 “三块钱一晚，房间有淋浴室，每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供应热水，要泡澡的话，咱们这里也有公共澡堂，免费。”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二人。 这可是局长亲自吩咐要接待的客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系统里的人，但不能得罪就对了。 虽然他们招待所还有更便宜的房间，但看眼前两人的打扮和气度，他们应该付得起钱的吧。 果然，沈清墨想都没想，打开钱包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她：“先付两晚。” “好的。”服务员麻利地找了钱，就转身要带着他们上楼。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住招待所 顺着楼梯一路往上，因为这里有时要接待干部，卫生条件还是可以的，墙壁也很干净。 走到二楼的时候，服务员往走廊尽头指了一下：“澡堂就在那边转弯的地方。” 沈清墨和顾雨晴同时点头。 一路到了三楼，房间就少了许多，沈清墨和顾雨晴住的是相临的两间。 “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你们先休息吧，我下去了，有事可以去楼下叫我。”服务员说完转身就要走。 “美，同志请等一下，请问咱们这边现在有热水供应吗？”顾雨晴一秃噜差点一声“美女”叫出口，幸亏住嘴的快，不然非被人当流氓看待不可。 “开水啊，有啊，开水房也在二楼，就是走廊尽头那里。”服务员倒没注意，笑着回答。 “谢谢同志！”顾雨晴笑着感谢。 沈清墨的眼神却有点若有所思，他可以确定刚刚顾雨晴一定不是口误，是美还是梅？或者是别的？ 顾雨晴不是没感受到沈清墨的目光，但她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当作不知道：“我……” “走吧，我陪你进去。”沈清墨收敛了眼神，用钥匙打开其中一扇门。 房间里一张床，床边放了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有一盏台灯，床对面还有两张小型沙发和一个茶几，旁边还有个小衣柜。 这样的配置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很好的配置了。 但顾雨晴还是走过去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个被单铺上，沈清墨开始检查屋子的窗户和门锁，还有淋浴房。 确认完好后，又过来帮着顾雨晴一起换被套，一句也没有多问。 “你会不会觉得我骄情？”顾雨晴试探地问。 “没事，我妈妈说女孩子过得精细点很正常。”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听我妈说，她出门住招待所也会把里面的东西都换成自己常用的。” 顾雨晴听了默默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我没事，都过去了，我给你去打水你赶紧洗洗休息会，我去找服务员看看有什么地方能热包子的，让她帮我们热一下。” 沈清墨拿起桌上的暖水瓶和自己房里的暖水瓶就下楼去了。 一会儿，就打了两瓶热水进来：“快进去洗洗吧，我已经请服务员在帮我们热包子了，一会儿她帮我们拿过来。” “你不拿瓶水回去洗洗？”顾雨晴知道沈清墨虽然看着没自己事多，其实也很爱干净，忍不住说：“我用一瓶水也够了。”反正她可以进空间小厨房烧水。 “你尽管用，我在这儿给你守着。”沈清墨倒不是担心招待所会有坏人进来，就是怕稽查队的人。 稽查队经常会在各个招待所检查，检查未婚男女有没有同住一间房，检查有没有随身带着什么违禁物品或者是过多的行李。 虽然像这种机关系统的招待所会来得少些，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个突击检查，要是他们来时正碰到雨晴在洗澡，那不是很尴尬么。 于是顾雨晴拎着一个暧水瓶进了淋浴室，这时的淋浴室的淋浴器还没那么高级，需要自己先把水倒进上面的水缸里，下面的水管里才能出水。 顾雨晴在洗澡前先进空间小厨房烧水，让小狸看着，只要烧热了可以用就可以了，她在外面弄出点水声。 也就用了五分钟左右空间里的水已经温热，顾雨晴用意念把水倒进水缸里，才正式开始洗澡。 等她出来后，沈清墨才回自己屋子洗。 这时候，服务员把他们热的包子端上来了，另外还给端了两碗清汤面，对她笑笑：“今年过饭点了，食堂大师傅下班了，这两碗面是我下的，你们凑合着吃。” 顾雨晴眼睛一亮，塞了几颗奶糖给她，嘴甜道：“姐，咱招待所还有食堂呢？” “有是有，就是不对住宿的客人开放，不过帮着热个饭，煮个鸡蛋啥的还是可以的。”服务员不好意思地说。 然而顾雨晴却是一脸兴奋：“那太好了，谢谢姐！”说着又塞了两颗奶糖过去。 服务员看得眉开眼笑，招待所服务员的工作很简单，工资也还不错，她每个月还有糖票，不过平时可不舍得买这种奶糖。 但这种奶糖确实好吃，不仅大颗，还奶味十足比水果糖可好吃多了。 两个人很快处熟了，等沈清墨从隔壁过来的时候，她们俩个正开开心心地说着话。 服务员也是过来人了，见沈清墨过来了，笑道：“快吃饭吧，再不吃面该糊了，你们在一个房间的时候别关门。”她临走时提醒了一句。 沈清墨显然是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头发还湿着，顾雨晴有些不合时宜的想，那一瓶热水真够洗全身？ 直到沈清墨坐下来碰了碰她，她才回过神来，“你先去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 沈清墨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条毛巾盖在脑门上，伸到顾雨晴面前：“你帮我擦。” 顾雨晴也没反对，直接帮他擦起头发来，幸好沈清墨的头发很短，基本上多擦几下就干了，不然顾雨晴就得吃冷包子和面条了。 吃饱了肚子，顾雨晴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她今天早上起得早，又坐了半天的车，现在吃饱了肚子就开始有了困意。 沈清墨见她这副样子，就道：“你先睡一觉，养足精神我们再逛省城。” “哦。”顾雨晴已经有点口齿不清了。 沈清墨十分不放收地嘱咐：“不要一个人出去，一定要关好门，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到隔壁找我。” 顾雨晴推了他一把，“你快出去，别被人当坏人抓起来。” 就当沈清墨要转身时，顾雨晴又叫住了他，“把这些拿过去。”是一堆洗漱用品。 招待所也有，但不是那种一次性的，顾雨晴自己不会用别人用剩的，当然也不会让沈清墨用那些。 看着门被关上，顾雨晴过去又插上插销，这才躺到床上安心睡过去。 隔壁的沈清墨却不敢像她睡得那样沉，好在，他的精神一向恢复得很快，属于那种充电五分钟，续航二十四小时的类型。 第一百七十四章 照相 过了一个小时，沈清墨敲响了隔壁房门，“雨晴，起床了。” 没动静，就在他还想敲的时候，房内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来了，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沈清墨有点意外，听那声音，雨晴早醒了？ 顾雨晴确实醒了，不过她醒得不算早，也就是十几分钟前，刚才她正在空间里烧热水，她可舍不行沈清墨天天去打几次水，不如先烧热了水，放在空间里。 门开的时候，顾雨晴已经穿戴整齐，看上去也已经洗漱过了。 沈清墨冲她微微一笑，“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出去逛逛！” “好！”顾雨晴转身回屋把空水瓶拿出来，“你也去把你房里的水瓶拿出来，一会儿咱们回来直接到水房打了水上来，也省得你专门去打水了。” “好主意！”沈清墨让她在原地等一会，自己回屋去取水瓶，然后一只手拎着两只空水瓶，一手护着顾雨晴下楼。 到楼下时，服务员还坐在那里织毛衣，看到他们客气地打招呼，“出去啊，晚上早点回来，现在天黑得早。” “好的，谢谢姐。”顾雨晴语气欢快地道谢。 走出招待所，沈清墨自觉走在马路外侧，并和顾雨晴保持一米距离，两人相视一笑。 省城街上的行人的穿着比平金大队明显好多了，这些人穿着的衣物虽然也有打补丁的，但极少有补丁摞补丁的。 街上的自行车也比公社甚至县城还要多些，显然这里的人的生活水平应该比下面的县区富裕得多。 不过即便这样，整条街上还是灰扑扑的，这时候的服装颜色极少有鲜亮的，大多是黑蓝灰黄，连白色都很少见，所以，当围着条红围巾的顾雨晴出现时，理所当然地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我们先去哪儿？”顾雨晴毫无目的，只能问沈清墨。 “要不要去拍张照，今年过年不能回去探亲，寄张照片回去，也算是放叔叔阿姨放心。” “嗯，这主意不错，还要给你也照一张，你现在是我的对象，也要让我爸妈看看你的长相。”顾雨晴开心道。相信爸妈一定会喜欢的。 “附近就有一家，要不要坐车？”沈清墨看碰上骑车经过的人，如果可以，他很想借一辆自行车来。 这省城还有一个他的熟人，借辆自行车不是问题，可问题是他想骑车带着雨晴逛省城。 但只怕不大可能，至今为此，他还没有看到这大街上有男人骑车带女人的。 “不远的话，我们走路去吧！”顾雨晴出门时特地换了双平底鞋，她想在这省城走一走，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签到的地方。 自从系统变了后，她还没在城里试过签到呢，不知道会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她现在已经有一天三次的签到机会，签到机会也可以累计三天，这是她在系统变化前就已经达到了的，居然没减少，这倒是意外之喜。 一路上，沈清墨和顾雨晴之间没有过多的交谈，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得很慢，都在看着两边的街景，沈清墨没来过省城几次，顾雨晴则是见识过无数繁华的街景。 两个人对这个城市同样报有好奇心。 现在的马路上汽车是极少的，有的也只是公共汽车和电车，小轿车只限于公务用车，私人不可拥有，因此马路上也没有人行道和机动车道之分。 经过一家副食品店，里面人头攒动，沈清墨和顾雨晴又默契地停住脚步看了一会儿，才又向前走去。 一边说着话，一边观赏着街边的景物，遇见有热闹的，也不用对方提醒，两个人就一起停下步子，顾雨晴一步走来竟一点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 难怪人家说，谈恋爱的时候，可以用一天的时间傻乎乎地从城市这头走到城市那端，漫无目的，原来真是这样。 照相馆是一个不大的门面，老旧的玻璃窗上面写着照相，冲洗几个大字，墙壁中间挂着领导人头像，旁边还摆着七八张照片。 走进大门，柜台上方还贴着一张纸：不准奇装异服，不准浓妆艳抹，男人不准留长发。 这怎么有点像后世的校规啊，顾雨晴忍不住腹诽。 沈清墨已经喊了照相师傅出来，“我们要照相。” 走出来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们一眼，笑容可掬地问：“是要拍结婚照吗？”这年头一男一女到他这儿来十对里有九对是拍结婚照，眼前这对年轻男女长得那么般配，不是拍结婚照，还能是拍什么照的？ 而且他做这一行也几十年了，眼前的男女是什么关系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虽然他们相隔一米，举止上也看不出任何关密，也不像其他拍结婚照的新人，因为他一句问话就害羞不已，可他们偶然的眼神对视中藏着的情谊却是恋人之间才有的。 谁知沈清墨却淡淡开口：“不是，我们是来拍单人照的，再拍张合照。”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还有些担心一看了顾雨晴一眼，因为这是他自作主张。 不过，顾雨晴也没反对，她甚至还看到沈清墨耳根处爬上了一丝红，不由得抿嘴一笑，自己的对象就这一点小要求，她能不宠着吗？ 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沈清墨心中激荡，要是这次真是来拍结婚照的该多好！ “哦，好的，那你们进来坐会儿，我调下相机。”照相师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进里面房间去了。 顾雨晴和沈清墨就在靠墙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一人坐一端，中间还可以坐进一个人。 “雨晴，拍合照的事没跟你商量……”沈清墨小声说。 “我又没怪你。”顾雨晴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可沈清墨还是听见了，他明显高兴了起来，语无论次地道：“以后结婚时，我们再拍几张更好看的。” 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将来结婚时，他或许给不了她最好的婚礼，但别人有的，他的雨晴也一样不会缺。 “嗯。”顾雨晴小幅度地点点头，脸莫名其妙地发起热来，真是的，好好的提什么结婚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杨立新 照相师傅摆弄好相机出来喊他们，就见姑娘脸红得像块红布，就刚才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照相馆生意并不忙，一张照片普通城市家庭都能照得起，但一般人不会想着去照相，很多人宁愿多买些肉回家炒两个好菜，也不愿意到照相馆来拍张照片。 毕竟照片的价格不算便宜，一家人能照个全家福的绝对算是个小康人家。 “谁先来啊？” “我先来。”顾雨晴见沈清墨的神情似乎还有些不自在，就先站起来，轻轻地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上前。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束塑料花，但她觉得太丑了便毫不犹豫地把花拿走，在前方的椅子上坐下。 照相师傅正想说，这花是给照相人当道具用的，可当他看到顾雨晴好看的眉眼时，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这花与这姑娘相比着实简陋了些。 然后，他又指导姑娘摆动作和表情：“两手托下巴，摆出个花瓣造型来。”这可是时下年轻姑娘们最喜欢摆的造型！ 但顾雨晴却并不买帐，笑着道：“师傅，您就这么拍吧。”让她做那么幼稚的动作！她不做！ 说完就在看向镜头的那一刹那，她已经调整好角度与神态，经过那么多个世界，她早已深谙如何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何况，她这辈子的五官又是无可挑掦的，自然是怎么拍都不会丑。 照相师傅也发现了这一点，镜头下的姑娘没有丝毫局促，仿佛已经拍过很多次照了。 “咔嚓。”快门闪过的时候，顾雨晴露出个标准的笑容。 顾雨晴的单人照拍得很顺利，到了沈清墨时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整个人直挺挺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就跟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一样，照相师傅说了好几遍放松，却让沈清墨的表情越来越冷淡，甚至开始往吓人方向发展。 照相师傅大冷天愣是给急出一头汗，“你瞅瞅你对象就在那里，你这样是要把她吓坏吗？” 他是个有职业素养的照相师傅，客人的表情管理也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 沈清墨也着急，他也不是紧张，他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是拍过照的，只是现在就是不自在，叫他对着陌生人笑就是笑不出来。 最后，还是顾雨晴眼珠一转，走到相机后面，对着沈清墨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在看到顾雨晴的那一瞬间，沈清墨的表情柔和下来，嘴角上扬。 照相师傅抓住这个机会，按下快门，才完成了这次艰巨地拍摄任务，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合照，你俩看是一起坐着，还是一坐一站？” 顾雨晴选择坐着，她以为沈清墨也会坐在她身边，结果他却站到她身后。 她回头看了沈清墨一眼，正对上他垂下来的眼视，两人相视一笑，顾雨晴抓起沈清墨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照相师傅张了张嘴，人家来拍结婚照的，都不好意思有身体上的接触，你俩这不准备结婚地倒先搭上肩了？ 不过，他想到刚刚那男人拍照时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放弃了劝说，反正也没人知道他们结不结婚，就这样拍吧！ 果然，接下去的合照拍得很顺利，姑娘一脸灿若朝霞，男人笑容温和。 拍完，沈清墨翻看着师傅给的照片价目表，每种尺寸都要求洗了五张，又挑了好几个相框，一共花了五块多钱。 拿了收款凭证，照片要一个星期后才能洗出来，照相师傅只能保证他们年前一定能拿到照片。 走出照相馆的时候，外面已经暮色四合，两人找了个国营饭店，正赶上吃晚饭。 吃过饭，两人悠悠散步回招待所。 顾雨晴问沈清墨：“你洗那么多张照片做什么？” “多吗？”沈清墨一脸无辜，“不多啊，你爸妈那边要一套，再给咱二哥也寄一套，我随身带一张，家里摆两张……” “那我的呢？”顾雨晴越听越不对，立即打断他：“我的呢，我没有吗？” “有啊，当然有，我的那些单人照都是你的。” 顾雨晴正想发火，一个诧异地声音在他们斜后方响起：“墨哥？” 沈清墨和顾雨晴朝声音处看去，是一个年轻男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沈清墨，“墨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天黑自己看错了呢？” 男人说话都不带停顿的，“墨哥，你啥时候来省城的，咋不跟我说一下？在哪儿落脚？要不要住我那儿去？墨哥，这是你……” “停，你说够了没有？”沈清墨不耐烦地喝止：“叫嫂子！” 王立新一愣，刚刚的问题全都飘出他的脑子，张口结舌地问：“嫂子？谁嫂子？不是，她是墨哥你的……” 顾雨晴见一大男人像见鬼一样的表情，不由得好心道：“我是你墨哥对象啊！” 听那意思，这人跟沈清墨关系不错，真给吓出个好歹好也不好。 杨立新一脸呆愣愣的，墨哥对象，墨哥啥时候有对象了？墨哥也会谈对象？ 他跟墨哥是偶然认识的，可这几年里，有多少姑娘冲他墨哥献过殷勤，你看墨哥搭理过谁，没把那些故意往他身上扑的姑娘揍一顿已经算是好脾气了。 之后就少有女人敢往墨哥身上扑了，他一直认为墨哥会孤独终老，没成想，他现在居然有了对象，真是可喜可贺啊！ 杨立新正一边想着怎么帮墨哥留住对象，一边打量顾雨晴，个子在女同志中不算矮，小脸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没受过苦，也不是很会干活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跟他家墨哥实在不太相配，要是将来墨哥发起火来，这娘能抗造吗？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冷冽地声音响起：“眼睛不想要了？” 杨立新激灵一下立即回神，完了，他不错眼地盯着嫂子看，会不会被墨哥揍得一个月下不了床啊！ “墨哥墨哥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杨立新立马认错后又转了话题：“你和嫂子来省城怎么不去找我？吃饭了吗？我请你们吃饭。” “吃了，麻烦，我和你嫂子住招待所。”沈清墨言简意赅地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也去 杨立新秒懂沈清墨的意思，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招待所多不方便啊，而且你好久不来了，咋得也得去那边看看。”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他墨哥狠狠剜了他一眼，杨立新一愣，随后看看墨哥对象脸上的茫然，恨不得自打嘴巴。 怪他的嘴太快，这种事本就是要命的，墨哥没告诉对象也不奇怪，好在他也没说太多，墨哥对象应该不会想到那上面去吧！ “行了，你先回吧，你时间我会去找你。”沈清墨毫不犹豫地赶人，再不走，还不知道这小子会说出会来呢。 回到招待所已经不算早了，沈清墨以为顾雨晴会问他关于杨立新的话，谁知她只问了杨立新的姓名后其他的都没问。 是真没听出话里的不对，还是已经猜出话里的意思？ 沈清墨一整晚几乎是抓心挠肝的难受，但却又不敢问，生怕她明明没猜出什么，自己却不打自招。 而隔壁房的顾雨晴却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早，顾雨晴就醒了，收拾好自己静静听着隔壁纸的声音。 当沈清墨刚打开门想出去的时候，就被顾雨晴拦住了，她笑得有些坏，“沈同志这么大早是要去哪里啊？” 沈清墨听着她这么叫自己，不知为什么后脊背就有点发凉：“我去给你买早饭。” “不用，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顾雨晴依旧笑呵呵的。 沈清墨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想挣扎一下：“现在外面还太冷，你乖乖在这里呆着，我去买就行了。” “沈大哥，你没发现只要是你心虚的时候就一定会左手扯着衣角揉搓的吗？” 沈清墨一惊，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果然不知什么时候扯着衣角，这个小动作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惊讶的同时甚至没注意顾雨晴对他的称呼。 他无奈摇头，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几张票，“这几张是省城的票，且就要到期了，我想顺手把东西一起买回来。” “我们不是一起到省城来玩的吗？怎么你逛街不带我？”顾雨晴不依不饶。 “我们下午再出去玩好不好，下午暖和一点。” 顾雨晴的耐心告尽，左右看看没人，伸手拽着沈清墨就进了自己房间，房门虽然没关上，但也是半关着的。 然后她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想去见杨立新？” 见被她猜到，沈清墨只好点头，解释道：“不是不想带你去，他是一个人住的，那地方有点乱，怕你看了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我又不是要到他那里住。”顾雨晴调皮地看着沈清墨：“除非……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话音未落，沈清墨立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顾雨晴见他还不肯说实话，不由得下了猛药：“你们要去黑市对不对？” 沈清墨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 顾雨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我也要去！” “不行！” “凭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在县城的那次也是这样对不对？” 沈清墨知道顾雨晴说的是哪次，但他还是不想带她去，不是说危不危险，只是怕她好奇心重，以后会偷偷过去。 顾雨晴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我！”顾雨晴丝毫不怕。 沈清墨被整得没脾气了，叹了口气道：“那你保证，不准乱跑。” “好！谁乱跑谁是小狗！”顾雨晴举手发誓，反正她也不想闯黑市，就是好奇嘛。 沈清墨被顾雨晴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才想起刚才她好像叫自己沈大哥来着，逗着顾雨晴道：“再叫两声哥哥来听听！” “沈大哥最好了！”顾雨晴很狗腿地道：“不过我饿了！” 沈清墨笑着摇头，将顾雨晴的大衣扣子扣好，这才带着她出了招待所。 顾雨晴兴致很高，她是第一次进这种世界，自然也没进过黑市，只是她知道宿舍里的好多人都去过，苏雅更是那里的常客，她真的很好奇。 一路上她问着从各种小说电视里看来的各种问题。 “黑市门口是不是有两个望风的啊？进黑市卖东西他们都要收钱？” “进去不会还要搜身吧，搜身时你可要护着我啊！” “里面的人是不是都蒙着脸，不给人看真面目？” …… 听得沈清墨一头黑线，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雨晴她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就算是苏雅也不会跟她瞎说八道这些吧！ 何况苏雅也不敢让雨晴知道她是黑市的常客，不然以两个姑娘的交情，雨晴早想尽办法要苏雅带自己去黑市瞧瞧了。 顾雨晴怀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沈清墨走进一个胡同口，就跟要走朋访友那么轻松。 没有什么望风人，不用交钱，更不用搜身，大大方方就往里头走，这让她很是失望，不由得问：“就是这儿？你没走错地方？” “昨天杨立新那小子给的消息，最近都在这儿。”沈清墨淡定地说。 “杨立新说的，他什么时候说的？昨晚遇到他时我全程都在场啊？”顾雨晴奇怪了，这两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交换了这么重要的信息，而自己仍然一无所知。 沈清墨故作神秘地笑笑，没说话，径自走到一位中年大叔的摊位前，大叔很随性地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只篮子，篮子里是些品相不太好的野果。 还没到黑市热闹的点，大叔裹紧棉袄正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见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正盯着自己的篮子瞧。 “姑娘，来点野果不？今天早上才摘的，虽然品相不大好，但甜着嘞！”这姑娘一看就不缺钱，大叔卖力推销。 “姑娘，要鸡蛋不，最新鲜的土鸡蛋，五分钱一个？” “萝卜，水灵灵的大萝卜！” “……” 再往前就是几个卖粮食的摊位，多数是红薯玉米，也的有在卖土豆和白菜。 只有两个摊位在卖细粮，一个在卖大米和白面，另一个在卖小米，这年头小米也已经被归进细粮一类中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没办正事 沈清墨带顾雨晴一路走过去，也没看到有卖肉的，倒有人在卖鸡蛋和老母鸡，但顾雨晴只来得及问了一下价格，就跟沈清墨到了一处小院。 院门半开着，沈清墨直接推门进去。 院子里有个男人正在称麻袋，听到声音抬头一瞧，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墨哥！” 这人不是杨立新又是谁。 杨立新看到跟沈清墨同来的顾雨晴，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立即转来眼，他对自己这双眼睛还是挺满意的。 沈清墨关上院门，四处看了眼，从角落里搬了把小凳子让顾雨晴坐下，才扫了眼地上的一粮食：“你最近出货很多？” “不是很多。”杨立新连忙回答，“柱子那边弄来不少粮食，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弄来的，都有点发芽了，我看着今天天好就拿出来晒晒。” “买细粮的人多吗？”沈清墨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多啊，咋不多，不过我都按你的吩咐，没敢多卖，都是两三斤那么的出。” “不过相对粮食，大家更缺的是肉。”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不过我也听你的话，不敢多出，一天出个两三斤就顶天了，还不是出给一个人的。” 临近过年，城里有余钱的人家谁不想吃点好的，一个个大晚上就去供销社门口排队买肉买粮，白天就盯着黑市。 沈清墨之前提醒过杨立新，年底让他自己小心点，不要撞严查的枪口，所以现在他做得很小心，虽然少赚了不少，可保险啊！ 只要人在货在，还怕赚不到钱！ 其实杨立新也算是胆子大的，刚开始家里老娘在的时候，还比较安份，后来老娘过世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也不知怎么着就在黑市倒腾起买卖来，跟沈清墨相识也完全是巧合，有次他们遇到几个想黑吃黑的，沈清墨正好路过，也不知怎么的被当作是同伙，可不被沈清墨打得屁滚尿流的。 但回过身他也把杨立新揍了一顿，不管他是不是有意把自己拖下水，反正自己是受了他连累。 结果，沈清墨的气是出完了，他身后就多了条尾巴，还是怎么揍都揍不走的那种。 顾雨晴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人，揍都揍不走，她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一个字就是贱！ 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出口，倒是一边的沈清墨冷冷地道：“这小子就是个贱皮子，打都打不走，还把我一起拉进来倒腾生意！” 杨立新丝毫不生气，呵呵笑着：“我就是和墨哥对上眼缘了，反正我就认定他是我大哥了！” “谁和你小子对眼缘，要不是你撒泼打滚地跟着我，甩都甩不掉，谁会搭理你！”沈清墨不轻不重地在杨立新小腿上踹了一脚，他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觉得怪怪的。 “是是是，是我缠上墨哥的。”杨立新也不反驳，引着顾雨晴和沈清墨进了屋子。 杨立新的这个小院不大，正房三间，东西还各有两间厢房。 到了屋里，他热情地拿出炒瓜子，花生，糖果摆在顾雨晴身前的桌上：“嫂子，你吃，跟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顾雨晴很久没吃瓜子了，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轻轻一嗑，就觉得满嘴的瓜子仁清香，连带着眉眼也舒展开来。 沈清墨见她爱吃，就把杨立新这儿剩下的全都收刮走了。 顾雨晴按着他的手：“人家要卖的。” 沈清墨还没开口，杨立新就抢先开口道：“嫂子只管拿去，这东西卖不掉，吃不饱的东西，谁家钱多烧得慌买这个？” “省城没有电影院吗？”顾雨晴脑子一转，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杨立新做了几年生意，马上反应过来：“嫂子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让人去电影院门口卖？” 对啊，现在会去看电影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有相亲约会的年轻男女，谈对象嘛总要看场电影。 在电影院看电影，买点零嘴汽水啥的不是很正常？ 杨立新一拍大腿，他怎么没想到呢？至于电影院门口有没有别人卖瓜子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瓜子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能卖！ 而且这个生意成本不高，他收瓜子不费事，卖的时候只要找几个半大的孩子就行。 至于说别人也要卖，他的瓜子只要口味够多就不愁卖，正好手底下有个小弟的爹是厨师，这个完全可以自己琢磨。 出了杨立新的小院，沈清墨带顾雨晴从另一头出去，避开了黑市。 两人先到街上找到百货大楼，把沈清墨那几张快过期的布票用了，买了几尺的确良。 虽然顾雨晴相当不喜欢这种料子，但谁叫这种料子是现在的流行，她特地买了几尺深颜色的，到时候给沈清墨做衣服。 买完布，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两人又找了家国营饭店解决掉午饭。 走出饭店，两人对视了一眼，“现在咱们去哪儿？”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又是相视一笑。 停了一会儿，沈清墨提醒：“先去文具店吧，你不是要买纸笔？” “对哦，雅雅和静文姐他们都托我帮他们买纸笔来着。”顾雨晴点头，又看向沈清墨问：“那大队长让你买的菜种呢，什么时候去买？” 天哪，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正事居然一件都没办！ “菜种我已经让杨立新帮我去买了，走前到他那儿去拿就成了。”沈清墨一笑，“走吧，先陪你去文具店。” 找人问路后，两人到了文具店，顾雨晴买了钢笔，墨水和练习本，东西不贵，但却要凭介绍信才能买，幸好她之前的介绍信开的就是帮学校采购。 售货员见她买得多也没起疑，只是直诚地建议：“其实小学生用铅笔就可以了，没必要全买钢笔。” “钢笔是我同事要我代买的，铅笔也要一些。”顾雨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沈清墨在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 将东西送回招待所，沈清墨居然有些紧张起来。 顾雨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沈清墨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心里紧张得不行，都怪杨立新，说什么男女青年谈对象，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电影，她会不会拒绝？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看电影 沈清墨又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终于敢直视顾雨晴，鼓起勇气语气飞快地问：“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看电影？” “嗯，你……不想去？” 顾雨晴的神情看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沈清墨拿不准她的心思，有点不自信地问。 然而他却不知道顾雨晴平静的外表下早兴奋地转圈圈了，看电影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看过电影呢，听说这时候的电影很具有年代气息。 她歪头打量着沈清墨，“你是不是也没有去看过电影？” “嗯，我一个人去看什么电影啊。”沈清墨放松了一点，唇角浅浅地往上翘了翘。 “而且听杨立新说，省城的电影院大，我想着，咱县城也没电影院，好不容易来了省城一次，总要去看回电影。” 一会儿，两个人已经来到电影院门口。 电影院就在文化馆附近，离文具店不远，现在是白天，看电影的人也不算多。 沈清墨去买完票，没多会儿就有很多像他们一样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进入电影院。 他们虽然彼此之间都隔着一点距离，也没有做出什么亲密举动，但时不时相互对视的一眼，也足够让这年代纯情的人脸红心跳的了。 来的女青年大都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或者是最令她们骄傲的工装。 长发也被一丝不苟地梳成两条麻花辫，短发的姑娘则是别着玻璃或者塑料发卡。 相同的就是个个羞涩里带着骄傲，不是所有对象都会请姑娘看电影的，她们是幸运的。 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都有着一点小小的虚荣心和攀比心，同时素面朝天，青春和爱情也为她们装点出了动人模样。 随着人越来越多，电影院外面也渐渐热闹起来，几个小贩胸前挂着篮子兜售着零食，被问到的男青年多少都会买上一点，对象在边上看着呢。 顾雨晴和沈清墨看到其中有卖瓜子的也不意外，有生意头脑的人多的是，虽然现在不允许明面的上买卖，但电影院这种特殊的地方外有几个小贩，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这些小贩也不是光明正大地把货物拿出来卖，而是很隐晦地兜售着，也没什么人会有闲心去举报他们。 沈清墨见那些姑娘接过零食时欣喜的表情，让顾雨晴乖乖站在原地，自己也跑去买东西了。 顾雨晴背对着众人站在最前面，很快引来各种窥探的目光，好几个男青年，要不是身旁带了女伴，都想上前搭话了。 沈清墨很快买了零食回来，他身形虽然看着有些消瘦，但高大挺拨，走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站在顾雨晴身边后往四周一瞥，那些有小心思的目光便移开了。 人家是有对象的，而且对象看起来还很不好惹。 时间到了，沈清墨和顾雨晴先进了放映厅。 这时的电影的发行形式很单一，电影院里更加没有那么多不同功能的放映厅，放什么就看什么，选择面很小。 这家电影院在省城属于大影院，里面光线黑暗，只有幕布前两个大灯，朝着天花板照着，顾雨晴一时没看清楚脚下的路，后面又有人挤着，差点摔了一跤。 身畔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顾雨晴身处陌生的环境和人群，有刹那的惊慌，待触及宽大的掌心和温度，她瞬间安心下来。 那只手握住她后一直没再松开，把顾雨晴带到了座位上。 也许是他们买票的时间早，也许是现在还是白天，没多少人看电影，他们的坐位居然还不错。 等顾雨晴坐下后，沈清墨也坐好，另一手捧着零食:“我买了花生和瓜子，想吃什么？” 顾雨晴举了举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大哥，你是不是可以松开啦，这样她怎么吃？ 沈清墨权当没看到，反而手掌转动，从掌心相握变成了十指交握。 不同于他们这边的安静，其他人走进来却是一片兵荒马乱，甚至还有人鞋子被踩掉了，急得在找的。 还有和他们一样偷偷摸摸手牵手的，直到走到座位才发现牵错了人，尴尬的恨不得时间倒回去。 顾雨晴听着这些好笑的动静，笑出了声，沈清墨把一颗剥好的花生米塞进她嘴里:“这样吃。” 这是回答她方才那句无声的怎么吃。 顾雨晴惊呆了，这厮是单手剥花生的吗？怎么操作的啊？ 灯光暗下去，电影终于开场。 这是一部外国电影，前期气氛轻松愉悦，影院里笑声不绝，顾雨晴嘴里不停被投喂着剥好的瓜子和花生，现在她也没时间去想沈清墨怎么连单手剥瓜子的了。 她吃着吃着，一个瓶口凑过来，喝了一口，是桔子味汽水。 “咦！怎么是温的？”怕吵到别人，顾雨晴悄悄凑到沈清墨耳边低声问。 “你猜！”沈清墨也侧头过来。 “热水里泡过？”现在的小摊贩服务都这么周到了？ 沈清墨笑而不答。 顾雨晴猜不出来也不纠结，咽下嘴里的花生:“你也吃啊！” 沈清墨毕竟是单手剥花生瓜子，所以剥得很慢，纸包里还有大半包。 顾雨晴伸手拿过，手指灵活地剥了一颗，转头，却刚好与男人深沉的目光对上。 她手一抖，那粒花生从手心滑落，不见了。 顾雨晴连忙正襟危坐，专心地盯着屏幕看。 看着看着，她就沉浸在剧情中。 黑白片，布景很简单，没有特效，可故事很吸引人。 战争是这个时代电影中永远无法绕过的一个主题。 顾雨晴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但她已经能预测到最后的结局。 随着一声声炮火在耳边响起，顾雨晴的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明明她的承受力是极好的。 难道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他？ 随着主角一个接一个壮烈牺牲，电影院里不时传来姑娘低低的哀泣。 顾雨晴的眼圈也有点红，这种大时代背景下的悲剧，个人的力量无法抵抗。 她想起了她这些年穿梭于各个世界，但却从没体会过情爱，不知道这次……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机男人 想到这里，顾雨晴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黑暗中，他的侧脸冷峻，神情严肃，不知为何，唇抿得紧紧的。 左手始终握着她的右手，男人掌心温暖干燥。 电影结束，没人离座，很多人还陷在剧情里，开头有多美好，结局就有多惨烈。 沈清墨把剩下的汽水一口喝掉，掏出手帕递给顾雨晴:“擦一擦。” 顾雨晴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有了泪痕，沈清墨放开手，拍拍她的手背:“别难过了，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 安慰的词语贫瘠而无用，他只能干巴巴地说。 谁知道沈清墨这句话说出来，就像踩到猫尾巴了一样，顾雨晴一下子就炸了，“谁说是假的？你才是假的呢？” 说完扒开沈清墨的手就往人群里冲。 沈清墨一时呆愣在原地，他说错了吗？电影不都是演员演出来的吗？雨晴怎么说生气就生气。 “同志，教你个乖，陪女同志看电影时，她们哭你可以给安慰别的，可以递手帕，就是别说这是假的。”沈清墨身边传来个低低的男声。 “为什么？”沈清墨还是不明白。 “你还是先去追你对象吧，至于为什么，多陪你对象看几部电影就明白了。”男青年好心地说。 沈清墨也顾不得谢男青年，快速往外追去，这里是省城，雨晴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好？何况现在人又这么多！ 好在等他追到电影院门口，第一眼就看到顾雨晴低着头站在那里。 沈清墨挤过去，轻声说道：“不生气了啊，我不该说那句话的。” 顾雨晴抬起头看着他，一双大眼睛依旧明亮，却摇摇头：“是我被带动情绪了，你说的也不算错。”只是却是典型的直男言论。 沈清墨轻轻松了口气，她不难过了就好。 这时候虽然不算晚，但大街上的公共汽车和电车都没有了，他小心地碰了碰她的手，轻声道：“没车了，我们得慢慢走回去。” “好啊，走回去消耗点体力，晚上还可以多吃点。”顾雨晴的心情果然变好了，又是那个开朗乐观的女孩。 他们很随意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正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突然暗了下来。 “这是哪里？”顾雨晴一脸紧张地问：“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多树的。” 现在他们正站在一条巷子前，两男裤都立着高高的围墙，为数不多的光线被浓密地树荫遮住，顾雨晴也不认识那是什么树，居然大冬天的还枝繁叶茂。 “有我在别怕，走出这条巷子就拐到大街上了。”沈清墨一边安慰，一边很有心机地揽住了她的肩，抬步就往里走。 “谁，谁怕了，我只是觉得前面有些暗，一下子适应不了而已。”顾雨晴死鸭子嘴硬，要说这么多世界穿梭下来，唯一不曾改掉的一个习惯，也就只有怕黑而已。 “哦！”沈清墨意味不明地长长地哦了一声，只听“咔哒”一声，在寂静地巷子中响起显得格外渗人。 顾雨晴拨脚往后有光亮的地方跑，边跑边尖叫。 一只大手及时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拉了回来。 顾雨晴四肢在空中乱抓：“啊！有鬼啊！” 沈清墨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她的脸被按进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是我，我在这儿！” 他轻抚着顾雨晴单薄的背：“不怕啊，我在呢！” “那，那，那，那是什么声音？”顾雨晴在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下渐渐安静下来，颤着声音问。 这个问题沈清墨也无法回答，只好拍着她的手道：“乖，你站在这儿，我这去看看。” 他最后一个字刚出口，顾雨晴就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不，我们不要往那里走了，我们往回走，那里暗得很，我害怕！” “好，不走那边，我们回头绕出去。”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但也要以顾雨晴的意愿为先。 沈清墨几乎半搂着顾雨晴出的巷子，一到人多的地方，他立刻跟顾雨晴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顾雨晴：……就很无语。 两人又逛到书店，顾雨晴现在正在教孩子们认字，就想着买几本新华字典回去，当时买笔的文具店好像也有，不过忘记了。 不过既然到了书店，其余的书也可以看看，特别是一些关于高考的复习资料，听说六几年时出版过一套数理化丛书，这第一次高考的题型很多都在这套复习资料里有提过，但现在已经停版好几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同志，语录需要吗？刚到的，已经卖得很多了。”售货员热情地推荐。 顾雨晴想了一下，点头，又要了几本橱窗里有的书，像是什么《闪闪的红星》之类这个年代特有的小说。 “好的，请等一下，我给你拿绳子扎一下。”售货员更热情了，他这里只是新华书店的分店，一天进来的客人也很少，更不要提一次性买那么多的了。 趁着售货员收拾的时候，顾雨晴随手翻着角落里过期的报纸，沈清墨也帮着她一起翻：“对了，我们要不要再买些报纸回去？”他问。 然而却没得到顾雨晴的回答，“雨晴？”沈清墨略提高了一点声音。 一旁呆愣着的顾雨晴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也没回答沈清墨的问题，直接指着角落里的一堆书问售货员：“同志，你们这套书卖吗？” 售货员瞥了眼地上的旧书，又看看面前的两人，转身和一直坐着喝茶的老人说话去了。 顾雨晴看了沈清墨一眼，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沈清墨看出顾雨晴很想要那套书，飞快捏了她的手一下以示安抚。 两人看售货员和那坐着的老人跟特务对暗号似的小声嘀咕一会儿，才走向他们，身子前倾，声音也压得很低：“五套一起带走，三十五块钱。” 这五套书是当年遗留下来的，现在无人问津，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摆出来卖，所以一直在角落里吃灰。 第一百八十章 回宿舍 顾雨晴一时没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却被售货员误以为她没那么多钱，于是立马改口：“两套？十四块？” “不用不用，我们都要了。”顾雨晴忙说道。 她既然知道这套书有多难买，眼下有机会不多买两套不是傻子吗？ 沈清墨塞过去四张大团结，售货员又送了他们几张旧报纸，还贴心得把几套复习资料用绳子扎好。 五套复习资料，每套17本，加起来的重量也不轻，再加上别的书，也不轻。 但顾雨晴现在这身体可一点也不怕，但出了书店，她手里的书还是被沈清墨接了过去。 “我不嫌重！”顾雨晴有点不高兴，她是真的不觉得重。 但沈清墨却不这么认为，眼里满是不赞同，他能不知道她有力气吗？只是有他这个男人在身边，让自己的对象干力气活，这像话吗！ 最后两人找了家国营小饭店，吃了顿简单的晚饭，才回招待所。 第二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两人睡得都挺早的。 一大清早，沈清墨出去买早饭，顾雨晴在招待所收拾东西，来的时候箱子里东西很少，这会儿塞得满满的。 吃过早饭，沈清墨背着包，提着箱子，顾雨晴和服务员告别：“姐，谢谢你几天的照顾，这送给你。” 顾雨晴和服务员说话，沈清墨适时把一个水果罐头递上，这两天，服务员给了他们不少方便，怕他们热水不够用，还把前台的两把暖水瓶借给他们用。 “不行不行，那怎么好意思！”这可比几颗奶糖贵重多了，这么大一罐，店里要卖两三块的，服务员坚决不肯收。 “姐，这是我自己做的，就放了点糖，没花多少钱的。”顾雨晴笑道：“不过要尽快吃掉，以后如果我再来省城，还给你带，你要是不收，我下次可不敢再麻烦你了。” 听到是自己做的，服务员便接了下来，拉住顾雨晴的手，很有些依依不舍：“你下次来，还住这啊，我给你带点我妈做的萝卜干，清甜爽口。” “好，姐，再见！” 回去很顺利，中午出发的汽车，回到县里，已经是傍晚时分，这时候已经没有回公社的车子了。 “我们怎么回去啊？难道还要在县城住一晚？”顾雨晴看看天色有点懵。 “看你，想今天回去还是明天，我们在这儿也不用住招待所，我有个朋友在县里的房子还挺大的。” “那我们住一晚吧，现在回去到大队不得半夜，宿舍都锁门了，大半夜的也不好敲门让他们起来给自己开门。” 虽然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都开了后门，但大晚上的回去怪冷的。 沈清墨能提出来可以住宿的地方，肯定不会很邋遢，将就一晚也行。 沈清墨点头，带着顾雨晴穿过几条巷子，敲开一个小院。 来开门的是个跟杨立新差不多年纪的年青男人，看到沈清墨高兴地道：“墨哥，你咋来了？” “嗯，我刚从省城回来，想在你这儿将就一宿，明早回队上。”沈清墨淡淡地说。 “那有啥问题，我这就……”话没说完，就见沈清墨身后钻出个小姑娘的脑袋，吓了男人一跳，结结巴巴地问：“墨哥，这……这……这是你……” 妹妹两个字还没出口，就听沈清墨的声音冷冷传过来：“叫嫂子！” “啊？嫂子？谁嫂子？”男人一脸呆愣，跟杨立新的表情还真是如出一辙，太好玩了！ 顾雨晴上前一步：“我是你墨哥的对象啊！” “啥？”柱子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沈清墨道：“别在那儿发愣了，先到国营饭店去打点饭菜回来，我和你嫂子还没吃饭呢！” “啊！哦！”柱子没要沈清墨递给他的钱和票，豪气道：“墨哥你可别小瞧我，我虽然钱不是很多，请你和嫂子吃顿饭还是吃得起的，哥你先和嫂子上屋里坐会，我这就去打饭。” 本来他就要去打饭的，这会儿不过再多拿两个饭盒的事。 柱子走了后，沈清墨带顾雨晴进了屋，这是个二进的小院子，第一进三间正房，穿穿过堂屋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除了五间正房还有东西厢房各三间。 到现在为止，顾雨晴还没看见除柱子以外的第二个人，难怪沈清墨说这里屋子够住，现在看来，别说是住他们两个，就是再多两个也绰绰有余。 “柱子家没别人吗？”顾雨晴问。 “这小子他爸嫌弃他呆在京城被他奶宠坏了，就把他踢到他叔这里来历练，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杨立新混在一起了。” 短短几句话就把柱子的来历交代了清楚，顾雨晴也从沈清墨的话里听出几分羡慕，人家爸爸虽然嫌弃儿子，可也给他安排得很好，不像他…… 这里没有别人，顾雨晴大胆地握起他的手：“你现在有我。” “嗯，我带你去挑间屋子。”沈清墨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柱子家的五间正房中间都有火墙连着，沈清墨给顾雨晴先了正中间左边的一间，中间那间是柱子平时住的，沈清墨打算把他赶到别的屋子去住好了。 这时候，柱子已经把饭菜打回来了，沈清墨和顾雨晴也已经饿坏了，当下就摆开饭菜吃饭。 吃完饭，沈清墨进屋为顾雨晴换被套床单，他知道她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柱子把沈清墨和顾雨晴送上开往五方公社的车，还给他们带点米面粮食。 两人到公社时已经半上午，沈清墨也不耽搁，带着顾雨晴就往回赶，因为他们正好碰到隔壁大队的牛车，沈清墨送了车夫大爷一些粮食，搭了一段顺风车。 回到平金大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顾雨晴几乎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方静文等人见他们回来，立马将锅里留着晚上吃的窝窝头拿出来给他们吃，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就毛晓洁阴阳怪气了两句，不过没人理她。 第一百八十一章 腊八到 第181章 许志平不在宿舍，但很快也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顾雨晴已经匆匆垫了下肚子，此时正给宿舍几人分文具。 方静文看着几大捆的铅笔眼睛都直了：“雨晴，我有多少支？”她给了三块钱，但以前是有钱也买不到啊。 顾雨晴先拿出一瓶墨水：“墨水三毛钱，铅笔三分钱，本子五分钱，橡皮三分钱，都不要票，你们自己算啊，算好了来拿，钱多退少补。”顾雨晴坐在自己屋门口那儿摆起了小摊。 说完，她又从箱子底下掏出一个被报纸包了好几层的东西：“这是墨片，五分钱，你们要不？” 墨水太贵了，文具店还卖墨片，墨片大小似一颗阿司匹林药片，黑色和蓝色两种，一片能泡一瓶墨水，缺点是这种墨水写着容易洇纸，但相对于瓶装墨水，这缺点也不算什么了。 “要要要要！”宿舍的年轻人前段时间一起学算术，计算能力好了很多，一下子就算出怎么买最恰当。 众人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许志平一言难尽地看着顾雨晴，他就想不通了，顾雨晴为什么对自己毫不理会，她不是跟顾玲玲一起长大的吗，两个有的性子可差了太多。 如果是顾玲玲买了这么珍贵的钢笔回来，都不用他开口就会给他留一支，虽说他也还会给钱，但是留不留都是一种态度。 他眼睛又扫到陈思年身上，发现他也一脸渴望地看着为数不多的钢笔，不由得心里嗤笑一声，想白要吗？ 听说他家里孩子挺多的，可能连钢笔都不曾拥有过吧，也就只会嘴上说些好听的，骗骗单纯的小姑娘，幸好现在顾雨晴已经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 这期间又下了几次小雪，终于停了。 沈清墨早早起来，煮了一锅大米粥，还蒸了个蛋羹，又把前几天和雨晴他们一起做的馒头放在蒸架上加热。 自己出来把自己门前和顾雨晴的门都清扫干净，雪停了，但气温仍然很低，一夜过去，地上又结冰了，他细心地把冰铲掉，防止走路打滑。 做完这些，前院有些人也起来了，纷纷跟沈清墨打招呼：“沈清墨早啊！” “你们早！”沈清墨并不多话，见他们也有条理地整理起院子，也没多说什么。 他回到屋里，搅动锅里的粥，看米粒都开花了，把灶里的火转小了一点，再熬上一会儿就该出米油了，那样的粥最好吃。 快九点的时候，沈清墨敲响了顾雨晴的房门。 房门很快打开，顾雨晴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其实她早就醒了，一直在空间里整理这次到省城签到得到的物品。 这次去省城，他们去买的东西不多，倒是在招待所签出一件特殊物品，一张大型剌绣屏风。 顾雨晴就很迷，这种东西不可能出现在招待所，甚至连现在的时代里也没人敢大大咧咧地摆出来，她怎么可能签出这样的物品。 “可能是那招待所的库房里有类似的东西。”小狸是这么解释的：“反正自从系统变化了后，我也说不清签到物品的来历。” 就比如在省城那几天，她和沈清墨天天吃国营饭店，倒是在里面签到了许多熟食，不过，以前能签到的都是她没买的，现在只能签到重复的东西。 好在是吃的，多一点也无所谓，反正放在空间里也不会坏。 她倒是想在文具店或是书店签到，可惜都失败了，就连沈清墨带她去看电影时路过一家信用社签到，她也仅仅签出五十块钱，别的什么都没有。 看来系统变化后，不仅她能学的东西变少了，可以签到的东西也变少了，好在知识就是财富，她相信不靠签到的物品，她也可以在这个世界过得很好。 至少空间厨房里储存的食物不会坏，她还有倍速书房，这些已经比别人好了不知多少倍，所以现在她很满足。 尤其开门看到沈清墨那张脸，顾雨晴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怎么起那么早？” 沈清墨见顾雨晴似乎心情不错，也笑道：“我做了早饭，一会儿洗漱完了过来吃。” 顾雨晴应了声，见沈清墨转身往自己房间去，轻笑了一下。 “我做了早饭，一会儿洗漱完了过来吃！”顾雨晴才想回屋，就听旁边响起个怪声怪气的声音。 顾雨晴对着声音笑嗔了一眼：“你怎么也这么早起来了？做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不不不，我要是跟你过去吃早饭，你家沈大哥非把我一脚踢出来不可。”苏雅一脸怕怕地后退了半步。 “那你也快点找个对象不就行了。”顾雨晴一边刷牙一边调侃。 “算了，我爸妈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不觉得我会有你那么好的运气，遇到另外一个沈清墨。”苏雅语气里有着几分无奈。 “早饭我就不吃了，你也别吃太饱。”她又嘱咐。 “为什么？” “你日子都过糊涂了啊，今天是腊八啊，听静文姐说，每年的今天，每家每户都会拿出点粮食到食堂一起煮腊八粥，过完今天，就要杀年猪了。” “咱们大队还有食堂？”顾雨晴倒是从没听说过。 “我也是才听说不久，不过听静文姐说，一年也就用那么一次，大队干部正在商量，明年农忙的时候能不能把食堂利用起来，也能让大伙都省点力，不用抢着时间还要回去做饭。” 顾雨晴很有兴致地应了一声，这大概就跟他们宿舍里在农忙时一起搭伙吃饭是一个意思吧。 直到沈清墨又一次来叫顾雨晴，苏雅朝她吐了吐舌头，匆匆往前院去了。 “刚刚在聊什么那么起劲？”沈清墨随口问。 “今天是腊八，队上要在食堂里煮腊八粥，队上的食堂在哪儿啊，我怎么不知道？”顾雨晴问。 “就是仓库旁边那几间屋子。”沈清墨经提醒才想起今天确实是腊八，淡淡地说：“那是以前那会计牵头搞起来的，他从中得了不少好处，队员们却时常连稀的都喝不上，渐渐地又恢复成各吃各的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起煮粥 吃过饭，顾雨晴去找方静文他们，见她手上也提了个篮子，是一些红豆和绿豆，她想了想回身进屋翻出一包红枣，“呐，这些也一起带去，煮的时候切开把枣核去了，别让人不小心把核心咽下去。” 她在县城和省城都见过红枣，而且你知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自己签到也不会得到，除非是奖励里的，但仅有的几次奖励里也没红枣，那就是签到得的，可以大大方方拿出来用。 苏雅先一步接过来，打开，抓了一把放进方静文的篮子，剩下的还给她：“这些你留着自己吃。” 红枣可是比红糖还金贵，尤其适合女孩子吃，而且雨晴的包红枣品相比黑市里的那些好多了，肯定是她家里寄给她补身体的，没必要全拿出来。 沈清墨没拿粮食，他那里柴火比较多，就拿了一捆柴火。 宿舍里的女生高高兴兴地走在前面，男生们跟在后面，毛晓洁一个人吊在后面，跟她一样吊在后面的是陈思年和许志平，但他们俩之间也没人交淡。 没走一会儿，顾玲玲回入进来，她既想跟毛晓洁说话，又不想放过陈思年和许志平，一时之间倒也没想好要先跟谁打招呼。 走到食堂，许志平在人群中看到冯文浩的身影，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边想跟他说说话。 自从他搬出宿舍后就很少进后院来了，每回到宿舍最多的是跟前院的几个人一起学习，他真弄不懂，现在学习还有什么用。 “文浩，你最近怎么不回宿舍了？”许志平问。 冯文浩不解地看着他：“我昨天不是还回去了吗？哦那时你不在。” 然后他又一脸恍然地道：“他们说你又去顾玲玲那里了，你喜欢上她了？” “你怎么这么说？”许志平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我只是听说她那里的屋顶有点漏水，过去帮着看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冯文浩挥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去帮她做什么不用告诉我，我只是说我回宿舍的时候你正好不在。” 他实在不想跟许志平多说了，心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时常进出一个姑娘的屋子，会引起多大的闲言碎语。 很快，顾玲玲跟陈思年说了几句话后就过来找许志平了。 冯文浩趁此机会溜到别处，他宁可帮着去干活，也不想面对这俩人。 食堂里有四个大灶头，此刻，每个灶头上都冒着滚滚的热气，一股属于豆类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 今年是丰收年，大队还拿出一点青豆、豇豆米、豌豆、芸豆等。 一走进食堂，顾雨晴就像被放飞的鹰，瞬间没了人影，里面都是女人，沈清墨不好挤进去，只得陪着大队长和支书他们闲聊。 “雨晴，你来啦，快过来，坐我边上烧火。”周玉芳见到她，忙给她让出个位置，“我本来想去洗豆子的，我娘说太冷了，不是年轻姑娘该干的活，让我在这儿烧火呢。” 顾雨晴看着院子里几个妇女肿得萝卜粗的手指，再低头看看自己细嫩的指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有这么多人送柴，他们也不舍得烧热水来洗，粗糙开裂的皮肤碰到冷水痛得没有知觉，他们一边洗一边说说笑笑，乐观而勤劳。 顾雨晴对这个年代的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你发什么呆呢？”周玉芳推推她。 “哦，没什么，这锅里的快好了吗？” 顾雨晴掀开锅盖，黑乎乎的。 “还有煮一会儿的，里面放了十几种豆子呢，煮烂了才好吃。” 腊八粥，并不仅仅局限于八种豆子，有什么就放什么，就是周玉芳也有好多都不认识。 顾雨晴对于腊八这种农历节日没有啥概念，腊八粥想吃随时能吃，她最熟悉的农历节日大概就是春节，过年嘛。 不过，顾雨晴记得有一首童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后面哪一天做什么她记不清了，当下也很少有人能按照童谣里唱的杀鸡宰鱼炖羊肉，蒸白面馒头，有今天这一顿腊八粥就很是兴奋了。 厨房里的女人们说着家里的琐事，孩子不听话，男人穿衣服废，女儿明年要说人家了等等，顾雨晴听得津津有味，她喜欢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地方，鲜活，真实。 “雨晴，苏雅，玉芳，你们饿了吧，这碗给你，先尝尝。”桂花婶把一个大碗塞进顾雨晴手中，把她烫得差点把碗摔地上。 碗里是半碗熬到烂糊的粥，说实话，颜色搭配真不好看，不过味道很香，周玉芳和她还有后面找过来的苏雅躲在灶台后面，你一口我一口喝。 “好喝，要是有糖就好了。” 虽然顾雨晴拿出了红枣，但那么点红枣，这么多粥，根本尝不出甜味来。 苏雅眼珠子转了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冲顾雨晴两人得意一笑：“我带了！” 苏雅特意带了一小包红糖，不是她小气，她只有一包，全部倒进粥里也就那样，最多只能给女生们每人分一小勺。 加了红糖的粥更香了，三人像个小仓鼠，吃得头也不抬，方静文走过来拍拍顾雨晴的肩膀：“好啊，你们吃独食。” 顾雨晴快速舀了一勺塞进她嘴里：“桂花婶给的，好吃不？” “好吃。”方静文把粥咽下，挤到她们的小板凳上坐着，“不过，粥怎么是甜的？你们放糖了？”以前的粥里可没什么味道。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个纸包，：“我也带了。” 几个姑娘面面相窥，突而又低低地笑出声来。 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冒泡声，腾腾上升的热气，几个大锅里的粥都熬好了。 顾雨晴和几个女生排在队伍里等着盛粥，负责盛粥的是支书的两个儿媳妇，还有红霞婶，她们招手让她去前头先盛，顾雨晴笑着摇摇头，老老实实排队。 食堂很大，但整个平金大队那么多人，根本塞不下，有些人把罐子钵头碗甚至脸盆带过来，盛了粥用衣服包着，端回家吃。 第一百八十三章 喝粥 饭堂里摆着一排排长长的凳子和桌子，有点类似后世的学校食堂简陋版，有好热闹的就在这里吃，坐不下就站着，谈天说地。 也是憋得久了，入冬后大部分人都在家窝着，串门都很少串，难得大家伙在一起，可不是要说个够嘛。 张有根这次也阔气了，除了每家每户送来的豆子，还从大队仓库里也拿出了两麻袋一起熬。 此外，又熬了几锅红薯粥，这些红薯是入冬后最后一批收的，还没来得及晒就下雪了，不吃掉也放不到明年的，干脆一次性吃个够。 沈清墨因为有支书舅舅的关系，加上他在队里的人气也很高，是最早一批盛上粥的。 他先盛了碗粥，倒了点舅舅从家里带来的红糖，趁热搅拌融化，然后朝顾雨晴排队的地方走过去。 等他走后，几个大男人从碗沿里露出双眼睛，笑得那叫一个欢，整天处理哪个大队牛丢了，哪个大队冻死人这种糟心事，时间长了，看到愁眉苦脸的表情就本能性心里发憷。 许是因为生活困苦的缘故，很多人尤其是老人日常神情麻木，现在日子比以前好了，他们的笑容多了起来，但表情肌却进化缓慢，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喜悦。 瞧瞧，人家墨小子的对象脸上的笑，多让人愉悦，难怪墨小子喜欢。 顾雨晴正专心地听前面两个大妈说八卦，周爱国排在旁边的队伍，大妈说一句，他补充一句，肢体语言丰富，手舞足蹈。 平金大队有几块地种了花生，收花生时先赶着牛车拉着铁犁耕地，把花生耕出来，然后把花生连根茎一起运到晒谷场，有体弱的妇女老人和孩子负责摘花生。 尽管张有根和小队长一遍遍喊“不准偷吃”，统一分配，但不偷吃咋可能呢！ 守着新鲜的花生，肚子那叫一个馋啊，手上干活，嘴上也没停。 就这样吃几个解解馋也就算了，有大胆的老人还要往家里拿，往裤腿里塞，往袖子里塞，最夸张的是往裆部塞，鼓鼓囊囊的好大一坨。 “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啊，当时，有个孩子，当时也就是现在栓子的年纪，他不懂事，他就说……哈哈哈！” 周爱国拍着大腿狂笑不止，“他说他爹的没那么大，问他咋长那么大的，回去教教他爹，哈哈哈，他娘在炕上嫌弃他爹，被他听到了，哈哈哈！” 姑娘们：…… 乡下没什么娱乐，农闲经常扎堆说荤话，男人说男人们的，女人说女人们的。 别以为这年头的人多保守，都是一样有七情六欲的男男女女，看不起谁呢！ 童言无忌，栓子当时才五六岁，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懂个啥呀，听了觉得有意思就记在心里，那天回去他被他老子狠狠揍了一顿，哭得整个平金大队都能听到。 姑娘们：……怎么办，想笑又不敢笑。 周爱国正乐得哈哈大笑，突然屁股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吓得他一个激灵：“周爱国，你是嫌挨揍挨得不够？” 周爱国回头，果然是他家墨哥，臭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冷冷盯着他。 他马上狗腿子上身：“墨哥，你是来排队的？我位置让给你，我去里面看看我娘。” 说着就往厨房里面跑，香云婶挥着大铁铲正等着呢，重重一铲子拍在儿子背上：“爱国啊爱国，你这张嘴除了吃饭还会干啥，一天到晚胡咧咧，我干脆拿针线把你嘴缝上得了。” 当着这么多没出嫁的姑娘，啥话都敢说，以后谁敢嫁给他啊！ 周爱国被老娘追着，又往食堂外跑，食堂外是一群孩子，逮着他也是一顿揍。 顾雨晴她们看着周爱国跟被撵的狗，走到哪儿，挨打到哪儿，终于忍不住，齐齐大笑出声，其中他的亲妹妹周玉芳笑得最欢。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说的事，真的蛮有趣的啊！ 沈清墨板着脸，在心里把周爱国大卸八块，一张破嘴，把他的女孩都给带坏了。 顾雨晴笑得眉眼弯弯，旁边一整排的乡下小伙都盯着她满脸通红，顾同志真好看。 沈清墨一个眼风扫过去，小伙子们耷拉下眼皮，墨哥好凶。 “喂，你干嘛这么凶！”顾雨晴扯扯他的袖子，“你不是和支书他们在一起，吃完了？” “没有。”沈清墨把碗送到她面前：“你先吃。” 碗里是大半碗分外黏稠的腊八粥，微烫，寒冷的天气里捧着正好。 她们已经快排到了，方静文让她先去找位置，沈清墨眼尖地看到一处空位，把人带过去安好才回去喝粥。 顾雨晴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尝得出放了糖，不多，微微的甜。 很快，几个姑娘们也端着碗过来了，坐下一起吃，苏雅和方静文把红糖拿出来分了。 王芬芬带了一包虾仁，特别小，顾雨晴吃了两个，极鲜，和后世市场上卖的不同，这是纯正的属于食物本身的鲜味，比大个的虾干还要好吃。 “我最喜欢吃这种虾米了，煮汤也好喝。”甜腊八粥和咸虾米，古怪却和谐的搭配。 “你有那么好吃的大虾，还稀罕我们这个小虾呀？”顾雨晴带的虾干分给她们吃过，肉大有嚼劲，王芳芳觉得顾雨晴拿出来的那些大虾可比自家这小虾米可好吃太多了。 “大有大的好，小也有小的鲜嘛，我就特别喜欢这种小小的。”煮白菜汤放一点，汤的味道能提升一大截，不过这话她没说，毕竟吃大锅饭的，没道理让王家姐妹把自己的东西分享出来，宿舍里还有几颗老鼠屎呢。 “你喜欢，我们那里还有好多，回去你来拿。”王家姐妹所在的县周边好几个渔村，这种小虾，海里多的是。 渔民们出海，就算最后什么也没捞到，也能捞一大堆小虾米回家，她们妈给她们寄了一大包，因为太小了，吃过顾雨晴的大虾，她们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来。 “好啊好啊！”顾雨晴不客气，她不白要，她可以拿其他东西换嘛！ “嘻嘻，我们也要。”女生们纷纷表示见者有份。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分肉 “行行行，你们都来拿，事先说好，不准嫌弃小啊！”王芳芳也笑都答应，坐在一起的都不是爱白占人便宜的，谁有了好东西肯定也会分她们姐妹吃一口。 虽说最初她们姐妹跟这些女生是有点摩擦，可那不是都过去了吗，现在大家都相处得很好。 王芬芬环顾四周一圈：“怎么没看到顾玲玲？” “她哪里敢来啊，上次闹了一场，队上的女人见了她都要吐口水的，连队长都不准她进宿舍了。”方静文说道。 “你们看，陈思年拿了两个碗呢，说不定一碗就是给她的。”王芬芬在饭堂里看了一圈，叫道。 “那她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之前她那么粘陈思年。”王芬芬说。 “不算吧，陈思年向来对她挺好的，你们没来的时候，他还为了顾玲玲几次找雨晴麻烦呢。”苏雅摇头。 “你们别提她了，倒我胃口呢，我带了腌萝卜，你们夹一点去。”粥味道挺淡的，重口味的吃不惯，有好几个村民自带了咸菜。 顾雨晴夹起一条萝卜，咬了一口，唔，没有沈清墨做的好吃，酸味太重，不够甜。 “雨晴，我吃到了一块红枣，你的红枣哦！”方静文说道。 洗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红枣只有顾雨晴给的那把，所以碗里的肯定是她的。 大家连忙在各自的碗里捞了捞，可惜啥也没捞到。 “我捞到了一块芋头，头一次见腊八粥里放芋头的。”王芳芳把一块白白的芋头吃下肚，“算下来，里面有十几种材料了吧。” 其实，这碗传承上千年的粥，并没有严格的食谱。 它蕴含着庆祝五谷丰登、期望来年继续丰收的美好寓意，原料自然是多多益善。 一碗暖暖的腊八粥，不仅是一种过节的仪式感，更是一次传递温暖的盛宴！ 喝完粥，几个姑娘们又凑到一群大娘旁边听八卦，沈清墨头疼，起身把顾雨晴从人群里提溜出来：“我送你回去。” ……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平金大队的风俗是腊八的后一天杀猪，正好也让猪棚里的大肥猪过上个腊八节。 生产队分猪肉依旧是按照人头和工分的比例。 一百三十斤以上的猪有了肥膘，猪肉和粮食不同，粮食都是差不多的，最多红薯的个头大小不同，吃还不是一样的吃，猪肉有肥肉部分，也有没多少肉的骨头，下水等，怎么分很讲究。 如果按照名册来，前面的挑了好肉，对后面的不公平，所以平金大队一次用的方法是叫到谁，谁就拿哪块，对此有人表示不公平。 所以这次队上就采用抓阄，通过抓阄进行分配，纵使你一千个不愿意，只能认了。 在小纸条上写好名字，放在一个框子里，谁也看不见，由记分员负责抽，抽到的家庭上去分肉。 顾雨晴这大半年的工分也挣得不少，所以就算她不缺肉，一兴致勃勃地来领肉，顺便还可以看个热闹。 随着几声猪的惨叫，四肢蹄子捆住的猪被按到一块长长的石头上。 全村男女老少都被吸引了来。 村里是有杀猪匠的，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张老六的高光时刻。 他一刀下去，猪的声息就弱了，随着刀子拔出，一股鲜红色的鲜血就涌出来，落入下面事先准备好的大桶中，眨眼功夫猪就断气了。 现在队里还剩两头猪就一起杀了，边上临时搭了一个土灶，一口大缸立在土灶旁边，里面灌满热水，另一边支起一张大木板，把猪放进热水缸里去毛，有时还要用沥青去点嘴边、耳朵边的毛，干净后抬出来放到门板上。 顾雨晴身边的大人孩子都在欢呼：“杀猪了杀猪了？”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怜悯心？不存在的。 人，多数只有在自己满足了欲望后才会对弱小的人和物产生怜悯，村民们看到猪，满脑子都是肉肉肉…… 孩子们吓得脸色苍白，一边害怕一边兴奋，估计眼前已经看到冒着热气的土豆炖肉，酸菜猪肉水饺了。 “今年的猪肉油汪汪的，比去年重好几十斤吧。” 一群六七岁的小屁孩举着手争先邀功：“那是，我们今年打了多少猪草啊！” 打猪草是大队上孩子们的活计，这猪养这么大，确实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当然，今年粮食丰收，麦麸稻壳糠皮玉米芯比往年多也是重要原因。 最困难的那几年，这些东西可都是人的口粮，轮不上猪的，他们也不养猪，养不起。 妇女们已经开始憧憬晚上做啥好吃的，白菜肉片、炖白肉、红烧肉、猪肉炖粉条，只要有肉咋做都好吃。 顾雨晴这个不馋肉的在边上听着都快流口水了，何况其他人呢，一个个哈喇子流了又咽，快馋死了。 她正想着怎么转移一点注意力呢，就瞟见旁边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被个妇女抱着，也被蒙着眼睛，她从手指头缝里露出一双眼睛，咯咯咯笑得开心，因为她妈妈正在告诉她晚上有肉吃了。 分肉时，把肉按肉、头脚、下水、油几个部分按数量进行搭配，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叫到顾雨晴名字时，以她的高工分和沈清墨分到的肉放在一起，两个人居然分到了三斤多。 不过他们都没要五花肉，顾雨晴选的是偏瘦的前腿肉和几根大骨，沈清墨要了一斤五花肉，其余的也都是偏瘦的肉和骨头，张有根又给了他一盆猪血。 大家也没意见，这些东西现在大家都不爱要的，都想着要肥肉，因为肥肉可以炼油。 他们分到的肉是要带回去先再锅里煎一煎，煸炒出油盛入油罐里，留着来年吃。 而像下水和猪血这些，不禁吃，顶多几顿就没了，他们才不爱要。 像苏雅知道自己分到的肉很少，所以也不沮丧。 许志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这些人多的一户人家有十来斤肉，那真是要用脸盆来装的，他却只有填不满掌心的一块。 这要怎么做？下乡这么久，除了去县里，他根本没有吃过到几顿肉。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们一起做 其他人时不时的野兔肉，狍子肉，包子饺子，都把他排除在外，他还要干活，身子虚得厉害，早就想好好补补了。 可这点肉，管什么用？他盯着手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肉直皱眉。 顾玲玲轻轻走过来，那张用旧枕巾包得密不透风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声音里却满是羞意。 “志平哥，这肉我们和陈思年一起做吧，他的肉分的比我们多，肉多煮出来也好吃点。” 许志平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他当然不是想占陈思年便宜，但正好顾玲玲所说，肉多煮出来才香。 何况玲玲她这么温柔体贴，自己多吃那么一块两块她也不会在意的吧，至于陈思年，他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想办法讨好自己，那么到里慷慨地分给他两块肉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欣然同意：“好的，你去跟他说，我们拿了肉一起到你那边去做，我给你烧火。” 顾玲玲枕巾下的嘴角扬了扬，她已经知道思年哥的打算了，现在不正是献殷勤的好机会？相信思年哥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她现在要做的是让志平哥更加依赖她。 就算他看不上她，不还有思年哥嘛，现在自己给这两人牵线搭桥，思年哥不定怎么感谢自己呢，到时候他还不是被自己死死拿捏在手里！ 而不远处，正有个姑娘死死盯着顾玲玲的背景，嘴唇紧抿着，眼眶红红的。 顾雨晴捅了捅周玉芳，朝她点点头。 周玉芳叹了口气，抬步走到姑娘的身边，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玉芳姐。”周小香语带哽咽地叫了一声。 “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周玉芳的眼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许志平。 “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很招姑娘喜欢的男人，以前也有很多女孩给他送东西，对他示好。”周小香尽可能地替许志平找借口。 周玉芳也不急，等她说完了才问：“那段时间后，你还见过有什么姑娘对他示好过？”除了你！ 周小香细细一想，之后还真没有人再搭理过许志平，小眉头紧紧皱起，她还以为那些姑娘都知难而退了，但听玉芳姐的意思还有其他原因？ 最近一段时间，她被姑姑接到她家住了段时间，对村里的事还不是很了解，就问了出来。 周玉芳也简单地把这一阶段，在许志平身上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现在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他与顾玲玲走得很近，还有哪个姑娘会向他示好。” “你也不用觉得不甘心，他要真是个好的，在接受你的好意时，就不会再接受别的姑娘的好意，只是当里你们脑子都有点发热，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劝。” 周小香听了这话，脸一红：“玉芳姐……” 周玉芳笑着拍拍她的肩：“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小，被骗也很正常，以后可要擦亮眼睛，别被人一激就上头。” …… 这一天，平金大队上空弥漫着浓郁的肉香。 宿舍里的厨房灶台当然是大多数人先用，不过因为许志平和陈思年都不在，所以毛晓洁才是最后使用的那一个。 她倒是也想到顾玲玲那里去搭伙，只是却被顾玲玲婉拒了，本来毛晓洁也没往别处想，但当她不经意地瞥到许志平拎着分到的肉跟顾玲玲走在一起时，眉间染上一抹厉色。 宿舍这边只有毛晓洁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只好安安分分地看着大家煮肉。 当肉香四溢的时候，她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素的味蕾被诱惑得无法自持，恨不得立刻去争夺锅里的美食。 这时，苏雅的神色却变得怪异起来，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勤劳的妈妈，每天除了做好工作和家务，还想尽办法去接一点零工，只为让家人的肚子都能填饱。 不知道这时候，她有多久没有尝过肉味道了。 “怎么了？”顾雨晴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走到她身边问。 “我在想我家里人有多久没吃过肉了。”苏雅在顾雨晴面前向来是不设防的。 “那还不简单，给他们寄一些肉回去，就说是队里分的。”顾雨晴知道苏雅有渠道可以弄到肉，而且现在是冬天，寄回去也不怕坏。 苏雅看了顾雨晴一眼，有些为难地道：“如果从邮局寄，就只能先腌好了再寄，而且什么时候到都不知道，我希望他们过年的时候能吃到肉。” “那你等一下，我给你问问。” 顾雨晴说完就朝沈清墨走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很快跑回来，对苏雅道：“妥了！” “什么？”苏雅一脸茫然。 “沈大哥火车上有认识的人，你可以把肉交给他，让他请人帮你带，只要你让你爸妈在你家那边的火车站做好接收就行。”她记得苏雅有个哥哥是铁路系统的。 苏雅愣了半天，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这么个好的条件给忘了，不用沈清墨，让我堂哥找人帮忙也可以，明天我就去县里打个电话给他。” 顾雨晴也没多说什么，有时候只要提个醒就好了，当然，沈清墨也真的有火车线的人脉，保证能把苏雅的肉送到她家那边的火车站。 整个宿舍，除了毛晓洁，其他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神情，虽然他们分到的肉不算多，其中有一大部分还得留起来等春耕时补身体，可能吃到肉还是让他们很高兴的。 …… 而此时在顾玲玲的茅屋内，在她和许志平还有陈思年的共同努力下，做了一碗红烧肉。 本来一男一女一起做菜会让人觉得很亲密，这会多了一个人，倒也没了那种暧昧的气氛，只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尴尬，三个当事人却丝毫不觉得。 等不及端到桌子上，就围着灶台，三人都拿起了筷子。 许志平虽然是男人，但他的胃口并不大，看着陈思年的筷子快舞出残影来，一块肉塞进嘴里，几乎嚼也不嚼就往下咽，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的眉头不易觉察地轻皱了一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病 而后又将快递到自己嘴边的肉夹给陈思年，“思年，你慢点吃，别噎到了。” 陈思年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得到许志平的认可了，不然他怎么可能给自己夹肉！ 而另一个当事人顾玲玲可没他们那么客气，终于吃上的肉啊，她今天一定要吃个痛快，刚才看陈思年那么起劲地舞动筷子，还在想自己怕是吃不到多少了。 她试图在心仪的人面前保持形象，可手中的筷子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课件一样，飞快地往肉碗里飞去。 等许志平和陈思年回过神来的时候，碗中的肉已经所剩无几了。 “顾玲玲！”两人异口同声地叫起来，才因为觉得自己被许志平认可了的陈思年，愤怒地道：“我们一起做肉是因为大家的肉都不多不好做，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向来自持是文雅之人的许志平这次也怒了，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的肉等了多久，想着虽然不能畅开了吃，但也能解解馋。 而且当顾玲玲主动跟他说，一起煮的时候，他就想在吃肉的时候顾玲玲肯定会让他多吃几块的。 他不是没看出来顾玲玲的心思，但他这样家世才貌，顾玲玲怎么配得上，不过以后在别的地方多帮她一点倒是没剖。 可是他小看了一个长时间不碰荤腥的人，面对美食诱惑时的薄弱意志。 陈思年也就算了，本来也不像个多讲究的男人，又在乡下生活了几年，粗鲁一点也有情可原。 可他没想到顾玲玲一个姑娘家也如此的不顾形象，虽然此时她脸上满是冻疮，已经没了多少形象可讲，但毕竟她是女人，女人怎么能如此粗鲁！ 他辛辛苦苦下地换来的肉，就这样被吃得精光，这叫他如何能忍？ 自诩有着良好教养的他，也忍不住高声指责起来：“顾玲玲，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是严重的自私行为，是……” 这会儿他气得连名带姓直呼顾玲玲。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顾玲玲已经眼中含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志平哥，对不起，是我一时没忍住，你放心，队上今天才分肉，一定有人家没吃完，我明天就找人家弄点肉，重新给你和思年哥重做，当做赔礼好不好？” 说着又看向陈思年，使劲向他眨眼睛，示意他也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陈思年是最看不得顾玲玲这副神情，走上来道：“算了，事情都这样了，玲玲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是说明天再弄点肉回来的吗？你就别跟她生气了。” “哼，最好是这样。”许志平哼了一声，然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好，又一副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是气这几块肉，就是你这种形为，如果往大了说，就是侵吞人民资产……” 顾玲玲乖乖站在那里听许志平巴拉了一大通道理，虽然很多她都听不懂，但还是很配合地点头认错。 而陈思年自然成了许志平的应声虫，他说什么是什么，甚至当他说到激动里，陈思年还会给面子的拍掌。 等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后，许志平把最后几块肉吃完，才和陈思年一起回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许志平对陈思年今天的表现基本很满意，一路上还在告诫他：“以后可不能这么粗鲁，无论下乡多少年，咱们都是知识青年，都要有自己的风骨。” 陈思年表面上连连应声，心里却不屑地很，一个锅里吃饭，除了分好的你几个我几个，其他食物本就凭手速，而且他要是那么讲风骨，最后的几块肉倒是拿出来分分啊。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顾雨晴他们还在厨房吃饭，他们也没有做多少肉，大多数还是要等到春耕时吃，但他们把肥肉都炼出油，又做了酸菜炖粉条，这才做得慢了点。 毛晓洁一个人只分到一小块肉，她又切了一半要寄回去，那就更少了，基本上真的是只尝个味就吃完了。 她吃完了也早早离开了厨房，省得到吃不到，口水不知不觉的往下流。 所以，许志平两人回来的时候，大家还围在桌边吃呢，顾雨晴为了热闹也跟大家围在一起吃。 许志平两人看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肉聊天，虽然桌上的大盘子里菜多肉少，但肉味足，想必那酸菜粉条也比平时好吃数倍。 许志平还特地放慢了速度，希望有人能叫住他，可惜，桌前的人似乎都很专注地聊他们的话题，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和陈思年回来。 等他们走后，刘宏不客气地嗤笑：“刚才许志平走路跟怕踩到蚂蚁一样是什么意思？他不会认为我们有人会叫住他吧？” 另一个男生冷笑：“什么都不拿就想吃白食，他脸有多大啊，怪不得连他的好朋友冯文浩都不搭理他了，这人真的有病！” “咦，他们的肉是不是拿到顾玲玲那儿去做了，怎么好像还一肚子气的样子，顾玲玲难道还会跟他们抢肉吃不成？”苏雅挑眉。 “他们三个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只是不知道顾玲玲是喜欢她的青梅竹马思年哥哥，还是喜欢对她多有关照的志平哥哥！” 方静文拿腔拿调地声音，让在坐的人都大笑出声，一个男生拍着桌子假意教训：“方静文同志，你可别乱说，说不定他们三个只是纯纯的革命友谊关系呢！” 话音一落，这个男生自己先笑了出来。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再一次笑作一团。 他们甚至用大肉包做赌注，赌陈思年和许志平将来谁会娶顾玲玲，输的人给赢的人吃两个大包子和一碗红烧肉，还要是国营饭店的那种。 腊八过后，时间过得越发快了，很快就要过年了，但沈清墨觉得顾雨晴的情绪却是不高，别人跟她说话，她也只是简短地回答一两个字，有时甚至只是点头或摇头就完了。 沈清墨从外面进来，看到顾雨晴正坐在炕上，双手抱着双腿，头靠在膝盖上，眼神呆滞，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他心头一慌，坐到炕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小心翼翼地开口：“雨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第一百八十七章 坚持下去 顾雨晴的眼珠动了动，目光落在沈清墨身上，嘴角微微上翘，嘴唇张了张，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没什么，我只是想家了。” 这种情绪很久没有出现在她身上了，做任务前她倒也有个美满的家，疼爱她的家人，所以她才会答应系统的要求。 可自从开始做任务，她拿到的角色不是孤儿，就是父母都是极品，也只有这次，她的父母跟以前的父母一样疼爱她，虽然她跟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但从那一封封信里的字里行间，还有一个个包裹里，她可以感受到那沉甸甸的爱。 所以，她想他们了。 沈清墨无言以对，但从雨晴眼里透出的忧伤，无助和迷茫，他愿意设身处地的从她的角度去想，如果自己碰到这样的事，他会怎么做？ 他不知道。 他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可自从母亲死后，他就跟孤儿也差不多了，虽然舅舅一家对他很好，但那舅舅也有自己的子女，自己这个外甥总不能越过他的亲子女。 顾雨晴伸手抹去眼底的泪意，放低声音似是自语：“无论生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幸福地生活就是对关心爱护我们的亲人最好的回报。” 沈清墨轻轻哼了声，抚摸着她的头顶，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顾雨晴现在已经很能调节自己的情绪，俗称，会自己把自己哄好。 所以虽说现在她心中仍外有些忧伤，但在宿舍众人面前，她的这点小情绪却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因为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宿舍里的人或多或少也有一点小情绪，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尽管现在大家都很贫困，但过年还是要尽力准备一桌好菜，来犒劳一年的辛勤劳作。 沈清墨一大早就带着宿舍几个男生，去后山抓了三只兔子，这时候的兔子也没有秋天时的肥，不过也算是给除夕夜的饭桌添上一道菜了。 顾雨晴被苏雅硬拉着出来和大家一起收拾兔子。 她一边帮着宰杀剥皮一边问：“静文姐，你也来了好几年了，今年不回家吗？” 方静文正在把兔肉块成小块，闻言笑了笑道：“不回去了，车票太贵，而且来回要好几天，还不如多攒点钱农忙时吃好点呢。” 而且她二哥去年也娶媳妇了，如果她再回去，大概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她也并不是抱怨，只是无奈，城里家家户户的情况都这样，虽说城里什么东西都比乡下好，可就唯独这住房是比不上乡下的。 乡下有宅基地，只要你有材料，就可以想盖多少间就盖多少间。 当然也不能太过份，不然被举报了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至于宅基地，都是由大队干部说了算，就算超出范围了，适当出点钱，村里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而城里，像方静文这样的家庭，七八口人挤在一个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子里的比比皆是。 白天把床拆了，晚上再搭起来，床与床之间只用块布帘子挡着，干点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生性吵到别人。 方静文在乡下待了很多年，一次家都没回过。 她并不是不想家，只是现实原因太多，让她不能回去，而且宿舍同她一样的年青人也不在少数，大家一起抱团取暖，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幸运的是方静文的父母是双职工，对她也还算不错，每年到了年底都会给她寄点钱，而她自己，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后来干农活也还算不错，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 “雨晴哪，坚持下去吧。”方静文反过来劝顾雨晴：“等明年过年你就能回家了。” 他们这些下乡的年轻人，第一年是不能回去探亲的，这是硬性规定，除了得了严重疾病办理病退的。 以顾雨晴的条件，她明年是必定要回去探亲的。 “喂，你们看见许志平和陈思年了吗？”苏雅从外面跑进来，扫了眼室内，凑到顾雨晴身边烤火，打断两人的交谈。 “这么好的日子，你干嘛提这两个人扫兴，他们肯定是和顾玲玲那个女人一起去过年了。”顾雨晴没好气地说。 苏雅深以为然地点头：“说得也是，这都是不用猜的事情。” 说着又煞有介事地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我以为连冯文浩都过来了，许志平和陈思年也会在。” 她的声音不算轻，屋子也不大，另一头跟男生说话的冯文浩抬头，笑道：“可别再把我跟他们俩放在一起谈论，我虽然搬出宿舍了，可还是宿舍里的人，那两人……” 他没有说下去，可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了。 于是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谁也没过问冯文浩现在跟许志平的关系怎么这么糟糕了，大家一起准备起明天的年夜饭。 边上的木盆里还放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顾雨晴和苏雅这几个南方人都没见过，方静文只神秘地说是好吃的。 这会儿，该煮的肉都已经煮好了，明天只要热一下就能上桌了。 方静文就把盆里那几个不明物体分给顾雨晴和苏雅几人，“一人一个，不能多吃。” 顾雨晴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结果因为咬得太大，水分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在她前襟上弄湿了一片。 她赶紧嗦住那个被啃破的口子，一手掏出手帕去擦棉袄的前襟，方静文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样子，禁不住笑出声来。 正在顾雨晴手忙脚乱的时候，一手大手接过她手上的手帕：“我帮你，你先把这冻梨吃了，一会儿去换件衣服。” 这就是传说中的冻梨？ 顾雨晴听了这话也顾不得衣襟上的污渍，用力吸了两大冻梨汁，才慢下动作，小口小口把梨啃完。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狼狈了，结果看到旁边的苏雅也没好到哪里去，倒是一边的方静文几人笑作一团，沈清墨脸上也全是笑意。 顾雨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看我的笑话挺乐呵的啊！” “我刚才想叫你咬小口一点的，可是你的动作比我的声音快。”沈清墨委委屈屈地道。 他是真的想提醒，只是顾雨晴没给他这个机会。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出去了 其实顾雨晴也知道不能怪他，是自己太心急了，最主要给她们埋坑的是方静文几人，明明知道她们没吃过，也不提醒一下。 不过所谓吃人家的嘴短，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去责怪她什么，只好说了一声然后回去换了件棉袄。 大家又笑闹了一阵，熬了碗浆糊，把宿舍墙上的发黄的旧报纸换下，报纸是沈清墨提供的，当然是先换他屋里的。 他的屋子里家具很简单，没一会就把发黄的报纸换了，然后大家转移到顾雨晴屋里。 她的屋子小，虽然家具多了点，但平日里打扫勤快，收拾得很干净。 方静文几个女生本来还想打盆水帮她擦擦灰，结果一抹炕头柜和木架，哪有什么灰，和新的一样。 “雨晴，你弄得也太干净了吧。”方静文翘起大拇指。 顾雨晴嘻嘻笑，当然干净啊，她两天擦一次呢。 沈清墨刚把最后一张报纸糊上，外面院子里就传来男生的说话声：“许志平他们回来了吗？” 在顾雨晴屋里的几个女生出去：“没有吧，没听到动静。” 后院就这么几间房，现在许志平自己住一间，顾雨晴的门又一直开着，他要是回来，他们这边肯定能听到声音。 那男生气道：“都六点多了，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谁去叫他们一声？” 这个时间，如果是在夏收春耕，那还早得很，都没下工呢，但现在是腊月里，天在四点就黑起来了，他们宿舍也想早点锁门。 听到要叫许志平和陈思年，女生们纷纷躲回屋里：“男女有别，我们去不合适，你们要去自己去。” 赵建设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刘宏：“要不咱俩走一趟吧，他们怎么说也住在宿舍，总不能把他们关在外面。” 刘宏一脸晦气地裹拥棉袄：“走吧，快去快回。”他知道赵建设这话有理，就算现在不去找陈思年他们俩，一会儿他们俩回来，还不是要起来帮忙开门，那时从炕上起来更受不了。 只是不一会儿，俩人就匆匆回来了：“他们不在！” “什么叫他们不在？他们在大队也没有别的交好的人家，不会去找冯文浩了吧？”顾雨晴问。 “不会，一整个白天冯文浩都在这儿，不是刚走吗？”苏雅说。 “不是陈思年和许志平不在，连顾玲玲也不在。”赵建设又加了一句：“我们到她家的时候，她屋子的门是锁着的。” 他们三个人一起出去了？宿舍里的人脑中同时出现这么一个念头。 可现在天已经漆黑一片，寒风阴冷地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这三人在这种天气会到哪里去？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喜欢他们归不喜欢，但大家也没狠心到希望他们被冻死在哪里啊。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方静文跺了跺脚，烦躁地道。 屋外太冷了，就呆了这会一会儿，她都快冻成冰棍了。 这两个不省心的，顾玲玲她倒不用管，可陈思年和许志平毕竟还住在宿舍，若是真出了事，他们宿舍可讨不到好。 顾雨晴被沈清墨拉回了屋，并且快速在她怀里塞了个盐水瓶：“你在屋里呆着别出去，我去跟他们商量怎么办！” 他回到外面，看向众人：“这事要和大队长说。” 光着急没用，必须让队上的干部来处理。不用全部去，几个男知青相伴着去找人了，其余人回屋里等待。 …… 过了半小时左右，熟悉的锣声响了起来，几个男人绕着大队跑，一边敲锣一边喊有没有看到陈思年、许志平和顾玲玲。 有好事的村民走出来问出了啥事，听说是两个男青年和一个女青年不见了，村民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一男一女他们还能理解，但两男一女就有点超出他们的想象了，城里人都玩这么会玩的吗！ 原本这种事应该私底下问，怕坏了人名声，但去找张有根的人说看到过陈思年和许志平一起在顾玲玲的屋子里煮肉吃，估摸着三人的关系挺好的。 而且情况又紧急，大东北的冬天，毫不夸张地说，冻死的比饿死的多。 平金大队那么多户人家，一户户敲开门问浪费多少工夫啊。 所以，陈思年，许志平和顾玲玲一起失踪的事闹了个人尽皆知。 在围着大队跑了三圈后，终于有个妇女说她早上看到三人一起往村外方向去了。 “不记得啥时辰了，我男人和娃还在睡觉，雾很重，三人从我家门口经过，我当时还想叫住他们的，正好我孩子哭了，我就进屋了。” 女人有些瑟缩，她不是犯了啥错误吧？ “行，你回家吧。”张有根带着几个汉子走到宿舍，他此时在心里把陈思年，许志平，顾玲玲三个人骂了个半死。 大队好不容易被公社表扬，这三人又搞啥幺蛾子。 这种天气，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会死吗，非得出去。 他重重的呸了一声，高声喝问：“你们谁知道他俩在县里或者公社有没有啥亲戚？” 大家齐齐摇头，然后看向赶过来的冯文浩。 冯文浩摇头，很肯定地说道：“没有，顾玲玲我不清楚，但许志平绝对没有。”要是有，他不会不上门拜访的。 接着顾雨晴也表示，她们顾家在这儿了没亲戚，何况顾玲玲还不是真正的顾家人，至于陈思年，她也没听说过。 那这三人会去哪儿？这么晚，如果在回来的路上，张有根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可是不在路上，他们能住哪里？住招待所是要介绍信的，他可没开给过他们。 人不见了，不能不管，张有根还得组织人手去找：“女同志不用去，男同志去找吧，都多穿点衣服，别人还没找回来，自己先冻出病来。” 其实，这样的低温天，就是男的也受不住，可是这几个都是下乡的青年，万一出个啥事，以后队里的先进集体想都不用想了。 一想到这里，张有根就觉得脑壳疼，真是会找麻烦！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去 男生们回去换上厚实的衣服，点着火把急急忙忙地跟着张有根走了，剩下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这叫个什么事啊！”一个女生忍不住抱怨道。 是啊，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好好过个年，多好啊，还要起来折腾着找人，谁能不抱怨。 沈清墨和张有根的长子张国庆带着人在通往公社的路上寻找。 路上是有脚印，但雪太厚，脚印不止他们的，岔路口还有车辙印子，很难分辨脚印归属和方向。 男人们举着火把一路走一路哆嗦：“墨哥，国庆，咱们要找到哪里呀，到公社？公社找不到咋办？”难不成还去县里找人？ 不下雪，靠两条腿走到公社也要两个小时呢，而现在，最起码四个小时，还不一定能坚持到。 沈清墨回头，看着身后一群人眉毛脸上都染上了白霜，他自己也一样，几乎是半个雪人状态，晚上比白天温度低很多，在户外一个多小时，外套已经是硬邦邦的。 沈清墨里面还有毛衣，这些人里面穿了什么？ 他和张国庆握着手电筒，后面的人都举着火把，火把虽然能带来一点热度，但脸上的霜融化为水后，分分钟又结成了冰，覆盖在身体表面，那感受，谁尝过谁知道。 沈清墨小声跟张国庆商量：“要不，咱们回吧？” 张国庆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何况他自己也已经冻得上下牙齿都打架了，听沈清墨这么问，就朝他点点头。 沈清墨也看出他是冻到了，就回头大喊：“我们回去。” 不能为了找那三个人再搭进去几个人，不值得。 “没关系吗？”一人问道，没找到人就回去了，大队长会不会怪罪啊？ “没事，走吧。”沈清墨说道。 大队长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何况队伍里不是还有张国庆吗，他总不置于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吧。 张有根也是抱着一点点希望，真找不到人他能咋办呢，三个年青人，陈思年今年二十岁，许志平也是二十，就连唯一的女娃顾玲玲也十八了，都不是小孩子，他还能管着人家去哪儿不成？ 现在不是农忙，不上工必须打申请，离开了平金大队，真出了事也不算他的责任。 话虽这样说，如果他们真有个啥好歹，说出去也不好听，又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所以他才那么着急。 儿子和墨小子带人出去，他也带着小儿子和几个汉子在村里找，有几间没人住的破屋子，一间间找过去，怕他们藏在里面。 不是没有过那样的先例，不过那会儿是夏天，一男一女兴致来了，跑到一间小破屋鬼混，两人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以为是跌河里淹死了，村民沿着河帮忙捞了半天，结果回去的路上撞见两人衣衫不整地从破屋里出来。 但现在，张有根觉得三个人如果在一起的话，这种可能不大。 但如果三个人不在一起呢，也没人保证他们会一直在一起，这三个人哪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惜，找了一圈，啥都没找到，他抖抖身上的碎冰，看向村口的方向，对一旁的小儿子说道：“你追上去看看他们到哪儿了，赶紧把人叫回来吧，别找了。” 找到公社，恐怕连国庆和墨小子都受不住。 沈清墨和张国庆带人往回走，走了没多久，就倒下去一个，沈清墨过去摸摸他脖子，脉搏还在，冻晕的，他把人扛着，让人点着火把围着他。 没一会儿，又晕了一个，张国庆背着，继续走。 返程比去更艰难，所有人身体几乎都没了热乎气，冻得跟个冰坨子似得，就只会机械得迈着腿，腿伸进厚厚的雪里，踉踉跄跄，眼前黑漆漆又白茫茫，分不清方向。 张国华和村里一个汉子架着两架爬犁赶来时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沈清墨走在最后头，肩上扛着一个，手上提着一个，手电筒不知道被他插在衣服哪个口袋里，歪歪扭扭照亮前方一点点路。 他哥背上背一个，手里还扶着一个，二十来个男人，一小半是被两人搀扶着，还有几个被抬着，慢吞吞往前挪动。 张国华恨恨地骂了一句：“瘪犊子，管他们几个去死！”找个屁！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前去接应，先把完全昏过去走不了的人抬到爬犁上躺着，其他体力不支的坐在角落里，还能支撑的则继续走。 “哥，墨哥，还能行不？”张国华看着他哥和沈清墨的脸上一层薄冰，脸有些青紫，担忧地问道。 沈清墨甩了甩略微僵硬的胳膊，缓了口气，才点点头：“没事。” 等到回到大队，张有根已经组织妇女烧好了大锅姜汤，先给昏过去的人灌下去，时间不长，他们很快就醒了，由家人带回去在炕上捂一晚上，只要不发烧就没事。 走的时候每个跟着去村外找人的都分了两个鸡蛋和一小把红糖。 沈清墨依旧走在最后，他身体底子好，但为了不生病，还是要好好洗个热水澡的，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糟糕，他怕顾雨晴见了会担心，想先从后门溜进自己的屋子。 哪知，到宿舍时，就看到顾雨晴由几个朋友们陪着，站在门口，不停地往路口张望。 他加快步伐，奔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还好，穿得很齐整，这才问道：“怎么出来？不是让你在屋里呆着吗？” 顾雨晴吸了吸鼻子，太冷了，冻的，然后进屋把一碗淡褐色姜汤递给他：“你先喝。” 沈清墨把姜汤一饮而尽，顾雨橙不等他开口再说话，又推了他一把：“你快回屋！” 又朝他摆摆手：“我也回去啦！” 说完，几个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清墨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让他回屋？莫非，屋里有什么？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室内有微弱的暖黄色光。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羊汤香味，四点不到吃的饭，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了，赶路时不觉得，现在闻到这味道，沈清墨才察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第一百九十章 回来了 顺着香味走到灶台边，那里多出三个暖水壶，他上手拎了拎，满的，拔出瓶塞，蒸腾的热气冒出来，其他两个不用看，肯定都灌满了热水。 一掀开大锅，里面还有大半锅已经烧开的热水，上面的蒸架上放着满满一蒸架的白面馒头，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很诱人。 里头灶洞的铁锅略小，他轻轻掀开锅盖，浓白的羊肉汤咕嘟嘟冒着泡泡，香味弥散在简陋的小屋，驱散了他一身的寒意。 沈清墨的眼睛黑亮如暗夜中的星辰，仿佛有流光一闪而逝。 再往里走，就在他想换衣服时，发现炕边多了一只圆形桶，桶大约到他腰部，似乎在雨晴那里看到过，底下还有一张纸条，拿出来，上面有行娟秀的字： 泡个热水澡，把羊肉汤和馒头都吃完，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过年！ 屋里点着盏煤油灯，沈清墨坐进桶里泡了个热水澡，他长手长脚，这个桶对他来说委实小了点，但只要一想到这是雨晴特地准备的，他就满心欢喜，哪里还在乎什么大小问题。 甚至，他幻想小姑娘是不是也用这个桶泡过澡，如果有，那他们算不算是…… 泡完澡，出了汗，沈清墨身体内的寒意尽散，他搬了凳子坐在灶台前吃饭。 顾雨晴这锅汤用的羊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似乎还不少，煲汤时放了几片白芷，白芷性温，和羊肉一样都是温补的好东西，还可以很好的去除膻味。 她肯定炖了很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开始炖了。 一连喝了三碗汤，沈清墨才去拿馒头吃，一口咬下去，果然又宣又软。 馒头个头并不大，跟他的拳头差不多大小，一旁还放着碗香气扑鼻的肉酱，显然是让他就着馒头吃的。 吃完收拾干净，沈清墨躺在温暖的炕上，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可是精神却异常兴奋，他盯着煤油灯，脑子里回想着这段日子跟顾雨晴相处的点点滴滴，眼睛终于缓缓合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 此时不远处屋里的顾雨晴却没睡着，她进了空间，打算好好问问小狸，现在的剧情到底还有没有什么依据了。 “没有哦，自从那次系统的功能变少之后，这个世界的剧情就全乱套了。” 小狸舔着猫爪说：“不过我倒是知道现在许志平去哪里了。” “咦，你怎么知道？他真的不和陈思年还有顾玲玲在一起吗？”顾雨晴好奇：“那你知道另外两个人在哪里吗？” “陈思年和顾玲玲在哪我是真不知道，之所以会知道许志平在哪，是因为他的行踪跟你有关。” “啊？跟我有关？”顾雨晴不敢置信地叫出来，她和那许志平又不熟，怎么他失踪反倒跟自己有关了？ “他是去公社寄信了，那信是寄给你爸的，你说跟你有没有关？”小狸好以整暇地说。 “他？给我爸寄信？许志平认识我爸？”顾雨晴真的震惊了，她怎么不知道。 小狸的猫眼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当然不认识，不过他不是很想往你身边凑吗？但你却自己找了对象……” “所以，他是以为我家人不知道沈清墨的存在，想跟我爸爸告状？”顾雨晴有点想象不出许志平的脑回路。 就算他告状成功了，自己会看上他？谁给他的自信！ 就是她脑中这么想的时候，小狸突然又开口了：“许志平在回来了。” “咦，他一个人居然能找到路？”顾雨晴奇怪了，沈清墨那么多人出去找人也没讨到好，他一个文弱书生居然能在这么寒冷的夜里找到回来的路。 “你高看他了，他是被人抬回来的，也算那小子运气好，碰到别的大队的巡山队，就把人给送回来了。”小狸也是无语了，明明不是主角，怎么看上去倒像有主角光环在身上一样。 顾雨晴问不出陈思年二人的下落，就到倍速书房去学习了，现在她已经大概把初中到高中的知识都过了一遍，空闲的时间就学学以前的视频里有的课程。 虽说医术和绣艺的课程没有了，但古文鉴赏的课程还有，另外以前的绣艺和医术都学了个入门，倒是因为绣艺的关系，先学了不少古文学，像是琴棋书画，都有涉猎，现在虽然没办法精进，倒完全可以当一个兴趣来学。 第二天是顾雨晴才起床，就听说许志平和陈思年还有顾玲玲三个人都回来了，不过许志平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昏了过去，直接送到老赵头那里。 陈思年倒是自己回的宿舍，顾玲玲自然也回了自己的家，只不过顾雨晴在屋子里洗漱的时候，就听前院闹哄哄的，后来才听说是陈思年发烧了，也被几个男生送去了老赵头那里。 沈清墨敲开她的门，给她送早饭，顺口提了提这事，“现在赵老叔肯定气得要骂娘，今天可是年三十，还给他弄出些事来。” “陈思年和顾玲玲真的不跟许志平在一起？”顾雨晴故意问。 “不在一起，许志平看上去是想去公社，半路被别的大队的人送回来的，当时他们碰到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冻了多久，听说只说是咱们大队的就晕了。” 沈清墨满脸不屑：“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着往外跑，有根叔都怀疑他是不是想跑回家里去。” “那陈思年和顾玲玲呢，他们总在一块儿吧？” “这两人倒是相互搀扶着回来的，应该是在一块儿的，可是有根叔怎么问，两人都不肯说他们去哪儿了，只说是在外迷路了。” “这不半夜陈思年发起高烧来，也被送到赵老叔那儿去了，估计顾玲玲那儿也会有人去看，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也被送到赵老叔那儿去了，真是一对半麻烦精！”沈清墨最后下了结论。 其实这结论也不是他下的，而是大队长张有根下的。 现在老赵头真的忙的脚不沾地，因为他的病人可不止许志平三人，昨晚帮着去找的人，有几个当晚也发起了烧，他还要给他们抓药，好在这些人的药他们家里人可以帮着熬，烧退后只要没有反复问题就不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冷血无情 而现在整个平金大队的人都在讨论这三人的去向，当然不是关心，纯粹只是好奇。 明明有人看到他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分两拨，许志平的去向好猜，可陈思年和顾玲玲的去向就成迷了。 其实，三人的去向一点也没大家想的那么复杂。 许志平确实想要去公社寄信，而作为想讨好他的陈思年自然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至于顾玲玲，听说许志平要去公社邮局，还以为他家里给他寄了什么好东西，自己当然也得分一份。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东北的冬天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冷，他们都穿着棉鞋，在队里，很多路被清扫过，小心着点勉强能走，可到外面，鞋很快就沾满了雪，冰得刺骨。 陈思年和顾玲玲都心生了退意，只有许志平靠着要寄信的火热情绪，毅然决然地继续往前走，而陈思年和顾玲玲则悄悄地回了头。 可是回头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这时候天空还在下着鹅毛大雪，他们回头的时候就发现身后是白茫茫的一片。 偏偏这时候许志平的步子还很快，就在他们茫然四顾的时候，也看不见他的影子了，两人就只好凭着感觉往回走。 “思年哥，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吧！”顾玲玲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陈思年最吃顾玲玲这个表情，听她这么说，柔声安慰：“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正当他们准备再往前走时，一辆爬犁从另一个岔路口驶过。 在东北，冬季出行，除了马之外，冰天雪地里爬犁是个重要的交通工具。 寒冷的雪野上，爬犁由牲口拉着能健步如飞。 不过，现在农村爬犁使用的并不多，主要是牲口太珍贵了，它们的主要作用是耕地，冬天它们和人一样，都是要修养身体的。 陈思年二人见到的爬犁是人私下里养的两只狗拉着的，专门在冬天做些拉货拉人的生意，所以，前面的老头一见他们就扯着嗓子喊：“小子，去哪儿，上来坐。” 陈思年也不是新下乡的小伙子了，是有警惕心的，可他实在太冷了，问了几句，对方只收五毛钱，就能送他们回平金大队，他就毫不犹豫地付了钱，和顾玲玲一起坐上去。 一开始，两个人坐得矜持，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可狗跑得快，呼呼的风带着冰渣子直往他们身上脸上灌，两人越靠越近，最后几乎是抱在了一起。 但很快，陈思年就觉出不对来了，他虽然在雪地里辨不清方向，但基本的时间观念还是有的，这已经超过了他们从大队出来的时间，那时他们还是靠走的。 “大爷，你这是要拉我们去哪儿啊？平金大队离我们刚刚上车的地方没那么远吧！”陈思年顶着寒风问。 听陈思年这么问，顾玲玲也吓了一跳。 老头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爬犁，才对陈思年二人说：“你们来的那条路已经被雪封住了，不要说我这爬犁，就算是拖拉机来也开不过去，老头子带你们走的是另一条路，虽然是绕了一点，可毕竟能把你们送回去啊。” “年轻人，把心放到肚子里，老头子我不是坏人！不会把你们拉了去卖了的。”老头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似的。 陈思年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老头的话，坏人脸上又不会写字。 他已经不是当年城里那个单纯的小伙子了，下乡这几年，这种事他也听人说过不少，正在他犹豫的当口，顾玲玲先开口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坏人脸上又没刻字，也不会自己说自己是坏人！” 听到这话，陈思年就觉得要糟。 果然，老头先怒了，指着顾玲玲的鼻子骂：“你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今天可是腊月二十九，又下那么大的雪，我是吃饱了撑的才在外面晃荡。” “大爷，你消消气，你别跟她一个女人计较，她就是被冻糊涂了，何况大爷你这养狗拉爬犁，也算是做私活了，要是被举报了……” 老头一听这话就更怒了，“你小子说话还不如女人中听呢，你们这活我不接了。”说着架着爬犁就离开了。 他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这俩人没见过他长啥样，也不晓得他家在哪儿，所以他压根不怕人去举报。 见把人气走好，陈思年和顾玲玲面面相窥，刚想开口指责对方，冷不防被灌了一口冷风。 刚才他们还有点方向感，现在被老头转了几圈，他们是一点方向感都没有了。 两人吵了几句，只好艰难地朝前走，要是长时间停留在这儿，他们非得冻死不可。 这时候，两人都在后悔，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跟许志平一起去公社。 好在，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运气好，居然让他们误打误撞地找对了路，虽然多花了些时些，但终究是走回了队里。 虽然回到队里的时候，两人都挺狼狈的。 顾玲玲的两个辫子结成了两根冰条，额前的头发也结了冰，搭在额头，她的脸又痛又痒，手已经没有了知觉。 陈思年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好在两个人都活着回到了队里，像这样的冬天，在外头走那么长时间，还能活着的真的算是他们命大了。 虽然陈思年和顾玲玲还有许志平三个人都挺惨的，但大家不能因为他们的私自行动不过年吧，所以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大家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 后世人都说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以前过年热闹，但是在七十年代初，说年味吧，也不尽然，主要还是那个气氛，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只不过这其中也有破坏气氛的，就是毛晓洁，全程阴沉着一张脸，跟大家都欠她钱没还似的，有时还会在别人说笑时呛几句。 顾雨晴忍无可忍地拍下筷子，“毛晓洁，你特么的不想好好过年就给我滚，别在这儿碍眼，这儿没人欠你的。” “就是，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呢！”众人也纷纷开口讨伐。 “你们……你们怎么都这么冷血，许同志和陈同志都病得那么厉害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吃喝喝！”毛晓洁嘴唇颤抖地说。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过年了 全场所有人震惊地看着毛晓洁，连嘴里特意准备的丰盛年夜饭上的肉菜都失去了味道。 好半天，苏雅才骂了叫脏话，指着毛晓洁的鼻子骂：“你有病就早点去治，那两人生病关我们什么事，要不是他们自己没事在外面乱跑，至于生病吗？” “雅雅说得没错，你只看到那两人生病，怎么不想想当时出去找他们的人是怎么回来的？他们又病成什么样子了？”方静文也不甘示弱地说。 “就是，自己心疼他们怎么不去照顾，在我们的提，恶心谁呢？” 宿舍众人纷纷讨伐毛晓洁。 “你……你们……真没有同情心！”说完红着眼眶负气离开。 碍眼的人离开，饭桌上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大家对着一大盆兔子肉和一锅猪肉炖粉条又愉快地吃了起来，没人意识到要给毛晓洁三人留一点，反正这三人也没怎么收拾，到时有点剩菜吃就不错了。 最后，顾雨晴还拿出之前和苏雅几个女生一起包的饺子，每有分了几个，还特地留了几个放到大年初一，寓意年年有余。 “欸，咱们这儿的河里没有鱼吗？”顾雨晴问，她听婶子们提过冬钓的事，怎么没见过？ 而且除了在支书家，宿舍里也一次鱼也没吃过，甚至曾经她用签到点还可以在水库那里签到鱼，现在也不是每次都有了，隔好久才会有一条。 “有的，平金大队的水塘里有很多鱼，河里也有，只不过这些鱼要两三年才能长成，上面规定了隔两年才能捕一次鱼，而且捕到的鱼也要交上去一大部分，现在正好是不准捕鱼的时候。”沈清墨给顾雨晴解释。 又夹了一个饺子到她碗里：“快点吃，吃完不是还要上我舅家里去吗？” “现在去是不是太早了，要不我们先玩一会儿雪吧。”以前她不是没见过大雪，可那时候得想尽办法活着，哪有心情玩雪，好不容易她成了女主，自然是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 听到顾雨晴说要玩雪，苏雅也来了兴致，她是南方人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兴高彩烈地道：“我也一起！” 起字刚落下，就觉得有人扯了下她袖子，低头一看是方静文。 “怎么啦静文姐？”苏雅大大咧咧地问。 方静文深吸一口气：“一会儿你跟我进屋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沈清墨盛了碗粉丝吃着，口气里满是宠溺：“好，一会儿先陪你堆雪人。” 说着又看着在坐的人道：“大家要是有兴趣就一起来玩，反正今天过年，人多热闹。” 吃过饭，大家都穿上厚衣服，来到院里。 “我们堆什么呢？”苏雅歪着头说。 “堆雪人当然是堆人，难道你们谁还能堆出别的东西来？”顾雨晴笑呵呵地说。 “那还等什么，开干吧！”一个男生首先开始滚起雪球，把雪人脑袋先滚出来。 有了人开始，就有人接着加入，院子里笑声不断，让照顾许志平的毛晓洁有点心烦意乱，但是看着迷迷糊糊躺地炕上的许志平，她脑中又闪过一抹深思。 紧接着她又心虚地朝外看了一眼，顺手把窗帘又拉严实了一点，反正这个时候那些人都忙着玩雪，谁也不会注意到这里。 玩了一会儿，沈清墨就不准顾雨晴玩了，也对几个男生道：“你们昨天也有点受寒，别在外头呆太久。” 然后他们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就准备去支书家了。 以前顾雨晴没来时，沈清墨就是在支书家吃年夜饭的，今年，支书媳妇老早就让沈清墨带顾雨晴一起去吃，但顾雨晴不好意思。 虽然说是亲戚，但总归有点不同，何况她和沈清墨还没结婚呢，怎么好去打扰人家吃团圆饭，沈清墨也就陪着她在宿舍一起吃了。 不过他们还是答应吃完饭到支书家去玩了，反正今天平金大队家家户户晚饭吃得都早，吃完饭相熟的人家还会相互串门子，他们去支书家也不算突兀。 不过顾雨晴他们到的时候，支书家才把菜端上桌。 “雨晴，墨小子，你们来啦，快过来坐，你舅舅说我们晚点吃，等你们来还能吃一顿。”支书媳妇热情得把俩人招呼到炕上。 支书家人丁兴旺，年夜饭照例是男女分桌。 顾雨晴被安排在支书媳妇和她婆婆旁边，支书媳妇给她盛了碗浓浓的白米粥：“婆婆特地熬的，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上次墨小子的小对象来家里吃饭时，就挺喜欢吃白米饭的，但他们这儿白米不多，家里也只有几斤大米，只能熬粥了。 在他们家，大米是很金贵的，只有谁生病的时候才能吃上一点，就算今天是年三十，熬的这些粥，也只有支书和他媳妇，还有他老娘，和几个五岁以下的孩子才能分到一碗，其他的全给了顾雨晴。 顾雨晴见他们这么热情，吃饱了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她舀了勺白米粥送入口中，香糯的米香里带着淡淡的甜味，是放了白糖的。 “真好喝，我太喜欢了，比我妈熬的还好喝，谢谢婶子！”顾雨晴笑得眉眼弯弯。 “欸，叫啥婶子啊，你是墨小子的对象，跟他一样叫我舅妈就行了。”支书媳妇大咧咧地挥手，“反正这声舅妈迟早要叫。” 顾雨晴红了脸，屋里的其他人都露出善意的笑。 这让顾雨晴更不好意思了，只好转移注意力，就看向屋里的几个微微低着头的孩子，她朝他们眨延眼：“待会儿和姐姐出去玩，姐姐有礼物给你们哦。” 几个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礼物是什么？ 他们根本不知道礼物的含义，但听着就是好东西啊，难不成是好吃的大白兔奶糖？ 在农村孩子心中，再也没有比大白兔奶糖更美味的东西了。 支书家今天的菜很丰盛，有一道红烧肉，还炖了只鸡，家里人多，分到每个人碗里也就只有一小块了。 红烧肉和土豆一起煮，切得小小的，顾雨晴一边吃，一边照顾支书的小孙子，那孩子还不到三岁，本来是被自己的娘抱着的，但看到顾雨晴后就非要赖到她身上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事了 支书家的大儿媳很尴尬，拍着儿子的小屁屁：“你整天在地上乱滚，别把你顾姨的衣服弄脏了，还不快给我下来。” 小孩躲到顾雨晴怀里就是不肯。 顾雨晴揉揉他头顶稀疏的头发，对支书儿姨妇说：“没事，衣服脏了洗洗就行，今天可不兴打孩子，就让他呆在我这儿吧。” 随后又对怀里的小孩道：“乖，姨姨给你吃肉肉好不好啊？” “吃肉肉！” 顾雨晴夹了块红烧肉，肉炖了半天，软烂非常，她把肥肉部分喂给他，瘦肉小孩子容易卡牙缝，又给他喝了两勺米粥，等他吃完，还用自己的小手绢帮他擦脸，轻声细语地，把小孩美得不行。 “姨姨，我最喜欢你！”小屁孩话还说不全，拍马屁倒是一拍一个准。 “我也最喜欢你啦！”顾雨晴马上给予回应，捏捏他的小手，揉揉他的小脸，真好玩！ 话才说完，就觉得对面有道视线朝她这里看过来，顾雨晴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沈清墨意味不明的视线。 顾雨晴朝他挑了挑眉，看什么看，小孩子就是可爱啊。 “小墨，墨哥，来，喝酒，今天必须喝一碗。”支书的几个儿子轮流劝沈清墨喝酒，吃年夜饭不喝酒怎么行！ 这种酒就是赶集时买的，乡下人自己酿的，酒色浑浊，度数也不高，喝个热闹而已。 沈清墨端起碗，顾雨晴在逗孩子玩，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后来她居然还给怀里孩子那为数不多的几根毛扎辫子。 几个小女孩见了都凑到她身边让她帮忙重新扎。 顾雨晴的手很巧，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黑色的小皮筋，给每个小女孩都重新扎了好看的辫子，长头发的，她给编了好几个麻花辫，俏皮又可爱，短发的也有办法，就在头顶扎几个小啾啾，清清爽爽。 “我今晚能不睡觉吗？”一个小女孩摸着头上的辫子不舍地问，睡一觉好看的辫子就没有了。 “你喜欢，明天再来宿舍找我，我给你编，小孩子晚上可不能不睡觉，不然会长不高哦。” 支书家的孩子普遍比别家的干净，头发里也没长虱子，要不然顾雨晴也不会随便上手。 “好啊好啊！”女孩子们高兴地拍手，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顾姐姐，那我们能和你学怎么编吗？” 学会了，就不用再麻烦顾姐姐了。 “当然可以啊！” “我能不能也来学啊？”支书的小闺女周小香扭扭捏扞地问。 她开始因为许志平对顾雨晴的特殊，有点敌视她，现在看清了许志平的真面目，特别听说他昨天还独自赶去公社，害得那么多人出去找，就更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东西。 现在想想跟顾雨晴关系好的周玉芳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能那么认可的朋友，人品又会差到哪里去？ 何况那时也是许志平对顾雨晴献殷勤，可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回应，她始终如一地在跟表哥处对象，自己跟她叫什么劲。 不得不说，周小香也是个很会宽慰自己的人。 所以她也已经松口，让家里开始为她安排相看对象了。 姑娘家都爱美，平时她一直都是梳着两条大辫子，觉得这是最好看的，可现在看见顾雨晴编的辫子才知道，原来，辫子还能有那么多编法。 怪不得有时候见到周玉芳，明明她还是编着两条大辫子，可又觉得哪里不一样，肯定是顾雨晴教她的。 哼！居然不告诉自己，以后自己学到更多编法，也不告诉她！ 就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顾雨晴已经拿起她的辫子看了一下，然后说：“你的头发太长了，下面的都分叉了，我建议你剪掉一些，要不然以后发质会越来越差。” 周小香的头发长是长，可这个时候的人都没有护发意识，要么直接剪短，要么就任其自然生长，但这样其实并不美观。 “啊！”周小香的长发留了很久，她很舍不得，犹豫地问：“要剪成短发吗？可我留了很久啊。” “不用全部剪了，像你这么长的头发，只要剪到这里就可以了，你看下面的头发又干又毛躁的，留着实在影响美观。” 周小香看看自己的发尾，确实如顾雨晴所说，再看看她的发尾，却是又黑又亮，就打定主意听她的了，反正又不是剪短头发，没什么不舍得的。 吃过饭，顾雨晴和沈清墨又陪着支书一家说了一会话，就见外头进来个男人，“支书，大队长让我来找你去宿舍一趟。” 沈清墨和顾雨晴都认识来人，“建设哥，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们还在啊，冯志平又出事了！”赵建设的语气里很无奈，谁能想到大年三十还会出这样的事！ 支书一听这名字就生理性地头疼，没好气地道：“他是发烧了，还是受冻了？有大队长处理不就行了，还找我干嘛！” 赵建设支支吾吾地道：“这事有点不好处理，大队长说了还是说您过去一趟，不止是您，他还让刘宏去请妇女主任了。” 支书一听这事肯定小不了，干脆也不问了，下炕穿鞋就打算往外走。 才抬起脚，就瞟见沈清墨和顾雨晴还坐在那一动不动，不由气笑：“你俩不回宿舍看看出了啥事？” “看到那个人都闹心，谁知道他又闹出什么稀奇的事情。”顾雨晴任性地说。 沈清墨完全是一幅，雨晴说什么，他怎么做的样子！ 赵建设看了她一眼，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可是很热闹的事，估计经过这件事，那人也快搬出宿舍了！” 一听这话，顾雨晴的眼睛都亮了，这是有瓜吃了，那还等什么！拉着沈清墨就往外跑。 路上，出来串门溜达的村民不少，可这时候大家也顾不上打招呼了，全都往宿舍那边走，看来那边的事情已经闹开了。 当然路上还是有几个大娘婶子跟顾雨晴打招呼，等她走到宿舍门口时，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瓜子，也不知道是谁给的。 刚走近一点，就听到有女人的哭嚎，而且不是一个女人，像是毛晓洁和顾玲玲！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两个女人 顾雨晴刚想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就和里面冲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快得连沈清墨都来不及拉住她。 好在，宿舍里冲出来的是个女生，不然来人非得被狠揍一顿不可。 “雅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听见好像有顾玲玲的声音？她怎么上咱们宿舍来了？谁放她进门的？” 面对一堆问题迎面砸来，苏雅一时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才好，索性一个也不回答，对她和沈清墨身后的支书道：“支书，你快进去看看吧，里面快要出人命了！” 一听事情竟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支书也没心情再问什么，大步就往宿舍里走去。 此时，吃完饭出门溜哒的村民几乎都跟了过来，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也跟在后面涌进了去。 宿舍里的人这会儿全聚集在后院，支书带着众人也进了后院，顾雨晴和沈清墨也跟了进去。 一进后院，众人都傻眼了，院子里正有两个女人在地上打滚，之所以看得出是女人，还得是两人都是长头发，虽然现在她们的头发都乱糟糟地披散着。 “她们在雪堆里滚来滚去不冷吗？”好半天，顾雨晴才指着其中的一个女人，“尤其那个人还穿着单衣。” 说那人穿着单衣已经是顾雨晴很保守的话了，那女人身上的衣服松松的，看上去有些凌乱，好像是匆忙套上去的。 “你们这么多人怎么由着人打架，还不快去拉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回荡在宿舍上空，来人正是妇女主任红霞婶。 “婶儿，不是我们不想拉，是这两人力气太大，我们谁要是上去拉，就会被她们无差别攻击，你瞧我手背上还被抓了一下呢！” 方静文把自己的一只手伸到红霞婶眼前，顾雨晴凑过去一看，可不是，那里有一条明显的抓痕，上面还冒出了几颗血珠子。 “那男同志呢，也这么干看着？” “婶儿，你看她们俩那衣服，万一到时，她们回过味来说我们耍流氓，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反正各有各的理由，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想上去拉架。 红霞婶和大队长还有支书互换了个眼色，叹了口气，总要先把人拉开，于是就回头点了几个妇人，叫她们一起动手把地上的二人分开。 “这是怎么回事？”红霞婶子这时才有功夫问事情的原由。 “我们也不太清楚，雨晴他们走了后，我们嫌外面冷，也都回屋了，后来就听见好像有人进来又朝后院来了，我们也没在意，以为雨晴他们回来了。” 方静文代表大家开口，众人也点头，他们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众人都没说话，他们这么以为也有一定道理。 谁知后面方静文再说出来的话就有些炸裂了： “后来，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嚎叫，听着有些像顾玲玲，怕大年三十她到宿舍里来发疯，就和大家一起去了后院。” “谁知一进后院就看到顾玲玲手里拖着衣衫不整地毛晓洁从许志平的屋子里出来。” 她一口气说完这话，又眼露恐惧地道：“当时她的面容扭曲，神态吓人，我有点害怕，就让雅雅去把男宿舍的人也叫出来了。” “后来，我跟赵建设一商量，不管怎么说，先把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分开才是正事，所以我就过去拉架，结果不知道被谁抓了一下。” “赵建设见我们女生拉不住，就指挥男生也加入，可是那毛晓洁和顾玲玲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同时吼，男生们要是敢碰她们，她们就喊‘耍流氓’！”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虽然已经被四个妇女拉开，却还在试图互殴的两人，甚至两人还试图对控制住她们的人动手。 红霞婶子看得眼睛直抽抽，这两女的有病吧！ 张有根听了也直摇头，他怎么运气这么背，领回来这么两个脑子有病的城里女娃。 周支书倒很干脆，回头叫人找来绳子，“把那两姑娘都绑起来！” “老周，这样不好吧。”张有根有些犹豫，毕竟是城里来的女娃子，等她们清醒了告到公社就不好了。 “你看她们现在那样子，要是不绑住她们，伤的可就是别人了，宿舍不是已经有一个女娃受伤了吗？” 周支书看了张有根一眼：“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公社要真怪罪下来，我一个人顶着。” “这是啥话！咋能你一个人顶着，你这也是为了宿舍里其他有的安全。”张有根立即表态。 在场的其他村民也立即说：“就是，这可不能怪我们大队的人，你们瞧她们还想抓采英她们的脸和手呢。” 于是毛晓洁和顾玲玲就被五花大绑起来了。 但是，事情还没弄清楚，张有根和周支书还有红霞婶就把人带进厨房问话了。 一帮看热闹的人也挤在门口看。 顾雨晴拉着方静文打听情况，她可不相信方静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当她听完后，眼睛瞪得溜圆：“毛晓洁不是跟周爱国表白过吗？” “啥！什么时候的事？”方静文震惊：“我以为她看上沈清墨了。” “她什么时候跟周爱国表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被拒绝了，然后对他们家一直怀恨在心，前段时间不是跟顾玲玲玩得挺好的吗？就是憋着坏水想报复周爱国。” “然后呢，成功了吗？”方静文被吊起了兴趣。 顾雨晴才发现话题跑偏了，而且事关周玉兰的名声，她也不应该再透露给其他人听了，就敷衍道：“当然没成功，不然事情早闹开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呗，至于毛晓洁表白过周爱国的事，他不是沈大哥的好兄弟吗，你也说了，有段时间她看上沈大哥了，周爱国就用自己的事劝的沈大哥，所以这事我也知道了。” 顾雨晴飞速地转着脑子，想出一个不算高明，但还算合理的解释。 毕竟现在她和沈清墨是对象关系，之前毛晓洁对沈清墨的特殊，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所以方静文倒也没怀疑，只说了句：“没想到毛晓洁是这样的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抓个正着 而另一边，张有根三人通过王家姐妹几人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被扔在地上的毛晓洁和顾玲玲二人也冷静下来，虽然都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青紫，可是还是破口对骂。 哦不，说对骂不大准确，应该是顾玲玲在单方面骂毛晓洁：“不要脸的小贱人，你就那么缺男人吗？志平哥都病成这样了，还能跟你做什么？” 这话一落，众人哔然，有人起哄：“顾玲玲，到底发生了啥事，你倒是说清楚啊，不说清楚队长他们咋给你做主？” 顾玲玲本来昨天就受了凉，今天还有点低烧，刚刚又跟毛晓洁在雪地里滚了那么久，原本不太厚的棉袄就有点湿，尽管屋里点了火盆，她的脑子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而且她本也没有想帮顾玲玲兜着的意思，指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我想着给志平哥送碗饺子过来，可一到志平哥屋门口，就听里头有不寻常的动静，我怕是志平哥有什么不舒服，就推门进去看，谁知……谁知……” 顾玲玲重重吸了口气，“谁知这个不要脸的，她竟然趁着志平哥一个人病的迷迷糊糊的，脱光了去爬志平哥的被窝，我活那么大，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事！” “你胡说，明明是许同志自己把我拖被窝里的，还扯烂了我的衣服！”毛晓洁羞得不行，但她也知道现在是自己最好的机会，硬着头皮回嘴。 “我见许同志没吃晚饭，想着昨天他被冻成那样，说不准病倒在炕上没人知道，就特意熬了点大米粥给他送过去，谁能想到我刚叫没两声，他就把我拽进他的被窝，还……”说到这里，她羞涩地低下头。 “你说谎，肯定是你勾引的志平哥……”顾玲玲尖叫。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两城里的女娃了。 顾玲玲本来就在发烧，现在情绪又一激动，竟然晕了这去。 张有根几人见了更是头疼，忙让人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把人送到老赵头那儿。 这边红霞婶出主意，让张有根他们去问问许志平。 “不是说那小子生着病吗？”张有根有点不想去。 “是生病，又不是死了，自己拽了人姑娘，还是人姑娘钻他被窝总能分清楚吧？”红霞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然，这顾玲玲和毛晓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们咋分辩。” “是啊，有根，你就进去问问吧。”支书也发话了。 张有根还想挣扎一下，看向沈清墨，“墨小子，你……” “叔，这种事你可别找我，我嫌脏耳朵。”沈清墨连连摆手。 张有根叹了口气，转身出去，毛晓洁身上的绳子刚刚也被解开了也顾不得害羞，此刻紧紧跟在张有根后面：“大队长，志平哥真的病得很重，咱还是先把他送老赵叔那儿去吧。” 由于后院屋子小，村民们只能站在院里吹风，可是既然有乐子瞧，吹点冷风又算啥！ 虽说只是在门外瞧，但有眼尖的也看到一个男人躺上炕里侧，身上的被子只盖住了重点部位，似乎睡得正沉。 随着屋门打开，一种奇怪的味道弥散开来，看热闹的都是成年人了，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就算其中有些不知道的，可看大家都往后退了一步，他们也跟着往后退。 沈清墨拉着顾雨晴退得更远了。 “带病做这种事，真是精神可嘉啊！”一个乡下汉子用不小的声音嘀咕。 张有根铁青着脸都想掉头出去了，这都是啥事啊，他以为最多就是装装样子，没想到是来真的，那还问个屁啊，这种事总不会是女人强迫男人的吧。 “还是问问吧，毕竟看他这样子是真生病了。”支书也跟进来了，但却只看了炕上的许志平一眼，就移开了眼睛。 真是夭寿啊，他们平金大队，除了几年前那两个钻小破屋的，之后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啥时候出过这种事，还是出在宿舍里，简直丢人现眼。 之所以要张有根问清楚，倒不是偏向姓许的小伙，只是那么多人看着，走个流程，到时候那个晕过去的女的万一还想闹，也能堵她的嘴。 张有根沉着脸吼了声：“许志平，穿上衣服，给我出来！” 炕上没动静，毛晓洁心急地道：“大队长同，支书，志平他病了……” “病了还能做那档子事，他倒是挺能的啊，快穿好衣服滚出来，别逼我去公社叫民兵来。”周支书冷哼，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公社民兵连也是有人值班的。 毛晓洁急了，她也知道民兵连大年三十也有人在，如果真叫来了民兵连，这事情的性质就不同了，完全不是简单的结婚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她咬咬牙，伸手去推许志平的肩，声音里都带了一点哭腔：“志平哥，志平哥，你快醒醒……” “嗯，吵什么，还不闭嘴，累死我了，我再睡一会，吃饭了再叫我！” 众人听了都目瞪口呆，上了年纪的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年轻的姑娘小媳妇脸都红红的。 “女的出去，来两个男人把他的衣服套上带到外面来。”支书也被气得不轻，开口后当先背着手走出门。 毛晓洁倒是想帮忙，被两个大妈一起拉了出来：“要腻味有的是时间，不差那么一时半会儿。” “就是，都是大老爷们，还怕他们把你男人吃了不成。” 毛晓洁无奈地重新被带进厨房，红霞婶倒也发了善心，让她回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不然一直穿着湿衣服，没病也得冻出病来。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许志平已经被人带过来了。 许志平神情有些呆滞，他昨晚发了烧，虽然后来毛晓洁送了一碗药给他，但睡了一觉后他还是晕晕沉沉。 刚睡醒就觉得有人在他的额头上探着温度，还柔声问他饿不饿，他看清是毛晓洁，这女人虽然没有顾雨晴漂亮，但胜在温柔可人。 晕晕沉沉的他渐渐放飞了自我，一切就顺理成章起来。 可是，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明天结婚 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许志平，张有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把周支书和红霞婶叫到一边嘀咕了两句。 最后三人都抬头看了眼许志平和毛晓洁，都微微点了下头，张有根气哼哼地说：“你们明天就把婚事办了，搬出去。” 明天结婚？ 毛晓洁虽然很满意这个结果，但是明天就结婚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而且要他们搬出去住？住哪里啊？志平哥不是住着单身宿舍么？不是她搬进来就行了吗？ 在场的人也都愣了，都就得有点太仓促了，而且明天可是大年初一啊！ 这年头乡下人结婚虽然都简单，家里摆两桌请亲戚朋友吃个饭热闹一下也是要有的。 就算是再穷的人家，家里有喜事，总会给小两口的屋子收拾一下，做一桌好菜招待新媳妇，至少也会给小两口的屋里添几个新的木头柜子，女方家也会陪嫁点毛巾茶缸之类的，最少也会给出嫁女做身新衣服。 可是这两人，什么都没有，让他们搬到哪里去住？ 队里也不是没有城里男女在乡下结婚的，也是搬出宿舍大院，可他们搬出去之前会先跟队里买间房子，稍稍收拾一下，当成新房，而且那些夫妻也会把新房收拾少再搬进去。 但众人转念一想，张有根和支书他们的决定又是最正确的，今晚这一出多少人看了去，要是有那管不住自己嘴的往外头一讲，丢的可就是他们整个平金大队的脸。 所以，两人越快结婚，越能平息闲言碎语。 至于明天是大年初一，那不正好，新年第一天开始新的生活，好意头啊！ 许志平是不想娶的，可是支书的话狠狠敲醒了他，这次他已经跟毛晓洁做了真正的夫妻才能做的事，如果他不娶她，等待他的就是地狱。 许志平闭了闭眼睛，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被那么多人围着，只觉得难堪和耻辱，头也更晕了，最终还是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毛晓洁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起人，看着张有根等人道：“大队长，你们行行好，先把志平哥送老赵叔那儿去吧，其他的事等志平哥病好了再说。” 但是几个村干部根本不买帐，叫人将许志哥抬起来送到老赵叔家，却对毛晓洁道：“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搬出去，把许志平的东西一并收拾了。” “可我们能搬去哪里，志平在这里不是有间单独的宿舍吗？”毛晓洁不想搬出去，她也知道以前宿舍里的两个人结婚会搬去队上卖给他们的空房子，可那是他们没有单身宿舍。 “这里是住城里下乡的同志的，不是给你们这种成了亲的人住的，何况说不定啥时候又有城里青年下乡，你们怎么可以住在这里，你到咱队上也不是一两年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他们结了婚后哪一个还住在宿舍的。” 红霞婶不客气地把毛晓洁的后路全给堵了。 “但明天是大年初一啊，哪有人……” “新年第一天还不好，新年第一天开始新生活，这不是好事吗？”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嗓子，所有人听了都笑出声来。 红霞婶见毛晓洁还想开口，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队上牛棚后边的那间空屋子里的炕还能用，你们就搬那儿去吧。” “你，你，还有你，帮着把他们的东西打包一下，等天亮就送去他们的新家。”红霞婶麻利地点了几个妇女和男人。 眼睛这才看向毛晓洁，“你是要在这里看着他们收拾，还是到老赵头那儿去看看你的男人？” 几个人很快动起手来，男的负责许志平的被褥铺盖，女的则收拾毛晓洁的，毛晓洁心知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干脆任由他们收拾，反正那么多人在呢，也没人敢偷东西，她还是陪在志平哥身边的好。 于是她不声不响地出了宿舍。 顾雨晴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这年头的人也没什么尊重隐私的意识，张有根几人还给了他们一个房子住，也没叫人把他们的东西都扔出去，已经是强压着心里的怒火了。 很快，帮着收拾的人抱着几个大包袱出来，顾雨晴也从沈清墨那儿知道了张有根他们所指的屋子是哪一间，那间屋子跟冯文浩借住的老乡家不远，以前也住着个孤寡老人，那老人才去世不久，所以屋里的炕还能用。 看着大家伙把东西搬干净，张有根挥着手：“我们也走了，大年夜的，你们也好好过，别被这些糟心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后面的话是对宿舍里的人说的。 顾雨晴几人往毛晓洁的铺位那边瞅了一眼，可收拾得真干净，连垫在褥子下的稻草都收走了，就剩下被锁着的炕柜了，其实这也是宿舍里的，只是上了锁，只能等她回来后来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去了，总不能砸开锁头吧。 沈清墨一直站在顾雨晴边上护着她，现在热闹看完了，时间也不早了，他问：“饿吗？” 顾雨晴摇头，“时间不早了，你也去睡会，一会儿咱们起来做早饭。” 她的话间刚落，就听一个村民叫：“哎，有东西掉了。” “啥东西？”那抱着包袱的男人往地上看了眼，没找到什么，嘀咕道：“你看错了吧，哪有东西掉啊。”说话间已经走出好几步了，苏雅眼尖地从旁边的雪地上捡起一个白色的信封。 “是封信。”苏雅看了看好奇地道：“怎么还是封没有寄出的信，难道是许志平写好要寄到家里的？” 她说着借着厨房里透出来的光看清了上面收信人的地址，脸色一变，目光怪异地看向顾雨晴：“雨晴，你爸爸是康县钢铁厂的主任对吧？” “对啊，你不是早知道吗？”顾雨晴不解地问。 倒是一边的沈清墨看出不对来，“有事？” “你们看看这封信吧。”苏雅一言难尽地把信递给顾雨晴。 这不是许志平写好没寄出去的信，跟顾雨晴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要寄到家里的，而是写给顾雨晴的情信？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没寄出去的信 顾雨晴接过信扫了一眼，上面寄信人的署名是许志平，而收信人的收信地址就比较有意思了。 收信地址是康县钢铁厂，收信人是顾建国主任。 “那不是你爸爸的名字吗？许志平怎么会写信给你爸爸？他们认识？”沈清黑皱眉。 顾雨晴也懵了，听大哥说爸爸厂里有好几个顾主任，但叫顾建国的主任，好像只有爸爸一个。 要是爸爸真跟许志平认识，知道他也在这儿下乡，在给自己的信里怎么着也会提一嘴，可是爸爸从来没有提过。 看顾雨晴的表情，沈清墨就知道答案了，抽过她手上的信一把撕开封口：“既然不清楚，就打开看看好了。” 顾雨晴也知道私拆别人信件不好，但这是写给她爸爸的信，她有种预感，信里的内容可能和她有着，她很想知道许志平会在信里跟爸爸说什么。 太晚了，沈清墨和顾雨晴都没有回屋，而是来到厨房，坐在灶膛前看这封信。 其他人都没去休息，方静文往锅里倒水，打算煮点东西吃，今晚的事要好好消化消化。 “雨晴，把火烧旺一点，你看信眼睛不累啊？”灶膛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小火苗，顾雨晴塞了一把细树枝进去，火势很快就大了起来。 沈清墨蹲在旁边，苏雅则跟顾雨晴挤在一张板凳上，也想看看那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顾雨晴展开信纸，上面的第一句就是：顾主任，您好，我是和您女儿同批下乡到金阳大队的年轻人，我叫许志平。 我父亲是沪市秘书长许关山，母亲是沪市妇联主任，然后巴拉巴拉……又介绍了他的一堆当官的亲戚，当然少不了自我介绍，看着还挺有礼貌的。 顾雨晴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果然爸爸不认识他，不过这个许志平倒有点本事，居然可以查到她爸爸的名字和工作单位。 她又继续看下去，然后就是夸她的了，说他们在火车上就认识了，什么热情大方，什么单纯善良，什么有上进心，初次见面大家就成了朋友云云。 顾雨晴在心里吐槽，她有那么多优点她怎么不知道！ 接下去就是描述了下乡后，落后的生活环境，他们艰苦劳作却依旧只能拿到一点点工分，这里还比较正常，符合实际。 继而说他本人有多么的努力，努力适应，努力帮助知青，挑水劈柴做饭，他还为村民们谋福利，甚至还写了一份帮助村民弄玻璃的计划书。 哦，帮助其他同志时，还着重强调了帮助柔弱不能自理的顾同志，也就是顾主任的女儿顾雨晴本晴。 看到这里顾雨晴忍不住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帮我做了那么多事！” “乖，先看信！”沈清墨也有点好笑。 可惜，好景不长，顾同志单纯如小白兔，不知人间险恶，更不懂男人会有怎样龌龊的心思，陆同志无依无靠，很快就被一个成份不好，居心不良的男同志蛊惑了。 下面就是对沈清墨的描写，说他自来了平金大队，仗着自己是支书的外甥，就是出了名的个刺头，和村里人都不亲近，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包括他亲舅舅在内的大队干部们对他头疼不已。 他经常一言一合就跟人打架，让十里八乡的姑娘小伙听到他的名字就想绕着走。 许志平用极为愤慨和怜惜的口吻讲述了顾雨晴和姓沈的男人在一起后水深火热的生活。 姓沈的男人经常花言巧语地骗取顾同志的口粮。 顾同志不让他进屋，对他防备很深。 沈姓男人凶悍，他眼睛一瞪，顾同志便不敢说话，每日里苦不堪言，以泪洗面，等等数不胜数。 顾雨晴歪着脑袋，这人眼睛莫不是瘸的？她哪里苦了？以泪洗面又从何说起，就算是两人单独相处时她都没哭过，在外头，就更不可能了。 还有，沈清墨哪里凶了！至少这平金大队不会有一个有觉得他凶！ 歪曲事实，颠倒黑白，许志平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还好这封信没寄出去，要不然，她爸爸说不定会误会呢！ 沈清墨摸摸她的头安慰：“别和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谁让他说你坏话的。”顾雨晴心气不顺：“等过两天，晚上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 苏雅和宿舍里的其他人抬头看着头顶的房梁，啊，他们可什么也没听到啊！ 雨晴的手劲可也不小，再加上墨哥，别把人打死了，要不他们代劳吧！ 信的最后，许志平说自己内心煎熬，想帮助顾同志，但是师出无名，爱莫能助，写这封信只是不忍心顾主任的女儿继续深陷泥淖，希望通过顾主任把她解救出来。 顾雨晴捂着嘴呕了一下，妈呀，真受不了，这个许志平怎么戏那么多，太令人作呕了。 打一顿都不够解气的。 沈清墨在人群里看到冯文浩，挑眉问：“你怎么又来了？” “不是说许志平出事了，有好事的人就把我找来了，今晚我就在厨房眯一会，反正就要天亮了。”冯文浩苦笑，他真的要“谢谢”那个来报信的人。 “这里什么都没有，不嫌弃的话，到我屋里凑和一晚吧。”沈清墨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他得好好给许志平准备份结婚礼物。 “那就打扰了。”冯文浩也没假客气，他也明白沈清墨会主动邀请自己肯定是别有所图，但他自觉除了跟许志平一起长大，也没有什么可供他图的了。 果然，回到屋里，沈清墨就开门见山地问冯文浩：“他结婚的事，会告诉家里吗？” 冯文浩想都没想就摇头：“不会，他爸妈都是那种很看重家世的人。” “而且许志平的父亲能当上秘书长，还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戚使的力，他母亲那边的亲戚家又不止许志平一个男孩，如果他们觉得他太蠢，就会把资源放在其他孩子身上，不会再对他投入心力。” “许志平的母亲家就是那么一个现实的家庭，而以他父亲家的力量又不足以对他投入好的资源。” “很好。”沈清墨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是说他粗俗吗？那这次他也给他来点文明的！ 写信，很难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赶出门 半夜，许志平在老赵头那儿醒来，才知道第二天就是他的婚期，他很想反对，可是因为发烧，也许还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浑身没力，别说去找大队长他们理论了，就是下床都困难。 毛晓洁也赶过来照顾他，可是许志平却把脸转向里侧，并不想面对她。 许志平认为自己的一辈子被毛晓洁毁了，母亲要是知道他不仅在乡下结了婚，还找了个比自己还大的女人，不知道会怎么发火，到时就算父亲为他说情也保不住他。 还有顾雨晴，她该怎么想自己啊！ 但毛晓洁一点也没介意许志平对他的不理不睬，反而对另一个躺在赵家的病人顾玲玲横眉冷对，两个人差点又吵起来。 “你们俩差不多行了啊！我这儿是给生病的有提供方面的，可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要吵架回去吵，今儿还是大年夜呢，真是晦气！”老赵婶凶巴巴地冲着三人吼。 都啥人啊，还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呢，大年三十居然在宿舍里干这种事情，最奇葩的还是其中一个还生着病，两人还是连对象都不是的男女，他们平金大队咋会接收这样的年青人。 又是一人一副草药灌下去，天蒙蒙亮的时候，许志平和顾玲玲的烧都退了，老赵婶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外赶。 “可志平哥要是今天再发烧怎么办啊？”毛晓洁不满地问：“就不能容我们再住几天？” “如果再反复就得送公社卫生院了，我老头子这里缺药，你们赖在这儿也没用。”赵老叔沉着脸开口。 他又看向顾玲玲：“你也一样，都不要在我这里赖着了。”大年三十就因为这两个人，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到，他心里很是不得劲。 不等毛晓洁再说什么，老赵婶又开口了：“何况今天不还是你们结婚的日子，听说大清早大队长就叫人给你们把屋子收拾出来了，好好回去过日子吧。” 一边的顾玲玲听了这话，满脸哀怨地看向许志平，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只给他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就朝门外走了。 许志平被顾玲玲看得心中一抽，但她走得太快，自己身上又没什么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毛晓洁没漏掉顾玲玲的眼神，此刻见她走了，许志平的眼睛就像是粘在她身上一样，心里不由暗骂一句：狐狸精！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见着赵家人像看瘟神一样地看着他们，她就是再厚脸皮也呆不下去了。 何况今天还是她和许志平的结婚之日，虽然他心里并不怎么情愿，但现实已经无法反抗了不是吗？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且听说队长将给他们的房子都准备好了，虽然不能住在志平哥的单人宿舍里还是有点遗憾，但单独住到外面去也好。 于是就扶着许志平下床往外走。 大年初一，在外面溜哒的村民也不少，他们俩经人指点到了队里给他们安排的屋子。 屋里冷冷清清，根本没有一个办喜事的样子，许志平被安置在铺着他自己那床旧褥子的炕上，毛晓洁忙前忙后，很想置办一桌像样的饭菜。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手里别说是钱了，连一个鸡蛋都没有。 “志平，你身上还有钱吗，我去和村里人换点肉和蛋，给你包顿饺子。” 许志平不说话，毛晓洁摸摸比脸还干净地口袋，还是硬着头皮出门了，她想先跟村民借些东西，等明年用工分还，这也是村里常有的事。 可是走了很多人家，没有一家肯借的，有的人家甚至看见她都嫌脏：“晦气玩意赶紧走，别逼我在大年初一就揍人，还借肉蛋，要不然送你去吃花生米吧！” 毛晓洁被人用扫帚赶出门，一不小心就摔到雪地里，手磕在凸起的石块上。 她看着渗出血丝的手心，牙关紧咬，你们都给我等着，等许家把他们儿子和她一起弄回城了，看她怎么报复这些臭泥腿子。 “在看什么？”沈清墨陪着顾雨晴从几位长辈家拜年回来，正好看到毛晓洁被人推倒。 “我在想，我和毛晓洁有什么区别？” 一样是下乡的姑娘，一样找了同为下乡青年的对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可能她们都是恋爱脑，只是，她比毛晓洁幸运。 “你们完全不同。”沈清墨不理解顾雨晴为什么突然把自己和毛晓洁比较，在他看来，姓毛的给雨晴提鞋都不配。 “有感而发嘛！”毛晓洁还坐在雪地里没起来，低着头，顾雨晴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定然是怨恨的。 哎，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毛晓洁，以后，自求多福吧！ 虽然她还是很不明白，这毛晓洁找来找去，怎么最终把目标定在许志平身上，在她看来，不用说沈清墨和周爱国，就是陈思年看上去也比许志平强些，至少那男人干起农活来比较好些。 …… 自从宿舍里冯文浩和毛晓洁搬出去了后，陈思年就夹起尾巴做人，如果不是有时候在厨房看见他，大伙儿都快忘了他们宿舍还有这一号人了。 正月里闲着没事，沈清墨和顾雨晴正在公共厨房里和大家一起摆弄昨晚大家泡的黄豆。 这些黄豆是宿舍里大家凑的，还有顾雨晴跟村里婶子换的，他们打算自己做点豆腐。 可是因为温度太低，泡了豆子的小缸上面结了厚厚的冰，这时候几个男生正轮流用刀柄砸冰呢。 “黄豆泡开了吗？”顾雨晴站在沈清墨身边，她想伸手去摸，沈清墨侧了侧身子躲开了：“你别碰。” 顾雨晴闷闷地收回手，这几天是她的生理期，本来这么私密的事不应该让这个男人知道的，谁叫好巧不好第一天不小心弄到床单上了。 那天洗床单的时候又好巧不巧地被这个男人撞见了，结果…… 也不知道这男人打哪里知道女人生理期最好不要碰冷水，眼睛瞪得跟雷达一样，目之所及一点冷水也不让她碰，更别提玩雪这种事情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磨豆浆 顾雨晴是觉得沈清墨有点夸张了，可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也就不跟他作对了。 “那我给你烧火。” “好，别忘了戴上手套。”烧火是可以的，暖和。 “你们俩差不多点得了啊，欺负咱们这儿都是单身人士吗？”苏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清墨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这人越来越没眼力见了，没瞧别人虽然也在厨房，但各自在做自己的事，谁会不长眼地盯着他们。 被沈清墨看了一眼，苏雅赶忙收敛起笑容，摆手道：“你们忙着，我和他们一起去看会书，要帮忙了叫我。”说着也不等俩人回答，往另一边跑去。 沈清墨满意了，继续让几个男生一起砸冰，他到外头又抱了一捆柴进来。 等他进来的时候，冰面已经被砸掉了，大家一起动手把下面的冻成一坨的黄豆拿出来放进锅里，锅里有热水，稍微放一会，冰就化掉了。 等黄豆一粒粒分开，大家一起再把它们捞出来。 不仅仅是顾雨晴，宿舍别的女生也有点馋豆腐了，不是冻豆腐，是新鲜的豆腐。 但他们连冻豆腐都快吃完了，别说是新鲜豆腐，顾雨晴空间里也没有豆制品，所以她才想要做。 谁知她这个想法一经提出来，宿舍一大半人都积极响应，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攒着一些黄豆，于是大家一拍即合。 磨豆子要用到的小石磨是沈清墨从支书家借过来的，本来大家也想过去队上的磨房磨，可想到那个四面透风的房子，大家又都发怵。 所以还是用小石磨在宿舍磨，慢点就慢点，正月都没有过，反正他们在这里也是举目无亲，不如自己找点事做。 石磨上石磨上有一个小小的洞，拿勺子把泡好的黄豆倒进洞里，再倒入一点点水，慢慢转动石磨，黄豆就会被磨成豆浆。 顾雨晴抓着手柄转了二十多圈，看着磨盘下方的凹槽里慢慢流淌出乳白色的豆浆，她成就感倍增：“出浆了！” “嗯。”沈清墨把凹槽边上一圈豆渣刮起来重新放进洞里，这些第一遍磨得不是很碎，再反复研磨一两次，口感会更细，也不浪费。 石磨的开口下面放了个木桶，细腻的豆浆淅淅沥沥地往桶里流，顾雨晴越来越起劲，她豪气万丈地表示：“我要把整个桶都装满！” 沈清墨用干净的手摸摸她的发丝，给她鼓劲：“加油，今天晚上咱们喝豆腐脑。” “我要喝四碗！两碗甜的两碗咸的！” “好！”磨豆浆的过程讲的就是耐心，颇有小桥流水棒槌捣衣的感觉。 两人静静地干着活，这点活对顾雨晴来说并不算什么，她一直匀速转动磨盘，后来她换了只手，口中还哼着小调，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没一会儿，她又换了只手臂，抬眼悄咪咪去看沈清墨，沈清墨观鼻鼻观心，专心塞着黄豆，时不时往洞里倒点水，其余时间就蹲在旁边等着，等她磨完他再添。 顾雨晴撇撇嘴，塞黄豆好轻松啊！她眼珠一转，恶作剧似的突然加快转动磨盘的速度。 然而，沈清墨像是早有所料一样，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轻松跟上顾雨晴的动作。 很快桶里的豆浆就有了一多半，两人相视一笑，正要继续时，苏雅拉着方静文跑过来了，“雨晴，你们都磨了那么长时间了，一定累了，接下来的交给我的静文姐吧。” 顾雨晴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渴望，又看向沈清墨，见他唇角微抿，似乎很不高兴，眼里闪过一丝作弄，拉着沈清墨道：“那好，正好我们也可以歇歇，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她还给了沈清墨一个你懂的表情。 沈清墨的眼神缓和下来，宠溺地笑了笑，对苏雅说：“我们晚上可是想吃豆腐脑的。”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苏雅就差拍胸脯保证了，只要这位爷不再用那种凉嗖嗖的眼神看自己，什么事都好商量。 顾雨晴在一边努力憋着笑，同情地看了眼一看就是被硬拽过来的方静文，对方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沈清墨带顾雨晴到另一边坐下，很快被宿舍里的其他人围住了，大家都在看教辅资料。 不一会儿，大家都听见了苏雅的哀嚎，众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几个男生忙跑过去，替下了苏雅和方静文。 “你真以为小磨那么轻松？”方静文训她。 “我不是看雨晴磨得很轻松吗？”苏雅一脸委屈。 听她说了这话，王芬芬和王芳芳笑得更大声了，“和雨晴相处那么长时间，你对她的力气还没有一点数吗？你能跟她比？” 苏雅见顾雨晴也抿着嘴笑，不由气道：“看着柔柔弱弱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顾雨晴笑眯眯。 男生到底力气大，很快就把所有的黄豆都磨出来了，沈清墨找来个大木盆，指挥男生们在上面铺上纱布，把生豆浆倒进去，把里面的豆渣过滤出来。 这些豆渣也没有扔，在这年头，豆渣也是好东西，扔了是要被人骂浪费浪食的。 “我们晚上就做豆渣饼吃，怎么样？”陆雨晴见豆渣磨得很细，仔细闻还有淡淡的豆腥味，做饼应该不会难吃。 “好！”所有人全票通过，他们都不挑食，而且这年头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让他们挑食的条件。 最主要的是，大家都知道顾雨晴的厨艺好，任何食材到了她手上都能做得比别人可口。 这边男生们在沈清墨的带领下，将过滤好的豆浆倒进锅里，倒了满满一大锅，把上面的浮沫撇去，灶膛里的火也被烧得最大，开始煮豆浆。 煮的时候要用铲子不断搅拌，防止糊锅底，煮上一会儿，浓郁的豆浆味扑鼻而来。 顾雨晴捧着大汤碗排在第一个，碗底放上一点点白糖，滚烫的豆浆落入碗中，顾雨晴捧起闻了闻：“好香！” “晾凉点再喝，小心烫。” 第二百章 开荒 锅里还有几乎一大锅豆浆，顾雨晴拿出调好的内脂放入木桶中，等豆浆的温度稍微下降到八十度左右，揭去豆浆表层的豆皮，把豆浆也倒入木桶中。 “这个温度刚刚好，太高太低豆腐都不容易成型。” 顾雨晴一边指挥沈清墨动手，一边和围在旁边的人解释。 宿舍这些人从来没做过豆腐，他们都觉得很神奇，同时也惊叹于顾雨晴会的东西真多。 这个做豆腐的方法是顾雨晴从系统的厨艺里学来的，她本来不想学的，但既然有了这个技艺也不能浪费不是。 只可惜这些技能消失了，现在小狸也经常失联，真不知道这个系统有什么用。 好在空间里的东西还可以用，所以她打定主意，以后要多靠自己，万一哪一天，这个空间也莫名其妙联系不上了呢。 等豆腐成型的功夫，宿舍里的大家一人捧了一碗豆浆坐在厨房里喝。 经过研磨的大豆，蛋白质更易溶出，磨得越细腻，蛋白质的含量越高，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石磨研磨的豆浆，它比豆浆机做出来的口感更加细腻香醇。 “真好喝！”顾雨晴不需要勺子，直接将嘴凑到碗沿，咕嘟咕嘟地喝下一大口，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坐在暖融融的房间里，喝着热腾腾的豆浆，真是太享受了。 这边宿舍里欢天喜地，一副其乐融融的气氛。 那边顾玲玲睡了一觉后，觉得自己好多了，虽然她的屋里不知谁好心给她烧了炕，却依旧冷得如同冰窖。 想到大年初一她只能躺在冷冰冰屋里，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怎么会过成这个样子。 明明在城里的时候，顾雨晴那丫头对自己言听计从，怎么下个乡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自己不应该鼓动她下乡，而是一直用思年哥吊着她？ 对了，自己当初就做错了，那时候她对思年哥那么好，只要自己鼓动思年哥给她写一两封信，她一定舍不得他在乡下吃苦，然后会跟以往一样寄很多好东西给他。 而自己跟思年哥在一起下乡，自然而然也可以分到一部分东西，这样她和思年哥在乡下就算不努力，也能吃饱，而且思年哥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对自己忽冷忽热的。 顾玲玲现在真是懊悔万分，自己当时怎么脑子一抽就觉得让顾雨晴也到乡下来就会让她吃苦受罪呢，结果人家没受一点罪，倒是自己成了那个小丑。 顾玲玲现在完全忘了，之前她还在为另一个男人跟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对她来说思年哥哥一定是喜欢自己的，他不是也曾鼓励自己去接近许志平的吗！ 所以思年哥哥对她一定不会不闻不问的，至于许志平，在他生着病的时候，毛晓洁还强行跟他在一起，就算结了婚，许志平也不会好好待她，只是自己当时也冲动了点，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抓着他们两人的这个把柄就好了。 这边顾玲玲瑟瑟发抖地复盘这半年多来，自己的所做所为。 而另一边，在许志平和毛晓洁的“新房”里，空空荡荡的屋子中间，毛晓洁架起了个火堆，勉强烤了几个红薯，这就是他们“新婚”第一天的主食，整个房子里一点喜气都没有，甚至连个喜字都没有。 许志平心如死灰地躺在炕上装睡，任由毛晓洁一个人忙前忙后的收拾。 …… 随着气温慢慢升高，虽然土地还没有化冻，但张有根已经开始组织队里的壮劳力开荒了，荒地位于大队西北角，估摸有几十亩左右。 这块地不算很大，但如果全部开垦出来，每年能多收获上万斤的粮食。 张有根听取了沈清墨的意见，先开垦出五到十亩，他们大队劳力有限，开荒很不容易。 纵然顾雨晴没经历过，也知道开荒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现在全要人力的时候。 荒地里什么危险都可能存在，前期探路的工作都得由男人们去做。 队里的女人们和顾雨晴她们宿舍里的女生们则坐在仓库里挑玉米种。 要挑出颜色光泽明亮、子粒大小整齐一致的，剔除一些小籽、瘪种，这项工作看着简单轻松，但要求细致，所以都是给女同志做。 一边干活，顾雨晴一边听队里的婶子大娘们说荒地里的路有多难走。 像是满地荆棘那都是小事，主要的是地面上的危险。 “地面上有什么危险？”顾雨晴不解地问。 “荒地里多的是沼泽，踩空了人掉进去，救都救不回来，所以那些男人去探路，腰上都要系一根绳子，大家顺着绳子走。”桂花婶回答。 “现在还不到春天，冰层虽然薄了，但多少能起到一点缓冲作用，如果等到春天开荒，这里长满了野草，那才是真正的凶险万分。”另一个大娘附和。 顾雨晴认真地点头，对大自然又多了一份敬畏，她抬眸在仓库里扫了眼：“咦，怎么不见毛晓洁？”连顾玲玲都出来干活了，她怎么没来？ 一个知情的大娘嗐了一声，“她跑到荒地上跟男人们一起去开荒了。” “啊？”这下连坐在一边当背景板的顾玲玲都惊讶了，“那不是应该让许大，许志平干的活吗？” “那有啥？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大娘呸了一声。 下工的时候，顾雨晴才听说，毛晓洁是自愿代替许志平去开荒的，因为开荒也有工分，许志平又主要在家看书，毛晓洁自然就替他了。 只是听说她这一整天被同一个小队的男人嫌弃的够呛，因为一条麻绳就算一个小队，清理的地方越大，工分自然也越高，有毛晓洁在的那一队因为她一个人被耽搁了不少进度，大家当然有怨言了。 不过这些都跟顾雨晴没关系，或者说跟整个宿舍的人都没关系，现在大家都恨不得离许志平和毛晓洁远远的，谁还会有心思去怜悯他们。 更何况，宿舍里的男生也都跟着一起去开荒，干一天活回宿舍累得倒头就想睡，谁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第二百零一章 春耕开始 “雨晴，我听队里的大娘说后天就是大晴天，咱们也正好休息，要不把这段时间攒下的脏衣服都洗洗吧。”过年后，苏雅只洗过一次衣服，主要是外面太冷，没地方晾。 她们不会看天气，队上有些老人在预测气候方面很有一套，十次有七八次是对的。 “好。”顾雨晴倒是没什么脏衣服，她洗了之后，都晾进空间的倍速书房，很快就能干，但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不是！ 她经常换衣服，不可能没脏衣服，现在又不洗，难不成要说是几件衣服轮换着穿，却从不洗？ 值得一提的是，小狸到现在才出现，问它这段时间去哪了，也总是被它岔开话题，几次下来，顾雨晴也不问了，只是却发现系统里的东西又少了好多。 比如那头被她养到三百多斤的猪，虽然那些猪饲料什么的也是签到得来的，没花她什么力气，可是却花了她不少精力，但现在却被小狸当人情送掉了。 “这个你不准备给我一个交代吗？”顾雨晴气乎乎。 “有什么好气的？”小狸完全不当回事：“反正这头猪你也没怎么上心过，而且你也总不能一直养着，你会杀吗？” 顾雨晴当时就被问住了，但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可你不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私自动我的东西啊！我是你的宿主。” “知道。”小狸无奈地道：“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失去那头猪你会得到更多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你告诉我，我会得到什么？”顾雨晴问。 “用一头猪换你以后不必做系统任务！” “什么？”顾雨晴惊讶：“有那么好的事情？” “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干嘛，不会以为我在冬眠吧？”小狸气鼓鼓。 顾雨晴心虚，她还真没么想过，她当然知道现实里的猫狗不会冬眠，可谁知道系统里的会怎么样呢。 小狸看了眼顾雨晴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叹了口气道：“从我跟你绑定开始，你我就是一体，在这个时空我虽然能做的不多，但也会尽力为你争取利益，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见它说得那么郑重，顾雨晴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小声嘀咕，“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虽然你只是个子系统，但是我也从没有歧视过你。” 小狸听了这话火气又上来了，大声道：“我在各个时空商城穿梭都是为了谁？真是气死喵了！” “好嘛好嘛，是我说错话了，我家狸宝最好了。”顾雨晴不大会哄人，更何况是系统了。 小狸瞪着眼睛看了她一会，随后长长出了一口气，自己的宿主还能怎么办？宠着呗，何况有件事还非她帮忙不可。 想到这里，也没了刚才的底气，“行了，你也别净捡好听的说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系统可能不能用了，你做好自己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准备吧。” “那你呢？”顾雨晴脸色一变，“你会消失吗？” “我暂时先呆在你的空间里。”小狸觉出顾雨晴在问出那句话时的真心，心里也笑了笑，它真的没有看错人！ “那就好！”顾雨晴拍拍自己的胸口。 …… 沈清墨见顾雨晴洗衣服，自然也拿自己的衣服一起洗，到最后几乎所有厚衣服都是他帮着洗，顾雨晴只要在一边洗点轻薄的就好。 经过几个大太阳后，气温陡然升了好几度，顾雨晴脱掉了笨重的军大衣，换上的普通的棉衣。 这时候女同志的活不重，下工也早，顾雨晴等几个女生回宿舍早早地就帮除了陈思年外的男生做了窝窝头，当然自己的饭也不会不做。 要说为什么会单独不做陈思年那份呢，也不是女生针对他，而是那位同志的粮食没有跟他们放在一起。 就在顾雨晴把那件厚厚的军大衣洗了，晒干的第二天，平金大队下起了雨，雨一下就是三天，如丝如雾如烟如潮，白墙黛瓦的农家小院笼罩在雨水中，写意画般的美。 张有根顶着雨召集全村人开春耕动员大会，宣传粮食就是生命的思想，他和周支书站在台上，高举右手，扯着嗓子喊：“乡亲们，接下去，我们要鼓足干劲，打响春耕第一枪。” 当天，不管男女老少，全部下地干活，东北地区因为冬季漫长，玉米小麦等农作物都要在春天播种，任务非常的繁重。 顾雨晴被分到的活是种玉米。 平金大队的玉米地有好几百亩，如今被分成好几片，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播种前，地里要先刨茬子，去年镰刀割完高粱、玉米、谷子等，会有一段秸秆连同根留在地里，这些在翻地前必须清除。 这些茬子刨完后打掉上边的泥土是烧火的好材料。 刨茬子是个体力活，几斤重的镐头一起一落，顾雨晴倒没觉得多累人，可苏雅试了下，坚持不到十分钟手臂就酸得不行，举不起来了。 干脆就跟在顾雨晴后面捡她刨出来的茬子，反正她也不在乎工分。 干活的间隙，两人坐在田埂上休息，顾雨晴正喝水，苏雅指了指不远处地里：“雨晴你看，许志平。” “嗯，哪里？”地里的人穿着都差不多，她没认出来。 “不是举着镐头的，是后面捡的。”苏雅觉得好笑，捡茬子这活是孩子和她这样不缺工分的妇女干的，他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也不嫌丢人。 不过话说回来雨晴的力气是真的大，居然能连续挥半小时的镐头。 这下顾雨晴也瞧见了，她刚才尽往站着的人里去找了，没留意弯腰的。 “有根叔能同意他干这活？”张有根分配活计还是比较公平的，上次还让他去开荒呢。 “那不是毛晓洁在前面刨吗？”苏雅想不通毛晓洁怎么想的，这么惯着一个男人，难道只是因为听说他家境不错吗？真要家境不错怎么还不把他弄回城。 “别管他们，我们干我们的。”顾雨晴望向远处的男人，她一会儿还要去给他送饭呢。 这两天食堂也收拾出来了，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就这两三天内就可以让大家在食堂吃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不想干 队上已经好久没做过大锅饭了，所以这次做饭的大师傅还要重新选，当然这些人也是有工分贴补的，每人每天两工分，其他时间都是要上工的，只是比别人早下工两小时去做饭，唯一的要求是不能耽误队上的人吃午饭。 于是很多大娘婶子都盯上了这个活计，不但有工分贴补，还在吃午饭的时候不但自己可以多吃点，还可以给自家人谋点好处，简直是个美差啊。 顾雨晴一直有点闷闷不乐地，怎么就吃大锅饭了呢？这叫她还怎么开小灶？ 好在只有中午这一顿，早晚还可以自己吃点好的。 “咋垂头丧气的？”桂花婶子瞧着她蔫头耷脑的样子，笑她道，“这回估计你能被选上。” “啥？”顾雨晴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很有可能被选去做饭，这可是相当于一个上午都不咋下地，可不比别人轻松多了！”桂花婶子重复了一遍。 顾雨晴不太理解：“这么吃香的活儿，能轮得到我？” 这个年代能趁着给队员做饭，捞上两口吃的，就是大大的肥差。 她一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哪有这能耐？ 而且她也没在这方面起过心思，因为她也不图那一口吃的。 “去年你不是总给孩子们整点小吃吗？那味道就算是大人闻到了都要吞口水，你对娃娃们都这么舍得，肯定不会贪大家的粮食，手艺又好，谁不想吃点好的呢？” 很快，名单出来了，主厨就两个顾雨晴和桂花婶，还有四个帮着切菜洗菜的小工，沈芬芬沈芳芳姐妹都在其中，还有两个是她不太熟的婶子，不过都是见过的。 当天晚上，顾雨晴就跟沈清墨报怨，“我真不想去食堂干，我又不缺这口吃的，到底是谁提出弄公共厨房这件事。”她觉得那人就是多事，大家各吃各的不是很好，非要一起吃，到时候一个不好就能被人骂死。 沈清墨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你真不想去食堂做饭？队里很多人可都争着抢着要这个位置呢！” “不想做，那么多人的饭做起来够累人的，而且一旦大家吃得不如意，最有可能的就是怨做饭的人，我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好名声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就没了。” 沈清墨想想也是，当下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现在他们俩一起搭伙吃饭，苏雅一个人开伙。 “我去跟支书说一声，让他找别人做饭，反正想进食堂的人多的很，咱们早上带点干粮，午饭吃不饱再自己加个餐。” 沈清墨知道顾雨晴不怕下地，也就立即下了决定，再说了，要是她做不完活，不是还有他吗？ 平金大队地多，有些田离村子很远，一来一回都要花好些时间，有那功夫不如好好休息，下午卯足劲儿干，离食堂倒是不远，所以大家也多很赞同重形式食堂。 第二天早上，沈清墨居然不在，有些人纷纷议论开来，说他仗着是支书家的亲戚，连这么重要的春耕都不参加，实在过份。 直到半上午，村口进来一个大铁疙瘩，那些碎嘴子的才把嘴闭上，因为沈清墨是坐着一辆拖拉机回来的。 “墨小子，这是哪儿来的拖拉机？” “墨小子，你真是好本事，这时候能给咱大队弄来拖垃机。” “墨小子，……” “这是支书之前就跟人说好借的，今天让我去带人过来。”沈清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开拖拉机的是个黑壮的小伙，看人的眼神里都透着倨傲，唯独看向沈清墨的眼神里赔着小心。 “行了，都去干自己的活，墨小子啊，你就跟着赵同志学开拖拉机就行了。”张有根过来将看热闹的人赶走。 有心思的人又不乐意了，“大队长，你可不能偏心啊，凭啥只有墨小子能学拖拉机，我儿子也不错，他为啥就不能学？” “对啊，大队长，还有我儿子！” “你们可以自己问问赵同志，只要他同意，你们谁家的儿子要学就都能学。”张有根也不想跟大家多说什么，直接把球踢给赵同志。 那些家里有儿子，并且想让他们学开拖拉机的一窝峰地涌向赵同志。 赵同志朝张有根瞪了一眼，双手压了一下才问：“你们这些人以前谁会开拖拉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个妇人开口：“我们儿子要是会开拖拉机还用跟你学？” “那可不一定，一般学拖拉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事，在我们农机站可得从修理工做起，学会修理后才能上手学拖拉机，最起码也得学两年才能出师，这还不包括会用拖拉机犁地。” “沈兄弟之前几年农闲时一直在我们农机站打临工，还是免费的那种，不过也只能在路上开，现在正要学怎么犁地，你们都没有基础叫我怎么教？” “啊！”众人失望，也有人灵机一动把炮口对准了沈清墨：“墨小子，这可是你不地道了，自己去农机站学开拖拉机咋也不跟村里人说，怕不是你舅舅给走的门路吧！” 这话一落，沈清墨的眼光都沉了下来，直直地看着那人：“你没长耳朵吗？” “什么？”那人也是一惊。 赵同志也在一旁冷笑，“我们农机站每年都会对外招临时工，我记得当时你们村子也有人来问过，但一听到没工钱，转身就走，只有沈兄弟一个人留下来了，并且一做就是几年，现在你们倒还好意思怪他。” 有几个村民也想起当时自己儿子回来说的了，当下就不吱声了。 “张队长，你们这儿还翻不翻地了，不翻地我可走了，现在正是春耕时候，我们农机站的拖拉机可是忙的很！”赵同志看向张有根。 “翻，翻，当然翻。”张有根一听急了，对村民们吼：“还不快回去干活，真把赵同志气走了，所有的地都得你们一块块地翻。” 众人一听忙退到自己分到的地里去干活，谁不知道，有了拖拉机帮忙翻地他们能轻松多少，至于以后学拖拉机，这不是有沈清墨吗！ 第二百零三章 告状信 赵同志开着拖拉机，他带着沈清墨和几个壮汉把后面的车厢拆卸下来，装上了铁质的耙子，往地里一插，把沉积了一个冬天的泥土翻出来。 这个活看上去简单，只需要驾驶技术和控制铁耙子上下，但是拖拉机大大的轮胎在半软半硬的泥地里，极其容易陷进去，不小心就会侧翻，所以，赵同志一边教沈清墨，一边让他注意别让旁边的人离得太近。 “这些个边边角角犁不到的地方，让他们赶紧翻松。”张有根指挥着后面的人，地不可能拖拉机犁一次就好了，还要人继续翻两遍，但拖拉机经过的地再翻，就轻松很多了，女人都能翻得飞快。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都往食堂去，只有沈清墨拉着赵同志坐到田埂上。 顾雨晴已经提着篮子背着水壶来送饭了。 食堂原本属于顾雨晴的活已经被香云婶顶替了，她也不在食堂吃，毕竟她不在乎工分多少，早点下工去做饭也没人说她。 顾雨晴这次做了三个人的量，带了两人份，自己吃过了才来的。 两个饭盒里一个装着几张春饼，另一个饭盒里塞着满满的杂粮馒头，馒头中间还夹了肉片。 “你们先吃春饼，这东西凉了味道就不好了，馒头留着下午饿了再吃。”顾雨晴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 “你吃过了吗？” “当然，我可不会饿着自己。”顾雨晴当然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这个人哪怕是沈清墨也不行。 “哈哈，沈兄弟，我可算知道为啥你不去食堂吃了，有这么好的伙食，要我我也不去。”赵同志笑呵呵地道：“顾同志，咱们又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来，赵同志。”顾雨晴笑着朝他点头，这两人竟然也认识。 “你们认识？”沈清墨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们以前是同学，后来他爸妈调走了，他也转学走了，我没想到会那么巧。”顾雨晴淡然地说。 “是挺巧的。”赵同志也点头。 “所以，我对象学拖拉机的事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沈兄弟学得很快的，我保证这个春耕结束，他就能独立耕地，只是你们这儿没拖拉机，这……” “这个我会想办法。” “那就行。” 三人聊得很愉快，却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双眼睛正欣喜地盯着赵同志。 农机站的拖拉机手居然是他，如果能跟他谈对象，那么以后自己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而且他是教沈清墨的师傅，以后顾雨晴见了自己也得矮一头，想到这里，顾玲玲激动了起来，她就说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差！ 许志平的家境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泥腿子一个，自己要是和赵金川谈上对象，说不定他马上就可以在城里为自己找份工作，从此就吃上商品粮了。 全体社员齐上阵，大片田里的茬子只用短短一周就刨好了。 第二天下午，赵金川就让沈清墨驾驶拖拉机，自己坐在边上看。 平金大队春耕气氛正浓，千里之外的沪市，妇联主任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封匿名信，她瞄了一眼，没去管。 妇联这个工作十分清闲，但卢高兰宁可看报纸喝茶也不会看这种信。 反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年头会写字的女人本就少，字迹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是讲得不清不楚，最初她上任地时候还拆了两封这样的信，结果是靠着连蒙带猜才弄清楚信上的意思。 而且还是夫妻之间的矛盾，要她说，一个女人说她男人揍她，这个叫她怎么处理？男人偶尔揍女人不是常有的事吗？最关键的是你要是真为这事教育她的男人，那女人说不定还会反过来骂你多事。 最初她就吃过这种亏，所以现在她都懒得理会了，把这些信都叫来个工作人员拿走处理。 工作人员拿走后不一会儿，又拿了回来，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卢高兰抬头，“事情很难解决？” 工作人员表面一派严肃，心里头的吃瓜雷达早已开启，喜欢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何况她早看不惯这位主任一天到晚在她们面前说自己的儿子怎么怎么优秀，如今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在乡下结了婚，还娶了个比他大的女人，不知会怎么想，莫不是还会说“女大三抱金砖”？ 当即她就露出个欣喜激动的笑容：“主任，恭喜啊，那信是写给您的，信上说您儿子在乡下结婚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您要有孙子了。” “噗！”卢高兰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儿子？结婚？ 她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城里，并且已经结婚了，只有志平在乡下，志平和谁结婚，莫非是……？ 卢高兰激动起来，她想放声大笑，不愧是她的儿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顾家姑娘，还不声不响的结婚了！ 工作人员见她浑身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有些拿不准，莫不是那个跟卢主任结婚的姑娘是他们家一早就看中的？ 另一边，钢铁厂办公区域很安静，顾建国从机器轰鸣的厂房回来，泡了杯茶喝着，看着桌上的信露出个欣慰的笑。 小女儿还是很懂事的，知道给老父亲写信，虽然电话里只和妻子说话，信却写给了他。 拆开信封，照例是一堆啰哩叭嗦，什么堆雪人，坐爬犁，赶集，尽是在玩，顾建国看得津津有味。 唯一不满的是，那姓沈的臭小子在女儿信里出现的次数太多。 信的后半部分，顾建国的脸色凝重起来。 “爸爸，和我一起下乡的有个年轻人，姓许，他父亲好像在沪市当什么秘书长，他母亲是妇联主任，听说他母亲那边还有好多亲戚也是当官的。” “他总是主动找我搭话，我都没怎么理过他，沈清墨也没有理过他。” “可是他给您写了封信告沈清墨的状，把我说的像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一样，把沈清墨说的跟个无恶不作的恶霸一样。” “爸爸，要是您听到什么人说沈清墨的坏话，您可不能信啊，那个人肯定不怀好意。” 第二百零四章 后续 “至于那个许志平，他已经结婚了，并且结的不太光彩，您不用怕我被缠上。” 随信还附上了那封许志平没能寄出去的信，顾建国一行行地看下去，信前半部分都是对他自己的褒奖，什么努力干嘛努力干嘛，没有结果，说明努力了半天都是无用功。 后面说她女儿如何惨，顾建国笑了，即使没有亲眼见到女儿，但从几次通电话，女儿欢快的话语，不难看出，他姑娘在乡下是没怎么吃苦的。 最后，就是把那姓沈的臭小子一顿批，说得一无是处，顾建国生出不满来，他虽然也不喜欢拐走女儿的家伙，可女儿喜欢，站在父亲的立场，还是希望他能干些，有担当些。 再说，他作为岳父，批评未来的女婿是天经地义的，那姓许的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还一个男人呢，怎么像个长舌妇！ 正想着呢，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顾建国接起，很平静地道：“喂，你好！我是顾建国，你哪位？” “顾主任，你好啊，我是志平他爸爸，我知道这次是我们家志平不懂事，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 顾建国一脸懵，什么志平他爸爸？什么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这人是谁？ 等等！ 志平？不会是宝贝女儿信里提起的那个许志平吧？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不是许志平的爸爸？许秘书长？” 对方一听哈哈笑了两声，“什么秘书长那都是别人叫的，你叫我老许就行了。” 许父很自来熟地道：“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说这事虽然委屈雨晴了，可咱们两家还是正式吃个饭，该有的流程我们家一样也不会少了的。” 现在妻子娘家已经式微，而他这个秘书长自从新市长调来后就坐得不稳当，他急需要一个有力的亲家为他撑场面。 顾家虽然不在沪市，可是他们却有不少亲戚在沪市，而且各界都有，还都不是默默无名之辈，自己要是有了这个助力，还怕什么新市长！ 果然是他们家的人，但怎么跟自己说这些？ 顾建国冷淡地打断许父：“许秘书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委屈了雨晴？什么该走的流程？” “你还不知道？我妻子都收到信，她说我家志平和你家雨晴因为在同一个地方下乡，日久生情，已经结婚了。”许父有点兴奋地说。 可是还不等顾建国反驳，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的声音，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神经病！”顾建国骂了声，将听筒搁回电话机上。 …… 而另一面，许父的办公室里，许父一脸莫名地看着强制替他挂掉电话的妻子，皱眉道：“你捣什么乱，我正跟顾雨晴的爸爸通电话，说咱家志平和他女儿结婚的事呢。” “不对，弄错了，全错了。”许母一脸着急地道：“你赶紧下班，这事我回去跟你说。”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怎么能说走就走。”许父压低声音在许母身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我的职位，这个时候我不能出一点差错。” 许母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从包里掏出封信：“你看看这封信。”说完也不等许父开口就走了。 许父也没在意，又一次拿起电话给顾建国拨了过去，这会也不等对面说话，他就先开口：“老顾啊，刚才真不好意思，市长找我有点事。” 他装模装样地一边打开信一边跟电话那头说：“我刚才说的事……” 他还想问顾建国什么时候有时间，但当眼睛落在信上名字，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了，甚至觉得眼前发黑。 有人进来汇报工作，发现许父躺在地上，忙上前掐人中，“许秘书长，许秘书长……” 不一会，许父就被送进医院，而那封信也被来慰问他的市长拿在手里。 这时候的人没什么隐私的概念，何况市长还是许父的顶头上司，无论公事私事都能看。 但只粗粗扫一眼，市长的表情就不对劲了，变得极为严肃，其实这是封很简短的信：“卢主任你好，令公子许志平因心情郁结与人苟且，不幸被人撞破，现已结婚，女方名毛晓洁，是前两年下乡的年轻人，比许志平年长两岁。” 市长的眼睛刚从信里抬起来，就对上许父的眼睛，他沉着声音道：“许秘书长，你儿子这个事情，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 与人苟且？被人撞破？那是人家说话客气，其实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还被人抓奸在床了。 市长心想，怪不得会被活活气晕，要换成是他儿子干出这种事，他都能把对方掐死。 不对，他儿子才不会做出这种事。 还有那个许志平，不就是表姐夫打电话跟他说的那个人吗？还真是这个许秘书长的儿子，看来这秘书长的位置是该换人了。 市长冷哼一下，背着手走了，什么慰问！谁爱慰问谁慰问！ 许父是气急攻心才晕过去的，他现在也没心情在医院里呆着，得回去问问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许母卢高兰已经做好饭在家里等着了，许父也顾不得桌子上摆好的碗，拿出信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许母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却也有点心虚，她向来偏疼小儿子，要不是大儿子早结婚了，她肯定不会让小儿子下乡的。 后来，小儿子志平说在乡下遇见个喜欢的女孩，她让自家兄弟查了那女孩的家境，发现比自己家还强那么一点，所以就鼓动儿子追求人家，可是现在…… 那个毛晓洁是谁？还比儿子大。 自己儿子怎么会在乡下与人苟且，并且被人抓奸在床？ 这都是她无法接受的，现在整个妇联都知道她家志平在乡下结婚了，还是跟一个比他大的女人，这婚还结得不怎么光彩。 这怎么可能？ 对了，这信是匿名的，说不定是有人眼红丈夫的位置，故意污蔑志平！ 对！一定是这样！ “老许，这信是匿名的，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咱家志平……” 第二百零五章 吸引女人 许母的话没说完，就被许父狠狠地一巴掌扇在脸上。 “老许，你干什么？”许母捂着快速肿起来的脸，满脸惊愕地看着许父，从结婚到现在，许父从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以前是不敢，现在是要面子。 “陷害？我也希望是陷害，可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这种事怎么陷害，是真是假一查就知道，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你知不知道，这封信正好被市长看见了，他还等着我给他交代呢，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什，什么？市长都知道了，那，那怎么办？”卢高兰这下也慌了，丈夫现在的情况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娘家现在已经帮不上忙了，有时反过来倒要丈夫帮下忙。 现在自己精心养大的儿子做出了这种事，对丈夫的处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 今天沈清墨把耕地的事交给赵金川，早早下工回家做饭。 顾玲玲不敢在顾雨晴也在的时候去跟他搭话，好不容易见她被周玉芳叫走了，忙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金川，你还认识我吗？” 赵金川盯着顾玲玲看了好久，只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却还是摇头：“你是？” “我是玲玲啊，顾玲玲，你不记得了吗，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还在做过一阵子同班同学？”顾玲玲一脸希冀地看着赵金川。 赵金川歪着头想了半天，他记起来了，他在泰县读书时，曾换过一次班，以前刚报到的那个班就有个叫顾玲玲的，好像是顾雨晴的堂姐还是堂妹来着？ “你是顾雨晴的堂妹？”赵金川有点不确定地问。 顾玲玲一听自己的名字面前被套上顾雨晴三个字就觉得堵心，不过现在这不重要，先让这个男人跟自己谈对象，其他的她都可以忍。 虽然决定忍了，可是她笑得还是很难看，“我是雨晴的堂姐不是堂妹。” “噢，不好意思，我记错了。”赵金川抓抓头皮，露出个傻笑。 “没事儿，这么多年不见了，可能是我长得显年轻，你记错也正常，不过我堂妹……”她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可还不能她把这个表情做完，远处传来沈清墨的声音：“赵兄弟，来吃饭了。”他的身边还站着顾雨晴，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玲玲没来由地浑身一个机灵，转身就跑走了。 沈清墨晚上做了一道虎皮鸡蛋炖红烧肉，白煮蛋剥掉壳，在白嫩嫩的鸡蛋上轻轻划几刀，放到油里去炸，炸到表皮发皱金黄后和红烧肉一块儿炖煮。 鸡蛋吸饱了红烧肉的汤汁，让刚进门的赵金川忍不住咽起了口水，一边对顾雨晴笑道：“我从不知道沈兄弟这么会做饭，以后你有口福了。” 顾雨晴笑而不语。 沈清墨却骄傲地道：“照顾好自己喜欢的人是男人的责任，而且这道菜还是雨晴教我做的呢。” “行了，你们两个，知道你们感情好，别在我这个单身人士面前炫耀了。”赵金川打断他们。 “你不是也挺吸引女人的吗？刚刚那个顾玲玲不是吗？队上想引起你注意的姑娘怕是还有不少呢，只要你说一声，还怕找不到个对象？”顾雨晴漫不经心地说。 赵金川吃了个沈清墨给他夹的鸡蛋，露出一副心满意足地表情：“雨晴，听你这口气怎么跟你堂姐关系不大好了，我记得小时候在学校，你们俩好得跟亲姐妹一样。” “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惹怒了她的养父母，她养父母就宣布跟她继绝关系了，而且因为她算计我下乡，所以我更不待见她了。” “啊？”信息量有点多，赵金川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养父母？她怎么会有养父母？” “因为她是被我叔婶家领养的啊。”顾雨晴并没有想给顾玲玲隐瞒的意思，还想扯着顾家的名义做事，做什么美梦呢！ “哦，所以你跟她的关系也不好了？等等！你说是她算计你下乡的？”赵金川一脸惊愕。 他对顾雨晴的家世也有一些了解，本来在平金大队看到她就觉得奇怪，总不会是自愿下乡建设农村的吧。 现在又不是前些年了，还有那么多热血青年，现在谁不知道下乡苦，而且顾雨晴在家也很受宠，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她下乡，原来是被人算计了。 这就难怪了！面对一个算计自己的人，再好的关系也维持不下去。 不过赵金川也很懂分寸地没有问是怎么陷害的，这不是让人又平白回忆一次自己的痛苦嘛，这种扎人心窝子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既然顾玲玲都去找赵金川了，顾雨晴索性把另一个他可能认识的人也说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赵金川也不是第一次来宿舍了，居然一次也没遇见过陈思年，不知道是真巧合，还是那人在憋大招。 但不管是哪样，顾雨晴先把这层神秘扯下来。 第二天，赵金川和沈清墨休息的时候，顾雨晴故意把沈清墨叫走，顾玲玲果然带着陈思年去找赵金川了。 顾雨晴才要拉着沈清墨去看热闹，才走几步就跟毛晓洁碰上了。 顾雨晴瞪大眼睛看着她，现在的毛晓洁跟以前简直换了个人，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短外套，脚上的布鞋甚至还破了个洞，步履匆匆的。 以前的毛晓洁虽然也清瘦，但脸上好歹还有点肉，像是个二十岁姑娘的样子，可是现在她整个人都干瘪了起来，脸颊都凹陷了，看上去老了好几岁，身上有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一个大娘见顾雨晴怔愣，哂笑：“她啊，三天两头出来借吃的，不是细粮就是鸡蛋，我都看到好几次了，也上我家借过，被我拿扫帚赶出去了。” 夫妻俩一天加起来都没几个工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还上，何况她家里也没多少细粮，借给他们了，自己家有人要吃怎么办？ 顾雨晴挑了挑眉，去年许志平也没分到多少粮食，毛晓洁就算比他多一点，也不够吃。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现在毛晓洁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不是吗？ 第二百零六章 想做好事 下了工，顾雨晴正在屋里做饭，听见前院有人哭哭啼啼的，她侧耳仔细听了听，听出是顾玲玲的声音，不由问沈清墨：“她又在发什么疯？” 沈清墨耸肩表示不知道。 今天，平金大队整片的地都翻完了，赵金川也开着拖拉机回去了，就算用了拖拉机也用了近一个半月才将地全部翻完，其中那些边边角角的还要靠人工翻。 过了好一会儿，苏雅来找顾雨晴，同时也带来她想知道的八卦：“听见顾玲玲哭了吧？” “嗯，她犯什么病呢？” “表白被拒了呗！”苏雅嗤笑：“也不看看自己啥得行，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是个男人都要为她神魂颠倒啊！” “她跟谁表白了，之前也没听说她对除陈思年以外的男人有好感啊，难道她对许志平还念念不忘？”顾雨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许志平算什么，她现在看上的是拖拉机手。” “啊！”顾雨晴和沈清墨对视了一眼：“她又看上赵金川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还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表白的，说什么在学校就喜欢他了。” “结果人家一点没给面子的拒绝了，还说自己在那个学校只呆了一年，问她一个女孩子怎么那么轻易就喜欢一个男生，难道去学校不该以学业为重吗？” “总之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就差直接说她用心不纯，简直是把她的脸面放在地上来回摩擦了。” 苏雅越说越兴奋，她就看不惯顾玲玲那副做作的样子。 顾雨晴听了也相当兴奋，这顾玲玲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可是她又疑惑：“陈思年知道不？他就没什么表示？” “那人啊，现在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咱宿舍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不过倒是听说他跟那个农机站的拖拉机手也是认识的，只是两人似乎只聊了几句就再没说过话。” “对顾玲玲向那拖拉机手表白，陈思年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我觉得他现在对顾玲玲也没那么上心了。” “怎么会呢？之前他们俩的感情那么好，现在怎么会说分就分，我看啊，顾玲玲会跟别人表白肯定是想激陈思年。”顾雨晴嘴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两个人本来就是纠缠在一起的，最后还求而不得，彼此成了对方心中的白月光。 既然她都改变剧情了，这么这对有情人她就好好摄合一下吧，省得他们留下遗憾！ 瞧她多善良！ 苏雅却露出兴奋的表情，“为什么说是激陈思年？” “你想啊，以前陈思年和顾玲玲的关系是不是很好，虽然他一直声称我喜欢他，可他表示过他喜欢我吗？” 苏雅摇头：“没有！” “而顾玲玲不是也一直声称陈思年是喜欢我的，但是她却一直跟在陈思年身边转，而陈思年也一直偏向她，如此一来，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对！是这样，我们都觉得陈思年和顾玲玲其实是彼此喜欢的，他们缠着你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说完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清墨。 顾雨晴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莞尔一笑，开口：“我一开始就没喜欢过别的男人，你们见我到了宿舍给过陈思年一个好脸色吗？” “是没有，而且从火车上开始，你就跟顾玲玲撇清了关系，所以他们说你喜欢陈思年我才不信。”苏雅是跟顾雨晴坐同一趟火车下乡的，对火车上两人相处更清楚。 “因为在上火车之前，我才知道顾玲玲其实一直跟陈思年有联系，她养父母之所以生那么大的气，其中也有这个原因。” “我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既然那两人关系都那么亲近了，无论顾玲玲是不是我的堂姐，我都不会碰她的男人。”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顾雨晴看了点脸色更不好的沈清墨，提高了一点声音：“我不喜欢那种瘦了吧叽的男人，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沈清墨。 一直假装在做其他事的沈清墨耳根子腾地一下就红了。 “咳咳咳，雨晴，沈同志，我先走了，明天还要干活，你们也早点休息。”扔下这句带有岐义的话，苏雅也不等两人反应就跑了。 顾雨晴和沈清墨面面相觑，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这是能随便说出来的话吗？ 沈清墨反应过来，飞快地往外跑：“我也回屋了，有事叫我。” 顾雨晴：…… 回头看看灶台上的菜，顾雨晴翻个白眼，这饭是做给她一个人吃的么？ 认命地找了两个饭盒，打了饭菜，要给沈清墨送过去。 只是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起苏雅的话，才恢复正常的脸又烫了起来，这饭还送不送啊？ 最后，顾雨晴还是把饭盒放在沈清墨门口，敲了下门就飞快地跑开了。 第二天开始正式种玉米。 宿舍里的人被分到了一起，大家自己组队，一个在前面刨坑，另一个在后面放种子。 这活看上去不累人，可宿舍里的人大多力气比不上村里人，哪怕方静文和赵建设这些来了几年的，就算练出来一些力气，也比不上村里人。 大家一起休息的时候，顾雨晴发觉顾玲玲和陈思年坐得远远的，像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一样。 这怎么行，这两个人不锁死，还想去祸害别的年青男女吗？两人在原本剧情里不是都爱而不得？那她就了却他们的遗憾，一定让他们心想事成！ 正想着该怎么办，就听刘宏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大队长安排毛晓洁干什么活吗？” 大家摇头，他们每天早出晚归地上工，累都累死了，谁还有功夫管她！ “她被安排去掏粪啦！”刘宏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知谁第一个笑出声，大家哄堂大笑。 队上其他有看到他们这边笑得欢，都奇怪地看过来，要不是现在是农忙，肯定马上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这年头，化肥金贵，大部分的庄稼都需要农家肥的浇灌，“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第二百零七章 跟我一起打猪草 大队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粪坑。 也就是刨一个洞，用玉米或高梁秆扎成束把，再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用几根木棍搭一个围栏，那就是一个厕所。 家里人有了屎尿，就是憋得牙关打颤，涕泗横流，也要将其撒在自家茅坑，如晨谁家孩子在外面乱拉，是要被爹娘揍的。 而厕所的粪便定期清理出来，就能和大队换工分。 掏粪的活在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眼中很脏，其实在乡下人眼中却是个紧俏的活计，除了工分低一点，比下地可轻松多了。 张有根之所以把这个活安排给毛晓洁，倒不是故意针对她，虽然她的所做所为让他很厌恶，但张有根是个正直的人，不会公报私仇。 他就是怕把掏粪的活交给村里人，他们会把队上的粪偷回自己家，而毛晓洁就不会了吧。 何况，她还总喜欢把安排给她干的活换给许志平，现在虽说提倡男女平等，但因为男女体力上天然的差距，安排给女人的活都会比男人轻松一点。 张有根也不会由着他们乱来，女人干男人的活可以，你毛晓洁自愿干男人的活可以，那是你能干，但许志平那么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干女人的活算咋回事！ 毛晓洁去掏粪后，许志平也不能偷懒了，前段时间天天犁地，总算是体会到了农活的辛苦。 许志平刚来时也碰到秋收，那时的农活也不比现在轻松，可那时他和冯文浩一起搭档，村里人看他们是新来的，也不会派给他们太多的活，所以那时他也觉得农村的秋收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现在不仅冯文浩不搭理他了，村里人也不会对他有所照顾，他才真正明白当初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最可怕的还不是干活，干活实在累了多歇几次，队里人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把人往死里用吧。 最可怕的是他们家里的粮食快没有了，毛晓洁虽然比他能干一点，可现在是农忙，根本请不出假，而且他们也没钱去买粮，只能到大队仓库借那些喇嗓子的粗粮，本来他们想借细粮的，可大队仓库不给借。 …… 春回大地，空气里都弥漫着春天的味道，昨晚下了一场小雨，野菜发了疯似的长。 一早上工前，宿舍里的人就把院子周围大颗的野菜都给挖了出来，准备晚上加上几片腊肉煮道野菜汤，再捏点野菜窝头，味道也挺好的。 这天，沈清墨和顾雨晴完成了分配的任务，顾雨晴就来陪打猪草的苏雅挖野菜，沈清墨则还要帮着一起浇水，当然也是有工分的。 平金大队有水库，还有一条大河横穿而过，水源不算充足。 大河沿岸就种了几百亩地的水稻，水稻是水生植物，需要大量的水分。 田地里挖了水沟，但每年春耕的时候还要把水沟重新清一遍，然后才能打开水渠口，让水漫进农田里。 河边的水稻田里能通过水渠灌溉，其他离河远的地就必须靠人工灌溉。 春耕不等人，女人们在水稻田里拨苗插秧，男人们就没日没夜地挑水浇水。 平金大队地多劳力少，有些地离水源有两三里，一天下来，不说累死个人也得脱层皮。 沈清墨还好，他力气大，也习惯了干农活，吃食上油水又充足，宿舍其他男生就惨了，晚上下工回来，甚至连饭都不想吃，摊在炕上一动都不想动。 苏雅干了几天就受不了了，跟大队长申请去跟小孩子一起打猪草，沈清墨让顾雨晴也去打猪草，反正他养得起她，但顾雨晴还在犹豫。 “雨晴，你还想干农活？”苏雅知道顾雨晴有力气，但姑娘家谁想一天到晚在地里忙活。 顾雨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笑道：“我看你是觉得一个人打猪草引人注意吧！” “哎，看破不说破啊，哪有你这样的，我们一起打打猪草看看八卦有什么不好的，何必那么累死累活地赚工分，就算沈清墨不养，你也不差那点工分吧！”苏雅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 “再说吧，你先教教我哪些是可以吃的野菜吧。”顾雨晴无奈地说。 在系统里她倒是认识了不少草药，但野菜……恕她真的无知！ “哈哈，总算找到一样你不会的东西了！”苏雅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一边指点着野菜的品种，一边还在劝说顾雨晴也来跟她一起打猪草。 这话要是让张有根听到了，非狠狠骂苏雅一顿不可，自己没什么力气就算了，还游说顾雨晴，不知道她力气有多大吗，不客气地说，比一般男村民也不小的，这样一个人让她打猪草，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但这时候，苏雅带着顾雨晴手指飞快地挖着野菜，这个时候，菜苗才种下去，去年囤的白菜萝卜都吃得差不多了，到了春天，就靠着漫山遍野的野菜添补粮食，丰富餐桌。 所谓青黄不接，就是春天到夏天这几个月。 两人不知不觉挖到一条小水坑边，苏雅正要绕过去，就听顾雨晴兴奋地喊：“雅雅，快过来看。”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就被一只大手拽着往后退：“别离水太近。” 顾雨晴抬眼一看，是沈清墨，再看看四周哪里还有苏雅的影子，心里骂了句“不讲义气”，想到刚刚发现的东西，又兴奋起来。 她抓着沈清墨的胳膊，又一次靠近水潭边，“你看水里有田螺。” “田螺？”沈清墨俯身，只看见一个个黄褐色圆锥形的东西，有点迟疑地问：“是那个吗？” “对啊，好多哦！”顾雨晴欢快地说：“我们捞回去一些好不好？这个可好吃了！” “这东西能吃？”沈清墨表示怀疑，不仅是他，他也没听说平金大队的哪个村民吃过，这东西再过段时间还会更多，甚至水田里都有，大家还会嫌硌脚。 “能吃能吃，做好了可好吃了。”顾雨晴等不及沈清墨动作就要脱鞋下去捞，被沈清墨眼明手快地一把按住，“你给我乖乖在岸上呆着，我下去捞。” “哦。” 第二百零八章 春天的味道 沈清墨看没东西装，打算回宿舍拿个陶土罐来，都转身了，怕顾雨晴下去自己捞，干脆拉着她一起走。 “你一个人回去就行了，我在这儿等你，保证不下水。”顾雨晴哭笑不得。 “不行，我不放心！”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回了宿舍，拿了陶土罐再回水潭边，沈清墨下去摸了满满一罐子田螺上来。 他低头闻了闻，土腥味重的很，这玩意真的能吃？不过想到顾雨晴的厨艺，兴许真的能吃。 就算不能吃也没关系，就当是哄她玩了。 回到宿舍，顾雨晴让沈清墨把田螺全部倒进她腾出来的一个水缸里，添上清水：“田螺里面有很多泥沙，要先吐干净了才能做来吃。” 沈清墨由着她指挥。 今天苏雅带着顾雨晴挖到了不少野荠菜，顾雨晴让沈清墨把荠菜洗干净，自己从柜子，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一块瘦肥少的肉剁碎。 等沈清墨把荠菜焯过水以后，再放在肉沫里一起剁。 两者剁碎了以后，只需要加入盐就很鲜美了。 沈清墨负责和面，但不是面粉，而是糯米粉，顾雨晴想做团子吃。 包是两个人一起包的，做团子要比做包子简单得多，就是把馅料放进面团里，再搓成一个圆圆的球，顾雨晴做得很得心应手，反倒是作为北方人的沈清墨没做过，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他的学习能力一向不错，经过几次失败后，就掌握了要领，做得也不比顾雨晴差了。 “这几个我吃。”沈清墨看顾雨晴时不时往自己一开始做的那几个奇形怪样的团子上瞧，很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雨晴笑：“我是在想，你是怎么从一开始只能做出这种形状态，到现在跟我做得一样，仅仅只花了十几分钟。” 沈清墨听她这么说，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很简单的吗？刚开始我只不过没掌握好力度。” 顾雨晴：……这是凡尔赛吗？ 除了田螺，沈清墨还从水潭里捞了两个河蚌上来，河蚌的肉可比田螺肉大多了，沈清墨按照顾雨晴的指导，把河蚌去除肠腮。 作为一个纯正的北方人，他以前还真没吃过这些食物。 尤其是在乡下，所有人天天忙着干活，谁有心思做那么精细的吃食，能吃饱就不错了。 在乡下，就算是猪肉也最多只是红烧，偶尔还会水煮蘸酱油吃，或者是像大多数人家那样，一锅炖。 “要用刀背敲蚌肉的边边，多敲会儿，要不然蚌肉煮时间长了会老得咬不动。”顾雨晴在一边指挥，她自己则剥了两根春笋，切了几片沈清墨拿过来的咸肉，和河蚌一块儿炖。 他们俩都很默契地没问对方的肉是从哪里来的，却又自以为都看透了对方。 顾雨晴的小厨房里有两口大铁锅，一只锅里煮着圆滚滚白胖可爱的荠菜圆子，一只锅里炖着河蚌咸肉汤，整个厨房都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沈清墨，外面有人找！”赵建设的声音刚落，一道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墨哥，你人在哪儿？” 是柱子的声音，沈清墨从厨房里走出来，挑了挑眉，有些不悦地道：“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柱子见沈清墨从另一间屋里出来，愣了一下，直到里面又探出个脑袋，“沈清墨，是谁啊？” 柱子的眼晴亮了亮，但一对上沈清墨的眼睛立即老实地打招呼：“顾同志，是我，做饭呢，要我帮忙不？”柱子讨好的笑，墨哥说了，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能叫嫂子，不然会坏了嫂子的名声。 顾雨晴并不讨厌他，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笑道：“我今天没做饭，但煮了荠菜圆子，快好了，一起坐下来吃吧。” 她和沈清墨做得多，本来她还想偷渡点到空间里，什么时候想吃了也可以解解馋，但现在恐怕是不行了，他总不能饿着沈清墨或者自己吧。 反正以后要吃，再叫上沈清墨一起做，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清墨没让柱子进顾雨晴的屋子，而是把煮好的圆子端到自己屋里。 柱子也不敢那么没眼色当大爷等吃，帮着沈清墨一起端，虽然他进不了厨房，但可以在墨哥端出厨房时帮忙。 沈清墨屋里的灶台边放了一张小桌子，三个人坐在屋里吃饭，大门半开着，屋里点着盏煤油灯，暖黄色的灯光明明暗暗。 沈清墨和柱子面前都是一大碗十几个圆子，沈清墨碗里有好几个是没封好口，荠菜都漏出来了，有几个形状有些奇怪，而柱子这边的都是白白胖胖的。 柱子有些感动，墨哥把好的都留给了他。 顾雨晴面前的碗比两个男人的小了一半，碗里也是汤多圆子少，她本来就不喜欢晚上吃太饱，何况这还是糯米做的，好吃是好吃，吃多了就容易积食。 “嫂子，你这吃得也太少了，是不是我把你的份都吃了，没关系的，我只要尝个味就行了。”说着就要去舀自己碗里的圆子。 顾雨晴刚想说话，沈清墨就瞪了柱子一眼：“吃你的，我还会饿着你嫂子？” 柱子愣了一下，顾雨晴也笑道：“你吃吧，不用管我，我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柱子很快就舀了一个圆子吃下去，然后他的眼晴就眯了起来：“嫂子，这也太好吃了！早听墨哥说你手艺好，没想到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还好。” 他也是地道的京城口味，刚开始看到一道圆子，一道蚌肉汤时，他以为自己会吃不惯，总觉得太清淡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入口会那么鲜美，糯米圆子软糯，里头的荠菜特别新鲜，混合着肉沫的味道，不是一般地美味，河蚌厂肉汤更是想让人鲜的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沈清墨淡淡地看着他：“快点吃，吃完赶紧回去。” 他又从河蚌汤里夹了几块河蚌给顾雨晴，再不吃的话全被柱子那小子吃完了。 顾雨晴吃圆子也不好好吃，把好好的圆子戳破，倒入汤碗里，成了一碗荠菜汤。 第二百零九章 顾家的准备 沈清墨把自己碗里的圆子吃得差不多，把剩下的几个全给了顾雨晴，又到她厨房里端了另一锅来，自己又盛了一点，剩下的就全给了柱子。 顾雨晴吃得不多，但还是怕糯米不容易消化，给自己泡了杯山楂水，当然也不会忘了两个男人，他们可比自己吃得多多了。 这山楂是去年顾雨晴到山上捡柴时和一帮孩子发现的，孩子们嫌太酸，都不爱吃，顾雨晴摘了一些回来做成山楂干和山楂酱。 山楂干用来泡水喝助消化，山楂酱夹在饼子，馒头里味道都挺好。 柱子喝了口山楂水，回味着河蚌的鲜美，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饭也吃了，还不走？你想赶夜路吗？”沈清墨现在已经不想知道柱子来有什么事了，就是看着他碍眼的很。 “啊，墨哥，我来是找你有点事，就是……” 顾雨晴看他们要谈正事，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沈清墨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碗筷，“上一天工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碗筷自然有人收拾。” 当天晚上，柱子就在沈清墨的屋子住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 顾雨晴在沈清墨的坚持和苏雅的游说下，还是向大队长申请去打猪草，大队长本来还不同意，但在沈清墨静静的注视下，还有支书的劝说下，也顺水推舟地同意了，反正这也不是一个差工分的人。 于是顾雨晴就一天天地跟着苏雅在各个地头混，打猪草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完全一天的任务，她就在地里找野菜，现在她已经能认识不少野菜了，有时候还能找到不少常见的草药。 随着清明的临近，顾雨晴准备做青团吃，她准备做三种馅料，雪菜笋丝，咸蛋黄豆沙和肉松。 红豆在这时是很珍贵的，顾雨晴不准备拿出来招人眼，所以豆沙是蚕豆豆沙，是沈清墨拿野鸡与村里人换了蚕豆泡发后做的。 自从改成打猪草后，顾雨晴的时间就多了很多，她先把蚕豆外面的皮剥了，煮熟煮烂后过滤出豆沙团就能开炒。 接着她又在另一口锅里炒了肉松，还切了雪菜和竹笋。 然后晚上沈清墨下工回来，就看到竹屉里放着好几屉圆滚滚的青团。 “不是说等我回来再做吗？累不累？”沈清墨问。 “没你上工累，但也不是没活留给你做，帮我烧火，我们先蒸一屉吃，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什么口味都行。”沈清墨并不挑食。 第一锅青团蒸好，顾雨晴让沈清墨送些到支书家和大队长家去，她在家里蒸第二锅。 第二锅她也没留着自己吃，而是拿到苏雅那边，让她跟前面几个合得来的人分分。 直到第三锅，沈清墨才吃到嘴里，他也从没有吃过青团，对于顾雨晴做的三种口味都很喜欢，豆沙香甜细腻，蛋黄肉松咸甜适中，雪菜笋丝鲜嫩咸香，每一口下去，都伴着艾草的清香，但他最喜欢的还是雪菜笋丝。 顾雨晴在平金大队尝试各种时令的美食，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康县，自己家里。 母亲冯秋兰正帮父亲顾建国收拾行李：“听说北方这时候还很冷，我给你多放了件毛衣，年纪大了别不服老。” “好。”顾建国关上箱子，拉着她坐下，“你也别光说我，咱这儿白天虽然热了，可早晚还是挺凉的，你也要注意着点，不想做饭就叫老小给你做，咱家的男人都要会做饭，做给他妈吃也不丢人。” “我知道。”冯秋兰把一叠钱塞进丈夫手里，“这是一百块钱，你拿好。” “咱们家还有多少钱？”顾建国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交给老婆，自己手上就几块钱偶尔买点东西。 “有八百多，这几个月花钱挺省的。” 他们夫妻俩，顾建国工资高一些，杂七杂八和各种补贴算一块儿，一个月能到手四十来块，冯秋兰是会计，一个月也有三十多，再加上大儿子的一半工资和二儿子的津贴，他们一个月除了开消还能攒下小一百。 目前他们最大的开销还是小儿子的学费，前几个月大儿子相看了个对象，对方是供销社售货员，估计好事将近。 顾建国本来还想让妻子再拿一百，不过想到大儿子的亲事，他还是没张那个口，算了，自己省点，手头上的一百兴许还有的多，再加上他的私房钱，加起来也有一百了，见到女儿给她吧。 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到底好不好，手里多拿点钱总是没错的。 “怎么还不睡？”顾建国见冯秋兰重新坐起来，疑惑地问。 冯秋兰也不说话，起身打开抽屉，又拿了十张大团结出来：“这些你带去给雨晴。” “太多了吧，老大这边不是快办事了吗？” “老大这边你别操心，他自己还有私房呢，咱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要大办特办，反到是雨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手上多拿点钱总归没错。”冯秋兰说着还叹了口气。 送她下乡时说得好好的，别在乡下找对象，别在乡下找对象，可才到乡下多久就找了个对象，好在不是陈思年那家伙，不然她就是被闺女恨死也得拆散两人。 听说现在这对象也是城里下乡的，并且对闺女也很好，家里常收到的一些物资，很多都是他上山猎到的野物，也算是有心了。 “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看看你闺女找的那对象，她从小被我们保护得太好，容易被骗，你去看看那个男的，要是不好就先把人揍一顿，然后咱再找关系把雨晴弄回来。” “知道了，你都说好几遍了，从我准备到那里出差，你就三天两头的说，你不睡我要先睡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来赶车呢。”顾建国无奈地说。 夫妻俩才要关灯睡觉，房门被敲响了，顾建国只好起来去开门。 “有什么事？”他神情木然地看着大儿子。 顾大哥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包：“爸，这里头有五十块钱，你帮我带给小妹，一定要好好考察一下那个男人，要是不好……”不好他能怎么办还真一时没有主意。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安心在厂里上班，想拐咱家的宝贝，没那么简单！”顾建国哼哼。 第二百一十章 顾建国出发 隔天一早，顾建国很早起来出发去车站，他们泰县不小，但还是没有建火车站，得先坐车到沪市去坐火车。 顾大哥请了一上午的假，送顾建国到沪市坐火车，主要是帮着拿行李。 其实顾建国出门的行李不多，主要还带了一大袋物资给顾雨晴，这才要顾大哥帮着扛。 临出门的时候，顾小弟也拉着爸爸的手，要他转告三姐，自己一直有听她的话在好好念书，等他毕业了一定第一时间去看她。 陆小弟甚至想，将来自己毕业后，就不找工作了，也到三姐所在的地方去下乡，这样自己也能照顾好她，只是这话他不敢当着爸妈的面说出来。 顾大哥早就帮顾建国买好了火车票，他未婚妻的姐姐是在沪市火车站当售票员的，所以买票还算顺利。 至于这边的汽车票，顾大哥提前买了。 把顾建国送上火车，顾大哥一再嘱咐父亲一定要把小妹好好把把关，要是那个未来妹夫人不行，就立刻发电报回来，他马上赶过去把人揍一顿。 “臭小子，真要有什么事，等我打电话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别瞎想了，在家里好好工作，看着你妈好好吃饭，她要是饿瘦了，小心我回来先揍你一顿。” 顾建国这次是以与兄弟厂交流的名义出差，有一个月的假，正好可以到石塘县那边，顺道抽时间去看看自己女儿。 这也不算是投机取巧，本来全国各地的厂子会经常有交流，实际上，去年就有厂子请顾建国过去了，只是那时自己厂里忙走不开。 顾建国出发的时候也没给顾雨晴去信，他想搞个突然袭击，这样最能看清那个姓沈的对自己女儿的好坏。 不过，这边顾建国则出发，冯秋兰就在厂里接到二儿子的电话，说他刚完成一个任务，回程时会经过小妹下乡，家里有没有什么要嘱咐小妹的。 “刚好，你爸今天也出发去你妹那里出差了，如果巧的话你们还能碰上，要带的东西，我都让你爸带着了，你也把着你妹掌掌眼，要是那个男人不好，你要帮着你爸一起揍他，我还真担心你爸打不过那个姓沈的呢，不是说他舅舅是那队里的支书？” “妈，你放心，沈清墨对妹妹很好。”顾二哥上次去的时候就看出沈清墨的心思，还会下厨做饭。 “你少在那儿胳膊肘往外拐，反正该帮着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对了。”冯秋兰嘴硬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 姓沈的小子在地里吭哧吭哧干活，他拿着锄头翻地，这块地是开出来的荒地，之前拖拉机开不过来才需要人工翻。 他又穿回了他的旧褂子，宽阔的背脊上汗水滚动，他吃得不差，长得比村里男人壮，抄起铁锹的动作利落干净，手臂上肌肉连绵起伏，汗水顺着麦色皮肤流淌下来。 惹得旁边种菜的大姑娘小媳妇脸红心跳。 周爱国蹭到沈清墨身边嘿嘿笑：“墨哥，他们都在看你呢！” “看什么！”沈清墨抹了把脖子里的汗，干涸的喉咙让他的声音有些粗。 快十一点了，雨晴怎么还没来，他的心里有点烦躁。 自从顾雨晴改成打猪草的活后，天天会准时给他送午饭，然后两个人一起吃…… 不过，很快顾雨晴的身影就出现在沈清墨的视野里。 沈清墨丢下铁镐抬步上前：“雨晴，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雨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问，不过还是举了举篮子，显摆地说：“今天我跟雅雅摘了些香椿，给你炒蛋吃。” “我们还去摘了槐花和榆钱，做了槐花窝窝头和榆钱窝窝头。” 话刚说完，沈清墨的脸沉下来了：“爬树了？有没有擦破哪里？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你想吃这些，不会跟我说，我下工去摘！” “没有，是春杏她们上树摘的，我和雅雅就在树下摘着，我不会爬树。” “再说，等你下工去摘，树上早没了。” “那也不准上树，这里没有我就到山里给你去找，山里有很多的。”沈清墨觉得自家对象越来越不省心了。 “听到没有。”他非要听到顾雨晴亲口保证不可。 “知道了。”顾雨晴没好气，想着明天给他吃苦菜，让他一天到晚这么管着自己。 沈清墨吃饭很快，一口香椿炒蛋，再咬下半个窝窝头，咀嚼的动作带动脖颈上的青筋鼓起，很满足的样子。 两个人边吃边聊天，旁边走过来一个妇人，往沈清墨的饭盒里偷偷瞄了一眼，悄悄撇了撇嘴。 大家都说沈清墨和顾雨晴这两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在宿舍里天天吃肉，是宿舍里日子过得最好的人，别是谣传吧。 这阵子春耕，大家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再穷的人家做饭时也会蒸上几片去年冬天存起来的腊肉，给自己和家里人补身体。 可是你看这姓沈的吃的是啥，野菜配窝头，半点荤腥也没有，就这，还坚持让顾雨晴这个有力气的女人去干没什么工分的打猪草的活计，真是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想的。 沈清墨注意到妇人的视线，一个冷眼扫过去，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妇人，妇人慌慌张张抱着碗跑了。 “她干嘛啊，干什么这么看我？”顾雨晴跟村里很多大娘婶子关系都不错，可是她并不认识这个妇人。 “无关紧要的人。”沈清墨漫不经心地说。 他隐约记得这个妇人家里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他刚来的时候，因着他城里人的身份和他背后的支书，还想把她其中一个女儿说给他。 还说什么虽然他是城里人，但到了乡下以后就跟他们一样是乡下人了，他舅舅虽然是支书，可人家有自己的儿子，也不会真把一个外甥当亲儿子…… 反正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贬低他的话。 不过，这些就不用跟雨晴说了。 下午，顾雨晴又去找苏雅一起去挖野菜，她们俩现在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自在了，一个上午就能把一天的猪草打完，下午两个就漫山遍野地找吃的。 不仅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春天，万物复苏，也是一个大自然馈赠的季节。 第二百十一章 意外 当春日过半的时候，田地里的农忙依旧，只是变得细致琐碎。 像沈清墨这种在农忙一开始就下了大力气的人倒是允许偶尔请假了。 今年因为沈清墨在农机站找来了拖拉机，平金大队的春耕进程快了许多。 顾雨晴却有点焦躁，因为她给顾建国打了好几次电话，每一次都没人接，而打到冯秋兰那里，她也说不知道，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 “没事的，如果你爸爸真有什么事，你妈妈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她白天见不到你爸爸，晚上一定会见到的，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沈清墨安慰她。 “可是我就是觉得我妈妈也有事瞒着我。”顾雨晴不安道。 “你肯定感觉错了，如果家里出事，你妈妈不可能瞒着你，一家人之间不会有那么多的隐瞒。” 沈清墨虽然觉得如果顾雨晴家里真出了什么事，她妈妈还真有可能瞒着她，毕竟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说给她听也只是徒增烦恼，但是劝人却不能这么劝。 为了怕顾雨晴瞎想，沈清墨打算带她上山去散心。 一听沈清墨要带自己进山，顾雨晴就把家里的事放一边了，可能真的只是巧合，是自己太敏感了，他们家又没什么问题，平时也没得罪的人。 嗯，应该是她想多了！ 两人吃过早饭，沿着小路走到山脚，顾雨晴去年捡柴也没进过深山，就是打到野猪那一次也是在山的较外围，真正的深山没什么人敢进去。 进了山，沈清墨握住她的手，这里走得人几乎没有，积满了落叶的灌木丛说不定也充满凶险。 头顶是参天古树，零落的枝叶间透进一缕缕阳光，春天的原始森林充满青草和野花的芳香。 不知走了多久，停下来时，顾雨晴发现眼前是个小小的山坳，山坳中间是一泓湖蓝色的水，山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水面却蒸腾着雾气，美如幻境。 “这是……温泉？”顾雨晴惊讶地张大嘴，眼睛像是要跟嘴巴比大小一样，也瞪得圆圆的。 沈清墨笑了笑：“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带你来泡一泡，想来你会喜欢。” 怪不得两人出发的时候，沈清墨让她多带身衣服，她还以为他的意思是山上有晨露，怕弄湿衣服，原来是来泡温泉啊。 “那你自己在这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野物，中午我们烤着吃。” “好，别走太远了。”顾雨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泡温泉了，以前她就没泡过天然的温泉，不知道跟人工的有什么不同。 沈清墨点头，“你泡完了叫我。” 待他离开，顾雨晴这才欢欢喜喜地脱了外衣，沉入泉水中，只露出个脑袋，水质清澈，还夹杂着点硫磺的气味。 一股暖流霎时传遍全身，氤氲的热气弥散在四周，泉水柔暖而顺滑。 顾雨晴静静地坐着，放空脑子，任由泉水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恍惚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雨晴，该起来了，温泉泡太久也不好，你喜欢下次我再带你来。” “唔，好。”声音才落，一声惊叫突兀地响起。 沈清墨把手上的东西一丢，一个箭步冲过去，扑进泉水中：“雨晴？” “我不小心滑了一下。”顾雨晴缓缓地直起腰，突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视线里出现了一道湿漉漉的身影。 她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志震耳欲聋的尖叫：“啊啊啊！！！” 然后迅速俯身，钻入水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下水时，只留下小可爱和小内内…… 沈清墨脸上挂着溅起的水珠，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喉结剧烈滚动。 “沈清墨，你混蛋，你出去！”顾雨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要不是她现在的状态，她早就扑上去挠花他的脸了。 “雨晴！”男人的嗓音却哑到极点，几近失声。 “你出去你出去！”顾雨晴双手环胸，这泉水太清澈了，根本挡不住那炙热的目光，泉水的温度，还有……她要被烧起来了。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穿得那么露骨过，无论是哪一世，虽然她知道有些女郎的泳衣比她现在穿得还清凉，但她没有尝试过，怎能不羞窘。 沈清墨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他一时愣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才的一幕，直到顾雨晴的尖叫拉回了他的神智。 “我，我这就出去，雨晴，你别怕，我这就走。”沈清墨顾不上自己的衣服全部湿透地贴在身上，手忙脚乱地往岸上爬。 可是越忙越出错，平时灵敏无比的四肢，此时竟然无比的不谐调，加上水底的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浸泡变得十分光滑，扑通又一次摔进水里。 这一次他的手还碰到一只柔软的小脚丫，顾雨晴又惊叫一声，退得更远了，只是这个温泉并不算大，再建下去就没地方可退了。 “你出去！出去！快出去！”顾雨晴惊慌地喊。 “好好好，你别急，底下的你，小心摔了石头。”沈清墨看顾雨晴边后退边拍着水面，话都不会说了。 好不容易爬出泉水，沈清墨坐在地上直喘气，刚才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太大，虽然还是穿着衣服，可那都贴到皮肤上了，都可以看到里面的美景了。 “闭上眼睛。”正胡思乱想间，顾雨晴恼怒地声音又传了过来。 沈清墨老实地闭上眼睛，为了取信顾雨晴，甚至还用双手捂着眼睛。 可是顾雨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从指缝中偷看。 顾雨晴也谨慎地背朝着他擦干身体，重新换好干净的衣服，才让沈清墨睁开眼。 只是一对上他的眼睛，顾雨晴的脸颊上又不可避免地爬上红晕，自己先把眼睛撇到一边。 这时的天边泛起了云层，沈清墨看了眼天边灰白的云，主动道：“可能要下雨了，我们下山吧。” 顾雨晴小小声地应了声好，沈清墨把捉到的野物装进背篓里，并从里头拿出一套干衣服换上，才拉着人下山。 第二百十二章 岳父驾到 发生了这种事，顾雨晴心里乱糟糟的，抽出自己的手，当先往山下跑。 沈清墨怕她出事，紧跟在后面。 两人先后脚进了宿舍，一场大雨如期而至。 顾雨晴一时心气不顺，躲在房里两天没出屋，也不出去打猪草，挖野菜，更不给沈清墨送午饭，大家都以为这两人吵架了，苏雅还劝了两句，顾雨晴才重新出门跟她一起打猪草。 这天她正跟苏雅和几个孩子一起打猪草，眼前多了一双穿着布鞋的大脚。 顾雨晴掀起眼皮看向大脚的主人，冷淡地道：“你来干什么？不用上工？” 沈清墨抿了抿嘴：“你都两天没理我了，我也两天没吃午饭了。” “跟我有关吗？”顾雨晴斜睨着他：“又不是我不让你吃饭……”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个小孩在不远处喊：“雨晴姐姐，有人找你！” 顾雨晴横了沈清墨一眼，跟着那孩子往宿舍走。 苏雅见她走了，才小心地凑了过来：“你俩吵架了啊？” “我惹她生气了。”沈清墨嘴里这样说着，脑中却又不期然地想起那天在温泉里看到的景象，耳根子刷地一下就红了。 “那你好好哄哄她吧，我觉得这两天她似乎也很不开心。”苏雅说。 沈清墨点点头走开了，可是他没走几步，旁边突然冲出来个人，也就是他反应快，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沈清墨淡淡看了眼地上的顾玲玲，别以为他心思不在走路上，就没看出这女人是故意撞上来的，他知道她跟雨晴不对付，扫了一眼就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 “沈清墨，我的脚崴了，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回家。”顾玲玲假装柔弱地说。 沈清墨连顿都没顿一下，抬脚继续往前走。 顾玲玲愤愤地捶了一下地，她刚刚可是听到苏雅和沈清墨的对话了，才想着往沈清墨身上撞，然后顺理成章地再给顾雨晴上点眼药。 日子长了，她就不信沈清墨还能受得了顾雨晴那大小姐脾气，当初的陈思年不也是这样的吗？ 可是她却没想到，沈清墨跟陈思年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她只是试图接近，今天都投怀送抱了，他居然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跌倒，甚至自己都开口了，他还是当没看见自己一样，这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就在她想自己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投一片阴影，顾玲玲抬头一看，是苏雅。 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尽是鄙夷：“就那么缺男人？村里不是有好几个光棍闲汉，怎么不去找他们，反倒要纠缠一个有对象的男同志？流氓罪是不分男女的。” “关你什么事！”顾玲玲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 顾雨晴到宿舍，就见大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另一个穿着一身绿军装，两人身前还放着好几个大行李袋。 “爸爸？二哥？” 两个正在说话的男人听到声音，同时转头面向顾雨晴。 “爸爸，二哥，真的是你们，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顾雨晴扑上去，自然而然地被两个男人接住。 跟在她后边过来的沈清墨不由得眉峰一挑，哪里来的男人，看上去跟雨晴很熟的样子。 沈清墨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伸手拍掉上面的泥点子，可惜一些泥点子沾在上面根本不是能拍掉的。 顾建国跟女儿亲香了一会，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男人，他的雷达马上开启，伸手去抓二儿子，老二不是说他见过那个姓沈的吗？ 顾二哥被亲爸抓的有些疼，抬头看见沈清墨站在不远处，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沈清墨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大步朝着这边走来，虽然步伐很快，但并不显得匆忙，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待沈清墨走到他们跟前，和顾建国的视线撞上了，属于男人的直觉，让他不需要别人的介绍，便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您是……顾叔叔？” “没错。” 顾建国也确认了，眼前这个小子就是拐走他家姑娘的猪！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对着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穿着件蓝色的粗布衣服，没打补丁，上面还溅着几点泥点子，不过想对于裤子和鞋子上的泥，衣服算是干净的了。 衣服袖子卷了起来，手臂不算粗壮，但很结实，是个干活的料。 面对面站着，小伙子身上没有传出大多数男人都有的酸臭味。 老婆大人说过，男人爱不爱干净，闻味道就知道了。 至于脸…… 咳咳，就算顾建国再如何苛刻，以挑剔的眼光去审视，也不得不说，姓沈的小子脸长得不错。 以后的外孙女外孙不会丑。 被他这么盯着看也没有露出焦急不安的神色，性子稳得住。 沈清墨静静站着任由他打量。 他的眼神里有对于长辈的尊敬，却没有对上位者的讨好和卑微，这是顾建国最最满意的。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男人，都该有自己的脊梁骨。 他们不说话，顾雨晴和顾二哥站在边上也不敢说话，气氛莫名的诡异。 诡异中又带着一种奇怪的和谐。 终于，顾建国开了口：“你欺负我女儿了？” “没有。”沈清墨看着顾雨晴加了一句，“我疼她还来不及。” 没欺负她，我宝贝闺女怎么不把你介绍给我！顾建国刚想质问，周支书和大队长听着信就来了。 顾雨晴把自己的家人介绍给他们，周支书一听是顾雨晴的父亲，连忙上前握手：“顾主任，你远道而来，真是太辛苦了，我是这里的支书，也是墨小子的舅舅……”然后该说什么他完全卡壳了。 顾建国没让他为难，双手齐齐握上去：“您说这话就太客气了，我家雨晴娇气，在这儿还多亏您和大队长关照了。” “小顾同志懂事着呢，您女儿教得好，又聪明又心善，是这个！”张有根也比出一个大拇指。 “我看你们这边大队人也好，老乡们都很热情。”三个男人商业互吹了几句，原有的生疏感不见了。 第二百十三章 初见 周支书听说父子二人没地方住，就主动让人到家里住，反正他小儿子一家刚盖了房子搬出去，家里有房间。 顾建国婉拒了，他和老二还要在村子里住一段时间，住进村支书家算什么呀，来的时候他们就打算好了，看看村里谁家有空屋子，租几天就行了。 “客气啥，到这儿了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我家里空屋子多，租别人的屋子也是租，租我们家的屋子不也是租吗？”周支书笑道。 “对，老周家屋子多，人口少，住他们家的屋子最合适。”张有根也在旁边劝。 “那……就打扰了，不过事先说好，不能白住。”顾建国还真怕住进那种事多的人家。 “行行，那墨小子，你好好招待你顾叔，还有顾二哥，这几天我让大队长给你放假。”周支书对着沈清墨说道。 说着就和沈清墨一起提起地上一部分的行李：“顾叔，先把行李放到支书家去吧。” “不用全搬走，还有一部分是给雨晴和……小沈的，就放他们宿舍吧。”顾建国有些别扭地开口。 几人合力把给顾雨晴的东西搬理她屋里，又带着顾父和顾二哥的行李往支书家去。 周支书给自家外甥投去个赞赏的眼神，表现不错，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实际上，沈清墨的手心汗湿了，他不是不紧张的，见家长这种事他也是生平第一次。 不像别人相看对象，两家坐下来谈条件，如果女方父母对男方不满意，大不了男方就换一个再重新相看。 他不一样，他的姑娘，他是认定了的，顾父对他的看法关系着他们能不能顺利结婚，他们的婚姻会不会被人祝福。 沈清墨知道，顾家人对雨晴好，若是他们不喜欢他，反对他们在一起，雨晴会很为难，他不想看到她为难。 顾建国一路都在留意着身边的年轻人，时不时问两句大队的情况，沈清墨一五一十告知，不知道的他就说不知道，也没有侃侃而谈，表现个不停。 “你是京城人？下乡几年了？” “是的，我是京城人，下乡四年了。”沈清墨如实回答，现在提起他是京城人，他已经没有多大的反应了。 反倒是顾雨晴担心地看着他，见他神色如常，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顾建国又观察起大队的房子，和他沿途见到的农村一样，低矮的茅草屋，破旧的泥砖房，想到娇生惯养的女儿住这样的地方，顾建国就很心疼。 支书家是这大队里为数不多的青砖房，大大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净。 他们放下行李又重新回顾雨晴的宿舍，顾建国想看看女儿住的地方。 进了宿舍，顾雨晴向顾建国介绍自己的住处，虽然早知道女儿是住单人宿舍的，可不知道她还加盖了个小厨房，这样一来倒看着住宿条件不差。 顾雨晴一边给两父子下面条一边跟他们说自己在乡下的生活。 吃完面，沈清墨又过来帮着洗碗收拾厨房，又从厨房端出两杯茶放到父子俩面前。 看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顾建国突然问：“你常进来？” 沈清墨一慌，但立即镇定下来：“我跟雨晴搭伙吃饭，她这边的厨房比我那边的锅大。”言下之意，他只进厨房，没进过其他地方。 “爸……” “叫爸也没用，你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顾建国轻斥。 “爸爸？”顾雨晴不解地看向自家二哥，陆二哥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拉着沈清墨出去了。 “怎么了？”顾雨晴见他俩神神秘秘地出去，坐到爸爸对面，毫无所觉地问：“爸爸，家里人都还好吗？上次接到信说我快有大嫂了，是真的吗？大哥什么时候娶大嫂啊？” “别转移话题！” “哦！”顾雨晴有些心虚地垂下脑袋。 “爸爸问你，下乡前，爸爸和妈妈都是怎么和你说的？” “你们和我说了好多话，我不知道您问的哪一句？” “和你说不准谈对象！” “那我在给家里的信里都说了呀，我找的是符合你们要求的，我没有乱谈，”顾雨晴撅起嘴。 沈清墨站在厨房门口，屏息静听，他知道他现在不该出去，父亲教训女儿，他不该插手，可是…… “顾叔叔，和雨晴谈对象，是我的错，您不要怪她！”沈清墨走到屋里，直视顾建国的眼神。 “哦，你的错？你倒是说说看，你错在哪里？”沈清墨回望过去，两个男人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爸爸！”顾雨晴急了，忍不住要站起来，哪里全是沈清墨的错！ “坐下！” “雨晴！”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 顾雨晴气鼓鼓地又坐了下去。 顾建国咬着牙，看着自己的女儿，此刻这么听这混小子的话，心里酸得直咕嘟嘟冒泡。 “叔叔，是我，我先喜欢上雨晴，”沈清墨脸色赫然，眼神却是坚定，“她刚来乡下时我就喜欢上她了，我对她是一见钟情然后故意找机会接近她，我……是我追求的您女儿，她年纪小，难免……” “哼，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义。”顾二哥突然冷哼地插了句话。 “然后你趁雨晴年纪小就去蛊惑她？”顾建国接话。 “我没有见色起义，我只是……只是……”沈清墨一时选不到合适的词，脸都憋红了。 顾建国也没有揪着这点不放，继续对沈清墨发难：“你说你们谈对象是你的错，那如果我要求纠正这种错误，你同意吗？” 沈清墨刚才还窘迫的神色骤然变得冷肃：“叔叔，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我是她的父亲。”顾建国高声厉喝，他小时候和父母各地奔波，参加工作后也是很快就身居高位，上位者的气势他有，只是极少展现。 顾雨晴都被她爸爸这声吓了一跳。 沈清墨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挺直脊背，直视顾建国的眼神，不闪不避：“就凭，我是她以后的丈夫！” 掷地有声的一句。 他的气势，竟丝毫不比四十多岁的顾建国弱。 两个男人互相对峙，中间仿佛有刀光剑影一闪而过。 第二百十四章 长大了 顾雨晴一开始确实被吓了一跳，可当她看到自家爸爸眼中一闪而逝的欣赏后，悬着的心是放了下来。 就在她要坐下的时候，顾建国又重重地一拍桌子：“好小子，是个男人，把我家的宝贝交给你，我放心。” 稳重能干，能在他气势全开的状态下也毫不退缩，顾建国不得不承认，自己小女儿给自己找的女婿，确实不错。 瞟了眼安稳坐在一边的女儿，气闷地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会不同意你们？” 顾雨睛笑着搂住顾建国的胳膊：“因为我了解爸爸看人的标准，沈清墨肯定会符合你的要求。” “你又知道！” “那当然！”顾雨晴瞅了眼沈清墨，扬起了小下巴：“有句话说得好，知女莫若父，但相对的，作为女儿，我也很了解我自己的爸爸啊！” “算你说得有理。”顾建国的脸再也板不下去了，刚说完话就笑了出来。 心里直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顾雨晴看着那堆被搬进自己屋子的行李问：“爸爸，您都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你自己看。”顾建国坐了好几天的车，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甚至为了到平金大队还雇了辆牛车，晃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吃饱喝足了后就摊在闺女的摇椅上，晕晕欲睡。 沈清墨接过顾二哥递过来的钥匙，把袋子和箱子打开。 一个箱子里全是衣服，是还没寄过来的夏装，各种花色的衬衫连衣裙，还有三双露趾凉鞋。 包袱里是吃食，一盒巧克力，几包奶粉，几罐麦乳精，几包奶糖和水果糖。 另外还有几捆粉丝，一兜咸鸭蛋，一兜皮蛋，都用草篓子一个个包裹好，下面还垫着棉衣，父子俩一路小心翼翼提着，一个都没碎。 “爸爸，咱家有那么多鸭蛋吗？”顾雨晴数了数，咸鸭蛋有三十个，皮蛋也有二十个。 “没有，这是你妈跟人家换的，其中还有一些是跟你未来大嫂家换的，全给你带上了。”这个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虽然是未来儿媳妇家，那也是给了钱的，不算占便宜。 “妈妈可真好，未来大嫂也一定不是个难相处的人。”说着顾雨晴看向二哥：“二哥，你以后娶媳妇也一定要娶像大嫂一样的，不然我就让爸妈把你们分出去。” 陆二哥失笑，他娶媳妇？那可有得等了，谁让他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呢，而且他也不急。 沈清墨听着顾雨晴一家人说话，嘴角的弧度也往上扬，他低头继续帮忙整理，其他的还有一些零嘴糕点和瓜子。 突然，沈清墨的动作停了，整个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样。 顾雨晴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变化，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沈清墨移开身体，顾雨晴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拿。 一双男士皮鞋，一双男士运动鞋，一双男士军靴，一双解放鞋，两件深色衬衫，两条灯芯绒长裤，两件外套，外套的面料都是洋布，价格不菲，还有一件厚棉袄和一副皮手套。 “这都是给你的啊。”顾雨晴愣了一下，从那堆衣物里拿起件哔叽布外套，递给沈清墨，“你快穿穿看合不合适。” 沈清墨僵硬地站起身，看向坐着的顾家父子，一微微躬身：“谢谢叔叔，二哥。” 顾建国不自在地摆手：“谢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些是她们女人们准备的，跟我没太大关系。”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好好对雨晴，有的时候她很任性，你作为男人希望你让着她点。”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对她好，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沈清墨视线温柔地落在顾雨晴身上，按照她的要求把衣服套进去。 顾雨晴踮起脚尖给他整理衣领：“手臂能不能抬起来？” “能，纽扣扣上，里面还能再加件毛衣。”沈青墨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很合身。” 他又看看里面的衣衫，脸上露出抹愉悦的笑：“雨晴做的衣服也很好，可惜被周爱国弄了几个泥点子，不过我已经把他揍了一顿。” “几个泥点子而已，没必要那么较真，何必去打他，洗洗就又干净了。”顾雨晴笑得很无奈，可以想见周爱国有多憋屈，他肯定不敢故意把泥点往沈清墨身上弄的。 顾建国和顾二哥同时狐疑地扭头，雨晴做的衣服？ 他们家闺女（小妹）什么时候会做衣服了？而且还居然做得——挺好，一点也看不出是新手做的。 “清墨，你不会是说你身上那件……衣服吧？”顾建国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坏了，原主不会做衣服啊！ 顾雨晴抢在沈清墨前头说：“我是跟村里的婶子学的，我也是拆了好几次才缝好的，宿舍里的女生也教了我好久。” 随后她又看向自己的爸爸和二哥：“爸爸，二哥，现在我做得已经很熟练了，回头给你们量量尺寸，我也给你们做。” “不用了，我有老婆，让你妈给我做就行了，你二哥在部队也没什么时间穿便装。”虽然心里酸不溜丢，但顾建国还是舍不得女儿劳累，家里好歹还有缝纫机，女儿这边全靠她一针一线的缝，太辛苦了。 坐到三点左右，一家四口出发去支书家，顾建国准备好了礼物，烟和酒，酒是五粮液，烟是大前门。 顾雨晴拿起一瓶酒，正标上部是飘扬的红旗图案，这是从去年才开始的“红旗牌”商标，红红火火的年代，红火的精神。 她手上这瓶，放到这个年代有五十年后，卖个六个数绝对不成问题。 “爸爸，这酒您还能买得到吗？” 顾建国一怔，看向沈清墨，你小子还爱喝酒？ 沈清墨赶紧摇头，他也不知道雨晴想干什么，但她要的东西，自己一定帮忙为她得到：“叔叔，我不喝，雨晴估计是想买一些留作人情的。” “能买到，这酒比茅台好买。”顾建国欣慰又心酸，女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不觉长大了，不仅会做衣服，还懂得人情世故了。 沈清墨到自己屋里，从腌肉的缸里拿了块近五斤的咸肉。提上东西，一家人出门，走到周支书家时，支书家里的女人们已经忙活开了。 第二百十五章 小算盘 顾建国把烟和酒递上去，周奶奶手擦在衣服上，咋都不敢接，这酒看着就高级，和自家水酒不一样，得老贵了吧！ “婶子，您快收下吧，我家丫头在这里劳烦您家给关照，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哪有关照啥，雨晴懂事着呢，反倒是她，一直给我几个孩子吃糖果。”周奶奶颤巍巍收下烟酒，儿子还在地里，她赶紧指使孩子去喊人。 又让儿媳妇泡了糖水来，“坐，快坐，雨晴，让你爸和你二哥坐，还有墨小子，都坐着，你这孩子，咋还带肉呢，姥姥家里有。” 桂花婶也送过一只公鸡和一篮子野菜，因为顾建国的到来，希望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 她看了眼顾雨晴，再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沈清墨，这家里真的同意了？ 没一会儿，地里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周家好几个，张有根家也不少，还有几个比较能干的男人，顾建国带着顾二哥和沈清墨上前给他们散烟。 这时候的农村抽烟现象很普遍，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男人都抽烟，而且烟瘾比较大，不过他们抽的都是不要钱的旱烟，就是自己种的烟叶，用自己做的冒烟袋抽。 这些个汉子，啥时候见过这么高级的卷烟啊，拿在手里不知所措，又学着张有根的样子夹在耳朵上，抽是不舍得抽的，每天闻一闻就心满意足了。 周支书看着顾建国带着沈清墨和人交际，嘴里一口一个“我们家清墨”，心口的大石总算放下了，看样子墨小子是很入顾建国眼的。 他总担心以墨小子家里的情况，顾家人会不同意两个孩子的事情，毕竟顾雨晴不但很能干，家世条件也好，要配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要真是那样，他真怕墨小子做出啥不理智的事情来。 不过，墨小子不会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还瞒着顾家吧，那以后他们要是知道了，还肯把女儿配给墨小子吗？于是，他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宿舍里的人分到的田地有些远，下工时才听说顾雨晴家里来人了，都站在支书家外面看着热络地和村民们聊天的顾家父子。 其他人倒是没太大反应，就是羡慕，他们也很想见见家人，只是回家的路费太贵，都很久没回去了。 顾玲玲咬着唇，顾雨晴的命可真好，在家里就是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宝，现在她爸爸还大老远来看她，不过，顾大伯知不知道她瞒着家里处对象？听说沈清墨的家庭成分有些复杂呢，顾大伯知道以后会不会很生气？父女会不会吵架？ 如果他们吵架，自己还会不会有机会扒上顾家？那可比她养父母家还要富裕的家庭，只要顾雨晴惹恼了他们，自己就有办法取代她。 和她有相同想法的是陈思年，就算那沈清墨也是来下乡的，可他家里成分复杂，顾主任怎么可能看得上？ 顾主任看上去可比他爸爸年轻几多了，穿着光鲜体面，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像他爸，每天衣服沾满油污，脏兮兮的。 如果是他的岳父该多好，有他帮着走关系，做人情，他在村里的日子不至于这么难过，这次他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许志平也呆呆地看着顾建国，原来那位就是顾雨晴的父亲，穿着体面，戴着眼镜，一看就是个体面人，旁边的是她二哥吧，一身绿色的军装板板正正的，如果他是顾家的女婿，这位二哥也能成为他的助力吧。 其他人都走了，这三人还痴痴站在原地。 毛晓洁挪过来：“志平，你再给我点钱吧，家里的粮食快吃完了。” 视线也看着顾家的方向，一眼就注意到那年轻的军人，长得真好，比志平也不差，更别提她家里那几个游手好闲的兄弟了。 许志平嫌恶地捂住鼻子，毛晓洁现在做掏粪的活，身上的味道要多难闻有多难闻，就是做的饭菜都透着屎尿味，要不是不吃会饿死，许志平真想一脚踹翻桌子。 “我也快没钱了，上次给了你五块用那么快？” “用挺久了。”许志平要吃细粮，每天还要一个鸡蛋，乡下人又不傻，换给他们的价格比供销社还贵，毛晓洁早几天就没钱了。 今天的周家格外热闹，周家的房屋格局和队上大多数人家的格局一样，堂屋起了一个大火炕，足足能躺下七八个成年人。 周家人口多，也就是如今小儿子自己在外头盖了房子，才宽松一点。 平时也只摆一张炕桌，坐不下就站着，随便吃两口就要上工。 今天，两张大炕桌，还有一张张有根让儿子从家里扛过来的八仙桌，因为顾家父子是城里人，怕他们坐不惯炕，这张当做主桌。 有贵客在，座位的安排也尤为关键，不能胡乱坐，显得他们乡下人不知礼数。 周支书想当然地坐主座，另一个位置留给顾建国，上手张有根和新的大队会计，下手顾二哥和沈清墨，打横是支书的一个儿子，还有大队的治保主任。 炕上次席是周李两家的儿子，还有大队上的干部，另一个桌是女桌，顾雨晴被安排在了周奶奶上手的位置。 菜也丰盛，顾建国打开酒，给在座的都倒了一碗，乡下的大海碗特别大，支书看着碗里的酒满到快溢出来，一个劲说够了够了。 其他人也不敢多倒，这酒瓶塞子一打开，就闻到了扑鼻的酒香，这一瓶得好几块钱吧？ “清墨，陪你二哥喝一点，他们平时不允许喝酒，所以就不太会喝，你俩就意思意思。”顾建国给二儿子和沈清墨只倒了一个碗底，他们家，他也喝酒喝得不多，儿子只逢年过节喝一点。 未来岳父倒酒，沈清墨不能拒绝，他看向顾雨晴，然而顾雨晴在听妇女同志们说话，全神贯注的，眼风都没往他这边看。 席间，顾建国掌握了主动权：“我家雨晴在家被我和她妈宠坏了，好多活不会干，下乡这段时间，多亏了大家包容和体谅，建国先干一口。”说着仰头喝下一大口。 第二百十六章 惊喜 其余人跟着喝：“哪里，哪里，顾主任谦虚了，雨晴的农活还是做得不错的，比许多下乡的同志都能干。” “而且她学问好，我家娃儿每天跟着她学几个字，现在都会一百多个字了。” “我家也是，我家的算术比我还强呢！” “我家丫头学唱歌，唱得可好听了。” 大家七嘴八舌说道，都是穷人家，没条件送家里每个孩子上学，能认两个字总好过当睁眼瞎。 他们对顾雨晴和宿舍里的几个女生是很感激的。 “那是她应该做的，知识青年就是该用所学的知识来帮助乡亲们。”顾建国虽然对乡亲说她女儿会干农活一事心存疑虑，但表面上丝毫不露。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好几个娃对自家姑娘那么亲热呢，原来是这样。 觥筹交错间，气氛愈加热烈，顾建国一边和人交际，一边观察着小女婿，别人喝到酒都是一副陶醉的表情，他反而眉头紧皱，看来真是个不常喝酒的。 吃着菜呢，时不时转头去看他家姑娘，他姑娘很凶吗，不给他喝酒？ 也有可能，他一身酒气回家，他老婆也不给他睡床，只能打地铺。 他们家的男人，不管姓不姓顾，都有点怕老婆，这点这个沈清墨倒有点像他们家人，只是不知道他家里人到底是个什么说法，这边到底是舅舅，人家亲爹还在呢。 不过这件事不适宜在这么多人面前问，还是一会儿私下问问那小子，如果他不能处理好家里，那么他就算再欣赏这小子，也不会把宝贝闺女交给他。 男人们一喝酒就忘了时间，这顿晚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菜都热了一遍，才总算结束。 三个男人都喝了酒，但都没醉，顾建国看向儿子，“老二，太晚了，你先送你妹妹回宿舍。” 顾二哥点头，父亲明显有话要单独和沈清墨说，不方便雨晴听：“走，小妹，我送你。”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顾雨晴眼巴巴地看着顾建国。 顾建国想了一下，点头：“那就坐下来一起听听吧。” “叔叔？”沈清墨端端正正地坐在顾建国对面，他的脸有些微红，头脑却很清醒，“您要和我说什么吗？” 顾建国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清墨，叔叔知道，你跟你家里人闹翻了，叔不问你为什么，但是，”顾建国的神色不复刚才的和蔼，变得异常认真，“那人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对你和雨晴的事怎么看。” “我不会让我女儿的婚姻可以没有男方的祝福，但不能有人添堵，给她委屈受，你明白吗？” “爸……”顾雨晴叫道。 “你别说话！” 沈清墨悄悄拍拍顾雨晴的手安抚，抬头对上顾建国的眼睛：“叔，你放心，我那个继母已经在我下乡前就哄着我父亲登报跟我断绝关系了。” “以后我和他只存在血缘关系，到他老了我会出我应了出的钱赡养他，但他休想干预我的生活，更不会让雨晴受委屈，我保证！” 自从母亲死后，他就对父亲没感情了，后来他又娶了妻子，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以后他凭什么再来干预自己的生活，凭那一点可笑的血缘吗？ 顾建国点点头，这孩子能看得清楚就好，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显然他也不是个光说不做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的父亲…… 看出顾建国的迟疑，周支书从门外进来，“顾主任，你放心，墨小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是当初他父亲跟我们家断绝关系的报纸，我一直留着呢，将来我那原妹夫要是敢来纠缠不清，这也是个证据。” 顾建国拿过报纸看了一下，果然在一角看到一则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儿子的名字正是沈清墨。 “这样是最好不过，我也能放心，清墨，希望你体谅我一个当父亲的心，如果将来你有了女儿，相信你会更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当然，我也不是不让你孝敬你父亲，只是……” “叔叔，我明白，今天说的话我一定能做到，我舅舅在这儿，他可以给我做个见证。”沈清墨郑重地说。 一边的周支书也跟着点头：“顾主任，你放心，自从清墨他爸登报跟墨小子断绝了父子关系，我们家就跟他没关系了，我是拿墨小子当自家人看的。” 顾建国见两人都这么保证了，也基本上放心了，周支书一家对他闺女的满意程度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话锋一转，又看向沈清墨：“我看你对雨晴的房间很熟，是不是常常进去？” “爸，他说过他只是跟我一起搭伙，当然要用我的厨房……”顾雨晴有些心虚地说。 顾建国朝她瞪了一眼：“不是说了叫你别说话，要不然就出去！” 顾雨晴瘪了瘪嘴还想说什么，被沈清墨一眼安抚下来，他向顾建国认错：“是的，是我考虑不周，没考虑到雨晴的名声会受损。” 在这个时代，对男女的界限是很苛刻的，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牵手，何况他们只是对象关系，甚至于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夜里偷偷溜进雨晴的屋子，这都是他的错。 顾建国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对彼此有意，本来这件事应该跟你父亲讨论的，可你……”他看了眼桌上的报纸道：“那就由你舅舅舅妈代替吧，我来的时候跟你阿姨商量了，如果你和你的长辈都同意，我们先在这里把你们的婚事订了。” 本来顾建国也没这个想法，毕竟还不清楚沈清墨父亲那边的意思，只是跟自己妻子商量过有这个想法，反正他妻子挺中意这个女婿的，但现在既然沈清墨的父亲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自己也不用顾及那么多了。 “叔叔，您……您……”沈清墨的声音都没稳住发颤了，“谢谢叔叔，我会对雨晴好一辈子。” 周支书也震惊了一下：“顾主任，你说的真的？”他向来很心疼这个外甥，只是他也有儿女，对外甥再好，墨小子也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现在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并且还得到对方家长的认可，支书是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 第二百十七章 奇葩思想 顾建国看到这甥舅俩高兴的样了，心里呵呵笑，臭小子，拐跑了他家的小棉袄，还有他两个舅哥，一个小舅子的关没过呢。 “还有件事。”顾建国轻咳了声：“你是雨晴的丈夫，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丈夫，也有可能只是一时的丈夫，可我却是她永远的父亲。” 顾建国并不想触女儿的霉头，让她婚姻不顺，他不信这些。 只是他听过见过太多的男人抛弃妻子，有的是为了一个回城的名额，有的甚至只是为了工厂里的一份工作。 战乱后，人民的生活普遍稳定下来，一些曾为国做为贡献的人心也野了，重新找了年轻的城里女学生，美其名曰婚烟自由。 他们是自由了，但却从没想过曾经陪他们过苦日子，为他们照顾父母的糟糠妻子。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雨晴了，或是心里有了别人，就把她还给我们顾家，不要勉强当一对怨偶。”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真诚而炙热的，顾建国不怀疑他们现在的真心，可当激情褪去以后，维系婚姻的是对家庭的责任。 目前看来，这小伙子是很有担当的，但顾建国还是要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沈清墨一直认真听着顾建国说话，直到他说完了，才沉默了一下道：“叔叔，也许您不知道，雨晴比你想象中懂事，能干。” 至少在他看来，雨晴是个善良而能干的姑娘，她会给他做衣服，还会做很好吃的食物，也会免费教村里的孩子认字，请他们吃糖。 “你能这样想很好。”顾建国点头，才又笑着看向支书：“既然现在支书充当了清墨的长辈，咱们有时间商量一下给俩孩子订婚的事。” “好。” 事情谈到这里，顾建国就让沈清墨和顾雨晴回宿舍了，但为防止他们路上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就让二儿子送他们一起回去。 第二天，顾二哥一大早就陪顾建国到了宿舍，现在每家每户的粮食都金贵，他们总不能在支书家白吃，虽然他们一定会给钱票，可到时候就怕他们不收。 所以两人才早早地跑了出来，这时候顾建国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先付了一部分房租。 到宿舍里，正在洗漱的方静文第一个看见顾建国，昨天她也远远见过这个男人，知道他是顾雨晴的父亲，就转头扬着声音往里头喊：“雨晴，你爸爸来了。” 又对顾建国道：“顾雨晴住在里面，我……” “大伯，二堂哥，你们是来看我的吗？”方静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欢快的女声打断了。 顾玲玲一脸笑意地走到顾建国和顾二哥面前，表情亲昵：“大伯，二堂哥你们还没吃早饭吧，一会儿在这儿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的爸爸和哥哥我自己会招待，不劳你这个外人费心。”顾雨晴的声音冷冰冰地在后面响起。 顾玲玲没想到顾雨晴出来得这么快，只能眼睁睁地看她领着顾父和顾二哥到她的屋子。 本来她着急忙慌地跑出来，就是想着先跟顾家父子搭上话，他们两个大男人总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她的面子，那样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可是顾雨晴可不会给她面子，她们在这里早已经撕破脸了，现在该怎么办？顾雨晴有没有把她正跟沈清墨处对象的事跟她爸爸说？看样子是肯定没有，不然顾大伯不会那么平静？ 那么，她还有机会！顾玲玲自以为很了解顾父，她觉得没有一个父亲会同意自己的女儿找这么个可能拖后腿的女婿。 “爸爸，二哥，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顾玲玲是想在你们面前说沈清墨的坏话，最好让你们连我一起讨厌，然后她就可以多安慰你们，以取得你们的好感。” “然后让我们在二叔二婶面前给她说好话，让她回家？”顾二哥嗤笑，“想得倒挺美，她也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事，就算她亲自去求二叔二婶，他们也不一定会原谅她！” 顾雨晴摇头，“她的野心可不止这点，我觉得她是想让你们厌弃我，想取得你们的好感，然后取代我。” “她想屁吃呢！”顾二哥一时没忍住吐了句脏话。 被顾建国在后脑上拍了一下：“在你妹妹面前别说脏话！不过闺女，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有自己的女儿不疼，疼她一个外人做什么，我们的脑袋又没坏掉。” 顾雨晴耸肩，“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可能二叔他们太惯着她了，让她觉得是不是亲生的都无所谓，只要能讨父母欢心就好，不是有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么！” “说起来你二婶当初也真是晕了头了，才把她惯得一身臭毛病，把个捡来的当亲生的也就算了，还反而反亲女儿当根草，要不是她那计划被你二叔撞破，你亲堂妹已经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雨晴对此不予置评，深藏功与名，这是她来这个世界改变的第一件事，为此她还受到来自系统的惩罚：一次电击。 不过她不后悔！ 宿舍里其他听到动静的男女生们也走出来，看到顾建国和顾二哥，都纷纷笑着上前问好：“顾叔叔，顾同志，你们好！” “唉，你们好你们好，”顾建国从口袋中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分给他们，“吃糖吃糖，你们都是好孩子，改天我家雨晴和清墨订婚，你们都来！” “订婚？” “叔叔，雨晴要和沈同志订婚了？”苏雅激动地问道，没想到雨晴爸爸这么爽快的。 别说顾家那样的干部家庭，就是像她家这样的普通城市工人家庭，她如果要嫁给一个家世复杂的人，要说通父母也要费一番口舌的。 嫁了人，男方家里复杂，以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而且他们现在的户口都在平金大队，结了婚就真正成了平金大队的人，以后能不能回去都说不定。 如果只是一个人，家里走走关系，或者还有回去的希望，可结了婚有了孩子，就算自己能回去，孩子怎么办，男人怎么办，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第二百十八章 心机男 “雨晴，恭喜你呀！” “对啊，恭喜雨晴！” “恭喜顾雨晴同志！” 大家反应过来，争先给顾雨晴和沈清墨道喜，顾雨晴和清沈墨笑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顾玲玲躲在人群后面也是一脸懵，为什么顾父没有责怪顾雨晴，反而要给他们订婚？ 难道……他们对陆西橙的疼爱都是假的，所以迫不及待想把她扫地出门？ 顾父家三个儿子，怎么可能真正那么宠一个女儿！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他们怎么会同意她嫁给一个她都勉强才能看上的男人！ 想到这里，仿佛多年的郁结于胸的不满、嫉妒、愤懑都得到了宣泄，顾玲队说不出的畅快。 陈思年默默退出人群，他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在城里的时候，顾雨晴还对自己表现出好感，怎么一到乡下，她就翻脸不认人了，现在更是要跟一个家庭背景复杂的男人订婚。 难道她是被逼的？ 陈思年出了宿舍，正碰到赶过来吃早饭的冯文浩，这几天他正计划着往宿舍搬呢，因为老乡的儿子要成亲了，家里的房子有点不够，老乡就委婉地跟他提了。 而他也跟大队长提了一下，想搬回原来他住的那间单间宿舍，之前陈思年也来跟大队长提过，可他想一分钱都不出地住进去，大队长当然不会让。 冯文浩则答应再付两块钱的租金，大队长让他自己来跟宿舍里的人商量，如果他们没意见，他也没意见。 自从冯文浩和许志平闹掰后，和宿舍里的其他人的关系就处得挺好，再加上他天天回宿舍吃饭，宿舍里该他不该他干的活也抢着干，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所以，这次他一提出要搬回来住，赵建设在征询过大家的意见后就同意了，当然也有不同意的，但陈思年那个懒出天际的人没有发言权。 其实，冯文浩本来就是宿舍的人，如果坚持要搬回来住，就算赵建设也没理由反对，毕竟宿舍是公家的，但他这么专门来问他的意见，却是给足了他的面子，赵建设自然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冯文浩吃完早饭，也知道顾雨晴和沈清墨要订婚的事，眼珠一转就出门往许志平家里去。 许志平正蹲在屋檐下抽烟，他下乡时也带了几包烟的，一开始想给县里的领导送，可连人家的门都摸不到。 后来想送给支书和大队长他们，递了几次他们都不收，他就自己抽了。 “文浩，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不顾我们以前的情谊，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就在这一起吃点。”见冯文浩主动过来找他，许志平很高兴。 刚开始两人闹掰的时候，许志平很生冯文浩的气，认为他内外不分，无情无义，还等着他来跟自己道歉。 可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毛晓洁只会一天天地跟他要钱，一点也接不上他的话。 他想到宿舍里找其他人说话，可他们见了他就跟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忙活。 他倒是想去找冯文浩，可也不知是他故意避着他，还是真的因为住在别人家里不方便，即使是休息时间，冯文浩也经常不在老乡家，去宿舍他又有点不愿意。 这样就一直拖着了。 现在看到冯文浩主动过来找他，许志平真的很高兴，他认为冯文浩这是把他们之前的不愉快全忘了，因此对他十分热情。 然而，毛晓洁在屋里听到这话，就不大高兴了：“志平，早饭就做了两个人的量。”言下之意很明显，给冯文浩吃了，难道让她饿着肚子去干活？ 冯文浩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也幸好他是吃了才过来的，便实话实说，这让毛晓洁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冯文浩拉着许志平走到外面，压低声音跟他说：“志平，你听说了吗？顾雨晴的爸爸这次除了早来看望女儿的，还要给她和沈清墨订婚。” “不可能！”许志平第一个反应就是冯文浩听错了，“顾伯父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有可能拖他们家后腿的男人，肯定不可能！你一定是听错了！” 那个沈清墨虽然在这里有个支书舅舅，可是他的原生家庭那么复杂，好人家谁会舍得把女儿嫁进去？ “我也怀疑是我听错了，可万一是真的呢？”冯文浩瞄了瞄屋里，露出个嫌弃的眼神，“你真打算和她过一辈子啊？小气巴啦的，连口饭都不肯招待，这也就是我，要是有点身份的人，她这样子，不是纯粹给你丢人么！” 想到毛晓洁刚才的话，许志平也觉得一阵脸热，他怎么能跟那么小家子气的女人过一辈子呢？ 而且毛晓洁要家世没家世，要容貌没容貌，身上还有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臭味，最主要的是这女人还比自己大两岁，许志平想想就恶心。 可是在新的机会到来之前，他还必须和她在一起，不止是名声问题，还有他的生活也需要她来照料。 “志平，要不趁顾雨晴和沈清墨还没订婚，你赶紧找机会去公社一趟，那里的邮局也有电话，你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她这事怎么办？” “卢阿姨不是一直想让你娶顾雨晴吗？她又是一直在妇联工作的，她一定有办法帮你的。”冯文浩看火候差不多了，就提议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许志平的眼睛都亮了，“对。”他紧紧握住冯文浩的手，“我妈肯定有办法，谢谢你文浩，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闹脾气，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 说着他就匆匆进屋，今天他就要请假去公社，免得请假的人多了大队长不批。 冯文浩也不在意许志平的想一出是一出，脸上反而还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他真是高看许志平了，那么长时间的磨难还没有让他长大。 他是知道沈清墨给许志平母亲写信的事的，算算时间，那封信也该到许母手里了，可能他们全家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他们再接到许志平的电话会有什么反应。 第二百十九章 欣慰 “这就是你每天干的活？”顾建国看女儿跟一群村里的小孩一起打猪草，不由得失笑，“你不是说你的力气不小吗？” “力气大不一定要干农活啊！”顾雨晴理直气壮地说：“谁规定力气大的人就一定要干农活，姑娘家干农活会老得快，这村子里一般像我那么大的姑娘家，除了家里特别重男轻女的，一般都不会到地里干活。” “除了农忙的时候，她们要不然就是出来打猪草贴补家用，要不然就在家里做家务。”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姑娘结婚都早啊，一般到了十七八岁就准备嫁人了，有的甚至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对象，嫁人之前不是要好好养一养吗？”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能嫁人了？所以想直接嫁给沈清墨？”顾建国的语气里有点危险，合着自己做主让他们订婚，小妮子还嫌慢了是吧！ “当然不是，我可不想那么早结婚。”顾雨晴想都不想地说，“我这不是在告诉你为什么我会来打猪草吗？大队长也觉得浪费了我的力气，但沈大哥心疼我，不让我太累！” 顾建国也是苦过来的，虽然他不是乡下人，可他有个兄弟在乡下，有时放假也会去那边看看他，然后跟着一块儿下地，只做一天农活就累得不行，这根本不是力气大不大的问题，是习不习惯的问题。 所以现在其实他也不反对女儿做些轻省的活，他相信他们顾家的儿女都是吃得了苦的，只是没必要刻意去吃苦。 而且顾建国发现女儿也不是单纯的打猪草，那些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孩子会跟着她学认字和算术，有几个居然还学得很不错。 “你可真行，这种办法都能被你想得出来。”顾建国失笑。 “没办法，这里缺纸又缺笔，不在地上写字，根本就没地方教，孩子们打猪草上也没别的事，就教他们一些算术，以后兴许用得着。” “雨晴，你真的长大了！”顾建国很欣慰，也许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应该放他们出来独立生活一段时间，瞅瞅，这个以前在他们夫妻俩面前娇气的小姑娘现在也会为别人着想了。 中午，顾建国父子还是在女儿宿舍吃，反正她有单独的厨房，也不妨碍宿舍里的其他人。 他们回来的时候，沈清墨那边的烟囱里已经开始冒烟了，其实他有顾雨晴厨房的钥匙，只是在人家父兄面前，不能大剌剌地进人家女儿和妹妹的地盘。 幸而他的屋子里也有灶台，可以先做饭。 沈清墨早上和沈二哥一起到山上打到两只野鸡，都是活的，他们打算先杀一只今天吃。 顾雨晴父女回来的时候，沈清墨已经把鸡处理干净了，顾雨晴拿回自己的厨房红烧，同时也做了个醋溜白菜和一道野菜蛋汤。 顾建国没事进沈清墨的屋子看了下，就见他墙角放着一口大缸，装的全是优质大米，另一口小点的缸里装着半缸玉米面。 “你平时做饭都是煮米饭？” “嗯，有时会混着红薯一起煮。”雨晴有个南方胃，偶尔吃顿面食可以，让她天天吃她受不了，沈清墨自己则无所谓，他吃什么都行。 “弄到这么多大米不容易吧，潜墨，你也别太惯着她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顾雨晴撇嘴，她爸爸偏心！ …… 许志平终于请到了假，严格来说，春种快结束了，张有根允许大家松快一阵，地里的活是忙不完的，除草施肥浇水，人和牛一样，用过头了都要倒下。 正好，沈清墨打算进山打野猪，乡下人结婚都不会大办，何况订婚，但相好的人家还是会来帮忙热闹热闹。 沈清墨家里没有新鲜的猪肉了，顾雨晴倒是有，可是她没名目拿出来，所以也只能任由沈清墨去打一只野猪当做订婚当天的肉菜，张有根便要他多打一头。 “墨小子，你把去年那几个人带上，打得到就打，打不到，一头就留给你自己。” 他又把周爱国等几个去年和沈清墨一块儿进山的人叫到一起，面对他们，张有根秒变刻薄脸：“都给我机灵点儿，别像去年一样，净丢人，记住，打不到，一口肉也别想吃。” 几个汉子被训得像个鹌鹑，头都抬不起来，他们想反驳的，可大队长说得也没错，他们是丢人。 这次一同前去的还有顾二哥，他倒不是想打野猪，只是想见识见识，沈清墨给了他一把镰刀，又把从老赵头那儿拿来的驱蛇虫的药粉往他身上撒了些，一行人就出发了。 顾建国上午照旧提着箩筐打猪草，顾雨晴见有爸爸帮忙，自己就偷懒了，完成任务就带着孩子们滚铁环和陀螺去了，这是沈清墨特地给她做的，她很慷慨地拿出来和孩子们分享，孩子们很宝贝这些东西，怕玩坏了，他们规定，一星期只能玩一次。 “叔叔？”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顾建国回头一瞧，哟，这人是谁？长得倒还可以，不过眼神不正，一看就是个心思重的。 “叔叔您好，我叫许志平，我父亲是许永胜，母亲是卢高兰，您应该知道的。” 豁！ 是那个许秘书长的儿子啊！ “你好，我们第一次见面，许同志还是称呼我为顾同志吧。”顾建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继续低头割猪草，嗯，下乡干点活身体都好多了。 “是，顾主任，我爸妈虽然都没有见过您，但对您都神交已久，说您年纪轻轻就学识渊博，还能在最辛苦的岗位上耕耘，他们都非常佩服，您是我学习的榜样。”许志平略弯着腰，语气恭敬而诚恳。 “哦。”咦，这边的猪草有点老了，猪会不会啃不动，还是放过它们吧。 “顾主任，我和顾雨晴同志是一块儿下乡的，我们在火车上就认识了……” “停，打住！”顾建国镰刀拄着地上，神色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许同志，男女有别，听说你结婚了？我也从未听我女儿谈论过你，想必你们是不熟的，请不要直呼我女儿的名字。” 他女儿的名字是你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人配叫的？不知所谓！ 第二百二十章 三头猪 “对不起，顾主任。”许志平心里咯噔一下，顾主任怎么会知道他结婚了？肯定是到了乡下听谁说的，一定是沈清墨吧。 “顾主任，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您打个招呼，您这几天是住在支书家吧？” 许志平顿了顿，用看似平淡的语气说：“沈清墨同志是支书的外甥，他现在正在跟顾雨晴同志处对象，一定会请求自己舅舅好好招待您的。” 沈清墨自己没本事，全靠着在这里有个支书舅舅，说不定他舅舅一家也在吸顾雨晴的血呢。 顾建国听了都想笑，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像是闲聊，实际上若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真会被他绕进去，这小子真是“家学渊源深厚”啊。 他们住支书家怎么啦，他们可是付了租金的，支书也没有特别讨好他们，几天相处下来，他反倒觉得这位周支书是个一心为民的好支书。 至于清墨那小伙子，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性子，他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很放心。 “哦，支书是很热情，我们租房子的时候他还特意给了个友情价呢。” 所以支书为了他外甥讨好我们是完全没有的事。 顾建国不想再跟这人纠缠，说完这句话，提着筐子重新找地方打猪草，唉，想安静地干活也那么难。 许志平听了这话，微微皱眉，是自己表达的不清楚吗？他正想再说几句，抬头就见顾建国已经走远了。 他深信肯定是刚才自己说得太委婉了，顾主任可能没听出来，刚刚自己就不应该扯什么支书，直接说沈清墨家里的事多好。 可惜这次是不行了，如果现在自己追上去，会显得太刻意。 他只得转身先回去，过几天再找机会。 …… “志平，明天真是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县里吗？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毛晓洁拿着剥好壳的鸡蛋递给他，许志平出去时好好的，说要去散散步，怎么回来后脸色那么差？ “没事，明天我自己去，你把这屋里收拾一下，你看乱的。”许志平坐下吃鸡蛋，明天他要和家里打电话说顾雨晴订婚的事，怎么可能带上毛晓洁。 毛晓洁失望地低头，她也想去县里，今年只去过一两次，她想去买点雪花膏，她的脸去年长了冻疮，现在好了后有块深色的痕迹，她想去医院看看。 可是许志平不让她去，她身上十几块舍不得花，只能再做打算。 不过，许志平已经和家里要了钱票，等钱票到了之后，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想到这儿，毛晓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 沈清墨一行人今天的收获颇丰，那六个人总算不负众望，在他的指挥下，合力制服了一只较小的野猪，而沈清墨和顾二哥一人干翻了一头野猪。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 他们来时准备了木桶，猪血整整装了三桶，沈清墨让六个人挑着一头野猪和猪血回去，放下东西再过来。 “清墨。”顾二哥望着沈清墨，他的脸上和褂子上都溅上了几滴野猪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凶戾之气，“你不会打我妹妹吧？” 顾二哥在部队里天天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才会有如此身手，他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男人，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以后要是妹妹被欺负了，自己这个做二哥的能为她讨公道吗？ 沈清墨掏出块破得全是洞的毛巾擦掉脸上的血迹，咧嘴反问：“二哥，要是你有对象，会打嫂子吗？” “怎么可能，对象是用来疼的，只有窝囊废才会动手打自己的女人。”顾二哥想也不想地说。 他最看不起那种打老婆的男人。 “墨哥，墨哥，我们回来了！”周爱国几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扛着扁担狂奔，他们今天可立了大功了，走路都能飘起来。 “大队长组织人架铁锅烧水呢，野猪毛太硬了，我裤子都磨破了。” 沈清墨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指了指另外两头更重的：“这两头，你们一起挑了。” “好嘞，墨哥。”一头野猪三百来斤，尽管吃力，但三个人挑一头还是可以的，只是路上要休息好几次。 顾二哥在帮忙一起挑，沈清墨在后面闲庭信步，路上顺了五六只鸡和两只兔子。 回到大队，顾建国也在晒谷场上，旁边站着支书和大队长。 “沈大哥，你受伤了？”顾雨晴看见沈清墨脸上身上的血，立即惊呼着跑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他，估计没那么多人在场，她就要上手摸了。 顾二哥捂着才止住血的胳膊无语地看着自家小妹，“妹啊，受伤的不是你沈大哥，是你二哥。” “啊？”顾雨晴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忙跑到自家二哥身边，“二哥，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顾建国也一脸担心一走过来：“怎么那么不小心？” 结果当他们看到顾二哥的伤口时，脸色都相当古怪，“二哥，你要是晚说几分钟，这伤口就愈合了？” “老二，以前受过那么多伤也不见哼过一声，现在就那么点小伤也值得拿出来炫耀？”顾建国大声训斥，其实当儿子说他受伤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猛地一跳。 现在的大声喝斥即是松口气，也是气儿子的不懂事，受伤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的吗？知不知道亲人听了会多担心！ 顾二哥见父亲脸色不好，也意识到自己做得过火了，小声辩解道：“我这不是看小妹只关心清墨不关心我嘛！” “好了好了，大家都能平安回来说好，再说我们还得谢谢小顾同志呢，他一个人也帮打了头野猪呢。”支书出来打圆场。 “行了，赶紧回去洗洗脸，换身衣服。”顾建国顺势也下了台阶，嫌弃道。 那边，沈清墨没有回去换衣服，只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一会儿他还要帮着分野猪肉呢。 三头猪处理起来不是小工程，不过没人会嫌麻烦，那头小一点儿的猪也有两百多斤，每家都能分到一斤猪肉。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少年慕艾 沈清墨打的那头大野猪更是超过了三百五十斤，顾二哥打的小一点，可也有近三百斤。 不一会儿，杀猪的架子已经搭起，简易灶搭建起，锅架好，熊熊烈火已经烧起，滚烫的开水在大铁锅里不断翻滚。 现场一片热火朝天的场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小孩子在大坝上欢喜的打闹着，仿佛今天就是过年一样热闹，刚才支书和大队长已经发话了，中午全队吃杀猪菜。 队里能帮忙的都动手帮着处理野猪，都在为这一顿杀猪菜忙碌，小孩子高兴得围着大人转着圈的喊：“杀猪菜，杀猪菜！” 张有根见三头野猪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杀猪菜也快好了，站到晒谷场前高声道：“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 吵吵嚷嚷的村民们全都安静下来，张有根才道：“大家都知道咱这次猎到了三头野猪，但其中一头是顾雨晴同志的哥哥帮着猎到的，所以我和支书他们商量，除了沈清墨和顾雨晴同志订婚宴上要用到的肉，我们打算额外再分给她十斤猪肉，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有什么意见的，本来沈清墨到山上打野猪就是为了办他们的订婚宴，现在顾雨晴的哥哥又帮着打了一头，又指挥村里小伙也打了一头。 人家本可以直接要走两头的，现在只要了一头小的加十斤猪肉，两头大的留给村里，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张有根见大家都表示没意见，就拍着手道：“行，现在桌子已经搬好，菜已经上齐，咱们开席。” “开饭。” “哦，吃杀猪菜咯！” 所有的人都迅速朝着坐上的饭菜奔去，眨眼睛就没有空位，很多人带端着碗站着吃。 沈清墨几个上山的小伙子早有人给留了位置，顾家父子和队长支书也坐在村民们专门留出来的位置上，顾雨晴也被拉着一起坐。 这一顿杀猪菜可谓是丰盛，婶子们用一小部分肉和下水做的大锅菜让队员们提前尝个鲜。 剩下大头的猎物就等着下午分肉。 吃完杀猪菜，沈清墨回支书家把兔子处理了，野鸡暂时养在支书家后院，两只兔子一只留给支书家，一只拿回宿舍和顾雨晴一起吃。 …… “叔叔和二哥呢？”沈清墨坐在自己屋门口处理田螺。 用钳子挨个剪断田螺的尾巴，这样不仅烹饪的时候容易熟，也更方便入味，吃的时候只要用力一嘬，整颗田螺肉就能伴着汤汁滑入口中。 “去看村民干活，我爸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乡下了，他说这儿的空气都比城里的清新。”顾雨晴坐在他一边剁兔肉，她准备晚上做道冷吃兔。 “雨晴，这两天我还想上山一次，最好再能打一头野猪，到时候那只猪的肉，等他们回去时，给他们带上一部分，再加上三只鸡，你看可以吗？” “不要再去打野猪了，危险，咱们俩这次能分到不少肉，都给他们带回去好了，野鸡的话倒是可以让他们拿几只回去，东西太多了也不好拿。” 听顾雨晴说怕他遇到危险，沈清墨心里甜滋滋的，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苏雅跑过来喊他们：“雨晴，分肉了！” 沈清墨和顾雨晴到晒谷场的时候，看见长长的案板被围得水泄不通，野猪肉按照部分被切割好，村民们拿着盆，挑选自己中意的那块。 距离上次分猪肉都半年了，全村人都盼着，也就他们村有能耐，时不时能打到野猪给大家伙解解馋，其他大队，只有年底的一两头家猪，过了年就没了，够啥吃的。 不像家猪要公平抓阄分肉，野猪肉是先到先挑的，所以现场挤满了人。 看着宿舍里的人跟顾雨晴他们讨论得那么热烈，顾玲玲咽了咽口水，开始后悔跟顾雨晴撕破脸了，这几天她也在找机会往顾父和顾二哥身前凑。 可这两个人就跟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一样，顾父还装装样子搭理自己一下，顾二哥索性装着就不认识自己。 许志平也拿出钱让毛晓洁去买肉了，毛晓洁想多买点，村里的肉只要六毛钱一斤，不要肉票，县城却卖到七八毛，可大队长严格把控了每个人的量。 毛晓洁只买了一斤，她自持身份，不愿意和一群乡下人挤来挤去，去的晚，好肉都被挑光了，只得一块猪脸和一个猪鼻子，可想而知，又被许志平一通嫌弃。 毛晓洁也觉得委屈，许志平一开始还不想买的，说他不吃嗟来之食，可是等猪肉煮完出锅，她只捞到块猪鼻孔，剩下的全进了许志平的肚子。 陈思年一直在暗中盯着顾家父子，见他们回宿舍，忙跟上：“叔叔，顾二哥。” “你是？”顾二哥回头看他，不认识，但好像在宿舍见过，应该也是宿舍里的人吧。 “叔叔，顾二哥，你们好，我叫陈思年，也是康县人，比雨晴早一年来下乡，我们曾经还是同学……” 顾二哥和顾父交换了个眼神，俩父子都明白对面的人是谁了。 顾父只淡扫了陈思年一眼，并不开口。 顾二哥轻轻哦了一声，“你就是那个陈思年？” “对对，”陈思年一听顾二哥竟然知道自己，不由得欣喜若狂，他们知道自己，是不是代表他们也知道他们知道顾雨晴曾对自己的感情，自己想要得回她的心也更容易。 只是还不等陈思年高兴多久，就听顾二哥跟顾父说：“当初顾玲玲就是为了这个陈思年，撒泼打滚非要把下乡地点改到这里来的。” 顾父点头，“原来是他啊！” “不，不是……”陈思年一听急着解释。 然而，不等他说完就被顾二哥打断了，“少年慕艾，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小子好福气！当年，顾玲玲为了下乡换地方的事，可没少打着我爸的名号……” “老二，算了这事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就当我做了件善事，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吧。”周建国打断自己儿子的话。 “不，不是这样的，其实我跟雨……”陈思年更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又加分 但顾建国没等他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可不能辜负顾玲玲的一片心意，她虽然已经不是我们顾家的人了，但她对你可以说是一片真心的。” “你知不知道，她原来只到我们县下面的村子下乡的，可是为了你，却甘愿来这里，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说完就和儿子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走，听说他们闺女（妹妹）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他们可不得好好去尝一下。 当他们回到宿舍时，饭菜的香味已经传遍了整个院子，好在今天宿舍里的人刚吃了杀猪菜，又分到了猪肉，对这个香味并没有露出嫉妒的神色。 晚饭就是一道兔肉，一道爆炒田螺，一盆野菜蛋花汤，还有一道土豆丝炒肉片。 陆家父子没有吃过这种兔肉的做法，有点微辣，但却又咸香清爽的很，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父子俩就着这道兔肉干了两碗大米饭。 “爸爸，您喝点山楂水，解解辣。”顾雨晴提前就冲了四杯水，此时水温刚好可以入口。 “这点辣度你爸我还是能接受的。”顾建国说着筷子又伸向田螺，这个他吃过，他媳妇有个同事家一到春天就往城里送，媳妇也时常会换点给他们尝个鲜。 不过他媳妇的做法是和咸肉一起煮成，爆炒费油。 “爸，这比妈做得好吃。”顾二哥当兵的地方也有田螺，但他们那的大师傅也是做汤，很少会炒，就算是炒着吃，也没他妹妹做得好吃。 妹妹爆炒出来的田螺表面焗了油，亮晶晶红艳艳。 吃这种田螺也挺考险技术的，有经验的会先嘬壳儿，表面的汤汁一滴都不浪费。 再对准田螺的口，舌尖灵巧地挑去开口处的甲片，往里用力一嘬，那柔韧弹牙的田螺肉就被乖乖吸进嘴里，同时吸进去的还有田螺壳里鲜美的汤汁。 技术不好的，吸了半天，田螺肉还顽固地躺在壳里。 一桌人，顾雨晴和顾建国技术最好，沈清墨技术最差，顾雨晴面前都一堆壳了，他才吸了四五个出来。 顾建国嘲笑他：“清墨，你可得好好练练啊！” 顾雨晴护短：“爸爸，他是没吃过，多吃几次说不定比您吃得还快。” 这才是他第二次吃，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行，那我就等着他超过我。”顾建国也不恼，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山楂水，真过瘾。 顾雨晴朝沈清墨使了个加油的眼神：“没事，我以后多做，你多吃几次就熟练了，很简单的，今天先用竹签子挑出来吃。” “好！”沈清墨拿了小竹签一颗颗挑出来，然后全部放进了顾雨晴的碗里。 顾建国和儿子对视一眼：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 吃过晚饭，张有根让人把沈清墨要的猪肉送了过来，野猪的出肉率比家猪少，但那头最小的野猪也有二百三十几斤，拆了骨也有二百斤左右。 再加上沈清墨和顾雨晴分的，还有另外给她的，张有根和几个村干部商量了一下，一共给凑了一百斤，再怎么说两头大野猪一头是沈清墨打的，一头是顾二哥打的，他们队里也不能拿得那么理所当然。 而且沈清墨要的肉是拿跟给队里买的，他们多送一些又怎么了？谁要是多哔哔，以后就不要分野猪肉了。 沈清墨没客气地收下了，这是他应得的，其中还有他二舅哥出的一份力呢。 所以等张有根一走，沈清墨就对顾建国说：“叔叔，我和雨晴商量过了，这些肉您带一百斤回去，我还有几只野鸡放在我舅舅家，到时候您一起带走。” “什么？”顾建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又问了一遍。 沈清墨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大队长他们会多给我们那么多肉，原来想是给您拿五十斤，但现在这有三百多斤，您就拿一百斤走。” “您先别推辞，这些肉里也有二舅哥的一份，他在山上也打到一头野猪，而且这么多肉，我和雨晴也吃不完，雨晴不太喜欢吃咸腊肉，这些肉时间长了，别放坏了。” “那你可以拿去……卖？”顾建国最后一个字说得很小声，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他实在是不应该光明正大的劝别人做这种事情。 虽然私底下他不认为有什么，事实上有时候他媳妇也会到黑市买些紧俏的物资，但劝人到里面去卖东西他还是第一次。 “现在外面形势不好，我不想冒险。”沈清墨说的很认真，他知道在顾父面前否认自己在黑市里卖过东西那是很不明智的，对方压根儿不会信，但说自己现在不想冒险，对他来说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顾建国想了一下，就知道这小子以前准没少干这种事，不过以前他是一个人，现在不是有了他闺女吗，要是他因此被抓岂不要连累自己闺女？ 算这小子有心！ 他想了一下道：“这样吧，叔叔和你买下这些肉，按村里的价来，就当叔叔占便宜了，至于鸡，叔叔就收下了。” 经此一事，顾建国对沈清墨更满意了，连顾二哥也对沈清墨这个拐走他妹妹的男人有了改观。 第二天，顾建国父子和沈清墨还有顾雨晴一起到县里买东西，四人搭队里的牛车先到公社，在牛车上碰到了同样要去公社的许志平。 四个人见到他，同时露出嫌弃的表情，撇过头将他当成空气。 许志平亲眼看到顾雨晴的父兄对沈清墨露出和善的笑容，对自己却是不理不睬，心里又气又急，但地顾雨晴和沈清墨面前，他实在不敢说什么抹黑沈清墨的话。 到了公社，许志平直奔邮局，拨通母亲办公室的电话，转接再转接后，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喂，哪位？” “妈，是我，志平！”许志平激动地说道，“妈，您和爸最近很忙吗，我好久没收到您们的信了。” “志平？”卢高兰的声音从公式化变得咬牙切齿，“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第二百二十三章 被放弃 “妈，我……您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说？”许志平莫名心慌，不会的，他爸妈都远在沪市，怎么会知道他的事？ 他强装镇定：“妈，我和您说，我在这边，和几个干部的关系处得特别好，只是要经常请客吃饭，所以……” 话没说完，就被对面打断了：“和干部关系好？我看你是和下乡插队的女人关系好吧，好到都睡一张床上去了，呵，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还想把我蒙在鼓里？”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卢高兰的话一字一句仿佛一柄重锤狠狠敲在许志平的心头，“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在乡下犯的错误，你爸现在都被降职了！” 许志平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后不顾不远处还有邮局的工作人员，尖着嗓音大喊：“妈，你听我解释，我是被人陷害的，爸，是是是……是毛晓洁，她设计我，还有沈清墨，他们狼狈为奸，妈！”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汇一分钱，你要是有能耐自己回城，我和你爸就还是你爸妈，没能耐，你就在乡下待一辈子吧！”说完，“啪”挂断电话。 至于那个叫毛晓洁的是干嘛的，卢高兰根本不关心，能让女儿背上这样的污点，家里不可能如何有权有势！ 最重要的是，这电话是在她办公室里，虽然她是有独立办公室，可妇联里人多嘴杂，她也怕隔墙人耳，现在丈夫已经被降职，她要是再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他们家就完了。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尖锐刺耳，像是锯子在割木头，“嘭”，随着木头落地，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断开了。 许志平瘫坐在地，他的手抖啊抖啊，握不住手里的话筒。 “同志，你注意点，话筒摔了要赔的，你打完没啊，后面人排队呢！”邮局工作人员不耐烦地道。 “没……没打完，我还要再打。”许志平不甘心地爬起来，再次拨刚才的号码，可是，等了几分钟，电话都没人接，外面等着的人已经骂开了。 “干啥呢，打完了赶紧走，耽误事！” “就是，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啊，长得还挺好的，真可惜。” “……” 这样恶心的嘲笑充斥在许志平的心口，他想摔掉电话和人对骂，可他还有两分理智，这电话机，他赔不起！ 许志平低着头离开邮局，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知何去何从。 …… 买完东西的沈清墨和顾雨晴一家人步行回到平金大队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顾雨晴在家休息了一会儿，就用猪肉做了一小盆蛋饺，晚上不用准备其他菜。 把锅架在煤炉子上，炖上一锅蛋饺煲，搭配小野菜，木耳，白菜，肉圆，粉丝，喜欢吃辣的就调一碗蘸料蘸着吃。 既能当菜，也能当主食。、 订婚当天。 一大清早，柱子就来了，贼头贼脑地递给沈清墨一个小麻袋：“墨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说完嘿嘿笑，表情特猥琐。 沈清墨觉得辣眼睛，随手把袋子扔到屋角，就到支书家去了。 因为顾建国准备请六桌，宿舍院子肯定放不下，他们索性搬到支书家去办，反正沈清墨不止是下乡的人员，也是支书的外甥，在那里办订婚宴也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支书家院子也大，院子前还有块空地，放六桌席面绰绰有余。 不一会儿，桂花婶还有香云婶等人都来了，手里拿着刀和碗碟。 菜色昨晚顾建国找了周奶奶一起商量的，她是村里的老人，这方面有经验。 村里办红白喜事，桌上有一碗实打实的肉菜已经算是相当体面了，大多数时候白菜蒸肉，大海碗底下全是白菜，上面薄薄地铺几片肉，不够一人一筷子的。 “一道红烧肉，一道蒸腊肉，一道油渣炒白菜，一道粉丝炖炸丸子，一道酸菜肉片，再来个野菜鸡蛋汤，主食是玉米面窝头，周婶子，您看怎么样？”顾建国把预备的菜报出来。 “咋准备这么多肉，这得要多少斤啊？”周奶奶每听一样，心就抽一抽。 “一桌菜肉管够，都是清墨准备的，酒的话清墨也订了公社上的散酒，明天一早送过来。” 支书抽着旱烟不说话，他心中是挺满意的，虽说肉是清墨准备的，但顾家张罗得那么郑重，就越说明对这桩婚事越重视。 何况，他们没有显摆去张罗那些城里的菜色，都是乡下家家户户会做的，只是量多些，倒也不出格。 “周婶儿，他舅，不瞒你们说，我是想让雨晴今年年底带着清墨回康县，一是给家里人都见见，认识认识，二是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顾建国不是那种不干不脆的人，既然已经认可了这个女婿，就没有说再处处，考察考察的想法。 只要人品过关，以后的日子让他们互相磨合去，他们做长辈的不会多插手。 “所以，明天这席面？”周奶奶突然懂了，说是订婚，其实是按照结婚的标准来的，除了没有摆出彩礼嫁妆。 “是的，我家雨晴已经满十八了，回康县把婚事办了，等回来再登记，到时候就请几位吃顿饭通知下，不会这么大张旗鼓了。” 沈清墨和顾雨晴都是下乡的集体户口，结婚只能在这边登记。 如果只在这里办婚事，他们家肯定是没办法过来，想到女儿孤零零的，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独自嫁人，顾建国就心里发酸。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建国，我家墨小子有福气，有你这样的岳父，如果他娘能活到现在，肯定也很高兴。”支书想起自家那个死去的妹子，一个大老爷们，眼眶就泛了红。 倒是周奶奶听了这话，悄悄抹了下眼角，拍了下儿子的胳膊：“明天就是墨小子的大喜日子，别提这些了。” 他们很默契地都没有提沈清墨的生父。 …… “雨晴，我们去看看有啥要帮忙的，你不出去吗？”宿舍里，苏雅几个今天特意没去上工，雨晴订婚，她们要去帮着洗洗切切。 “嗯，我晚点过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订婚 第224章 顾雨晴这时正看着地上的狸花猫发愣：“你是小狸？你可以到外面来了？那以前怎么不出来？” 三连问让狸花猫一时没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正要回答，就觉得有人靠近，立即闪身不见了。 顾雨晴往空间里一看，好家伙，这只猫又回了空间，小狸不是签到系统，怎么成了只活猫？她脑子被许多疑问占据，连自己的门被推开也没注意。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在头顶，她才抬眸看向进来的男人。 沈清墨望着端坐的少女，阳光照在她瓷白脸颊上，美艳不可方物。 他慢慢抬手抚上心心念念的脸颊，果然如想象中的滑嫩，口中喃喃低语：“雨晴，我来接你了。” “你今天不忙？”虽然顾雨晴非常希望他能来接自己，但也知道今天的他一定是很忙的，所以倒也没怎么在意。 沈清墨今天穿着白衬衫，还是顾雨晴给他做得呢，“那多也换件白衬衫吧。”本来她穿的是件红衬衫。 不过她还是挑了件红色马甲裙搭配，喜庆点儿。 沈清墨很自觉地转身出去，等她换好衣服才重新进来，着他漂亮的未婚妻出门。 没错，未婚妻，从今天开始，他们是未婚夫妻了，未婚的夫妻，未婚是形容词，夫妻是名词。 他在学校时语文不错，知道名词是中心词，所以，舍去形容词，他们就是夫妻。 “喂，你能不能别这么笑，好傻！”顾雨晴嫌弃地瞥一眼笑得春风满面的男人。 原来那个宿舍里第一清冷的男人哪里去了？ 俩人笑笑闹闹走着，路上，一个男人正在抽烟，伛偻着腰，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头发乱蓬蓬，沈清墨挡在顾雨晴旁边，和他擦肩而过。 许志平透过长长的额前刘海向前看去，少女身姿窈窕，步履轻盈地走在高大男人身边，她说话时会仰起头，脸上带着灿烂明媚的笑靥。 毛晓洁站在他身后，也遥望着支书家的方向，真热闹啊，听说队里的干部都去了，不过是订婚，就这样兴师动众。 她结婚时呢，一床铺盖，一个漏风简陋的屋子，大队上人的指指点点。 许志平昨天回来和她说了，往后家里不会汇钱，因为他们要考验他，让他学会成长。 她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许志平又说这是大家族培养下一代的方式，宝剑锋从磨砺出。 …… 中午开席，受邀的村里人一个个拖家带口来，堂屋摆了两桌，这两桌位置固定好了，院子里摆了两桌，大门口出摆了两桌，男人们呼朋引伴跟相熟的兄弟坐到一处。 女人在男人自家男人坐定后，也带着孩子找地方坐好。 大队的习俗，吃席一般只去家里重要的家庭成员，要不然每家每户少则五六口，多则十几二十来口人，根本坐不下。 不过今天支书家的菜实在太好了，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孩子们哭着闹着要来，雨晴姐说了，会给他们分糖吃的。 孩子们都来了，家长也都跟着，坐不下他们自带长凳，支书家院子大，找空位挤挤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在门口的两桌旁挤着。 也不讲究到不到点，人差不多齐，顾建国站起来说话。 他走到堂屋门口，比了个手势，大伙都自觉安静下来。 “各位乡亲，今天是我女儿顾雨晴和女婿沈清墨订婚的日子，我先替他们谢谢各位相邻，叔伯兄弟朋友们来捧场！” 他端起顾二哥递过去的酒一饮而尽，下面一片鼓掌声。 “另外，也是为了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对清墨和雨晴的关照。” 他往后看，沈清墨起身，走到他身边站定，顾建国拍拍他的肩膀：“这孩子虽说是城里人，也是个苦命人，但却还能这么优秀，所以我相信他，会真心待我的女儿。” 话语一顿，顾建国视线转向沈清墨，“清墨，你自己说，是不是？” “是，我跟您保证，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雨晴受半点苦！”沈清墨郑重承诺，声音分外坚定。 他不会华丽的表达，只在心中默默发誓，他会爱她护她，至死不渝。 坐在旁边的周奶奶悄悄抹着眼泪，这孩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她女儿在地底下也可以放心了。 柱子突然后悔，他送的礼物会不会害了墨哥？ 宿舍众人除了陈思年也都来了，挤在苏雅他们一桌，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第一次对沈清墨的印象是什么？ 清冷孤傲，什么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可是那时的秋收他却愿意跟雨晴搭伙吃饭，应该从那时候开始，沈同志就看上雨晴了吧！ 冯文浩释然地低头笑了，笑自己是个井底之蛙，笑曾经他居然还因为他的出生嘲笑他，笑……许志平那个蠢货。 十个许志平捆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沈清墨。 …… 另一位主角顾雨晴仰头望着身材高大板正，正注视着她的男人，眼眶湿润。 顾建国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好，从今往后，清墨就是我顾家的一份子，是我顾建国的半个儿子，若是他在队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大伙儿尽管让支书来找我，我顾建国来解决。” 这话说得相当霸气，这年头，父子检举反目，夫妻互相攻歼揭发的事屡见不鲜，他是有多大的能耐，敢把个家世复杂的人纳入保护伞下。 除了支书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在场的人都微怔住，顾二哥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放进沈清墨手中：“小子，还不改口？” 沈清墨嘴唇蠕动，看向顾建国，顾建国笑着看他，他又看向顾雨晴，顾雨晴的眼睛也红了。 她跑到父亲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声音哽咽：“爸爸，谢谢您！” “傻姑娘别哭，多一个人叫我爸爸，你嫉妒啊！”顾建国对着眼睛红戏的女儿很无措，以眼神示意沈清墨想办法，用眼神示意：你未来的媳妇，自己哄！ 不用沈清墨开口，苏雅几个小姐妹已经主动上前，扶着顾雨晴进去里屋，关上门，几个姑娘就开始打趣她，同时也是真的羡慕她，为她高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喝醉了 “呜呜呜，雨晴，你爸爸太好了，我好羡慕！”方静文扯着顾雨晴的袖子假哭。 今天可是雨晴的好日子，不能哭！ “我也是，我好感动啊，怎么办？”苏雅扯着顾雨晴另一只袖子夸张地装哭。 王家姐妹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几人笑闹。 堂屋，沈清墨听着门内传出的笑闹声，凝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几天之前，他们只通过电话联系过，他是对象的父亲，仅此而已。 现在…… “爸！”终于，他叫出口了，这个称谓，他已经很多年没叫了，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陌生了，陌生到出口的瞬间有片刻的凝滞。 “爸，谢谢您！谢谢您信任我，愿意把女儿交给我，也谢谢您的爱护！”沈清墨垂手恭立，再一次叫倒是越来越顺口。 “好！”几道叫好声同时响起，周建国、柱子等年轻人开始不要命地拍手，“墨哥，恭喜！恭喜！” 顾建国乐呵呵的，待掌声停歇才请帮厨的人上菜：“大家吃好喝好，不要客气。” 肯定不会客气啊，瞧瞧端上来的是什么，红烧肉！ 一碗肉上桌，刚才还抹泪的大娘婶子们马上恢复到战斗状态，筷子齐齐攻向碗里，快狠准的夹走一块肉。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菜都上来了，还有用篮子装的玉米面窝头，就放着门口的凳子上，随便拿。 村里人什么时候这样敞开肚子吃过，全都顾不上说话，埋头苦吃起来，甚至原本打算喝酒的男人也不喝酒了，先吃肉要紧。 苏雅等人走出来，沈清墨向她们点头表示感谢，进了屋，他的未婚妻脸上有着笑意，眼睛却还是红通通的。 沈清墨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包给她：“雨晴，爸给的红包。” “爸爸给你的你就留着嘛！”顾雨晴不收，她又不是周扒皮，什么都要扒光。 “我们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沈清墨把红包塞进她裙子兜兜里，拍拍她的脑袋，“好了，出来吃饭。” “好。”顾雨晴重新整整衣服，跟着沈清墨出去。 吃到一半，香云婶又从厨房端来几个搪瓷盆往每桌的碗里添肉，吃了个半饱的男人总算有心思喝酒了。 柱子先壮着狗胆敬沈清墨，沈清墨喝了，有一就有二，作为席面的主角，顾雨晴是不可能喝酒的，只能沈清墨来。 沈清墨今天也是难得的好脾气，刚才在屋里，雨晴说了，中午不管他喝多少，她都不怪他。 所有来恭喜的人，都端着酒碗，他来者不拒，谁来都喝一口。 周爱国负责给他倒酒，顾建国看着，并不阻止，乡下人家自己酿的水酒度数很低，并不会喝醉。 可他忘了，有一种情况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而且沈清墨很少喝酒，酒量有限，他的杯子是他暗戳戳从县里买来的玻璃杯，上面印着喜字，只有他和雨晴有，比不上大碗装得满，可一口一口下去，累积加起来的量就很多了。 最先发现沈清墨喝醉的人是顾雨晴，沈清墨的脸没有红，依旧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更黑更亮了，他嘴角带着浅笑，喝一口酒，朝她看一眼，再喝一口，再朝她看一眼。 顾雨晴想进屋给他泡杯蜂蜜水，手被男人拉住了：“雨晴，不要走，陪我！”声音含含糊糊，不复之前的清冷。 与男人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人，绝对醉了，百分之一百醉了。 “爸爸，二哥，他喝醉了。”顾雨晴的手被他紧握在手里。 “怎么醉了？”顾建国过来，“清墨，清墨？” “爸。”沈清墨坐得四平八稳，看起来神智清醒，“二哥。” 这不挺正常的吗？ 紧接着，沈清墨又说道：“爸，我想明天就娶雨晴。” “爸，您为什么不早一年生橙橙？”狭长眼眸微眯，他问得极为认真。 顾建国一噎，臭小子！ 顾雨晴低头闷笑，不怪她呦，是您自己认的女婿，不能退货的。 …… 沈清墨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抹了把脸：“我睡了多久？” “一下午啦，你头疼不疼啊，我煮了醒酒汤，你喝一点。”顾雨晴弯腰观察他的脸色，皱着鼻子训斥他，“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我爸都要笑话死你了。” 沈清墨敞着衣襟躺在床上，神情有片刻的迷茫，想要凑近顾雨晴，被她嫌弃地推开：“你快洗洗，一身酒气，臭死了。” 顾雨晴转身出去倒了醒酒汤，搓了热毛巾过来，“你擦擦脸。” 沈清墨把毛巾敷到脸上，热气钻入毛孔，终于让他还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他喝酒了怎么问出那样的话？ 见他似乎清醒了一点，顾雨晴坐在他对面：“你还记得你喝醉说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打死沈清墨都不肯承认自己醉后说过的那句话。 他忙转移话题：“爸和二哥呢？” “你现在叫爸爸叫这么顺口啦？”顾雨晴戳他的掌心，“他们去大队部讨论化肥的事了，队上买不到化肥，我爸说能联系人去省城买。” “爸爸很能干。” “那当然，我爸爸可是上过大学的，要不是后来国家政策有变，他说不定还能出国呢。” “不过不出国也好，我爸爸有几个学长曾经留学过米国，现在的境况就很不好了。”顾雨晴又添了一句。 沈清墨从小生活在京城长大，当然比别的地方的人更清楚这一点，拍拍顾雨晴的手背，“爸爸很幸运。” “我知道。”顾雨晴想起了兜里的红包，“我爸爸给你多少改口钱呀？” “我没看。”沈清墨把红包打开，一张张数了数，居然有六十六元，“这是不是太多了？” 在乡下，长辈给女婿或者儿媳的改口费一般只有一两元，就算城里比乡下条件好，也不可能给这么多的。 这是城里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顾雨晴倒没觉得多，她知道父母的工资不低，这点改口费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 “还有这个，爸坚持要给的，那些肉的钱。”沈清墨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你一起收好。” 第二百二十六章 真相 接下去的日子，顾建国办好了化肥的事，就考较顾雨晴和沈清墨的的学习，他相信国家不会一直这样，多学点知识总不会错，也暗示两个孩子不能放松学业。 等到蔬菜全部种下去后，也到顾家父子离开的时候。 顾雨晴熬了两大锅的肉酱：“一锅是不辣的，一锅微辣，给你们吃。” 她红着眼睛，这次分别，又要一年多见不着了。 顾建国假装埋怨：“你们这又是肉酱，又是猪肉，还有鸡，让我和你哥怎么拿？” “那要不全部宰杀好？”顾雨晴看了沈清墨一眼，现在火车上没有规定不允许带活物的，但鸡在路上拉屎拉尿，确实影响不好。 “听你的。”沈清墨当然对顾雨晴言听计从，现在天气不算很热，码上盐放几天不会坏。 沈清墨和顾家父子杀鸡拔毛，几个男人动作很利索。 周爱国骑上沈清墨的自行车颠颠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了十斤粗盐回来。 猪肉、鸡肉都抹上一层盐，再用稻草裹上一圈，最后用旧报纸把它们包起来，这样不容易渗出油来。 猪肉、鸡、肉罐头，还有村民们送的晒干的菌菇和野菜，顾家父子以为回去时能轻松些，结果又是几百斤的行李。 “爸，二哥，你们早点休息。”沈清墨和顾雨晴一直在支书家帮着他们一起收拾行李。 明天赵大爷的牛车会先送他们去公社，然后四人再坐汽车直接到省城，去往康县的火车是上午十点多的，他们需要乘坐汽车提前一天到省城。 沈清墨和顾雨晴走后，支书家又迎来一个客人，顾玲玲。 喊着闹着要见顾建国。 顾建国阴沉着脸来见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大伯，大伯，你帮帮我，帮帮我，我是玲玲啊，小时候你还抱过我，你也曾说过，我和雨晴差不多都跟你的亲女儿一样……” “我们顾家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把你养那么大，哪里对不起你了。” 顾建国沉声喝斥：“可是你对我们顾家做了什么？对雨晴又做了什么？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提这些，我们顾家倒是当你是亲人一样，可你又做了什么？” “大伯，大伯，我知道错了，可雨晴她当初是真的……”顾玲玲还想狡辩。 却被跟在顾建国身后的顾二哥打断：“顾玲玲，从来了这里以后，我就听说你跟你的思年哥哥关系不一般，怎么，仗着康县离这里远，就可以红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家雨晴。” “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你不是在这里下乡，但却只听了半句，如果你听全了，就会知道，我叔叔已经托我爸走了关系，把你弄到本省的一个乡下。” “他虽然没办法再留你在家里，但十几年的父女之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可是你却自以为是地私自打着我爸的旗号，把自己的下乡地点改到这里，不是为了陪你的思年哥哥又是为了什么？” 顾玲玲一听这话，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她之所以选择到这里来下乡，就是因为怕自己不知会被分到什么穷乡僻壤去，与其那样，她还不如找个有认识人的地方。 而且她还自以为聪明地半哄半激着顾雨晴也跟她下乡，这样自己就可以通过思年哥哥继续骗顾雨晴的钱物。 她可是知道以顾雨晴在家的受宠程度，她家肯定不舍行她在乡下受苦，那样一来，她也可以在乡下衣食无忧，还能把一直高高在上的顾雨晴耍得团团转！ 但自从上了火车，往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顾雨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到了这儿更是对思年哥哥没个好脸色，自己的所有计划似乎都落空了。 可是给她最大打击的竟是她的养父，原本想帮她安排到富裕一点的地方去，怪不得自己去改地方的时候，那些人看自己像看傻子一样，而且还夸自己觉悟高。 原来是这样…… 呵呵！原来是这样，自己大概是他们多年难得一见的傻子了吧！ 顾玲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走出支书家，迎头正好碰见陈思年。 他见着走路都踉呛地顾玲玲，忙上前扶住她：“玲玲，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顾玲玲看着陈思年，伸手拍拍他的脸蛋，笑嘻嘻地说：“真是空有一个好皮囊，怎么连个女人都勾不住，真没用！” 说完一把甩开陈思年，就往回走。 迟了，什么都迟了，顾雨晴已经订亲，自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陈思年一脸懵地看着顾玲玲地背影，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精神真的有问题，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是要离她远点的好！ 想了想又朝她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接近顾雨晴的父兄，可是几乎每次他们的说辞都差不多，要他珍惜顾玲玲。 难道其实他们对顾玲玲还是关注着的？只是碍于顾玲玲对家里做了什么事，才不得不将他赶出来做做样子，实际上他们还是关心她的。 反正现在顾雨晴也已经订婚了，不如自己再对顾玲玲照顾一点，通过顾雨晴的口传达回去，兴许自己也能得一点好处。 想到这里，他就朝顾玲玲追去，可是才走几步，又想起刚才顾玲玲异于常人的表现，她要是真的精神有问题怎么办？ 陈思年在原地纠结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如果顾玲玲的精神真的时好时坏，那自己的照顾不就更难能可贵了吗？说不定哪一天顾家能把他和顾玲玲一起弄回城。 正想着呢，顾家俩父子也出门来，他们想到大队长家去告个别。 一出门就看见陈思年正站在不远处发呆，顾建国咳了一声。 陈思年回过神，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迎上去道：“顾叔叔！” “顾玲玲刚走。”顾二哥冷淡地道。 “不，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顾叔叔的。”陈思年诚恳地说。 “嗯？” 陈思年就把顾玲玲用刀威胁人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脸上全是认真：“顾叔叔，我觉得玲玲精神出了问题，一直让她留在乡下可能会出问题。” “哦？那你想怎样？”顾建国问。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送行 “玲玲与我也算是好朋友，我想好好照顾她。”陈思年深吸了口气。 “那你就照顾呗！”顾建国无所谓地道：“我看好你哦！”说着带着儿子往大队长家走了。 陈思年还要再说的话全被堵在喉咙里，眉头皱得死紧，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可是想到刚才顾建国拍着自己肩膀说的那句话，心里的疑虑又消散了不少，难道是先要看到自己的诚意，顾家才会给予回报？ 是了，空口白话谁不会说，顾建国见多识广，又怎么会听信自己的三言两语就相信呢！ 陈思年下定决心，朝着顾玲玲的居所走去。 …… 第二天一早，沈清墨和顾雨晴到支书家接了顾建国父子俩，一起坐牛车往公社去。 顾建国一坐上牛车就开始抓着顾雨晴叮嘱，什么要乖，干活干得少没关系，但不能瞎玩，不能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更不能一个人上山，不能单独行动，多听沈清墨的话等等。 顾雨晴不服气：“爸爸，您为什么不让他多听我的话？我才是您女儿啊？而且我也很厉害的，要是碰见坏人，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是啊，爸，雨晴很厉害的。”沈清墨附和。 “再厉害也是女孩子，坏人又不会告诉你自己是坏人，能不单独行动就不单独行动听到了没！” 然后他又软下语气道：“乖，别让我和你妈担心。” 顾雨晴恰恰就吃这一套，瘪瘪嘴还是点头答应了。 到了公社，沈清墨和顾雨晴一起送顾建国父子去县城。 这回的车上是顾二哥拉着沈清墨嘱咐，顾建国悄悄把陈思年来找自己的事说了一遍，一边还观察着女儿的神色。 见她神色如常，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女儿被那顾玲玲骗得现在心里有了陈思年，毕竟那丫头心机多深连他们这些大人都觉得胆寒。 顾雨晴也看到父亲的表情，安慰道：“爸，您放心，现在您女儿我已经把顾玲玲看得透透的了，她在我面前再也作不了妖了，至于陈思年，要不是顾玲玲在其中起哄，我本来根本不会认识他，更别提会有多深的感情。” “何况，现在我都跟清墨订婚了，您应该了解我的脾气，要不是真的接受一个人，怎么可能跟他订婚，甚至想跟他结婚？” 她这话不仅顾建国听见了，连顾二哥和沈清墨也听见了，顾二哥见沈清墨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是爱惨了自家小妹，也由衷地替小妹高兴。 一行人到了省城，将顾建国父子送进招待所，顾雨晴离别的愁绪涌上了心头，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建国摸着女儿的脑袋：“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不是再过半年又能见面了吗？” “半年？”顾雨晴不明所以地看着顾建国。 沈清墨也懵了，下乡人员至少要两年才能回家探亲，到今年秋收前，雨晴也才满一年啊。 顾建国也不卖关子了，“两年这个规定是怕刚下乡的人吃不了苦跑回家，你会跑吗？” 顾雨晴看向身边的男人，正巧沈清墨也看向她，她眼中藏里一丝戏弄之意：“爸，你怎么不早说……唔……” 许才出口，嘴上就多了一只大掌，头顶传来男人磨牙的声音：“不准再说下去！” 顾雨晴好不容易扒开沈清墨的大手，喘了两口气才道：“我说什么了，我只是怪我爸没早跟我说，关你什么事？我不是有你了吗？” 最后一句话很好的安抚了沈清墨的情绪：“我以为你会……” “会什么？会后悔跟你订婚？”顾雨晴瞪他，“你竟然这么不相信我？”说完气哼哼地转头不理他。 沈清墨忙轻声软语地哄，顾建国和顾二哥两人看到这一幕，脑子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男人被自家闺女（妹妹）拿捏的死死的。 看他们闹了一会儿，顾建国才开口：“好了，介绍信我会找人帮你们弄好，秋收后，两个人一起回来，清墨，这半年你照顾好雨晴，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不用再往家里寄东西了。”有这个男人在女儿身边，自己很放心。 “我知道了，爸，您放心。”沈清墨郑重地保证。 顾建国父子俩在招待所安置好，就催着两人赶紧回去，要不然就赶不上回公社的班车了。 顾雨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招待所，沈清墨紧紧握着她的手：“别难过，秋收过后，我就陪你回家。” “嗯。”顾雨晴轻轻应了一声，“我们也回去吧。” “你没什么要买的了吗？”沈清墨想和顾雨晴再逛一下县城。 “没啊，早上起得太早，我有些困，早点回去，我还想补个觉。”说着顾雨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行，那回家。” 两人回到大队，顾雨晴回自己屋子睡觉，沈清墨又去了山里…… 这几天，宿舍里的人都上工去了，化肥要半个月后才能运过来，现在要每天在地里施农家肥，施肥不是什么累人的活计，就是脏，整个宿舍最近都是臭烘烘的。 顾雨晴睡醒了就在宿舍大扫除，除了她自己的屋子，沈清墨的，苏雅的，还有前院公共厨房和吃饭的屋子，她统统都打扫了一遍。 “雨晴，你洗头了啊，好香！”下工回来，闻到屋里的香气，苏雅深吸了口气，天天对着大粪，她现在吃饭都没胃口。 “没有，我给咱这儿擦擦干净，锅里有热水有热水，你们先去洗一洗吧。”受顾雨晴的影响，现在宿舍里的女生洗澡洗头都比以往勤快多了。 现在女生宿舍里少了两个人，大家相处得都挺和气的。 苏雅收拾完自己，从屋里拿出一小包油纸包好的桂花糖给顾雨晴：“我家寄来的，我外婆自家熬的麦牙糖，加了去年收集的桂花，特别香。” “谢谢！”顾雨晴不客气地收下。 苏雅急急地跟她分享今天地里的八卦，“你知道吗？今天顾玲玲又闹笑话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礼物 “啥笑话？”顾雨晴对于她的八卦是很乐意听的。 “她啊非要和毛晓洁抢最后半桶粪，一不小心就踩翻了，弄得衣服上也溅了不少，你知道地里全靠粪来肥，她们这一来，大队长能不生气吗，所以两人被大队长分别扣了五个工分。” 苏雅说完这个又继续道：“现在顾玲玲和毛晓洁干活特别卖力，毛晓洁早来几年，但她人懒，一天也只能赚五六个工分，但现在我听记分员说，她一天最多的时候能赚八个工分呢。” “还有那个顾玲玲，以前连三四个工分都勉强，现在也变得格外勤快了，一天也能赚五六个工分。” 苏雅不由得反思自己，“雨晴，你说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你在意工分吗？”顾雨晴见苏雅又要钻牛角尖，歪着头问。 见苏雅摇头，又给她分析：“而且你跟她们俩的情况不一样啊。” “顾玲玲现在是个孤女，没有家人的资助，她只能自己养活自己，你是吗？” “不是。”苏雅摇头，她的家人虽不太富裕，可家人都不曾忘了她，隔几个月也会寄点东西或是钱过来，虽然不多，但他们也是尽力了。 “毛晓洁有男人要养，你有吗？对了，许志平赚多少工分你知道吗？” 苏雅倒没有注意这个，一边的方静文探过脑袋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看了记分员的本子，只有四个工分有几天是五个，我还奇怪他天天下地怎么就只有那么点工分。” “你们知道记分员怎么说吗？他说啊，别看许志平天天跟大家一起上下工，他看到他很多时候都坐在田埂上休息，催了才肯干活。” 在队里，如果一户人家，男人赚十工分，女人再赚八工分，就算再养两三个孩子，在没有其他负担下，分粮时算上人头粮，日子也不算难过，至少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可是男人只赚四五个工分，就算女人能赚八个工分，两人又没有孩子，到年底分粮时，也分不到多少。 “那不就行了，顾玲玲是没办法，自己养自己，毛晓洁是要养男人，你干嘛和她们比啊，你有这个反省的时间，不如晚上多看几页书呢。” 自己的小伙伴，顾雨晴希望她们有更好的未来，不要在乡下蹉跎一辈子。 “可是雨晴，我下乡都那么多年了，眼看着城里的学生一批一批地到乡下来种地，读书真的有用吗？”方静文有点不自信地问。 “怎么没用了，我爸爸要不是上过大学，他凭什么当厂里的主任啊。”顾雨晴想也不想地说。 “可是，现在只有工农兵大学，而且还不用考，只要推荐了就能上。”方静文还是有些动摇。 顾雨晴抬头看看四周见没有人，让苏雅和方静文凑近她：“我爸跟我说，国家不会一直这样的，咱们国家想要发展，必定需要人材，而那些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学生，有的甚至连小学都没毕业，将来国家的发展必定不能靠他们。”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苏雅和方静文都是明白人，听了一惊：“当真？” “我爸是这么说的，我也相信他。”顾雨晴坚定地说。 “既然这样，我也相信。”方静文说，“反正多学点知识别人也抢不走。” “对，我也不跟什么顾玲玲和毛晓洁比干活了，好好看书才是正经，我又不缺那几个工分，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们可要保密哦，可以叫上大家一起学习，可是我爸说的话可要保密。”顾雨晴嘱咐。 “那是自然。” …… 沈清墨从山里回来已是半夜，他在院子里冲了凉，在顾雨晴屋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屋休息。 夜里，他有点睡不着，想起柱子送的礼物还没拆开，他从角落里找到那个麻袋。 东西不多，分量倒是挺重的，解开绳子，沈清墨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居然全都是书，而且书页都泛着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最奇怪的是所有的封面都被撕掉了，有些排版还是竖版的，果然是老物件了。 这是什么？要送老物件也不能送几本像是从废品站捡来的旧书吧。 莫非这书里有什么蹊跷？ 想到这里，沈清墨把煤油灯移过来，捡起一本坐到炕沿看。 扉页一首诗：衣解巾粉御，列图陈枕张。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 沈清墨皱眉，他读书时语文成绩极好，也背过不少古诗词，可从没见过这一首，潜意识就觉得这首不是什么正经的诗。 继续翻几页，没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正想放下，这时，一张插图闯入他的视线。 图上，一男一女于床榻上行传宗接代之事，动作之大胆，姿势之狂放冲击沈清墨瞪目结舌，就连那隐私处都描绘得一清二楚。 沈清墨呼吸急促，手里的书像烙铁一般变得滚烫，他想扔掉，眼睛却死死盯在图上转不开去。 再往下翻，尺度更加惊人，地点更是匪夷所思。 渐渐的，沈清墨眼前出现幻觉，图上的人仿佛化为实体，是他和…… 这些陈旧的书籍就像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夜里，他又做梦了，梦里似真似幻。 沈清墨躺在床上，汗水沿着鬓角大颗大颗滚落，喉结剧烈滚动，胸膛重重起伏。 “雨晴！”他喃喃自语，声音是自己也想像不出来的轻柔婉转。 麦色皮肤更是染上一抹绮丽的潮红，衬得男人硬朗的脸庞邪肆魅人。 “我想要你！”他不过脑地将自己的心思喧之一口，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抓着炕沿，指甲扣得炕席上留下一串狰狞的抓痕。 不行！ 有一股热流在他身体里冲撞，找不到出口。 男人的唇不断张张合合，它渴望着，他痛苦着！ “雨晴，让我疼疼你！”黑暗里男人发出一声卑微的祈求，睁开血红色的眸。 他出不来！ 虚空中出现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他伸手去抓，却只抓住满手的空气，他仿佛闻到空气中有丝淡淡的香味，很淡又很熟悉。 这一夜，他瞪着房梁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让进屋 第二天，顾雨晴一出房门就看到沈清墨在洗床单：“咦，你怎么又洗床单，不是才换上去的吗？” “嗯，昨晚太热，我出了一身汗。”沈清墨神色不自然地解释，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我觉得还好呀，不冷不热最好眠，火气这么大，那你到了夏天怎么办呀？”顾雨晴蹲下打算帮他一起拧床单。 “小心点，水别滴到身上了，你怎么起那么早？”沈清墨递她一个角顺口问。 “早点起来打猪草啊，你早饭吃了吗？”她抬头看向沈清墨，惊讶道：“呀！你一夜间怎么长了那么多水泡，是上火了吗？” 她手指碰了碰沈清墨的嘴角，一手捧着他的脸：“你别动，我看看。” 沈清墨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不动，顾雨晴的脸上写着关心，心疼地摸摸他嘴角的一个小泡泡：“你昨晚是不是热得没睡好啊，眼里都有红血丝了，我给你熬一点凉茶喝吧！” “好。”沈靖墨望着她花瓣唇吐出关切的话语，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去。 但伸到一半理智回笼，又强迫自己顿住。 “哎呀，你手怎么也受伤了？”顾雨晴眼尖地发现他的指甲缝里有血迹，“是你昨天去山上遇到危险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顾雨晴把他手里的床单抢过来扔回木盆，拉着他进屋，沈清墨乖乖跟在她后面。 “受伤了你还洗床单，十指连心，你都不会痛吗？”顾雨晴小嘴叭叭叭数落他，“回房间，我给你上点药，唉，男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她记得他房间有伤药。 说着便要推开房门，沈清墨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个跨步上前，挡在房间门口，顾雨晴来不及刹车，撞在他胸口。 “怎么了？” 那些书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沈清墨哪里敢让她看到，他急得额头冒汗：“雨晴，我把药拿出来，你在外面给我涂吧。” 顾雨晴莫名其妙：“为什么？” “屋子里有点乱，你就别进去了。”沈清墨随口扯了个理由。 “前几天你的屋子不是还挺整齐的吗？”顾雨晴更疑惑了。 “我昨天找件东西弄乱了，再说我们现在虽然是未婚夫妻，但到底没结婚，你经常出入我的房间不好。”沈清墨绞尽脑汁地想理由。 “喂，沈清墨，你是不是在房间里偷偷……” 沈清墨紧张地屏住呼吸，想给她跪下。 “藏了什么好东西不给我看到！” 沈清墨提起的心放下，他的手握住她的：“没有好东西。” 他这一生遇到最好的就是她，如果他得到任何好东西也全是她的。 “那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自己进他的房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现在反而不让她进了？ 沈清墨拿出药递给她声音闷闷的：“不是要给我上药？” “那你也不许进我的房间，就在这儿涂药。”哼！不让我进你房间，我也不让你进我房间！ “好，全听你的。”沈清墨宠溺地蹲在顾雨晴面前，方便她上药。 顾雨晴的心啊，瞬间变得好软好软，她凑近他的脑袋闻了闻：“今天早上洗头了？” “嗯，出了汗，头发很臭。” “傻瓜，以后叫我，看看你手指都出血了还碰水，都不知道疼的吗？”顾雨晴小心地抓住他的一根手指，拿出酒精为他消毒。 “我去和大队长说一声，你今天别去上工了。”顾雨晴细心地给他把手指的指甲剪短些，有几个还扎了木刺，她用镊子小心挑出来，也不知他怎么能忍的，指甲里面受伤多疼啊。 全部都清理干净，再上药，现在指甲光秃秃的，顾雨晴怕他碰到伤口，还给裹了纱布。 “小伤，不用。”沈清墨面不改色地说。 “那你吃过早饭了吗？”厨房没有传来食物的味道。 “没有。”他起来只顾着收拾自己和洗床单了。 “那你进，我给你端出来，你就在外面吃吧。”想起沈清墨刚才阻拦自己进他的房间，顾雨晴表示自己还在生气，所以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就改口了。 沈清墨幽怨地看着顾雨晴从自己厨房里帮出一张小桌子，把早点都放在上面，有浓稠的米粥，还有大大的包子，还有盘腌萝卜和几个煮鸡蛋，她宁可把这些东西暴露在人前，也不肯让沈清墨进她的屋，显然还是在生他的气。 看来得好好哄哄她了，不然怕是什么时候再能进她的房都不知道。 一顿早饭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沈清墨起身，然后十个手指上的十个小小的蝴蝶结便映入他的眼帘。 “我警告你，不准拆下来，我辛辛苦苦系的。”像是看出他的心思，顾雨晴抬头仰望他，气势却足足的。 沈清墨叹气，他今天想不请假也不行了。 “那你帮我请假，我不去上工了。” “好！”顾雨晴蹦起来就往外奔，没走出两步又跑回来，“床单等着我回来晒，你不准动哦！” 沈清墨笑着应好，待她离开，快速地回了自己房间，把散了一地的书整理好，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藏到了衣柜最最里面的位置。 顾雨晴给沈清墨请假很容易，张有根爽快地就同意了，还问墨小子手伤得严不严重，让他多休息两天。 现在不是最忙的时候，墨小子平时干活卖力，一个顶两个用，现在少干几天怎么了，何况，沈清墨还想让他半个月后跟着顾建国联系好的人去省城买化肥。 顾雨晴回去晒好床单，奇怪地看着敞开的沈清墨的房门，咦，刚才不给她进去，这会儿怎么又把门打开了？ 她也没多想，只道：“你进屋睡一会儿，我还要打猪草呢！”顾雨晴重新背起她的背篓要出门。 沈清墨却走过去，把顾雨晴的背篓解下来自己背上：“走，陪你一起去。” “好啊，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俩人一块儿走在路上，沈清墨大大方方把手展示出来。 碰到其他去上工的人，沈清墨沉默寡言，顾雨晴却是个活泼的，婶子大娘招呼一通，不免有人要问：“墨小子这手咋了？” 手指没了？咋包得这么吓人呢？ “他手指不知被什么伤了，我给他抹了点药。”顾雨晴这样跟人解释，留下问的人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第二百三十章 到家分肉 小溪边的猪草割完了，要等新的长出来，现在换到了山脚下，他们到的时候，小朋友快干完活了，在那跑来跑去玩耍。 “雨晴姐，你看我们摘了这个。”见到顾雨晴，几个小男孩提着脱下来的衣服兴冲冲跑过来，再看到她身边的沈清墨时，又纷纷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有些怕沈清墨，因为他从到队里就独来独往，除了支书，谁的面子都不给，但是他打猎又是顶厉害的，比他们的爹爹和兄长还厉害，男孩子都有慕强的心里，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 “什么啊，我瞧瞧。”顾雨晴才不去管他们的心思，上前探头看，孩子的衣服里是一捧乌黑的果子。 “桑椹！”她惊喜道，“你们从哪里摘的啊？这里还有这种东西？” “那边的小山坡上就有，雨晴姐，你喜欢吃，这些都给你。”孩子们对顾雨晴可大方了。 但顾雨晴怎么能吃孩子们的零嘴呢：“不用不用，你们自己吃，姐姐自己去摘。” 有沈清墨在，孩子们也不敢缠着她，跟她说几句话就到边上去玩了。 沈清墨拿镰刀割草，顾雨晴夺走他手上的刀：“你不准干活，我自己来。” 沈清墨笑了笑，看着顾雨晴拿着镰刀飞快地割草。 “你慢点儿，小心割到手了。”沈清墨见她把镰刀都舞出残影来了，急忙上前压住她的手，“不着急。” 顾雨晴很听劝地把速度降了下来，结果四筐猪草割了大半个上午。 “清墨，打完猪草我们去摘桑椹好不好。” 沈清墨看了眼她雪白的手掌，摇摇头：“我手不方便，下次带你去。” 桑椹一捏全是黑红的汁水，难洗的很，她那么爱干净，到时候别摘了没多少，反而把自己的手洗得红通通。 “那好吧！”顾雨晴虽然嘴馋，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乖乖地打完猪草，交掉任务，就和沈清墨一起回宿舍了。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地里上工，沈清墨大着胆子拉起顾雨晴的手，“饿不饿，今天我来做饭？” “好啊，不过你这两天上火，做点清淡地菜，我那里有排骨，咱们炖个玉米排骨汤，再清炒个苦瓜。” 两人一起动手，顾雨晴掌勺，沈清墨烧火，倒也配合默契。 只是到吃饭的时候，顾雨晴啃排骨喝汤，沈清墨吃玉米和苦瓜。 沈清墨很无奈地看着啃排骨啃得欢快的顾雨晴，嘴里的苦瓜越发苦了：“雨晴，你是不是没把苦瓜处理好？他像是吃到苦瓜籽了。” 由于手指受伤，今天的菜全是雨晴洗的，难道是她不知道苦瓜要去籽才能做成菜？ 不对啊，雨晴厨艺了得，怎么可能连这么家常的菜都不会处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果然，顾雨晴眨着很无辜的大眼睛道：“苦瓜籽更能清热解毒，你不是上火了吗？带籽吃苦瓜能好得快一点。” “快吃吧，我都吃完了，一会你把碗筷收一下，放着等我午睡起来洗。”说着就往卧室跑去。 她可不会承认，她是在公报私仇，谁让这家伙早上不让自己进他的屋子的，还不得给他一点教训！ 沈清墨一脸宠溺地目送顾雨晴回屋，自己三两口解决桌上的饭食，拿着碗筷去清洗，一会儿他也要回屋睡个午觉。 他其实没有午睡的习惯，但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现在精神也不是很好。 乘坐火车到沪市，又转车回到康县，顾家父子直奔家里。 今天是周末，冯秋兰不上班，顾大哥到未来老丈人家里去表现了，两家已经商量好，等顾建国回来就办婚事，顾小弟也出去找同学玩了。 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顾建国和顾二哥，冯秋兰还愣了一下，昨天她还跟大儿子说不知两人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就回来了。 “快进来，你们拿的什么呀，不是说不要乱花钱吗，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冯秋兰帮着把小包裹提进屋，好沉。 “我来，这里面是玻璃罐头，你小心别摔了。”顾建国转身把大门关上。 “买什么罐头，还大老远提回来？雨晴买的？你怎么没拦着点，她在乡下不容易，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瘦了，干活累不累啊？还有那个姓沈的有没有她信里说的那么好？不会是另一个陈思年吧？”对于远在乡下的女儿，冯秋兰有一肚子的牵挂。 虽然依照女儿信里说的，那个叫沈清墨的男人是个正直可靠的，可没见过真人，她依旧不放心，生怕女儿被蒙敝了双眼。 顾二哥放下行李先去关窗，卧室的，厨房的，统统关上。 “你这孩子，自己热得满头大汗还去关窗，不嫌热啊！”冯秋兰嗔怪，现在天已经很热了，开窗才有一点风，这儿子怎么一回来就关窗？ 等父子俩把所有的行李打开，除去外层的报纸和稻草，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冯秋兰忍不住惊呼：“老天爷，这是多少肉啊！” “你小声点，别把隔壁邻居都引来！”顾建国压低了声音说。 “你们……你们……”冯秋半看着地上的肉，再看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你们是去打劫了？” 从正规渠道买肉，通常只能买个几两一斤的，能买到两斤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供应有限，每个人都定量，你买多了后面的人怎么办，售货员不给多买。 就算是去黑市，乡下老农把自家的肉拿出来换点钱，至多也是三五斤，没有一次性出现上百斤肉的，她着实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都是清墨给的。”顾建国从卫生间出来，喝了口凉白开说。 “清墨？就是雨晴现在的对象，那孩子怎么样？雨晴呢？她好不好？你们在乡下待了多久？冯秋兰满肚子的疑问。 给顾雨晴和沈清墨主持订婚前，顾建国也打电话跟冯秋兰商量过，只是那时候一个在邮局一个在办公室，都是长话短说，这会也她想亲耳听听。 “等晚上吧，老大和老三都回来一起说。”省得一遍遍地重复。 第二百三十一章 立夏 晚上顾大哥和顾小弟回家都问了同一个问题：“二弟（二哥）你有没有把那小子揍一顿？” “人家清墨好好的，揍人家干什么！”顾建国斥了一句，虽说二儿子真的把人揍了一顿，可他也得给女婿留点面子不是。 顾二哥看看自家老父亲，朝俩兄弟点点头，很不客气地道：“不过你们俩以后见了他还是息了这心思。”他的兄弟不是妹夫的对手。 见小弟还不服，指着地上的肉道：“这野猪和鸡都是沈清墨上山打的，他打猎特别厉害，干活也厉害，工分很高，对雨晴也好，还很会做饭。” 一听打了野猪，俩兄弟都蔫巴了，他们打不过能打野猪的人。 冯秋兰却是松了口气，就凭对雨晴好，会下厨做饭这两样，她就相当满意，而且她听老伴说对方长得还很周正。 女人嫁人不就图有个贴心的知冷知热的人互相照顾嘛，如果这都做不到，其他方面再能干又有什么用！ “那雨晴呢，她下乡吃苦了没有，是不是瘦了？”冯秋兰继续问道。 “没吃苦吧，反正我看着气色挺好的，据说刚开始还下地干活，后来就跟着村里的孩子们打猪草了。”顾建国把见到的女儿样子如实说了。 他瞧着女儿好像还胖了一点。 冯秋兰懂了，她家姑娘在乡下日子过得不错。 悬着的心放下来，具体情况可以晚上再和丈夫详细聊，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些肉处理好。 他们这里快入夏了，肉放不了多久就会坏，必须尽快腌起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没地方买缸和盐，幸亏来之前，肉里已经被抹过盐了，再多放一晚也不要紧。 第二天一早，父子俩就骑车去外面买缸和盐，然后回家处理肉，今天冯秋兰请了一下午的假，回家帮着一起处理肉。 沈清墨已经把肉按照各个部位分割好了，他们只需要一斤两斤的切成小块。 “这两块五花肉和排骨，一会儿让老大下班，拿到他丈人家去，这两块是给你弟弟家送去，这两块我给雨晴她舅拿过去。”冯秋兰一边分肉一边说。 这么多肉，肯定要给几家人分一分，剩下的用盐腌着，可以很长时间不用买肉了。 现在的人家，有肉吃就不错了，也没有挑三拣四得爱吃新鲜肉，不爱吃咸肉的，也就是顾雨晴那张嘴有些刁。 “你们也真是的，这鸡留着给雨晴他们自己吃啊，怎么都给带回来了。” 冯秋兰一边干活，一边抱怨家里的丈夫和儿子，三只野鸡都有五六斤，比家养的还重。 顾大哥不敢说老父亲的不是，他提起另一件事：“妈，那今年，我的肉票都给您吧，咱家不是还欠着些票吗，正好能抵一部分。” 顾家在快乐地分肉，而沪市的前秘书长许家的日子却过得苦不堪言。 自从收到那封匿名信后，许秘书长很快被降职，家里的生活开支也不得不缩减，要不是卢家还有些亲朋故旧，卢高兰的妇联主任的职务也早保不信了。 但光靠着妇联的福利，根本不足以支撑许家的生活，毕竟大儿子一家还靠他们贴补。 许父现在被调到政府的一个清水部门，每天闲的看报纸喝茶，同事们对他也是表面客气，绝不深交。 他能坐上秘书长这个位置，靠的是卢家一部分的帮助，可更多的却是自己抓住了机遇，一旦被撸下来，他还剩些什么？ 卢家的人脉早已慢慢不管用了，而他自己还没有经营出人脉，屁股底下的位置先被撸了。 想到他落到如今的地步，有一部分是拜那个曾被自己看重的蠢儿子所赐，许父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听听人家怎么说的，连个儿子都教不好，还怎么辅助市长管理整个市？ …… 转眼到了立夏，乡下的传统，无论男女老幼，立夏都要称重。 顾雨晴掉了两斤肉，沈清墨倒是重了八斤，成功达到一百五十斤，只是以他一米八五的身高，这八斤并不明显。 沈清墨以前个子虽高，却远称不上健壮，因为年龄不大，甚至带着些少年的单薄。 而近一年，吃得好了，他的变化是明显的，越来越有男人的结实体魄。 村长张有根也比去年重了三斤。 队里的男人普遍都在一百多，没有特别重，沈清墨的一百五居然是男人里最重的。 女同志的体重大多都在一百斤以内，还有七十多斤的妇女，瘦得皮包骨头了，顾雨晴的九十五不上不下，刚刚好。 称完体重，女人们回家做饭，男人们没有散开，依旧聚集在晒谷场上，张有根翻看着日历，不时抬头望向天空。 顾雨晴不懂，沈清墨就和她解释：“他们在等雨。” 农民们常根据立夏日的阴晴猜测一年的收成。 俗话说“立夏麦咧嘴，不能缺了水”，立夏过后，小麦的生长进入扬花灌浆期，充足的水分，有利于小麦灌浆，使小麦籽粒更加饱满，千粒重增加，提高产量。 “那如果不下雨怎么办？”顾雨晴小小声问。 “没关系，只是为了求个好兆头。”未必是多信，只为心安。 待到傍晚，天空突然间风起云涌，一道道闪电从天边一路劈来。 顾雨晴此时正在和红霞婶还有苏雅她们聊天，所有人都被一道炸裂般的惊雷吓得差点跳起来。 顾雨晴下意识捂住耳朵，一双大手一把拉过她：“走，要下雨了，我们回去！”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快速冲回家去。 跑到一半，天空中又一道电光闪过，豆大的雨点伴随着几声雷鸣从天而降，路面的泥土溅起一片飞灰。 沈清墨脱下衬衫罩在顾雨晴头顶，几乎是夹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宿舍。 前脚踏进顾雨晴的屋子，后脚，滂沱的大雨就砸了下来，瞬间就在天地间连成一片雨幕。 大雨从傍晚一直下到次日清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雨停后，沈清墨爬上屋顶，给顾雨晴和自己修屋顶。 昨晚，大队不少人家都漏了雨，泥巴茅草屋就是这样麻烦，冬天怕被雪压垮，到了雨季，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随时都要修。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夏收开始 没几天后，沈清墨带着队里的记分员和会计从县城买回了几大车化肥。 张有根带人腾出了一间空仓库，专门用来存放化肥，这次有顾建国帮忙，买回来的化肥的量是以往的好几倍，化肥没有保质期，只要保存得好，可以长期储存。 也因为这场大雨，让大队长在买自行车和盖房子之间坚定地选择了先盖房。 “那你要不要去帮忙盖房子啊？”顾雨晴问沈清墨。 “要的。”当初支书家二儿子盖房子，张家儿子都来帮忙，现在他这个支书的外甥也要跟着一起去还人情。 “那你不要太卖力。”沈清墨除了陪着她玩闹性质的干活，其余时候从来不磨洋工，无论做什么都是出力最多的那个。 “好。”沈清墨点头乖巧应下。 大队长家的房子赶着时间盖，他不舍得全部用上青砖，是青砖混合着泥砖搭的。 但，地里施肥除草的活是不能耽误的，男人们白日里依旧要上工，只能在早上和晚上抽出时间来盖房子。 沈清墨每天忙完回到自己宿舍都八点多了，掀开锅盖，总能看到锅里热着菜饭。 主人家有准备晚饭，无非是二合面窝头，不是小气，这才是大队的平常伙食标准，在农村，天天吃玉米面是种奢侈。 而沈清墨这里，每天各种肉类换着吃，大米白面也管够。 他最近早出晚归，加上上工的地离着大队太远，他不准她中午来送饭，竟已有三天没有见到她。 沈清墨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带着怨念躺下，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马上娶了她，只要能每天看到她，他也知足了。 隔天破晓前夕，沈清墨摸黑起来洗漱，他蹲在院子里，打了桶水浇在身上，冰凉的水浇灭了困意，他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时，几米之外的门也开了，沈清墨耳朵一动，似乎是从雨晴那边的房间传来的。 想到什么，沈清墨扔下准备点燃的稻草，快步走出宿舍。 院子里，一道娇小的人影正小心翼翼地朝他这边走来，她把脚步放得很轻，似乎是怕吵到什么人。 沈清墨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他大步上前，正好对上顾雨晴圆溜溜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早？”默契地，两人异口同声问出这一句。 “噗嗤！”沈清墨笑出声，亲昵地拉着顾雨晴的手，把她带入自己的屋子。 顾雨晴也跟着低笑两声，不必解释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举起手上的篮子显摆：“我做了早饭。” 沈清墨拎过篮子，把顾雨晴牵入自己的屋子，已经几天不见了，他心里想她想得发疯，可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吓坏她，只愣愣地看着她的脸。 “你看够了没，早饭要凉了！”顾雨晴被他看得有些局促，向后退了一步。 “别走！我~不看你了！”沈清墨似是用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后面几个字，“陪我一起吃早饭可好？” “我先回去刷牙！”顾雨晴匆忙跑出门，回屋，关门，一气呵成。 沈清墨追过来时，顾雨晴已经关上了门，虽然这扇门挡不住他，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会不经允许地进入顾雨晴的屋子。 顾雨晴洗漱完开门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沈清墨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去吃早饭？” “等你一起吃！”沈清墨的语气有点可怜巴巴。 顾雨晴能怎么办呢？只好跟沈清墨一起回他的屋，坐在旁边看他吃东西：“好吃吗？” 这是她在空间厨房里用白面做的烧麦，二十个肉馅的和二十个糯米香菇的。 肉馅里包裹了一个大肉丸，里面还放了皮冻，糯米的浓油赤酱包裹着蘑菇丁和笋丁，糯叽叽用料扎实，顾雨晴只吃了两个就饱了，剩下的全部归了沈清墨。 “好吃。”沾着辣椒酱和醋，沈清墨一口一个，顾雨晴笑眯眯，“我昨晚做的饭菜吃完了吗？” “吃完了。”沈清墨把一个烧麦喂到她嘴边，“再吃一个，你太瘦了。” “不吃了，糯米的不好消化，我吃不下。” “那吃个肉的。”沈清墨不放弃，把糯米烧麦放进自己嘴里，又给顾雨晴一个肉馅的。 “真的吃不下了，你自己吃，我上午饿了的话还可以吃别的，你还要卖大力气呢。” 沈清墨见她真吃不下了，才继续吃。 “这两天中午都吃了些什么？”顾雨晴又问。 “肉酱加杂粮馒头。”沈清墨如实说，他见顾雨晴皱眉，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我已经比别人吃得好了。” 他说的是实话，别说他天天吃肉，就是天天有杂粮馒头吃，也比村里其他人的伙食好了不少。 “我以后都早点起来找你，你早上多吃些。”顾雨晴却有些心疼他，要干一上午的活，不吃好怎么行。 “不用那么麻烦，我煮点面条很方便。”沈清墨也不舍行她天天早起。 “不麻烦的，反正我也天天早上要背书。”说到这里她又停顿一下，“而且，我想见见你嘛！” 听她说出这翻话，沈清墨忍不住紧紧搂住她，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你出来时有人看到吗？” “当然，院子里做饭的人起了，我才起的，还和他们打了招呼。”顾雨晴说。 现在他们不怕人说闲话，以他们未婚夫妻的关系，只要不是被捉奸在床，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大队长家的房子盖了七八天，因为算是修补，所以没有办上梁酒，只请帮忙的泥瓦匠吃了一顿。 沈清墨的忙碌没有结束，他下工后又开始往山里跑，今年秋收后他要和顾雨晴去康县，初冬落雪前小半个月打猎的时间没有了，他要在平常补回来。 很快就进入夏季，六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平金大队的田野里，大片大片的麦田金黄金黄，成熟的麦子挺着沉甸甸的腰杆，互相磨擦着，发出嗦嗦的响声。 “三夏不如一秋长，三秋不如一夏忙”，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麦香，农民们迎来忙碌的夏收时节。 第二百三十三章 割麦子 “麦熟一晌，虎口夺粮”，其他农作物可以一天天地收上来，收上一两个月，麦子不行，早上看着还发青的麦穗，初夏燥热的风一刮，烈日一晒，下午就熟透了，如果麦子熟透时再收割就会掉麦粒，造成不必要损耗。 正所谓“麦熟九成动手割，莫等熟透颗粒落”。 麦收不等人啊，稍微一疏忽，它自个儿就先迫不及待落地了。 所以，相比秋收，麦收反而是一年最忙、最累的时候，前后不过半个月时间，却个个都要脱层皮。 这时候，虽然已经有了收割机，但并不普及，主要用于各大农场，生产队还是靠镰刀人工操作。 麦收时，全大队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要劳动，大队的食堂重新开启，这次是由年迈的老娘们负责做午饭和晚饭，再送到地里，争分夺秒的麦收，根本不会给人回家吃饭的时间。 顾雨晴也不能再每天拔草混日子，而是被分配了割麦子的活，和大家一样。 沈清墨听说后有些担心，她却无所谓：“我不会累着自己的，你又不是不知到我的力气。” 前段时间打猪草，真的是在混日子，现在连苏雅也不得不参与到割麦子的队伍中，何况是她了。 沈清墨无法，只好和她讲了无数遍注意事项，要穿厚底的鞋，穿长裤长袖，裤脚袖口扎紧，戴帽子，戴手套，下工马上洗脸洗澡等等。 宿舍的另一边，苏雅也被方静文拉着一通叮嘱：“你们俩明天都戴个厚袖套。” 顾雨晴和苏雅，还有一旁的几个新人点头如捣蒜，方静文把他们赶回去睡觉：“别磨蹭，多睡一分是一分。” 顾雨晴喝了牛奶就闭上眼睛，沈清墨说会来叫她，他和大队长打过招呼，他在地里时就由他带着她，张有根同意了。 午夜两点多，在睡梦中的顾雨晴被敲门声叫醒，她打开门，沈清墨举着手电筒站在门口，前院厨房的灯也已经点燃。 “刷牙洗脸，我带了早饭，吃了再走。”沈清墨走进来，拍拍她的脸，“没睡醒？” “醒了醒了，我昨晚睡很早的。”这是实话，昨晚顾雨晴比往日可睡得早多了，还喝了口生命源泉，也不知为什么，现在她的生命源泉不再增加了，小狸也时常不在系统。 沈清墨带来的饭盒里是半饭盒米饭，上面浇着鸡蛋羹，盖着几片只有瘦肉部分的酱油肉，陆西橙接过饭盒吃，沈清墨泡了奶粉装在水壶里。 “我们还要自己带水吗？”顾雨晴边吃边问，她看到门口还放着他提来的热水瓶。 “嗯，里面是金银花茶，我放了冰糖。”大队食堂可能会在下午给田里劳作的队员们送苦艾茶，很难喝，沈清墨自己都喝不惯，大多数人选择去河边喝河水，他以前也这样。 陆西橙吃完了饭，知青们也揣上蒸的窝头出来了，大家一起往大队部走去。 大队部外面的晒谷场上站满了人，而此时才凌晨三点不到。 随着大队长张有根一声号令：“开镰！”所有人便争先恐后往麦地里跑去。 收一畦麦子记多少工分，跑得快能抢到靠边的地，那里麦苗稀，越往里越稠密，所以割的慢付出劳动大。 “你快点呀！”顾雨晴跟着一块儿跑，结果沈清墨却慢吞吞走在后面，她着急，伸手去拉他。 “咱不抢。”沈清墨揪住她的衣领，提到自己身边，把她背后的草帽给她戴好。 “现在没太阳呢，不用戴。”大家都没戴，就她一个人傻乎乎戴着草帽。 “戴上，一会儿灰大。”沈清墨带着她走在麦田最靠近中间的田垄里，大家都在两边，这里暂时没人。 “你先坐会儿，我割掉一部分你再来割。” 沈清墨猫着腰割起麦子来，朦胧夜色中只听到一声声“唰唰”的声音，一个黑影起起伏伏，一片金黄的麦子瞬间倒下。 顾雨晴看了一会儿，她基本知道怎么割了，就拿着镰刀也下地了，刚开始她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沈清墨，后来竟是慢慢顺手了，速度也上去了。 果然，老话说的对，唯手熟尔！凡事熟练了自然也就快了。 不过，顾雨晴很快就明白沈清墨为什么让她穿厚衣服了，因为麦芒实在太扎人了，所谓“针尖对麦芒”，一点儿不夸张。 天光渐亮，沈清墨转头望去，笑了。 他的姑娘干起农活来一点也不输给乡下长大的姑娘。 “雨晴，累了休息会儿，喝点水。”沈清墨喊道。 “好，我知道啦！”顾雨晴没休息，这会儿太阳才出来，还不热，她多割一些，等九点过后她再休息。 顾雨晴到田埂边喝水，她是带着手套捡的，细嫩的皮肤依旧被麦芒扎得痒痒的，沈清墨却是挽着袖子在割，并且一刻没停。 她抱着水壶走过去，递给他：“你也喝水！”又看看天上的太阳，“太阳出来了，你也休息会儿。” 沈清墨站起身，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接过水壶，仰头大口大口灌。 此时沈清墨的脸很脏，细密的麦芒沾满了脸，麦垅间的黑灰也覆盖在他身上、头发上，让他整个人显得灰扑扑，脖子里挂着的毛巾也变了色。 他渴极了，喝水的动作很急切，有水珠沿着唇角蜿蜒流下，落入脖颈，消失在胸膛，留下一条条黑灰的印子。 陆雨晴身上倒没有多少汗，她仰着脸看他，扯下他脖子上的毛巾帮他擦汗，沈清墨忙阻止她：“雨晴，不用。” 这毛巾他上午擦了无数次，汗味很重。 “我又不嫌弃你的，下次你渴了就喊我，等会儿我去溪边把毛巾搓一搓，凉凉的擦了才舒服。”大半壶水喝得一滴不剩，顾雨晴决定多给他送几次水。 沈清墨凝视着她，眼里泛出温柔的情意。 “好！” 中午，食堂的大娘们推着地排车过来送饭，每人三个杂合面窝头，外加一碗荤菜汤，一点点咸菜。 荤汤就是用肉煮的菜汤，有油水，但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分到肉。 这肉还是前阵子沈清墨带人打猎打到的野猪，张有根特意留出来一部分，等到麦收时给大家伙补一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加两工分 午饭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刚割完的麦田里没有一点阴凉的地方，沈清墨便把割下来的麦垛码起来，造出一点荫凉躲避阳光的地方，拉着顾雨晴坐下。 “我的给你吃。”顾雨晴在干活的间隙还悄悄吃了个鸡蛋，一个包子，这时候不大饿。 “嗯。”沈清墨不客气地咬下一大口窝头，这窝头高梁面掺了很多，加上送来时已经凉了，口感很粗糙，雨晴平时就不大吃粗粮，就算吃也是混着一多半的大白米或大白面，这么粗糙的东西怎么吃得下。 幸亏他早有准备，他拿过带着的饭盒，打开，里面是他做好的几个饭团，“你吃这个。” “我吃一个就够了。”顾雨晴拿起一个饭团，“下午大队长让我捆麦子，他说……”还没说完，她的眼睛就发亮地看着饭团，这平平无奇的饭团里竟包裹着鲜美的肉丁与蘑菇丁，是她最爱的口味。 顾雨晴笑眯了眼，她的清墨真贴心。 休息过后就继续干活，下午顾雨晴跟在沈清墨身边捆麦子，这个活比割麦子轻松，但需要有技巧。 顾雨晴一开始捆不好，但沈清墨会啊，他扔下镰刀教了顾雨晴两遍，顾雨晴也会了，而且捆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不过，下午太阳高高升到头顶，红红的像个大火球烤在身上，让人浑身难受，汗珠如溪流般从脸上、额上流下来，流进眼里，涩得人睁不开眼。 顾雨晴干着干着整个人都蔫吧了，沈清墨大步走过来，将她拉到休息的地方坐下：“等傍晚时再干，来得及的，不用赶。” 雨晴的体力真的让他又一次刮目相看，在沈清墨的预期里，她能割两三拢地的麦子就差不多了，可她居然跟自己干得差不多，下午捆麦子的时候，也没比自己慢多少。 她不累吗？就不知道偷下懒？ 这会儿顾雨晴确实累了，也不想他担心，乖乖地坐着，但还是经常跑到地里给沈清墨送水。 周围的人见了也不说什么，毕竟人家之前的活也干得不少，休息一下又怎么了，而且她要是干不完不是还有未婚夫帮着干么，要他们操什么心！ “呦，这片地干得很快啊，瞧那几个孩子都来不及捡麦穗了。”张有根来地里检查，见几个孩子头也不抬地捡来麦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娃儿们，慢点捡，小心中暑！” 最主要的仔细着点，那可都是粮食啊！ 其中一个娃子抬头苦笑：“队长爷爷，雨晴姐割的地里没多少麦穗掉落，咱们捡一遍就很干净了。” “哦？雨晴干活一点也不比墨小子差，让记分员给你多加两个工分。”今天顾雨晴的活加在一起有六个工分，再回两个就有八工分了，那可是平时女人的满工分，对于一个城里来的小姑娘来说，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平时，大队里男人的满工分是十工分，女人八工分，现在农忙，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给所有人加了两工分，男人满工分十二个，女人满工分十个。 “谢谢大队长！”顾雨晴高兴地道谢，她可不知道，她的工分记录本上，好多天都是满工分，有最开始她自己干的，也有后来沈清墨帮她干的。 傍晚时，夕阳西下，没有白天那么晒了，顾雨晴继续捆麦子，地上散落的麦子没多少，都是沈清墨一边割一边捆。 沈清墨放下了镰刀：“雨晴，我去运麦子，你别乱跑，捆完这些麦子就到一边休息，别累着。” 往年，割完的麦子有地排车、板车、人挑运到晒谷场上，累得牛和骡子口吐白沫。 今年，沈清墨早两天就借来了拖拉机，虽然油钱要自己出，可有了拖拉机送麦省了很多力气。 沈清墨开着拖拉机到田里，下去帮忙抱麦捆，正好许志平也在这里割麦子。 如果说麦收时女人们还能被安排点其他轻省的活，男人却是要全部割麦子的，谁都别想逃掉。 许志平以为秋收掰玉米是最辛苦的活；然后他去开荒，他又以为开荒是最辛苦的活；他去犁地，他以为犁地是最辛苦的活；现在他又割起了麦子。 相比割麦，他宁愿去掰玉米、开荒、犁地。 他的鼻子里、嘴里全是黑灰，捏一把鼻涕，吐一口痰都是黑呼呼的。 没人告诉他割麦的注意事项，他穿了短袖下地，针尖似的麦芒扎在裸露的臂上划出一道道红血印，经过汗水的浸渍，滋喇喇的疼。 他割麦子动作不得要领，怕割伤自己，岔着腿小心翼翼，没有长力气，割了不到半陇地。 不仅腰酸，背疼，累得直不起腰来，握着镰刀的手还磨出了水泡，加上炎热，缺水，刺挠的麦芒，他痛苦得恨不起死去。 此时许志平看到霍竞川竟然不割麦，而是神气地开着拖拉机，他心里真是要嫉妒死了。 “许志平，你动作快点，别人一天割两亩地，你半亩地都没割完，你还想不想下工了？！”许志平小队的小队长扯着嗓子训斥，他是做了啥孽啊，分到这么个拖后腿的废物，女人都比他能干。 集体劳动，若是有一个人拖后腿，很快会影响整体的气势，所以他的小队现在是所有小队里麦子割得最慢的。 他就盯死了这个许志平，不给他休息的机会，他就不信了，不能把人给练出来。 累？谁不累啊？他既要干活，还要管着这些人，他更累好不好！ 第一天割麦子直接干到晚上九点多才下工，沈清墨和顾雨晴合作，割了三亩多地，下工时，她摊在地头一动不想动。 沈清墨陪着顾雨晴在田埂上坐着，直到下工的人差不多都回去了，他才起身，弯着腰，一只手握上另一只软软的小手：“能走吗？要不要背？” “不要！”顾雨晴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干了一天活就要人抱，她才不会那么没出息。 “好，你自己走，我牵着你！”把水壶热水瓶毛巾饭盒等放进带来的小背篓里，沈清墨打开手电筒，拉着她慢吞吞走回宿舍。 第二百三十五章 给他开小灶 入夜后的晚风带走了白日的燥热，旁边的河里水声潺潺，还有青蛙躲在草丛里叫。 顾雨晴悄悄抬手甩了甩，沈清墨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晃晃悠悠又走了十几米，她又停下来高高自己的腿。 “怎么不走了？”沈清墨明知故问，“走不动了吗？” “不是。”顾雨晴嘴硬，“我只是今天还没有适应……” 她话没说完就被甩到一个宽阔的背上，男人哈哈大笑：“今天我的媳妇干了不少活，辛苦了。” “谁是你媳妇！”她还没嫁给他呢。 “那是对象？” “哎呀，不要叫对象，好土。” “女朋友？”沈清墨试探地换了个词。 “嗯嗯！”顾雨晴唇边绽开个甜甜的笑，“男朋友！” 沈清墨把顾雨晴又往背上背了背，笑着道：“女朋友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辛苦了！” “男朋友今天也辛苦了！”顾雨晴举起手电筒照他的脸，糙了很多，仍旧很英俊，那几道黑灰非但没有损伤他的颜值，反而让他多了股野性美。 “忙过这阵子，我和大队长说说，让你去食堂帮忙。”等到麦收过半，沈清墨的主要工作就是运送麦子，他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扔在田里。 “没事，我跟雅雅一起干。”顾雨晴不在意地道，她知道苏雅干的是捡麦穗的活，相对于割麦捆麦，这个活可是轻松到不能再轻松了。 沈清墨知道她闲不住，就也没阻止，直接把她背进宿舍。 走到半路，顾雨晴就睡着了，毕竟她干了一天的活儿，现在累了也正常，只是沈清却很心疼。 打开自己的门，沈清墨背着顾雨晴走到炕边，放到自己的床炕上，他的炕早几天换上了草席，他在下面垫了件衣服，怕她着凉。 顾雨晴刚接触到床就幽幽转醒：“嗯？到家了？”她撑起身体扫了四围一眼，很快就认出这是哪里，一边打哈欠，一边下炕。 “好，饿不饿？我送你回去，再给你煮点吃的。”她中午晚上都吃得不多，虽然有偷偷吃东西，那都不是主食。 “不用了，我自己随便弄一点就行。”顾雨晴朝门边走，她身上好脏，得先洗澡，不然睡得不舒服。 沈清墨把顾雨晴送回她屋里，自己进了她的小厨房烧水，然后下了点面条。 全程顾雨晴靠在沈清墨身上，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 “雨晴，雨晴！”沈清墨拍拍她的脸颊。 “唔！”顾雨晴发出一道无意识的回应。 “先吃碗面，吃完了再洗个澡，洗完了再睡。” “喔！” 顾雨晴揉着眼睛把面前的面吃完，总算恢复点神智，才在沈清墨的帮助下，给浴桶里装满温热的水，然后又把他赶出去。 “好好好，等你洗完了，我把水倒了再回去。”沈清墨轻笑。 顾雨晴不敢拖沓，她白天能偷懒打个盹，沈清墨不行，他还要开拖拉机呢！ 其实洗澡水她自己也能倒，但是有一种力气水，就叫男朋友觉得你力气小。 “你也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 “我不累！” “你不听我的话？”顾雨晴的嗓音里含着薄怒，伸出脚去踢他，在碰到他的腿时，却只是轻轻刮了一下，“你累坏了，我才不要来照顾你！” 沈清墨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听话，我照顾你。” “那就赶紧回去休息。”顾雨晴强硬地命令一句，然后她踮起脚尖在男人唇角落下一个吻，转身跑回了屋。 沈清墨感受着属于她的清甜气息转瞬即逝，心跳快了两秒。 他习惯了辛苦的劳作，下地干农活也是从不吝啬力气。 他一贯的宗旨，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全力以赴，躲懒这种事他从来没想过，他不愿意做的事都是直接拒绝。 没想到，他会爱上个与他截然不同的姑娘，她不是不能干活，就是懒洋洋不想使力气，与时下广大女性勤劳朴实的品质完全背道相驰。 身体上的劳累从不能将他击倒，有了她，他更是有了巨大的动力，无论多累，只要她在他身边，他的精神就是放松的，是愉悦的。 不过，雨晴说得对，他要保重自己，让自己健健康康的，不能让她反过来照顾自己。 接下来，顾雨晴跟着苏雅捡了五天的麦穗，眼见着苏雅一天比一天没精神，顾雨晴给她出主意，让她到食堂和大娘大妈们一起做饭送饭。 这活也不轻松，全大队几百号人的口粮，半夜就要爬起来忙活，但相比下地，不用忍受太阳的暴晒，不用被麦芒扎得浑身发痒，做饭好太多了。 男人们没意见，反正这活怎么轮也轮不上他们，只要能让他们按时吃到饭就行。 像毛晓洁顾玲玲之流就很不服气了，她们还没去找大队长理论，就被苏雅一句话堵回去：“食堂一天只有五个工分，你们想来就来呗！” 呸，一个要养男人，一个要养家里，听说不久前有对夫妇找过来，说是顾玲玲的亲父母，当时她可得意了，可后来却是哭着将他们送走的。 据说那对夫妇要她拿钱给弟弟娶媳妇，也不知道顾玲玲怎么想的，竟巴巴地同意了，所以这个夏收她干得特别卖力。 顾雨晴可不知道这些事，她正把一个饭盒递给沈清墨，又往他脖子里挂了一个水壶：“没人的时候吃，我晚上再给你送。”她现在也在食堂干活，没办法，谁让她手艺好呢！ 她现在还能暗落落给沈清墨开小灶，让他吃好喝好。 割麦是所有农活中最辛苦的活计—没有之一，短短几天时间，大队里所有人都肉眼可见得黑瘦了一大圈，连精神也有点蔫蔫的。 沈清墨却只是黑瘦，他的精神很好，整体变化不大。 陈思年和许志平那两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就惨了，顾雨晴跟周奶奶去送饭，她负责盛汤，两人挤在人群里，她差点没认出来。 为啥？因为两人就像块被暴晒在烈日下的腊肉，又红又黑又干巴，比沈清墨这个下乡多年的人还黑。 第二百三十六章 狸宝现身 几百亩麦子收了不到十天，黄澄澄的麦秸秆儿铺满了整个晒谷场，用木叉摊平摊匀，足有一米多厚，蓬松着在阳光下暴晒。 田里只剩些收尾工作，场这边，拖拉机拉着巨大的石磙开始碾压，牛和骡子也一块儿上场，一慢一快，转着圈儿。 牛马的叫声，吆喝牲口声，拖拉机的马达声和丰收的喜悦一起回荡在晒谷场上空。 他们运气很好，这几日每天都是大太阳，麦子已经被晒得干燥透了，外力一碰，麦粒就轻松脱落。 顾雨晴拿着木叉，学着别人的样子，将麦秸挑到边上，堆成高高的麦秸垛。 饱满的麦粒裹着麦糠展现在眼前，平铺着，泛着耀眼的光。 碾出的麦粒还要趁有风时，把麦糠吹走，才能得到黄灿灿的小麦。 “好了，今天大家早早回去睡觉，明天扬场，两个人留下来守夜。”大队长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守夜是必须的，不是怕人偷，而是预防突然下雨，守夜的都是会看气象的老人，一旦发现天色不对，马上就要喊人起来抢麦子，否则被淋了雨，所有人的辛苦都会泡汤。 “终于能睡个饱觉了。”顾雨睛打着哈欠，和沈清墨一起回家，她眼睛下都出现了黑眼圈，可想而知多缺觉。 “嗯，明天睡个懒觉，中午我来找你。”食堂又关了，麦收最忙碌的时间过去，开始各回各家吃饭，顾雨晴今天白天看场子，明天扬场用不上她，她不需要上工。 吃完晚饭，院子里静悄悄，现在不过八点，所有人都睡下了，这阵子劳动，大家都累得不轻。 顾雨晴也是倒头就睡，沈清墨死皮赖脸想留下，却被顾雨晴严词拒绝：“咱们现在还没结婚，万一被人看到，你忍心我被人非议？” 被她这么一说，沈清墨只好回自己屋里，好在他们俩的屋子在一个院里，要见面几乎是一开门的事儿。 顾雨晴倒头就睡，她不知道，在她睡着以后，一只狸花猫窝在她身边也满足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顾雨晴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醒了之后摸到身边有毛茸茸的东西，吓得马上清醒。 “是我啊，你的狸宝！”小狸花猫的眼里透着几分戏谑。 “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顾雨晴说到这里立即住了嘴。 “你以为是谁啊？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喵？”小狸瞪着顾雨晴，见她心虚的眼珠乱转，福至心灵地问，“还是你以为是沈清墨？” 顾雨晴脸一红，很快恢复平静：“你别瞎说，我怎么会以为是他呢，这一摸手感就不对啊，对了，这些天你又上哪儿去浪了？”她飞快转移话题。 小狸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也跟着转了话题：“我在跟主系统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先问你，如果你没了系统提供给你的便利，会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 “没了系统？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外挂都会失去？”顾雨晴一惊，这段时间她已经无声无息地失去很多东西了，比如那个倍速书房，那个有现代化厨具的小厨房。 “不是哒，你以前可以凭签到得到物资，现在可能也要失去，还有那个教授技艺的功能，但空间还可以保存，里面以前得到的物资也还在，就是以后不能再凭签到得物资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但改变了剧情，还让原本的男主跟别人结婚了，这是对你的罚惩，如果你按原剧情走，与男主最终喜结连理，这些是不会收回的。” “你要不要再想想？”小狸加了句。 “想什么想，我都跟别人订婚了，而且我可没有受虐的倾向。” 突的，顾雨晴又想起一件事：“你说陈思年要结婚了，他跟谁结婚，哪个女的做了这个大冤种？”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你认识，就是顾玲玲。” “啊？我还真把他俩忘了，他俩怎么自己就成了？” “陈思年原是想做给你爸看的，只是他没想到顾玲玲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他，现在想甩也甩不掉了。”小狸这话里也满是笑意。 “这全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系统收回就收回吧。”她顿了一顿，看着炕上的猫，“你不会也要消失吧？” “托你的福，因为你强行改变剧情，我也变成了普通猫咪了。”但狸花猫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失落，“不过因为我与你曾绑定，所以你我之间可以交流。” “呀，太好了。”顾雨晴鞋都没穿好就蹦下炕，“我今天出去就说你是我在野外捡的猫，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在我身边了。” 小狸猫脸上满是笑意地看着顾雨晴，它就知道雨晴不会为了那个系统抛弃它。 当顾雨晴收拾好自己跑到晒谷场时，她身边跟着只小小的毛茸茸，扬场也早已开始。 扬场风很关键，风太大了不行，一扬场，麦粒就随风刮跑了，风太小了也不行，场扬不起来，麦稞子刮不出去。 十几个男人光着上半身赤着脚，站在温热的麦场上，霍竞川在其中很显眼，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件破褂子，隐约能看到腹肌的轮廓。 最主要的是，他脸上还戴着一只口罩。 看到她，沈清墨扔下手里的木锨，大步走过来，将她拉得远了些：“站这儿，别过去！” 顾雨晴乖乖点头，她知道灰尘很大，沈清墨都成白头发了，她踮脚在他头顶拍了拍：“你去忙吧，晚上我给你洗头。” “好。”沈清墨回去继续捡起木锨继续干活。 木锨铲起麦子，迎风高高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沉实的麦粒落在场上，秕糠则随风吹到一边，一会儿功夫，麦粒糠就分成了一堆麦粒、一堆秕糠。 这是个纯体力活，一个动作半天时间，需要足够强壮的臂力和耐力。 大队的晒谷场面积有限，上万斤的麦子只能分批处理，扬干净的麦子用簸箕装到一处，堆成几个高高的麦堆，盖上苇席和草帘子，防止晚上露水潮气，这些还要再晾晒翻晒几个太阳才能装袋。 第二百三十七章 苦肉计 沈清墨中午被顾雨晴按着睡了一个小时。 他也终于发现小狸，瞪着狸花猫问：“这只猫哪来的？” “在宿舍后捡的，它可听话了，我要养着它。”顾雨晴抱起小狸，拿起它的前爪朝沈清墨挥了挥，“它叫小狸，小狸，这是哥哥哦！” 沈清墨相当无奈，他怎么就成了一只猫的哥哥了，不过既然雨晴喜欢就养着吧，反正也不是养不起。 下午接着扬场，沈清墨好像不会累似的，顾雨晴看到其他扬场的男人们手臂都在微微发抖，动作越来越慢，木锨挥得越来越低。 只有他，像个永动机，劲头十足。 张有根也觉得他实在太过卖力，到了五点，就赶他下工：“行了，你明儿个休息一天，身体要紧，瞧你最近瘦的。” 张有根觉得亏心，他真的没想墨小子今年干活那么卖力，可能是有了未来媳妇的缘故。 可他也不能把他当牛使唤啊，开垦出来的荒地上蔬菜长势不错，他还指望墨小子给找门路卖出去，咋可能压榨人家嘛！ “谢谢叔。”沈清墨拍掉褂子上的灰尘，去找顾雨晴一起回家。 头发上还是脏兮兮的，顾雨晴看不过眼，走到人少的地方，拉住他的手臂：“你弯弯腰。” 沈清墨便顺从地朝她俯身。 “你知道戴口罩，怎么不知道戴个草帽呢，你要脏死啦！”顾雨晴一边嫌弃，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头发，话语里充满了嫌弃。 沈清墨却笑了，笑容隐在低垂的脑袋下，不敢让她瞧见。 戴口罩是因为不想让她为他担心。 不戴草帽是想让她心疼他。 这是沈清墨从顾父身上学到的经验。 顾建国跟着女儿打猪草，顾主任到底没做惯农活，手上割了个小口子，沈清墨拿药给他，顾建国却不要，这么点口子，过几日就好得七七八八了，留点痕迹给妻子看看。 沈清墨好像懂了。 男人不能一味逞强，尤其是在自己女人面前，偶尔用点无伤大雅的苦肉计，似乎更能促进感情。 “好了，干净了，蹭我一手灰。”顾雨晴两只手摊开给他看，手心灰扑扑的。 沈清墨掏出手帕给她擦，顾雨晴笑着躲开：“我们回家吧，回家洗洗就好了！” 麦收期间，顾雨晴做的菜都是偏油水重的，今晚也是，一道走油肉和一道水煮肉，沈清墨特别喜欢水煮肉，就着这道菜能干五大碗米饭，大海碗呢！ 顾雨晴不禁再次看向他的小腹，到底吃去哪里了，这位哥太神奇了，干活是永动机，吃饭是无底洞。 “怎么不吃？”沈清墨抖掉肉片的辣椒，把肉放入她碗里，“吃肉。” 他挑碗底的豆芽和豆皮吃，豆芽是顾雨晴亲自发的，豆皮也是自己磨了豆浆做出来的，滋味格外不同。 “你喜欢吃，我以后多做点。”顾雨晴给他夹了块走油肉，她发现了，这个男人看着不挑食，但可能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其实更爱吃荤菜。 顾雨晴每次都要做一道素的，给他搭配着吃，饭后水果更是少不了，尽量做到营养均衡。 “我来做，我会了。”顾雨晴做的时候，沈清墨在一旁打下手，怎么发豆芽，怎么压豆皮，他都学会了。 “哼，你学走了我的手艺，可是要交钱的。”顾雨晴凑过去，一口咬掉他筷子上的瘦肉，“真好吃。” “没有钱，”沈清墨又夹了一片瘦肉给她，“肉偿行不行？” 顾雨晴差点被肉呛到，恶狠狠把肉咽下：“谁要你肉偿啊！” 沈清墨面不改色：“你啊！”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十足的无赖样。 顾雨晴小嘴叭叭叭地控诉他不仅学走了她的手艺，还学会怼他了，一幅气鼓鼓的样子。 沈清墨不着痕迹地捏捏自己酸胀的手臂，一边哄着顾雨晴。 下工得早，吃完饭，夜幕还未完全降临，夕阳洒在院子里，一弯新月悄悄升起。 顾雨晴和小狸玩了会儿，又给她和沈清墨的菜地里浇水，沈清墨亦步亦趋跟着她。 “喂，你不累呀，去坐着休息，我还要扫房间呢！还有你的房间也要扫一下。”陆西橙回头奇怪地问他。 “我自己的房店面早上扫过了，很干净的，你的我也帮你扫。”沈清墨抢过她手里的扫帚，三下五除二把顾雨晴的卧室和厨房都扫了一遍。 扫完又站到她面前，眼眸里熠熠生辉，衬得屋外橙红色的夕阳黯然失色。 “水我烧好了。”沈清墨说道。 “噢！”顾雨晴背着手昂着头走进屋里，反手就要关门。 沈清墨急了，正想拉住她，突然，褂子下摆一紧，低头看去，就见顾雨晴笑眯眯地看着他：“沈哥哥，我给你洗头啊！” 沈清墨才反应过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坏蛋。” 沈清墨听从顾雨晴的吩咐横躺在炕上，扭头看着她忙前忙后，不由奇怪：“雨晴，不是弯腰洗吗？躺着怎么洗头？” “不是，弯腰多累呀，躺着舒服。”顾雨睛搬了两张板凳并排摆在炕边，板凳比炕低一些，正好放一个脸盆。 “来，你挪出来一点，别怕，我托着你的头。” “好。”沈清墨挪得很慢，他怕自己脑袋太重累到她手。 “好啦，你别动了哦，闭上眼睛。”顾雨晴弯着腰，一手托着他，一手撩了水泼到他头发上，等头发全部打湿后，再往上面抹洗发水。 沈清墨利用颈部力量主动把头抬起，被顾雨晴在额角敲了敲：“放松，你这样我以后不帮你洗了！” 沈清墨抿唇，真的放松下来，把自己交给她。 “水凉不凉？” “不凉，正好。” “你下次不要用冷水洗头，老了会头疼的。”冷水洗澡可以，洗头不太好，“刚打上来的井水更冰，你怕热就放一会儿再用。” “好。”沈清墨听着顾雨晴唠唠叨叨的叮嘱，把头搁在脸盆边缘，“手酸不酸？” “不酸。”顾雨晴十指穿插在发间，用指腹轻轻揉按头发，帮他减压。 “舒服吗？”顾雨晴以前在发廊做过洗头小妹，知道压摩头皮有助放松。 “舒服。”沈清墨闭着眼，不仅是身体上的舒服，更有种心理上的满足。 “那我多帮你按会儿。” 第二百三十八章 慌什么 顾雨晴从头顶到发际线，来来回回按了好几次，沈清墨的发际线长得恰到好处，三十岁以内应该不会有秃头的危险。 按完头皮，顾雨晴给他洗耳朵，捏着耳廓和耳垂仔细搓揉，然后沿着耳朵洗到了下颌。 沈清墨脸上沾着泡沫，他有点怀疑，洗头是这样洗的？ 但他不敢问。 顾雨晴有一丢丢的强迫症，洗了头，要洗洗脸，洗了脸，要洗洗脖子，洗了脖子，身体也擦擦吧。 陆西橙往手上涂了两下肥皂，揉出泡沫在男人胸膛搓，心中默念：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 沈清墨挺尸般躺着，认命的当她的人型大玩具。 还好这是炕，下面垫了苇席，如果是床，今晚就没法睡了。 他竭尽全力忽略那双小手在他胸口点火的行为，偏偏顾雨晴还不知死活地问他：“舒不舒服？” “舒服！”沈清墨咬牙，一边在脑子里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让她这么报复自己。 蓦地，沈清墨倒抽一口冷气。 顾雨晴望着指尖一根毛毛，脸上都是羞愧：“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她甩了甩手上的泡沫：“那个，我给你把头发冲干净。” 不顾他上半身被她弄得乱七八糟，自顾自漂洗头发，漂洗了两遍，又把他扶起他坐好，用大毛巾包着他的脑袋擦。 “好啦，你自己洗澡，我回去了。”说着留下一头乱发的他跑了。 沈清墨长长的叹出口气。 过了一会儿，沈清墨一身清爽的走出自己的屋子，顾雨晴的房门已经落栓，他又转到窗前，煤油灯下，顾雨晴双脚搭在炕柜上，正搂着怀里的小猫咪，似乎双方都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沈清墨抬手在窗子上敲了一下，顾雨晴转头看过来见是他，过来打开窗：“你不累吗？早点睡觉去！”她现在可不会放这男人进屋，何况他似乎没穿上衣。 “还好，我再进来陪你会儿。” 顾雨晴想了一会，才道：“去你房间吧。”说着她穿好鞋拉着他又进了他房间。 “你躺到床上，不对，趴到炕上。”顾雨晴指着床，抬着下巴命令他。 沈清墨心中砰砰跳，狐疑又激动：“雨晴，我们……你还小。” “哪里小，我不小了。”她的体重踩人正合适，换成个重量级的，不小心会把人踩伤。 “年龄小。”沈清墨喃喃，目光在她的胸前一扫而过。 “哎呀，你真墨迹。”顾雨晴率先爬上床，“上来呀！” 她还伸手拉他，沈清墨心情复杂地上了炕，坐在炕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还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同床，他很紧张，突然他想起好像门还没关，正要起身去关门，却不料顾雨晴一把将他推倒在炕上：“趴好！” “雨晴，我们先谈一谈。”他试图跟她讲道理。 “趴好！”顾雨晴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沈清墨只得翻身趴着，头还扭过去看她，好像生怕顾雨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样。 事实证明，某人真的是想多了，有些书就不能看，看了只会自找苦吃。 “我重不重啊？”顾雨晴在沈清墨的双腿和双臂上来来回回地走动，舒服得他忍不住哼哼出声。 沈清墨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那种声音，轻哑着道：“不重，很轻。” 他的这句话才说完，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声音大喝：“你们在干什么？”随即，无数人涌了进来。 顾雨晴吓了一跳，当看清楚为首的人是谁之后，怒骂道：“陈思年，你有病啊，我给我未婚夫踩背也碍着你事了？” “踩背，这是啥……” “怎么？我力气小，给他踩踩，松松筯骨碍着你什么事了，这可是老赵爷爷教我的法子，你不信去问他啊！沈哥哥是有未婚妻的人，总不至于叫你来帮他踩背吧？” “你要是羡慕就去找你对象！” 听顾雨晴这么说，陈思年突然慌乱了起来：“你，你乱说什么，我哪，哪有什么对象？”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慌什么？”顾雨晴冷笑，不怀好意的东西，竟然想来捉奸，不知道她是故意没关门的吗？ “墨哥，真的舒服吗？”赵建设眼睛一亮地问沈清墨。 “当然，舒服极了，可惜你连对象都没有。”沈清墨开口就是打击。 赵建设瞬间耷拉下脑袋，他们总不能让女生们帮他们踩吧。 顾雨晴看了有些好笑，出主意道：“你们可以互相之间按按，至少明天也可以松快点。” 男生们眼睛都亮了，这个好，他们跟沈清墨和顾雨晴打了招呼就出门了，只剩陈思年在原地，谁也没理会他。 顾雨晴见他们出去了，自己也下炕跟着苏雅一起走。 陈思年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屋里只剩自己和沈清墨，沈清墨一双黑眸直直地盯着自己，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冷冰冰地声音：“别再作妖，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陈思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顿了一下，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第二天，宿舍里的人果然觉得浑身没以前那么酸痛了，纷纷来感谢顾雨晴。 打、晒、扬、收，前后又忙活了十几天，终于让麦子颗粒归仓。 大队的仓库早就清了出来，一麻袋一麻袋的麦子扛进去，人们的心才算落了地，接下去只要等待交公粮即可，这些并不是他们的主食。 割完麦子的地要赶着时间种上玉米和红薯，这活估计十来天能完成，顾雨晴和苏雅又再次回到了打猪草的日子。 “雨晴你听说了没？”苏雅现在一直冲在八卦的第一线。 “听说什么？” “这两天晚上老是有人从顾玲玲那里出来，看样子是个男人，有人还看到那男人进了宿舍，不知道是谁呢？” “那还不简单，问问男生那边这些天谁回去得最晚不就知道了。”顾雨晴心里已经猜出是谁，但她挺奇怪的，不是说陈思年想甩开顾玲玲吗？怎么又主动上她那儿去了？ 听她这么说，苏雅捂着嘴直笑：“他们那边早传出来了，是陈思年！”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进山 “确定是他了？”顾雨晴奇怪地问，“不是听说顾玲玲的亲生父母找上门后，陈思年一直躲着她吗？” “嗐！起初是躲着她，后来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不少好东西，就把陈思年给勾过去了。” 苏雅不屑地说：“也真是出息，为了口吃的，就这么轻易地又往她那里跑了。” “别这么说，他们俩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刚来那会儿，顾玲玲不是一个劲儿叫思年哥哥么，而陈思年也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也算是两情相悦吧。” “而且我爸走之前，陈思年还在我爸面前表示他会照顾好顾玲玲，一个男人要照顾好一个女人，还能怎么照顾呀！” “真的啊！”苏雅有点意外，“那我还真误会了陈思年，没想到他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顾雨晴笑笑不说话，深藏功与名。 麦收过后，宿舍里的人都黑瘦干瘪了一大圈，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精神头，这还归功于每天下工他们相互之间都按压一下。 这天晚上吃饭时，沈清墨又说起要进山，顾雨晴一听到进山就条件反射想到温泉边的场景，可天天在家也挺无聊的，于是她叫上宿舍里的几个女生一起上山。 男生们听说女生要上山，纷纷来找沈清墨要求加入，沈清墨哪能不知道顾雨晴的小心思，倒也没反对，谁想去就跟去。 沈清墨给大家都分了些驱蛇虫的药粉，就带着众人往山脚走。 夏日里的山林，林木幽深，古树参天，随着缓坡徐徐前行，视线所及，绿色如海洋连成一片。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杈投射下来，把森林的一切照得如梦似幻。时不时有拖着大尾巴的松鼠在树杈间跳跃，丑丑的灰兔在草丛里蹦跳，发现来人，飞一样跑走。 “我好喜欢这儿。”顾雨晴惬意地呼出口气，这里比山下凉快很多，像个巨型的天然空调房。 其他人也很喜欢，他们一边走一边顺便挖点野菜和菌子，山里温度低，这些东西除了冬天，春夏秋三季都能生长。 顾跟着一起挖，她有些不认识，沈清墨就一样样教她：“看，这种有白色肉刺的是猴头磨，长在树上。”他摘了一片树叶垫在她手里，“采的时候当心点，别碰到。” “嗯，我知道，它长得像猴子脑袋，听说，山珍猴头，海味燕窝，这个味道可好啦！”这片树林里植被茂密，又几乎无人踏入，顾雨晴走两步就发现好几颗毛绒绒的猴头磨，她全摘了下来。 宿舍里的人很自觉地跟顾雨晴和沈清墨隔了一段距离。 “这个是不是榛蘑？”顾雨睛盯着一丛小蘑菇瞧了半天，和沈清墨说的榛蘑很像，她不敢确定。 沈清墨走过来：“不是，这叫蹬腿蘑，有毒的。” “蹬腿磨？是不是吃了就会蹬腿？”全村开席，唢呐走起。 “没错。”沈清墨点头，扬着嘴角将顾雨晴牵起来。 顾雨晴依依不舍看了两眼蹬腿磨，长得灰扑的一眼也不起眼，怎么就是毒蘑菇呢，不是说颜色鲜艳的蘑菇才是有毒的吗！ 被沈清墨拉着来到一片金黄色的蘑菇群前：“这些是榆黄蘑，可以吃，你采这个。” 顾雨晴瞪大眼睛，一副你别骗我的眼神，指着面前菌盖鲜黄油亮的蘑菇：“这些蘑菇长得那么鲜亮，你确定可以吃？”她会做很多蘑菇菜，但从没见过这种蘑菇。 “真的没毒，要不然你摘回去了，做好了我先吃。”沈清墨憋着笑。 顾雨晴也知道自己出糗了，但她怎么肯认错，嘟着嘴道：“那可是你说的，这些回去专门做给你吃。” 沈清墨宠溺地点头：“她，都给我吃。” 又走了一会，沈清墨把掌心一颗表面凹凸成蜂窝状的菌子给顾雨看，顾雨晴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个她认识：“羊肚菌！” “嗯，喜欢吗？” “喜欢！”顾雨晴捧着他的手，“我以为只有南方地区才有珍贵菌种的，原来这里也有啊！” 沈清墨和顾雨晴摘了满满一箩筐的菌子，沈清墨专挑味道鲜美的珍贵菌子，猴头磨、鸡油蘑、羊肚菌、松树伞等。 沈清墨现在对这座连绵起伏的群山了如指掌，尤其是山腰没有猛兽的安全区域，长了什么植物都一清二楚，这片区域就是菌子满地，顾雨晴简直挪不动脚步：“沈清墨，你怎么没早点带我来？”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呀！ 沈清墨不说话，是他不想带她来吗？明明是她不肯来。 至于害怕的原因…… 沈清墨心中一荡，不敢胡思乱想，转移了话题：“快中午了，饿不饿？” “饿。”顾雨晴抓起沈清墨的手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他们摘了两三个小时菌子了，难怪她这么饿。 “我带你去做饭。”沈清墨背上箩筐，顾雨晴抱起小狸，沈清墨带着她往前走。 走到后面，他干脆把顾雨晴抱在怀里奔跑起来，风景急速后退，他们越过一个个灌木丛，霍竞川甚至单手攀上一棵高大的古树，借用树枝和树藤的力量在几棵树之间穿梭荡漾。 顾雨晴兴奋地尖叫，手牢牢抱住他的脖梗，她快飞起来了，此刻她觉得沈清墨仿佛是在才山里长大的人。 可是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京市人啊！ 停下来时，顾雨晴发现她现在身处一个平坦的山坳里，沈清墨小心地放下她：“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很好玩，我还想玩。”顾雨晴想都不想地说。 “好，回去时再玩，我们先吃饭。”沈清墨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抓只鸡。” 沈清墨走后，顾雨晴四处转着，这里，似乎有人居住的痕迹，难道沈清墨以往上山打猎时都是在这里落脚的？ 没一会儿，沈清墨收拾好鸡回来，走过来正好听到顾雨晴肚子咕咕叫，顾雨晴脸一红：“不是我的肚子叫，是你的在叫！” “好，是我的肚子在叫，不是雨晴的。”沈清墨竭力压着唇角，特地加重了后一句话，“乖，休息会儿，我去做吃的。” “你还说！”顾雨晴又羞又恼。 第二百四十章 秘密 沈清墨爽朗地大笑出声，他的笑声差点儿把顾雨晴的耳膜振破，他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雨晴，你怎么那么可爱，我觉得我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顾雨晴推了推几乎要把她嵌进身体的男人，很不合时宜地道：“你不是要去做吃的吗？” 男人又抱了她好一会，终于回归理智，他挑了一盆菌子去附近小溪洗干净，搭了火堆，拿出瓦罐煮了一瓦罐菌子汤。 野生菌子需要彻底熟透才能吃，沈清墨煮菌子的功夫又烤了一只鸡，小山鸡肥嫩多汁，他把两只鸡腿撕下来：“雨晴，先吃鸡腿。” 顾雨晴早就对香香的鸡肉虎视耽耽了，一见沈清墨递过来，伸出爪子就要去接，但然想起她还没洗手，爪子停在半空。 沈清墨见她不接，读懂了她的意思，不知从哪里拿来个小木盆，里面还有半盆山泉水：“洗手。” 顾雨晴伸手探进盆里，奇怪地问：“你怎么什么都带着？还是这里是你打猎时常来休息时的地方？”所以才有那么多的生活用品。 沈清墨笑而不语，把放在陶碗里的鸡腿递给顾雨晴，自己也坐在她身边，一边玩着她的发梢一边道：“雨晴，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正嚼鸡腿的顾雨晴一顿，微垂着眼眸咽下嘴里的食物，一声不吭，脑子里却飞快地想着他这句话的含意。 沈清墨笑着揽过顾雨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你有时拿出的东西都是这里买不到的，才让我渐渐觉得你有点秘密，不过呢，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顾雨晴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你还敢有秘密瞒着我？难不成你家里有已经订了婚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额头就被轻轻地弹了一下：“瞎想什么呢？” 顾雨晴气鼓鼓地摸了摸额头：“那是什么？” 沈清墨神秘地一笑：“别眨眼睛。” 突地，他手上就出现一个玻璃水杯。 顾雨晴瞪大了眼睛，她认识这个水杯，是沈清墨特意到县城买来供两个人使用的，一共也只有两只，上面还印着大红的喜字。 “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顾雨晴心里震荡不小，脸上也是一片惊讶，倒也不用多加掩饰。 沈清墨仍然不说话，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的杯子就不见了。 顾雨晴确认了，他一定也拥有跟自己的空间一样的东西，就算不是空间，也是类似的，所以，他才更能发现自己的不同吧。 “你瞧，都在这里。”沈清墨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柳条编的小盒子打开，顾雨晴伸头看过去，里面有很多拇指大小的小架子，上面密密麻麻放着不少东西，但体积太小，根本认别不出是什么。 “这是什么？”顾雨晴也惊到了，她也算见多识广了，可也没见过，甚至没听过。 “这是为夫的小秘密。”沈清墨一脸得瑟地说：“我要带的东西只要放进这个盒子里，就能自动变小，每次出远门也只用带那么个小盒子就行，用的时候脑子里想想把缩小的东西找出来，到了外面自动就变大了。” 顾雨晴越听嘴巴张得越大，连他的自称都没有去追究。 幸而她嘴里的鸡肉已经咽下去了，否则非掉出来不可：“这么神奇？你从小就有这个盒子吗？”这盒子看上去不像很古旧的样子。 “不是。”说到这个，沈清墨也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抓抓头发道：“你还记不记得刚开始时，因为我偷偷进你屋子，你和我闹脾气。” 顾雨晴一想，立即瞪圆了眼睛：“这是我闹脾气？难道你半夜进女生宿舍还有理了？” 一见她生气，沈清墨立即安抚：“我的错，我的错，后面我不是改了吗？你就别生气了，不是你闹脾气，你生气是应该的！” 顾雨晴这才吐出口气：“算你识相！”不然就是她觉得这男人顺眼也不会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这小盒子就是那时出现的，里面还有好多书。”沈清墨见她不揪着这件事了，主动坦白。 “什么书？” “就是教人怎么处对象的，那上面叫谈恋爱！我觉得这说法怪好听的。” 顾雨晴一口鸡肉差点呛住，抬头：“你看这种书？”怕不是几十年后的那种言情小说吧。 “你小心点，这种书也挺好看的。”沈清墨细心地倒了碗菌菇汤给她，“喝点汤，慢慢吃。” 菌子不需要过多的调味料，只加入少许的盐，就能鲜得人舌头都要咽下去。 经过熬煮后的菌子体积缩小，汤汁像勾了欠，顾雨晴喝了一口，哧溜咽下肚，瞬间露出个惊喜的笑容：“我明天还要来采菌子，你这盒子能不能放食物？” “这个不能，只能放用的东西。”沈清墨笑着捞起一个羊肚菌，来不及吹凉就被早就盯着的顾雨晴叼走了。 一口咬下去，滚烫鲜美的汤汁迸溅出来，陆雨晴张着嘴拼命吸气，沈清墨把手放到她唇边：“吐出来！” “不！”羊肚菌在舌尖滚了几滚，还是被她吃了下去。 沈清墨好笑：“又没人和你抢，急什么？” “好吃嘛！”顾雨晴喝掉了半瓦罐菌菇汤才满足，沈清墨快速把剩下的鸡和汤解决。 顾雨晴举着两只手幽幽看他：“我要洗手。” “我再给你打水。” “不，我要看看这边的水。” 沈清墨扯了扯嘴角，拉着顾雨晴来到屋后的小溪边。 顾雨晴眼睛亮晶晶，“这水好清。”比大队的溪水还要清澈许多。 “这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沈清墨舀了一小盆水放在一边，才抓住顾雨晴的手伸进水里。 “好凉呀！”山泉水的温度沁凉沁凉，顾雨晴小脸红扑扑的，是刚刚喝汤喝的，她迫不及待想把脸放进去冰一冰，“刚才的水没那么凉？” “那水我打上来了一会儿。”沈清墨细心地帮顾雨晴洗手。 他洗得很认真，纤细的手背，白嫩的手心，圆润的指尖，软嫩的指腹，柔软无骨的指关节，洗得顾雨晴都不耐烦了：“好了没？”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采菌菇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了。” 洗完手，沈清墨又拿出自己的毛巾帮她洗脸，陆雨晴挣扎着不要，“我自己洗。” 她夺过毛巾，把长长的头发一拢：“你给我提着。” 沈清墨便给她抓着头发，陆雨晴直接把整张脸都埋进泉水里，这才是洗脸嘛！ 泛红的脸颊被泉水吻过，舒服了好多，她开心地咕噜噜吐泡泡。 “好了，可以了，会冻坏的。”沈清墨见她玩得不肯出来，把她提溜起来，“明天我再带你过来。” 他从木盆里舀了碗水：“尝尝看，山泉水。” 顾雨晴接过碗喝了一口，甜丝丝凉津津，一路凉到了心底，比她喝过的所有的水都要好喝。 顾雨晴咕咚咕咚把一碗水喝光，然后眼睛亮亮地看着沈清墨：“走的时候我们带一点回去。” 沈清墨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次就算了，没东西装，而且带着你也不方便，下次我一个人来挑点回去。” 顾雨晴想想自己空间里也没有可以装水的空桶，拍拍他的肩膀：“不用特地进来挑，我也就随口说一句，下回你再带我来喝就行了。” 回去时，沈清墨抱着顾雨晴，攀住一根粗粗的藤蔓，飞快地上了树。 两人很快回到来时采菌菇的山头，又采了满满一箩筐菌菇，汇合了其他人后，就下山了。 …… 又过了些日子，天气越发炎热，烈日炎炎，蝉鸣声声。 种下玉米和红薯后，农活不是那么忙，主要下地除草，还有就是荒地上的蔬菜要采摘。 张有根采纳了沈清墨的建议，种了茄子和豆角两样，算是尝试。 宿舍有院子里黄瓜、番茄都成熟了，果实累累，顾雨晴正在自己的菜地里，把紫得发亮的茄子从枝头剪下来，挑出已经长老的，选不粗不细的茄子削去皮，切成丁铺到晒帘子上晾晒。 苏雅，方静文等人下工回来，就看到她一个人在忙碌，现在地里活不多，她们只用上半天工。 “你们回来了啊，那边有番茄，我都用井水镇过，你们自己去拿。”顾雨晴见她们回来了，朝旁边一指。 几人也不客气，纷纷去水盆里拿了一个吃：“嗯，井水镇过的番茄就是吃着舒坦。” “呀，雨晴，你怎么把茄子的皮都给削了呀？”方静文望着木盆里全是茄子皮，心疼得很。 “这样好吃啊！” 村里人做茄子干都是带皮的，直接切成大块，有些茄子熟过了头，茄子肉蓬松，里面的籽很影响口感，而晒干后的茄子皮又硌嗓子，顾雨晴不喜欢。 不过在食物匮乏的年代没办法，他们舍不得浪费。 “你可真是……”真是什么呢，方静文说不出来，幸好听说沈清墨没娘，不然雨晴这可是妥妥地要被婆婆敲打的败家媳妇。 “雨晴，这茄子皮能给我们吗？”方静文捡起一块皮看，还有层薄薄的肉呢，雨晴嫌弃，她们可不嫌弃。 “你们不介意的话就拿走吧。”顾雨晴知道她的小伙伴不是那种收了别人东西，还觉得别人在施舍她，心胸不开阔的人，所以她也很坦然。 “太好了，我们晚上就吃茄子炖肉。”宿舍的女生们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她们每人都通过顾雨晴托沈沈墨弄了好几斤肉，时不时就能切几片偷偷给自己补补。 苏雅看不出来，但方静文的气色明显比去年好了许多。 两人帮着顾雨晴把茄子处理完，顾雨晴才换了鞋，背上她的背篓和她们一起出门。 “雨晴，这里真的能来吗？” 苏雅和方静文一左一右跟着顾雨晴，看着高耸入云的树木，她们这是进深山了啊？ “放心吧，不过你们自己别来，会迷路的。”顾雨晴透过树丛，自信地看着前方，身后的小狸迈着优雅的猫步，紧跟几人身后。 这几天，沈清墨又要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就嘱咐她如果真要上山，就带她的小伙伴一起来，反正这姑娘比他的胆子只大不小，一味劝阻，不如让她带着旁人。 这样她至少也得考虑一点她的几个小伙伴的感受。 “到了，就是这儿。”顾雨晴带苏雅两人到了一个山头，环顾一圈地上，“是不是没骗你们？” “哇！”两人眼睛都瞪圆了，“雨晴，你怎么找到这样的好地方的？” 放眼望去，好几个菌子露出了菌盖，不必想，地面肯定长了更多的菌子。 她们以前最多在山脚下捡一点杂菌，那些菌子个头小小的，村里人都去摘，摘一天也未必能摘到半筐。 上一回跟雨晴和沈清墨来也没找到多少，没想到在这里有那么多！ 两人来不及计较上次顾雨晴为什么不带她们来，争先恐后地跑过去摘，陆西橙慢悠悠跟在后面，像个老学究：“不能乱摘哦，不认识的要问我，如果摘到有毒的菌子，咱们就都完啦！” “放心，我们只摘认识的。”方静文抽空回了一句。 然后又忙着摘菌菇了，这片树林在盛夏依旧阴凉昏暗，最有利于菌子的生长，她们多摘点，今年冬天的菜就不用愁了。 顾雨晴眼光变高了，看不上普通的菌子，她专挑羊肚菌猴头菇榆黄蘑来摘，小心翼翼地放进身后的背篓，一边摘一边往空间塞，背篓里始终只有一个底。 “咦，你们干嘛？”顾雨晴正在专心地找她要的菌菇，突然，两个箩筐哗啦啦往她的背篓里倾倒。 “你找的太慢了，这是我们给你的。”方静文笑着道。 雨晴带她们摘菌子，别的回报不了，找到的菌子分她一些还是没问题的，体力劳动又不要钱。 “对，分你的，你的背篓满啦，接下去我们找的都归我们自己了。”苏雅扒拉两下自己筐底可怜巴巴仅剩的三颗菌子，现在才两点呢，还有小半天时间，加油干！ 顾雨晴看着她的背篓满到高高凸起，真是欲哭无泪，她的羊肚菌猴头菇榆黄蘑都被压坏了！ “雨晴，这里好凉快啊，我觉得在这里睡午觉肯定特别舒服。”天气热，宿舍里的男生们晚上还能在外面躺会儿，女生却不行，那么多人睡一间屋，根本睡不好。 “不能睡，有虫子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红糖 乡下地方，一到夏天蛇虫鼠蚁就特别多，宿舍里虽然没有蛇，但蚊子和虫子也特别多，有时候还会碰到有毒的。 不过顾雨晴因着跟老赵头的关系，倒是得了不少驱蚊虫的药粉，甚至她研究了一下成份，试验了几次，自己也会做了。 上山前，顾雨晴也给了方静文和苏雅一人一包。 等她们摘完菌菇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沈清墨也已经从县城回来了，这时已经在顾雨晴的厨房里做好了饭。 因为天气热，晚饭也很简单，熬了一锅杂菌汤，做了道凉拌黄瓜，最后炒个咸菜河蚌，河蚌是他从县里回来经过的河里摸的，顾雨晴很喜欢吃。 “带去的鸡蛋卖掉了吗？”吃过饭，顾雨晴看看家里鸡蛋的存储量，她这些年天天吃鸡蛋，都有点不太稀罕了，再加上村里人原本也要拿鸡蛋去供销社卖。 顾雨晴跟几个要好的婶子大娘说了，干脆让她们把多余的鸡蛋给沈清墨带到县城去卖，价格还能高一点的事，谁会不乐意？ “卖掉了，柱子问还有没有，不够卖。”正规渠道供应的鸡蛋份额少，工人们为了补身体，只有去黑市上买，柱子收不到蛋，就被老顾客们嫌弃了。 沈清墨掏出口袋里的毛票，鸡蛋卖给收购站一斤四毛钱，大约十个左右，沈清墨给柱子的价格是一个六分，这次带去百来个，赚了六块多钱。 他上午去送的鸡蛋，下午回去时鸡蛋卖得一个不剩了，由此可见鸡蛋多紧俏。 柱子说他卖一毛钱一个都抢着要，还给他添了两分钱一个，沈清墨也没推辞，毕竟是大部分是帮队上人家卖的，多一分是一分，反正柱子亏不了就是。 沈清墨把钱全塞进顾雨晴的小钱包里，她还要给村里的婶子大妈算帐，多出来还会拿出点给他当零花。 顾雨晴喜滋滋地捏捏鼓鼓囊囊的小钱包，里面塞满了各种面额的票子，她拿上本子就要去给各位婶子大娘算钱，被沈清墨拦住了：“现在是吃饭时候，不宜上门，明天去也一样。” 反正这两天农活也不忙，有的是时间。 顾雨晴拿着本子算了一会儿，这次给村里人算完帐后，她和沈清墨还能入帐两块钱，她可不嫌弃这两块钱，现在普通工人一天的工资也不过一块钱左右，两块钱也是两天的工资呢！ 其实她空间里也有不少鸡蛋，大都是以前收的，后来有段时间，她还在空间里养过鸡，也下了不少蛋，这些她每次都会夹在村民们的蛋里交给沈清墨去卖。 就是现在，她空间里也还有两只鸡，下蛋也依旧很给力，一天平均有两个，而且是不分季节的。 她以前在书里看到过，从现在到八十年代初期，鸡蛋仍旧是老百姓餐桌上除了肉类以外最珍贵的菜品，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沈清墨又递给顾雨晴两百块钱：“这六百是卖野味的钱。” “怎么这么多，这要卖多少野味？”顾雨晴一惊。 “这次运气好，弄到好几只兔子和野鸡，还有个大家伙。” “什么大家伙？有没有受伤？”顾雨晴一惊。 “一只没成年的野猪，放心，我到的时候，它已经被捕兽夹夹住了，没费多大劲，而且它还没成年呢。”听顾雨晴先问的是自己有没有受伤，沈清墨心里暖融融的。 “以后可别冒险了，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我这里有钱，咱们不缺钱！” “我知道，但我的本事你也知道，一头野猪还不放在眼里，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沈清墨揽过顾雨晴的脑袋，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我还要跟你结婚，过一辈子呢！” “不正劲！”顾雨晴娇嗔着推开他继续去看他带回来的篮子，“咦！你怎么买了红糖回来，有人情要走？” “给香云婶带的，爱国准备相亲。”沈清墨说道。 他自己不爱喝红糖水，顾雨晴喝的红糖水都是她家里寄过来的红糖，所以除了走人情，他们不会买红糖。 “他要相亲了，女方是什么人啊？”周爱国的妹妹周玉兰都嫁人了，哥哥还没娶，这事当时着实让村里人议论了一段时间。 不过好在香云婶不在乎那种哥哥没成婚，就压着后面的弟妹不能成婚的习惯，只要到了年龄，哪个孩子先有看对眼就哪个先成婚，不然大的一直不结婚，岂不是拖累了小的！ 这大半年时间，他几次跟着沈清墨上山，或者到县城混，其他不说，家里的肉肯定不少，就有人家来打听了。 “听说是双阳大队的，家里兄弟姐妹有五个。”到底是最亲近的小弟之一，沈清墨也不是全然不关心。 “那等相亲完了我们问一问？”顾雨晴挺好奇，她只听说或者在电视里见过相亲。 “好。” 接下去的日子，顾雨晴继续采菌子晒菜干，豆角成熟了，她做了好几罐酸豆角，还是系统有厨艺技能时当放松学的，没想到居然味道不错，肉末酸豆角特别下饭。 苏雅她们把自己仅有的几个罐子都给了她，顾雨晴的罐子还是不够用，这时，正好柱子从县里骑车过来：“嫂子，我墨哥呢？” “去山里了，你怎么今天来了？”顾雨晴端了盆洗好的枇杷让他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吃，那是从山里摘回来的，卖相不好，味道却酸酸甜甜非常好吃。 “我昨天去了趟省城，正好你家里给嫂子你捎来了包裹，我就顺带送过来了。”柱子把自行车停在宿舍门口，取下车座上包得厚厚的一大包东西，“嫂子你别动，很沉，我给你扛进来。” 顾雨晴好奇，她家里又给她寄什么了，他们应该知道她什么都不缺的呀！ “啊，自行车！”顾雨晴正打算上手接包裹，外面传来一道女人的惊呼声。 顾雨晴扭头，只见一个穿着玫红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院子门口，盯着柱子那辆自行车看。 这女的人面生的很，没见过啊！ “爱国，你们大队还有人买得起自行车啊？”红裙姑娘继续开口。 第二百四十三章 红裙姑娘 顾雨晴皱眉，这位莫非就是周爱国的相亲对象？ 果然，就听周爱国的声音：“这是我们队的宿舍，里面都是城里来的人，里面有钱的自然不少。”声音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你不是说你有个大哥也是城里下乡的？他家里也很有钱吗？”红裙姑娘似乎没听出周爱国语气里的不耐，又问。 她可是听说那人是平金大队支书的亲外甥，还是京市来的，估计家里一定很有钱，只是人家已经订婚了，对象也是城里下乡的人员，而且有人见过，是个漂亮的姑娘，这才按下许多姑娘的心思。 “孙同志，咱回去吧，我娘做好饭了。”周爱国忍着脾气说。 周爱国其实心里有些不高兴，今天孙家来相亲，竟然赶在上午来，坐一会就到饭点，这也就算了，他们还一来就来七八个人，这得吃掉他家多少粮食啊！ 他娘让他带着孙家姑娘出门走走，彼此了解下，可这姑娘却一个劲问墨哥的事，这算咋回事！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在跟谁相亲？ 周建国平时看着挺憨傻冲动一小伙子，但他跟着沈清墨不是毫无长进的，钱财方面不能瞎打听，男女之事不能乱嚼舌根，这是他学到的。 这孙家姑娘问得……用墨哥的话说，过了界限。 “爱国？”柱子从屋内走出，他过来找沈清墨次数多了，和周爱国也很熟络。 柱子穿着海魂衫军绿裤，黑色的皮带系在腰间，他个子虽没有沈清墨高，但也不矮，一米八多，精气神十足站在那儿，一看就不是乡下的后生。 孙家姑娘眼里放光，等待着周爱国介绍，可周爱国只喊了句“柱哥，你来了啊。”就没下文了，急得她在心里直骂蠢货，难怪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说上媳妇。 柱子看看周爱国，隐晦地摇摇头，这女人不行，不老实。 这样的眼神柱子见过太多，如果是平时遇到也没什么，他自己看到漂亮姑娘还眼睛发亮呢，但这位是在相亲，当着相亲对象的面就对别的男人这么……能是啥好姑娘？ “同志你好，我叫孙小兰，是隔壁双阳大队的，我爹是大队会计，我大哥在公社小学当老师，你叫什么呀？”周爱国不说话，孙姑娘干脆自我介绍起来。 这孙家的条件也是真不错，在整个双阳大队都是数一数二的，想娶孙小兰的人不少，她都没看上，这次同意来相亲，也是听说周家有不少肉，以后吃喝不愁，说不定还能贴补娘家，而且听说周爱国的一个大哥虽是下乡的，却也是平金大队支书的外甥，家里条件不错，手里挺有钱的。 但见了周爱国，孙小兰是不太满意的，看上去就憨憨傻傻的，连句好听话也不会说，穿着更是土里土气。 而这会儿见到柱子，孙小兰才明白什么时人中龙凤，哪怕是在公社，甚至是在城里，她都很少见到那么气派的男人。 她半扭着腰，做出害羞又大方的模样，红色的裙摆跟着转动，柱子却是一眼都懒得看，扯过周爱国朝宿舍外走去。 孙小兰傻眼，这是咋回事？ 还没等她回神呢，柱子又回来了，她刚准备说话，柱子踢掉脚撑推着自行车，一手拽着周爱国就往大路上走。 周爱国一边被拽着走，一边回头：“柱子哥，这是不是不太好？”他娘知道了会揍他吧？ “你喜欢她？”柱子没好气，周爱国要是敢说喜欢，他就给他好好洗洗脑。 周爱国连忙摇头：“不喜欢。”他连啥是喜欢都不知道，只是脑中时常会冒出一张带笑的脸，他晃晃脑袋，把那张脸晃掉，那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那不就行了，不喜欢还啰嗦什么！”柱子就是这样的脾气，对自己认可的人能两肋插刀，无关紧要的人他搭理都懒得搭理。 “周爱国，你带来的姑娘呢？” 柱子和周爱国绕了一圈，绕到顾雨晴的后门，此时她的后门正大开着，她正在厨房里拆包裹。 “可能回我家了。”周爱国回了一句。 “哦。”顾雨晴淡淡应了一声，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她不是很精通人情世故，可是她觉得那姑娘不咋滴，周爱国是个实诚人，娶个心眼子多又不是真心喜欢他的老婆，以后有他在苦头吃。 “嫂子，怎么有这么多罐头啊？”走进门，就看到桌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起码有五六十个。 “就是你柱子哥带来的包裹啊！”顾父走时，她做了二十罐蘑菇肉酱塞在他们行李里，爸妈应该是怕她没罐子用了，才又给她弄了这么多罐头来。 “嫂子？”柱子拿起一个罐头，犹豫着开口，“你有想过做罐头卖吗？” “罐头？”顾雨晴知道自己做的罐头好吃，卖她倒是没想过，“要卖的话，这些罐头不够的吧？” “罐头我就能弄到，这不是问题，我一个熟人是隔壁县玻璃厂的，我可以找他定一批罐头。”柱子说，“他们厂里有个车间是专门生产玻璃罐头的，再不够咱们买就是了。” “那就卖，不过我们要计划计划什么最好卖。”有些水果不适合做成罐头，但是能做成果酱，顾雨晴觉得果酱比水果罐头更耐吃。 “可问题是，墨哥能同意吗？”这才是柱子最顾忌的，墨哥太宝贝这个嫂子了，舍得让嫂子辛苦吗？ “他敢不同意，我就揍他。”顾雨晴挥挥拳头，一副这个家我做主的模样，把柱子和周爱国都逗笑了。 周爱国对于柱子说的做买卖也没有露出唯恐避之不及的神态，他是憨，不是傻，墨哥一个下乡青年能过那么好，铁定有赚钱的门路，村里人也一样，不过大家都以为只是卖野味而已。 以前迫于沈清墨大队会计和支书外甥的身份没人敢去举报，现在？ 大队种的十来亩蔬菜还要靠沈清墨找销路呢，多吃的野猪肉哪里来的？ 他们吃饱了撑的才去招惹沈清墨，虽然他已经不是大队会计，但他还是支书外甥，何况他的武力值也不是说说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决定做生意 “谁要揍我？”高个青年从后门进来，大手包裹住顾雨晴那个还没来得及放下去的拳头。 顾雨晴瞪着他，眼里满满的全是威胁。 沈清墨轻笑出声，放下提着的两个箩筐，一个里面装的是些品相看着不错的枇杷，另一箩筐是菌菇，主要以羊肚菌和猴头菇为主。 顾雨晴一见枇杷，伸手就要去拿，可是半道上被拦住了：“还没熟透，有点酸，放几天再吃。” 沈清墨又把人拉到一边坐下，他自己则坐在顾雨晴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一边收拾菌子一边问：“在说什么呢，说出来我也听听。” 柱子嗫嚅着不敢说。 倒是顾雨晴很直接地道：“柱子说我的罐头做得好，想拉我一起做罐头生意。” 柱子见他墨哥看过来，只得老老实实把来时的打算说了，上次顾雨晴送他几罐头菌菇肉酱和山楂酱，他分了几罐给杨立新。 杨立新去省城看望叔叔时又带了两罐，结果他叔和他婶都挺喜欢的，还问他哪里买的，打算再买几罐。 “所以他就让我来问一下嫂子有没有兴趣做罐头。”柱子眼睛一闭就把杨立新给卖了。 “东北不像南方，水果很少，供销社每个月就进那么点货，根本不够卖的，我觉得这生意咱们能做，而且比倒腾肉和粮食风险小。” 沈清墨认真听着，没有打断他，柱子说完，咽了咽口水，他没发现，他站得笔直，跟做汇报的士兵一样。 周爱国虽然不懂，但听着就好厉害，做罐头卖，他想都不敢想的。 沈清墨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说和陆雨晴商量下，就扔下俩人拉着她进厨房的前屋。 让顾雨晴坐在椅子上，他半蹲下，注视着她的眼睛：“雨晴，你想做吗？” 顾雨晴点点头：“想！” “为什么？这个做起来可不轻松。” “因为，”顾雨晴也望向男人的眼睛，“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 “你说赚钱是男人的事，我很高兴，高兴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顾雨晴顿了一下：“但是，如果以后我们结婚……” “不是如果，是一定，我们一定会结婚。”沈清墨一定纠正她这个严重的错误。 “好嘛，一定，等我们结婚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对吧？” 见沈清墨点头，顾雨晴抚了抚他掌心的厚茧，继续说：“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我也想做点什么。” 沈清墨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他反手握紧她的手：“雨晴，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要听实话。” “你知道我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可是现在你把什么都包了，让我觉得好像自己不被需要，有点怀疑自我价值。”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不想你太劳累。”他当然知道雨晴会很多东西，但也舍不得她劳累，她只要安心享受就好了。 “我只是偶尔想想。”顾雨晴当然不是自卑，但每次看到沈清墨什么都不让她做，心里有点不得劲。 她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既然要跟沈清墨组成家庭，那她也应该有事情做，而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付出。 “如果你想做，那我支持你。”沈清墨的神情包容而理解，他愿意宠着她，护着她，替她挡去一切风霜雨雪，但那不是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变成他的附属品。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告诉我，好不好？”如果今天没有柱子的建议，他恐怕不会发现她心底的忧愁，他这个男朋友当的太失职了。 “好！”顾雨晴脸上绽开笑靥，“等赚到钱，我给你多多的零花钱！” “行，不过我有个要求。”沈清墨捏捏她的掌心，“你只负责最重要的部分，准备和卖都不许操心，还有，不许累到自己。” 赚钱的前提是不能累到她，否则沈清墨宁愿自己受累些。 “摘野果的事我来安排，清洗果子问下你苏雅她们想不想做，售卖我交给柱子和立新负责。” 近山处就有不少果树，深山沈清墨不打算让人进去，太危险，按照一般人的脚程，来回都要走一天，时间上不合适。 “我答应。”顾雨晴站起身就往门外冲，“柱子，你墨哥同意了！” “真的？”柱子站在门口坐立不安，听到这话，都有些不敢相信，“嫂子你怎么说服墨哥的？” 顾雨晴扬了扬下巴，表情得意：“当然是摆事实讲道理，你墨哥又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 沈清墨缓缓走出来，只一个眼神，就把还要插科打诨的柱子定在原地。 呵！他好说话？ 沈清墨要是好说话，柱子就把自个儿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不过，既然决定要做，就要拿个章程出来，做什么罐头，数量多少，怎么定价，客户人群，怎么分成，必须提前说好。 顾雨晴趴在桌上拿着笔刷刷地写，沈清墨看着恢复活力的顾雨晴，目露笑意，周爱国看不懂，柱子比出个大拇指：“嫂子真厉害。” 他都没想到这么多。 顾雨晴疑惑地看看他，这不是常识吗？再小的生意也要做好计划呀，尤其是合作，亲兄弟明算账呢，省得以后扯皮。 “写你的，别理他。”沈清墨帮她挤钢笔墨水，抬头朝周爱国道，“晚上叫苏雅和方静文过来吃饭。”其他的女生跟雨晴关系一般，这事也就算了。 “好嘞，我马上去。”周爱国一溜烟转身跑了，屋里三人都觉得奇怪，说的是晚上啊，现在才中午，他急什么？ 周爱国刚跑到前院，就被院门口一个女人拽住：“周家小子你啥意思，把我们小兰一个人扔在路上，我们小兰哭着回来的，你就是这样相亲的？” “对，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还有那个谁，穿条纹衣服的小子呢，在哪里？” 长得颇魁梧的男人堵在出门，朝里面张望，下乡人员的宿舍，他们倒也不敢随便往里闯。 但听他小妹着，那个穿条纹衣服的小子似乎不是下乡的人，不过那好像也是个城里人，小妹要是能嫁个城里人，那彩礼还能少得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看上你了 屋内，沈清墨老神在在坐在桌边，没任何出去看看的意思，柱子摸摸鼻子，得，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谁找我啊？”柱子双手插兜走到门口，嘴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哦，是这位花姑娘啊，怎么，又来看我的自行车？ “我好像听你问家里有多少钱，抱歉啊，花姑娘，钱财这种事不方便告诉外人。” 贪慕虚荣的毛病大部分人都有，但被这么明晃晃点出来，花姑娘，不对，孙小兰的脸哪里还挂得住，立刻涨得通红。 听到动静前来看热闹的人都笑了，他们都知道跟沈清墨来往的人似乎都挺有钱的，但谁也没胆子问，这位花姑娘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我……我没有，你胡说。”花姑娘跺脚，还不能厉声骂出来，因为，她好喜欢这人双手插兜的潇洒样，比他们大队的城里来下乡的男生还要风流倜傥。 “胡说？”柱子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啊，我忘了，我没说全，你还自我介绍来着，说你叫花姑娘，是隔壁大队的，爹是大阴会计，有几个亲戚。” 柱子朝向围观的众人：“乡亲们，我年纪小，你们说说，花姑娘这话啥意思啊！” “看上你了呗，还能有啥意思啊！” “对，哈哈哈，柱子兄弟，看上了喽！” 众人看向孙家，尤其是孙小兰的眼神都带着鄙视。 来跟他们大队的周爱国相亲，结果转眼就看上了别的男人，那周爱国还必须要好好待你不成？ 啥叫把她一个人扔在路上？难道还要真把她介绍给柱子？脸皮也忒厚了！ 香云婶也脸色发黑，她本来听介绍人讲孙家条件好，姑娘嘴甜漂亮，还会一手出色的针线活，能被这样的人家来相看，她有些不安，毕竟她儿子实在没啥优点。 人家赶着饭点来，香云婶用心招待了，拿出了块腊肉，让小女儿炒了鸡蛋，还蒸了玉米窝头，很是置办了一桌。 按照这年头农村的规矩，相亲是不到对方家里吃饭的，毕竟粮食太金贵了，自家还要可着人头吃呢，泡杯糖精水给甜甜嘴就很不错了。 孙家来这么多人，孙小兰本人，她娘，她三个大哥，还有两个十来岁的侄子。 香云婶也是没想到的，当时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到底没表现出来，可能人家是重视家里的闺女呢！ 更没想到的，饭菜上桌了，她们母女还在厨房里忙活，孙家人筷子一起上，没两下就把一桌菜吃得干干净净，窝头都没给她们留一个的。 香云婶觉得这孙家太不讲究了，哪有这样上门做客的道理，母亲和兄弟是这德行，那孙家姑娘恐怕也不是啥知礼的，当下就淡了结亲的心思。 这时，出门走走的孙小兰哭哭啼啼跑回来，说她儿子把她一个人扔在宿舍外边的路上，所以有了现在这一幕。 “行了，你们回去吧，咱也攀不上你们家，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香云婶说道，这姑娘她家爱国娶不起。 孙家人没把这话放心上，他们本就看不上周家，更别说有了其他的人选。 孙家三兄弟站到柱子面前，形成一堵肉墙，瞧着有些吓人。 孙家这些年能在双阳大队横着走，除了有个当会计的爹，还因为生了三个人高马大的儿子。 柱子斜眼看他们，呦呵，想打架，他正好手痒呢，还想群殴他，当他姓柱子的是吃素的不成？长期混黑市的，谁没有点身手？ 以为谁都是墨哥，都能随便教训他？柱子握紧拳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周爱国也偷偷捡起根木棍，准备给人来一下狠的。 结果，这俩人谁也没动上手，从人群里钻出十来个青年，有宿舍包括冯文浩在内的几个男生，和大队上六七个跟着沈清墨进山打过野猪的汉子，集体一拥而上，轻易就把孙家三兄弟制住了。 哼，他们大队可不是双阳大队，全是怂货，也不去打听打听他们老大是谁，还敢在宿舍门口撒野，惯得你！ 孙家的人拖着不肯走的孙小兰灰溜溜跑了，从始至终，宿舍里的沈清墨和顾雨晴都没出面。 下午，顾雨晴拿出写好的规划：“现在山里桑椹不多，也不容易做罐头，倒是草莓和枇杷最多，咱们暂时就做两种，你们说是做成罐头好还是酱好？” “不过，我认为草莓是皮很薄的浆果，成熟的草莓颜色鲜红，稍微用点儿劲就能捏破挤出汁水，做水果罐头不太合适。” 顾雨晴补充，“像枇杷能做罐头，因为它的肉质偏紧实、致密，耐煮，果肉不会轻易融化在汤汁中。”做成罐头后，果肉是果肉，汤汁是汤汁，泾渭分明，就很好看。 其实公认最适合做罐头的水果是黄桃，可惜这里没有。 枇杷也不错，它不是桔子梨那种常规水果，东北尤其少见，做出来应该是不愁销路的。 柱子茫茫然点头，他只知道嫂子做的罐头好吃，好卖，哪想到其中有这么多讲究。 沈清墨的眼神如刀子般射在他身上，光想着赚钱，什么都不考虑好，还要雨晴来操心，糟心玩意儿！ “那你还说做草莓果酱？”柱子硬着头皮再问，做吃的他是真不在行。 “哦，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草莓酱，”顾雨晴笑看沈清墨，“还想做给你墨哥吃。” 柱子：……又在他面前炫耀。 沈清墨微微有点脸热，轻咳一声，屈指敲打桌面：“做糖水枇杷吧。” 同样的罐头，枇杷酱要用到的枇杷比糖水枇杷多出许多，价格自然也会更贵。 不论是枇杷酱还是草莓酱一般是泡水喝，挖一勺果酱泡一杯水，一罐节省点能吃上个把月。 而糖水枇杷，尽管价格低了，但用到的枇杷也少，一罐两三天就吃完了，喜欢的人一个月会买上几次，熬煮也比果酱省力。 柱子做惯了生意的，沈清墨一说他就懂了，明显糖水枇杷的利润更高。 “供销社的桔子罐头是一块钱一瓶，南方来的荔枝罐头要两块钱，咱们的枇杷怎么说比桔子金贵得多，定价不能低于一块。”价格方面柱子是了解过的，他的心理价位在一块五到两块之间。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找人 野果子从山里摘，成本可以低到忽略不计，卖得好的话，沈清墨后期打算找一些山里人家收购，他不可能一直带着人在山上摘果子。 尤其是大山深处还有不少封闭的山村，山民们光是靠着进山打猎弄山货，就能把肚子填个半饱，这样的山里，政府公粮征收是放得很松的。 不过这些山民不但凶悍还有很重的戒心，一般外人根本不能在他们村子里自由出入。 前些年柱子到山里倒腾粮食，巧合下救了个山村的村长，才走通了那边的路子。 摘野果子根本不需要花钱，糖果、布料、铝饭盒、搪瓷脸盆、热水壶，针头线脑等能直接换，而且对他们来说，摘果子的活孩子就能干，半点不费事。 要花钱买的是罐头，柱子也可以从隔壁县罐头厂定两百个罐头，价格是两毛钱一个。 但他们不能像供销社卖汽水那样，罐头还能一毛一个回收，所以这两毛钱必须算在成本里。 “那野果的成本先不计入进去，这样子，罐头两毛，白砂糖，这个等做了一些后再看，请人清洗罐头和水果还有摘果子的人工费怎么算？”顾雨晴听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问了一句。 然后也没等到两人回答就又低头刷刷刷在纸上写：“一天一块钱？一天能做成多少罐头？你们能卖出去多少，还有，是不是要先试卖一下？” 万一卖不掉，做多了罐头也吃不完啊，顾雨晴是想给沈清墨减轻负担，不是想花那些钱瞎浪费的。 柱子看向沈清墨：“墨哥，我负责县城那边，暂时吃下一百个不成问题。”他去过几个百货商店和大的供销社，卖的罐头数量极少，而想买罐头的人却很多，一百个是保守估计，“咱们先在县城试试，好卖的话，就让杨哥看看他那里要不要！” “会不会有危险？”顾雨晴问，这是她最担心的点，虽然计划是柱子提出的，她还是怕会被人逮到，毕竟，这个年代特殊。 “放心，他有分寸。”沈清墨拍拍她的手安慰，“你别看这小子混黑市，其实也是有正经单位的，干的还是采购的工作，身上揣着单位的介绍信，只要不是军需品和大批量的粮食肉类，小打小闹的交易问题不大，也有人为他兜底。” 这事顾雨晴倒真的是不知道，听了后不由惊讶地看了柱子两眼。 “嫂子，你可别这么看我，我就是被长辈仍到这小地方来的，给随手安排了个活，也算是对外有个交代。”柱子说得含含糊糊，顾雨晴也没兴趣深究，估计情况跟沈清墨差不多，不过人家有良心一点，还给安排了个工作。 “那就好，咱们第一批就先做五百瓶试试水，糖水罐头两块钱一瓶，一次性买十瓶以上，每瓶便宜三毛钱，你们看怎么样？”顾雨晴岔开话题。 罐头的用处很大，除了自家吃，探病送礼都是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一家人买得少点，两三户人家买个十瓶还是有可能的。 本来，这产品就是针对工资相对较高的人群，顾雨晴想到自己的母亲在吃上的花销，觉得一块七毛也不算贵。 沈清墨没意见，柱子当然更没意见，明天由沈清墨带人去山里摘野果，柱子则去隔壁县把玻璃罐头带回来，顺便再定五百个。 到了傍晚，周爱国兄妹和苏雅还有方静文一块儿到顾雨晴这儿来了，听说是来吃晚饭的，这几人都没空手上门，都带着干粮呢，苏雅还拎着个桶，桶里是两条个头不大的鱼。 “这鱼哪里来的？”顾雨晴好奇地瞅着，鱼活蹦乱跳的，其中一条还企图蹦出水桶逃出去。 “冯文浩在水田里捡的，捡到三条，这两条说送给你们。”平金大队从水库中拦截了一段专门养殖鱼，两边撑着渔网，不允许随意打捞，若是有不小心跳出来的可以捡，全凭运气。 沈清墨把鱼收下，倒在自己宿舍的破缸里养着，雨晴爱吃鱼，留给她一个人吃。 晚饭做了肉沫蒸鸡蛋羹，青椒炒腊肉，菌菇炒肉片，番茄蛋花汤，每个菜的量都特别大，一桌坐不下，沈清墨还特意给分了两桌，沈清墨带柱子和周爱国在厨房凑和一下，顾雨晴和苏雅三个女同志则在里间吃， 沈清墨知道苏雅她们三个都挺能吃的，给她们桌的量也不小，顾雨晴饭量倒是一般，大家都吃得挺自在。 吃完了饭，天还亮堂，沈清墨带着两个男人出门砍柴，做水果罐头，要用到的柴火不少，提前准备起来。 柱子哀嚎，他说嫂子怎么说墨哥是永动机，没错，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什么？”周玉芳提高声音，“你说要让我们帮你洗果子，每天还给五毛钱？” 她伸手摸摸陆西橙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净说胡话呢！ 在这种事上，还是苏雅沉稳，她猜到了什么，没有说出来，只是问：“五毛钱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仅要洗果子，还要洗玻璃罐头，而且，我不确保能做多长时间，可能几天，可能一个月，说不准的，你们还要上工，我这边按照每天干活的时长来算钱。” 顾雨晴喜欢凡事说清楚，如果只忙一个黄昏，一两个小时，不可能按照一天给钱。 五毛钱一天是沈清墨和柱子商量过后定下的，小县城的普通工人一天也才一块钱左右工资，还是很累的那种岗位才有，要技术，还要经常加班。 五毛钱差不多，再少，顾雨晴觉得亏心。 “那……”三人互相看看，最后，周玉芳紧张兮兮地说：“雨晴，你要是亏本了，就不要给我们钱了。”干点活又不值当啥。 顾雨晴好气：“周玉芳，你会不会讲话？！” 她准备大展宏图呢，她就说她会亏本，这朋友不能要了！ 她站起来追着方静文打，苏雅和方静文一边洗碗一边看热闹，虽然拿钱不好意思，但她们清楚雨晴的性格，真的不要她会不高兴，倒不如坦然接受。 第二百四十七章 高利润 一天五毛，哪怕只能做一个月，她们的积蓄也能多上十五块。 她们上工干活，年底能分到个二十块钱顶天了，还是年景好的情况下。 方静文刚下乡那会，听说还有不少家庭吃饭的多，挣分的少，倒欠队里账呢。 …… 第二天一早，沈清墨带人进山，现在田里农活不忙，他说一声，人都来了。 想了想，他还是叫上了已经搬回来的冯文浩：“一天七毛钱，很辛苦，只干活不多话，能不能做到？” 七毛钱是摘野果的报酬，这活比清洗累多了。 冯文浩喜出望外，忙不迭点头：“能能能，放心，我肯定能坚持。”他举起手臂比比自己的胳膊，瞧瞧，多有劲！ 直到中午，一行人才从山里回来，苏雅她们吃过午饭就聚到顾雨晴的厨房来了，昨天摘回来的枇杷先处理。 枇杷清洗后剥皮，没有熟透的枇杷皮不好剥，剥得坑坑洼洼更加不行。 顾雨晴让她们烧了热水，把枇杷放入热水中烫两分钟，然后马上放入凉水中，这样的枇杷皮超级好剥皮。 枇杷的内膜需要去掉，否则会影响口感，几人在门口忙碌着，正好瞧见回来的七八个人。 沈清墨脸色如常，一手各提着两个大箩筐，放下就进屋了。 他走进厨房，就见顾雨晴正在灶台前忙活，细细的手臂挥舞着铲子，天热，她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透了，小脸也热得冒汗，依旧没有离开半步。 沈清墨定定看着，心里是心疼和骄傲交织的情绪，复杂难辨。 “你回来啦，来帮我尝尝口感好不好？”顾雨晴看到他，把半颗枇杷盛入碗里，“吹一吹，很烫的。” 沈清墨先是搓了清凉的毛巾给她擦脸：“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做？这么热的天气。” 井水搓过的毛巾敷在脸上，舒服地仿佛三伏天吃了一根冰棍：“这么热的天气，大家都在忙，我为什么不能干活？我可不是那么娇气的人。”顾雨晴不在意地说。 现在她的系统彻底不能用了，只有个储物空间，可不要自己努力了吗，如果连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她也就白在那么多剧情里穿梭了。 沈清墨端起碗，咬了一口枇杷，煮糖水枇杷火候很重要，煮软了软哒哒影响口感和颜值，火候不够糖味无法浸到果肉里。 “太甜了。”沈清墨勉强咽下去，如实说道。 “就是要甜甜蜜蜜的才好吃嘛！”这年代糖是个金贵的东西，都买罐头了，当然想吃甜甜的。 锅里的汤汁已经浓缩，颜色变成了明亮诱人的琥珀色，这锅糖水枇杷熬好了，接下去的活沈清墨承包了，把枇杷连带糖水一起倒进新的搪瓷盆里，一锅倒了两大盆。 方静文端来了处理干净的枇杷果肉，顾雨晴马不停蹄熬煮下一锅。 有沈清墨在，她轻松很多，只需在旁边注意火候，别的他都不让她动手。 三点多，柱子和两个小弟骑着自行车赶来，看到堂屋里摆着的几盆枇杷，忍不住盛了一碗吃，枇杷一入口，他就放下了心，这玩意儿绝对好卖。 “这可比南方的荔枝罐头好吃太多了。”那荔枝罐头里的荔枝就是煮过头了，烂烂的，里头放的是糖精，甜的齁人。 “那当然，也不看看咱们用的料多好！”方静文笑道，雨晴交代过，稍微坏掉的枇杷都不能放进去，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的，那些枇杷扔了可惜，全被她们吃了，光吃枇杷就吃饱了。 顾雨晴打开柱子带来的玻璃罐头，两百个崭新亮晶晶的罐头，缝隙间细心地塞了稻草和旧报纸，绑在自行车后座，一个都没碎。 沈清墨拿起一个掂了掂：“是一斤的容量。”封口也很严实。 最令顾雨晴惊喜的是，他们还借了密封的设备，虽然只是几把铁制的简单工具，那也比用手操作密封性好很多。 罐子不能马上用，要先高温洗干净，不用顾雨晴吩咐，方静文三人就主动挽起袖子开干，她们赚工资的，可不能偷懒。 而摘完野果子的男人们则是扛回了一捆捆的柴火，方到院里，再把长的掰断，粗的劈好，整齐地堆在院子一角。 顾雨晴默默点头，都是眼里有活的，宿舍里的人以后可能会有别的出路，这些乡下的汉子们，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想什么？”沈清墨揉揉她的脑袋，怎么看别的男人看得出神？ 顾雨晴展颜一笑：“想赚了钱，给你分多少？” “我不要，都是你的。”沈清墨要花钱自然会和她说，而且他也有能力自己挣。 “那不行，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顾雨晴坚信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 “那给我分五十块。”沈清墨琢磨，他还有几张工业券，五十块买些毛线，让雨睛帮他织一件毛衣，不过得晚点给她，不然用不了几天就织好了，这大夏天，拿着毛线织多热啊！ 柱子在一旁听得牙疼，要不要当着他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恩恩爱爱，欺负他没媳妇咋滴！ 没媳妇的柱子只能苦哈哈干活，罐子洗好晾干，糖水枇杷也凉透了，几人分工合作，姑娘们把糖水灌好，男人们负责一瓶瓶拧紧盖子。 天色很晚了，顾雨晴让大家先回去，只剩她和沈清墨，还有柱子，坐在门边地起核算成本。 “总共装了一百五十瓶糖水，瓶子的成本三十块，人工成本约是七块钱，白砂糖的成本是十块，总成本大约是五十块，算下来，一瓶枇杷罐头的成本在三毛多。” 说着，顾雨晴指了指厨房里：“那里还有七八筐新鲜枇杷这处理完，这些也是今天摘的，没算进去。” “也就是说，一瓶罐头，咱们差不多能挣到一块四毛到一块七毛？”柱子惊呼。 这利润太高了吧，他倒腾粮食也才赚这点，但粮食风险大，每个月只能卖个百来斤。 “你们说要和山里人换果子，工业品也要花钱。”顾雨晴提醒他。 “那花不了多少，我那还有些新的没用过的。”柱子豪迈地一摆手，他干采购，比普通人买东西更容易，价格也低。 况且，就算他没有，凭墨哥在黑市的人脉，大件弄不到，水壶搪瓷脸盆这种是没问题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赚钱了 第248章 “那就是说，只要能卖出去三十五瓶，我们这生意就不会亏本。”算到这儿，顾雨晴也很高兴，她从来没做过生意，就怕亏钱，这都是沈清墨的血汗钱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柱子把胸脯拍得邦邦响，这点，县里随便一家厂就能吃下，完全小意思。 按照之前说好的，赚的钱五五分成，每瓶柱子能分七八毛，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他除了出主意和卖，也帮不上别的忙，只是墨哥坚持那么分，他不敢拒绝。 第二天回县里，柱子给曾经送过罐头的一个厂长夫人打了电话，厂长夫人当即表示要三十瓶，丈夫单位放几瓶，家里放几瓶，娘家，婆家，儿子女儿都要：“还是要四十瓶吧，味道好，我下次再买。” 他们家夫妻都有工作，工资还不低的那种，几十块钱买吃食并不是负担。 “苏夫人，我这个弄来原价是两块钱一瓶，您买的多，我这边算您一块七一瓶，您再帮我问问您身边的朋友同事有没有要买的，我给您每瓶两毛钱的酬劳，咋样？” 柱子在外一贯是个混不吝的形象，虽然不干正事，却也不坑人，所以和他打过交道的几个有身份的人对他并不反感。 沈清墨也没闲着，带上几罐糖水枇杷，骑上自行车去了县里。 到九、十月份，效益好的厂子都要给工人们发季度福利，搪瓷缸，铝制饭盒、毛巾手套等，也有发放一定数量的大米、白面、豆油和猪肉等食物的。 沈清墨就想抓住这个机会，哪怕谈下一两个厂子，那也是大几百的销量。 陆续跑了几家厂子之后，总共预定出去一千五百瓶糖水枇杷，并且都支付了百分之十的定金，最早的要求一周后交货，最晚的要一个月后，时间上是错开的，来得及。 和他预计的差不多，毕竟是第一次，不敢买得太多，都比较保守。 而顾雨晴也没有真的休息，她把苏雅几人叫来，商量着给罐头贴标签：“要不然就这样光秃秃的瓶身，人家拿到手也不好看。” “那写什么好呢？”苏雅裁剪着牛皮纸问，方静文和周玉芳在熬浆糊。 “雨晴，你不是说枇杷可以润肺止咳吗？就写这个好了。”方静文说。 “还是写味道吧，糖水枇杷，香甜可口。”顾雨晴想了一下，觉得写功效还不如直接写味道，虽说直接粗暴了点，可也更让人能接受，这时代，买东西看功效的少之又少。 写字这活只有顾雨晴自己来干，她跟着系统练了一段时间毛笔字，现在每天还会抽时间练一会，写出来的字已经有一点风骨了。 虽然那是毛笔字，可现在用钢笔，字也是有型有骨的，苏雅她们的只能叫端正。 顾雨晴在标签上画了几颗可爱的小枇杷，可看看苏雅越裁越多的纸，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那么大的工程量，非把她的手画废了不可。 四人合作，把已经装好的一百多瓶糖水枇杷都贴上了标签，忙到晚上，在顾雨晴这里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沈清墨也带着他和柱子谈下来的订单一起回来，两人总共销售出去两千瓶，顾雨晴小嘴微张，她以为能有两百多就不错了。 顾雨晴的野心真不大，就算是两百瓶，她也能赚差不多六十多块钱，是一个大厂中层干部近一个月的工资，还有什么不满足。 两千多瓶，那就是六七百，她以后的启动资金基本上都可以靠着这个积累一点了，沈清墨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地上山打猎了。 沈清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这些，抬手合上她的下巴：“这只是第一批，后面订单还会加，你要更辛苦了。” “真的不会被抓吗？”顾雨晴又问了一遍，现在的剧情已经被她改得乱七八糟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体质，要是倒霉体质，那不是要牵连周围人了！ 呜呜呜！要是真的会，那怎么办！ “放心，不会。”有危险的事，他不会让她掺和进去。 说着走到桌前，桌子正中间一个粗瓷大碗里放着厚厚一叠卷饼，旁边是冒尖的一碗泛着红棕色油光的酱肉，还有摘回来不到一个小时，水灵清香的黄瓜丝，焯过水的绿豆芽，蒸熟撕成细条的茄子，干炸菌菇和小酥肉，鸡蛋丝，再加葱丝和黄豆酱，摆得满满当当。 “这是？” 见沈清墨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食物，顾雨晴有点疑惑地问：“你没吃过吗？” 沈清墨摇头。 顾雨晴也不多问什么，亲自揭开一张饼拿在手里，饼皮薄而透，透而不漏。 她先透过饼皮朝沈清墨做了个鬼脸，这些饼皮是一张摞一张蒸出来的，每层之间都刷了一层薄薄的油防止粘连，油分受热后随着蒸汽流走，非但不会油腻，反而会使饼皮饱含光泽，口感柔韧。 顾雨晴把饼皮摊在掌心，往饼皮上夹了一块麻将大小的酱肉，想了想，又夹了一块，其他的配菜全都夹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卷起来。 沈清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顾雨晴有意弄得稍慢些，把弄好的那个粗粗壮壮的卷饼沾上黄豆酱后，送到沈清墨嘴边：“给你吃。” 沈清墨的黑眸里漾起笑意，毫不客气地咬下半张卷饼，酱肉肉质酥烂，一口咬断，黄瓜丝清新爽口，配上绿豆芽和炸得香香脆脆的菌菇，说不出的鲜美。 沈清墨吃完了一个，虽说腹中仍是空空的，却还是学着顾雨晴的样子帮她卷了一个，且卷出来的饼子小小巧巧的，正合适顾雨晴吃。 顾雨晴喜滋滋接过漂亮的饼，欣赏了一会儿才催促他：“你回来前已经吃个，你自己吃。” 说完她又从锅里盛了碗粥出来，都是半温的白米绿豆粥：“这桌上的都是你的，我再喝碗粥就饱了。” 吃过晚饭，两人一起在后院消食，宿舍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如要真有一天，两人不一起逛逛反倒是稀奇了。 但是，今天，跟在顾雨晴脚边的小猫却叫个不停，有点破坏气氛。 顾雨晴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对沈清墨使了个眼色。 第二百四十九章 起歪心思 当沈清墨也朝那个阴影处看去时，那里走出一个干瘦的男人，他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咬牙道：“深更半夜，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简直伤风败俗！” “呵！陈思年，你有病吧，我和沈清墨是未婚夫妻，一起走走怎么了，倒是你，经常出入顾玲玲的居所……” “你胡说，我没有！”陈思找点心虚地打断。 “没有就没有，那么激动干嘛，又不是声音越大就越占理。”顾雨晴轻描淡写地说。 这个男人一直盯着他们，万一哪天知道他们做生意的事，第一个跳出来举报的就是他，不如早点随了顾玲玲的意。 有一天，陈思年被推醒时觉得脑子晕晕的，摸到身边有个软软的物体，他浑身一机激灵，眯眼看去，那是一个人，但由于光线问题，还不太清楚长像，可那人为什么好像没穿衣服…… 啊？没穿衣服？！ 他的脑袋才有点清明，门就被推开了，一大群人涌了进来，带头的是村里的一个碎嘴的大娘。 “哎哟喂！作孽哦，这两个人怎么睡一起了，快叫大队长！” 在闹哄哄中，张有根被找来，顾玲玲抱着衣服胡乱地遮在身前，而她身后的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有人藏在里面。 张有根皱眉让妇女主任去揭被子，可是却怎么也揭不开，就只好叫自家媳妇也上前帮忙。 两个婶子好不容易揭开被子的一角，露出来的却是一段白花花的皮肉，惊得两个婶子下意识地捂眼后退。 “你们俩穿好衣服给我出来。”张有根恶声恶气地说，这已经是城里娃子第二次出这种事了，好在这次事情不出在宿舍，不然他都要怀疑宿舍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了。 他带人退到门外等着，不一会儿，两人都穿好衣服出来了，陈思年只穿了件衬衫，只是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怎么的，纽扣掉了好几颗，露出一截挺白的皮肉。 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集体低头，其实在乡下，男人到了夏天打赤膊是很常见的，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也司空见惯了，只要不是直接近距离接触，也没啥好害羞的。 但不知为何，此时看到陈思年露出来的一点点，莫名觉得辣眼睛。 陈思年还是一脸懵，但他还是记得很清楚，他只是不舒服，请假想回宿舍躺一会，走到半路就一阵头晕，跌跌撞撞中就走到这儿，看见有床倒头就睡，没想到居然是顾玲玲的家。 睡过后觉舒服一点，摸到旁边有他女人，就…… 没想到会被人抓个正着。 张有根绕着他们转了两圈，对陈思年说：“你明天就给我搬到这儿来住，同时把也去把结婚证给扯了。” 大家一听，得，这俩倒是省事，结婚都不用重新找房子了，男方铺盖一卷搬过来就成。 不是喜欢摸上姑娘的炕吗？以后不用偷摸地摸上来了！村里一些大娘婶子眼含鄙夷。 转天，顾雨晴知道这事的时也挺意外的，她还没动手呢，难道是这两人早就厮混在一起了？ 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多想，有那个精力，还不如用在赚钱上。 陈思年搬出宿舍也好，省得哪天被他发现，之前是一整个宿舍帮着一起遮掩，现在虽说也要大家一起遮掩，可整个宿舍的人都参与其中，他们有病才会把自己供出去。 第一批罐头反响极好，沈清墨又在本县和邻县拉了四千个订单，柱子跑了几趟省城，和杨立新一起谈下七千多订单。 还好，沈清墨事先交代过，交货时间必须错开，否则他们这些人真的忙不过来。 别看数量很多，依照县城二十多万和省城一百五十多万人口，这真的是九牛一毛。 顾雨晴又熬了些草莓酱，果酱的价格比糖水罐头就要贵得多了，同样的玻璃罐里一斤，卖价五块钱。 沈清墨和柱子心中有数，果酱针对的销售群体不同，两块钱的糖水普通的拿工资的城里人买得起，果酱就要专门卖给领导和干部。 他们虽然尽力低调，每次都是天没亮就带着罐头出去，但白日里这么多人出入霍家，总会被人察觉端倪，村里人倒是没怎么关注，他们还干活赚工分呢。 许志平却找上了冯文浩：“文浩，我猜姓沈的在外头搞投机倒把的勾当，我们要不要去查一查？” 彼时，冯文浩正在剥一颗鸡蛋，墨哥分给他们的野鸡蛋，个头小小的，真香！ 许志平咽了咽口水，他整个夏天只吃过五个鸡蛋，其中一枚是毛晓洁晚上趁着人不注意，从别人鸡窝里偷摸的。 “投机倒把？”冯文浩瞪大眼，“徐哥，你确定？” “八成是，我想去他宿舍瞧瞧，咱们一起？”许志平说道，他一个人不安全，没个人望风，万一被逮到，沈清墨不定怎么对付他。 冯文浩猛摇头：“不不不，我不敢。” 他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志平，上次他带人打野猪你没去，你是没看见，那么大一头野猪，被他三两下就打死了，我可不敢惹他。” “何况他还是支书的外甥，到时候他让他舅舅给我们穿小鞋怎么办？” 谁知这话不仅没吓住许志平，反而让他眼前一亮：“如果有确切证据表明姓沈的投机倒把，说不定支书也不干净，我们可以把他一起拉下台，怕什么！” “还是不了，他打野猪的狠劲你是没看见，我怕！”冯文浩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许志平也不好勉强他。 然而他一走，冯文浩就找上沈清墨：“墨哥，你们小心点，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知道了。”沈清墨点头，其实不用冯文浩提醒，他在最开始就安排人帮忙盯着许志平和陈思年，不止他们，还有大队上对他不满，不安分的人，全部都盯死了。 “上次听你说，你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沈清墨问。 “是的，我是直接从学校到这边来的，后来从志平嘴里知道我家出事了，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甚至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还都活着。 第二百五十章 异想天开 第250章 沈清墨伸手拍拍他的肩：“我托人帮你打听一下，之前我看过你的资料，无非是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危险，苦头肯定是吃了一点，你先放心。” “真的？谢谢墨哥！”冯文浩家出事得很突然，在他接到父亲信让他报名下乡后，家里就没再跟他联系过。 爸妈被抓他还是人许志平嘴里知道的，但他现在在乡下，根本没地方打听父母的下落，之前他想让许志平的父母帮着打听一下，可他也是一推再推，他也不是笨人，人家这是明显不想沾手。 如果直接说，这事他们不想沾手，怕连累自己，他也能接受，毕竟再好的交情也会先考虑保全自己，这都无可厚非。 可最让他不忿的是许志平一家一边敷衍自己，一边还以两家的交情为由，让他照顾好他们的儿子，这就有点过份了。 但如果许志平是个拎得清的，他也不会跟他撕破脸，可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他越来越蠢了，那么自己何必为了他得罪沈清墨他们。 他也算看出来了，沈清墨虽说听说家庭不好，但自己却是个有本算的，而他的对象顾雨晴，不说出身好，就是她本身也不是个空有美貌的娇娇女，这样的组合自己是疯了才会得罪他们。 何况他们现在还带着宿舍里的人一起赚钱，虽说大家都知道有些不合规，但那又如何，又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更没有伤害得集体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傻子才不希望自己能过得好一点。 另一边，许志平左思右想，怎么都不愿意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就算不能把支书拉下马，能一举把沈清墨踩死也是好的，谁叫他敢抢他看上的女人。 想到沈清墨会被带走，几个人前后压着他，他嘶吼、不服、挣扎、被殴打、屈服，最终被关进牢里，等待他的或许是枪毙，或许是去农场改造，总之不会再留在平金大队。 而他作为举报有功的人，上头会给他嘉奖，给他一份轻松的活？还是给他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许志平越想越兴奋，从炕上坐起来，他不敢去宿舍探个究竟，他可以直接去县里啊！ 毛晓洁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屋门，屋里乱糟糟的，早上吃饭的碗堆在木盆里，地上扔着许志平换下的衣服，满地的灰尘。 “志平，你怎么没去上工？”这会儿不是最忙的时候，不要求强制上工，但地里的活很是很多，除草浇水施肥，那么多地呢，没几个男人会真的歇着。 许志平掩住口鼻，毛晓洁现在每天在村里掏粪，身上的味儿能熏出十里地去，他简直厌恶死了。 毛晓洁也很无奈，掏粪的工分不低，她上午去掏粪，到了下午再去田里干会儿，一天下来，能拿到八九个工分，比村里的女人也不差什么。 只可惜许志平赚的工分太少了，最辛苦的麦收时，一天也只有四五个工分。 今年按照上头新的规定，工分值最高可以达到一天十二个工分。 当然平时是拿不到的，只有抢收时能分配，这也要大队干部们依照大队的粮食产量来合理判断是否给高工分。 但如果产量太低，又没有额外的副业，年底了分不到钱粮，工分再多也没用。 麦收时绝大多数壮年男人都能拿个十二个工分，许志平的五个工分着实是太丢脸。 毛晓洁没有抱怨，她一直以来都坚信，许志平的家里是不会不管他的，他的手也是拿笔写字盖章的，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不是干粗活的。 其实，毛晓洁对许家也是有不满的，锻炼儿子也不该不给钱啊，现在他们家吃个鸡蛋都要掂量好久，日子很困难。 “哦，有点累，在家看书。”许志平随口敷衍，他下乡也带了书来，说起来他和顾雨晴一样，下乡前才高中毕业，小时候读书晚。 听到看书，毛晓洁脸上有了笑容，就说大家族的子女跟别人家的是不同的，时时刻刻想着充实自己，虽说现在已经不能考大学了，但城里招工哪一个好点的岗位不是要有文化的，志平这是已经在为今后打算了？ 说不定他家里早给他铺好了路，现在就是让他下来历练一下的。 “那你坐着休息，我去做饭。”毛晓洁笑呵呵的，在她的观念里，女人自己有出息不算什么，再有出息不都要生孩子照顾男人嘛，那才是女人的本分，只有男人有出息才是真正的厉害，一个家还是靠男人立起来的。 凌晨四点多，夜深人静，整个前进大队都笼罩在黑暗和寂静中，许志平蹑手蹑脚地炕上起来。 脚下，毛晓洁躺在稻草铺着的泥巴地上呼呼大睡，鼾声很重。 她白天干活太累，此时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许志平不怕吵醒她，从她头顶跨过，打开门出去。 他要去县里举报，直接带着人回来搜查沈清墨的宿舍，他相信，只要做过肯定会有痕迹，那男人逃不掉的。 许志平没有惊动村里人，沈清墨的舅舅是支书，村里人早就和他沆瀣一气，就算有什么，也会包庇他，他才不会打草惊蛇。 从大队到公社要走两个小时，许志平开始走得很快，怕被人发现，他没留意到，才走出村口没多久，身后就跟了一个小尾巴。 黑瘦的男人一路小心尾随着他，摸着裤子的口袋，里面是三张大团结，他每天都要摸上无数遍，这钱总算没白拿，要不他真怕自己没用武之地，这钱会被要回去。 许志平一路走，中途还要停下来休息，在距离公社三里地时，他又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这时候是清晨六点多，天光大亮，路上没有行人，远处的稻田里已经有农人在劳作，被两旁的小树林隔开，许志平一人坐着，竟也不觉得害怕，满脑子都是举报成功后的场景。 “布谷、布谷”，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许志平想吃肉了。 “喵、喵”，又有两声猫叫从林子里传来，许志平放眼望去，又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告状 许志平敲敲自己的腿，走那么多路，腿很酸，这些罪都是因为沈清墨才受的，这笔账他得记着。 他专注地低头敲腿想心事，突然下巴被一只手狠狠捏住，没等反应过来，一块臭烘烘的布料飞快地塞进他嘴里，许志平呜呜呜两声，眼前就一黑，然后整个人被套进一个麻袋里。 来人拽着麻袋把他拖进树林子，地面是坑坑洼洼很不平整，尽管穿着衣服，但皮肤摩擦上去还是火辣辣的疼，许志平喊不出来，痛苦地呻吟。 接着是一阵接连不断的拳打脚踢，许志平在麻袋里蜷缩着身子，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他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打，只觉得时间漫长得仿佛暂停了。 终于，在他痛得快昏厥过去时，砰砰砰的声音停止，最后是几道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从头到尾，打他的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许志平甚至不知道有几个人打的他。 他缓缓地从麻袋中爬出来，脸上青一块红一块，鼻孔中流出两管鲜红的血液，凄惨得像个猪头，模样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许志平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摇摆摆，好一会儿才站稳，沈清墨，肯定是那姓沈的干的，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长到这么大，因为父母职位不高，他被人冷待过，却从来没被人打过，许志平恨得咬牙切齿。 这副样子自然不能再去县里，坐公交车太丢人，他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往回走。 另一边，三个人影跑出一段路就躲了起来，藏在暗中观察。 “老八，你没被人看到吧？”其中一个叫狗蛋的问道。 “没有，咱啥人啊，还能被这么个货色发现？”叫老八的就是从村口就开始尾随的黑瘦男人，“倒是你，有几下踢得挺重，不会踢坏吧？” “咋会，我下手很有分寸的。”狗蛋得意，“哎哎，你们快看，他真的回去了，墨哥果然没料错。” 三人中的光头老七推了他们一把：“别说了，老八赶紧跟上，狗蛋你回去休息，换狗剩和驴蛋过来。” 老七、老八、狗蛋、驴蛋和狗剩五人是附近大队的村民，其中驴蛋、狗剩和猴子狗蛋都是小时候就死了爹妈，勉强活到这么大，老七和老八是亲兄弟，亲爹娶了后妈，亲娘改嫁，都惨兮兮。 也没人为他们撑腰，干活也干，但总被人欺负，后来干脆就混日子了，有上顿没下顿的。 很偶然的机会和沈清墨认识，沈清墨和他们命运相似，不同的是，他靠着自己的努力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刚认识时沈清墨扛着野猪，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想抢他的野猪，被揍了一顿，他们记吃不记打，下次继续挑衅，沈清墨也不客气，见一次揍一次，揍多了，他们就老实了。 沈清墨让他们在各个村庄里收货，他们也能从中得到些好处，慢慢地就把他当成了老大。 墨哥日子过得好，墨哥能干，跟着墨哥有肉吃。 从开始做罐头生意，沈清墨就安排他们在去公社的必经之路上蹲守。 出村的路口，半路的三岔口，和快到公社的小树林，五人轮流，他每天付给他们一人一块钱，五个人屁颠屁颠跑得飞快，连晚上睡觉都守着，半刻不敢松懈。 许志平回到大队已经临近中午，许多人下工回家吃饭，见到他，都投以好奇的目光，却无人上来询问，更别说关心了。 许志平感到心寒又难堪，他看透了，这个大队的人都是冷血无情的。 他径直去了大队部，大队长的办公室，只是今天周支书还有几个小队长都在张有根办公室，大家正在讨论秋收的准备工作，看到他，张有根就眉头皱起，这个徐晋杭，干活不行，事情贼多。 随即，大家都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哟，这是被人打了？ “大队长。”许志平一走进办公室就扑到张有根面前的桌上，他的脸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扭曲，眼睛瞪得像牛眼，布满血丝，“我被沈清墨打了，你可要给我做主！” 张有根一愣，和支书对视，墨小子打的？墨小子无缘无故为啥要打他？ “你看到墨小子打你了？” “对！”没看到也要说看到，许志平认定了是沈清墨打的。 “这样啊？”张有根看着许志平鼻子下还未干涸的血迹，“他啥时候打的你？” “就在刚才，”许志平撩起袖子，“你看，他还把我拖在地上。” 的确，手臂上有各处淤青，还有很明显的石子擦过的印记，确实是被打了没多久。 这时正好门外有几个村民走过，张有根忙喊道：“你们有谁看到墨小子了？” “墨小子啊，他还在地里，大队长您找他啊，我给去喊一下？”被叫住的汉子说。 “他啥时候去地里的？”支书和其他几个大队干部也走出来，几双眼睛同时看向被问的人。 那汉子挠挠头，不明白他们为啥这么问：“一早就去了啊，我早上五点半上的工，他也正好从宿舍出来，我们还聊了几句。” “这么说，他一直在地里？没离开过？”另一个大队干部问。 汉子越发不解，老实回答：“没啊，我和根发负责浇水，我家大小子和墨小子给我们挑水，不过我家大小子可比不过他，挑了几趟就嚷嚷累。” “不可能，你们胡说，你们包庇他，就是他打的我，我亲眼看到的，你们这群泥腿子，狗嘴里说不出人话，全都是一伙的。”许志平踉跄着冲出来，扒着门框嘶吼，面目狰狞。 这话说得真是太难听了，泥腿子招谁惹谁了？谁的嘴又是狗嘴？ 被做的汉子也生气了：“我胡说？田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许志平你自个儿去问啊！” 呸，什么东西，都是年轻小伙子，墨小子在地里辛苦干活，这个姓许的偷懒被打还要赖到墨小子头上，人跟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投机倒把 “你……你……”许志平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确实没有亲眼看到沈清墨打他，全凭猜测。 张有根厌烦地看他一眼，把下工的人都喊了过来，果然，有十几个人都是和沈清墨一起上工的，人家一上午都没离开过，哪有分身术去打人？ 沈清墨这段时间做罐头，上工却也没耽误，男人们每天上工半天，口粮先挣出来，他经常一早就下地挑水了，也不是只今天这样。 记分员拿着工分本给张有根看，工分本上详细记录着每个人的上工情况：“今天，咱大队，除了许志平，所有男人都上工了，连陈思年也上工了。” 妇女倒是有很多没去，大姑娘小媳妇的，都留在家里做家务，总不可能是女人打的他吧？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张有根沉着脸问许志平，许志平怎么肯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他的打不能白挨！ “那就是他找了别人来打我的，我要上报公社！” “那你就去告呗！” “对啊，咱不拦着你！” 村民们懒得和这样的人废话，他们还饿着肚子呢，谁有那功夫听他扯淡。 张有根也背着手走了，无凭无据的事，他可不会那么积极帮他安排人去公社。 其实，张有根和支书隐约猜到可能真是墨小子打的，他好像在带着整个宿舍的人捣鼓啥东西，估计被许志平发现了什么，可他非但没把村里人牵扯进来，还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他们为啥要多管？ 许志平哪里还有体力再走去公社，最终，是毛晓洁去的，大队的牛车也不给她坐，她要走过去。 毛晓洁虽然也是城里人，可出身小门小户，对当官的天然有畏惧，当然，对有钱人也是，不过想到许志平的家世，想到她以后可能有的高高在上的身份，毛晓洁又挺起了胸脯。 公社办公场所很简陋，一排平房屋子，除了公社书记副书记有单独的办公室，其他都是几人一间，办公室门口也没写名字，毛晓洁不是什么灵活嘴甜的，不敢问人，就随便找了间有人的敲门。 不巧，她敲的恰恰是公社书记的办公室门。 陈书记倒是好涵养，问明了事情的原委，听说是城里下乡人员挨打，这种事可大可小，接着又听说是他挺喜欢的后生沈清墨干的，陈书记拧了眉，决定亲自去看看。 他记得这个后生的大队会计的工作还是他特批的，结果后面被几个同是城里下乡的娃娃搞得乱七八糟，那后生一气之下就辞了这工作。 不过人家干活依旧很积极，一点也不带情绪，是个很好的后生，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人呢！ 陈书记叫了两个民兵同志，又带上了在公社常驻的赤脚医生，一起前往大队，他和医生骑自行车，民兵同志弄了两匹马骑着，剩下一个毛晓洁只能走路。 不是他们狠心，这年头，除了亲妈和媳妇，长大的亲闺女坐父亲的车后座还会被人说三道四呢，谁敢带她？ 折腾半天，到平金大队是傍晚了，张有根让媳妇准备了晚饭，又让儿子去喊沈清墨。 当时他正在院子里砍柴，听说许志平被打，还一口咬定是他打的，沈清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许志平一见陈书记就说自己挨打的经过，陈书记耐心听着，两个民兵同志听完后问道：“你说你是被套了麻袋，那怎么见到是谁打的你？” 套麻袋肯定是为了不让人看到脸。 “我……他们打完走了，我不小心瞧见的。” “他们？”几人相互看看，“打的不是一个人，除了沈清墨还有谁？” “我不认识。”许志平眼神闪烁，沈清墨站在人群里冷眼盯着他，呵，蠢货！ 果然，他的这一表现落在在场人眼中就是心虚，接下来就很简单了，问过和沈清墨一块下地的村民，大家口风一致，又有出工证明作证，沈清墨压根不可能在六七点钟的时候去打许志平，时间上来不及。 许志平还想说是沈清墨指使别人做的，陈书记神情严肃：“许同志，你能提供确切的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随口指认，就是诬告陷害！”红口白牙胡说八道，以为不用负责任嘛！ 许志平当然没有证据，但是另一件事他却有八成把握：“沈清墨投机倒把！” “没错，他投机倒把，我今天本来想去县里举报，被他知道了，所以他才报复我的。”许志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事情全说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投机倒把？这得是多严重的罪名啊？ 村民们一阵哗然，有跟着沈清墨一起干的神色紧张，不知情的则七嘴八舌地问是不是真的。 陈书记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他看向沈清墨，沈清墨看着许志平的眼里透着狠戾。 许志平瞬间腿软地想跪倒，毛晓洁扶住他，目光也不敢和沈清墨对视。 “书记，我申请，去搜沈清墨的宿舍，肯定能搜出东西来。”许志平嘶声道。 投机倒把是稽查队管的，但许志平顾不得这么多，他必须马上挽回自己的颜面。 “你说申请就申请，你以为你是个啥？”支书终于忍不住从人群里走出来，怒道，“许志平，你一天天就干活不好好干，就会盯着别人，墨小子是我外甥，在他宿舍搜不到东西，是不是还要上我家搜？我平金大队来了你这么个人，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本来这事牵扯到沈清墨，他这个当舅舅的应该避嫌的，所以之前他也没说过一句话，全交由其他大队干部处理，这回是真忍不住了。 “就是，墨小子帮大队去省城买肥料，为大队借拖拉机耕地，还建议队里开荒种菜，你算个啥！”村民们对许志平不待见，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人能是啥好人！ “我呸，你们不就是收了这小子的好处，才处处帮他说话吗，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许志平朝人群狠狠吐了口唾沫，差点吐到支书脸上。 顾雨晴跑到沈清墨身边，看到这一幕，缓缓摇头，她以前就觉得这许志平性格有点怪，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性格的人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搜查 第253章 沈清墨以眼神安抚了自己的舅舅和帮他说话的村民：“既然许志平已经举报了，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我同意搜查，不过……” 他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一身狼狈的许志平：“若是没查出什么，举报的人是不是要付出代价？” 否则，什么人都敢来举报他，当他沈清墨是泥捏的吗？ “你说的没错，这样吧。”陈书纪思考片刻，做了决定，“如果没查出来，就让许同志每年冬天都得去修水库，你看怎么样？” 诬告陷害正经来说是有这么个罪名，但在这个时代，特别是现在举报盛行，不经意犯过这个罪的人还真不少，所以单以这点，还真不能把许志平抓起来，而且他城里青年的身份也是个问题。 因此，也只能在队里给他找个重体力活，就当是惩罚了。 许志平倒是没觉得修水库有什么，只要不把他抓进去改造就行，何况，他坚信一定能在沈清墨那里搜出违规的东西，到时候说不定他还会受到奖励。 一边的毛晓洁一听到修水库，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许志平来得时间短，还不知道修水库的危险，她却听说过，前两年有个大队去修水库，当时去了二十几个青壮年，两个月的时间，就死了七八个。 那还是几年一轮，假使这次许志平的举报有误，那他不是年年都要去修水库？那他还有命回来吗？这样比起来，还不如去劳改呢，至少还有命出来，或者…… “不……我们不搜了！也不举报了！”毛晓洁浑身都在颤抖，她死死抓着许志平的手，要他听自己的，看得顾雨晴嘴角直抽，他们以为这种事是过家家呢？ “搜！凭什么不搜！”要不是被支书戳穿了心思，他还真想让人搜支书家，谁让他们是甥舅关系。 只是毛晓洁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关键时候居然敢拆他的台，他平时是不是对她太好了！ “行！”沈清墨虽然觉得这惩罚还是轻了，但他知道陈书记是尽力了，而且那种活许志平去做不死也能被扒层皮，这种人也不值得自己费心。 这许志平心高气傲，现在一寸寸被敲断脊梁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陈书记、张有根、支书见沈清墨面色如常，都放下了悬着的心。 许志平一进宿舍就往沈清墨那间而去，抬脚就要踹门，只是他的脚刚抬起来，就被沈清墨一脚踢飞：“他们可以进，你，滚！” 他的地盘，可不会让许志平这样的人踏入一步。 张有根装模作样地拦住他：“行了，墨小子，消消气，叔在这儿给你看着，不让他进去。” “对，我跟老张就守在门口，省得有些人说我们包庇。”支书看了许志平一眼，也说。 许志平趴在地上痛得爬不起来，看着这样的许志平，毛晓洁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了，他真的能给自己想要的日子吗？ 其他人在陈书记的带领下进入沈清墨的宿舍。 沈清墨的宿舍一目了然，前面是一个灶台，后面就是一张炕，炕尾放着口大箱子，其他根本没有藏得了东西的地方。 民兵同志走进屋就轻手轻脚地翻找东西，从外面的柜子到炕上的箱子，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柜子里放的是简单的厨具和一些粮食，箱子里放的更只有几身换洗衣服和棉袄。 这里是队里给建的宿舍，也没有地窄窖啥的。 所以没用多少时间，一群人就出来了，许志平瘸着腿迎上去：“怎么样？东西呢？” 见他们都空着手，他还伸长脖子朝门内张户，陈书记看看天色，天都快黑了，他还得赶回去，沉着脸说：“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肯定有！”许志平不信，大叫起来，“要不然就是放在……” “你想说清墨把东西放我那儿了？还是放支书家里了？”顾雨晴冷笑，“许志平，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就口口声声地给我们泼脏水？” 许志平对顾雨晴还是说不出狠话，却指着几个村里人道：“我看到他们时常进出宿舍！” “胡闹！”陈书记疾言厉色地说：“你们到了队里就要跟队里的人融为一体，村里人进宿舍只要不是闹事，这有什么奇怪的。” “就是，我们就是找墨哥练练，以后上山也能多打野味，你又不住这儿，只看到我们进出，没看到我们挨揍，就胡乱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心思可真恶毒！” “还城里人呢，啥都没弄清楚就往人身上泼脏水，简直是那个啥风啥影的，简直是搅事精。” 几人除了帮沈清墨摘果子，平时上山有猎物也会打些，这有钱赚又有肉吃的日子傻子才不过。 陈书记就鼓起掌来：“好，练得好！” 现在要求“全民皆兵”，他们没那个条件给每个人配备枪支武器，也不能放下生产，但这些村民却能自愿在劳动之余强健体魄，这是多么自觉啊！ “张大队长，这是好事，应该给予表扬。”陈书记说道，张有根呵呵笑，“都是这群小伙子胡闹。”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件事可以继续，并且有越多的人加入越好。”陈书记笑着拍拍沈清墨，“你小子不错。” 他都这样说了，张有根自然满口答应，保证安排更多的人跟着挨打，不，锻炼！ 周爱国等人哀嚎，天哪，本以为水果罐头做完了，他们就能逃脱魔掌了，怎么还要继续，这日子能不能过了，墨哥打人多痛陈书记你怕是还不清楚吧！ 他们说的练练可不是说假的，墨哥可是真下狠手，还说以后让他们自己抓野猪，他是不会再帮忙了。 沈清墨面无表情，他只是嫌弃他们太弱，根本没想那么多。 陈书记对沈清墨表示了肯定，那许志平的举报自然是假的，也就是说，他今年冬天就要去修水库了。 一些前些年修过水库的人目露怜悯，又有隐隐的幸灾乐祸，修水库太累了，不仅累，还没粮食没工分，如果不是强制，真没几个人愿意去干。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分脏 许志平呆呆的，还是不相信会搜不出什么，但他现在还真没胆子叫嚣着去支书家搜，而且支书家也不是沈清墨的宿舍，单凭他几句话就给搜。 毛晓洁扶着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回头让他给家里去个电话，他的父亲是市秘书长，肯定有办法救志平的。 她哪里知道，许志平给他父亲打过好几个电话，开始没有接，最后接通了，说只说了一句徐父被调岗了，让他不准再打过去。 许志平他妈一向是最疼他的，他想找母亲要点钱，写的信却石沉大海，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 陈书记带的赤脚医生和老赵头一起给许志平检查一下伤势，结果，他的伤瞧着挺吓人，实际上全是皮外伤，最严重的还是沈清墨踢了那一脚，他捂着肋骨说痛，老赵头说没大碍，热水敷一敷就好，不影响干活。 顾雨晴偷笑，沈清墨真坏，把人揍成这样，还不给人机会偷懒。 陈书记要走，张有根留饭他也不吃，顾雨晴跑回自己屋，把剩下的枇杷拿了，又装了一筐晒好的菌子，一并交给陈书记：“都是山上摘的，不值什么钱，菌子您和几位同志回去分一分。”她没有送肉，众目睽睽之下，影响不好。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陈书记提着篮子，骑上自行车乘着夜色而去。 张有根喊来许志平那个队的小队长：“你找人专门盯着他，以后，只要他出大队，马上来向我汇报！”一天天的活没干多少，净盯着别人。 …… “你是不是故意的？”顾雨晴咬了一口肉包，她调的馅料，沈清墨和面做的包子，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沈清墨把她碗里的肉粥吹凉，又剥了几只虾仁放在碗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顾雨晴夹起一颗虾仁放进自己嘴里，“你明明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地教训他。”不必那么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不说沈清墨，就是自己也有那个能力。 “有个词叫杀鸡儆猴！”队上总有几个眼红他们宿舍日子过的好，想给他们找事的小杂碎。 只是没撞到他手上，这次，沈清墨正好用姓许的鸡警告他们，得罪他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不是我想做罐头，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了？”顾雨晴内疚地又吃了一颗大虾仁，肉质紧实，吃得咬牙切齿的。 沈清墨轻笑：“别瞎想，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他好，早晚的事，就算我不处理，相信你自己也能处理得很好。” 他不是会逞强的男人，和她的秘密，他都不会允许暴露在人前，虽然她到现在都没跟自己亲口说过她的秘密，但有时使用时已经不怎么背着她了。 所以，他能处理就多处理一点，又不是什么大事。 “有没有罐头生意，他迟早也会找由头去举报我，现在不过是提前罢了。”沈清墨安慰她，“所以，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扔掉，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嘻嘻，”顾雨晴挑眉，“你说许志平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沈清墨脸色陡然一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看上了他的雨晴啊。 “你以后不准和他讲话！”想到有那么个人觊觎她，沈清墨很想再去踹一脚，最好是把人踹废了。 “我又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她勾住他的小手指，“好好你的饭。” 男人狭长眼眸染上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他能明显感觉到，她在自己面前真的越来越放松了。 “明天我做牛尾汤和清蒸小黄鱼好不好？”不上工时，顾雨晴不想吃得太油腻，但身体的营养不能缺，所以海鲜鱼类和牛肉是她的首选。 “明天杨立新会来。” “那我炖个黄焖鸡，给他吃鸡皮。” “鸡皮我吃，给他吃鸡屁股。” “好呀！” 吃过饭，赶走沈清墨，顾雨晴和苏雅还有方静文一起去了香云婶家。 三人到了周玉芳的屋里关上门，顾雨晴掏出钱包给她们发工资。 三人忙了一个多月，晚上不方便，有好几天是大清早就去清洗水果的，顾雨晴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天五毛，算上加班费，每人是二十三块钱。”顾雨晴抬起头上看向她们，“我没算错吧。” “比我算的还多呢！”苏雅看着自己的本子，没想到还有加班费，她算出来才二十，已经兴奋地两晚睡不着觉了。 她爸妈一个月加起来工资也就六七十，她一个人能赚二十多，还要啥自行车啊！ 方静文和周玉芳接过钱，仔细叠好，说谢谢太见外的，橙橙对她们的关照她们记在心里。 和苏雅她们回宿舍的时候，顾雨晴压低声音问：“沈清墨秋收过后还会进山打猎，你们要不要再买些肉？” 明天盘盘账，赚得多的话今年就能少打点野猪，还要回康县，时间有点赶。 “要要要！”两人异口同声道，今年大队养了六头猪，到了年底分的肉也会多一些，再加上野猪肉，冬天就不愁没肉吃了。 柱子和杨立新把手头上最后一批罐头送掉，赶到前进大队，他们是来分赃的。 顾雨晴右手握着笔，拇指、食指、中指在空中来回拨动，然后写下一串串数字，把杨立新和柱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墨哥，嫂子是在做法吗？”柱子还特地带了个算盘来，怕她算不清楚。 “这是你嫂子的本事。”他也跟着学了些，就是没她算得快。 杨立新和柱子还有沈清墨前后总共卖出去将近两万个糖水枇杷罐头，几乎把附近山上的枇杷薅干净了，草莓酱相对少一些，只有四千多个。 糖水枇杷去掉各种成本，综合下来一共赚了两万四千元，覆盆子九千元，合计三万三千元。 顾雨晴算出最后的总利润，让杨立新和柱子核对：“你们看看对不对？” 杨立新和柱心里有数，觉得应该是没少赚的，看到三万三千元还是吓了一跳：“这么多？” 两个人在黑市倒腾一年也不过赚个七八千，不到两个月赚了三万多，他们一个人能分一万一？ “墨哥，咱们明年要不要……”杨立新话还未说出口，沈清墨就摇头，“明年不做，后年看形势。”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又到秋收 今年卖得多，罐头利润高，明年再做会招了有心人的眼，低调一年，看看情况再说。 沈清墨明白，自己手上的存款已经超过当下绝大部分家庭，接下去主要是求稳，明年继续多卖点野味，尤其是可以弄点大家伙。 “行，墨哥你不做，我们也不做了。”在黑市干杨立新和柱子的老本行，弄点小钱挺好。 算好钱就是分钱，之前太忙了，钱全部塞在顾雨晴的小皮箱里。 现在纸币的最大面额是十元，三万多和几十年后的三十多万一样多，何况，这里面还有很多是一元两元的小面额纸币，甚至还有几毛的钱，和分币，硬币。 四人坐在桌前，顾雨晴负责理硬币，沈清墨整理大额纸币，杨立新和柱子就整理一块两块的纸币和毛票分票。 几人从下午坐到天黑，总算把钱理清楚了，一分为三收好，沈清墨又给了杨立新一千块：“帮我换一些全国的票，布票鞋票和工业券为主，还有一些粮票。” “没问题。”杨立新很爽快地应下了。 虽然全国票比地方票难弄，可也难不倒他，只要不是外汇券，都不是大事。 现在国家经济呈对外封锁状态，少有外宾来华，京城的友谊商店都门口罗雀，券自然也少见得很。 田里，高粱穗子结实饱满，把高粱杆都压弯了。 大队长和支书去公社开了秋收的动员会，回来就开始组织秋收。 秋收虽然没有夏收时的分秒必争，但地更多，水稻高粱玉米红薯等都要在短短一个多月里收上来，时间紧任务重。 顾雨晴这次倒没被分到打猪草，而是跟大家一起下地割水稻。 她被分到和苏雅一组，沈清墨在负责运稻子。 不过，他经常趁着干活空档来帮顾雨晴的忙，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顾雨晴也不推辞，也不知什么原因，食堂又不开了，大伙儿又只好早上带着一天的口粮出门，到晚上回家随便对付两口躺下睡觉。 苏雅又很鸡贼地把自己的粮食搬到顾雨晴那儿，请她在做饭时捎带着她那一口，谁叫她做饭好吃呢。 顾雨晴倒也无所谓，反正她的活有沈清墨帮着干，而且她自己也不是一点不干，只是提早一点下工去做饭，然后给地里的两个人送过来。 下午又在地里干一会儿，然后回去做饭再送过来，每次送饭过来的时候，她还会给方静文带个玉米面窝窝头，一张玉米饼子，里面还包着一片肉。 隔一两天她就跟周玉芳约着一起上山摘蘑菇，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棒蘑也开始成片地生长，两人很容易就能摘一满筐。 每次她去山里，小狸就会跟着，有时候还会赶着只野鸡过来给顾雨晴抓，有时是兔子直接撞晕在顾雨晴面前。 周玉芳还戏称顾雨晴是福娃转世，跟她一起上山，除了蘑菇总能带只野兔或野鸡什么的回来，最差也有几个野鸡蛋。 “你这话可不兴乱，传出去被不安好心的人听到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顾雨晴严肃地说。 “放心，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怎么可能到外头去瞎嚷嚷，对我又没什么好处。”周玉芳现在是彻底看明白了，别的都是假的，跟着雨晴既有肉吃又有钱赚，她是脑子不清楚了才到外面瞎嚷嚷。 闷声发大财不好吗！ 况且这顾雨晴对他们家也算有大恩，要不是她，她姐姐早被坏男人骗了，哪有她姐现在儿女双全的好日子。 而她自己也在夏天的时候说定了亲事，家里不常让她下地的原因，也是有意让她养一养，明年好嫁人。 “雨晴，沈大哥对你可真好。”看着不远得在地里干活的沈清墨，周玉芳羡慕地说。 此刻她们正一起拿着篮子到地里送饭。 顾雨晴笑看了她一眼：“你对象对你不好？” 周玉芳摇头老实道：“我们是相亲认识的，相互间都没见过几面，不过看上去挺老实的，以前还当过兵。” “在部队里呆过啊，那应该差不了。”虽然顾雨晴心里不以为然，但她还是相信部队里出来的品行应该都差不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都比较朴实，像康胜之流只占了其中的小部分。 周玉芳对她未来婆家也挺满意的，她对象说家里已经为他结婚新盖了两间房，婚后他们一大家子就分家，未来婆婆她也见过，是个很好相处的长辈。 果然，父母给挑的对象都是往好里挑的，也只有那不拿女儿当人的家里，才会把女儿嫁进拿得出高彩礼的人家换好处。 稻子高粱收回来先脱粒，其他一部分村民继续下地收玉米，玉米是平金大队的主要粮食作物，也是分粮的大头，稻子和小麦都要交公粮。 顾雨晴也跟着去掰玉米，跟着方静文她们一起，她戴着手套，握住玉米一拧，一压，一个玉米棒子就被扔进筐里，不一会儿地上的筐就堆满了。 沉稳的脚步在多日不下雨的泥土上扑扑用响，一双大手自她后面伸过来：“不是告诉你不用干那么拼命，我会来干。” “没关系，我也不是干不动的，你自己也有那么多活，再来帮我干太累了。”顾雨晴不在意地道，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她可不希望他把自己的身体累坏。 现在年轻时不觉得有什么，到老了哪里哪里都是病，虽然现在她在饭菜里都加了点生命源泉，但自己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不是？ 沈清墨看掰得差不多了，就带着她一起回宿舍：“你先去做饭，我再去干一会儿，下午再过来帮你。” 结果下午就没用上他，几个姑娘嘻嘻哈哈地都干完了，苏雅还笑着说：“我现在觉得两筐好轻松啊！”去年她可掰不到那么多。 不远处的顾玲玲看着这一幕，心里酸得冒泡，她这段时间吃得不好，力气本就不如方静文她们，偏偏陈思年还每天像个大爷一样，没干一点活就喊这里疼那里痛的。 她每天不但要干自己的活还要帮他干，而且下了工，家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她干，她觉得自己比队里的老黄牛干得还多。 第二百五十六章 收红薯 顾玲玲不后悔跟了思年哥哥，但想到他干得还没自己多，忍不住就要抱怨。 该死的顾雨睛怎么脑子一下子跟开窍了似的，变得一点也不好忽悠了，甚至她现在都不跟自己说话了，更何况把她的东西分享给她了。 她也试着给顾家写过信，可是没有一封有回音的，上次顾雨晴的爸爸来这里，她想刻意去接近，人家也装不认识自己，可是转身顾大伯就让顾雨晴少干活，没钱花了家里给汇。 凭什么！她比顾雨晴差在哪里？她的亲生爹娘却常常来信骂她，说她就是个不值钱的赔钱货，就连以前在养父母家，她也要处处看顾雨晴的脸色，小心讨好她！ 还有方静文她们是不是眼瞎啊，明明顾雨晴自己就能干的活，她们还要抢着替她干，自己这里这么需要帮助，她们怎么不来帮？ “啊呀！”苏雅突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顾雨晴气势汹汹地跑过去，“有流氓吗？”沈清墨说，会有些二流子藏在玉米地里吓唬妇女，让她千万不能落单。 “不是，有虫子。”苏雅甩了甩手，她最怕这些个虫子了。 “这是玉米螟，没事的，我帮你拿下来。”顾雨晴伸手把那颗黄白色蠕动的虫子捡起，扔到地上。 “雨晴，你不怕虫啊？”雨晴一看就是个比她还娇养着的姑娘，怎么会不怕虫呢？ “不怕呀！”顾雨晴脑子反应很快，“我外婆家在乡下，我从小见多了。” “你好厉害！”苏雅崇拜地看着她，敢抓虫就比她强。 晚上，吃过晚饭，沈清墨对顾雨晴说：“我晚上要去趟山里，明天上午再回来，你明天等我回来后再去上工。”他在山里找了块地种了红薯和土豆，前几天看过了，长得很好，要抽时间去收了。 “好，那你小心点。”顾雨晴大概知道他要去干什么，打算让小狸暗中跟着，小狸的战斗力她是见识过的，一般的野兽还不在它眼里。 其实说玉米是农村的主要口粮夸张了，认真论起来，红薯才是。 红薯是真正的救济粮，即使再穷的人家也要存上几百斤红薯以备过冬，蒸红薯，红薯片杂面馍，红薯水，换着花样的做。 沈清墨种在山里的红薯种子是上次去农科站帮大队买种子时一起买的，不过他买的是一批新品种，也并没有告知村里，是他自己出钱买的。 买回来就种在山上了。 几个晚上过去，沈清墨的宿舍里多了一大堆红薯，最后顾雨晴看不过眼，让他放到自己的厨房去。 两人借来秤一一过秤，总共有九千五百多斤。 沈清墨挑了两个中等大小的红薯出来，“晚上烤了吃。” 顾雨晴挑眉问：“这就是你说的三亩地的？那算下来亩产量三千多斤，算多吗？”大队的红薯还没开始收，她无法做比较。 “多，去年大队的红薯产量不到两千斤。”沈清墨说，“每亩多了将近一千斤，如果百亩地，就是十万斤。” 当时农科院的技术人员极力推荐这个新品种，说是陕省那边来的，那里的土质不好都能种出两千来斤，这边肯定更多，只可惜农民都保守，不相信，买的人寥寥无几。 这么多红薯不能就这样堆着，天冷了会烂，拿去县里三分钱一斤，卖不上价。 沈清墨决定在宿舍里再挖个小地窖，放两千斤在地窖里，一千斤晒成红薯干，剩下的明年做红薯粉，沈清墨见雨晴特别爱吃，就多做一点。 霜降后大队开始收红薯，顾雨晴用心留意着，发现大队地里挖出来的红薯比沈清墨的红薯个头小了一圈，亩产在一千八百斤左右。 就这样，全村老少也是欢迎鼓舞的，他们对红薯又爱又恨，爱它，是因为红薯能填饱肚子，让人不挨饿，恨它，是吃多了，胃酸、烧心。 家家户户吃红薯，一年到头吃红薯，吃得人都像红薯。 其他的粮食已经收完，剩下的就是扫尾，把还没扒完的玉米扒完，稻谷再晒几个太阳，还有地里的玉米秸、秫秸，没收完的继续收拾，没刨完的庄稼茬子继续刨等。 还要铡草，队里今年多添了一头驴，牲口多了，需要准备过冬的草料。 还要碾饲料，把晒干的红薯藤碾碎，掺上米糠、麦麸等粗饲料，留着明年喂猪。 沈清墨又去农机站借了拖拉机把水稻田耕了一遍，带着茬子的地，耕完了各家捡回去生火烧炕。 耕完的地，经过严冬冰雪的洗礼，土壤里的虫卵会被冻死，来年春天种地就能少一些虫害。 秋收过半，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张有根惦记着另一件事，他把沈清墨叫到大队部办公室：“墨小子，你上次说咱们队的菜干，有门路了没？” 将近十亩地的豆角茄子，能卖出去吗？ 沈清墨点头：“经常来队里的柱子，到时候他会来收。”柱子听说有菜干，他就想全收了。 这家伙精明，他现在不卖，等到寒冬腊月了再卖，价格能涨至少一倍。 “好好好！”张有根搓搓手，不管卖什么价，能卖出去就是钱，他天天看着账上的余钱叹气。 两人正说着呢，外面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打开门一看，是柱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墨哥，你在这儿啊，害我好一顿找！”柱子把一个信封交给他，“这是介绍信和火车票，你收好。” 沈清墨接过信，柱子和张有根打了个招呼，张有根也顾不上干菜的事，先凑上来看，他心里还惦记着交公粮的事呢。 沈清墨把信打开，介绍信上写的理由探亲，火车票是卧铺票，这出乎沈清墨的意料，据他了解，卧铺票很难买，一般只有领导干部出行才能坐卧铺。 张有根不懂这些，他只看时间，半个月后，来不及啊！但人家都定好时间了，他也没办法，就拉着柱子说起干菜的问题。 柱子笑着保证，过些天一定来收，而且是全部包圆的那种，请张有根放心。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临行 晚饭的时候，沈清墨拿出信封递给顾雨晴，“柱子把介绍信和火车票都送过来了，半个月后出发。” “真的？”顾雨晴坐直了身体，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她出不担心小狸，这年头火车上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带活物，只要管好就行，而小狸是最不用她担心的。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晚上小狸主动提出不跟顾雨晴回她家。 “为什么呀？大冬天的我们都不在，你到哪儿找吃的？”顾雨晴不解。 “你似乎忘了，以前我也不怎么吃东西，你们走了我正好到山里走走，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山里的动物们。”小狸傲娇地说。 既然它都这么说了，顾雨晴也没勉强小狸，只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面前。” “瞧不起谁呢？”小狸朝顾雨晴伸出爪子，“小心我的喵喵拳，到时候说不定我给你整出一支动物军团来。” “可别，小祖宗，你可给我安分点。”顾雨晴吓了一跳，她还得在平金大队这里呆一两年，她可不想自己回到这儿后被人当怪物看。 …… 再有半个多月就要启程，沈清墨去山里采了几大箩筐榛蘑和野生黑木耳，铺在后院晾晒。 现在宿舍里没了讨厌的人，大家都知道这些是沈清墨要带去见顾雨晴家长的，谁也不会不识趣地去搞破坏。 此外，第一次去对象家里，沈清墨不知道还应该带什么，他就去询问他姥姥等几个老人，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 在乡下，男方到女方家，一般带包红糖，再带几斤玉米面就是很体面的礼物了，然而这些显然不适用顾家。 顾雨晴的回答更让人无语：“带上我就好了啊。” 真正心疼女儿的人家，只要看到女儿过得快乐幸福，又哪里会挑剔什么礼物！ “话不能这么说。”沈清墨捏捏她的脸，“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如果他两手空空上门，别人会说顾家的姑娘千挑万选，居然找了个破落户，她没面子，顾家更没面子，说不定还会成为一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顾家以后也是他的家，顾家父母也是他的父母，他不会允许他们被别人议论。 “那就带一些山货吧，木耳菌菇松子都是好东西，对了，你不是还在山里挖到过人参吗？能不能送一根给我爸妈，让他们留着防身？” 沈清墨歪头看顾雨晴：“你说呢？” “可以的吧！”沈清墨不是小气的人，他不是也送了支书一根人参的吗。 “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不需要那么客气，你做主就好。”沈清墨不喜欢她跟他这么客气。 顾雨晴却将脸凑到他面前，笑意盈盈地道：“这也是最基本的礼数啊。” 就像他花出去的钱都会向她交代钱的去处，送出相对贵重的东西当然也该告知对方。 “好，再送几块皮子吧！”沈清墨一口答应，又继续说。 他让人在其他山村收山货，收回来五十多张品质极好的皮子。 对于山民来说，备好了过冬的被褥和皮袄后，皮子并不值什么钱。 沈清墨的人用两个铁锅、五个饭盒和十包白糖换的，顾雨晴直呼捡了大便宜。 那些皮子里绝大部分是貂皮和狐皮，在某一个时期非常值钱。 …… 四个年轻的姑娘背着筐子从山里出来，见到十几个男人正在山脚下排着队的疯跑，忍不住笑起来：“他们好惨啊！” “雨晴，你对象可太严厉了。”之前还是一天一小时，现在是每天两个小时，宿舍的男生们回来腿都在打颤。 “沈清墨也是为了他们好呀！”顾雨晴帮忙解释，“万一真的有点什么事，就算打不过，跑也比较快啊！” “那倒也是，哎，静文姐，你看什么呢，我们回去啦！”苏雅扯扯方静文的袖子，她怎么看得那么出神？ 顾雨晴也看她一眼，方静文这段日子是挺奇怪的，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是问她，她又说没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临行前第三天，沈清墨带着人去山里打野猪，这次，除了原班人马，还多了柱子和特地从省城赶来的杨立新。 杨立新是来送票的，柱子在这边县城也帮着一起弄。 两人加起来还真弄了不少票，工业券，粮票、布票、鞋票、肥皂票、茶叶票、糖票、肉票、烟票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张外汇券。 杨立新摩拳擦掌，往常只看到过别人扛着野猪，终于有机会自己上了。 冯文浩也很兴奋，墨哥已经帮他打听到父母的下落，他也跟父母联系上了。 这次若是能打到野猪，他一个人就能分十斤，上次摘枇杷野草莓砍柴，赚了有将近三十块，从大队再买几斤肉，他打算和女生们学学怎么做腊肉，留着明年给爸妈带去。 结果，他完全没派上用场。 这次没有再像之前一样遇到成双成对的野猪，都是一头一头出现的。 刚发现野猪的踪迹，沈清墨率先出手把野猪按倒，让野猪没有反抗之力，然后周爱国赵爱党等人冲上去一顿揍，他们分工明确，揍猪脑袋的，揍肚子的，揍腹部的，很快野猪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杨立新看得目瞪口呆啊，打野猪这么简单的？ 事实当然是否定的，主要还是沈清墨先压制了野猪，其他人才能上去毫无顾忌的补刀。 不过相比上一次，这些人也算有点长进，遇到的三头都是三百来斤的大野猪，成日在泥浆里打滚，浑身的皮毛厚得刀都扎不进去，要拳拳到肉并不容易。 进的山深了，回去就很遭罪，沈清墨一人扛了一头，剩下两头被抬着，一路吭哧吭哧，中途时不时休息一下，一行人才下了山。 沈清墨这次除了顾雨晴提前说好的要留给宿舍的，他只要了几块好一点的五花肉，二十斤左右。 另外他还在山上抓了两只山羊，割出来二十多斤鲜嫩的羊肉，要一起带去雨晴家。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出发 “拿得下吗？”顾雨晴看着地上一堆堆的东西，有些忧虑地问。 “可以，菌菇木耳不压秤。”沈清墨说道，因为是卧铺，可以去餐车吃饭，所以路上的吃食不需要准备太多，省了一部分行李，而且大部分他还可以放小匣子里。 “还有好多栗子和红薯干呢！”知道他们要回家，支书和大队长等一些人家都提了好多东西来，他们没啥金贵的吃食，主要是山货和红薯干，顾雨晴都收下了。 “还有给你做的衣服。”顾雨晴虽然没学到剌绣的精华，可普通的裁剪做衣还是会了，给沈清墨做了件棉衣，沈清墨现在的两件棉衣都是她新做的。 当她拿出那件棉衣时，沈清墨的表情是难以置信的，他弄来棉花是想让她给自己做件棉衣，没想到她却先给他做了，着实给了他一个惊喜。 就这，顾雨晴还觉得沈清墨的衣服少，“路过沪市的时候，再给你扯些布，多做些衣服。”男人宽肩窄腰，长腿笔直是天生的衣架子，要是不穿好一点，她这个女朋友都觉得浪费了。 “先给你自己做，我的衣服够多了。”沈清墨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路过沪市时还有给你买几件成衣。”他不舍得她老是把时间花在这上面，而他自己只要穿得不给她丢人就行了。 临行前两天的傍晚，顾雨晴趴在炕上看书，嘴里含着一颗水果糖吸溜。 “吃完别忘记刷牙。”沈清墨蹲在地上最后一次检查她的小皮箱，确认该带的都带了，站起身说。 火车是后天晚上九点多发车，他们从县里坐车去往省城，一早就要出发。 与此同时。 毛晓洁也正在为许志平收拾行李，陈书记说让他去修水库并非恐吓，老早就来了通知，大后天就会有人顺道过来叫他，让带上粮食和衣服，一周休息一天，晚上还要睡在那边。 毛晓洁心里头害怕得很，但她又不能做什么，她只是个普通的下乡女青年，根本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该去求谁，连许志平父母那边的电话她都没有一个。 等许志平走了，她要检柴准备过冬，想想都觉得累。 毛晓洁一个人住一个屋子，晚上害怕，也不知道当初顾玲玲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有点想搬回宿舍，那里好歹人多，不会有危险。 到了现在，许志平终于对修水库有了恐惧，村里人虽然谈论的不多，但那种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眼神毫不掩饰，他又不是瞎子。 自从他爸妈说不再给他汇钱，许志平花钱倒是节省了，剩下的一百块，还是他将被爸妈骂后，立即写信给外婆要的，他全揣身上了，一分也没给毛晓洁留下。 许志平还试图去找陈书记说情，结果陈书记去了省城，他亲口发的话，其他人自然不会给他通融。 “这两条被子也装起来。”许志平指着炕上的被子说。 毛晓洁脸色难看，她自己只有一条旧被子，晚上怎么睡？ 更让他们俩抓心挠肝难受的是，顾雨晴和沈清墨竟然要回顾雨晴家探亲！ 许志平牙关紧咬，凭什么那个男人能陪顾雨晴回去探亲？自己却要去干修水库那样的苦活累活？ 他搞不懂，顾家父母不是都是大学生吗？怎么会承认一个被赶出家门的男人做女婿？ 毛晓洁也不懂，她本以为，抓住了宿舍里家世背影最好的男生，她会是生活得最好的女生，然而事实却跟她的想象天差地别，她没想到顾雨晴的家世也那么好。 不过，她始终认为许志平的家世要比顾雨晴的好，而且他是男人，男人天生和女人不同，男人要经受考验才能成才，可这考验是不是太过艰辛了？ 望着许志平黑瘦了很多的脸，毛晓洁握紧拳头，没关系，她能等，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让他养好身体，她需要一个孩子，一个带把儿的孩子。 …… 第二天，沈清墨跑了趟县里，把出发的时间告知了顾父，顾建国在电话里叮嘱：“行，我知道了，你一路上照顾好雨晴。” “爸，您放心。” 挂了电话，沈清墨去信用社取了一笔钱，准备带着路上用。 宿舍里，苏雅帮顾雨晴打扫卫生，一边还问她：“小狸去吗？不去的话我可以帮着养。”她可是稀罕死那只小狸花猫了。 “我也不知道它跑哪里去了，要是今天它回来，我就把它放到你那儿去。”顾雨晴打着哈哈，小狸早一天就已经到山里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宿舍的饯别早饭，赵大爷的牛车就停在院子门口了，周爱国和赵爱党下来帮沈清墨他们帮行李。 沈清墨和他们一起把行李放进车上，扶着顾雨晴上去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赵大爷见他们坐好了，一挥鞭子，老牛就拉着车子慢慢地朝前走，苏雅和方静文等人在后面挥手道别。 牛车没走多远，顾雨晴就看到两个面生的男人和一个男人在拉拉扯扯，她定睛一看，嘿，那不是许志平吗？ “他们是义金大队的，应该是来带许志平去水库。”沈清墨恰好认识那两个男人，也知道今年轮到义金大队修水库，就淡淡地说。 看这架势许志平估计闹着不肯去，但这可由不得他！ “修水库是不是特别辛苦？”顾雨晴问，她对这些事不太了解，平常宿舍里的人也很少会提及这个话题。 “听说很辛苦，”沈清墨也只是听人说起过，因为他来之前，平金大队刚轮到过一次，他的几个成年的表哥和大队长都去了，回来的时候都瘦得不成人样了。 到了公社，沈清墨和顾雨晴先要在这儿坐车去县里，然后再从县汽车站转到省里。 沈清墨一个人包圆了所有的行李，顾雨晴只背了个水壶和小挎包，在她的坚持下，沈清墨才把最小的那个藤编箱子给她拎着，其实他也就带了几个装吃食的袋子，一边还不忘嘱咐：“一会儿车来了，我先上去占座，你别和人挤。” “好的。”顾雨晴乖巧地应下。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途中 等了没一会儿，车就来了，上了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县城车站。 正好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有一班去省里的车，沈清墨索性把行李放到车站打扫卫生的大爷那里，给了他一毛钱，让他帮忙看着，自己带顾雨晴去供销社去逛了一圈。 虽说该带的东西都带了，但这一个多小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供销社有什么好东西，买了车上当零嘴吃。 不过这次供销社也没什么好东西，两人逛了一会儿就回车站了，现在的班车都很不准时，还是早点去车站等。 不过回车站前沈清墨带顾雨晴去国营饭店买了十几个大肉包。 等他们回到车站取了行李，又等了好一会儿，班车才来。 经过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才到了省城车站。 火车站就在汽车站对面，穿过马路就是，但这一路坐车，顾雨晴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 “累不累，附近有招待所，我们先去休息会儿？”晚上九点的火车票，现在才下午两多点，时间早得很。 顾雨晴点点头，不是她太娇气，而是现在的路不好一路上都是颠着过来的，而且这个时代汽车上的味也不太好闻，汽油味里没混着各种乘客的体味、口臭、还有带着鸡鸭的，熏得顾雨晴连午饭都吃不下。 现在沈清墨既然都这么问了，也不客气地应了。 在招待所对付着吃了点，睡了几小时，又在火车站边上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晚饭，时间到了晚上六点多，两人走进火车站候车大厅。 省城是大站，候车室挺宽敞，摆着一排排长条木椅，三三两两坐着候车的乘客，更多的是坐在自己的行李上，是怕被人偷东西。 沈清墨找到一处人少的角落，眼疾手快地把位置占住，椅子上的漆已经被磨光了，他拿出件破衣服铺上去才让顾雨晴坐。 顾雨晴打量着候车室，她下乡的时候是直接从火车上下来就去的汽车站，根本没见过省城的候车室。 县城汽车站根本没候车室，就是路边竖了个木牌，旁边搭着一溜棚顶就算是汽车站了。 这省城的汽车站虽然算得上是简陋，但却有一种朴素之美，乘客的脸上也都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火车票的钱给了吗？”顾雨晴掏出火车票看，这时候的火车票就是一张很小的硬卡片，上面印着出发地，目的地，发车时间等信息。 有人走过，瞥见她手里的车票，投来的都是极其羡慕的目光。 硬座和卧铺票的底色是不一样的，硬座车票为浅红色，卧铺才是白色的。 “给了。”他让杨立新给买的车票，自然不能不给他钱，只是沈清墨没想到他给买了卧铺票，当时他给的是硬座票，杨立新给他时也没说明。 沈清墨打听过，卧铺票的价格是一百三十二元，坐票价是四十五元，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等回来他要把这钱给补上。 到了八点，一趟趟火车过去，等车的人也渐渐地少了，候车室也冷了下来，沈清墨给顾雨晴披上棉衣，又去倒了热水，但却嘱咐：“少喝点，到车上再喝。” 他知道顾雨晴不喜欢这里的公共而厕所，这边的厕所都是半敞开的蹲厕，一点也没有隐私可言，其实他也不喜欢，所以在宿舍修了个自用的旱厕，后来就与顾雨晴共用。 过了八点半，时间就很快了，他们下午休息了，相比等了大半天的人，精神头足得多，沈清墨提着行李，顾雨晴拿着小箱子先跑到检票口排队，她是第一个。 这时候的国人没什么排队讲秩序的意识，尤其是工作人员不在的时候，没人管，有人见只是个女同志，便想把她挤走。 但不等顾雨晴发威，一道人影快速地站到她身边，男人长得人高马大，冷着脸看人时显得颇为不好惹，刚才还想上前的众人纷纷后退。 顾雨晴仰头一笑：“他们抢不过我。” “不用你跟他们起冲突，有我站在你身边呢。”沈清墨也知道这些人动不了顾雨晴，但就是不想让她费心，他的女朋友只需要快快乐乐就行了。 今天火车很幸运的没有晚点，伴随着熟悉的“哐当哐当”，火车进站，检过票，行人走上站台。 晚上没有月亮，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照亮脚下的路，沈清墨提着行李，一手紧紧牵着顾雨晴的，怕她被人撞到。 他们的车厢在前面，越走人越少，对比拥挤的硬座车厢，这里简直称得上安静。 走进去，车厢的整体布置和几十年后的硬卧车厢差不多。 隔断隔开车厢内部，每个隔断内有相对二组、每组三个铺位，她和沈清墨的座位是相对的最下层。 乘客只有小猫两三只，沈清墨听到打呼的声音，不自觉放轻脚步。 “这里。”找到位置，沈清墨把藤编箱子塞到行李架上，从皮箱里取出两条灰色的床单，沈清墨接过一条铺在床上，坐下来打量一圈，高兴地小声道，“这儿挺好的。” 卧铺车厢每个隔间配备有一把暖水壶，霍竞川拿起来：“我去打水给你洗脸，你不要乱跑。” “好。”顾雨晴乖巧应声，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刻意放低了。 顾雨晴望着男人提着热水壶和脸盆的背影，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陌生的列车，漫长枯燥的路途，因为有他的存在，她特别安心。 此心安处是吾乡。 洗漱完，沈清墨给她盖上毛毯，再盖上火车上的被子：“睡吧，很晚了。” “你不睡吗？” “我等你睡着了再睡。” 顾雨晴侧过脸，听着车轮与钢轨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安心地闭上眼睛：“我睡了！” 顾雨晴睡着后，沈清墨没有回去自己的床铺，而是取出折叠小板凳放在两张床中间的过道上，坐下来，沉默的背影像一堵刀枪不入的墙，给他的爱人守夜。 顾家。 顾建国面色沉重地坐在餐桌前，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妻子。 “要不，算了？”他小心开口。 第二百六十章 偶遇大爷 “不行。”冯秋兰给他盛了碗粥，“你多吃点，我明天再试试。” “唉！”顾建国拿起盘子里的馒头，左看右看，不想下嘴。 眼珠一转，把碗里的馒头放到小儿子碗里，“小华，你正长身体多吃点。” 一直努力缩小存在感的顾小弟苦着脸抬头：“爸，您每天工作那么辛苦，更应该多吃点，我吃完了，去上学了。”说完拿起给他准备的煮鸡蛋，背上书包一溜烟就跑了。 留下顾建国在心里直骂小子就是不孝顺，但他实在不想吃这死面做的馒头了啊，噎死个人。 自打知道女儿出发的日子，妻子就开始练习包饺子，她可听说了，北方人都爱吃饺子了，小女婿第一次来家里，她可得好好招待人家。 正好，顾雨晴给家里送了不少面粉，于是，冯秋兰早晚都跟面粉较上了劲，偏偏，没什么做面食的天赋，揉面团不行，擀面皮更不行，而他们这儿也没现成的饺子皮卖。 粮食是不能浪费的，做坏的面团那也是细粮啊，得，随便搓搓当馒头吧，全给顾建国和小儿子吃了，吃得顾主任和顾小弟那叫一个郁闷。 顾小弟脸皮厚，三天两头到他大哥家蹭饭，但顾建国可做不出这种事，这老大两口子刚结婚，公爹总不能天天上儿媳妇家吃饭，说好了，一结婚就分出去单过的。 “清墨不爱吃饺子。”顾主任反复说服妻子放弃，“我们住那儿，没见他吃过一顿饺子的。” “那是没人给他做，他好好一个孩子被狠心地爹赶出家门，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家人，连顿饺子都吃不上，多可怜啊！” “那你找楼下祁大娘帮忙和面擀面皮，你来包也是一样的。”祁大娘是陕省过来的，做的一手好面食。 “那太没诚意了。”她去学了，只是没学好。 “让雨晴回家做，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现在雨晴的手艺有多好。”顾建国不干了，他把馒头撕巴撕巴放进粥里，“明早去国营饭店吃。” 家属院外面就有一家小国营饭店，夫妻俩吃一顿才一块钱，有时候小儿子不在，冯秋兰偷懒时就爱上那里吃，烧饼豆浆不用票。 “行吧。”冯秋兰妥协，虽然她不相信女儿的手艺能有多好，但总比死面馒头好吃。 …… “怎么不吃？”沈清墨把剥好壳的鸡蛋放进顾雨晴碗里，又给她拿了个菜肉包。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顾雨晴喝了口小米粥，问他。 沈清墨还年轻，即使一夜没休息，精神依旧饱满，眼下也没有发青，但顾雨晴跟他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哪有看不出来的。 他平时的眼皮是内双，凤眼，上勾下挑，不笑时端庄肃穆，笑起来神采飞扬。 若是睡眠不足，眼皮就会变成明显的双眼皮，眼尾处微微下垂，像只无害的大狗狗。 “嗯，晚上我不放心，所以守着你，等吃完了，一会儿我去补觉。” 他们此时正坐在火车餐厅里，顾雨晴环顾一圈，餐车内设置了餐桌十二个，可以容纳四十八人同时用餐。 过来的晚，早餐品种不多了，只有包子、鸡蛋、粥几样，餐车工作人员热情地送给他们几朵干菊花，让回去泡花茶喝。 “两位同志，咱们中午有青椒炒肉片，你们可要早点来。” “好呀，谢谢你提醒。” 回到车厢，顾雨晴催沈清墨躺下，沈清墨合眼前小声说了一句：“要上厕所叫醒我，我陪你去。”给她闹了个大红脸。 顾雨晴趴在小桌板上看向窗外，田野山川从窗前闪过，远处的农庄升起渺渺炊烟，一派祥和的景象。 “姑娘？”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顾雨晴转身，是个穿着绿色军装的老人，拄着拐杖，手里拿着个饭盒。 “大爷您好，有什么事吗？”顾雨晴礼貌询问，还未熟睡的沈清墨从床上坐起。 “姑娘，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点早饭？”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我腿不太方便。” 老人说话的语气有些沮丧，早知道就让警卫员跟着了，非要一个人去沪市，前几天下雨，他这条伤腿实在疼得厉害，路上还要麻烦别人，怪不好意思的。 顾雨晴看向沈清墨，沈清墨点点头，接过钱：“我们一起去。”他既不放心顾雨晴一个人去，也不放心将她留在这儿。 “谢谢你同志。” 等两人离开，周正明看着男人的背影，心中惊疑，这年轻人怎么和他老友那么像呢？ 不是样貌，而是那股沉稳吓人的气质，特别像！ 床铺对面还有个小桌板，拿到早点，周老爷子就坐在那儿吃，暗搓搓观察，小伙子又躺下了，那姑娘拿出书来看，看得也不认真，看一会儿，盯着窗外发呆，看一会儿，再望着男人发呆。 人家在睡觉，周正明不好逮着个多问，拄着拐杖回了自己的床铺，他的床就在隔壁。 沈清墨睡了一上午，和顾雨晴去餐车吃饭，顺便帮老人家打了份饭回来。 “我姓周，你们叫我周爷爷就好了。”周正明自我介绍，还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沈清墨，他看得出，小伙子警惕心很重，要不是他身上这军装，估计都不带搭理他的。 他和老友也好几年没见了，看到这小伙子真亲切啊！ “您也是在东北工作的啊？”职务是兵团第一副司令，老爷子身份不一般呀！ “周爷爷，我听说在你们那边开荒的人特别多是不是？” “算上知青，有一百二十万人，你说多不多？”共六个师，六十四个团，规模仅次于西北新疆建设兵团。 交谈中，周正明也了解到，面前的姑娘和小伙都是知青，此次是和对象回乡探亲的，他问道：“你对象是哪里人？”没办法，小伙子不怎么说话，只能问姑娘。 “他是小时候是京市的。”顾雨晴只说了这么一句，再也不肯透露沈清墨的任何信息。 周正明心有疑问，但人家明显不想多提这个话题，他也只能按下不提。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到沪市 第261章 就这样一路聊天，两天后，周老爷子已经亲热地称呼顾雨晴为雨晴了，还不见外的使唤沈清墨。 其实在听到他这个名字时，周老爷子还愣了一下，但问沈清墨是哪几个字时，被他以沉默回绝了。 沈清墨也除了打饭，一律不帮对方的请求，又不是真的残了。 对于这一点，周老爷子不仅没生气，反而还有点怀念，老友年轻时的脾气跟眼前这小伙可真是一模一样。 “雨晴，清墨，你们要不要来咱们兵团工作，每个月还有工资拿呢？”看着顾雨晴哼着歌，沈清墨给她剥虾，周正明忍不住打趣。 他们兵团的女娃们可没有这样的，个个能干的能当男人用。 “不去。”沈清墨头也不抬，把剥好的虾肉推到顾雨晴面前，“吃完了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我们就到了。” “太好了，我快馊掉了。”她这几天只在厕所里用湿毛巾稍微擦擦身体，不敢耽误太久。 沈清墨鼻翼抽动：“哪里馊，还是香香的。” 顾雨晴脸一红，转头不理他，这人在瞎说什么呢。 夕阳西下，窗外广阔的原野，景色如诗如画。 火车上的最后一晚，沈清墨照旧坐在两张床中间。 顾雨晴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过道里灯光很暗，依稀描绘出男人的背影和侧脸的轮廓，她悄咪咪伸出脚，想轻轻踹他一脚。 哪知，沈清墨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手把她伸出来的脚抓住。 “你偷看我！”她小小声控诉。 沈清墨没回答，捏了捏他的脚背，将其塞进床铺里：“睡觉。” 早上，离到站还有两个多小时，顾雨晴无聊地和沈清墨翻花绳玩，周老爷子在旁边看着，沈清墨每次翻错了，他就长吁短叹，恨不得自己上。 沈清墨瞥他一眼，他懂什么，他笨一点，好为人师的姑娘才会认真教他，才会有成就感。 “喂，你在想什么？”离沪市越近，沈清墨的神色越是凝重。 “在想……”沈清墨的眉宇间有苦恼，“我该怎么称呼你妈妈？” “啊？”顾雨晴没想到他在想这个，实在是他们还要转一次汽车才能到康县，但沈清墨现在提出这个问题倒把她也难住了，“叫妈？” “会不会不太好？”对待女性长辈不能像对待男性长辈那样，沈清墨想给岳母留个好印象，不能唐突鲁莽，显得不庄重。 初次见面就叫妈，会不会把人吓着？ “那叫阿姨？” “可是我称呼你父亲爸爸。”叫岳父爸爸，叫岳母阿姨，怎么想怎么不妥。 “那怎么办呀？”顾雨晴一时也没了主意，说到底，带男朋友回家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啊，她又没有经验。 隔壁的周正明听着小两口嘀嘀咕咕，乐得直拍被子，小墨瞧着精明，这时候也傻乎乎的。 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广播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您乘坐的列车半小时即将抵达沪市站，沪市站为本次列车终点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顾雨晴看向出了隔间的周正明，“周爷爷，您行李呢，你一会儿怎么回家呀？” “我有人来接，你跟紧小墨，别丢了。”真丢了小墨得疯吧！ 沈清墨把行李取下，该收拾的全部收拾好放在脚边，把顾雨晴按坐在床上：“我们晚点出去。”沪市比他们省城的火车站更大，人流量更多，他必须看好她。 “你拿根绳子把我拴起来好不好？”这么不放心她！ 沈清墨捏捏她的手：“舍不得！” 周正明：他不在！ 沈清墨把窗户半打开，给陆雨晴透气，十一月初的沪市，空气中只有淡淡的凉意，比北方温暖数倍，这是她生活的家乡应该差不多。 “让让，马上准备下车了，都带好自己的行李。”列车员推着车子过来，过道狭窄，沈清墨让到里面，顾雨晴正趴在床上往外看。 随着“呜呜呜”的鸣笛声，火车进站，终于抵达沪市。 窗外，几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提着长方形篮子一节节车厢走过，旅人们匆匆上车下车，无暇理会她们。 突然，一张艳若桃李的脸闯入眼里，姑娘差不多双十的年纪，托着腮悠哉悠哉，半点没有别人的着急忙慌。 “阿姐，茴香豆要伐？”一个小姑娘跑过去踮起脚尖递上去一个小纸包。 “怎么卖的呀？”姑娘的嗓音也动听极了，清凌凌甜丝丝，裹着蜜一般。 “一毛钱一包，是我姆妈做的，味道老好额！” “那给我来两包吧！”顾雨晴花了两毛钱，买了两包茴香豆，羊角辫小女孩塞给她一块豆腐干做添头，红着脸跑开了。 “你看，送我的！”顾雨晴朝沈清墨炫耀，把豆腐干撕成两半，一半塞到沈清墨嘴里，“分你吃。” “顾雨晴！”一道生气又无奈的女声在窗外响起，“你不下车，还有功夫买东西？” 顾雨晴和沈清墨同时转头看去，是个二十出头，穿着火车站工作人员制服的年轻女人。 “表姐，表姐你怎么在沪市车站？”自己这个表姐不是在南市火车站工作的吗？顾雨晴边想着边站起身往车厢外跑去。 沈清墨来不及打招呼，连忙提着行李跟上，经过周正明身边，周正明的家人也来了，正扶着他走。 周正明拍拍沈清墨的肩膀：“小墨，叫妈！” 站台上，冯惠君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小表妹，毛呢裙，薄棉衣，两个精致的辫子，比下乡前更加漂亮。 跑到近前，还长高了些，雪肤桃腮，嫩得不像话！ 难怪二表弟总说小表妹没吃苦，她看着分明是享福去了。 “姐，你不是在南市火车站上班吗？”原主跟这个表姐感情非常好，她也很自然地挽住冯惠君的胳膊。 冯惠君笑道：“你姐夫调到沪市来工作了，我也跟着一起调过来了，听姑姑说你和你对象坐的这趟车，我就来看看。” 随着她的话，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已经迎了上来，不过他是直接迎上了从车厢里出来的沈清墨。 第二百六十二章 逛百货 “你就是沈清墨吧，你好，我叫朱晓刚，这是我妻子冯惠君，我们是雨晴的表姐表姐夫。”说着，接过他手上的包袱和藤编箱子。 “表姐，表姐夫，你们好！”沈清墨礼貌地叫人，看向他们身后，顾雨晴红着脸小碎步挪过来，“对不起啊，看到表姐，我把你忘了。” “你啊！”冯惠君戳她的额头，“还跟小时候一样不省心！” 顾雨晴吐吐舌头，躲到沈清墨背后。 沈清墨好笑地看着她的难得的小女儿模样，这才朝冯惠君朱晓刚正式介绍自己：“表姐表姐夫，我叫沈清墨，是雨晴的未婚夫。” “姑姑姑丈打电话来说过了，想不到你人这么高！”朱晓刚笑道，他走在人群中也算是高的，结果这男人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别站这儿聊天，出去说，清墨累了吧，我跟同事借了间宿舍，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等中午吃过饭再回去，从这儿到雨晴家还得坐两个多小时的汽车呢。” 冯惠君上班时间溜出来的，朱晓刚今天正好调休，他早帮顾雨晴他们借了个宿舍，也好让他们休息一下。 本来朱晓刚还打算送他们回康县的，但顾雨晴却道：“不用表姐夫送了，你帮我们买一下票就行了。” 她知道表姐夫也是难得休息一天，家里的孩子还小，也需要人照顾。 “对，两个小时的车程比我们那儿县城到省城还近，我能照顾好雨晴，不麻烦表姐表姐夫了。”沈清墨听了也说。 冯惠君欣慰地拍这个小表妹的手臂，因为她一直是他们这一辈最小的女孩子，也是被娇惯着长大，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这次回来，显然懂事多了。 朱晓刚听了两人的话，笑笑：“那行，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再帮你们去买票。” 两个男人走在前面，冯惠君拉着顾雨晴跟在后面，小声跟她聊着天。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朱晓刚笑着说：“雨晴和惠君是她们那一辈里唯二的女孩，虽然不是亲生的，关系却比亲姐妹也不差，当时听说雨晴要下乡，她差点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她。” “表姐是个好姐姐。”沈清墨看得出来，冯惠君是发自内心地对雨晴好。 顾雨晴两人被安顿在火车站的一间员工宿舍里，“你们俩先在这里歇会儿，你们姐夫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的就叫他。” 虽然两人已经订婚，冯惠君也不敢把他们两人放在一间屋子里，有自己丈夫在隔壁看着她也放心。 顾雨晴知道这几天沈清墨都没有睡好，推着他在床上小睡一会儿，自己拿本书在旁边打发时间。 中午的时候，沈惠君夫妇两就来带顾雨晴和沈清墨去吃饭。 朱晓刚把两张车票递给沈清墨：“下午两点三十的车，这是车票你拿好了。” “你有没有给姑姑姑父把电话。”冯惠君问丈夫。 “打了，姑父说会让大表哥和小表弟去车站接他们的。” 吃完午饭，沈清墨表示要和顾雨晴去百货商场买点东西，就告别了冯惠君夫妇，冯惠君倒也没阻止，只嘱咐他们看好时间。 这会正是中午，路上热闹不已，公交车喇叭声，自行车铃声，准备下班的行人，挎着篮子买菜的女人，耳边听见的是吴侬软语，连自行车相撞争吵，也是客客气气的尖酸。 这座城市，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特殊的历史原因，赋予它迥异于北方县城的繁华和风情。 顾雨晴对这个时候的沪市也不是特别熟悉，不过要去百货商店，路上随便问个人都能帮你指路。 沪市人对百货商店，有个统一称谓：“市百”，或者“百货公司”，以“号码”命名，除了几家老字号外，大部分是解放后成立的。 她在书上看到过，沪市第一百货，解放前由华侨投资建立，九零年代中期那会儿，那家店的面积就达到了两万多平方米，号称华夏第一店。 现在他们时间来不及，只能到距离最近的一家，楼层不算高，但门头有好几个，最外面门头上大大的一排“沪市第七百货商店”字样极其醒目。 有几个门头，居然还有玻璃橱窗，陈列着精美的商品，顾雨晴和沈清墨一边看一边往里走，门口悬挂着一串三角形的小彩旗。 走进去发现，顾雨晴发现这里有些像电视里出现过的展销会，划了一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柜台，上面一块牌子，写了类别，种类远比她在东北省城见过的还多。 开学用品、消防器材、婚礼用品、旅行包、热水瓶、搪瓷、雨具等等，光是鞋类就有拖鞋、皮鞋，运动鞋好几个类别。 而且顾雨晴惊讶地发现，像皮鞋运动鞋柜台前面都有一块空地，地上放着一面圆圆的镜子，试完鞋可以照照看效果，这服务相当可以啊！ 就连柜台里面的鞋子也不是随便放的，他们错落有致的摆在架子上，最有趣的是拖鞋柜台，把拖鞋插在一个个圆圆的竹编盘上，就好像一朵朵花挂在墙上一样。 学习用品和婚礼用品柜台都是在墙壁上搭了个圆圆的架子，再把商品摆上去，好像在做什么展览活动。 除了商品款式老气一点，但整体的精致程度完全不逊于几十年后的高档店铺。 再往里有个非常大的服装区域：男装柜台，女装柜台，女士裙装柜台，毛衣柜台，分类非常细致。 不仅如此，这些柜台不远处还有个区域是试衣区，和后世用布帘子隔开的试衣间没什么区别，连等在外面的男同志无聊的神情都和后世陪女朋友逛街的男人一样。 尽管不是周末，但每个柜台前还是围着不少人，但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毕竟现在大家手里都不宽裕，哪能天天到百货商店买东西。 何况这时候买什么都要票，城市单位虽然每月都有各种票发，但还是家家缺票，也只能经常到百货来看看，自己看中的东西有没有被人买走。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柜台都布置的这么精致的原因之一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到家 因为商品不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货物堆放。 随着人流转弯，走到服装区，沈清墨给顾父顾母各买了一件外套，大哥和小弟一人一双皮鞋，至于大嫂，就到二楼的布料柜台扯了块毛呢料子。 “你要不要再先几块料子？”沈清墨看向顾雨晴，他觉得雨晴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我的衣服够多了，还是给你自己买点料子做衣服。” “我舍不得你辛苦。”沈清墨觉得雨晴给自己做的衣服也够多了。 “那就下去的时候，把刚才看好的衣服买了吧，我看你穿着很好看。”很豪横地把沈清墨拉到男装区，指着一件灰蓝毛呢外套说，“请帮我把这种款式按他的尺码拿一件。” 售货员麻利地把衣服拿下来，沈清墨就被推着去试衣服，根本不管他说什么。 不一会儿，沈清墨换好衣服出来，看得顾雨晴和售货员眼前一亮。 可能是因为顾雨晴长久的盯着他看，让沈清墨产生了不自信，扯着衣角道：“要不，不买了吧？” “买，为什么不买！”顾雨晴终睛回过神，上前扯平沈清墨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我就说这件衣服特别适合你。”然后又压低声音凑到他身边说：“新女婿上门，不想给我家里人一个好印象吗？” 沈清墨听到新女婿三个字，耳根微微有点泛红。 顾雨晴让他直接把新衣服穿在身上，这年头也没那么多讲究，新衣服必须过水才能上身，何况还只是件外套。 二人见时间差不多就回了火车站，跟冯惠君的同事道了谢，又在冯惠君的相送下到汽车站。 汽车站就在火车站的不远处。 不一会儿，车子进站，送两人上车后，冯惠君就匆匆回去上班了。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到了康县汽车站。 刚下车，顾雨晴就听有人喊她：“姐，三姐！”抬头一看，不远处顾小弟正使劲朝她飘着手，他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看样子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小弟，大哥！”顾雨晴也朝他们挥手，被沈清墨护着很快到了他们面前，“大哥，这就是大嫂吧？” “雨晴，你好，我是你大哥的爱人万佳。”穿着体面的万佳朝顾雨晴介绍自己，她一直知道这个小姑子很漂亮，没想到下乡那么长时间，一点也无损她的美貌。 “三姐你一点也没变，好像有点瘦了，不过还是那么漂亮。”顾小弟挤过来说。 顾大哥敲了敲他额头，“就你会说话，还不快帮清墨拿行李！”随后又向沈清墨介绍自己，“你就是沈清墨吧，我是雨晴的大哥顾天庆，这是我爱人万佳，那是我小弟顾天华。” “大哥大嫂好，小弟好，我是沈清墨。” “行了，都别站在儿了，回去吧，爸妈今天特意早下班在家等着呢。”万佳打断几人的寒暄，亲热地挽着顾雨晴的手，“走，雨晴，嫂子骑车带你。” “谢谢嫂子。”顾雨晴给了沈清墨一个安心的眼神，就坐上万佳的自行车后座。 顾大哥顾天庆骑车带着沈清墨，顾小弟的自行车上就都是顾雨晴他们的行李了。 车子拐了七八个弯，来到熟悉的钢铁厂家属区，远远的，就看到弄堂口站着几个妇女。 顾雨晴伸着脖子往前看，突然大声喊道：“妈妈！”沈清墨的精神瞬间凛了起来。 “别紧张，妈人很好的。”顾大哥安慰他，“她把佳佳当亲女儿一样疼，我这个儿子都要靠后。” 那怎么能一样，大嫂是娶进门的儿媳妇，他是拐走她心肝宝贝的外人！ 尽管知道顾父认可他，顾母在信中也不讨厌他，沈清墨还是免不了紧张。 自行车停到几个妇人跟前，顾雨晴几乎一跳下手就跑向一个短发，面容和蔼，干练精神的中年妇女，撒娇地抱住她手臂：“妈，我把你小女婿带回来了！” 冯秋兰看着一年未见的小女儿，还是一副娇憨的模样，显然被照顾得很好，她仰头望向面前的年轻男人，对这个仅在照片上见过的小伙子充满了好感：“你就是清墨吧？” 沈清墨点头，想到周正明说的话，再瞧瞧顾雨晴的笑颜，那声阿姨被咽了回去，换上一句：“妈，我是沈清墨。” 顾雨晴的桃花眼笑成了小月牙，是谁说叫妈不太好的呀，唐突鲁莽，显得不庄重，这不叫得挺顺溜嘛！ 哼，脸皮越来越厚了！ 冯秋兰愣了愣，旋即笑开了花：“哎哎哎，走，咱回家。”看顾小弟车上驮着的大包小包，不由摇头，“你这孩子，人来就行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状似责怪，实则欣喜，谁说她小女婿是乡下人破落户的，这大高个，这英俊的脸，这大包小包的礼物，哪里像破落户！ 沈清墨像是意会到什么，将包袱打开，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各种山货，约莫二三十斤白米，几块上好的皮子，一块毛呢料子，一大捆颜色鲜亮的毛线，水果罐头，肉酱罐头，两瓶五粮液，两条烟，两包奶粉，一包大白兔奶糖，两盒铁皮饼干。 只有猪肉羊肉等更打眼的东西被他藏起来了。 这些东西，要说奢侈，对于同住干部楼的邻居，倒也买得起，但也没几户人家女婿上门一次性送这么多的，冯秋兰大大的长脸了。 果然，看到源源不断拿出来的东西，原本几道看热闹的视线变成了妒忌，这就是人们口里说的乡下穷光蛋？如果这还是穷完蛋，那给他们家也来几个！ 因为这边是干部家属楼，除了几个眼皮子浅的，一般人对顾家找个乡下女婿不是那么在意，何况听说那也是下乡青年。 而且即便真是乡下人，只要小伙子人品好，以陆家的能耐，过两年形势没那么严峻，也有办法给弄回来的，工作什么的不是大问题。 现在看来，小伙子也没那么一无是处啊！ 而且，个子是真高，那腿也长，壮实的身板穿衣服真好看，脸也俊，顾家姑娘眼光真不错！ 第二百六十四章 团圆饭 再看顾家小闺女，以前漂亮是漂亮，可没什么活力，老是死气沉沉的，没想到下乡一年，性子反倒是活泼了很多。 在东北山沟沟里磋磨一年，非但没有失了颜色，反而更加娇滴滴，瞅那白嫩的小脸，小手，哪里像是干过农活的？ 沈清墨自然感受到了周围人不断打量的目光，他脸上表情不变，只有在对上顾家人时，才回以淡淡的笑意。 “雨晴，你站那儿傻笑什么，还不赶紧帮忙提东西！”冯秋兰轻声骂女儿。 自己弯腰去拿那袋大米，被沈清墨避开，“妈，我来就好。” 顾雨晴噘着嘴走上前，手里被塞了两个……肉罐头？ 肉罐头手掌大小，胖嘟嘟的瓶子，顾雨晴正好两只手正好各拿一个。 冯秋兰见到这一幕，笑得更开心，招呼众人让开：“孩子们才回来，累得很，改天叫他们来给大家问好！” “冯姐，我家有把早晨抢到的芹菜，一会儿给你送来。” “我家有鲜鱼，你要吗？” “要，谢谢啊！” 几人朝着家里走去，顾雨晴“周阿姨”“郑阿婆”乱叫一通，她都不熟，但看母亲的态度，也能看出和自家的关系。 沈清墨话不多，只点头致意，这倒更招得上了年纪的阿婆们好感，油腔滑调的小青年，她们不欢喜的。 走上楼梯，楼梯口堆着各种杂物，什么铝皮纸皮旧报纸等，沈清墨怕顾雨晴绊倒，伸手扶住她，顾雨晴也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胳膊上。 冯秋兰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解释道：“这些是废品，会有人来收。” 这两栋楼住的都是钢铁厂干部及家属，一般都是双职工，家境比普通人高一截，懒得为一两分钱跑趟废品收购站，就找专门收购废品的人上门来，一个月两次，服务很周全。 “清墨，家里地方小，你别介意。” “妈，想必爸也跟你说过，在乡下我的房子宿舍也不大，还是大队的呢，当然以后跟雨晴结婚，我肯定会在乡下盖个小院子。”沈清墨早打算好了，他想着过完年回去就让人帮着建屋子，赶在春耕前把他和雨晴的小院子建起来。 冯秋兰出来得匆忙，门没关。 推开，顾家还是如记忆中的干净整洁，墨绿色皮沙发被擦得纤尘不染，晒得颜色发白的窗帘和餐边柜上的白色蕾丝布罩才洗过，散发着肥皂的淡淡香味，原木色家具让整个屋子看起来宽敞明亮，阳光照进来，地上的瓷砖都是亮晶晶的。 “快进来，清墨，把东西放下，坐，饿了吧，妈去给你煮饺子，小华，把雨晴他们的行李整理好，老大，给清墨泡杯茶。”冯秋兰使唤起儿子来很顺手。 顾小弟把他们的行李全搬上楼，堆放好。 顾老大从柜子里取出茶罐和白瓷茶杯：“清墨，六安瓜片喝得惯吗，还是喝红茶？” “都可以。”顾家人的热情让霍竞川心中安定，他看向顾雨晴，顾雨晴对他会心一笑，拖了把椅子给他，“你坐！” “我去帮大哥洗杯子。”沈清墨想要接过顾大哥手里的白瓷茶杯。 顾大哥笑道：“你就坐着吧，放心，等以后有的是活给你干。” 顾家可不流行女同志干家务，男同志当甩手掌柜。 沈清墨没闲着，他把藤编箱子打开，拿出包好的几大块肉，走到厨房门口：“妈，这些肉您看着分一分。” 冯秋兰正在煮饺子，她到底没学会擀饺子皮，请楼下祁家大娘帮的忙。 “这是……”她抬头看着肉，这恐怕又得有几十斤吧？ 上次父子俩带回来的一百多斤肉还没吃完呢，都被她腌了起来，怎么又带这么多来？ 冯秋兰当然不是嫌弃肉多，只是觉得沈清墨对人也太掏心掏肺了，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是羊肉和野猪肉，我抹了盐，还很新鲜。”沈清墨说道，“雨晴喜欢吃新鲜的肉。” “你也别太惯着她，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 “惯着谁呀？”顾雨晴倚靠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说的就是你，”冯秋兰不客气地说：“赶紧把饺子端出去，清墨你去洗手准备吃饭一会儿你爸也该回来了。” 沈清墨先顾雨晴一步端起了碗：“走，先吃饺子。” 这时候是下午五点多了正是晚饭时候，顾母提前吃过了午饭，饺子就是给沈清墨准备的，顾小弟夹起一个塞进嘴里：“妈，这馅儿调得真好。” 冯秋兰白了他一眼，又对沈清墨说：“先吃几个，一会等你爸回来咱们一家再吃晚饭。”她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所以包得也不多。 “清墨，你喜欢醋还是酱油？辣酱也有，你自己倒。” 冯秋兰回厨房打算做晚饭，沈清墨跟进来，“妈，再给我一个碗。” “在那边，你自己拿。”看他洗了碗，盛了一碗饺子汤，她疑惑道，“你们东北不是吃干饺子的吗？” “雨晴喜欢喝汤。”沈清墨这么回答。 从厨房望向客厅，男人端着汤放在自己面前，夹了几个饺子放进去，勺子一边搅拌一边吹，自家女儿则坐在桌前着看他，似乎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了。 年轻人嘴巴不是很甜，对她女儿是真的好。 “雨晴，你少吃两个饺子，一会儿妈给你煮酒酿蛋。” 酒酿蛋是从沪市那边流传过来的甜点，简单又美味，营养价值高，补血益气，康县大部分家庭也都喜欢吃。 水煮开后，放醪糟和白砂糖，再煮一会儿，煮到沸腾，将蛋打入沸水中，半熟的时候盛起，这种是最滋补的。 冯秋兰拉着大儿媳和顾雨晴一起吃酒酿蛋，顾大哥和顾小弟陪沈清墨饺子。 晚饭是顾家一大家子一起吃，冯秋兰说是简单吃一点，又怎么可能真只准备一两个菜招待第一天上门的女婿呢！ 红烧肉，菜心肉圆汤，素菜包圆，葱油海蜇，小蘑菇炒鸡蛋，皮蛋豆腐，芹菜炒香干，还有顾建国买回来的酱鸭和白切鸡，凑了八菜一汤，摆了一桌子。 不过吃饭的人也多，顾家除了在当兵的顾二哥，其他人全到齐了，也算是团圆饭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惊天消息 晚饭时，顾雨晴埋头喝汤吃饭，沈清墨负责给她夹菜，她不爱吃的，他全放自己碗里，动作娴熟，有条不紊，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顾建国朝妻子比了个眼色：你瞅瞅！ 他早就说了嘛，他们姑娘饿不着，妻子还不信。 冯秋兰：头疼，养女儿也没这样的吧！ “你再吃两碗，妈妈知道你饭量大，特地多煮了饭。” 从老顾回来就说沈清墨饭量大，所以今天冯秋兰特地多煮了点，而且之前还下了饺子，应该不会让新女婿吃不饱吧。 从老顾嘴里冯秋兰也知道，沈清墨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吃得多还不是应该的，她从娘家村里换了两百斤新大米，先吃着，不够再想办法。 见顾雨晴的饭快吃完了，沈清墨才安心地吃自己的饭，丈母娘问他在乡下时都吃些什么，他挑些能说的说，“分的口粮主要是玉米面。” “那雨晴爸爸说他们去时你招待他们都是米饭，是和大队换的？” 沈清墨放下碗筷，正色道：“妈，是这样的，我时常会打野味去卖，所以有点积蓄，大米有从大队换的，也有和其他生产队换的。” 来之前，雨晴和他商量过，打猎的事情家里知道，不必瞒着，做罐头和黑市就不说了，太出格，担心父母不能接受。 另外，若是父母问攒了多少钱，就说五千，这个钱比一般家庭多很多，但也不算特别离谱，和陆家条件差不多的人家也能攒起来，几万块就太吓人了。 顾雨晴知道，万元户好象要等改革开放后才会兴起来，现在要是谁站出来说自己有一万块存款，除非是像陆父这样的高收入人群，换成一般人，钱的来源绝对有问题。 冯秋兰才不会问积蓄多少，她连儿子的存款都不过问，又怎么可能过问女婿的，她又不图他的钱。 “打野味危不危险？老二说有时会碰到野猪这种大型猎物，一头就要两三百斤，钱够花就行了，你还年轻，身体要紧，别那么拼。”冯秋兰说道，小伙子早年丧母，有父也如同无父，还能不长歪，怪不容易的。 “我知道，我力气大，不危险。”沈清墨看向身边的顾雨晴，“妈，为了雨晴，我也会保重好自己的，您放心。 顾雨晴翘起下巴，那可不，他敢受伤，她就不要他！ “行了，清墨又不是小孩子，你别瞎担心。”顾建国打圆场。 吃过晚饭，沈清墨要帮忙洗碗，被冯秋兰赶出厨房：“和你爸下楼走走，认认人。” 于是翁婿俩散步去了，顾雨晴被抓进厨房：“妈妈？” “你和妈老实说，你和清墨有没有做那种出格的事？”冯秋兰盯着女儿，两人相处时自然亲昵，让她心里发虚。 “什么啊？”顾雨晴猜出来了，假装不懂。 嗯，她是七十年代纯洁的少女一枚！ “你们有没有破了界限？” “妈，你想哪里去了，才没有呢！你女儿可不是那样的人。” “你确定？”冯秋兰看向窗外，顾建国正带着沈清墨和祁技术员说话，小伙子身型是真的好，个高又挺拔，东北人都有这么高？ 顾雨晴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脸上浮现出笑容，她家沈清墨好帅！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沈清墨扭头朝这边看来，二楼的窗口，一个胳膊探出来挥了挥手。 沈清墨走时是顾小弟送的，顾雨晴也跟着走到楼梯转角处，沈清墨就不让她再送：“好了，楼道里黑，快回去。” “好，你回去早点休息。”顾雨晴也没多留他，她知道这一路上沈清墨已经很累了。 沈清墨看了眼已经快到楼下的顾小弟和半掩的门，拨开她的刘海：“乖一点，我明天早点过来好不好？” “好！” 看着沈清墨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顾雨晴才回家。 屋里，冯秋兰瞅着依依不舍的女儿，心里叹气，什么叫女大不中留？这就是！ 顾雨晴洗完澡躺进被窝，正准备睡觉，门被推开了，冯秋兰抱着枕头走进来：“雨晴，今晚妈和你睡。” 顾雨晴让出半边床，调皮道：“爸爸要怪我回家了。” “别乱说。”冯秋兰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和清墨真的没有……钻小树林？” 不是冯秋兰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她是过来人，情到浓时，有些事水到渠成，真的很难忍住。 顾雨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钻小树林？她妈妈怎么想的啊，就算他们要干什么，那也不用钻小树林那么奔放吧！ “没有，我发誓！”顾雨晴举起三根手指，他们连亲亲抱抱都没有好不好，最多就是走得近了一些。 见她的神色不似作伪，冯秋兰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要不然闹出谁家儿子那样的丑事，对姑娘家名声太不好了，就算结了婚，也是个洗不去的污点。 原本冯秋兰还对丈夫说的趁着过来给他们把婚事办了的建议挺犹豫。 雨晴年纪还小，她想再等一年，现在见了面，见过两人的相处模式，清墨尽管也才二十岁，行事却非常沉稳，尤其在照顾橙橙方面，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没这么细心。 “雨晴，妈和你说件事情。”她的神情严肃认真。 “什么事呀？”顾雨晴好奇地坐起来，睁大眼，“我知道了，妈，您是不是想说，家里从小给我订了娃娃亲，你们反悔了，那户人家不同意，就想来瞧瞧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 冯秋兰：这破孩子不能要了，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赶紧嫁掉吧，给女婿操心去！ 冯秋兰拍她手臂：“哪有什么娃娃亲，胡说八道！” “哦！”顾雨晴躲开，躺倒，她也知道不可能有，不过就是跟妈妈开个玩笑嘛。 “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过了年，让你们结婚。”冯秋兰一开口差点让顾雨晴惊得咬到舌头。 结婚？！ “可是我没到年龄呀！” “先办婚事，回去再登记。”很多人都是不登记的，尤其在农村，过了十五岁就结婚，摆个酒让周围人知晓就行了，谁会去领证啊，费事费力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叫妈叫得很亲切 顾雨晴现在的户口是下乡时的集体户，即使年龄到了，也要回到石塘县才能登记。 “雨晴，你不想嫁给清墨？”不会吧，她家姑娘是要耍流氓？ “想，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突然说结婚，她都没做好准备呢！ “你们都谈了半年对象了，还突然！”别人见两面结婚的都有。 顾雨晴有点心虚地看她妈妈，不是半年，而是一年多了，刚下乡就在一起了。 “这事你们和他说过了吗？” “没有，先跟你说，清墨那边让你爸和他讲！” “我要亲自和他说。”顾雨晴翻个身趴着，“妈妈，结婚的话，他是不是就能住家里啦？他爸爸好坏，都把他赶出家门了。” “那要看他愿不愿意。”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住在老丈人家的。 “他肯定愿意！” 冯秋兰看看女儿的床，这床是她当姑娘时睡的，若是结婚，床要重新打。 母女俩讲了半宿的话，冯秋兰对于顾雨晴在乡下的生活很关心，问她干活累不累，有没有吃苦，有没有被人欺负！ 顾雨晴捡能说的说了些，但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她说的每一条信息里基本上都有沈清墨。 蒋素绢静静听着，女儿的讲述中，小女婿无处不在，或许她自己都意识到，两个人已经密不可分。 “雨晴，把你交给他，妈很放心。” 顾雨晴靠上母亲的肩：“妈，谢谢您！” 谢谢你们没有用异样的态度去对待他，更没有追问他以前的家庭，对他报以完全的善意。 “傻姑娘，他对你好，妈知道。”冯秋兰放开她，走出房间，很快又回来，递给她一个信封。 “这里是五百块钱和一张手表票，过几天，你陪清墨去买块手表，大男人，要有块自己的手表。” “妈，我有钱的。” “你哪有什么钱，不还都是清墨的，听话，拿着，剩下的逛街用，没嫁人前不能花男人的钱。” 顾雨晴小小哼了一声，她觉得自己被妈妈小看了，不说空间里的钱，就是她做罐头也分了不少钱。 只是这些她都不能直接了当地跟妈妈说，只好退一步问：“妈妈，这钱，大哥二哥他们知道吗？” 从下乡到现在，家里前后给了她一千来块，还不算父亲给沈清墨的那六百多。 “知道，他们还要给我钱，妈没收，让他们给你添到嫁妆里。”雨晴寄回来的米面肉让家里在这大半年时间省下不少钱。 “那我就收下了！”顾雨晴喜滋滋接过信封，还不忘拍马屁，“妈妈你真好！” “马屁精，等妈放假，和大嫂一起，陪你买两套新衣服，对了，你二哥汇了些军用布票来，妈都攒着，再给你做床新被子。” “那我还要双新皮鞋。” “都给你买！” “谢谢妈妈！” …… “糟了，我的胖头鱼！”顾雨晴踩着拖鞋冲出房间，“妈，鱼要被人抢光了！” 大清早，顾雨晴的房里爆发出一声尖叫，刺得人耳膜疼。 客厅里，沈清墨坐在餐桌前择菜，见她出来，起身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怎么穿这么点，进去换衣服。” 冯秋兰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清墨一早就去排队买回来了，等你去买，黄花菜都凉了。” 果然，厨房门口的破脸盆里装着三条胖头鱼，灵活地在水里游着。 “这鱼好大啊！看起来好新鲜啊！” “清墨一大清早去抢到的，当然大啊！” 水产公司主要经营海产品，有小黄鱼、带鱼、鲳鱼等，偶尔还会有闪着银白色的鲞鱼，活河鲜一年则难得见到几回，吃河鱼要到郊区或者农场，也有捉鱼的外地人，到他们住的大堤草棚里买子鱼。 河鲫鱼最受欢迎，排在河鲫鱼后面，就是这种被叫做胖头鱼的花鲢，其实还有一种鱼也叫胖头鱼，就是鳊鱼，不过顾雨晴不爱吃鳊鱼。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冬天炖上一锅粉皮鱼头汤，实惠又美味，哪还会挑什么鱼。 可是沈清墨当然是以他未婚妻的口味为主，别人他可管不着。 康县没有沪市人口管控的那么严，还分大小户，小户就算有钱有票也不能买到大鱼或者多的肉。 他们这边，只要早上去得够早，抢到了就能卖给你，也算是小县城的一个优势。 螺蛳、蛤蜊等贝壳类的水产品不需要票，沈清墨也买了一小盆回来。 “清墨还特地给你买了小笼包，你睡懒觉，我们吃掉了，他重新给你买了一笼，在炉子上温着呢！” 他们这的小笼包最是有名，皮薄馅多，里面还包着皮冻，一咬满嘴汁水，鲜得能让人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谢谢清墨。”顾雨晴朝沈清墨做了个鬼脸，进卫生间洗漱，沈清墨靠在门口看她。 顾雨晴低头刷牙，长发没有扎起来，披散在肩头，沈清墨进去帮她把脸颊两侧的头发撩开，“晚上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去吃刚出炉的。” “清墨，你催着点雨晴，不然她又要墨迹。”冯秋兰站在门口喊道，“我到时间去上班了，一会儿让她带你出去逛逛。” “好，妈。” 顾雨晴斜眼睨他，叫妈叫得很亲切嘛！ 沈清墨轻拍她脑袋：“认真刷牙！” 他个子高，拍她像拍个小皮球，顾雨晴有点不服气。 江南的秋天早晚温差大，顾雨晴换上了条小碎花连衣裙，外套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头发松松挽在肩侧，慵懒妩媚清纯。 像旧时里被娇养的淑女，又像民国时期留洋归来的时髦女郎，沈清墨简直移不开眼去。 她捧着碗喝粥吃小笼包，就着她带回来的蘑菇酱，那吃相优雅的不得了。 “你看什么呢？”察觉到沈清墨直白的视线，她咽下食物娇嗔了句。 “看你！”一晚上没见，她为什么又变美了，莫非真是小仙女？ “你哄得我高兴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陆西橙神秘兮兮的。 “什么秘密？”沈清墨靠她更近，几乎将她拢进怀里。 “咳咳。”刚出门的回来拿钥匙的冯秋兰，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咳了两声，沈清墨立马直起身体，正襟危坐。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进一步 顾雨晴没想到自己妈妈会杀个回马枪，差点被包子里的汤汁烫到舌头，沈清墨忙拿过一边有些凉的粥让她润润口。 “清墨，等雨晴吃完，你和她一块儿去去外面走走，别闷在家里。”她担心家里只剩一对小情侣，他们会克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不用了妈，您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要忙的，跟我说，我来做。”沈清墨站起来问道，顾父上班，家里有体力活他来做就好。 “不用，你只管让雨晴带你出去走走，别看咱们县城不大，可去的地方却不少。”总之两个人就不能呆在家里。 “抽屉有钱和票，中午妈不回来你们就自己在外头吃。”冯秋兰交代完匆匆又出门。 冯秋兰一走，客厅里只剩久别一晚上的小情侣，顾雨晴喝完最后一口粥，指挥他：“你去洗碗。” 沈清墨拿起碗，进厨房三两下洗干净放好，就回到顾雨晴身边坐好，一把将人抱起，按住她乱动的小手，“乖，让我抱一会儿。” 顾雨晴把玩着他胸前的纽扣：“你睡的地方怎么样，条件好吗？” “很好，房间很大，床也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水龙头能接出热水。”比省城的邮电所的招待所还高档，听说它的前身是某个外国人建的宾馆，虽然只有四层楼，建筑却别具一格。 “那你很喜欢住那儿？”顾雨晴唇渐渐扁了起来，她的房间很小，床也很小，她家更没有能直接出热水的水龙头。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沈清墨亲昵地蹭她小巧鼻尖，低低吐出一句，“没有你。” 顾雨晴的嘴登时就扁不起来了，耳根红红的：“那……那……以后……” “回去以后我就跟大队长申请盖房子，再打个大点的床，”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凑到顾雨晴耳边，“够我们两个睡的。” 一听这话，顾雨晴脑袋恨不得垂到地上，声音也轻得跟蚊子哼哼差不多：“谁要跟你一起睡！” 这下沈清墨不淡定了：“雨晴，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都已经定婚了，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了吗？” 面对那么急切的沈清墨，顾雨晴一时没想好怎么说，只好转移话题：“大队长会那么容易就给你批宅基地吗？” “会的，只要我自己开得到砖头和木材。”沈清墨抱着她轻轻在她耳边厮磨，惹得顾雨晴痒痒的直笑。 顾雨晴从开始的推拒到后来的半推半就，让沈清墨心软得一塌胡涂。 见她这样，沈清墨极想疼疼她，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顾雨晴突然躲开：“不给你亲，你吃完包子没擦嘴巴。” 太会破坏气氛了！ 沈清墨无语地让她挂在自己身上，径直走到卫生间，用她的杯子漱了三次口，然后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唔唔……混蛋……我也没擦嘴！” 从他们确定关系开始，两人不是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只是一直克制守礼，而如今顾雨晴的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终于让沈清墨的那根名为理智的根弦崩断了。 “慢点……疼！”顾雨晴仰起头，委屈地叫出声，“你别吸……”她舌根都麻了。 深清墨拇指和食指捏着少女精致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灼热呼吸喷洒在娇嫩脸颊上：“我轻点，再亲会儿！” 又啄了她一口，一口接一口，唇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又呈胶着状态，久久分不开。 …… 陆雨晴再次把脸浸在脸盆里咕噜噜吐泡泡，她唇肿了起来，还出去玩呢，万一被发现端倪，那羞死人了。 沈清墨给她提着头发，弯腰很没有诚意的道歉：“下次换你欺负我！” 顾雨晴踩他一脚，咬死你，大狼狗！ …… 这一天，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出去，两人一起在客厅里磨磨蹭蹭到快中午，顾雨晴才起来要去做饭。 厨房里有新鲜的青菜，顾雨晴洗了一块咸肉，切成咸肉丁，打算做咸肉菜饭。 菜饭用烧柴的大灶烧出来味道最好，两人端着米肉去了楼下大厨房，大厨房里有不少人正在做午饭，见到他俩都打招呼：“雨晴你们今天中午做什么好吃的？” “没什么好吃的，就做菜饭。”顾雨晴把肉展示给他们看，主妇们就夸奖年轻人真会过日子。 早些年，菜饭是穷人家吃的，而且只放菜，青菜，荠菜，或者莴笋叶，也有人家会放蚕豆瓣，烧出来味道淡的很，没什么滋味。 六十年代开始，才逐渐在菜饭里放肉，这个生活水平提高的一个象征。 走到陆家的大灶前，沈清墨坐下烧火，几个热情的阿婆走上前来看，嘴里七嘴八舌说着方言，沈清墨听不懂，顾雨晴就帮他翻译：“阿婆们说火不能太大，让你烧中火。” “好，谢谢阿婆。”沈清墨入乡随俗，也跟着顾雨晴喊阿婆，阿婆都夸他有礼貌，嘴甜。 顾雨晴偷偷冲他做鬼脸，现在的沈清墨变得平和内敛，记得最初认识时，他连话都很少说。 菜饭差不多熟了，阿婆们挖来一勺猪油给她，投到锅里，让已经散发出香味的菜饭多了股特殊的气息。 顾雨晴以前极少吃猪油，到这个世界久了后发现猪油真是其他色拉油、花生油、橄榄油不能替代的。 这一锅饭锃亮喷香，把饭盛起来，锅底一层金黄色香脆可口的菜饭锅巴。 沈清墨铲起锅巴，分了一半给阿婆们，被回赠了一碗油条汤。 油条汤就是早上没吃完的油条剪成一段段的，放点葱花猪油酱油，开水一泡，就成了一碗汤，油条有点软有点脆，特别好吃。 给冯秋兰留了一碗，顾雨晴吃了一碗，剩下的全归了沈清墨。 “我妈昨晚还说怕你吃不惯咱们这边的口味，打算去买点辣椒。”顾雨晴笑眯眯看他吃。 沈清墨吃相好，虽是大口咀嚼，却没有狼吞虎咽的粗鲁，形状优美的唇上沾了油，喉结滚动把食物咽下，看得顾雨晴也咕咚咽了口口水。 第二百六十八章 买手表 “吃得惯，不需要辣椒。”沈清墨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没吃饱？” “嗯嗯。”顾雨晴轻轻点头。 沈清墨用勺子挖了菜饭喂她：“来，再吃点。” 顾雨晴乖乖张嘴，把送到嘴边的菜饭吞进嘴里，嚼巴嚼巴才咽下。 “你胃口好像变大了。” 顾雨晴：“能吃是福！”她才不会承认是看他看饿了。 “哎呀！”顾雨晴一拍沈清墨的大腿，经过刚才的耳鬓厮磨，顾雨晴觉得他们之间又亲近了许多，“妈妈叫我今天带你出去走走，你快点吃饭啦！” 妈妈让她带沈清墨去买块手表，这个任务她必须完成。 “好，先去换衣服，咱们马上就可以走。”沈清墨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去厨房洗碗筷，顾雨晴见他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她就莫名的开心。 两人换好衣服，顾雨晴背上自己的小包包，跟沈清墨肩并肩走出家属院，沈清墨看向弄堂对门：“那里也是家属院？” “嗯，我们这些都叫弄堂。” 康县人多住在弄堂里，“我们这整个县城有一百零八条半的弄堂，弄堂与弄堂之间都是相通的，所以如果外地人不认识路也不要紧，只要方向对，大差不差地一定能到目的地，就是时间问题。” 顾雨晴兴致勃勃地介绍她记忆里的康县。 沈清墨却有些疑惑地问：“那怎么还有半条？” “半条就是死弄堂啊，走不通的，弄堂底是河。”顾雨晴笑道，“不过我也没去过那条死弄堂，我不喜欢走回头路。”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沈清墨发现街头有很多流动小贩，卖瓜子花生的，卖麦芽糖的，卖爆米花的，甚至还有卖香烟的，一支一支地卖，生意还挺好。 沈清墨指了指这些人：“他们这样不会被抓吗？” “抓，怎么不抓，关两天又放出来了。”卖香烟的小伙子一脸无所谓地道：“可是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家里十几口人总不能全指着一个人的工资过活，兄弟来根烟呗！”小伙推销自己的烟。 “不，我不会。”沈清墨忙摇手，拉着顾雨晴往另一边走去。 “要不要吃那个爆米花？”沈清墨对那个会“嘭嘭”巨响的小玩意挺感兴趣。 买的人不少，大多数是妇女儿童，手里拎着篮子，卖爆米花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汉，戴一顶破了边的草帽，脸上黑黝黝的，穿一双露了脚趾头的解放鞋，坐在小马扎上，左手吭哧吭哧拉着风箱，右手不紧不慢摇着一个葫芦型铁具。 “要爆啦要爆啦！”孩子们跳起来，火焰的跳动与铁葫芦哗啦啦的转动声把期待而紧张的心情推上一个极高点。 沈清墨将将捂住顾雨晴的耳朵，只听“嘭”一声，颗颗白白胖胖的爆米花哗哗流出，香味扑鼻。 不仅可以爆米花，还可以爆年糕，只是大家都从家里带了米和年糕来，像他们这样两手空空的少，沈清墨花一毛钱从老汉手上换了点儿米，又让他加糖，爆了一大包米花。 “好吃！”沈清墨捧着米花，顾雨晴一边走一边吃，回头率杠杠的。 “你看看人家怎么谈对象的，爆米花都不给我买，真是像只铁公鸡。”马路对面，一个姑娘狠狠瞪了自己的男伴一眼，气呼呼跑了，男伴呆呆站在原地。 顾雨晴和沈清墨面面相觑，齐齐笑出声。 两人溜溜哒哒地去了百货商店，康县的百货商店虽比不上沪市的有名，但里头的商品也很齐全。 百货商店一共三层，手表这类高档品的柜台就在三楼，这里除了手表，还有自行车，收音机，甚至还有电视机。 不过看电视机箱子上的积灰，估计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买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年头连收音机票都属于稀缺票证，更别说是电视机票了。 这年头的四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最好买到的就是自行车，效益好些的单位，年底的时候会发几张自行车票，没有自行车票，攒够了一定数量的工业券也可以直接买。 其他三样相对来说买起来难一些，必须要对应的票证才能买。 他们走到手表柜台前，现在手表品牌不多，沪市牌，海鸥牌，东风牌，还有一款进口的梅花牌手表。 起先沈清墨还以为顾雨晴是要到百货商店买什么东西，可看到她直接来到手表柜台，脸上浮起了疑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雨晴她是有手表的。 难道她是来买收音机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顾雨晴直接看梅花牌的手表问：“清墨，你看看喜欢哪个？” 沈清墨低头看去，才发现现在手表品牌不多，沪市牌，海鸥牌，东风牌，梅花牌手表居然还是进口的，他这才回过味来，雨晴是要给他买手表，忙道：“不用，我不用手表……” “这可不是我给你买的，是你丈母娘要给你的见面礼，只是她没空让我带你来挑款你喜欢的，要是没给你买的话，晚上回家她可饶不了我。”顾雨晴打断他道。 售货员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他们一对小年青在看表，又听姑娘那么说，便主动问道：“手表是这个小伙子戴吗？” “是的，给我对象买的。” 售货员看了看高高大大的男人，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只递过来，对顾雨晴说：“看看这款怎么样，这只很适合你对象这种高壮的小伙子戴上很时髦的，要不要试试？” 现在的表没有明确的男女区分，就是表带粗细和表盘大小不一样，顾雨晴接过手表仔细看了看，很简单的设计，表盘十二点下方有一个红色的梅花图案，六点上方镶嵌了一颗小小钻石，再无其他装饰。 看完后，顾雨晴不顾沈清墨的反对，帮他把手表戴上去，银色的金属的表带让本来还显得有些精致的手表瞬间变得阳刚起来。 顾雨晴对着沈清墨的手腕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满意：“就要这款了，同志，多少钱？” 第二百六十九章 聚餐 “230块，再加一张手表票！” 旁边也有几个人在挑手表，纷纷倒抽一口凉气：230？这也太贵了，他们看的这几块只要100出头，他们还嫌贵呢！ 沈清墨一听这价格就蹙了蹙眉，这么贵？他就有点不想要了。 倒不是他拿不出那点钱，只是觉得给自己买那么贵的表没必要，如果是给雨晴的，他二话不说拿钱结帐走人，可反过来，他有点不想要了。 沈清墨悄悄拉了拉顾雨晴的衣服，小声说道：“是不是有点贵啊？我看旁边那个好像也不错。”他指着旁边海鸥牌的国厂表说，那个好像只要100多。 “又不是花我的钱，你丈母娘给了钱和票的，你心疼什么，何况她要是看到这块表这么适合你，肯定也二话不说的买下。”顾雨晴一推四五六。 女售货员在一旁听得都着急，打断道：“两位同志快结婚了吧，其实咱们这块表还有块相对小巧一点的，也可以当情侣表戴的。” 闻言沈清墨眼睛一亮，“把那块小巧拿出来我们看一下。” 很快，女售货员就把手表拿出来了，也是梅花牌，就是表带粗细和表盘大小和刚才那款有些不一样，其他的还真一模一样，还真有几分情侣表那意思。 沈清墨帮顾雨晴把手表戴上去，衬着她雪白纤细的手腕，本来还显得有些阳刚的手表瞬间变得秀气了几分，就连银色的表带都好像变得更亮了。 “真好看！”沈清墨赞了句。 顾雨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指指刚被他拿下来的手表，“我已经有手表了，还是九成新的呢。” 沈清墨却定定地看着她：“大姐都说这表是一对的了，难道你要我跟别的女人戴情侣表？” 顾雨晴很想说，这只是人家售货员大姐一说，怎么能当真，她敢向党旗发誓，这块小巧的梅花表肯定生产了不止一块，这时候也没有什么限量和情侣款一说。 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沈清墨已经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手表票跟230块钱给售货员：“女款的我付钱，男款的我媳妇付钱，这样我们就算是交换定情信物了。” 售货员喜滋滋地开票收钱，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扯还真成了一单生意，看来以后还得多看书啊。 顾雨晴：……不是，你这手表的钱也不是我付的啊！ 沈清墨：不管，媳妇带他来买的，就是媳妇付的钱！ 等顾雨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腕上已经换上新手表了，至于她原来那块，被沈清墨收进口袋里了。 直到出了百货商店大门，沈清墨还看着两个人的新手表傻笑，顾雨晴无语极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浪费……” 还不等她抱怨完，沈清墨就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我就是想跟你戴同款手表嘛！” 得！难得看到他露出这幅样子，顾雨晴就是有再多的抱怨也说不出口了，没好气地道：“那我这块旧手表怎么办？” “等回去了给建国媳妇或者玉芳，正好现在香云婶在给他们兄妹相看，就当是你给他们的结婚礼物。”沈清墨早就想好了那块手表的去向。 “人家结婚送旧手表，这怕是不好吧。”顾雨晴说。 “没什么不好的，你那块手表看上去还很新，乡下地方结婚，能有块手表是很体面的嫁妆或彩礼，要不然，直接卖掉也行，这些你都不用操心，我会办得妥妥的。” 又在百货商店逛了一会，顾雨晴觉得没什么好买的，就准备走了。 倒是沈清墨看中一款青色的呢子大衣料子挺好的，非要顾雨晴买，问了售货员合了顾雨晴能穿的尺寸，买了下来，又去给顾雨晴买了一双小皮鞋。 出了百货商店，两人又顺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顾雨晴看到有卖藕的，就买了几节，也不知道那些人哪里弄来的，现在并不是产藕的季节，可她买到的藕看上去却很新鲜。 回到家里，顾雨晴打算做道红糖莲藕，这既可以当菜吃，也可以当小点心。 冯秋兰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满满一兜子的菜，万佳带了几瓶汽水，今天晚上，冯惠君夫妇也特地赶了过来，冯惠君一进门就喊：“雨晴，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表姐，你特地去买的奶油蛋糕？”顾雨晴惊喜地问。 “蛋糕吃了饭再吃。”冯惠君躲开顾雨晴伸过来的爪子，顾雨晴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跑去跟沈清墨告状，沈清墨好声好气地哄着，这是早早地养了个女儿吧！ 等到顾建国父子赶回来时，厨房里已经飘出了各种食物的香味。 顾家的这一餐比昨晚丰盛多了，不过没用顾雨晴插手，都是冯秋兰领着儿媳和侄女完成的，还有几道顾父从外头买回来的熟菜。 红烧肉、砂锅鱼头豆腐汤、酱香大骨、油爆虾、红烧大排、蛤蜊蒸蛋、白灼小鱿鱼花螺，还有几个蔬菜和几个不太地道的东北菜，是冯秋兰特地找丈夫的老同学打听了东北人的喜好专门做给东北女婿吃的。 冯秋兰拿来饭盒夹了些红烧肉和大排进去，新鲜的猪肉包括大骨都是她大哥从肉联厂给她弄的，这盒菜明天一早让侄女侄女婿给他送去。 顾建国打开瓶白酒，让男同志每人倒一杯，轮到沈清墨时，他下意识看向顾雨晴，顾雨晴闻着酒香浓郁的茅台，她也好馋。 “我喝一口？”她悄悄伸出手。 “不行，”霍竞川往自己杯子里倒了半杯，把酒瓶放得老远，小小年纪喝什么酒，没看到小弟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酒瓶！ 大家都坐好后，作为一家之主的顾建国免不了要说几句，不过他跟沈清墨已经很熟了，场面话就不说了：“清墨，爸爸还是那句话，你上工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学习文化知识，若是三五年后，国家的政策松了，爸爸就想办法把你们调回来。” 现在下乡人员要回城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病退，并且非严重的病不给通融，这显然行不通。 就算能让女儿回来，总不能让她躲在家里不见人吧，所以，干脆就在乡下呆着，反正女婿有本事，能护着女儿，而女儿也似乎没他们夫妻想像中的那么不能适应。 第二百七十章 饭量大 “是，我知道了，谢谢爸爸。”沈清墨心里暖烘烘的，他真实地感觉到顾家人是真的有将他当家人对待，虽然两个大舅哥一个小舅哥一开始对他都没好脸色，但那也是因为他拐走了他们的宝贝妹妹（姐姐）。 如果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被别的男人拐跑了，还不准他找对方小麻烦啊！ 所以这个他完全理解。 “行了，清墨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懂的，咱们吃饭。”冯秋兰给自家男人夹了筷红烧肉，响鼓不用重锤，清墨遇到这么个亲爹都没长歪，就明他心里的主意正的很，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也肯定有自己的规划。 长辈动筷子了，小辈们就可以吃起来了，沈清墨夹了只油爆虾放进顾雨晴碗里：“要不要帮你剥壳？” “不要，我自己吃。” 沈清墨喝了口酒，高浓度的茅台，烧的嗓子火辣辣的，顾雨晴赶紧给他盛了碗汤：“空腹不能喝酒，你酒量不好，喝完这杯不准再喝了。” 沈清墨无奈地看了眼顾大哥，未婚妻不给喝，他也没办法。 顾大哥：你只有未婚妻，我可是有老婆的人，比你强！ 顾小弟：我想喝还不让我喝，哼！臭男人就是在炫耀！ 桌子上的菜摆得满满的，一些菜摆得远些，沈清墨一心二用，一边和人说话，一边关注着顾雨晴的碗：“想吃哪个？” “蒸蛋。” 沈清墨很自然地舀了一勺蒸蛋，把里面的蛤蜊挑出来，挑掉壳，把蛤蜊肉也放入顾雨晴的碗里：“慢点吃，吃完再给你舀。” “好。” 冯秋兰暗自点头，真正对一个人好是装不出来的，保况是沈清墨这种一看就很有骨气的年轻人，只有把人放在心尖上，才能这么体贴入微。 顾雨晴向来不喜欢吃得太饱，每道菜尝一两口，再吃大半碗饭，喝碗汤，不觉得饿了就行，然后她就看沈清墨吃。 “清墨，多吃点，饭锅里还有。”冯秋兰让女儿去盛饭。 顾雨晴盛了满满的一碗递给沈清墨：“你吃，我给你夹菜。” 沈清墨和顾雨晴一样，都喜欢新鲜的肉类，不同的是顾雨晴是挑食，而他是以前不会做腊肉那种。 而这一桌菜也是新鲜的肉类比较多，正好合他的口味，顾雨晴蹬蹬蹬地又跑了两趟，他一连吃了三大碗米饭，胃里才渐渐有了饱腹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桌上有些被惊到的众人：“我吃饱了。” “再吃一碗。”顾雨晴现在也完全了解他的饭量了，现在肯定只有七八分饱，再吃一碗就差不多了，吃太多撑到了也不好。 冯秋兰看看沈清墨手里的碗，那可是她平时用来装汤的大海碗，丈夫儿子也挺能吃的，饿极了最多也只能吃两大碗，这清墨的饭量怎么这么大，他在乡下确定不会饿肚子？ 她是不知道，这还是认识了她家闺女后，被她家闺女养得油水足了，沈清墨的饭量才变小一点，以前他吃得更多，要不然，他干嘛在山里种粮食，又不靠这个卖钱。 尽管如此，也没人笑话他吃得多，顾小弟也硬生生多吃了半碗饭，从今天起他也要多吃饭，争取能再长高一点长壮一点，这样未来姐夫欺负姐姐的时候，他可以给姐姐撑腰。 一桌菜被扫荡一空，声称已经吃饱的女同志又拿出来蛋糕，男同志们站在旁边消食，看她们你一块我一块的分。 “清墨，女人都是这样的，连我妻子现在吃饱饭都要再吃点甜食才算满足。”陆大哥笑着道，现在他家里小饼干糖果总要给妻子备一点，否则妻子莫名其妙不高兴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哄。 沈清墨谢过顾大哥，看来他以后也得多备些饼干糖果之类的。 一个蛋糕没多少，顾雨晴吃了一小块还意犹未尽，跑到沈清墨耳边悄悄跟他咬耳朵：“我们明天再买一个吧！” “行，但买回来你只能吃三分之一，其他的分妈妈和大嫂。”沈清墨想也不想地同意了，但也提出自己的条件。 “好嘛！”顾雨晴有些小情绪，但想到明天又能吃蛋糕了，心情又好了起来，这时候能做蛋糕的店都是老字号，用料足足的。 这时天已经黑了，冯秋兰劝沈清墨去招待所，正好跟冯惠君夫妻同路，这夫妻俩在这住一晚，明早要赶回沪市。 “雨晴，你去送送清墨，马上就回来啊！”冯秋兰看着彼此拉着手的小儿女，轻轻叹了口气，罢了，都快结婚了，她就放松点吧。 “谢谢妈，我会把雨晴安全送回家的。” 顾建国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雨晴躲在沈清墨身后笑。 等到两个人跟在冯惠君夫妇下了楼，两人的手立刻从勾着小手指变为五指交扣，顾雨晴有点羞涩，想到什么，突然又抬腿踢了他一下。 “怎么了？”无视裤腿上的脚印，沈清墨抬起她的脸。 “刚才，我表姐问我嘴巴怎么肿了。” 沈清墨脸色微僵：“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被蚊子咬的。”顾雨晴小脸鼓起，难道还能说被狗咬的吗？ 沈清墨仔细端详她的唇，确实，上午太用力了，樱粉色的唇泛起艳丽色泽，像夏夜里的蔷薇花瓣，饱满红润。 “以后我会轻点。”沈清墨指腹轻抚她的唇角，触感软嫩。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一个浅尝辄止的吻，沈清墨克制地轻轻环住她：“好了，我陪你上去。” 闻言，顾雨晴哭笑不得：“我是来送你的，你再陪我回去，那还要不要我再送你出来？” “不用，看你安全进家门我才放心。” “行吧，”顾雨晴勾住他的手指，“那你陪我上楼。” “走，我牵着你。”沈清墨避开地上的杂物，“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买过来？” “咸豆浆和油条。” “好，我去买，再给你带点小笼包过来，不过你要早点起，不然就被爸爸和小弟吃完了。” “那你叫我嘛，你敲敲门，我就醒了！”顾雨晴推开门，顾父坐在桌前看报纸，冯秋兰正熨烫衣服。 沈清墨又跟二老打了招呼才转身回招待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尴尬 待到顾父和冯秋兰进房间，就开始商量俩孩子的酒席在哪里办。 大儿子结婚时的酒席是在钢铁厂食堂办的，就请了几桌亲近的亲戚和朋友，热闹又方便。 可是清墨有家人跟没家人也差不多，最多请他乡下的舅舅来参加婚礼。 那时在乡下，顾建国也跟人家讨论过这个问题，周支书觉得路太远，实在不方便，他就不过来了。 而且清墨也没个单位，若是办在他们家，别人会不会以为他是入赘？ “我看清墨不会在意这个。”顾建国说，那小子就不是会拘泥于礼节形式的人。 “那也不行，咱不能欺负人家亲人不在身边，还是在饭店里办吧，贵是贵了点，省心，也没那么累。” “行，回头和清墨商量商量，睡吧！” …… 沈清墨对于自己要结婚这件事还一无所知，否则哪里有心思跟着岳父去厂里学习。 顾建国见他每天没什么事，就让他下午去钢铁厂，当一个不拿工资的学徒工，有顾天庆带着，又是顾主任的女婿，没人会对他有意见。 “会不会对爸有影响？”霍竞川学着顾天庆的动作操作仪器，这里是钢管生产车间，生产各种钢管。 “不会，”顾天庆边操作边说，“最核心的技术不在这里，这些是可以对外展示的，每年还有别的地区的厂子来参观。” 钢铁厂工作分白班和夜班，下班后，沈清墨跟着顾家父子去食堂，今天食堂有红烧大排，一毛五分钱一块，顾建国打了四块：“这样回去就能少做个菜了。” 而且食堂的菜不需要肉票，基本上他隔三差五就会往家里打菜。 “咱们厂的伙食在整个县都是数一数二的。”顾天庆也打了两块，他们这边的人把红烧肉、大排等说成是大荤，而把肉片、肉丝说成是小荤。 钢铁厂食堂每周会有一次大荤和两次小荤，其他时间也有鸡蛋豆制品等供应。 钢铁厂凭借这个食堂，足以让外面没工作的年轻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厂里的未婚青年更是婚嫁市场上的香饽饽。 “哈哈哈，食堂办好了，工人们满意了，他们干起活来就更有劲嘛！”李厂长从后面笑着走来，手里也端着饭盒，旁边是祁技术员。 钢铁厂一位厂长两位主任，李厂长统筹大局，负责对外事务，祁技术员的老爹祁主任负责生产，顾建国负责技术，三个人分工不同，合作了好些年，已经是老友了，今天祁大娘身子不好，祁主任请假了。 “李厂长，祁哥。”沈清墨和顾天庆同时打招呼。 李厂长摆摆手，拍拍沈清墨的肩膀：“下了班就叫李叔，怎么样，吃得还习惯吗？” 他探头瞅瞅顾建国的饭盒，“老顾你也是，就打四块，抠抠搜搜的，再去打两块。” 祁技术员赶紧跑去前头：“我今天要打六块，别和我抢。”他老爹就好这一口。 顾建国在李厂长鄙夷的目光中又打了两块，总共花了九毛钱。 回到家，顾雨晴在整理自己的柜子，看看缺什么，她可以从空间里偷渡出来，反正他们带来的行李谁也没打开看过。 “爸爸，我闻到了红烧大排的味道。”顾雨晴接过沈清墨手里的饭盒打开，果然是大排。 “去洗手，我去帮妈端菜，马上开饭了。”沈清墨把顾雨晴推进卫生间。 冯秋兰已经做好饭了，她炒了个豆芽木耳，木耳是女婿送来的，一道青椒肉丝，肉是昨天剩的，再做一道菌菇汤，这才是顾家平时的标配。 吃饭的时候，沈清墨给顾雨晴夹了块大排，顾雨晴不要，夹回他碗里：“我要拌汤汁。” 食堂的大师傅调出来浓稠的卤汁，甜咸兼具，浓油赤酱，拌饭那叫一个香。 顾建国和冯秋兰快速吃完，说是要到陆庆天家去说点事，匆匆就走了。 沈清墨收拾完碗筷，走到顾雨晴卧室门口，就见他的小姑娘正趴在床上自己嘀嘀咕咕什么，他走进去，就听见顾雨晴纠结的声音：“哎呀，要不要告诉他嘛！可是这种事我来告诉他是不是不太好！显得我很着急似的……” 沈清墨靠在门上，似笑非笑：“瞒着我什么？” “你怎么又擅自进我的房间！”顾雨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还偷听我说话！” 沈清墨挑眉：“你房间门开着，我以为你让我进呢。”他走进去，把她抱起来，“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你放我下来。”顾雨晴在他怀里乱蹬脚，突然碰到一个软乎乎又有些硬的东西，圆溜溜的，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用脚趾戳了戳，然后几乎是被扔在床上。 “你别乱动！”顾雨晴清晰地听到沈清墨的磨牙声，他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顾雨晴猛然想起，她刚刚碰到了什么，脸刷地一下红成了煮熟的虾子，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好一会顾雨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快出去，爸妈要回来了，被他们看到不好。”她连鞋子都没穿好，跳下床就推着他往客厅走。 “好好好，我自己走，你回去把鞋穿好。”沈清墨把她按到床边上，给她套上拖鞋，才拉着她一起走到客厅坐下。 刚坐下，就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顾建国冯秋兰带小儿子从大儿子家回来了。 见桌上俩人脸色不太好，冯秋兰奇怪：“你们吵架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一会会儿功夫怎么就吵架了？ “你可不准欺负我姐。”顾小弟朝沈清墨亮出不太强壮的拳头。 “没有。”沈清墨站起来，看了顾雨晴一眼，“爸妈小弟，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好，那你小心点儿。”冯秋兰按住几乎暴走的小儿子，看看仍坐在沙发里的女儿，“雨晴，去送送清墨。” “不用。”沈清墨走到门口，又对顾建国说道，“爸，我明天请假一天，不去厂里。” “好。”顾建国点头，他不是员工，不需要每天打卡。 沈清墨走后，冯秋兰点点自家姑娘的头：“你啊，自己选的对象，还和他闹？” 顾雨晴不服气：“您怎么不说他欺负我呢？”麻麻偏心。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一晚，沈清墨躺在招待所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最后他坐起来，翻出一件衬衫抱在怀里，才有了些睡意。 同一时间，顾雨晴也没睡着，她蜷缩在床上，时而撇嘴，时而做鬼脸，时而自语，就像有个人坐在她对面一样。 这时闹腾了好一会儿，终于被周公拉去喝茶了。 第二天，沈清墨如往常一样早早来了顾家，顺便买了小笼包当早饭，顾父顾母顾小弟吃完匆匆去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沈清墨看了紧闭的卧室门一眼，转身也出去了。 卧室里，顾雨晴趴在门后偷听，等外面渐渐没了动静，她将门缓缓拉开一条缝，人呢？ 哪里还有沈清墨的身影？人家早走了！ 顾雨晴气得插着腰骂了十遍臭男人，才重新躺回床上补眠，哼，她今天不要理他了！ 上午十点多，大门的锁转动，门被再次打开，高大身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路来到卧室门口，只见卧室的门虚掩着，他笑笑，推开门。 床上鼓起一个小包，小姑娘把自己整个人藏在被子底下，只余一头乌黑长发迤逦枕畔。 沈清墨走到床前，半蹲下来，慢慢掀开被子，顾雨晴睡得乱糟糟，一边睡衣的袖子卷到手肘处，胸前抱着只枕头，精致的下巴枕在枕头上，睡得正酣。 “雨晴？”沈清墨轻唤。 顾雨晴玫瑰色唇瓣动了动，眼睛还紧紧闭着。 沈清墨眼底闪过一丝笑，把她怀里的枕头抽走，握住她的手，帮她把袖子放下。 沈清墨将她的左手贴在自己掌心，粗糙和柔嫩，宽大和纤弱，麦色的大掌上躺着一只葱白的小手。 五指弯曲，大手珍而重之地包裹住小手，放佛抓住的是他毕生的命运。 顾雨晴眼皮微颤，忍着没动，沈清墨的手温暖干燥，他的怀抱也温暖宽阔，让她十分有安全感。 突然，指尖一凉，一枚圆圆的东西套进了她的手指，紧随其后的一道温热的气息和一个轻柔的……吻。 顾雨晴蓦地睁开眼，愕然发现沈清墨居然是半跪在地上的，他弓着身，低着头颅，脖颈到脊背连成流畅的弧线，跪在她面前。 “你……” 沈清墨抬头，漆黑眼眸定定望着他，眸中流淌着无声而浓烈的爱意：“雨晴，嫁给我！” 顾雨晴愣愣地伸手，抚摸上沈清墨的眼睛：“你怎么知道……”这种求婚方式？ “因为我爱你！” 沈清墨母亲没死时，也时常听她读外国名着。 在乡下，他也在顾雨晴那里看过几本小说，昨晚，他辗转反侧良久，想到有一次，他们地起读到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雨晴表情梦幻而向往，突然便福至心灵，他的雨晴也值得这样的待遇。 顾雨晴脸上漫开了笑，初冬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她的笑颜比阳光更明媚。 “我愿意！”她说。 腰和膝窝同时一紧，顾雨晴惊呼出声，沈清墨抱着她在狭小的卧室内连连转了好几圈，郎朗的笑声冲破了窗户。 顾雨晴呆呆看着他，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畅快。 所以，她答应嫁给他，让他这么的快乐？ 仰视着男人英俊又透着傻气的脸，顾雨晴唇边也泛起甜甜的笑，主不由衷地抱怨：“你都把我转晕了！”其实她还挺享受的。 沈清墨停下来，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轻闻那绸缎般柔软的发丝里散发出的清香：“雨晴，我太高兴了。” 顾雨晴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声，让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只是办个婚事，领证要等到回石塘县。” “我知道，我不碰你。”他承诺过，等待她心甘情愿。 “那……”顾雨晴眼睛湿漉漉的，脸颊粉红，透着不自知的勾人，“我想摸摸你的腹肌好不好？” 沈清墨眼眸眯起：“你个小丫头，其实馋的是我的身子，是不是？” “才没有呢！”顾雨晴大眼睛眨了眨，失口否认，“我就想看看你来我们家胖了没有！” 对，就是这样，沈清墨在这边干的活可远比不上乡下，万一胖了，让爸爸多给他派点体力活。 “雨晴，我讲没讲过，你说谎时眼睛会不自觉向看右手？” 有吗？顾雨晴狐疑，她抬头，对上沈清墨深邃的眼，他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她是真的馋他的身子了？ 顾雨晴脸颊烧了起来，一头扎进沈清墨怀里。 沈清墨抱着她走了一会儿，想起她才起床，早饭都没吃，低声问道：“饿不饿，我买了蛋糕？” “徐记的？” “嗯，奶油蛋糕，你吃一点，我去做饭？”在沈清墨的观念里，蛋糕只能算零食，正经的饭还是要吃的。 “我就想吃蛋糕！” “不行，最多吃两块，”沈清墨把顾雨晴的睡衣领口往上扯，遮住裸露的肩膀，又给她找出件毛衣，似笑非笑地说：“要我帮你穿吗？” 顾雨晴脸又红了，抢过毛衣道：“我自己来，你出去！” 沈清墨轻笑了一声：“快穿上衣服，我也没吃饭，陪我一块儿吃点。” “那好吧，我想吃炒饭。” 厨房里，冯秋兰准备的食材很丰富，沈清墨熟练地燃起煤炉子，又打了几个鸡蛋，切了咸肉和火腿肉丁，给顾雨晴做炒饭。 顾雨晴穿了件宽松毛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在，看着厨房里男人有条不紊的忙碌，切了一小块蛋糕尝了口，今天的奶油蛋糕滋味格外的甜。 “给你盛了半碗，吃完。”沈清墨端出炒饭，放到她面前，“脚冷不冷？”顾雨晴没穿鞋，只穿了双袜子。 “不冷，你怎么没盛自己的？”顾雨晴看看自己面前的碗，又看看沈清墨。 “我先看你吃。” “不要，你也去盛饭吃，刚不是还说没吃吗？” “好。”沈清墨起身去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我们比赛谁吃得快好不好？” 顾雨晴被激起了胜负欲，只是她吃饭的速度一直不如沈清墨，不知不觉中她就把自己碗里的炒饭都吃了。 “我吃不下蛋糕了！”她才吃了一小块。 “放着晚上吃。”天气冷了，放一天不会坏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订婚期 顾雨晴吃得有些撑，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沈清墨精瘦的腰肢，疑惑：他为什么吃不胖呢？ 沈清墨注意到她的眼神，想到她方才提过的要求，他似乎应该满足她的，就抱着她回房。 “你……你干什么呀？”顾雨晴回过神的时候，沈清墨居然在宽衣解带，而她被放在床尾坐着。 “不是想摸腹肌？”沈清墨外面只穿了件衬衫，慢条斯理地把纽扣一个个解开，居高临下望着顾雨晴红扑扑的脸颊，明明那么害羞的一个小姑娘，有时候说出的话却是大胆得很。 沈清墨刚才做饭，又抱着她走来走去，他本就体热，此时出了一点点汗。 顾雨晴双手捂着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盯着他的肚子，白色背心贴在腹肌，勾勒出两道深深的人鱼线，热气腾腾，性感贲张。 沈清墨看她这样，忍不住失笑：“好看吗？” “好看。”她愣愣点头，感觉得到双手已经落入一双粗糙的大掌中，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捂在眼睛上的手已经被拉下，“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楚？” 顾雨晴还是愣愣地点头，就听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想摸吗？” “想。”被放开的爪子已经控制不住伸了出去。 沈清墨坐到床上，手臂后撑着枕头，宽肩窄腰的好体格尽情展现，漂亮的小麦色肌肉是常年干活养成的，线条精悍，山峦般起伏。 顾雨晴像着了魔一样，一寸寸抚摸过去。 沈清墨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对于她这副迷恋的模样，他受用极了。 又握住她嫩白的手贴在自己腹部：“都是你的。” 感觉沈清墨带着她的手往下滑时，顾雨晴的理智瞬间回笼，强行抽回自己的手，珍惜地拨弄手指上的戒指：“这是从哪里来的？” “从黑市里买了个金片，我自己捏的。”沈清墨如实说道，他现在没有能力给她更好的，又不想让她用别人用过的旧物，这金片看着很新，应该是从某位富商家流出来的，他买回来敲敲打打，勉强弄成个戒指的形状。 “你以后少去那种地方。”顾雨晴听了一惊，这男人来康县才多久？居然已经找到这里的黑市了！ 可这不是东北，不是沈清墨的地盘，出了事有人帮忙，在康县，她家里人虽然有些人脉关系，但在黑市还是行不通的，所以还是别去为好。 “好。”沈清墨听话地点头，亲亲她的脸颊，“我以后一定给你一个最好的戒指。” 顾雨晴举起自己的手指，打量着上面有点丑的戒指，笑道：“我就喜欢这个。”这可是沈清墨亲手做的呢。 顾雨晴抬头看着他：“你帮我找根红绳，我挂脖子里好不好？”这年头不合适带任何贵重饰品。 “好！”沈清墨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只纤纤玉手，阳光下，做工拙劣的戒指也闪着耀眼的光芒，套住了他最心爱的姑娘。 沈清墨一把将小姑娘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问：“雨晴，你想要怎么样的婚礼？”现在的婚礼都很简单，他想不出什么花样。 “平平常常的就好。”顾雨晴并不想自己的婚礼多豪华，听说那种婚礼很累，何况，现在也不允许。 婚礼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人是谁结婚。 顾雨晴趴在沈清墨怀里：“你做主就好了，我都没有意见的。”她相信，沈清墨肯定能办好。 “好，那我跟爸妈他们商量，你有要求再和我提。”说起结婚，沈清墨浑身都是劲儿，恨不得起来围着康县跑两圈。 一低头，顾雨晴已经半闭着眼睛快睡着了，沈清墨哑然失笑，将人放到床上，替她掖掖被子，才出了房门。 傍晚，顾建国夫妻回家，发现昨天还闹小矛盾的俩人又和好了，比之前更黏糊。 沈清墨在厨房炒菜，顾雨晴在旁边打下手，还用手绢给他擦汗，冯秋兰摸摸身上的薄棉袄，这天也不热啊！ “清墨，少做个菜，你嫂子给了两条鳗鱼干，切半条蒸了吃。”万佳的父母是解放前从宁波迁来的，饮食上口味偏向宁波口味，这鳗鱼就是他们自己买了新鲜的晒干的。 “好，妈，我和雨晴做了糯米肉饼，给大哥嫂子送点去吧！”沈清墨夹出八个肉饼放进饭盒，剩下十二个自家吃。 “去吧，顺便去你李叔叔家要碗红烧鱼过来。”顾建国说道，李厂长下班时炫耀他老娘抢到条好几斤重的胖头鱼，让他和祁主任回家后去盛一碗。 “好嘞，我们马上回来！”顾雨晴捧着空碗，屁颠屁颠跟在沈清墨身后。 “慢点走，看着路，别摔了。”沈清墨拉她一把，让她走在自己旁边。 “我长眼睛的！” “你眼睛看哪里呢？”说话声渐渐远去。 “这俩孩子！”冯秋兰好笑，她想象不出丈夫之前调查出来的那个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沈清墨是什么样。 她看到的小女婿，温和有礼，知情识趣，沉稳可靠，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对女儿更是宠爱包容得过分。 最终顾家人和沈清墨商定的婚期是大年初三，初一除互相拜年之外，一般不出门，初二，嫁出去的女儿会带着丈夫、儿女回娘家拜年，再往后，各个厂子要复工上班了，不一定有时间来参加，初三是最最合适的。 日期定好了，就要确定饭店，顾建国以为沈清墨对康县不熟，给他提了建议，酒席摆在最大的国营饭店，那里前身是一家老字号馆子：“你和雨晴商量下，价格是贵了点，你要是身上钱不趁手，爸给你们添点。” 沈清墨是知道那家国营饭店的，顾雨晴和他说起过，他这两天也特意打听了，那家国营饭店是康县最大的饭店，也是味道最好的饭店，但一桌几十块钱的价格也不是人人都承担得起的。 “爸，就那里吧，钱够的。”自己的婚事，沈清墨不可能让岳父出钱。 最近的天气阳光明媚，气温却骤降许多，冯秋兰周末放假在家，赶女儿出门：“快要做新娘子的人，出去买两件衣服，清墨也是，来了这么久都没买过一件衣服吧，出去转转。” 第二百七十四章 打卡电影院 这孩子，性子是活泼许多，但还是喜欢和以前一样，整天窝在家里，她看了眼睛疼。 被强制塞了几张布票，顾雨晴和沈清墨就被扫地出门了。 “钱包你拿着，我们走吧。”沈清墨把全部家当都交给了她，但出门在外要给男人留面子，买单的事还是交给他吧，钱包里塞了挺多钱，带着怪累赘的。 经过食品厂，门口支着一口大铁锅，新鲜的板栗切开一个小口子，和沙粒一起翻炒，栗子的香味飘得满大街都是。 “这比我自己做的好吃。”窗口队伍排得老长，顾雨晴拉着沈清墨排在队伍末尾，歪头看系着围裙的师傅握住铁铲卖力翻炒铁锅里的栗子，看得目不转睛的。 一旁有不少孩子和她同样的表情，这年头没有给孩子零花钱的说法，就算有也只是几分钱，这些孩子未必能买得起这糖炒栗子，闻闻香味也好的呀！ “少买一点，回来再买。”沈清墨帮她把围巾戴好，轮到他们了，他递给身穿白色工作服的营业员钱，“半斤糖炒栗子，半斤山楂雪球。”糖炒栗子冷掉不好吃，山楂雪球外面的雪衣很容易化掉，半斤差不多了。 营业员收了钱，拿起一张油纸熟练地叠成圆锥形，铲了半铲棕红色油光锃亮栗子，正好是半斤，抬头看见男人旁边的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的动作，忍不住又多给了两颗，“姑娘，趁热吃。” 沈清墨把山楂雪球放入背包，拿起一颗烫手的糖炒栗子，沿着那个小小的裂缝，使劲一捏，咔嚓一声，金黄色的栗子就自己跳了出来。 两人肩并肩，边走边吃，还没走到半路，一小包栗子就见底了：“没吃够，回来我要买两斤。” “好，不过你只准吃一斤。”沈清墨擦擦手，“我们还去百货商店买东西？”昨天刚去过。 “咱们去看电影吧。”顾雨晴想了想说道，要买的东西差不多都买齐了，总不能一天天的闲着没事逛百货商店。 沿着主街向东走，就是新华书店，电影院就在斜对面。 街上有很多自行车，身穿白衬衫黄工农蓝黄意气风发的男女青年彰显整个城市的活力与生机。 道路两旁有一些明显看得出是店面改成有住宅，也有一些店依然在营业，这个跟石塘县又有点不同。 沈清墨觉得这里的县城比他们那边的县城要热闹，若是以后有机会在这里买上几个临街的屋子，重新开个门脸儿做生意，应该不用愁生意不好。 顾雨晴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只当西洋景儿看了，毕竟这个年代的街道她见得真不多，虽说在东北也逛过几次县城和公社，甚至省城都到过，但江南这一带的街道还是很少逛的，不过也仅限于在外头看看没有非进去逛的意思。 路过百货商店的时候，因为今天是周末，百货商店依然维持着客流如潮的景象。 顾雨晴悄悄勾住沈清墨的小拇指，下观点对着人流点了点：“你信不信，这些人进店，看得多，买得少？” 沈清墨不解：“为什么？”买得起就买，买不起看有什么用，沈清墨无法理解这种心理。 “当然是因为钱和票不够呀，供小于求，怕好东西没了，就想时不时去看看。”顾雨晴以前也不理解，后来还是听妈妈说了才明白，这不就到沈清墨面前来显摆了。 虽说顾雨晴一直在各个小世界穿梭，并且每次都不是什么好身份，但说起来她还真没缺过钱。 直到来到这里一年，和方静方她们做了朋友，看她们一分一厘地攒钱攒票，就为了买一罐雪花膏或者一块香皂，她才渐渐懂了，在物资贫乏的年代，能攒钱也是一种幸福，若是再能经常看一眼喜欢的东西，那种幸福就能翻倍。 “所以沈清墨，你已经是最最棒的啦！”顾雨晴的笑容灿烂地拉着他往电影院跑。 虽然是周末，但大白天的来看电影的人还是有点少，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虽然没有手牵着手，做出亲密的动作，但时不时互看一眼，会心一笑，也足以证明这些人都是搞对象的。 沈清墨让顾雨晴乖乖站着，如同上次他们去省城一样，自己跑去找那些提着篮子的小贩买了一大棒的零食。 时间到了，沈清墨就领着顾雨晴往放映里厅，这里的放映厅跟他们省城的差不多，不过这次他们看的是一部外国的战争片，这次沈清墨吸取了教训，不仅给顾雨晴准备好零食，还准备了手帕。 外国战争电影永远无法绕过不过一个主题。 顾雨晴虽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然而她已经能预测到最后的结局。 尽管如此，随着一声声炮火在耳边响起，主角一个接一个壮烈牺牲，顾雨晴的眼睛里也开始盈满了泪。 这种大时代背景下的悲剧，个人的力量无法抵抗，她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听过的一句话：民国爱情十有九悲。 她呢，把剧情改得乱七八糟后，还会不会幸福？ 顾雨晴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黑暗中，他的侧脸冷峻，神情严肃，不知为何，唇抿得紧紧的。 左手始终握着她的右手，男人掌心温暖干燥。 沈清墨把手里的零食收一收，掏出手帕递给顾雨晴：“擦一擦。” 这次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开手，拍拍她的手背：“别难过了。”然后就静静地会在一边陪着她。 等到电影院里人流渐渐涌出去，他们才跟着往外走。 一到外面，剌眼的阳光让顾雨晴的眼睛本能地眯了眯，然后她就觉得有只手轻柔地盖在她眼睛上：“先闭一会。” 顾雨晴嘴角微翘，听话地站在原地：“我不难过了！” 她发觉她的泪点越来越低了，一点点小事就会让她哭，但现在，她也学会了开解自己，活在当下，乐观地过好每一天。 “嗯，”沈清墨放下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 “好！”顾雨晴出来时换了双运动鞋，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与沈清墨并肩往家走。 第二百七十五章 买大衣 回去的路上，沈清墨想着结婚总要有件红衣服的，就带了顾雨晴又进了百货商店。 布料柜台前挤满了人，成衣柜台人就要少上许多，沈清墨走在柜台前，一眼就瞧上了挂在正中央的一件红色大衣。 大衣被木制衣架撑出了修长的轮廓，腰部微微收着，前襟和袖口处缝有暗金色的金属扣子，正红色分外抢眼。 不止霍竞川，好几个男同志都紧盯着大衣不放，终于有一人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个……请问那件衣服多少钱？” 售货员抬着下巴骄傲地看向众人：“这是沪市来的羊绒大衣，整个康县仅此一件，一百块钱，五张布票五张工业券。”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一百块？这比的确良和毛线做的衣服还贵几倍，他们身边的女伴也目露失望，如果四五十，咬咬牙也就买了，一百块，不敢想。 “雨晴，你喜欢吗？”沈清墨很想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雨晴穿这件大衣有多美了，但他还是尊重她自己的意见。 尽管看多了各种时兴潮流的衣服，顾雨晴也不得不承认，这件衣服确实好看，哪怕放到几十年后，这种款式也不会过时，一百是贵了些，看着男人渴望希冀的眸子，她轻轻点了点头：“喜欢！” 沈清墨快速掏出钱票，往柜台上一推：“我们买了。” 刷刷刷，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沈清墨，什么人啊，能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件衣服。 售货员也惊讶，这衣服挂在这儿一个多月了，看得人多，却没人买回去，这大衣适合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同志穿，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不管是自己还是对象，才工作没几年，只拿最基本的工资，一百块，要攒好几个月，都能买块手表了。 她接过钱票，数了三遍，确定数量没错，才小心地将衣服取下来，叠好，用牛皮纸包起来，正忙活着，另一道清凌凌甜美的女声又想起：“请问，那件黑色大衣能试穿吗？” 售货员抬头，见说话的是个美貌惊人的年轻姑娘，顿时有些移不开眼。 顾雨晴刚才站在沈清墨身后，没人注意到她，这时原本盯着大衣的眼睛全盯到顾雨晴脸上去了。 顾雨晴习以为常，还看着那件黑色大衣，售货员回过神，连忙道：“可以的，那件跟这件红色是同一个材质，不过要便宜些，只要七十块，五张布票三张工业券。”红色大衣那几颗扣子就值老多钱了，黑色大衣更低调沉稳。 本来是不可以的，便宜的衣服可以试，挂起来的衣服不给试穿，但这两位明显是不缺钱的主，售货员不想为难人。 “谢谢，”顾雨晴扯扯沈清墨的袖子，“你去试试，看看合不合适。”她一看这件大衣就觉得跟那件红色的是同款，只是偏男性化，既然要结婚穿，两个人穿情侣装才合适。 只是沈清墨身量高，不像她，大部分衣服都能穿得下。 “我就不用了吧？前几天不是也才买了一件大衣。”沈清墨有点舍不得，给顾雨晴买再贵的衣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自己就没必要了吧。 “你试不试？”顾雨晴瞪他。 “试！” 成衣区北面有一片空地用木板隔成了一个个试衣间，沈清墨又挑了一件浅灰色的女款呢子大衣：“我们一起去试。” 顾雨晴进了试衣间，沈清墨守在她门口，穿上那件黑色的大衣，他不知道自己穿了好不好看，等着顾雨晴出来。 同他一样等待对象换衣服的还有四五个男同志，提着手提袋，或者拿着围巾和云片糕、糖炒栗子等吃食，神情百无聊赖。 “你说她们女同志，差不多就行了，这都换了三件了还没定下来。”一个男同志抱怨，抱怨归抱怨，还不敢大声。 “我那位，一个月要来两三趟，来了就试衣服，还不买，我都怕售货员揍我们！”另一个男同志也说道，显然对陪对象逛街很苦恼。 “得了，有对象就偷着乐吧，你们是不知道，和我住一个弄堂的，就因为不舍得给对象买一个发卡，他对象和他分了。”说话的男人翘着腿，对象爱试衣服，又不是一定要买，不过花点时间，有啥好抱怨的。 “切，那可真得早点分。”几毛钱一个的发卡都舍不得，这对象还留着过年啊！ 沈清墨安静地听着，女同志都爱逛街，爱穿漂亮衣服，可惜乡下什么都没有，以后还是要进城生活，他会努力赚钱，不会让他的雨晴有喜欢的衣服却买不起，只能试穿。 顾雨晴换好衣服撩开帘子，戳戳男人的后背：“沈清墨，让我看看你？” 沈清墨转头，顾雨晴露出惊艳目光，不愧是自己选的男人！ 质地精良的大衣穿在男人身上，让他显得肩宽腿长，黑色映衬得他脸庞更加英气逼人，勾勒出禁欲气质。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相视一笑，沈清墨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去付钱。” 三件大衣花去两百多，陆雨晴又给沈清墨搭配了两件衬衫。 买完衣服，布料柜台依旧人满为患，他们干脆先出去吃饭，百货商店对面就有一家国营饭店。 “我都想吃。”顾雨晴眼巴巴盯着小黑板上的菜单，选择困难症犯了，感觉哪样都好吃。 见她难得露出的馋样，沈清墨点了点她的鼻子，纵容道：“那就都点。”说完他就起身去点餐了。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所以他们点的菜色很快就出锅了，服务员见他们只有两个人，还特意多看了沈清墨两眼：“吃不完要打包叫我，咱这儿可以租饭盒。” 沈清墨真诚道谢。 顾雨晴先吃葱油拌面，这道面食她也会做，不过也不知道是面粉不对还是发的不好，总之她做出来的葱油拌面没这饭店大师傅做出来的筋道。 她又夹起一个生煎包，这家的生煎包做得白白胖胖，底部煎得焦黄，上面撒了芝麻，陆西橙咬出一个小小的洞，肉汁黏稠得迸发在口中，鲜香微甜，顾雨晴吃得满足又陶醉。 第二百七十六章 男人也会血拼 顾雨晴胃口小，每样只尝了两三口，其余全进了沈清墨的肚子，顾雨晴自己吃饱了，就笑眯眯地看着沈清墨吃。 沈清墨也清楚，他的雨晴可没那么馋，点那么多不过是怕他舍不得吃，雨晴对他的好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 两人填饱肚子，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 顾雨晴突然转头问沈清墨：“在想什么？” 沈清墨稍稍侧着身子用身体给她挡风，手臂垂在身侧，握住她的手，觉得有些凉，就揣进自己大衣的口袋：“在想，你以后想在哪里生活？” 虽然在沪市停留的时间不长，可他觉得那里更繁华，虽然康县的风景也很美，但他不确定雨晴会想呆在哪里，至于京城，他是想都没想过，那里虽然是他出生的地方，却有他不想见的人。 虽然目前可能还不能离开平金大队，但他一定会努力让雨晴离开那个穷乡僻壤。 同时沈清墨也很庆幸，他早早地就开始积累钱财，现在就算立刻想办法回城也不至于靠她养，让她为钱发愁。 “沪市，京城或者南边儿的鹏城也可以。”她的话一说完，就觉得沈清墨身子僵了僵，顾雨晴一想，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慰道：“京城那么大，也不一定能碰到，再说现在不也说不准嘛，说实在的，我还是习惯我们这儿的气候。” 虽然京城那边是国家的政治中心，发展以及机遇必然多，可沪市作为经济中心，其繁华和便利程度也不输于京城，还有将来会高速发展起来的鹏城，在某一个时段简直可以用“遍地是黄金”几个字来形容。 听了顾雨晴的话，沈清墨捏了捏她的掌心：“我陪你一起。”如果有她在身边，回京城对他来说也不再是那么排斥的。 “你当然要陪我一起啊！”顾雨晴反手扣住他掌心的老茧，“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就要结婚了，难道你反悔了？”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想。”顾雨晴此言一出，沈清墨连连否认，似乎怕说慢一秒就会引起顾雨晴的误会。 看他急得脸红脖子粗的，顾雨晴拍拍他的肩：“别急，我不会乱想，”她又压低声音说，“我爸爸不是说了，以后可以给安排工作，再说，不管你是想读书还是发展事业，我都支持你。” 她手指温暖起来，软软地贴在他掌心，沈清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休息够了，沈清墨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票，拉着顾雨晴道：“走，我们再去买些布。” 不等顾雨晴反对，她已经被拉到百货商店的布料柜台前，不要钱似的挑选了好几种布料，此时，顾客已经散去了大半。 卡其色斜纹棉布给岳父和大舅哥小舅哥做裤子衬衣，纯白棉布给他们做贴身背心，深棕色深蓝色哔叽歪布做外套，的确良也扯了几尺，虽然不透气，但结实耐穿。 他还买了一条漂亮的毯子，给雨晴天冷了裹着，另外挑了两大块毛呢料子，给岳母和大嫂做大衣正好。 售货员手忙脚乱把几匹布捆得结结实实，又从柜子底下拿出两卷黑色粗布：“同志，粗布要不要，不要票的。” 顾雨晴也来了兴致，伸手摸了摸，虽说是粗布，但应该是纺织厂流出来的，手感挺细腻，不要票，当然买啊！ 他们俩人这一副大采购的架势看得一众阿婆大妈目瞪口呆。 顾雨晴心中偷笑，原来男人血拼起来比女人还夸张。 提着一大捆布料，两人奔向皮鞋柜台。 摆在柜台上的鞋子都是方头的，渐变棕色，顾雨晴嫌老气，转了一圈，找到了几双黑色的皮鞋，她指着皮鞋问售货员：“同志，请问这几双最大码是多少？” “最大是四十六码的，”售货员看了跟着顾雨晴身边的沈清墨一眼，“不过我们不让试穿。” “那我可以摸摸看吗？”隔着玻璃橱柜，看不出具体什么样。 “可以的。”售货员拿出一双皮鞋放在顾雨晴面前，这鞋其实质量都是很好的，只是因为鞋码太大，才一直卖不出去。 顾雨晴一上手就知道，是上好的小牛皮制成，皮质泛着温润的光，而且款式经典大方，半点也不老气。 于是她也开启了血拼模式，十八元一双，顾雨晴毫不犹豫地拿下了三双四十六码的。 这年头的人身高普遍不高，鞋子的尺码自然也都是偏小码的，沈清墨的脚在石塘县供销社很难找到合适的鞋子，他现在脚上那双鞋还是顾雨晴亲手做的千层底。 她可不想以后的日子一直帮沈清墨做鞋子，再说皮鞋她也不会做啊。 售货员见她这么爽快，正好这会儿人也不多，转身从后头的柜子里拎出一个编制袋来，打开：“同志，你看，这些鞋子喜欢吗，都是大码的，像这双，仿军靴款式，里面加了厚厚的羊毛，冬天穿很暖和的，还有这双皮靴……这些都不要票的。”这些鞋子放在这里一年多，已经算是处理货了。 顾雨晴一一看过，确实都是质量上乘的，皮鞋不适合在乡下穿，这里还有几双运动鞋和解放鞋呢，她挑着合适的尺码都要了。 不过一会儿的时候，沈清墨已经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快提不下了，顾雨晴想帮着一起拿，他还不愿意，最后两人只好打道回府。 “喂，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能花钱？”回去的路上，顾雨晴笑着问，眼神却凶巴巴的。 沈清墨多有求生欲啊，不带半点犹豫地回道：“不会，我不是也买了很多布？而且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 若是钱不够花，那肯定是他的问题，赚得太少。 回到家属院门口，看到冯秋兰在和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人说话，顾雨晴好奇地打量了两眼：“妈妈，我们回来啦！” 冯秋兰从男人手上拿过一张卡片：“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明天一早给你们送过来。”说着，男人推着一辆双轮小车叮叮当当走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彩礼和嫁妆 “妈，他是干什么的呀？”顾雨晴挽上母亲的胳膊，冯秋月白了她一眼，不由分说抢过沈清墨手上几个袋子，“是奶站的，我给你们订了牛奶，清墨太瘦了，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说完，又抬头朝二楼喊：“老顾，下来帮忙搬东西。” “妈，我拿得动。”沈清墨忙道，东西是多了点，但农忙时下的力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 “你还年轻，不懂，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仗着底子好不珍惜，等老了就有苦头吃了。”冯秋兰语重心长，女婿难得来一趟家里，不用在乡下干活，正好养养身体。 顾建国跑下楼，见沈清墨拎着的布快有他半人高了，吃惊：“你们是抢劫去了？” “抢什么劫，快点上去，别给人瞧见。” 四人回到家里，冯秋兰先是看了看几双鞋子，满意地点点头：“我还想着买不到合适的就给清墨做两双，你们运气倒是好。”上次让顾建国带去的鞋子也是托了百货商店的老同学才买到的。 “妈妈，你订了几瓶牛奶呀？”顾雨晴还不知道这个年代就有牛奶公司了，而且还是康县这种小县城。 “五瓶，咱们一人一瓶。”顾父厂里偶尔也会发奶粉票，以前是不订牛奶的，不过今年的奶粉票全买了奶粉给女儿了，他们夫妻和小儿子也一年没喝上牛奶了。 “多少钱一瓶呀？” “不贵，我订的特级牛奶，一毛四一瓶。”冯秋兰指挥丈夫把布料扛进他们卧室，冬天要把这些衣服赶出来。 沈清墨在心里飞快算出了价格，顾家每个月要多二十一块的开销，他直接给钱太见外，以后想办法补给岳父岳母。 晚上，顾建国夫妻坐在床上，讨论起了女儿的嫁妆问题。 “咱们给买台缝纫机吧，我看雨晴的衣服做的不错，有了缝纫机也不用她手工缝衣服了。”冯秋兰翻开记账本，“清墨今天花了不少钱，彩礼我们要吗？” 夫妻俩给大儿子顾天庆准备的彩礼是五百到六百之间，还给买了块手表和一辆自行车，家具三十六条腿，热水瓶脸盆等生活必需品也是由他们准备的。 至于那些新的床铺衣服毛巾等则由女方来置办。 酒席在单位办，现金三百八十八，亲家回差不多同等金额的嫁妆。 其他儿女顾建国也不打算多给，他们夫妻的积蓄也是兢兢业业辛辛苦苦赚的，四个孩子尽量不偏不倚。 只是清墨这个女婿的情况不同于城里人，他们是有单位分房，他却是要自己盖房子，这个冯秋兰老家也在乡下，盖个好点的青砖房子，起码花了一千以上，还有家具什么的。 顾建国不清楚沈清墨卖野味到底赚了多少，当时改口费给的并不多，但这两天女婿已经透露出回去就想盖房的意思，那他们是不是还要一起承担一些？ “问问清墨吧，给了我们也是还给小俩口，左口袋出，右口袋进。”陆建国揣摩了下沈清墨的心思，觉得他不会舍得让雨晴没有彩礼嫁给他。 第二天，冯秋兰把五瓶牛奶热了热，空的玻璃瓶要放回牛奶箱等奶站的人来回收。 顾雨晴尝了一口：“妈妈，这个牛奶好新鲜啊！” “当然新鲜，沪市边上有养牛场，早上才挤下来的，咱们县也是沾了那养牛场的光才有牛奶站的。” 这时的牛奶没经过均质化工艺的处理，里面的脂肪毫无损耗地保留着，微微沸腾的牛奶放置一会儿表就会浮起一层厚厚的奶皮，煮牛奶的煤炉子飘散出阵阵乳脂气味，满屋子都是浓浓的奶香。 沈清墨忍着笑将自己的杯子推向顾雨晴：“擦擦嘴。” “嗯？”顾雨晴夹起一块蛋白，牛奶浓稠，她嘴唇上沾了两撇小胡子，“我够的，你自己喝。”她还有一碗白粥，一个肉包子，能吃饱的。 在乡下时，她也会每天给沈清墨泡奶粉喝，他营养不缺，瘦主要是太高加上体力活做得多。 不过，父母要对女婿好，她这个女儿为什么要拒绝呢！ 沈清墨拿起手帕在她脸上轻轻抹了两下，顾建国咳了一声：“清墨，你们结婚，关于彩礼你是怎么想的？” 沈清墨放下碗，先看向顾雨晴，顾雨晴舔了舔嘴角，冲他点点头，他才正色看向顾建国夫妇：“爸，妈，彩礼我准备给八百八十八，你们看怎么样？” 他不太清楚城里的婚嫁情况，自从被告知要结婚，沈清墨就给杨立新打电话咨询，他说京城那边条件好的家庭彩礼一般在五百左右。 杨立新知道他墨哥手头上有不少钱，还好心提醒他，不要给得太多，几千一万的会把人吓死。 沈清墨又不傻，比标准稍微高一点是体面，是重视，能让街坊邻里羡慕，太高就是将顾家放在火上烤，他自己也会有麻烦。 顾建国和冯秋兰对视一眼，看来小女婿经济条件比他们想象的更好，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六百六十六吧，婚后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住家里来，我们再给雨晴买台缝纫机，屋子小，其他家具不需要再置办，衣服被褥有你妈和你嫂子，你不用管。” 那些衣服布料本来也该是他们来的，尤其女儿的两件大衣，可不便宜！ “好，都听你们的。”沈清墨对于顾父降低彩礼没太放在心上，反正他的钱全都交给了雨晴，少一点多一点无所谓。 想到能住进顾家，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和雨晴同一个房间，同一个被窝，哪怕还不能做什么，他也高兴得要命。 不过，既然结婚了，回乡下后就得快些把房子盖起来，村里也有些没人住的屋子，可他和雨晴是新婚，怎么能住旧屋子！ …… 沈清墨一天天地跟着顾家父子上下班，反正他也不拿工资，倒是没人有意见，顾雨晴就在家里做做饭，织织毛衣什么的。 又到一个周末，正好冯惠君也休息，就到顾家来玩，帮着冯秋兰一起去弹棉花。 冯秋兰决定给女儿陪嫁八床被子，从一斤半到八斤的，一年四季都有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扫除 冯秋兰刚抱着一个厚棉胎回家时，在门口碰见也来弹棉花的顾玲玲的养母张大花。 两人因为各自女儿的事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现在冯秋兰看见她只是淡淡叫了声大嫂就要上楼。 “秋兰，你家棉花有多的吗，我家老二明年娶亲，让做两条被子，我才做了一条。”张大花的眼珠子几乎黏在那厚厚棉胎上。 这么厚的棉胎能有八斤了吧，她都能做两条了。 她家二儿子终于说定了婚事，是鞋厂的正式工，对方要求彩礼必须有一百八十元钱、一台缝纫机、三十六条腿，再有两床被子。 张大花心疼钱，但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先答应了，把人娶进来再说，有正式工作的儿媳妇，可比老二家那个山嘎达里出来的女婿强一百倍。 冯秋兰瞥了眼张大花手里的被子，冷笑，这棉花也不晓得是几年的老棉花了，绷线居然还是白色蓝色，是娶媳妇呢还是赶媳妇呢！ 弹棉花的绷线有讲究，分两种，若是用于嫁娶，和师傅说一声，他会用红绿纱线来绷，比较喜庆，当然，每个棉花胎要多付五分钱。 另一种就是一般家里用的老棉花胎，用黄白的纱线、蓝线都可以，无所谓了，不是说蓝色白色的线不吉利，但是家里没人生病，又有两个正式工人的家庭，若是连几分钱都舍不得出，这样的人家能指望以后对儿媳妇好？做梦还差不多！ 冯秋兰懒得理她，俩人虽说是妯娌，可每次想到对方的女儿那么算计自己女儿，她能跟对方亲近得起来才怪呢。 “妈妈？”顾雨晴过来，打断了母亲的思绪，“还剩几条？” “雨晴，你怎么来了，剩最后一条三斤的，看看，多松软。”冯秋兰拍拍棉胎，新棉花做出来的棉胎，瞧着就让人欢喜。 冯惠君和万佳都笑了，雨晴这会儿倒是知道还脸红了，带对象回家时可大方了。 “不用盖那么厚的被子，玲玲说了，他们乡下都睡炕，不冷的。”张大花马上说道。 穷乡僻壤，带这么多条被子回去不是浪费嘛：“而且雨晴，你对象是乡下人，这新被子盖没几天就黑了，听伯娘的，带旧的就行。” 顾雨晴板起小脸：“伯娘，你的消息怕是不准确吧，我对象可也是下乡的青年，人家原来还是京城那边儿的呢。” “不过我就奇怪了，你家不是说跟顾玲玲断了关系吗？怎么你还是一口一个玲玲的，难怪顾玲玲在乡下时，口口声声说是我堂姐呢，你说，如果她知道她的好二哥明年就要娶亲了，会怎么样！” 这话一落，张大花的脸色立即变了，“你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顾玲玲已经结婚了。” “什么！不可能，那丫头怎么可能嫁给乡下泥腿子，她怎么敢！”张大花的面容都扭曲了。 顾雨晴却不再理她，伸手抱过冯秋兰手上的八斤厚棉胎：“顾玲玲冷不冷我不知道，反正这么厚的被子，她肯定是盖不上的。” 说着，又瞥了眼张大花手里发黑的旧棉胎，“不仅她盖不上，你几个儿子也盖不上，我对象就能盖上，他睡在暖暖的被窝里，喝着热牛奶，吃着小饼干时，你儿子正在外面打零工吧！” 敢说我未婚夫，我未婚夫再怎么样也比你们家过得好，略略略，气死你！ “你……你……”张大花被她说得嘴唇哆嗦，最主要的是被顾玲玲结婚的消息震懵了，不行，她得去信问问那死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张大花气乎乎地走远，冯秋兰问女儿：“你说真的啊，顾玲玲结婚了，她嫁给谁了？” “嗯，我在信里没跟你提过吗？有一次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在宿舍里动了刀，然后……”顾雨晴把顾玲玲被禁止进宿舍住，到她跟陈思年匆匆结婚的事都说一遍。 几个女人听了一阵无语，最后还是冯秋兰开口：“她这也算是得偿所愿吧，以前在这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跟陈思年的关系不一般。” 对于这个事情，顾家的女人说过了就算了，反正他们家不会再给顾玲玲任何资源。 一家人抱着棉胎回家，今天还要缝被面，习俗里，新娘的嫁衣要自己缝，现在没嫁衣的说法了，但姑娘家出嫁，要自己缝一床被子的，不指望她全会，总要戳两针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过年也越来越近，过年前大扫除是习俗，何况，家里还要办喜事，顾家父母和顾大哥要上班，这事就交给顾雨晴这对小情侣和放寒假的顾小弟。 顾雨晴拿三张父亲看过的报纸，做了三顶尖尖的小帽，一顶戴在自己头上，一顶戴在沈清墨头上，另一顶就给了顾小弟。 沈清墨戴着帽子站到窗台上擦玻璃，这时候的住宅楼层并不高，顾家在二楼，沈清墨觉得他跳下去问题也不大，顾雨晴却紧张地抓紧他的裤脚：“你小心点儿，别摔了。” “不会有事的。”他看到了柜子里剪好的喜字，那是他和雨晴的结婚喜字，到时候要贴到这些玻璃窗户上，所以，沈清墨擦得尤其卖力。 外面经过的阿婆们看到他，笑着夸他：“顾家女婿真勤快。” “一个女婿半个儿，顾家小姑娘对象找的好。” 顾雨晴得意地朝他眨眨眼：“听见没，夸我呢！” 顾小弟看得眼睛疼，干脆跑到其他屋子去打扫。 沈清墨跳下窗户，除了最高处，其他地方他伸伸手就能够得到。 他给顾雨晴戴正小尖帽子：“好了，窗边冷，你去里面。” 顾雨晴兑了盆温水擦柜子，客厅的五斗柜和餐边柜冯秋兰每周都会擦一次灰尘，其实挺干净的，她又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边边角角任何一个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都不放过。 沈清墨擦完玻璃看到顾雨晴蹲在地上抹墙角与柜子缝隙，雨晴就是这样，只要她愿意，便会做得格外认真仔细，捡麦穗，做菜，打扫卫生…… “雨晴，累不累？休息一会儿，放着我来。” “不累。”顾雨晴把抹布扔进水里，“我们快点儿，一会儿我还要给你剪头发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买年货 早上冯秋兰上班前还说让沈清墨头发长了，让他找个时间去理发店理个发。 不过自从得到顾雨晴给他打理过头发，沈清墨一直默认把自己的头发交给她，而且顾雨晴自己也很愿意，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既然都打扫卫生了，总要把家里收拾干净，最后才能收拾自己。 顾小弟见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跟顾雨晴说一声就出去找他小伙伴玩了。 顾雨晴把沈清墨按坐在餐桌前，闻了闻他的发顶，上面有淡淡的皂香：“你昨晚回去洗头了？” “嗯，出了汗，洗了舒服。” “嘻嘻，香香的。”顾雨晴又嗅了嗅，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皂香味，混合着男人清冽阳刚的气息，就变得特别好闻。 沈清墨搂她入怀：“那我以后天天洗头。” “你不是本来就天天洗头的么！”就这一点，沈清墨就比很多这个时代的人强。 这个时代，就算是比较注重卫生的城里人也不会每天洗澡洗头，更何况在乡下，根本就没那个条件，但沈清墨却有比较好的卫生习惯，无论多累都会让自己身上清清爽爽。 顾雨晴拿出工具，用了自己十二分的耐心和手艺来给他理发，她可不能让沈清墨丑丑的去结婚。 这次给他剪了一个圆寸，这款发型非常考验颜值，长相硬朗，气质坚毅的人剪完那叫一个帅气逼人，反之，就像……咳咳，像踩缝纫机的。 剪完头发，顾雨晴又给他把胡茬刮干净，甚至还给他略微修了修眉毛，沈清墨全程由着她折腾，一点儿反抗都没有。 二十一岁的男人真的很年轻，顾雨晴注视着他标致英俊的眉眼渐渐出了神，他其实该被称为男孩子的。 “好看吗？”沈清墨嘴角浮现一抹促狭的笑意，这样的雨晴真可爱，尤其是难得这样傻乎乎盯着他的时候，最最可爱。 “好看！”顾雨晴星星眼，是真的好看。 沈清墨手臂缓缓环住她的腰，侧靠在她胸口，他突然有些感激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至少他给他提供了良好的基因，若是他长得像……周爱国那么憨傻憨傻的，雨晴必然不会喜欢他。 “再有一周，我们就要结婚了！” 顾雨晴的耳尖有点泛红，小小地点头，“嗯。” …… 傍晚的时候，顾建国从厂里借了辆货车来，顾大哥开着，顾小北和沈清墨坐在后面，三人去家具厂把床拉了回来，车子开回家属院，整个家属院都知道顾家女儿要嫁人了。 家属院和顾家关系亲近的人家的主妇都被冯秋兰请帮忙缝过被子，她们对情况是最清楚的。 “顾家给女儿陪嫁一台缝纫机，还有八床被子，衣服也有还几件。” “这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他家女婿给了多少彩礼。” 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包括跑来想看笑话的张大花。 “听秋兰说，四大件没有。”说话的钢铁厂一个干事的老婆。 张大花嗤笑出声，果然……京城下乡的又怎么样，还不是穷光蛋一个。 “不过，人家彩礼给了六百六十六呢！”那人继续说道。 这个金额很高，但对于他们这样男人一个月能拿大几十，自己也有份正式工作的人家，还是能接受的。 可张大花很不能接受，六百多，她和老顾一年不吃不喝也才赚六百多，顾老二家找的破落户能给这么多钱？ 以后她的女儿找男人，标准也一定不能比这个低，至于顾玲玲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提也罢，到现在也没回信到底有没有在乡下嫁人，不过就算嫁人了，那白眼狼也不一定肯把对方的彩礼寄给她用。 她还是指望自己亲女儿吧。 她女儿能干，吃得少，又听爹妈的话，她就不信找不到比顾老二家更好的女婿。 她在这边喃喃自语，旁边几个妇女都离她远了些，有病吧，就她那个瘦得没二两肉的女儿？倒贴送给他们，他们家都不要！ 顾雨晴的小床早被拆掉了，也亏得她房间大，一米五的大床才能放得下。 沈清墨问过家具厂的工作人员怎么组装，拿着榔头叮叮当当一顿敲打。 “真不用我们帮忙？”顾天庆看他忙得满头大汗，开口问道。 “不用，大哥，我可以的。”这是他和雨晴的婚床，沈清墨想自己亲手组装。 “那行，你小心着手，妈给你留了饭菜，雨晴，你烧点儿热水，一会儿给清墨擦擦。” 顾天庆也累得够呛，这床用的木头虽然不是红木，但也是上好的实木，用料扎实，又是三面和顶都围起来的拔步床，非常重，请了邻居帮忙，才从楼梯上扛进来。 “哦！”顾雨晴扒着门框看沈清墨干活。 沈清墨已经把床的四条腿和床板搭好了，他走过来，曲起食指轻轻在她额头敲了一记：“出去吃饭，别碰到你。” 顾雨晴仰起脸冲他笑，掏出手帕给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我等你弄好了，和你一起吃。” 干活她是帮不上忙，但陪他一起吃饭还是可以的。 饭桌上。 “妈妈，爸和大哥今天还上班吗？”顾雨晴把几块咸肉夹进沈清墨碗里，晚上蒸了道咸肉蒸蛋，她爱吃里面的蛋。 冯秋兰已经跟两个儿子吃过了晚饭，坐在边上织毛衣：“你爸得忙到小年夜，每年都是这样，越到年尾越忙。” “爸爸真辛苦。” 沈清墨点头，岳父确实很辛苦，他见过顾建国工作时的状态。 说是主任，有独立办公室，但他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间，很多技术性难题都要他去处理解决，不仅是身体累，精神更累。 “所以你爸才工资高啊！”说到工资，冯秋兰起身从柜子抽屉里取出一叠钱票搁到桌上，对沈清墨说道，“清墨，这两日你辛苦些，早上早点儿去副食品店和粮油店把这些票用了。” 钢铁厂和纺织厂的福利待遇都不错，临近年关，她和丈夫厂里在发下了十二月的工资后，还额外发了好几张节日券，什么油券、蛋票、糯米券、鱼券等，顾建国还有烟酒票，过期就作废了。 第二百八十章 过年 沈清墨接过票和副食本，把钱推了回去：“妈，钱我身上还有。” 冯秋兰笑了笑，又把钱收了回去，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第二天，沈清墨开始了年货大采购，本以为只有婶子阿婆们，没想到像他一样的大男人也不少，提着篮子比他到的还早。 第一天买回来鸡蛋和蔬菜，两罐子油，各种调料，他手上还有些换来的肉票，临期的，票贩子便宜出，于是他第二天天没亮就就去了，结果，人家又比他早，还自带了板凳，等着店铺开门。 沈清墨摇摇头，认命地排队。 来这里一段时间，沈清墨大概也了解了城里人的生活方式。 要说乡下地头，自打入冬分完最后一次粮，就该歇着了，公家的活基本是停了，最多就是年前杀猪分肉，搓搓麻绳，编编席子，称不上什么活。 所有社员都闲了下来，要么趁着天气好，多囤积些柴禾，要么检查家里有哪里需要修补的，再将冬天的被子厚衣服拿出来晾晒，余下的时间就是准备过冬的吃食。 可城里的情况和乡下截然不同，城里没有农忙农闲的概念，城里人看似不像农村人那样忙，实则也不闲，就连一些没有工作的妇女，也是整日里忙得连轴转。 一位穿着骆色长大衣，头戴米色毛线帽，围着米色围巾的窈窕姑娘自队伍前走过，瞧见什么，欢快地跑动起来。 “雨晴，你怎么来了？”沈清墨看看手表，才七点多，她怎么跑出来了？ “我来给你送早饭呀，”顾雨晴把捂在胸口还热乎的水壶递给他，“先捂捂手，妈妈说你肯定很早就出来排队了，来不及吃早饭呢！” 她从挎包里拿出两个饭盒，打开给他看：“小笼包是我在国营饭店买的，饭团是我自己做的，你要先吃哪一个？” 沈清墨将她拉到身前，给她挡着风，康县的冬天湿冷难言，雨晴一路走过来，鼻尖和脸颊都泛起了一层薄红：“怎么没戴手套？” “手套戴着不方便，我有水壶呢！”顾雨晴拿起一个小包子咬了口，她也没吃早饭，饿坏了。 排在后面的几个阿婆都在笑：“小伙子，你老婆心疼你哟！” 老婆什么意思沈清墨是懂的：“是，她最心疼我。” 顾雨晴白了他一眼，什么老婆不老婆，她还不是呢。 只是这一眼，含娇带嗔，非常没有威胁力。 沈清墨吃了两个饭团六个小笼包，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是牛奶？” “嗯，我把我自己那瓶牛奶也让给你喝了哦！”顾雨晴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谢谢雨晴。”谢谢老婆！ “不用谢。”顾雨晴毫不客气地接受道谢，背过身嘴角微弯，不枉费她冒着寒风过来。 …… 大年三十，上午九点多，顾雨晴被家里的说笑声吵醒，她换好衣服开门：“妈妈？” “醒了？去刷牙，天天起这么晚，给人看笑话，快去刷牙，妈给你煮年糕吃。” “哦。”顾雨晴挠挠头，客厅里坐着好几个妇女，都是家属楼这边的熟面孔。 “没事，雨晴要做新娘子了，多睡睡漂亮，秋兰你别说她。” “是啊，瞧瞧这小脸，白里透红，多讨喜。” 顾雨晴被调侃地有些害羞，尤其是听到新娘子这个词，明明之前谈论结婚她很正常呀！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比平常吃得早，沈清墨更早到顾家，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挺括的型让他显得更加肩宽腿长，一幅标准的衣服架子的好身材。 顾雨晴也选了件红色的棉衣，那是冯秋兰亲自给她做的，领口和袖口还镶着一圈白毛，非常喜庆。 沈清墨找了个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雨晴，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顾雨晴眼睛一亮，这家伙都会送红包了，她去年可没收到呢！ “谢谢！”顾雨晴道完谢又蹬蹬蹬地跑回自己房间，一会儿又从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红包在，“沈清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顾家并不是那种几代同堂的人家，每年过年顾二哥还不一定有假，去年顾雨晴下乡后，家里就又缺了一个，好在顾大哥不久前结婚了，家里才又多了一个人。 所以他们做的菜也不多，而且是一家人一起动手，到了吃饭的时候倒也摆了满满一桌。 吃饭时，顾建国站起来说了句：“希望来年大家都身体健康，越过越好！” “身体健康，越过越好！”大家一起举杯，顾建国和顾大哥还有沈清墨杯子里有是白酒，其他人喝饮料，因为过年，顾小弟也被允许喝一小口酒。 顾雨明夹了一块蜂窝状的东西放入沈清墨碗里：“给你吃这个。” “这是冻豆腐？”沈清墨问，和东北的冻豆腐长得很像，只是颜色更深些。 “你吃吃看嘛！”顾雨晴又给他夹了两块，这是道凉菜，里面还有香菇、木耳、花生米，顾雨晴喜欢吃香菇。 万佳看着沈清墨直笑：“雨晴夹的没错，这道菜是该你吃。” 沈清墨更加不明显，顾大哥好心给他解惑：“这菜叫四喜烤麸，你碗里的是烤麸。” 烤麸是将小麦粉，水洗成面筋后发酵蒸煮，很像豆制品。 所谓烤麸即“靠夫”，寓意家里的男丁，来年取得更高的成就，也指女儿家嫁了个靠得住的男人，有了依靠。 沈清墨恍然，将碗里的烤麸吃掉，又主动夹了几筷子，谁也不和他抢，他们吃了好多年了，不缺这一次。 饭桌上，大家聊天，说说今年攒了多少钱，谈谈对新一年的规划，他们家现在还没有小孩，子女又已经长大，红包都不用给。 吃过年夜饭，冯秋兰带着儿媳搓一会儿要吃的圆子，还有做明天大年初一早上的汤圆。 顾建国把一串两百响的鞭炮交给沈清墨，让他去院子里放。 这时院子里已经有别的人家在放鞭炮了，沈清墨找了个空地，看顾雨晴也跟过来，让她往旁边站一站，这才点燃引线。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结婚照 随着引线发出“嗤嗤”的燃烧声，沈清墨快速跑回顾雨晴身边，两只大手捂在她耳边：“别怕！” “我才不怕！”鞭炮而已，她胆子还没那么小，何况离她还远着呢。 随着“噼里啪啦”的巨响，空气中弥漫出浓重的火药味，红色碎纸飞散开来，家属院里其他的孩子们拍着手又跳又叫。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旧的一年又将过去，七六年即将来临。 沈清墨把买的爆竹都拿出来，这时候烟花品种很少，无非就是一些二踢脚、窜天猴之类的。 顾小弟却玩得异常兴奋，最后连顾建国和顾大哥都下场玩了起来，父子三个拿着窜天猴比赛谁放得更高。 等到冯秋兰她们端着煮好的小圆子出来，院里的男人们已经玩疯了，也不管平时关系好不好，这个时候都没了芥蒂。 当然，他们都有分寸，不会往人身上丢，但几个年龄加起来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五的大男人，外加几个小男孩弯腰在地上抢鞭炮上脱落下来还没响的零炮碎鞭，这场景，真是让顾雨晴大开眼界。 “看到了吧，男人有时候就像孩子一样。”冯秋兰走到女儿身边，“只要不是一直孩子气，他偶尔幼稚一些，咱们也是能包容的，对不对？” 女儿还小，清墨虽然稳重懂事，到底也才二十出头，现在青春正浓，但两个年轻人如何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而不是渐渐过成生活中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夫妻，里面有许多的学问。 “妈妈，您也是这样包容着我爸的吗？” 冯秋兰笑了，顾建国年轻时脾气并不好，这样的男人其实挺危险的，当年，她要嫁他时，父亲曾经问过她，以后会不会后悔？ 冯秋兰说不会，因为陆建国所有的坏脾气从来没对着她发泄过，冯秋兰觉得沈清墨跟年轻时的陆建国有些像，不是家世，而只是指这个人的性格。 “妈妈，其实我也很懂事的啊！”顾雨晴觉得自己也很宠沈清墨的好不好！ “好，你懂事！佳佳，雨晴，自己男人自己去喊，全过来吃小圆子。”冯秋兰明显不信女儿的话，但也没再揪着不放，以后的日子是小两口自己过的，她就算是亲妈也不能干涉太多。 顾雨晴：她没男人。 顾家的男人都被带回去吃圆子了，这时候糯米有限，圆子是吃个习俗，盛得并不满，沈清墨把两碗并成一碗，搅了搅还未完全融化的红糖，捞起一颗小圆子送到陆西橙嘴边：“你先吃。” 顾父顾母见此，只当没看见，顾大哥倒是要开口，被万佳按下，顾小弟在一旁直撇嘴。 没有春节联欢晚会的除夕夜，一家人坐在一起围炉守岁…… 大年初一，冯秋兰一早煮了汤圆，沈清墨吃了一碗肉馅儿的，把芝麻馅的端进顾雨晴屋里。 顾雨晴卷着被子半睁着眼睛犯迷糊，沈清墨拍拍她的脸：“雨晴？” 顾雨晴的眼睛慢慢聚集，边坐起来边张嘴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起那么早？” 见她这样子，沈清墨不由得好笑：“没睡醒？先吃汤圆，下午再睡。” 沈清墨把毯子裹在她身上，想帮她找今天要穿的衣服，却见床头柜上已经放了一叠衣服。 纯白色的羊绒毛衣和一件红色的斗篷外套：“这是你昨晚准备好的吗？” 顾雨晴点头又摇头：“我也要和你一样穿黑色。”沈清墨今天穿了黑色的大衣。 从门口走过的冯秋兰正好听到这话：“那你围个红围巾，喜庆一点。” 昨晚说好的，今天全家人去照相馆拍照，结婚要拍张结婚照，家里多了新的家庭成员，要再拍张全家福，至于顾二哥，等他回来再去拍嘛。 赶到照相馆时，队伍排得老长，好在顾大哥和万佳提前来了，早早地占了位置。 “怎么这么多人啊？”顾雨晴皱眉看着排到临街拐弯的队伍，上次她和沈清墨在东北省城时，照相馆可都没几个客人。 “都是和咱们家一样，来拍全家福的。”现在的人家都人口众多，有些三世同堂，甚至是四世同堂，一户人家老的小的加在一起，少说就有十几二十几口人，人能不多嘛！ 对于二儿子没能回来，顾建国和冯秋兰还是有些遗憾的，但二儿子的职业就是那样，唉，有什么办法呢！ 轮到他们，既然特意来拍照，顾建国和冯秋兰拍一张，顾天庆和万佳一张，至于顾小弟，现在还是个孩子，拍什么照。 然后才是全家福，顾建国夫妇坐中间，顾大哥夫妇和沈清墨及顾雨晴站他们后面，顾小弟最小，又只能站在沈清墨身边。 都不是第一次拍照的人了，比起有些人家光拍一张全家福就用了十几分钟，他们可算是顺利多了。 这家照相馆是康县规模很大的照相馆，拍结婚照有单独的照相间。 两个人走进去时，老师傅正好送走前面一对新人，在擦拭镜头，随口招呼：“结婚照来这边，拍一张还是老三篇？”老三篇就是双全，即新郎新娘全身照，双半，新郎新娘半身照，女单，新娘单人照。 “老三篇。”霍竞川说道，进来前，前台接待人员已经介绍过了。 老师傅抬起头，本想看看今天来的是什么样的顾客这么大方，大部分来他们这里拍结婚照的顾客都舍不得拍老三篇，最多拍一张双半。 只是当他看到进来的那对男女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老师傅，十三岁就做了学徒，从业四十多年，见过的新人不计其数，面前这一对，依旧出色的让人过目难忘。 尤其是那位姑娘，一袭微卷长发只挑了一小缕扎在脑后，颅顶饱满，衬得她脸更加精致小巧，头上戴着个大大的黑色缎面蝴蝶结，有一种随意又无法忽视的美。 水汪汪的大眼睛，毫无瑕疵的奶油肌肤，樱桃唇弯起优雅的弧度，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这姑娘娇矜贵气中带着少女的甜美和天真，真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婚礼 和这么美的姑娘站在一起，身旁的男人却没有沦为陪衬，面容英俊还是其次，主要是男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像……老师傅形容不出来。 两人穿着款式相仿的呢子大衣，连手腕上的手表都是同款，登对得不要不要的。 “师傅，有什么问题吗？”姑娘开口，嗓音清甜动听。 “没有没有，我马上准备好，你们等下啊！”老师傅调整镜头，“对了，你们是要黑白照还是彩色照？” “咱这儿还有彩色照？”顾雨晴摘围巾的动作停顿，她穿黑色除了喜欢黑色外，还因为这年头拍照基本只有黑白照片，至少他们上次在省城照相馆没有彩色照。 “有，”老师傅转身取了一张照片递给他们，“你们看，只是价格要贵上一些，这些技术也是最近才从沪市那边流传过来的。” 顾雨晴两人看到的是一张春天的照片，上面的花草树木颜色鲜艳，看到照片，就让人觉得一股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师傅一般也不会把彩色照片推荐给客人，大多数人的照片着色后未必有黑白照好看，有时候黑白色才是最好的遮瑕色。 沈清墨和顾雨晴对视一眼：“那我们要彩色照片。” “好，那你们坐好。”老师傅走到镜头后，以前，每次给新人拍完照片，他们都要用特殊程序在底片上做修改，眼睛修大点儿，脸型线条修流畅点儿，尽可能把新人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可这一对，老师傅却觉得，他能还原他们的美貌和气质就不错了。 顾雨晴第一次拍结婚照，但她见过的婚纱照却海了去了，风格多变，什么唯美的，搞笑的，温情的…… 她整理好围巾，又帮沈清墨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老老实实地和他一起走到镜头前，并肩端坐，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直视镜头，露出甜蜜的笑容。 因为有她在，沈清墨面对镜头时眼角眉梢都染着愉悦。 老师傅满意地看着镜头里的新人，袅袅娉娉而不娇柔造作，刚硬冷峻而不凛若冰霜，温情甜蜜而不刻意勾缠。 “准备——笑！”灯光一闪，一对有情人，在镜头里定格，从此便镶嵌进彼此的生命。 照相馆效率高，承诺十天后就能把照片洗印出来，沈清墨他们拍了三张照片，每张照片各洗了五份，前台的工作人员再三确认：“同志，你说几份？” “五份。”沈清墨直接掏出钱，彩色照片一张是五元，他要十五张照片，付了整整七十五块钱。 顾雨晴看天看地，嗯，以后要少给零花钱，败家的臭男人！ 等在外头的顾家人憋着笑，清墨真天真，照片洗得再多，结婚后，老婆挠你时还是得受着。 大年初二，沈清墨退掉了招待所的房间，正式搬进顾家。 经过这么长时间，钢铁厂家属院对这位顾主任家的准女婿已经很熟悉了。 很稳重的小伙子，虽然是乡下来的，却有点本事，不提来的那天送上门的东西，只要他早上来顾家，必定会从国营饭店买一两样早饭来，不是那种空着手白吃白喝的。 沈清墨今晚在顾家书房凑合，明天结婚，其实他睡不着。 他抬手抚摸上墙壁，一墙之隔，等到明天，他就会多一个身份。 丈夫！ 想到这个词，沈清墨心潮澎湃。 顾雨晴小心翼翼打开书房的门，探进一个脑袋：“喂，你还不睡呢？” 沈清墨迅速从床上坐起，走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过来了？” “我怕你睡不着！”其实是她自己睡不着。 沈清墨揽过顾雨晴，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乖，早点休息，明天等我。” 等我娶你！ 顾雨晴刷地红了脸，等他干什么？ 臭男人不正经。 她仰起头朝男人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 年初三，凌晨五点，沈清墨坐在书桌前写日记： 今天，她要嫁给我了！！！ 工整的楷书，每一个字，力透纸背。 同一时间，顾雨晴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简单的雕花。 自己居然真的要结婚了，不是走剧情似的结婚，而是跟一个她真正所爱的男人结婚。 七点不到，万佳和冯惠君都过来了，酒席在饭店办，家里不用准备饭菜，但上门贺喜的人很多，要请人家喝茶喝水，厨房的煤炉子烧个不停。 待到八点，顾雨晴走出房门，沈清墨正陪着顾建国和客人说话，听到动静回头，微微一笑。 今天的沈清墨一身质地精良的黑色大衣，皮鞋锃亮，肩宽腰窄，一双大长腿让他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麦色的脸庞健康干净，脸部轮廓立体，狭长眉眼英气逼人，回望时，眼里涌动着温柔情意。 四目相对，视线相撞，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丝丝缕缕牵扯住，谁都挪不开眼去。 “哟，新娘子看新郎官看呆啦！”一个来帮忙招呼客人的邻居阿姨笑着打趣。 “明明是新郎官看新娘子看呆了！”另一人接着道。 顾雨晴臊得脸红，瞪了沈清墨一眼，退回了房间。 真是，没事打扮得那么帅干什么，害得她小心脏砰砰跳。 八点，冯秋兰的娘家人到了，沈清墨跟着顾建国下楼把人迎上来，顾雨晴的外公外婆都身子骨硬朗，顾雨晴出来一一叫了人，又被冯秋兰赶回了房间。 她今天是新娘子，安心待嫁就好，其他事不用管。 大舅妈和二舅妈负责整理新婚的床铺，照过去的说法，她们俩上父母健在，下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兄弟姐妹俱全，这样的人被称为全福人，一般有人家嫁女儿，都愿意请她们去帮忙。 八床被子，按照被面颜色和厚薄铺好，床头贴了大红的喜字。 冯秋兰亲自给女儿梳头，顾雨晴乖乖坐在镜子前，任由妈妈给她梳了两个麻花辫。 “妈妈，你帮我把红发带系上。”是沈清墨买的。 镜子里的少女粉黛未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脸上还有抹娇羞的红晕。 万佳今天特意带了口红，这还是她结婚时买的。 这年头大街上是不允许涂口红的，会被批评思想作风有问题，不过新娘子会被宽容对待，一辈子就这么一天呢，想打扮漂亮一点都能理解。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反了 现在结婚没有吉时的说法，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了。 前来看热闹和祝贺的人越来越多，结婚看什么，看嫁妆，看新娘子，新娘子没看到，人不会散。 卧室的门紧闭，客厅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台崭新的缝纫机，金色的蝴蝶栩栩如生，缝纫机上立着两张礼单，彩礼嫁妆都写在上面，随便人看。 终于，卧室门开了，沈清墨第一个站起来，冯秋兰和顾雨晴的两个舅妈还有大嫂万佳先后出来。 沈清墨不错眼盯着门口，天知道，他刚才我是坐在客厅里，心思早飞到卧室里的人儿身上了。 最后，屋内缓缓走出一道娇俏美丽的身影。 沈清墨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大跨步上前：“雨晴！” 顾雨晴穿了他买的红色收腰长大衣，下面是一条黑色针织裙子，脚上踩着黑色小牛皮靴子，一身妆扮洋气又精致。 “你等急了？”顾雨晴朝着沈清墨俏皮一笑。 “不急，多久我都能等。”沈清墨握住她的手，带她走到桌前，“我们给爸妈敬茶。” 顾雨晴眨眨眼，好像哪里不对？ 沈清墨恭敬地将茶杯递到顾父陆顾母手里：“爸妈，谢谢你们将雨晴嫁给我。” 顾雨晴跟着叫：“爸妈！” 围观众人集体哈哈大笑，齐齐喊：“反了反了！” 顾大哥夫妇和顾小弟忍俊不禁，妹妹（三姐）这是开心傻了嘛！ 还有清墨（姐夫），说不着急，这叫不着急？ 看过了新娘子，邻居们就散了，像李家祁家等和顾家关系亲近的几户还要去饭店，先慢慢走过去。 剩下的都是自家人，外婆笑呵呵地塞了一把干果给顾雨晴：“雨晴，剥给清墨吃啊！” 顾雨晴低头一瞧，是红枣、花生、桂圆还有莲子。 沈清墨把她手里的干果接过来放进自己口袋，然后剥出一个桂圆肉：“吃吗？” “……吃！” 略坐了会儿，大家一起出发去饭店，顾大哥又将那辆汽车借了过来，他把车钥匙给沈清墨：“你自己开没问题吗？” “没问题。”沈清墨早在这几天里学会了开车。 “行，那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在家人的护送和邻居的围观下，沈清墨牵着他的新娘坐上车。 车门关上，沈清墨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激动得手心都冒了汗。 顾雨晴扭头看他，手放心他的掌心，软软一团：“沈清墨，我嫁给你了。” 沈清墨握紧她的手，掌心的小手柔若无骨，却带给他无穷的力量。 他很想抱抱她，但外面人来人往，沈清墨只得先启动车子。 顾雨晴看他点火，拉手刹，转动方向盘的动作都颇为熟练：“你学了多久？” “大概半个月左右，大哥在厂里教我的。”他有开拖拉机的基础，学起小汽车来事半功倍，很快就上手了。 “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顾雨晴都不知道他偷偷去学开车了。 “想给你个惊喜。”沈清墨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一路朝着订好的饭店驶去，现在整条大街上都看不到几辆汽车，根本不用担心停车位的问题，沈清墨将车停在饭店外，没有下车。 顾雨晴以为他紧张，毕竟她自己就挺紧张的：“你紧张吗？” 沈清墨其实不紧张，他只是想……但他却点点头：“嗯。” “那怎么办？”顾雨晴皱眉，在脑海里回忆缓解紧张的办法，深呼吸？ 沈清墨冲顾雨晴狡黠一笑，手指点点自己的唇，意思再明显不过，亲一亲就不紧张了。 顾雨晴捶他：“你疯啦，会被人看到的。”窗户又没有贴膜，从外头看进来一清二楚。 沈清墨接住她的拳头揉了揉，挑起的眉耷拉下来，顾雨晴忍不住心软：“那我……那我晚上补偿你行不行？”现在真的不行。 “真的？” “真的真的，反正……反正今晚是咱们的新婚之夜呀！”顾雨晴脸颊绯红，虽然不可能真的发生什么，但……也会发生点什么吧！ 沈清墨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他下车替她拉开车门：“你先上楼，让服务员给你热杯牛奶喝，把冷菜先上了，我留在下面迎接客人。” 顾雨晴从脖子里解下围巾给他披上：“好，也给你热一杯。” 酒席预备了三桌，除了顾家的亲戚，还有顾建国和冯秋兰厂子里的同事，以及一些别的厂的至交好友。 但顾家却没有请顾大伯一家，实在是那家人嘴上都没个把门儿，别大喜的日子说出什么给人添堵的话。 其他人不怎么了解新郞的家世，却也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不会胡乱打听，所以整个酒席的氛围都很和谐。 何况婚礼是真的体面，每位客人在开席前都送了两个喜饼，巴掌大小的蟹壳黄甜咸交织，每桌上放着一盘大白兔奶糖，随便吃。 由顾建国和冯秋兰带领，沈清墨和顾雨晴一桌桌敬酒，顾雨晴杯子里的是桔子汁，沈清墨的却是五粮液。 顾雨晴望着他每次和人碰杯都一饮而尽，忧心忡忡，沈清墨的酒量似乎不好的啊！ 一瓶酒见底，趁着顾大哥去拿酒，顾雨晴捏捏沈清墨的手指：“你少喝点儿。” “好，听你的。”沈清墨帮她理理脸颊边的碎发，其实大哥早就在酒里兑了水，度数很低。 敬酒敬到舅舅们那一桌时，霍竞川就只抿了一口酒，顾雨晴几个表兄弟不满意了：“怎么才喝这么点儿？” 沈清墨表示无奈：“老婆不让多喝。” 好男人要听老婆的话。 顾雨晴在一旁瞪大了眼，他他他……这算不算甩锅？ 几个表兄弟倒也不是故意要灌酒，喜酒嘛，总归要热闹一点才喜庆：“那不喝也行，你和雨晴给我们表演个……交杯酒！” “对，交杯酒！” “交杯酒交杯酒！” 男人们开始起哄，新郎官长得高高大大，虽然从头到尾脸上都带着笑，但身上那不属于年轻小伙子的成熟稳重的气势让人不太敢开玩笑，可是大家伙儿一起，新郎官总不会发火吧？ 顾雨晴正在把收到的红包给表姐冯惠君，闻言抬头，沈清墨手上端着她的杯子，向她请示：“可以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 老公老婆 顾雨晴落落大方地笑：“好呀！” 冯秋兰亲自给他们倒了半杯酒，是家里带来的花雕酒：“雨晴喝不完，剩下的清墨你帮她喝。” 新出炉的小夫妻执起酒杯，忽然发现一个小小的问题，顾雨晴不算矮，但沈清墨个子有点高，如果就这样喝，她必须要抬起手臂仰着头，很别扭。 沈清墨稍稍躬下身，迁就顾雨晴的身高，顾雨晴一手搭上他的肩头缓缓举起酒杯，先喝了一小口。 沈清墨跟着她的动作，他在古诗词里看到过关于交杯酒的介绍，但对于当时的他，哪会关心那种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礼仪。 所以沈清墨就当自己完全不懂，雨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妇唱夫随！ 喝过一口，顾雨晴接过沈清墨的酒杯，把里面黄褐色的透明液体小心翼翼倒入自己的酒杯里，然后轻轻摇晃酒杯，最后又重新倒回一半到沈清墨的酒杯里。 沈清墨静静地看着，没有做声，围观起哄的亲朋好友也渐渐停止了笑闹。 这不是游戏，而是个庄重的仪式。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深深相爱！ 顾雨晴将酒杯放入沈清墨手中，轻启红唇，声音低得只有沈清墨才能听得清：“这代表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沈清墨握着酒杯的手微颤，手臂和她的交缠在一起。 现在城里人家不流行闹洞房，所以酒席散场，基本都各自回家了。 送完客人们回到饭店，沈清墨把酒席的钱结清了，菜是没有剩的，也不用打包。 回到家，时间才是傍晚，沈清墨泡了杯蜂蜜水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喝了，顾雨晴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你酒量好像变好了。” “我没醉。”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喝醉，他会后悔一辈子。 顾雨晴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我好累啊！” “抱一会儿，再去泡个澡好不好？”沈清墨将她打横抱起，现在就累了，一会儿怎么办？ “好！”顾雨晴被抱进房间，床上铺着大红色缎面被子，上头还绣着两只鸳鸯，是新婚夫妻才盖的，顾雨晴有点害羞，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身上都是酒味。” 沈清墨低下头凑近她，脸故意在她脖子里蹭：“难闻吗？” “臭死啦！”顾雨晴嫌弃地皱皱鼻子，又被蹭得咯咯笑，“哈哈哈，我脖子好痒！” 笑闹了一会儿，沈清墨将她搂在胸口：“雨晴，谢谢你。”谢谢你肯嫁给我。 顾雨晴听着他腔子里那颗心有力地跳动着，伸手回抱住他：“笨蛋。” “雨晴？” “嗯？” “大年三十晚上，你问我该叫我什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啊？”顾雨晴早就忘了这茬，当时就随口说的呀。 “叫我……”沈清墨手指触碰她卷翘的睫毛，“老公！” 那天不是，现在是了。 顾雨晴眼睛扑闪扑闪：“……我叫不出口！” 虽然嫁人了，但叫老公什么的，还是觉得好别扭。 “那我叫，”沈清墨唇贴着她小小的耳廓，“老婆，老婆！” 声声入耳，穿透耳膜进入顾雨晴的心里。 “沈清墨？” “嗯？” “老……公！”后面那个“公”字轻得像蚊子叫，沈清墨却已心满意足。 从今往后，他是雨晴的丈夫。 这个认知让沈清墨宛如做梦般幸福和不真实。 丈夫是什么？ 是她终身的伴侣和依靠，他会为他扛起头顶的天，为她遮风挡雨，也会为他踏平地上的荆棘，让她一路坦途，以最最光明正大的身份。 “你曾经，有没有想过，会嫁给我这样的人？” “没有。”顾雨晴非常诚实，她连嫁人都没想过，对于未来的另一半根本幻想不出具体的形象。 现在再让她想，好像只能想到沈清墨的脸。 换成任何别的人，都不行。 沈清墨抱紧她，他也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他爱她，胜过一切。 他定定凝视着被他捧在掌心的姑娘，顾雨晴也回望他。 两人呼吸相闻，睫毛密密地交织在一起。 她眼里有星河亿万，他眼里有星辰璀璨。 沈清墨形状优美的菱唇贴上顾雨晴小小的玫瑰色唇珠：“在车上，你答应我，会好好补偿我的。” 顾雨晴亲了亲他，没耍赖：“那我先去洗澡，呆会儿你也去洗。” “好。”沈清墨帮她拿了换洗的衣服送她卫生间，自己则在外守着。 卫生间里的顾雨晴则闪进空间，那里机有她放进来的上个大浴桶，放上提进来的水，她可以舒服地泡澡。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是这么洗澡，所以身上一点儿也不脏，她就是想做做心理建设。 但再怎么做心理建设，时间过去半小时，她也得出去啊，不然外面的沈清墨可能会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 她磨磨噌噌地出了卫生间，就看见沈清墨站在那儿，脸腾地一下红了。 沈清墨却拿着手里的毯子披在顾雨晴身上：“快进屋，小心冻着了。” 顾雨晴咽了一声，低头匆匆进房间。 沈清墨洗澡一向很快，今天难得也在卫生间磨蹭了半天，回卧室时，顾雨晴正裹着毛毯盘腿坐在床上拆红包。 “外公外婆给了两百，大哥送了一百，两个舅舅也是一百。” “这些是不是以后爸妈要还回去？”沈清墨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肯定啊，人情嘛，就是你来我往的。”二舅还好说，有正式工作，大舅舅给出一百应该是负担蛮大的，表哥们结婚都不一定花这么多钱。 “咱们以后往家里多寄些东西，让爸妈分一分。”沈清墨帮她一起整理钱，嫁妆彩礼加上这些红包，总共有两千多，他全部让顾雨晴收着。 “我手碰了钱，脏了！”收好钱，顾雨晴搅着自己的手指。 “我去倒水，你坐着。”说着沈清墨走了出去。 顾雨晴用毯子捂住脸，天啊，沈清墨没穿上衣，他勾引她！ 沈清墨端来水盆，抱起顾雨晴坐在自己腿上，抓住她的手放进水里：“水温合适吗？” “合适！”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新婚夜 顾雨晴耸了耸肩，把毯子蹭上去，毯子的一边掉落下来，露出雪白圆润的肩膀，沈清墨居然目不斜视，没有反应，专心洗她的手。 顾雨晴的手指修长，指尖纤细，沈清墨认真地低头洗。 她望着男人的侧脸，手指调皮地在他掌心乱戳：“喂，你怎么不看我？” “别闹！” “我哪里闹啦？”顾雨晴用脑袋顶他的下巴，“我不想知道我穿了什么吗？” 沈清墨喉结滚动了两下，用毛巾替她擦干手：“穿了什么？” 顾雨晴咬住下唇，转身面对他，一点点褪下毯子。 沈清墨抬起头，顾雨晴这才看清男人眼底暗藏的波涛是如何汹涌。 沈清墨在她面前多数时候是驯服的，温和的，像一条听话的大狗，此时好像才终于露出狼的本性。 “想让我看什么？嗯？”男人的嗓音喑哑低沉。 顾雨晴忽地有点害怕，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太灼热，像是她没穿衣服。 她明明穿得很漂亮。 她明明力气很大，此时却是软绵绵的，根本不是他沈清墨的对手，手臂被男人铁钳般的大掌一把抓住，从眼前挥开。 顾雨晴穿了一条奶白色真丝睡裙，这种颜色和材质的衣服极其考验肤色，她肤白如雪，睡裙贴在曲线分明的皮肤上，牛奶般顺滑。 沈清墨一双眼完全野了，额角的青筋迸起，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危险万分。 她这样美丽，美得让人像狠狠欺负她，想把她撕碎。 粗糙手指捏住顾雨晴小巧下颌。 “这个补偿，我很满意。” 至于如此补偿的，此处省略一万字。 夜已深，弯弯的月亮藏在斑驳树枝后，陆家的窗台上，窗帘紧紧拉着，灯彻夜长明，几声男人的低吼和女人婉转的求饶呜咽不甚清晰。 …… 清晨，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宽大的拔步床上，枚红色的被子里，高大的躯体和娇小的身子紧紧相拥。 房间内还残留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糜糜气味。 沈清墨缓缓睁开眼，目光锁定怀里的娇人儿，顾雨晴还没醒，卷翘的睫毛根部带着湿润的水意，眼皮也微微红着，是哭红的。 想起昨晚她扁着小嘴可怜巴巴又要推开他，又想靠近他，沈清墨不厚道的弯了唇角，手指轻轻抚上她娇嫩的小脸。 睡梦中的顾雨晴仿佛有所感应，嘴巴不自觉抿了抿。 她的嘴唇上有一个异常可爱的唇珠，粉粉润润，像晶莹剔透的果冻。 沈清墨喉结滚动了两下，低头一看，小兄弟果然醒了，他无奈苦笑，想要移开目光，却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似的，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 须臾，终究没忍住，低头吻上软乎乎的唇。 晨光里，男人捏着女孩下巴，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出健壮身躯，女孩看不清脸，只一头橙长发迤逦枕畔，美好的像一幅画。 良久，门外传来敲门声：“清墨，我和你爸上班去了，中午你们记得自己做饭。” “好的，妈。”沈清墨轻咳了声才回道。 客厅里，顾建国黑着脸：“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以前可是六点不到就上门的。 “行了你，”冯秋兰拍了拍丈夫，“我让我妈和清墨聊过，清墨说会等到雨晴二十岁再要孩子。”冯秋兰的妈是个医生。 顾建国有些意外：“他真这么说？”男人，就鲜少有几个不在乎子嗣的，都恨不得生个一窝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嗯，”夫妻俩往外走，“大概是跟他的经历有关吧。” 父母亲缘浅的人，有些在成年后会过于在乎骨肉亲情，有些则是完全不在乎，冯秋兰觉得，她这个女婿应该是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父亲的。 中午，床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包，睡得人事不省。 片刻后，卧室门被打开，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男人端着碗走到床沿。 “雨晴？”沈清墨将被子掀开，抱起酣睡的少女，“醒来吃饭好不好？” 顾雨晴卷翘的睫毛微扇，眼皮好像黏住了，困倦的不愿意睁开。 沈清墨指腹力道适中的在她腰腹处揉捏，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在房间里走动。 “唔~”顾雨晴脸贴在他胸口，发出不满的哼唧。 “乖，我知道老婆累坏了。”沈清墨在她额头吻了吻，轻声安抚。 抱着走了好一会儿，顾雨晴的小肚子发出抗议声。 沈清墨坐到床边，揉揉她扁扁的小肚子：“我煮了粥，吃了再睡。” 顾雨晴缓缓睁开眼睛，沈清墨用手掌替她挡着光线，待她适应了才移开。 和他的视线撞上，顾雨晴登时红了脸，圈住他的脖颈藏进他肩窝里。 沈清墨心软成一片，这是他的宝贝。 “害羞了？”捏住她软嫩的脸颊，将她扳过来。 顾雨晴想捂住他的嘴，一抬手，手臂酸痛的感觉袭来，她气得一口咬在男人胸肌上。 太过分了！ 沈清墨轻抚她光滑的脊背，任由她咬着：“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说了，不害羞啊！” 扶她坐起来，靠在自己臂弯里，端起床头的碗：“先吃碗鸡蛋羹？” 鸡蛋羹蒸的嫩嫩的，滴了酱油和猪油，沈清墨一小勺一小勺喂她。 “爸妈呢？”顾雨晴问。 “他们一早回来换了衣服，去上班了。”各个厂子年初四开工，有些岗位甚至过年也不休息。 沈清墨笑了笑：“爸妈说这几天他们都住工厂宿舍。”宿舍是向厂里借的，家里这边算是给新婚小夫妻。 “他们可真舍得我！”顾雨晴扁嘴，“那你不出去吗？” 沈清墨并不是整天无所事事的，在摸清楚黑市的位置和交易时间后，他每隔几天就会拿点猪肉和粮食去卖，做个二道贩子。 和在石塘县不同，这里的黑市并不是他的地盘，沈清墨也不打算在这里开拓市场，不过以他的能力，还是做起了二道贩子。 “不去，我在家陪你。”沈清墨把最后一口鸡蛋羹吃掉，给她捏肩，“钱是赚不完的，不必急于一时。” 虽然这段时间花的钱多，但他也赚了小一千，现在他和雨晴的小家总存款约有两万多。 第二百八十六章 沈清墨找人打听过，这会儿的房子大多数是像顾家这样的职工房，不能买卖，但也有少量的平房小院是私人所有，地段不错，房子很破旧，买下来还要推倒重盖，价格大约在五百左右。 沈清墨觉得，京城和沪市那些大城市的情况应该和康县差不多，由此说明，如果以后他们要到大城市生活，房子应该是买得起的。 “那……那你去学习啊，我不要你陪！”顾雨晴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知怎么的，经过昨晚之后，她总觉得沈清墨身上的侵略气息愈发重了，尽管他表现的很温柔。 沈清墨搂紧她：“不难受了？那我们再……” “不要不要不要！”顾雨晴一转身趴在他身上装死，她现在腿酸的要命，不知道人家都怎么过来的。 沈清墨纯粹吓唬她，将她放回被子里，倒了水来：“渴不渴，喝点水。” 顾雨晴抱着杯子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没注意到男人的眼眸幽深。 接下去的几天，顾雨晴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吃饭，喂，走路，抱，她的脚下地的次数屈指可数。 顾雨晴白天竭尽所能的使唤沈清墨，打算累死他，沈清墨无怨无悔，任她折腾。 到了晚上，顾雨晴就悲催了。 她好像掉进了狼窝里。 …… 在家里过完了元宵节，江南已经春意渐浓，一些早春的花已经开了，当顾雨晴捧着一束白兰花回家时，冯秋兰欣喜道：“今年的花期这么早？” 往年起码还要再过一个多月才能开的花现在居然已经开了。 顾雨晴找了一个花瓶把花插在里头：“卖花的阿婆说今年天气暖，所以这花也开得早。” 母女俩对着花摆弄，坐着的翁婿神情却有些凝重，今年确实过于暖了，连顾雨晴这么怕冷的人，居然都没穿过几次厚棉袄。 “清墨，你有没有门路弄到煤？”顾建国知道自己这个女婿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老实人，不过他也没计较，这年头真正老实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只要不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稍稍灵活一点也不算什么坏事。 沈清墨被问得一愣。 顾建国笑道：“暖冬之后极有可能是寒冬，像我们这里还好些，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可你们那里……”一旦冷起来，那可真是家门都出不了。 沈清墨是聪明人，听了这话哪有不明白的，便道：“我省城有个兄弟认识煤厂的人，今年入冬前我一定多备些，再多打些柴火预备着。” 顾建国听了直点头。 “你俩说什么呢？”顾雨晴凑过来。 沈清墨揉揉她的头发，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爸在说你小时候的糗事呢！” “爸……”顾雨晴不满地瞪向顾建国。 顾建国抬手虚点了点女儿：“都嫁人了，还撒娇。” “嫁人又怎么样？在你面前我还是你的女儿啊！”顾雨晴下巴微抬地说。 顾建国看了沈清墨一眼，却见他看向顾雨晴的眼里满是宠溺与纵容。 得，又是吃狗粮的一天！ …… 元宵过了，沈清墨和顾雨晴的探亲时间也结束了，要启程回东北了。 看着多出来许多的行李，顾建国索性跟厂里借了辆卡车，直接开到沪市火车站，火车票由冯惠君两口子帮忙，买的也是卧铺票。 “有事给家里打电话，别和清墨闹脾气，要好好的。”冯秋兰拉着女儿的手很舍不得，这次回来够久的，三个多月，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接下去两年是不能回了。 “嗯，我会的。”顾雨晴忍住眼泪抱了抱妈妈，她哭，妈妈会更难过。 “爸妈，我会照顾好雨晴的，你们放心。”沈清墨牵着顾雨晴的手，接过顾建国提着的箱子和包袱。 “你也别太辛苦了！”顾建国拍拍他的肩膀。 “记住你们外婆说的话！” “哐当哐当哐当……”暗绿色的丝带顶着方方正正的车头驶来。 沈清墨把顾雨晴先送上火车，回头挥手告别。 送别的人跟着挥手，相比第一次送顾雨晴下乡的忐忑心情，这一次，他们的心情是轻松的。 顾雨晴趴在窗口笑嘻嘻：“妈妈，我给你们了几件衣服，藏在你柜子里了，你们回去试试！” 冯秋兰一脸欢喜，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窍，做出来的衣服比她还好！ 火车驶离后，顾建国夫妻俩去邮局给二儿子寄信：“寄一张全家福吧。” 冯秋兰看着女儿的结婚照，女婿是个小气的，五张照片，只给他们留了一张，她舍不得寄。 “行，臭小子也不知长高长壮了没，哪天要是能长得和清墨一样高就好了。”陆国平也看着照片，顾家的人个子都不算矮，但和沈清墨站在一起还是差了半个头，男人还是要高点才气派。 “老二都多大了，你还想他长高……” 火车一路向北行驶，这趟火车比来时人更少，整个卧铺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雨晴上车时穿了衬衫和针织小马甲，然后上了车开始一件件添衣服。 沈清墨替她用毛毯挡着铺位，他想起顾建国说的话：“现在南方是多少温度？” “二十多度吧，咱们国家南北跨度大，南北方的温差也很大，比如东北最冷的时候零下三四十度，那时候最南方琼岛是二十多度，两个地区相差了五六十度。” 沈清墨眼眸微亮，来了兴趣：“那如果我们以后在南方买房子，是不是到了冬天可以去那边过冬？” 沈清墨朝他投去赞赏的眼神，可以啊，在所有人还在温饱线挣扎的时候，她家这位已经考虑度假了，这充满前瞻性的格局啊！ “当然，琼岛以后会变成旅游城市，很多人都喜欢去过冬的。” “那我们也去。”沈清墨握住她的手给她暖着，雨晴怕冷，一到冬天就闷在屋里，沈清墨担心她闷坏了。 有了目标，赚钱的动力就增加了。 “雨晴，我们结婚了！”沈清墨突然说道。 “是啊！”顾雨晴挖了一勺蛋糕吃。 “结婚了是要住一起的。”沈清墨继续道，擦掉她唇边的奶油。 顾雨晴含着勺子抬头，有点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们结婚了 看着她一副呆样，沈清墨亲了亲顾雨晴的脸颊：“等回到村里，我就找舅舅和大队长，给我划宅基地，我们盖房子。”这是沈清墨回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雨晴现在是他的妻子，他们理所当然要住到村里去，还住在宿舍怎么回事。 “他们会同意吗？我们一没结婚证，二不是大队的人？”顾雨晴总觉得怪怪的，这和到沈清墨的宿舍，或者他来自己那里不同，是真的要每天生活在一起的。 “你以为别人有结婚证？”这年月，别说乡下人，城里人结婚也不一定都会登记，整个平金大队估计都找不出一张结婚证来。 “那好吧，”顾雨晴还要为自己争取点权益，“在房子盖好之前，我们还是各住各的，就算以后能搬出去住了，宿舍的房子我也要留着的，万一你欺负我，我还要回去住的。”她不但付了租金，还加盖了个小厨房呢。 “不行。”沈清墨无语地看着顾雨晴：“雨晴，结了婚就要住在一起，在外面的房子没盖好前，咱们也得住一起，不然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呢。” “不过你宿舍的房子倒可以留着，这个我可以替你跟大队长说。” …… 沈清墨这边的车票一拿到就给杨立新打了，这时候他带着柱子早早候在站台上翘首以盼。 火车进站，两人一起走到卧铺车厢出口处，很快，从里面走出两道身影。 顾雨晴看见柱子和杨立新，先跟那两个呆在原地的人了个招呼，两人甚至都忘了回应。 他们揉了揉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清墨，咋去了康县一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清墨穿了件呢子大衣，里面是黑色衬衫，脚上踩着皮鞋，结婚后，他每天穿什么基本都是让顾雨晴给他搭配，他体热，路上也没有添衣服。 所以，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沈清墨完完全全是一副城里体面人才有的样子。 杨立新觉得，他墨哥简直太精神了，以前不是不精神，只是比较糙，现在……那话怎么说的？丰神俊朗，风华正茂！ 墨哥电话里告诉他，他和嫂子结婚了，喜酒都办了，所以有了媳妇变化这么大？ 他要不要也去找一个？ 沈清墨神色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认识了？” 杨立新打了激灵，这语气，这神情，他墨哥还是他墨哥，没变！ 几人到货物车厢去搬东西，都是有把子力气的小伙子，缝纫机一个人搬，其他的行李看着挺大的，重量也不是很重，两个人就行，根本没用沈清墨动手。 把东西抬上杨立新借来的卡车上，沈清墨拉着顾雨晴挤进驾驶室，柱子在后边看着行李，使出了省城。 这时候的路还并不是很好，虽然汽车的速度比公交车和牛车都快，但到达平金大队的时候也快下午两三点了，幸好他们在公社上的国营饭店已经吃过午饭了，否则这时候真的是不一不下的时间。 大队里，不用干农活的村民三三两两聚在大队部前面的晒谷场上一起晒太阳闲聊。 这是一年里难得的舒服日子，春耕没开始，又没有寒冬腊月那么冷那么难熬。 “墨小子他们咋还没回来？” “会不会是那个顾雨晴闹脾气，不愿意回乡下，所以他要一个人回来了？” “别乱说，雨晴不是那样的人。”说话的人是方静文，人言可畏，若是传出去雨晴逃避下乡，对她名声不好。 “就是，墨哥对顾雨晴那么好，她才不会舍得回来。”周爱国跟着道，说完朝着方静文傻笑。 赵建设抚额，大兄弟，是才不会舍得不回来！ 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只猫，叫了一声，一跃而起撒开四肢朝着外面奔去。 “小狸，别跑！”苏雅和方静文连忙追上它，妈呀，雨晴养的这只猫怎么整天神出鬼没的。 只见进村的路上，停了一辆卡车，副驾驶门半开着，探出一个脑袋：“雅雅，静文姐，小狸，我回来啦！”我胡汉三回来啦！ 沈清墨无奈地揽住顾雨晴的腰，防止她跌下去。 看到顾雨晴，小狸第一个扑到她身上，顾雨晴将它抱起来：“小狸，你是不是很想我啊！” “喵喵喵！”才不想，你不知道你不在我有多自在，整座大山都被我跑遍了。小狸傲娇地说。 其他人也跑了上来：“雨晴，你终于回来啦！” “就是，怎么去了那么久！” “你屋子都落灰了，我帮你打扫了好几次。” 几个姑娘抱在一起，周爱国几个也想抱抱墨哥，但……不敢。 墨哥穿的啥衣服，咋那么好看？ 大队长和支书也听着信过来了，顾雨晴又跟他们打了招呼，只是在叫支书的时候有些不自在。 沈清墨也和自家舅舅跟张有根问好：“舅舅，叔，我和雨晴回来了。” “哎哎，回来好，回来好！”支书诧异，“你们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回来，还得开辆车来送？” “舅舅，我和雨晴结婚了，这里面是她的嫁妆。” “结婚了？真好真好！”支书发自内心的高兴，自己这个外甥从小吃苦，现在总算有了自己的家，以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心疼他了。 大家看着柱子和杨立新把还贴着膜崭新的缝纫机搬下车问：“沈清墨，这是？” “缝纫机，雨晴你买缝纫机？”还是方静文他们有见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缝纫机。 “缝纫机？是不是城里人说的，踩上去会自己走，做衣服很快的机器？” “好像是，好贵的吧，顾雨晴家里给闺女买这个，真舍得！” 顾雨晴看了沈清墨一眼，从容地笑：“对呀，这是我的嫁妆，我和沈清墨结婚了！” “真的啊？”苏雅捂住嘴，“雨晴，我好感动！”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围观的人有微微的诧异，这么快就结婚了？ 这一对一直是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两个都是下乡青年，但一个孤僻冷傲的清冷男子，一个是开朗天真的娇娇女，他们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 第二百八十八章 要盖房 而此刻，看着长身玉立穿着考究的男人，村民们才恍然，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依旧冷漠，面对他们时依旧面无表情，但对着他的伴侣，那从内而外的温柔却不加掩饰。 沈清墨让人先把东西搬回顾雨晴的宿舍，嘱咐她先休息一一下，自己则跟大队长的支书先到了村委。 “咦，墨小子你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不去歇着跑这儿来干什么？”张有根见到他意外的咦了一声。 “叔，我现在跟雨晴结婚了，再住在宿舍不大好，我想申请宅基地盖房子。” 张有根一听就笑了，从抽屉里取出村里宅基地的规划图来：“你们俩个虽然都不是咱大队的，可下乡到咱大队也就是咱大队的人了，想在村里安家落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宅基地可能要你们自己出点钱买。”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 张有根满意地点点头，把规划图递给他，指了指上面圈出来的空地：“你自己挑块地方吧。” “谢谢叔。”沈清墨知道大队里盖房子不是申请块地就完事的，听舅舅说还要排队，现在大队长二话不说就让自己挑宅基地，可不是给他便利了吗，要不然难道他和雨晴还要住在各自的宿舍里？ “没啥没啥，慢慢挑，你喜欢清静，这几块都不错，你打算盖个多大的房子？”张有根低头继续盘点春耕计划，顺口问道。 “砖瓦房。” “啥？”张有根复又抬头，“要盖个啥？” “砖瓦房。” 沈清墨神色平静，青砖房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草棚子似的。 “你你你……”张有根你了半天，只问了一句，“你钱够不够？是不是顾家贴补你了？” “没有，娶媳妇房子本就要男方准备，我有钱，盖小点，够的。”沈清墨说道。 张有根过最初的震惊过后，在心底估算沈清墨的家底。 墨小子过了年二十一岁，他到队里的时候才十五，除了最初几个月干农活不熟练，后来他的工分一直很高，第二年更是只要上工就是满工分的。 而且他虽说是支书的外甥，却一个人住在宿舍，负担小，不像大队其他人家，人多，事情也多，结婚的生病的死人的，红白喜事一办，家里的积蓄就被掏空了。 印象中，墨小子花钱最多的地方就是前年支书家老太太生病，他也拿出一部分钱，带老太太去看病。 这些年，墨小子除了靠工分赚的钱，还在山里捡到过啥药材，听说拿到省城去卖，还得了些钱，再加上他平时上山打野味卖，算下来，他的钱应该也有好几百了。 那倒是能盖个砖瓦房了。 张有根不眼红沈清墨的钱，他也挺想给家里盖个砖瓦房的，哪怕只有三间，也比土房子好啊。 土房子遇到暴雨暴雪容易塌不安全，而且每一年都要修缮好几次，费工费物。 只是张有根没有门路弄到砖瓦，所以刚刚听到墨小子要盖砖瓦房，他才反应那么大。 墨小子的砖得来肯定不容易，他还是过两年再问问吧。 “行，那你盖的时候跟我说，我找人去帮忙，你准备几顿饭就行，”张须根想了想，“到时跟你舅商量一下，能不能让你舅妈给你煮饭，我到时让你婶子也去帮忙。” 农村盖房子都是这样，村里人互相帮忙，不用给钱，但必须给管几顿饱饭，尤其沈清墨盖的还是砖瓦房，砌墙上梁都要花大力气的。 沈清墨选了大队边是的地，离支书家不算远，盖的时候烧火做饭都方便，不用再另外搭个草棚子。 张有根也觉得那地方不错，后面一块正好用作自留地，离大队部不算远，他去找墨小子也方便得很。 张有根把选好的地方圈起来，写上沈清墨的名字，再盖上大队的公章，按个手印，这块地就算是有主了。 “那个，盖房材料申请你自己写行不？”张有根是真不想写字，他宁愿下地干活。 “行。”沈清墨收好纸，又说，“叔，您想不想给咱队里添台拖拉机？” “拖拉机？”张有根倒吸口气，“墨小子啊，这拖拉机一辆好几千呢，咱大队这个钱不够啊！”他怎么不想要，队上有现成的拖拉机手，要是有拖拉机，以后农忙就不用去农机站赔着笑脸借了，谁不想要！ “新的不够，二手的呢？”他又问。 二手拖拉机？ 张有根紧张地搓搓手：“你能弄到二手拖拉机？” 沈清墨点头：“八成把握，雨晴爸爸有个朋友在省农机站。” 张有根拍了下大腿：“好，你们要是能弄来二手拖拉机，咱们大队就买，哈哈，那咱们大队就是整个公社第一个买拖拉机的大队。”往后农忙，交公粮就不用看农机站那几个人的脸色了。 大队有些人听说沈清墨的顾雨晴要在队里建房子，都些小意见，但当他们听说沈清墨可以为队里买一台拖拉机时，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了。 虽然买拖拉机的钱还是要队里出，但这年头拖拉机也不是啥说买就能买到的物件，而且有了拖拉机时农忙的便利他们也都享受到了，还有啥不乐意的，更何况以后有了拖机拉，他们进城都方便不少。 …… 沈清墨盖房子，顾雨晴倒是想帮忙，可沈清墨舍不得。 毕竟没有什么活计是轻省的，哪怕扫雪，因为雪积压的时间久，坚硬得很，扫的时候要出大力，甚至有些冰层厚的地方要用铁锹砸碎，再用铲子铲掉。 沈清墨怕冰块砸到她，都让她离得远远的。 前两天，地面的雪清扫干净，顾雨晴便找了皮尺来量尺寸。 大队的宅基图画得很粗糙，没有表明具体的长宽，就简略圈了一个范围。 因此，很多相邻的人家闹矛盾，你家盖的屋檐沾了我家一分地，我家就把柴垛搭到你家去，谁家的围墙围住我家的鸡圈等等。 顾雨晴可不希望以后因为这种事跟人扯皮，这里现在两边都没什么人家，但以后大队人口越来越多，总会有人把房子盖过来的。 她打算先量个尺寸出来，盖多大的房子，买多少砖瓦，沈清墨也能心里有数。 第二百八十九章 因为动心 “我们一起量，这样快。”沈清墨帮她牵着尺子，她想参与进来，沈清墨不会拒绝，只要不太累，适当的活动活动比总是呆在屋里好。 “墨哥对媳妇真好！”周爱国和小伙伴们一边挖着石头，一边眼睛不断瞥向不远处的小两口，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羡慕谁。 “顾同志对墨哥也好啊！”柱子不服气地道，这两天他不太忙，听说他墨哥要盖房，他来跑来帮忙。 这几日，他们在这里忙碌，顾雨晴一天要跑七八趟，要么给墨哥送糖水，要么给墨哥送碗玉米粥送个窝窝头，生怕他饿着渴着，可把这群男人看得心里咕嘟嘟冒酸泡泡。 他们要是有个这样会心疼人的媳妇，他们也愿意加倍对媳妇好。 “在想什么？”量完最后一段，沈清墨收起皮尺，发现顾雨晴正看着几个说话的男人愣愣出神，不由问道。 顾雨晴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 沈清墨笑笑也不在意。 顾雨晴也不再纠结，她把皮尺塞进挎包，又捡起地上的水壶背上，朝他摆摆手：“我去做饭了，我多蒸几个馒头，给他们每人带两个。” 蒸的粗面馒头，沈清墨去交公粮那晚顾雨晴给蒸过，圆溜溜，卖相很好，刚出锅时还挺软和，冷掉了非常难啃。 “哎，谢谢嫂子！”几个男人齐齐大喊，本来，他们来帮着干活，没指望能吃上啥东西，现在就是前期的准备工作，不算辛苦，墨哥又是个男人，他们可不敢让他给做饭，没想到嫂子人那么好，还给他们蒸馒头。 “闭嘴！”沈清墨踹了他们一脚，“磨蹭什么，这两天把地清完。” 他看向顾雨晴离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她怎么了？沈清墨明显觉得顾雨晴有心事。 顾雨晴把两根粗粗的木柴放进灶膛，托着腮，看着窜起的火舌舔着呼呼的锅底，火光射出来，照亮了四周，墙壁红通通的，柴火堆红通通的，也映红了顾雨晴的小脸。 她觉得自己和沈清墨的感情发展得有些快，她并不是孤苦无依的，若说只为改变剧情，她也有小狸明里暗里的帮助。 没有他，自己或许会艰难些，但不至于活不下去，但为什么她会隐隐的依赖他，会不自觉的信任他？ 彼时的顾雨晴不懂。 此时，顾雨晴懂了，因为她也早早地对他动了心。 因为动心，所以愿意被他照顾，也愿意尽自己所能照顾他！ 顾雨晴相信了从书里看到过的话，男女之间有看不见的磁场，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某个相视一笑的瞬间，便能确认，这就是那个对的人。 说不清是从何时开始喜欢，顾雨晴只知道，那个男人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川，在她身后，给她依靠，他像一名沉默忠诚的战士，为她遮挡风霜雨雪的袭击。 他细致又妥帖，大胆而纯情，有时候还有点笨笨的，但是，他浓烈的感情，点点滴滴的爱及无微不至的照顾如涓涓溪流汇聚起来，形成汪洋大海，流淌进她的四肢百骸，渗入她的灵魂和生命！ 他目光里有最深沉的爱意，从此注定她终身的相伴。 扣扣扣，传来敲门声。 顾雨晴放下书下炕去开门，嘴里还咬着一个小狸从山上帮她找回来的果子。 她的长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她脸庞，煤油灯下，她的皮肤白净，低垂的眉眼神情有别样的温柔。 沈清墨缓步上前，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顾雨晴看到是他，眼睛乱瞟就是不敢去看他，仿佛面前的人烫眼睛。 沈清墨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揽着顾雨晴坐回炕边，拿起桌上的书，桌上是本英文书，他只会一点俄文，英文一点也不懂，更别提看原文书了。 “想看吗？”顾雨晴仰起脸冲他笑。 沈清墨有略微的窘迫，随后又很坦然：“我看不懂。” “你教我！”沈清墨拨去煤油灯灯芯里的黑色杂质，使光线更亮一些。 “等农忙过了好不好？”顾雨晴想了想说，“你学过俄语，英语学起来也不会太难。”等房子盖好差不多又要下地干活了，最忙的春耕过去了再学也来得及。 “好，听你的。”学习方面，沈清墨都听她安排，“那你给我讲讲这本书？” “好呀！”顾雨晴靠到炕柜上，翻回到书的扉页：“这本书叫《巴黎圣母院》，是法国作家雨果的作品……” 顾雨晴没有名着情节，她虽然勉强都看过，也了解大概的故事内容，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耐心仔细去阅读，去感受。 而这辈子，在这个落后的小村落中，生活变得简单了，反而有时间去慢慢品尝艺术的美，体会作者对于人性和自然的思考。 “高耸的巴黎圣母院，圣洁的教堂与肮脏的乞丐街并存，位高权重的主教与招摇过市的丑八怪并存。” 顾雨晴娓娓道来，声音轻缓，吐字清晰，沈清墨认真聆听，在这个时代，这些书都称得上是禁书，他虽然听过名字，却真没有看过，也不知道雨晴是从哪里弄到这些书的。 顾雨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讲了一个多小时，手上这本是原文书，她要翻译成中文，并把其中故事发生的背景，涉及到的一些常识问题，比如宗教，吉普赛女郎等一一解释，让沈清墨不至于听得一知半解，云里雾里。 “困了？”沈清墨把面前的书本合上，“明晚再讲，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我们？”两个字把顾雨晴的困意全驱散了。 “是啊，我们，现在我们都结婚了，住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的嘛？”沈清墨点头。 “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 “那我们明天就去大队长那儿开证明，下午就去县里领证。”沈清墨笑着点头。 “那今天你回自己屋里去睡。”顾雨晴也知道躲不开，但让她跟沈清墨在宿舍里住同一间屋子，她还有点害羞，这后院还住着好几个人呢。 第二百九十章 领证 第二天，沈清墨和顾雨晴去大队部开证明，苏雅她们一群女生在后面围着顾雨晴说话。 毛晓洁掏粪路过，恍恍惚惚，这是她幻想中的场景，只是主角是她和许志平。 许志平带着她回家见过父母，衣锦还乡，许志平穿着风度翩翩，她也穿着毛呢大衣，还要买四大件，惹来所有人艳羡的目光。 而现在……望着被苏雅等女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顾雨晴和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鹤立鸡群的男人，毛晓洁粗糙黑瘦的脸上满是嫉恨。 曾经她也对这个男人起过心思，只是为了冯文浩放弃了他，自己跟他认识在先，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有自己。 毛晓洁回到家，搬开门板，家里的门坏了，没人来帮忙修，走进去，捡来的柴火横七竖八堆在地上，灶台上的陶土罐早就空了，半锅玉米碴子被吃得干干净净，锅也没洗。 炕上躺着一个男人，乱糟糟的头发睡得扁塌塌，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嘴里含着半个鸡蛋。 “志平，我不是让你把柴火收拾下吗，你怎么没动？”毛晓洁忍着火气说道。 许志平没理她，自顾自把鸡蛋咽下去，收拾柴火？他修水库那么累，凭什么还让他干家里的活！ 毛晓洁真是变了，以前那么体贴温柔，现在居然也敢指使他做事。 毛晓洁拿了一个红薯煮，吃这玩意儿吃了一个冬天，她胃里烧得慌。 许志平去修水库后要吃的好一些，家里的玉米面细粮都紧着他吃，毛晓洁几个月时间，一口肉都没捞着，上次去掏粪看上了一户人家的老母鸡，刚准备抓，就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黑狗追了半个村子，死野狗，个子不大，凶得要死。 许志平自从要被家里考验后，对钱看得也比较重，刚开始动不动拿出十块钱的事是再也没有过，毛晓洁在心中骂，他父母真狠得下心，还都是大干部呢，儿子还不如一个泥腿子过得好。 还有那个冯文浩，去年年底收到了一个包裹，也不说来看看许志平，亏得志平先前对他那么好，白眼狼！ 毛晓洁吃着红薯乱七八糟地想着。 宿舍里，开完证明回来的顾雨晴趁着吃饭前给大伙儿分东西。 “雨晴，你有没有算上票钱啊！”方静文捧着一块卡其布爱不释手，这布太结实了，颜色也好，是淡红色。 “当然算了，我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顾雨晴摊开小本本坐地收钱，“水果糖每人八颗，自己拿。” “你别说这是你和沈同志的结婚喜糖？”方静文抓了一把喜糖，雨晴大方，却也不是傻大方。 “就是的呀！”顾雨晴昂起头，骄傲的模样不像个新嫁娘，反而像个小管家婆。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众人纷纷上前拿喜糖。 “你们快点儿分，我可是数过的啊，一颗不多一颗不少。”小管家婆发话，小气吧啦的模样惹得人想笑。 “分什么？”沈清墨走进来，自然地站在她身后。 “墨哥，分你们的喜糖。”冯文浩剥开一颗吃，真甜。 顾雨晴把本子交给方静文，让她帮忙收钱记录，站起来：“那我们去县里了？” “好！”沈清墨牵了她的手往宿舍外走去。 众人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感叹：“他们真的好般配。” 两人刚到村口，就看见顾玲玲从对面走来，顾雨晴并不打算理会她，假装没看见地从她身边走过。 顾玲玲眼神闪烁，沈清墨会不会马上就要露出真面目了呢，那样的话，顾雨晴的苦日子该来了吧！ …… 地上还有雪，顾雨晴披着军大衣盘腿坐在板车上，沈清墨握着车的辕轩，手臂用力，保持板车的平稳：“冷不冷？” “不冷。”顾雨晴摸摸身下光滑的木板，“这是你特意给我做的？做的真好。” “以后你想坐，我就推着你。” “才不要，我长腿的，又不是残疾人。” 两个人说着话倒也不觉得路有多长，何况他们这次还是去县民政局领结婚证的。 这个时代结婚的人很少有领结婚证的意识，所以民政局的办事员也不忙，两人有大队开的证明，很快就拿到了结婚证。 那时的结婚证就是两张奖状一样的纸，正中是鲜红的国徽，下面是一段伟人语录，再下面是结婚证三个大字，然后就是两位新人的姓名年龄，以及两人自愿结婚等等的字样。 顾雨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结婚证，拿到手里新奇不已，顺是还没等新奇够，就被一只大手拿了过去。 “干什么，这张是我的。” “乖，我帮你保存。”说着沈清墨拿出一本书，平平整整地把两张结婚证都夹了进去，再小心地放进随身带的挎包里。 回到大队，沈清墨先把顾雨晴送回宿舍，自己到自家宅基地里看看进程。 张有根背着手和周支书一起烟绕着已经挖得差不多的地基转了一圈，他俩主要想问拖拉机的事，这是近几年村里的头等大事，能不操心嘛！ 几天过去，地基也都挖好了，干活的都是手脚麻利的大小伙子，一点也没让沈清墨多操心。 现在就等着拖拉机和材料了。 “舅、大队长，等拖拉机到了，我通知您二位一起县里。”沈清墨没等他们开口问，便主动说道。 “好好！”周支书激动地点头，他当年从部队退伍，本来是给他安排了县里的工作的，他放弃了，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当兵的，既然部队不需要他了，他就该回家当好一个农民。 他不是没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也就仅限于让平金大队更好。 “啥时候盖房子，和我们说一声，都来帮你。”张有根拍拍沈清墨的手臂，“你在队里再选一个人跟你学车，万一你有啥事也能替上。” “成！叔跟舅你们在队里选吧。”他倒是想选周爱国，只是那小子实在有点蠢，他可不想都那么蠢的蠢蛋。 月底，沈清墨带着周建国等三五个壮实的小伙子去距离十里远的大队拉石头，一车车的石头拉出来，就堆在宅基地边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 拖拉机 拉石头是额外的活，这个沈清墨是给了钱的，周爱国他们推辞不要，沈清墨直接说不要就不让他们帮忙，他们才喜滋滋收下。 “墨哥，你要这么多石头干啥？”盖房子哪用得上那么多石头啊，再说这不是地基都快打好了么！ “修围墙！”沈清墨说道。 现在农村家家户户的围墙都是篱笆墙，像宿舍后院那种，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 沈清墨最开始打算修一个青砖墙，后来听砖厂的人悄悄跟他说，青砖墙还不如石头墙来得结实。 他就通过杨立新去采石场买了这些石头回来，其实人家那里这种石头堆着也是堆着，送给他都可以，但沈清墨怕以后有麻烦，还是花了钱。 沈清墨回宿舍洗了澡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这个时间在还没开始农忙的农村是相当晚的。 听到他的开门声，顾雨晴从厨房里出来，把一碗温热的鸡汤递给他：“先喝碗鸡汤垫垫肚子。” …… 又过了半个月，张有根期待的拖拉机还没到来，先到来了八只小猪仔。 平金大队专门负责养猪的两个妇女一起去公社把八只小猪仔接回来，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沈清墨的小弟柱子。 柱子坐在板车上，被一群小猪拱来拱去，他拨开这只，那只又拱了上来，拨开那只，两只爬到他腿上，完全把他当成了玩具。 看到沈清墨的那一刻，柱子像是看到了亲爹，几乎要哭出来：“墨哥，猪仔来啦，不对，我来了！” 沈清墨撇开头，很想装作不认识他，心想这小子咋又来了。 柱子是给沈清墨送收音机来的，这年头结婚都讲究个三转一响。 雨晴家陪妆了一台缝纫机，又给他买了块新手表，自行车他已经有了，就缺一台收音机。 前些天杨立新和柱子回去的时候，沈清墨就叫俩人留意着了。 自己不用再买一遍四大件，可凑齐这三转一响还是有必要的，这不今天柱子就亲自给送过来了。 只是这小子不是有自行车吗？怎么跟拉小猪的车一起过来了？ “嗐，这路上不是还有雪，我这不是不敢在雪地里骑吗，就找去公社，想看看有没有大队的牛车能捎我一程，没想到正好就遇上来捉小猪的人，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柱子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在村民家里借住了一晚后居然不走了，他的理由还特别正当，要帮沈清墨盖房子同，村民家里的房子算他租的。 “你手头的一摊事不管了？”沈清墨简直想把这个赖皮一脚踹到天边去。 “有瘦猴他们在呢，怕啥！而且现在也不是很忙。”柱子一本正经地说。 柱子在乡下一住就是五天，最后被沈清墨踹着连滚带爬地上了赵大爷的牛车。 这几天，沈清墨已经能自由出入顾雨晴的宿舍了，可是他反倒舍不得打扰她睡觉，每次只进去看一眼就走，两个人都未曾亲密过。 顾雨晴想着现在人的热情，有人上门做客，都是把自己的床或者炕让出去，而且以后柱子再来，总不能再叫他租村民的屋子吧，于是就跟沈清墨说：“以后的屋子多盖一间，做个客房吧。”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那么多讲究，也是因为城里人是单位分的房子，麻雀大小的屋，自家人都不够睡，不觉怎么准备客房；乡下盖房子地倒是不缺，可缺钱啊，谁也不会白白多盖。 “好！”沈清墨原先就预备多盖一间的，若是意外有了孩子，那间就留给孩子住，没有孩子，空着也没关系。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之前还让你对兄弟好点儿，现在又介意。”顾雨晴看着沈清墨的眼睛问，她潜意识觉得沈清墨跟自己是同类人。 果然。 沈清墨圈着她的细腰，闻着她头顶的清香道：“不会，因为我也介意。” 忽然，沈清墨耳朵抽动了下：“你在干什么？” 顾雨晴吐吐舌头，接着亲了亲：“我观察观察你的耳朵和小猪的耳朵有什么区别。” “天天去看小猪没看够？”沈清墨白天忙着干活，顾雨晴白天除了教孩子们读书唱歌，就是去看小猪，她还帮着给小猪喂食，煮猪草，养猪的活做得像模像样。 “它们好玩啊，小小的，粉嘟嘟，吃东西时鼻子一拱一拱，可有趣了。”顾雨晴捏住自己的鼻子，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这样，可萌啦！” 沈清墨被她逗笑，伸手扯住她两只耳朵：“那我家小猪猪的耳朵为什么那么小？” “谁是你家小猪猪，我才不是小猪猪！”顾雨晴不甘示弱，也扯住男人两只耳朵，“你是猪八戒！” 沈清墨的耳朵极为敏感，刚才就痒得厉害，他干脆将她一把按在脸侧，侧头亲上她软绵绵的耳廓：“雨晴！” 他只喊了一声，顾雨晴却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良久，顾雨晴咬着唇，撑坐起上半身，沈清墨闭着眼，脸色如常，唯有两只耳朵，红得仿佛能滴下血来，闪着晶莹的光泽。 夕阳穿过薄薄的油纸透进来，朦胧而美丽，洒在男人沉静的脸上，尽绽光芒。 …… 几天后，沈清墨拿了一千两百块钱，带着周爱国去了县里，下午，开回了那台二手拖拉机。 这一天，好巧不巧的，隔壁公社开了个小集市，东西不多，但春耕还没开始，一些村民还是趁着农闲一早就去赶了个集，回来时正好看到沈清墨开着拖拉机。 一时间，平金大队的人激动坏了，追着拖拉机跑，别的大队的人羡慕坏了，也追着拖拉机跑。 “开拖拉机那个，是我们大队的墨小子，厉害吧！”香云婶跑在中间，边跑边和身边的人炫耀，把坐在车沿上和她挥手的周爱国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他咋会开拖拉机的？听说只有农面站的人会啊，这拖拉机是你们大队的？”别的大队的人问，不敢置信，五方公社只有一辆拖拉机，就是公社的。 “是我们大队的，是我们大队的。”顾不上回答其他的，都卯足了劲追着车跑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开始盖房 拖拉机的速度不算很快，追到了有村民想上去坐会儿，显摆显摆，这才发现，这辆拖拉机上居然载了满满一车的货。 是青砖。 “这是墨小子的青砖吧，他不是要盖房吗？” “对对对，肯定是，他那地基挖得很深，盖泥砖房可用不着那么深的地基。” “谁谁谁，你们在说谁，这开拖拉机的小伙子吗？他成家了没有？我家有个闺女十七了，特别能干，十里八乡的俊俏……” 有别的大队的人马上打听起来，能盖青砖房，还会开拖拉机，这样的女婿，到了眼前还能放跑嘛，必须牢牢抓住啊！ 沈清墨直接开着拖拉机到了自家宅基地，早有人等在那儿了，张有根和支书早就望眼欲穿。 张有根今天本来想一起去，可是早上起来时不小心从炕上摔下来，崴了脚，只得留着大队等。 沈清墨公车私用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他还付了钱，车停下后，周爱国带着几个人快速把砖头卸下来，又拿了扫帚扫干净车斗。 支书走上前，看看轮子，摸摸车头，喃喃自语：“日盼夜盼年年盼，总算盼到了！” 宅基地东边的小路不断有人过来，半亩多的土地上挤满了人，大家争着往里瞧，这铁疙瘩就是拖拉机啊？ 有别的大队的人眼红，忍不住找茬：“这拖拉机不能犁田吧，我听说有能犁田的拖拉机，你们咋不买那个呢？” “呸，你懂个屁，你看看这后面大大的车斗，不能犁田咋啦，能运货啊！”平金大队的人可容不得别人说一句这拖拉机的不好，“等今年交公粮的时候，你们要辛辛苦苦挑着去，我们啊，只要拖拉机开着去。”想想就骄傲得不行。 顾雨晴听到了这些话，她疑惑了看了眼拖拉机大大的轮胎，走到沈清墨身边：“这是能犁田的吧？” 王满囤和支书还有其他大队的人都不懂，虽然不能犁田也没啥，能运货他们就顶顶满足了，但谁不希望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用处更多呢！ 大伙儿同时看向沈清墨，沈清墨微微一笑，示意他们来到车头和车斗连接处：“这个车斗是后面组装上去的，如果要耕田，只需要把车斗拆卸下来。” 意思是这辆拖拉机，不仅能运货，还能犁地，刚才还在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瞬间没话讲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张有根一连叫了三声好，拍着沈清墨的肩膀，恨不得他是亲儿子，不，亲儿子都没他亲。 一千两百块，花的太值了。 “清墨啊，你辛苦了，这样，这拖拉机你先开着，你盖房子需要啥材料，尽管开去运，我看谁敢有半点意见”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外村的心思就更活络了，这小伙子在平金大队能挺耐的，吃得开，他们自己大队没有拖拉机，如果有个开拖拉机的女婿，那农忙时候，请女婿过来帮帮忙也不算过分吧！ “老嫂子，给我家闺女和他说个亲成不？” 话才问出口，就被钱香云大娘一句话打击得怀疑人生：“你家闺女？”她指了指不远处穿着红色棉袄的姑娘，“看清楚没，那位，城里来的青年，是墨小子的小媳妇。” …… 接下去两天，沈清墨开着拖拉机带着人上县里拉材料，随着一车车的砖头，水泥，瓦片，木材被拉回来，村里人才意识到他也是有丰厚家底的人。 如果说盖个一般的房子是顾雨晴家陪嫁女儿的，但这样一个房子，起码要好几百，以沈清墨的性子，他不可能一分钱不掏。 全部忙活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沈清墨把顾雨晴做好的饼子分给他们：“辛苦了，盖完房子请你们吃肉。” “不辛苦，墨哥，那明天我们再来。”说着便回去了。 这两天还真挺累，在砖厂，要把砖头搬到车上，回到这里，又要卸货，木材等也一样，不过他们得了钱，每天还有五个大饼，这饼不知道咋做的，里面居然还有肉沫，带回去给爹娘孩子分分，都尝尝味。 沈清墨留了两个，吃着回宿舍，顾雨晴还没休息，等着他呢，见他来了，马上把准备的菜端出来：“你怎么吃这饼，我不是说了给你留饭。” 吃完饭，两人又腻歪了一会，顾雨晴就把他赶加自己的宿舍了，这让沈清墨更加决定，要快些盖好房子。 一层的房子，不需要太多技术，所以直接找的本村的泥瓦匠，帮工也是张有根帮着喊的，再加上跟着沈清墨的一帮弟兄和死皮赖脸又跑来的柱子，统共二十多人。 趁着还没进入春耕，男人们只有开荒的活，沈清墨的新家就开始奠基开工。 人手足够多，忙起来有条不紊的，进度很快。 周老太太带着沈清墨的舅妈原着做饭，桂花婶，香云婶，红霞婶打下手。 粮食沈清墨自己出，是去年分的秋粮，虽然是粗粮做成的杂合面窝窝头，不说吃得多好，但吃饱没问题。 另外，沈清墨还把去年剩下的几大块野猪肉，全部交给周老太太她们，周老太太和桂花婶子商量了半天，决定每顿炖上一锅白菜萝卜，数着人头放肉片，吃饭时每人打上一大勺，一口窝窝头就着一口菜，吃得多满足。 沈清墨这个新房子并没想盖得多大，相比别人几代同堂，他家人口太少了。 正屋三间，东西两间后面围着院子各盖两间小的，沈清墨从隔壁大队请来了专门挖井的师傅，在后院挖了一口深水井，这样，家里用水也方便。 除了房子，还有家什儿，这个他们本村的木匠师傅手艺就很不错，沈清墨也就不舍近求远了，他自己虽然也会点木匠活，但那太慢了，他也没时间。 和泥，配砖，砌墙，只四天半时间，房子就大体盖好了，就等上梁。 张有根的周支书母子都很上心，悄悄回去翻日历查日子。 这种事情虽说不允许，但只要不说出来，大伙儿心照不宣就行了，一年三百六五天，正好选在那一天，谁又能说啥？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上梁 沈清墨是没受过这方面的熏陶，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早点上梁盖瓦，顾雨晴却劝他不要着急：“姥姥和舅也是好听，这种事，你就听他们的吧。” 早几天晚几天并没有太大关系，反正他们俩都有自己的宿舍，不缺地方住。 “不一样。”沈清墨眼睛盯着日历，一页页翻过去。 “嗯？哪里不一样？”顾雨晴吃着沈清墨给找来的山里的野果，“前面的院子好大，咱们在院子里种些果树好不好？” “不能种太多，你不是爱吃番茄吗？咱们多种些番茄，黄瓜这种好不好？” “好！”沈清墨又看了看日历，“雨晴，我们已经回来快两个月了。” “嗯？怎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已经结婚了？”沈清墨有点委屈，明明结婚证都领了，却还不能住在一起，他很想她。 顾雨晴又怎么听不出沈清墨语气里的幽怨呢，既然结了婚，她也不想那么矫情，何况他们早同过房了，又已经打了结婚证，其实现在住一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之所以不跟沈清墨同住，也是想着他这几天盖房子辛苦，要是晚上再想着折腾，非把身体掏空了不可。 “现在你白天要盖房子，那是要下大力气的活，等盖好房子，我……”补偿你这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怎样？”沈清墨眼睛一亮，但顾雨晴却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见此，沈清墨也不介意，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凑到顾雨晴耳边小声说了句话，顾雨晴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娇嗔着推开沈清墨，“不早了，你该回宿舍了。” 沈清墨看着她这幅娇羞的模样，心神一荡，用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含糊地开口：“要我走也行，先收点利息。” 不等顾雨晴反应过来，就加深了这个吻。 顾雨晴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双手就自然地勾住沈清墨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好一会儿，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顾雨晴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软的，沈清墨把她抱上炕坏笑道：“要不，今天我不走了？” 顾雨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正经点，这几天又是开荒又上盖房子的，留着点力气吧。” “好吧，”沈清墨不情不愿地耷拉下脑袋，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不过等咱们的新家盖好了，你可得补偿我。” 顾雨晴一听这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什么补偿？” “就是……咱们在康县时的补偿。”说完不等顾雨晴的拳头砸过来，自己打开门出去了。 …… 大队长和支书没让沈清墨等太久，他俩选择的黄道吉日就在三日后，这天，正好天气晴朗，张有根安排大伙休息一天。 上梁要办上梁酒，农村的上梁酒也就两三桌，走得近的亲戚们热闹热闹，菜是素菜为主，夏天还好，河里能摸到一两条小鱼，蔬菜也比较多，这冬不冬春不春的季节就特别尴尬了。 沈清墨预备了三桌酒席，老早就托人买了三大缸水酒，荤菜顾雨晴和沈清墨商量的是准备每桌一碗鸡和一碗肉的，被他姥姥周老太阻止了。 “墨小子，有碗肉就可以了，鸡你留着，做成咸鸡腊鸡农忙的时候吃。”周奶奶看着那大几斤的肉，心疼地直抽抽，她刀子一挥，又给割掉了一半，“这你也放回去，雨晴城里来的，不懂，你不能啥都听她的。” 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有今日没明日的，谁家酒席上沾点荤腥就不错了，哪能让人敞开肚子吃呢！ 主食是玉米面和高粱面做的杂合面窝头，蒸好了放在一个大大的笸箩里，要吃自己拿，六个菜，都是农家菜，不讲究时间，人坐齐了就开始上菜。 众所周知顾雨晴和沈清墨已经领证结婚，是一家人，所以虽然这次席间没有她的父母家人，但是她还是被支书媳妇婆媳拉去跟她们一起坐。 菜上齐，支书端着粗瓷大碗站起来致辞。 “今天，是墨小子新房子上梁的好日子，他虽然是我的外甥，但还有一个身份是下乡建设的知识青年，按照国家对知识青年扎根农村的鼓励，他要在咱村盖房子成家，以后就是咱大队的人了。”他拍拍坐在身边的沈清墨的肩膀，沈清墨也跟着站起。 “不是我偏帮自己的亲戚，墨小子自打来了村里后，干活从来不偷奸耍滑，这两年也帮咱大队做了不少实事，尤其他现在还帮咱买到了辆拖拉机。” 他顿了一下道：“我跟墨小子商量了，决定让他趁着春耕还没开始，再带出一两个拖拉机手来，这名额你们等我跟队里的干部商量个章程出来，要怎么选再公布。” 此言一出，所有村民都心动了，开拖拉机可是个顶体面的活计，不但记的是满工分，还不用下死力气干活，最主要的是还能让自家儿女在婚嫁的市场在更多一份底气。 张有根也端着水酒站起来说：“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墨小子的身世不清白，可他也从没做过对不起咱大队的事，相反还为咱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既然他选择扎根咱大队，也请各位多多照顾。”说着，端着水酒一饮而尽。 沈清墨也跟着喝了，沉声道：“谢谢！” “干，祝我墨哥接下去的日子越来越红红火火。”柱子豪迈地喝了一大口，这乡下酿的酒咋又苦又酸又甜呢？ “对，红红火火，明年生个大胖小子，哈哈哈！”男人们起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女人那桌的顾雨晴。 顾雨晴红着脸，瞪了沈清墨一眼，不经过她同意就敢喝酒，胆子愈发大了。 沈清墨只喝了一碗，他接上去还要和砖瓦师傅一起上梁。 房子已经建好，梁也已安放到位，梁下点了一块木条，以致梁木没完全贴合到梁架上。 主梁中心位置的圆木上贴了红纸，以前红纸上会写紫气东来、福星高照、福如东海等吉祥话，现在写的是勤俭节约，抓革命，促生产。 紧挨红纸的两边，还系上了两条红布条。 沈清墨要做的就是和砖瓦师傅分站在房顶梁木两端，同时抽走木片，使房梁完全贴到梁架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好日子 砖瓦师傅嘴里唱着上梁歌：“日地吉良，天地开张，紫薇高照，正好上梁。” 最后一句唱完，和沈清墨同时发力拔走木片，横梁微微一颤，稳稳落在梁架上。 张有根站在屋顶，等上梁完成，往下抛撒瓜子花生和水果糖，底下的人，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争着抢着去接。 宿舍里的女生们也抢了一把水果糖回来，方静文剥开一颗给顾雨晴：“你家的糖真甜！” 陆雨晴吃了，是橘子味的。 酒席就摆在新房前的空地上，这屋子现在还不能住人，房顶上的瓦片没有铺，屋子里面的炕没有盘，还要砌灶台，修围墙等。 但是就算这样，房子的外观已经完全展现在大家眼前，青砖瓦房，就是比泥砖房气派。 而且这房子盖得特别高，就他们看到的堂屋，不算屋顶部分，就有三米多，堂屋一个大门，后面还开了两扇窗子，别提多敞亮了。 几个泥瓦匠看着屋子感慨：“这才是盖房子啊，这样宽敞高大的屋子，住起来多舒坦。” 里头每间屋子都砌了水泥，哪怕现在还是乱糟糟的，看上去也比泥巴地面干净。 沈清墨给他们散烟：“还要再辛苦一天。” 上完梁，排檩子、椽子，然后覆盖瓦片，一天时间尽够了。 人群里，许志平和毛晓洁站在后面，听着村民们羡慕地夸着这房子多好多好，许志平的脸色充满疲惫，他太累了，短短一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志平，不过是一个盖在乡下的房子，我们以后会有更好的。”毛晓洁安慰他。 而另一边的人群里，陈思年眼神阴郁地看着气派的房子，和被一群女生围着的顾雨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自己不该是这样的，顾雨晴不该嫁给别人。 站在他身边的顾玲玲这些日子更是瘦得脱了形，她已经收到养母寄来的信，这次是实实在在跟她断了关系，而且通过在其他大队下乡的同志了解到，她的“二哥”已经订亲，就决定抓紧陈思年。 “思年，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顾玲玲柔声说。 陈思年木然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你养母重新跟你联系了吗？你跟她要点钱票，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这……”顾玲玲一时哑然，她可不敢告诉陈思年，养母已经彻底跟她断了联系，只试探地道：“思年哥哥，你们家怎么这么久都没给你来一封信，要不……” “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陈思年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思年哥哥，思年哥哥，你等等我！”顾玲玲一看陈思年生气了，立马热闹也不看了，跟着就跑了。 注意到他们的顾雨晴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但她没发现另一边的许志哥正难得温和地对毛晓洁说：“你明天去县里一趟，我还有点钱和粮票，你去给我买点细粮回来，顺便给我往家里寄封信。”他始终不相信家里人会不管他了。 但是他要上工，大队长对他的印象不好，肯定不会给他批假，不然他就自己打电话回去了。 “好。”毛晓洁却激动，他终于要和家里说他们的事了，以后，她就是许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虽说沈清墨不想多喝，可到底还是被敬了好几碗酒，平日里他也不怎么跟村里人来往，就几个跟他打过架的汉子敢往他面前凑。 但今天不一样，在平金大队的村民们眼中，盖房子是比结婚还要重要的日子，何况沈清墨和顾雨晴都已经结婚了。 好多人结婚了还和爹妈住在一起，甚至有和兄弟挤一个房间的，那婚结的也憋屈。 盖房子就不一样了。 甭管在乡下还是在城里，男人只要有了房，就不愁娶不到媳妇的，何况是这样气派的青砖大瓦房，村里独一份的。 要不是沈清墨已经和顾雨晴结婚，今晚给他说亲的就能把门槛踩烂。 张有根看沈清墨脸色不对，把劝酒的人赶走：“行了行了，喝这么多还不够啊，墨小子买的酒都给你们祸祸了，赶紧回家去，早点睡一觉，明天早起上工。” 又招呼他老婆和几个妇女把碗筷都给洗了，扶着也喝得不少的柱子回自家休息去：“墨小子，叔先走了，你自个儿坐会儿就回去啊！” 沈清墨一人坐在毛坯房内，抬头看着屋顶发呆。 顾雨晴推开门，见他这副样子，她笑起来，走近，居高临下看着他。 沈清墨眼珠转动，视线聚焦在她的脸上，眼睛亮了亮，伸出手环抱住她的腰，脸靠上来：“雨晴！” “嗯，”顾雨晴手放在他后脑勺，感受着他硬硬的发茬，“是不是难受？我煮了醒酒汤，你喝一点就好了。” 说着，顾雨晴把带来的杯子打开，醒酒汤还有些烫，她吹了吹，准备喂他，谁知，沈清墨却把脸整个埋在她小腹，“不要喝。” “我放了你喜欢的茶叶，很香的。”顾雨晴把杯子递过去，“你闻闻，真的很香哦！” 沈清墨却死活不肯喝，那模样，像极了怕吃药的孩子。 他一直是稳重成熟的，难得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顾雨晴感到新奇，她把杯子放在一旁，俯下身，在他耳边喊他：“沈清墨，沈清墨！” 沈清墨“嗯”了一声，手依旧紧紧圈着她的腰。 顾雨晴指尖在他耳朵上刮了刮，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起来，顾雨晴捂着嘴偷笑，又刮刮他的脖子，挠挠他的脸。 沈清墨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摊平，脸又贴了上去，嘴里还说着：“乖，别闹！” “哼，谁让你不喝我煮的醒酒汤！”顾雨晴俯身的动作累得很，她挤到他坐的板凳上。 沈清墨失去了腰，干脆一头扎进她怀里，她身上的香味是他心安。 大门关着，只有天井里透进来的光线，屋子里四处是散落的木块木头，充斥着纯天然的木香，在浓郁的木香中，顾雨晴却敏感地捕捉到了那股淡淡的酒香。 第二百九十五章 盘算 “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顾雨晴轻轻戳戳沈清墨的脸，“你以后要是还敢这样，我才不会管你呢，让你难受死好啦！” “嗯。” “沈清墨，你个大笨蛋！” “嗯。” “沈清墨，你臭死了！”顾雨晴扯住沈清墨的衣襟，装作很嫌弃地说道。 “嗯。”沈清墨鼻子顶着她柔软的毛衣，“雨晴香。” 顾雨晴气呼呼的，拿这样子的他没辙：“沈清墨，我不喜欢你了！” “不准！”沈清墨脸在她胸口蹭了蹭，“喜欢的，雨晴最喜欢我！” 呵，敢情没真的喝醉呀，清醒着呢！ 沈清墨低笑一声，睁开眼睛，眼里熠熠生辉，哪有半分醉意。 “你捉弄我？”顾雨晴委屈巴巴。 “没有，”沈清墨端起杯子把尚还温热的解酒汤一饮而尽，“我很高兴。” 高兴在这样的日子里，你愿意陪着我！ “恭喜你有新家了！”顾雨晴也为他高兴，之前他住的只是宿舍，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个才是真正的家。 “你错了。”沈清墨一手捧起她的脸，一手将一个钥匙放入她手心，“雨晴，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个家，是我的，更是你的。” 一大一小，一粗糙一软嫩，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顾雨晴凝眸：“沈清墨，你还是醉了对不对？” 没有回答，沈清墨的声音继续在空荡荡的屋内响起：“以后，我会陪着你，我会送你更多的房子，你喜欢的沪市的小洋房，京城的四合院，我们都会有。” “那只是我说着玩的，”顾雨晴想站起来，却被沈清墨突然抱住，然后侧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顾雨晴也没怎么反抗，倒是捏着钥匙对着光线照了照，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个钥匙串：“你帮我把钥匙挂进去。” 她这串钥匙里有她康县家里的，有宿舍屋子的，有她自己小箱子的，有沈清墨宿舍的，现在又多了一个。 沈清墨低头穿钥匙环：“院子还没修好，这是堂屋大门的钥匙，我打算卧室也安装个锁，回头把钥匙一起给你。” “好！”顾雨晴闻着他身上醉人的酒香，她也好像喝醉了一般，“我不要沪市的小洋房，京城的四合院了，我觉得这里就很好。” 沈清墨想了想：“你要不要搬过来住？”反正他们都已经结婚了。 …… 接下去两天，几个泥瓦匠把围墙修了，霍竞川拉的石头全用完了，围墙足足修了两米多高，不仅如此，他还从县里玻璃厂要来一些玻璃渣，嵌在围墙顶部，安全性大大提高。 “哥，你这个围墙，比我县里房子的还结实啊！”柱子看着围墙感叹，“哥，我们啥时候住进啊？” 沈清墨瞥了他一眼：“暂时不住，还住宿舍。” 柱子跟在他屁股后头：“为啥不住啊，炕不是盘好了嘛，你那宿舍又矮又小有啥好的。” 说到这，柱子还蛮佩服他嫂子的，他自己是个男的，不太讲究，都觉得沈清墨的宿舍不咋样，尽管那房子在乡下已经算不错的了，但他是在京城和县城都住独门独院的人啊，眼界高着呢！ 他嫂子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还是城里干部家庭的姑娘，想必以前住的也不差，居然能丝毫不嫌弃地在宿舍里烧火做饭，一坐就是半天，肯定是真心喜欢他墨哥的。 柱子看着是个混不吝，其实他不傻，那些向他献殷勤的女的，有几个是真的看中他这个人？不都是图他的手里的钱嘛！ 人啊，都现实。 …… 许志平喝白粥，米是从县里买回来的糙米，只买到三斤，毛晓洁依旧吃红薯，从宿舍搬过来后，还没有弄地窖，红薯就随便放着，好多都有些冻坏了，要快点吃掉。 这会儿毛晓洁正给许志平报帐：“米是黑市买的，花了三块多，我还买了一点面粉，本来想买一只鸡，但是鸡要六块钱，我带的钱不够。” 她出门，许志平只给了十块，十块钱不算少，但是要在黑市买细粮买肉，那还真不经花的。 “知道了。”许志平自顾自吃完，坐在炕上数钱，他下乡时带了两百多，这些钱，他爸妈说一半用来过日子，还有一半是走关系的。 以当下的工资收入水平，两百块是一些工人一年的工资了，他们靠这点工资养活一大家子，到了年底还有结余。 就是在许家，这钱也很够花的，许父作为政府人员，虽然收入比不上顾建国这样又有技术又有职称的大厂干部，但每个月的票证并不少，粮油不缺，只是工业券和珍贵的四大件票比较难得。 且许母作为妇女主任，也有自己的一份工资。 所以许家不但不穷，相反还属于比较富裕的那一类人家，许家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工作成家，不仅不需要家里补贴，还能反过来孝敬二老，许家父母以为两百多，怎么也够小儿子用上一年的。 许志平数着钱，他现在手里头的钱全部加起来不到一百块，而父亲交代的被选为工农兵大学生的任务八字还没一撇。 他知道因自己结婚这事让父母对他失望了，可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还没跟毛晓洁领结婚证，毛晓洁当然催了他很多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他这次给家里写信就是给家里认错，同时也想请父母想办法帮他摆脱毛晓洁，顺便也要点钱，他清楚自家的家境，认为要到钱并不难和这件事并不难。 至于毛晓洁…… 许志平抬头看向正在洗碗的毛晓洁，为了节省柴火，她用的是冷水，一双手被冻成了红萝卜，他心下起了怜惜，或许她是真的喜欢自己，要不然也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许志平甚至能感受到她全心全意地爱慕，以后，就算他不要她了，也会安顿好她的。 “那你趁着你们女人还没正式上工，抽时间多跑几趟县里，买只鸡回来吧，你也要补一补。”许志平说道，他太久没好好吃顿肉了，这没有油水，身子骨就虚的厉害，连晚上那事，他都有心无力的。 “哎！”毛晓洁高兴地应了，他在关心她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如有一宝 这天早上吃完饭，顾雨晴先去猪棚看了会儿小猪。 两个养猪的妇女照顾小猪非常尽心，小猪们白胖干净，因为小，拉的不多，猪棚臭味不重。 顾雨晴在这儿玩了好一会儿，才去了仓库。 她现在的日常就是每天去仓库干一点点活，帮着理理稻草，捡捡豆种，赚一两个工分，然后教孩子们学习，教婶娘们唱歌，偶尔给她们讲讲故事，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雨晴，春耕的任务分派下来了，你队长叔说了，安排你去割猪草。”桂花婶悄悄说道。 “你男人说的，给你轻省的活计。”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朝顾雨晴暧昧地眨眨眼。 “谢谢婶子。”顾雨晴对于割猪草不陌生，去年她就和苏雅一起割过，不知道今年她是不是还能争取到割猪草的活。 说起来，今年的猪草任务还是挺重的，往年队上只有两头猪，今年有八头，要把八头猪都养到一百三十斤以上可不容易。 沈清墨在不远处的大队部保管室修理农具，这些农具用得久了都很老旧，有些接触的地方松动了，要重新固定，有些干脆要换根木头。 “今年收成好的话，咱年底也买一批新农具回来。”张有根看着缺了口的锄头，充满信心，他们大队已经买上了拖拉机，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就这半个月时间，有好几个临近大队的大队长来找他借拖拉机了，借嘛当然是可以的，只要肯花钱，啥都好商量啊。 只是目前拖拉机手就只有墨小子一个，到时候要他忙一点了，还得带个聪明机灵的助手，争取一个春耕下来，再教出个拖拉机手出来。 新屋子已经盖好很多天了，屋里的家具也全摆进去了，周老太太翻了翻日历，给外孙和外孙媳妇挑了个合适的日子搬家。 这年头无论是农村还是城里都没有暧房的习惯，粮食有限，请不起，不过，大队长家和香云婶家以及支书家等大队里几户亲近的人家都来帮忙热闹了，还有一些村里人是好奇特地来看的。 上梁那天大家只看到房子的外观，结实，气派，里面乱糟糟的没啥可看，这次他们才真正有机会仔细打量这全大队唯一的青砖大瓦房。 高高的石头围墙下，不是农家简陋的一脚能跨过去，鸡都拦不住的篱笆门，而是一扇两米多宽厚重的木门。 穿过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长长甬道，村民们踩在上面都感觉新奇，说不清哪里好，就是特别干净。 “这要是下雨不出门，只在院子里，鞋子是不是不会弄脏了？”一个大婶小声说。 她家的院子，一到下雨天，一步都走不下去，真正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还埋汰得不行。 “你当你是大姑娘啊，下雨天有那好福气不出门？”她婆婆听到骂了一句，田地里回来不照样脏兮兮的，修那么好的路干啥，瞎矫情！ 桂花婶子踩着青石板铺成的路，腹诽，你懂个什么，人家才叫会过日子呢，她家要有那条件也得整出这样一条路来，看着都欢喜。 因为房屋少，不像很多人家盖了东西厢房，院子只有巴掌大，沈清墨家前院本来面积就大，而且还没开始种植蔬菜，很多地方都是空荡荡的。 院子一角种了一棵柱子上梁送来的长青树，还有沈清墨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子。 沈清墨打算把半边院子改造成个小花园，从山里多挖几棵果树下来，墙边再种上一圈野蔷薇，有石桌石凳还不够，最好再搭个葡萄架，这样夏天，雨晴就可以坐在葡萄架下乘凉，这些他都规划好了。 院子的角落里还堆着剩下来的砖头和瓦片，沈清黑本来不想搬进来，是周爱国，赵爱党几个吭哧吭哧搬进来的，这里可有小一千的钱呢，晚上被人偷了怎么办？ 走过甬道到了屋子的前廊，北方的房屋普遍没有前后走廊，跟气候有关，也是为了节约建筑材料。 顾雨晴是不懂这些的，这房子最初的图纸是她画的，她经过那么多小世界，各种建筑风格都见识过，这条走廊也是随手画进去的，沈清墨盖房子的时候也照着样子盖起来，于是就有了这个奇怪的前廊。 桂花婶子和周老太太摸着前廊的柱子，作为家庭主妇的她们能感受到走廊的好处。 到了夏天，他们这一块雨水丰富，家里有啥东西晒在外头，自己个儿在地里干活，总担心来一场大雨，赶不及回家收。 有了前廊，也能放心大胆地开窗通风，不用担心风雨吹进窗户里，打湿屋里的柜子等家具。 这墨小子到底是京市来的高中生，就是比她们这些农妇有见识。 就算现在，前廊也不浪费，半边堆满了劈得粗细差不多的柴火，能当个柴房使呢！ 另外，廊下还放了两张小板凳和一张长条凳，随时给人坐着休息的。 跨过门槛走进屋内，堂屋没有盘炕，摆了一张八仙桌和四条长凳，窗户边摆着两张靠背椅，八仙桌上是一个暖水壶和几个玻璃茶杯，另外还有小半包白糖。 “姥，您帮着泡几杯糖水。”沈清墨直接把折糖给了周老太太，来的人多，不可能每人一杯，那就喝一口甜甜嘴好了。 “墨小子，你拿几个碗出来就行了，咱们这些老东西哪配用这玻璃杯啊！”周老太太看着透明的，上面还印着大红色花朵的杯子不敢动，农村谁家用杯子来招待客人啊，要是谁不小心摔碎了可咋整？ 她可听她支书儿子说了，这杯子要一块钱一个呢，还是她儿子到公社开会才用得上，她家里也有四个，等闲都不敢拿出来用。 顾雨晴挽上周老太太的手笑道：“姥，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嘛，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尤其是您这样的老人家，就该用好东西，我可不准您说自己是老东西，您是老东西，我和清墨难不成都成小东西了？” 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往她手里一塞：“您老就受累帮着泡几杯糖水。” “你这丫头嘴巴咋这么甜，”周老太太紧紧捏着杯子，“行，那咱们今天就听雨晴的，也用用这玻璃杯。”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参观新房子 周老太太泡了几杯糖水，大娘婶子们分着喝了，大家捧着个杯子就像捧着炸药包一样，这水，可真甜呐，其中有一部分人还是第一次喝糖水，含在嘴里久久不舍得咽下去。 今天跟着来的小屁孩儿们也特别乖，紧紧跟在大人旁边不敢乱跑打闹，来之前他们已经被家里的长辈吓唬过，这屋里的摆设都很贵重，弄坏一件卖了他们也赔不起。 堂屋里没有多余的家具，除了桌子凳子，就是一张躺椅，靠墙是一辆自行车。 西边的房间是沈清墨预留出来做客房的，炕盘好了，此外，还堆了一些多出来的木料，这些木料沈清墨不准备转卖给别人，如果家里再要添置什么家具也能用得上。 西屋后面还有两个小的杂物间，一间里放着个小磨盘，磨盘旁边是几个小缸的一袋粮食。 还有一间放着辆板车和几大捆厚厚的草垫子，几卷晒席，四五个筛子，两个木架，一个扶梯，及两三样农具，归置得很整齐。 支书不断点头，墨小子比他那几个表哥会过日子。 一扇小门连同了两间后附房，顺着原路返回。 大伙儿走向东屋，很多人心里五味杂陈，啥时候自家也能盖一个这样的房子啊，宽敞结实明亮，不用晚上办点事都生怕被人听了去。 原以为东屋和西屋一样的格局，没啥好看的，谁知才一走进，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只见东面的卧室里不仅盘了炕，还有一张约两米宽的床，不同于西屋的北炕，这间打的是南炕，炕洞却开到北墙外面。 北墙和南炕之间的隔墙做了火墙，烧炕时，屋子受热比较均匀。 顾雨晴是南方人其实睡不惯炕，嫌太硬，要宿舍里那是没办法，现在要有自己的家了，沈清墨自然会满足她的需求。 他这样做，除了最冷的寒冬腊月里，其余时候，屋里暖融融的，顾雨晴可以直接在床上睡，不怕着凉。 炕洞外面做了一个小小的隔间，抹了白墙，两米见方的地儿，还有门，村里人都猜不到这是干啥用的。 让大家伙更震惊的卧室的家具。 “妈呀，这是个啥？”香云婶上前摸着高高的柜子，“炕柜？咋这么高，炕上放得下吗？” “不晓得啊，没见过，这把手真好看，玻璃的。” “还有这个，这又是个啥？”另一个大娘走到柜子旁边，是一个矮一些的柜子。 “这么多抽屉呢，针头线脑都能收进去了，真好！”有人羡慕地看着柜子上的拉手说道。 “那是衣柜，这叫五斗橱，不是啥炕柜。”还是支书见多识广，解了他们的惑。 “啥？衣柜？”几个妇女看着大大的三开门的柜子不敢置信，这要是衣柜，这得放多少衣服啊。 反正，就他们家那几件破烂衣服，是不值得放柜子里的。 顾雨晴扶着周老太太走到柜子前，大大方方地打开柜子门：“姥，您看，这是个衣柜，放衣服被子的。”反正她的衣服还没搬过来，不怕被人看。 衣柜有两米多高，其中一个柜子里做了隔层，放折叠好的衣物，中间的柜子上方钉了根圆木，挂衣服的，不过现在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沈清墨的几件衣服，孤零零占了柜子一角。 婶子大娘们凑在周老太太身后，看着这柜子，真是赞不绝口，这年代，只要是稍微勤快点的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收纳的，有这样一个柜子，家里该多整洁啊！ 不用说，沈清墨一个大男人可用不上这么好这么大的柜子，这柜子肯定是专门给顾雨晴打的，不过大家也知道她的东西还没搬过来。 周老太太笑得一脸褶子，儿子还担心墨小子不贴心呢，都这样了，还不贴心，他倒是贴心他媳妇给老婆子看看啊！ 顾雨晴又领着她们看五斗橱，五斗橱五斗橱，顾名思义就是有五个抽斗的橱柜，是现在大城市年轻人结婚非常必要的一件家具。 沈清墨这个柜子一边是五个抽屉，其中最上面两个带了锁，存放贵重的物品，另一边改成了玻璃推拉门，更加美观。 大娘婶子们看着光滑油亮的木质台面，都不敢上手去碰，怕自己粗糙的手给它刮花了。 “咋不用布盖起来啊？”周老太大端起柜子上顾雨晴随手放的一个搪瓷托盘，爱惜地用袖子擦了擦柜子上并不存在的灰，“丫头，你们去买块布，把这里盖着，可不能落了灰。” 周老太太有一个儿媳是城里人，周老太太去亲家家里做过客，他们家也有个差不多样式的柜子，就铺了好看的花布。 “好！”顾雨睛笑嘻嘻答应，她康县的家里也是这样的，在这个年代是很洋气的装饰了，她虽然不觉得多好看，但现在的审美与她的不一定全部相同。 五斗橱旁边靠着一面镜子，因为是镜面朝里，所以刚才都没被发现，这会儿大家围着五斗橱，自然也看到了那面巨大的镜子。 一面全身镜，沈清墨还没来得及做个架子，但亮闪闪的镜面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绚烂的光芒。 平金大队地处偏僻，虽然土地很多，基本不会再出现饿死的情况，可农民们手上的钱却没多少，他们也很少进城，大部分人家别说这么大的镜子，连那种圆圆的巴掌大的小镜子家里都找不出一块来。 女人鲜少有不爱美的，她们没有条件，只能对着水缸或者去河边洗衣服时照一照自己的模样，此时乍然看到镜子里清晰的人影，都停住叫不动了。 原来她们长这样啊，可真黑！ 脸上还有两坨红，怪好笑的，大娘婶子们你推我我推你的互相取笑着，爽朗的她们站在镜子前难得扭捏。 镜面有折射的功能，她们在镜子里看到默默往后退的顾雨晴，一拍大腿，哎呀，这是顾雨晴的，瞧她们，都给忘了。 大家心知肚明，这房间里的东西，大床，大衣柜，五斗橱，包括这面镜子，都是沈清墨特意为了自己媳妇置办的，就连这个房子，也是因为要娶媳妇才盖的。 跟在沈清墨身后东看看西看看的小伙子们眼神幽怨，有墨哥对比，他们以后可咋办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搬新家 在炕和床的中间，靠墙还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桌子，桌子有一排三只抽屉，两边是两个小柜子，这是一张写字台，也可以当梳妆台。 难怪泥瓦匠们讨论说沈清墨的房子房间不多，但建得特别大，要摆放这么多大件家具，不大能行嘛！ 木木然地走到厨房，厨房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整齐亮堂。 沈清墨的这栋房子，除了柴房，其他每间房间的窗户都安装了玻璃，厨房也不例外。 东北角砌了个大大的灶台，灶台上两口铁锅，一边的墙壁挖了个壁龛，里面放着个热水壶。 灶台伸手能够到的地方是一个大水缸，已经盛满了干净的水，水瓢就放在缸盖上。 厨房里还摆了张不大不小的案板，其实就是一块厚厚的木板，下面是两条长板凳。 东南角立着个橱柜，透过纱窗能看到里面有六七只大碗，一瓮鸡蛋，一大玻璃罐子的腌萝卜，及粮食等。 厨房外面的院子里挖了口井，地上也砌了水泥，扫得不见一点儿灰尘。 紧挨厨房的一间是柴房，堆满了晒干的野草，木工做活剩下来的树皮、碎木，刨花和木屑。 全部参观完了，大家仍旧意犹未尽，不断在每个房间穿梭，男人们观察房子的整体结构，女人们则对卧室和厨房更感兴趣。 在这个家家户户基本上都一穷二白的农村，装修是陌生的名词，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屋顶，有四面结实的墙壁，冬天不受冻，便是人们对于房屋的概念，而现在，他们的认知仿佛被颠覆了。 原来房子还能盖成这样，原来还有这么多样式不同的家具。 有那准备盖房当下就把这些记在了心里，他们虽然弄不到砖瓦，但攒够了木料，打个像样的家具还是行的。 至于大队长家这些条件比较殷实的，就更加要看得仔细了，他们私下盘算过了，这房子盖下来，一千块钱打个底，但是如果他们要求不那么高，青砖混合着泥砖，五六百也能盖。 五六百当然也是大钱，可谁家盖房子不是掏光家底的，既然要盖，干脆就盖个好的，要是能盖一个这样的房子，那可真是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儿孙后代了。 等人都走了后，顾雨晴打扫房间，沈清墨关上院门，在厨房洗杯子，他回头看了一眼，顾雨晴拿着扫帚扫得很认真。 几个杯子很快洗完，沈清墨走进卧房，从柜子最上方的隔层了拿出铺盖，之前，床上和炕上都只垫了一卷草席，顾雨晴不爱别人坐自己的床铺。 “媳妇，明天把你在宿舍的铺盖也搬过来？”沈清墨一边拿出自己的被套床单一边问。 “好。”顾雨晴想了一下就点头，现在两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新房也建好了，自己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两人回到宿舍。 方静文和苏雅这些人都聚在公共厨房，一部分人在看书，有部分在做针线，见沈清墨和顾雨晴回来，就猜到肯定是来给顾雨晴搬家的。 顾雨晴屋里杂七杂八的小零碎真的不少，沈清墨把她的镜子、碗筷勺子等易碎的放在破棉布垫着的篮子里，炕柜里的衣物，还有床上的被子直接打成包袱放到板车上。 顾雨晴一手抱着小狸，一手提着它的小窝：“不留一点儿吗？” “炕柜桌子板凳不带走。”这些家里都有。 “……”顾雨晴看着自己的小屋，这间狭小的单身宿舍住着住着也挺不错的，以为会住上好几年的，结果才住了一年，怪舍不得的。 沈清墨摸摸她的辫子：“可以经常回来玩。”但不允许经常回来过夜。 宿舍里的小伙伴跟到院子里，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见沈清墨推着板车来的，不仅是家当，连顾雨晴本人都不需要走路。 板车停在新房子外，顾雨晴刚从这里离开，但现在回来却又不同的感觉。 “雨晴，欢迎回家。”沈清墨垂着头看她，“从今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顾雨晴笑着扑进沈清墨怀里：“主人不想走路了怎么办？” “老公抱你进去。”沈清墨让顾雨晴挂在自己身上，把板车推进院子。 他们俩个进了院子，没注意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眼里露出一丝幽光，这个姓沈的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呢，人都娶进门了，顾雨晴的苦日子快来了吧！ …… 抱着顾雨晴进屋，让她坐好，顾清墨拿出柔软的床单和被套动作很熟练地铺好。 他就站在床边，仔细把床单每个角拉平整：“雨晴，炕不要铺了吗？就只铺床吗？” 顾雨晴把小狸的窝放好，小嘴微微翘着：“随便你！” 沈清墨正准备套被套，闻言抬起头，走到顾雨晴身后，伸手抱着她的腰：“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刚才还好好的。 “没有不高兴。”顾雨晴想去擦柜子，被男人的结实长臂拦腰抱起，她手在空中挥舞两下，整个人就落到了柔软有弹性的床上。 “以后这个房间是我们的，不让任何人进来。”他像是找了雨晴不高兴的点，保证道。 顾雨晴其实也没真的生气，只是她不喜欢自己的房间里有外人的气息，但她也知道，在平金大队，参观新房子是风俗，所以之前她才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 只是现在就是有点想无理取闹一下。 沈清墨看出她不是真生气后，拉她起来：“先把被套套上，你再睡会儿？” 顾雨晴帮着套被套，自从俩人在一起后，她的被套都是沈清墨套的，不过并不代表她不会。 这会儿两人协作，很快地将被子全都套好。 傍晚的时候，张有根，周支书和周爱国家里都送来了菜和窝头，说他们才回来，兵荒马乱的，先随便吃点儿。 几家商量好的，张有根家送的是一大盆猪肉吧白菜炖粉条，支书家送了肉片炒土豆和六个煮鸡蛋，周爱国家送了大半篮子玉米面窝窝头，送过来时都还是热腾腾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新家第一夜 周支书还把沈清墨和顾雨晴分到的猪肉和粮食一并送了过来。 去年收成好，沈清墨又帮着给其他大队开拖拉机赚钱，他们一共分了一千多斤粗粮，支书和大队长做主换了一百斤细粮，所以沈家的库房里又多出六七百斤粮食。 肉分了十六斤，去年平金大队大队养了六头大肥猪，交了三头任务猪，剩下三头宰杀。 原本他们分不到那么多，只是周支书知道他们不稀罕猪肥膘和五花肉，都给换了猪蹄排骨，自然分量上要补贴些。 “去年咱们大队被评为了先进大队，说咱们交公粮及时，猪也养得好，今年让我们养八头。”张有根颇为骄傲地说道，开会的时候，其他大队快羡慕死他们了。 “那是不是还要再建个猪棚？”顾雨晴问，小猪崽的时候还好，等猪长大了住一起很挤吧，还容易生病。 “是啊，我就想问问墨小子，能不能再弄点青砖过来？” “可以。”建个猪棚用不了多少砖，沈清墨能办到。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张有根就走了，柱子吃完饭非常自觉地去了西屋，不打扰小夫妻，他觉得他再多留一秒，马上就会挨揍。 沈清墨烧了炕，热气通过墙壁传播，整个卧室都暖洋洋的。 “雨晴，晚上睡炕还是睡床？”睡炕的话，他就把床上的被子抱过去。 “睡炕吧，外面太冷了。”晚上的气温在零下十度左右，还是睡炕舒服。 “好，你坐着，我去倒水给你洗脚。” 顾雨晴正跟小狸交流，不走心地就了声好，却不料下一秒她的身体就离开地面：“跟我一起去。” 感觉到顾雨晴的挣扎，沈清墨托了她一把：“那你老实点，不准乱动。” 软软的两团在他背上乱蹭，让他心猿意马。 大大的木盆里，沈清墨两只大脚伸进去，让顾雨晴两只小脚踩在他脚背上：“不烫的，嗯？” “还是有点烫的。”两只小脚胡乱搓，看着沈清墨的脚，顾雨晴笑出声来，“你脚真的好大。” 结婚后一周，顾家父母回家住，冯秋兰悄悄问顾雨晴，沈清墨是不是每天不洗脚，家里没那么大的洗脚盆。 沈清墨夹住顾雨晴嫩藕芽般的脚趾头：“一会儿不想早点睡？” “要睡的。”顾雨晴马上认怂，转身靠近他怀里，“今天好累。” “那你乖乖洗脚。” 顾雨晴洗干净脚钻进被窝里，被子盖到下巴处，只露出半张脸，看着沈清墨低头仔细洗他的大脚，感觉有点反差萌。 她挪啊挪，挪到沈清墨身后，抱住他的腰：“沈清墨！” “嗯？”沈清墨把她的手放进毛衣里，“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沈清墨笑了，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难得看到你撒娇！” “你不喜欢？”顾雨晴在他坚毅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又忍不住吻向他的唇角。 沈清墨启唇，两个人才刷了牙，用的同一款牙膏，他唇齿间气息干净清爽，顾雨晴的却香香甜甜。 亲了一会儿，沈清墨逼迫自己和她分开：“乖，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好不好？”她今天白天没怎么休息，吃饭时就在打哈欠了。 顾雨晴拧他腰间的肉：“我哪有要……明明是你，大色狼！” “对，我是大色狼，你是什么？”沈清墨又在她粉润的唇上重重啄了一口，“小仙女？” “没错，我就是小仙女。”顾雨晴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小色女，顶多是个小司机。 小仙女翘着腿半躺在男人怀里，沈清墨握住一只脚给她剪脚趾甲，手指偶尔使坏地划过脚底，惹得小仙女咯咯笑。 “沈清墨，我发现你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冷清。”相反，恶趣味还挺多。 “你觉得我冷清？” “没有，你这样就很好。”顾雨晴很喜欢他这样，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活力。 “那刚刚认识时候的我呢？”那时候的他确实很冷清，若非必要，甚至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我也喜欢。”顾雨晴害羞地把脸藏在他怀里，“刚认识时，要求跟我搭伙的你，我就有一丢丢喜欢。”她又不是对着谁都那么自来熟的。 顾雨晴比出一个小手指，欲盖弥彰地强调：“就这么一丢丢！” 沈清墨脑海里有烟花在绽放，原来，从始至终，他都不是一厢情愿。 “现在有多少？” “现在，”顾雨晴沉默片刻，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软，越来越甜，“满得溢出来啦！” 顾雨晴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我也是。” 回到农村正式住一起的第一个夜晚，两人什么也没做，甜蜜却久久在农家小屋里弥漫。 沈清墨重新在家里办了三桌，算是补办的结婚喜酒。 等热闹散去，顾雨晴和沈清墨把家里重新收拾了一遍，厨房靠墙边依次摆几个小缸，大米，面粉，玉米面几样粮食，每一样二三十斤。 橱柜里油罐子盐罐子糖罐子摆放整齐。 中午吃得太饱，晚上就熬个玉米碴子粥，给沈清墨蒸了馒头，煎了顾二哥寄过来的午餐肉夹在馒头里，另外做了水煮鱼。 沈清墨给她剔鱼剌：“明天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要去趟山里。” 顾雨晴给他把午餐肉夹进去：“去干什么？” “去打点野味，最好能打到野猪，送去给柱子和杨立新卖，你想买什么，我带回来？” 去年一整年也打了不少野味，明天速度快的话也能多打一点，要是能打到大家伙更好。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城里人最缺油水的时候，野猪能卖个好价钱。 “不用，家里什么都有呢，你早点儿回来，我给你炖排骨吃。”顾雨晴觉得她说这话的语气特别像老太太，不好不好，“不回来我不给你留床。” “好。”排骨可以不吃，床一定要睡。 “对了，这个给你。”顾雨晴拿出一个玻璃瓶。 “这是什么？” “迷药，足够迷倒一群野猪的药量，你要是碰到大型野兽可以逃生，也可以帮你打野猪。”顾雨晴笑。 “你……”沈清墨想问药是从哪里来的，最后到嘴边却成了：“那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第三百章 卖野猪 到山上，沈清墨试验出顾雨晴给的药确实有效后，索性放弃了小动物，直接寻找野猪的踪迹，倒是让他找上一头落单的。 一把药粉下去，野猪轰然倒地，沈清墨没时间宰杀，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放干净猪血。 如此一顿操作下来，艺高人胆大的沈清墨总共打了六头三百手以上的野猪，趁着天色没有大亮送进公社，柱子早已带着几个小弟在等着，看着先送来的两头野猪眼睛都直了。 “你们先处理，还有三头。”说完，沈清墨又出了院子，剩下一头他要留着自家吃，去年剩的肉不多了，不能光让小媳妇养他。 柱子踹了呆呆的小弟们一脚：“愣着干嘛，动手啊！” 六头野猪，猪血和下水按照三毛钱一斤，猪肉按照一块六一斤，沈清墨赚了三千，结清楚账，他在柱子这里简单洗了个澡，洗去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提着两个煤炉子回家。 想到家里的小妻子，他脚步更加急切。 沈清墨踏进家门，闻着厨房里传来的饭菜香味，心中暖意涌动。 顾雨晴坐在炕上看书，沈清墨走进去抱住她：“今天在忙什么？” “我想磨点红薯做红薯粉的，磨了一会儿就磨不动了。”顾雨晴老实说，又问：“那药好用吗？” “好用，我在山上还碰到个小型狼群，”见顾雨晴眼睛瞪大，安抚道：“都被你的药放倒了，我一点事也没有，还杀了六头大野猪。” “那就好，菜我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呢！” 顾雨晴穿上自己的拖鞋：“吃完了你好好洗洗，身上都是血腥味。” 沈清墨抬起胳膊闻闻：“还有吗？我在柱子那里清理过了？” 顾雨晴瞪他，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咦，你买了煤炉子？”顾雨晴看到了厨房里两个新的煤炉。 “嗯，等天气热了就用它做饭。”沈清墨掀开锅盖，将里面热着的菜端出来，红烧排骨，清蒸鲈鱼，油焖笋，还有一个汤。 “这是山药薏米汤，给你养胃的，你多喝点。”沈清墨忙起来顾不上吃饭，一吃又会吃很多，顾雨晴怕他胃不好，决定以后多给他熬些养胃的汤来补补。 “谢谢雨晴。”两个人就在厨房就着煤油灯吃饭，小狸也得到了一碗没怎么鱼汤拌饭，吃得津津有味。 沈清墨给顾雨晴盛了一小碗汤，给自己盛了一大碗，他现在渐渐养成了和她一样的习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饭前先喝汤。 “以后我在家，随时准备好吃食，这样你每顿吃个八分饱，饿了再吃，不要吃撑了，吃撑了对身体不好的。”顾雨晴养生大道理一套套的。 “嗯，你说的对，”沈清墨把鱼肚子上的肉夹给她，乖乖听话。 …… “清墨，今年如果咱们大队荒地再种蔬菜的话，还能不能卖出去。”去年，大队五亩地的蔬菜卖了一百多块钱，今天他想继续种，去年荒地少，今年再开几亩，是不是就能卖个两百多？ 别看一两百不多，要知道，他们大队那么多年交公粮交任务猪也不过才攒了两三千。 一年一百不少了，除了开荒地累一些，种蔬菜收蔬菜都比收粮食轻松多了。 他想的是很好，可没有沈清墨保证张有根心里没底，万一卖不出去，一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可以。”沈清墨很笃定，他回来后听杨立新去经常交易野猪的厂子拜访，那些人都问他，去年说有蔬菜干的，后来咋没送去，是不是价格太低了，今年可以再多涨一些。 不管走什么途径，菜干都不愁卖。 张有根一拍手，和支书商量：“今年要不开十亩地？” 周支书满意地看了眼外甥：“开十五亩吧。”去年每家每户分到的肉和粮食都比往年多，一个冬天养下来，身上有劲，多给他们找点儿活干。 等其他人走后，沈清墨从带来的背篓里掏出几个红薯：“舅，叔，你们看看这个。” 张有根和周支书瞪大眼，这红薯咋这么大？足足有他们收的两倍多。 沈清墨把红薯放到桌上：“这是我去年在自留地上种的红薯。”他当然不会说这是在山里种的，反正宿舍那边每人都有块地，这红薯也是埋在地里的，到底有多大，别人也看不出来。 “这么大？收了多少啊？” “六十斤。”宿舍里每个人的自儿留地不大，只有一分多点，他也不可能全种红薯，但山上却有很多，一亩地收三千斤都是保守的。 一是山上的土壤不如山下农田好，二是沈清墨也没有用心打理。 但张有根和周支书都是老农民，一分自留地里的一小部分就能收六十斤，他们很快算出来一亩地的产量，三千斤，比他们去年收获的整整多出一千斤。 支书的旱烟也不抽了，他看向自己的外甥：“墨小子，这红薯种子不是队上的吧？你从哪里弄来的？” 对于农民来说，蔬菜只是添头，土地和粮食才是根，一千斤红薯，种一百亩地，就能多出十万斤红薯，全村男女老少都能敞开了肚皮吃饱。 “是在省城农科站买的。” “好好好！”张有根连叫了三声好，“墨小子，叔拜托你，等过几天就去省城买二十……不，买五十亩这样的红薯种子。”五十亩已经是很激进的做法了，虽然是第一次种，但墨小子不是已经种出来了吗？怎么着也不会比以前的产量差。 “这样，墨小子，这次开荒你别去了，就在家好好歇着，自己有啥事尽管去忙。”虽然多开了五亩，但有去年的收入，大家伙都有劲的很，根本不在意多开几亩荒地，毕竟有了收成最后受益的也是他们。 “不用，叔。”沈清墨摇摇头，开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何况还能早点开始带拖拉机手，“开荒我去，但夏收和秋收，我媳妇就不参加了。” 去年俩人还只是对象关系，沈清墨能照顾顾雨晴，却不能做得太过，现在他们成了夫妻，丈夫能干，妻子在家里操持家务，这种情况乡下又不是没有。 “这没问题。”张有根和支书对视一眼，一起拍板。 第三百零一章 大八卦 沈清墨回了家，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顾雨晴午饭后开始炖猪蹄，炖了一下午，猪蹄炖得软烂入味，这几天他又要参加开荒了，顾雨晴就想着给他补补，但她自己也馋这一口了。 淘了米把饭蒸上，沈清墨去宿舍接人，顾雨晴玩得乐不思蜀，家都忘了回，看来晚上得给她长点儿记性了。 宿舍里，苏雅等女生坐在炕上吃饼干，小狸趴在炕边取暖，顾雨晴趴在门口往外瞧。 “雨晴，快进来，你不冷啊！” “嘘，别吵！”顾雨晴回头阻止她们，又继续探头看，“他来了他来了！” “是啊，天天来。”苏雅抛给她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顾雨晴一到宿舍，就被女生们拉到苏雅的房间，然后爆出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八卦。 方静文和周爱国有猫腻！ 顾雨晴都懵了，方静文？和周爱国？ 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不管是性格还是家庭都差别巨大。 方静文一直是宿舍的老大姐，她为人温和，勤劳，处事公正，被她管着，大家都很信服。 方静文家情况她们也大致了解，她父亲和大哥都是支援大三线建设的工人，大哥是铁路工人，每个月工资有四十多，父亲是最艰苦的煤矿井下工人，工资有六十多，母亲在家乡一家厂子食堂工作，工资不高，只有三十不到，但油水多，她下面还有一双弟妹。 方静文家里每年能给她汇个几十一百和粮票，加上她自己上工赚的，她是不怎么缺吃喝的，她并不需要靠嫁人来改变生活。 王芳芳白了顾雨晴一眼：“要说差距大，你和你家沈同志的差距也不小好吧！” 顾雨晴弱弱反驳：“那不一样。” 她和沈清墨，沈清墨不算是个农家汉子，而且他有自己想法，也不会为这个时代的许多条条框框所束缚。 以沈清墨的能力，现阶段是受限于外界因素，他迟早能跳出农村，走向更光阔的天地。 至于她，顾雨晴觉得，哪怕有一天，她和沈清墨悲剧了，过不下去了，她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 好吧，这想法自己想想就好，不能给某人知道。 还有一点，沈清墨跟他父亲断了关系，姥姥和舅舅一家跟她关系也不错，其父他好像也没什么亲戚，顾雨晴不需要去应付婆婆和别的亲戚。 如果他有一个很难搞的亲妈或继母，顾雨晴想想头皮都要炸！ 当然，沈清墨那么好，顾雨晴舍不得不嫁给他，她不能容许那么好的他孤零零的，前提是他不能是个妈宝！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他亲生母亲死了并不是一件坏事！ 回去的路上，顾雨晴欲言又止，沈清墨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她：“在想什么？” 顾雨晴把手藏进他外套口袋里：“你说周爱国那人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起他？” “好奇，你说说嘛！”方静文和周爱国的事应该还没明朗，顾雨晴不愿意随便说。 沈清墨想了想：“比我笨？” “还有呢？” “长得没我好？” 顾雨晴掐他：“说优点！”谁让他拿自己比！ “老实，挺孝顺，胆子不大，听话。”让他往西，他绝不敢往东。 顾雨晴沉默，其实周爱国还有个优点，心善，不然沈清墨也不会罩着他那么多年。 “你别担心，”沈清墨安慰小妻子，“像你说的，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帮不了忙。” “你知道了？”顾雨晴捏住他一只耳朵。 “嗯，我回来第一天，他就告诉我了。”来请教他，如何处对象。 沈清墨能怎么说，难道说他脸长得好，雨晴是对他一见钟情？ 这不合适。 “嗯，那他对静文姐还挺真心的。”要不然也不敢告诉沈清墨，“那就顺其自然吧！” 沈清墨抱起自己的小妻子，把在雪地里撒欢的小狸提起来，快步往家里走：“爱国说，他娘讲了，如果他娶了媳妇，就把他们两个兄弟分了单过。” 周爱国还有一个哥哥，这在农村是不多见，分家？分什么家，一家人住一起热闹，一块儿干活，挣的工分算在一起，分了家，父亲尚能管住儿子，婆婆却抖不起婆婆的威风了。 “香云婶很明理。”树大分枝，一口锅里吃饭未必能齐心，分了家也未必就不团结。 “嗯，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也早早把孩子分出去。”女儿勉强多养几年，养到嫁人，儿子就让他自己过去，一个大小伙子，娶老婆还要爸妈帮忙，没出息。 顾雨晴缩了缩脖子，哪个臭小子会那么倒霉，投胎到她的肚子里？ 这时候开荒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沈清墨挑完最后一担淤泥，把农具扔给柱子，“我下午上山打野猪，你去叫上周爱国他们一起。” 下午，周老太太看着沈清墨领着一群人从山上下来，他自己身上干干净净，只是手里拎着一头羊，后面的人弄得很狼狈，吭哧吭哧挑着头野猪，所以，她外孙子又带人打野猪去了？ 晚上，周支书说：“墨小子真不错，知道这阵子大家都下了大力气，后面还要春耕，带着大家打了头野猪给大伙补补。” 周老太太叹气：“是个好孩子，但父母缘浅了点，不过现在顾家对他很好，倒是能弥补一二。” …… 趁着春耕开始前的几天，沈清墨去省城买红薯秧苗，顺便给岳父家里寄几块肉。 路过医院的时候，沈清墨找到那个以前给他留输液瓶的医生，买了一大堆用像是装药片的小纸袋子装着的东西，小纸袋，上面写了计划生育用品，二只装，还有不同的型号大小。 翻过来，包装说明写着：用后洗净擦干保存，扑上滑石粉，放在小盒子内保存起来，以备下次再用，每只可用数次不宜过多，以免破裂。 沈清墨木着脸，这一只能不能坚持一次还是个问题，何况，雨晴会同意反复使用这玩意儿？ “多少钱？” “随便给点，下次我还给你留。”王医生揶揄地看了沈清墨一眼，“下次有好药材想着点我就成。” 这个男人以前是拿粮食来换输液瓶，后来又拿过一些珍贵药材来卖，自己这才记住了他。 第三百零二章 柔软的男人 而且他要的东西虽然限量，但来买的人并不多，不普及，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东西，基本上很少有人会不想生孩子。 沈清墨倒是不在乎那些，他是在山里无意中捡到一本辩别草药的书，才时不时顺手弄些草药到省城医院来问问，没想到这王医生一高兴就全收了。 既然医生还要，他再给他找点也不是不可以，相比药材，他要的这玩意更难开，连县城医院都没有。 走的时候，王医生还在身后喊：“年轻人，悠着点儿啊！” 回到家，顾雨晴正在熬板栗酱，满厨房的香味：“你买什么了？” 沈清墨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两个发卡，一块白色带小花的布，适合给她做衬衫裙子，一双小皮鞋…… “喜欢吗？” “喜欢！”顾雨晴接过新皮鞋就往自己脚上套，大小正好。 第二天，闲不下来的沈清墨就在他们房间后面预留的小房间里开始哐当哐当干起活来。 起先顾雨晴还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当他一个人忙了两个下午后，顾雨晴就看出一点影子：“这是浴缸？”她惊讶地问。 “是啊，送你的新婚礼物。”沈清墨见顾雨晴地眼里在发光，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真的？老公你对我真好！”顾雨晴狗腿地上前给他按摩肩膀。 沈清墨享受着自己专属的服务，笑眯眯地道：“那等做完了，给我用用？” “不要，我一个人用。”顾雨晴看着浴缸的大小，果断拒绝，他个子太大，躺进这个小浴缸，会不会把它撑破！ 沈清墨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到时候可不是她说了算。 浴缸砌好了，沈清墨又在堂屋里刨木头，顾雨晴帮不上忙，就在一旁给他加油鼓劲：“这个礼物真好，我要天天用。” 沈清墨算了算时间，放下工具，去厨房灌了个热水袋：“去炕上躺着，你小日子快来了。” “哦。”顾雨晴乖乖点头，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她在任何世界都没有痛经的毛病，可到了这里后每次都痛得死去活来。 有一次竟然直接在沈清墨面前痛晕了过去，这让他从此有了阴影，每个月到了这几天，他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紧张，这几天，他基本包办了洗衣做饭洗碗等所有家务，恨不得连澡都帮她洗了。 沈清墨在砌好的砖头浴缸内外都贴上了光滑的木板，小小的卫生间里，一只古朴的原木色浴缸就成型了。 底部挖了一个洞，连接外面，拔掉塞子就能把水放出去。 只是农村没有自来水，但这对沈清墨来说问题不大，烧好水倒进去就行。 沈清墨加到卧室，看着乖乖坐在炕上喝红糖水的姑娘，觉得时间太快，初初遇见她仿佛就在昨天，一转眼，乖巧的姑娘已经当了他的妻子。 沈清墨将她抱到腿上，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进衣服贴上柔软的小腹，另一只手握住穿着羊毛袜的脚：“冷不冷？” 生理期特别畏寒，雨晴的脚丫子总是冷冰冰的，沈清墨每次都这样给她捂热。 “不冷呀！”顾雨晴顺势窝进他怀里，他身上的温度比热水袋和炕还要让她喜欢。 快开春了，队里柴火紧张的人家早就不烧炕了，柴火多的也只在夜晚睡觉时烧，零下几度对习惯了寒冷的东北人来说不算什么。 也就他们家，只要人在家，炕从来没有凉过，就算这样，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沈清墨也是不离手地抱着她。 顾雨晴窝在沈清墨怀里，用额头顶了顶男人坚毅的下巴，“老公，你真好！” “有多好？” “额……”顾雨晴嘴唇在他下巴上磨着，间或张嘴啃一下，不疼，痒痒的，沈清墨把她抱高些，让她亲吻自己的嘴角，“嗯？” 顾雨晴就改咬他的唇，沈清墨浑身硬邦邦，唇却很是柔软的，非常好亲：“觉得你越来越柔软了啊！” 柔软不是他失去了棱角，而是更平和了，但面对待敢招惹他的人，他照旧心狠手辣，只是情绪更加稳定。 “柔软？”沈清墨却皱眉，“雨晴，你不是在说反话？”雨晴是在嫌弃他不够硬？ “没有啊，我在夸你呢！” 小夫妻第一次不在一个频道上竟是这个时候，沈清墨气闷地捏住顾雨晴小巧的下巴，重重吻上去：“闭嘴！” …… 这两天因为顾雨晴小日子来了，沈清墨时不时会请假，张有根虽然不明白他为啥请假，但他干的活又没少，还帮村里买了高产的红薯秧苗，他自然不会为难。 “这次开荒你也出了不少力，等春耕了还得下大力气，现在就在家多休息休息，让雨晴给你做点好的补补。” “嗯。”沈清墨在外人面前那表情真的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好青年。 心里想的却是：嗯，补是要好好补补，休息肯定是没得休息的。 他走过卧室，看到顾雨晴蹲在柜子前翻找衣服：“雨晴，找什么？” “找我一件白色带花纹的毛衣。” “收在右边的柜子里，我来找。” 顾雨晴衣服多，从她搬进来后，房间里的三开门大衣柜，几格放了她的嫁妆被子，其余大部分都被她的衣服放满了，沈清墨的占了一个小角落。 当然，沈清墨的衣服也就跟顾雨晴比起来少，和村里人乃至县城人比起来，那是完全够穿的。 沈清墨还做了一个鞋架，专门放两人的鞋子，尤其是他下工回来，一脚的泥，肯定要换掉，家里的水泥地干干净净的。 “不用，我自己找，你去忙。”顾雨晴推他，她找衣服很墨迹的，可能找着找着，看到喜欢还要试穿，她一个人慢慢找。 “那行，我中午去大队长家吃饭不回来，你自己弄来吃，别偷懒。” 大队长家去年加盖了屋子，现在请他们出了力气的人吃一顿，都是男人，顾雨晴不愿意去。 “我知道啦，你们会不会喝酒？” “他们喝我也不喝。”沈清墨不爱喝酒，没她看着，他更是滴酒不会沾。 摸摸顾雨晴的辫梢，沈清墨走出房间。 第三百零三章 一样的 沈清墨一直忙到暮霭沉沉，回家时看到栓子站在自家院墙边上，见他回来，连忙喊住他：“沈哥哥你是跟雨晴姐姐吵架了吗？”虽然他有点怕沈哥哥，但他更不能让他欺负雨晴姐姐，“我不许你欺负雨晴姐姐！” 看着栓子一脸郑重的样子，红霞婶连忙把小孙子拉走：“呵呵！那个墨小子，别听小孩子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呢，我看到雨晴姐气呼呼地从家里跑出去的，不是他欺负了雨晴姐姐还有谁！”小栓子不畏强权地说。 这下红霞婶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勉强劝道：“墨小子你是男人，雨晴是姑娘，你凡事让着点，别吵架。” “我知道的婶儿，谢谢。”沈清墨转身往宿舍走去，这个时候，雨晴除了宿舍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只是他想不通，早上出门时她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 宿舍里，大家都在前院准备吃饭，苏雅的房间里只有顾雨晴和方静文，方静文笑得大方：“雨晴，想问什么就问，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好吧，顾雨晴也不遮遮掩掩了：“静文姐，你和周爱国真的……？” “嗯，真的，我们在处对象。”方静文很爽快地承认了。 顾雨晴表情纠结：“你是喜欢他吗？” 顾雨晴没觉得周爱国不好，相反她觉得他很有趣，也很善良热心，但跟方静文好像不太搭啊！ “你呢，你是喜欢沈同志吗？”方静文反问。 “当然啊！” “那你一开始选择和沈同志处对象，是觉得他能帮你干活，还是其他原因？”方静文的问题有些尖锐，对顾雨晴却没有恶意。 “因为我喜欢他，静文姐，你知道我并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娇女。”顾雨晴回答得毫不迟疑。 若只是为了找个人干活，她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找一群小孩子不行吗，给点儿糖果鸡蛋，他们跑得比谁都快，而且她也不是不能干活的人。 “我也是一样的。”方静文手上有百来块积蓄，她能干，工分也不低，完全能养活自己，和周爱国，只能说是喜欢他这个人。 “他平是虽然傻乎乎的，但对我足够真诚。”还听话，方静文性格稳重，周爱国莽撞，但他很听她的话，方静文不想找一个太强势的男人，现实却是大部分男人都有这个毛病。 不管实际上是不是真的能干，总觉得自己比女人强，处处要压女人一头，方静文很不喜欢。 周爱国那样笨得可爱的反而正合她的心意，何况，他只是憨，又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雨晴，谢谢你，你不用担心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顾雨晴懂了，她和沈清墨曾经在外人眼里也是很不般配的一对，只有她心里知道配不配。 所以，只谈过一次恋爱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装恋爱大师去质疑他人的感情呢？ “静文姐，那我就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顾雨晴抱了抱方静文，“不过，如果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你也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哦，果断砍掉树寻找下一片森林去。” 方静文噗嗤一笑：“你这话敢对着你家沈同志说？” 顾雨晴柳眉倒竖，她有什么不敢的，她不仅敢说，她还要砍……她还要骑大马，骑他头上去。 呵，那小模样不要太嚣张！ 方静文还有句话没说，她和周爱国能走到一起，也是相信雨晴和她的丈夫，能和霍竞川做朋友，周爱国真的很差吗，别的不说，至少眼光不差的吧！ 两个小姐妹还抱着呢，门口微弱的月光就被挡住，男人背对着她们敲了敲门：“雨晴，回家了。” 方静文连忙起身：“我要去前院吃饭了，雨晴，你也回家吃饭吧，我们就不留你了！”说着就跑去了厨房，把陆西橙一个人扔下了。 顾雨晴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小脸马上晴转多云：“你来干什么？” “接你回家。”这间是苏雅的屋子，沈清墨不好进去，就站在门口和她说话，“小狸把你买给我结婚那天穿的皮鞋抓坏了。” “啊？”顾雨晴被转移了注意力，那是沈清墨最好的一双皮鞋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小狸可不会干这种事！”它可不是普通的猫。 “是不是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沈清墨一脸委屈。 “行吧，回去看看，要是你骗我，我就……”顾雨晴顺着他递过来的台阶下了，有什么事回去慢慢算帐。 “你就怎么样？”沈清墨伸长手臂，顾雨晴刚把手放进他掌心，就被一股大力拉起，直直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唔，我的鼻子！” “我看看？”沈清墨抬起她的脸，挺翘的鼻尖白白嫩嫩，“没受伤。”他收着力道的。 “你干什么那么粗鲁！”顾雨晴吸吸鼻子，气得踩他一脚，沈清墨任由她踩，手臂依旧紧紧圈着她的腰，“谁惹你生气了？” 顾雨晴瞟了他一眼：“那我不跟你回去了。” “家都不回，想去流浪？”沈清墨将人一把放到背上，“谁说要骑大马的，回家给你骑。” “你偷听我们说话！”沈清墨个子太高，顾雨晴在他背上不敢往下跳，就攀住他的肩膀往上蹭，“沈清墨，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 “我是光明正大地听。”沈清墨被她蹭得起了火，无奈地拍拍她的背，“别动了，小心野狼来把你叼走。” “我有药粉，不怕野狼！”顾雨晴揪着沈清墨的两只耳朵，凑上去一边咬了一口，“你想尝尝药粉的滋味？” 沈清墨干了一天的活，身上带着汗味，顾雨晴鼻子嗅了嗅：“臭男人！” “嫌弃我？”沈清墨转上一条小路，把她从背上挪到怀里，“嗯？嫌弃吗？” “哼！”不嫌弃的，但她才不要说出来让他得意。 “说说，今天到底怎么了？”沈清墨蹭蹭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小狸欺负你了？” “关小狸什么事，是你欺负我！” “我？”沈清墨不解，他一直在地里，除了中午去吃了顿饭，什么也没做。 第三百零四章 就是你 “就是你！”顾雨晴小脸红红的，“我没想到，你居然是那种人？” “什么人？”沈清墨更懵，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侧头去亲她，“我是你男人。” 顾雨晴躲开：“不准亲我！” 一想到那事，她心底就有气！ “回家再亲！”沈清墨抱紧她，扣住顾雨晴的后脑勺按在自己怀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回到家，沈清墨要抱她进房间，顾雨晴不肯：“你不准进去。” “好，那你进去，还没吃晚饭，我去弄饭菜。” 沈清墨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六个大包子，都是事先雨晴包好的，热一下就能吃，又起锅烧水，做了碗热乎乎的鸡蛋汤。 烧着火，沈清墨去敲卧室的门：“雨晴，出来洗手吃饭。” 里面没动静。 沈清墨推了推，门居然从里面反锁了。 “雨晴？”沈清墨绕到前院，呵，窗户拉得严严实实，他又回到门口：“雨晴，你再不开门，我撞门了！” 他作势加重推门的力道，片刻后，门被打开，他还没走进去，一本书劈头盖脸朝他砸来。 “沈清墨，你……你看的什么玩意儿！” 沈清墨抬手接过砸来的书，陈旧泛黄的扉页上是一首熟悉的诗：衣解巾粉欲，列图陈枕张。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 顾雨晴站在卧室中间，气呼呼瞪着他，小脸绯红。 柜子门打开着，空着的床铺上，还摊开着好几本这样的书。沈清墨咽了咽口水：“雨晴，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这不是你藏的？”还藏在柜子最上面，摆明了欺负她个子没他高。 “……是！”沈清墨百口莫辩，他们的卧室自从住进来后就没有外人踏入，更不用说往柜子里放东西。 “你……沈清墨，你个大流氓！”顾雨晴捡起一本书又朝他砸去。 沈清墨侧头躲开，方才还无措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笑了笑，一步步向她逼近：“雨晴，你骂我什么？” 顾雨晴被他这样子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可房间就那么大，她又能退到哪里去，一骨碌爬到炕上，色厉内荏地警告他：“你……你你，你不准过来！” 沈清墨长臂一伸去捞她，顾雨晴灵活地后滚翻，在炕上乱蹦：“我不骂你了，你别过来！” 这炕砌得大，沈清墨走到炕头，她就跑到炕尾，声音里带着得意：“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沈清墨狭长眼眸微眯，一个猛扑，把人压在身下：“还跑不跑了？” “呜呜呜……”顾雨晴死命拍打他胸口，“你流氓，你看那些书，你还欺负我！” 压死她了！ 沈清墨钳制住她的手：“我流氓，你现在才知道？” “那你也不能偷偷看书！” 明明她才是老司机的，可是他却居然背着她偷偷用功，比她厉害多了，顾雨晴好生气！ “那我们一起看！”沈清墨将她抱起来，拿起离得最近的一本书，“你喜欢哪一种？” 顾雨晴扭过脸，藏进他肩窝里，她才不要看，太奇怪了！ “你不想看？”沈清墨翻动陈旧的书页，“那我学会了教你。” “你还要学？”顾雨晴瞪大眼，他都那么……，还学什么呀！“嗯，”沈清墨将唇贴在她耳边，“雨晴，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对你耍流氓。” “做尽这书上的一切！”他的声音低沉，说的话露骨至极，一字一句敲击着顾雨晴的耳膜，也蛊惑着她的心。 是啊，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清心寡欲嘛，她也做不到啊。 她悄咪咪瞥了书一眼，沈清墨的手指居然把重点部位给遮住了，这还怎么看？ “乖，我们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沈清墨不想让她看到其他男人的脏东西，画的也不行。 顾雨晴大眼里写满了控诉，他一个人躲起来看得津津有味，却不给她看。 沈清墨一手环抱着她，一手翻书，两人的视线在书上停留了片刻，便看向对方，视线紧紧胶着，顾雨晴缓缓闭上眼，脸颊酡红，唇微微嘟着命令：“你亲亲我！” 沈清墨听话地吻向她的唇，突然：“喵喵喵！” 卧室门没关，小狸蹲在门口叫起来，要饿死本喵了！但本喵不吃狗粮！ 顾雨晴捂脸，完了，没脸见小狸了。 沈清墨没亲到唇，只亲到白嫩的手背，他压下浑身的火气：“先去吃饭。” 锅里的汤已经冷掉，白面包子倒是白白胖胖特别可爱，顾雨晴不常吃包子，这几个也是包着以防万一，天气再热下去，包子就不能这么放着了。 “等着，我给你下面条吃。”沈清墨知道顾雨晴喜欢吃一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不用了，难得吃一次也挺好的。”顾雨晴拉住了他。 沈清墨三两口吃完三个包子，这晚饭不够他吃，“你还想吃什么，我再做一点？” 顾雨晴也知道他吃不饱：“蒸点粗粮吧，我想吃芋艿了。” “好。” 沈清墨蒸了五个红薯，一碗芋艿，一块南瓜，两个玉米，两根山药。 顾雨晴蘸白糖吃，他就蘸酱油。 “明天晚上我做个芋艿汤，撒点葱花，你想不想喝？”“你做什么我都吃。” 沈清墨把剥去皮的芋艿喂到她唇边，“来，不烫了。”沈清墨喜欢投喂他的小妻子。 小狸也吃了两个红薯，它还有顾雨晴专门给它做的猫粮，自家吃得好，它从来不吃不熟的人给的食物。 吃完饭，两个人带着它在院子里溜达，顾雨晴摸摸小狸的脑袋：“小狸今天被冤枉了，明天姐姐给你烧鱼吃。” 说完，瞥了一眼沈清墨，居然骗她说小狸抓坏了他的皮鞋，胡说八道。 沈清墨摸摸鼻子：“那就不计较它在我们门口乱叫。” 小狸睁着的猫眼差点瞪出来，你冤枉我还有理了，小心哪天真抓坏你的东西。 顾雨晴去自己的小浴室洗了澡，躺进被窝，沈清墨也冲完凉进来，从身后抱住她：“今晚不睡得那么早？” 顾雨晴往后靠近他：“你说了让我骑大马的。” “好。” 第三百零五章 有了 沈清墨捏住顾雨晴的下巴，让她仰躺在自己怀里，他低头去亲她：“老婆好香！”顾雨晴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墨放开她，顺着她后背帮她换气，呼吸粗重。 一夜过去，顾雨晴眼眶红红的，呜呜呜……她再也不想骑大马了！ …… 春耕前，女人们还不用上工，苏雅和方静文就相携着到顾雨晴家里来玩。 她们来的时候，正看见顾雨晴把一块好好的猪板油放在水里洗。 方静文立即大惊，上赶着把猪板油捞了起来：“你咋连猪板油都要洗，这要洗掉多少油？”看着盆里漂着的油花，方静文肉疼地说。 “啊？这板油是脏的，你们炼油之前不洗一下的吗？”顾雨晴一脸无辜。 “洗什么洗？这年头大伙都缺油水，放到水里一洗，不知道要洗掉多少油。”方静文一脸可惜，“你不会没炼过油吧？” “我还真没炼过，应该跟做菜差不多吧。”顾雨晴被方静文说得有些不确定。 “你……算了，我来帮你吧。”方静文自己把活揽了过去，顾雨晴倒是乐得清闲，不然摸完这油乎乎的猪板油，她的手得洗好几次。 方静文把猪板油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熬，灶膛里只余一点小火，慢慢翻炒猪板油，苏雅帮着打下手。 “雨晴你听说了吗，毛晓洁好像有了？” “有什么？” 顾雨晴盯着锅里的猪板油看，看着它们慢慢变色缩小，这过程好有趣。 “有孩子啊！”方静文使劲翻搅，这肉真多，“她特意上我们这儿来炫耀呢！” “啊？什么时候啊，我才回来时没听说啊？” “估计就这几天吧，也没见她进城看医生，谁知道呢！” 其实毛晓洁更想找顾雨晴炫耀，她家世好长得漂亮又如何，同样嫁个城里下乡的又如何，他们这些人以后能不能回城都不知道，那她以后生的孩子就只能是泥腿子。 但许志平不同，他是大干部的儿子，现在只是家族给他的考验，很快就能回城了，那样她的孩子就是高干子弟，前途远大着呢！ 可惜，顾雨晴很少出门，偶尔去宿舍玩，身边多数都跟着那只狸花猫，那对大大的猫眼幽幽地看着她，让她后背发凉，让不敢往上凑，更不敢上沈家找她。 “那挺好的呀。”顾雨晴无所谓，有了孩子，两个人能绑得更深，也不一定，许志平那人权利心很重，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孩子，他不一定喜欢。 “雨晴，那你呢，你肚子有没有消息啊？”方静文跟着问道，过年那会儿结婚的，过了两三个月了，雨晴会不会也有了？ 不是她们催生，单纯就是问问，这年头，结婚一个月儿媳妇肚子还没动静，婆婆就要着急的。 不对，雨晴没有婆婆！ 顾雨晴怎么可能有，她小脸严肃：“我外婆说了，要让我二十岁以后再生孩子，说女孩子身子没张开，生孩子对身体很不好的。” “真的？”方静文和苏雅同时惊讶，她们认识的人当中，十八九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在乡下更不用提的，好多女人十五六岁嫁人，第二年当妈，接下去就是一个接一个地生。 “那当然，我没告诉过你们，我外婆是什么人吗？” “没有！”俩人一起摇头。 “医生！我外婆是医生！” “啊！你还真没说过，不过这不重要。”苏雅说：“雨晴，你外婆肯定是为了你好啊，那你就好好听你奶奶的话，别急着要孩子。” 反正橙橙没有婆婆，没人会催她生。 锅里的猪板油熬好了，顾雨晴准备了几个小瓦罐，方静文把油渣捞起来，猪油小心翼翼地盛进瓦罐里，还在里面撒了几颗粗盐粒，能保存好久。 顾雨晴拿牛皮纸包了三包猪油渣分给她们，二人开心死了，没人不喜欢吃猪油渣的，尤其刚出锅时，油滋滋咬上一口，又香又脆。 “雨晴，够了够了，你留着自己吃。”方静文拿起一包，挑了一颗不怎么烫的油渣塞进顾雨晴嘴里，“香不香？” “香！” …… 另一边。 毛晓洁捧着瘦到瘪进去的肚子也美滋滋的：“志平，你说我们儿子叫什么好？” 许志平充耳不闻，他哪里有心思关心什么儿子，他爸连他这个儿子都不稀罕，又怎么会稀罕孙子。 再说，他爸现在被撸下去了，正想办法往上爬，他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帮到他爸，而不是生什么儿子。 许志平的心思全在怎么巴结大队长等村干部身上。 如果他能跟哪个村干部的搭上关系，他就很容易能拿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他爸也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许志平想得出神，毛晓洁很不满，她确信自己肚子里怀的就是儿子，这是她生为女人的直觉，她坚信她就是生儿子的命。 等她把儿子生出来，志平就该欣喜若狂了。 毛晓洁走出屋子，她要去和大队干部说说，她有了，她要少干活，她这肚子里的可是那高干子弟，比顾雨晴那个嫁了被赶出家门的汉子不知金贵多少倍。 …… 很快就要春耕了，大队长来找沈清墨，让他去晒仓库里的粮食。 每年队里除了交公粮和按工分分粮，其余的都会储存起来，其中有一部分还要借给粮食吃完打饥荒的人家，所以在仓库里储存了一个冬天，一定要拿出来晒一晒防止长虫。 顾雨晴一听说是这事，连忙把沈清墨推出去：“你要认真晒粮食要，不能被小麻雀偷走一粒。” 沈清墨看得好笑，刮刮她的俏鼻：“这么不想我在家？” 不过他也知道这几天把她累坏了，就俯身抱起她：“下周开始春耕，我和大队干部说好了，你不去上工。” “割猪草呢？”猪草也不用割了？那已经是最轻松的活了。 “不去，要是闷，等野菜长出来，让孩子们陪你挖野菜。”沈清墨又亲了亲她，抱着走出卧室，来到走廊的躺椅上坐下，今天有太阳，风不大，坐一会儿很惬意。 “我什么都不干，别人会不会有意见啊？”顾雨晴不知道别的大队也有她这种情况，怕沈清墨会为难。 “谁敢有意见？” 第三百零六章 口是心非 沈清墨抓起她的手握在掌中把玩，以前两人还不是一家人，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那我就每天上午去挖野菜，中午给你送饭，下午看会儿书，再出去玩……”顾雨晴已经兴致勃勃规划起来。 沈清墨含笑看她，没有打断，心里想的却是，但凡雨晴能每天上午从床上爬起来，那一定是他这个做丈夫的不够努力，没有尽情疼爱她。 顾雨晴猜不到他心里无耻的想法，否则非给他脸上挠开花不可。 她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发现沈清墨的胡子太久没刮，平白少了几分和她在一起后才有的少年感。 他今年才二十一岁，正是新陈代谢最旺盛的年纪，一天不刮胡子就能长出胡茬，几天不刮，扎得顾雨晴脸疼。 “你给我刮。” 顾雨晴坐在沈清墨膝盖上给他刮胡子：“你下巴扬起来一点儿。” 沈清墨就把下巴扬高，手臂圈住她的细腰，垂眸看她专注的动作。 沈清墨的下巴长得很好，以前太瘦骨骼突起，现在脸上有了胶原蛋白，下颌线依然清晰，棱角分明，下巴不是那种小鲜肉的尖下巴，顾雨晴觉得尖下巴太女性化了，沈清墨下巴是平的，看起来更加大气，荷尔蒙气息更强烈。 以前顾雨晴不懂什么是异性相吸，现在仿佛明白了，他们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男女，对爱人都有最深切的渴望。 刮完了，顾雨晴忍不住抱住沈清墨的脑袋凑上去亲了一口，她家清墨真英俊，真是怎么都看不厌。 “这么喜欢？”沈清墨望进她亮晶晶的眼里，谁刚才还恨不得他马上去上工干活的？ 口是心非。 顾雨晴攀在他肩头撒娇：“要举高高！” “好！”沈清墨站起来，“我家小仙女最喜欢老公抱着转圈圈对不对？” 他抱着她在院子里散步：“今年入冬前，我们去山里住一段时间吧，带你泡泡温泉。” “好啊！”顾雨晴没意见，她还挺喜欢泡温泉的，只是……“我要一个人泡。” “为什么？” “温泉太小，装不下你！”顾雨晴强词夺理，“反正我要一个人泡。” 沈清墨笑出声，当初她也说浴缸她一个人用，后来他不还是堂而皇之地用了？由不得她！ “对了，小狸呢？”顾雨晴才想起来，好几天没见到小狸了。 沈清墨将脸埋在她颈侧，声音有些闷：“赶出去了。” “赶出去了？”顾雨晴推开他，“赶去哪里了？” “赶去流浪。” 笨猫太碍事，主要是有时雨晴叫得凄惨，它便以为他在欺负她，在外面死命挠门，沈清墨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把它赶出去了，让它自己去外面流浪两天。 “那你一会儿去给我找回来。”顾雨晴知道小狸不会有事，但就是想赶沈清墨出去。 春耕开始了，沈清墨和去年一样，主要负责犁田，他早上出门时，顾雨晴都还在沉睡，他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去上工。 说是随便吃，结婚住在一起后，在吃方面沈清墨真的从来没被就过，前一天晚上，顾雨晴会给他准备好生的包子馒头，第二天他蒸熟就能吃。 还有各种粥，晚上烧炕时在炕洞上放上一个小锅，早上粥就煨好了，鸡蛋牛奶更是从未断过。 中午顾雨晴会顶着一张幽怨的小脸，提着小篮子来给他送饭，然后重操旧业当她的小老师，收获几篮子野菜。 捧着一束野花，和沈清墨快快乐乐地回家。 与他们日子过得形成鲜明对比的不但是许志平和毛晓洁这一对，还有陈思年和顾玲玲这一对。 此时的顾玲玲正好看见顾雨晴和沈清墨相携回家，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怨气。 明明，明明顾雨晴那个蠢货以前对她言听计从。 明明，明明是她对沈清墨那个男人先有的好感，顾雨晴那女人凭什么抢走他！ 明明，当年她设计的是让思年娶了她，然后让她出钱养她，可现在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二哥结婚了，他不管自己了，而自己也不得不嫁给陈思年这个家里没一点助力的男人。 不但如此，现在她才发现陈思年还喜欢动手打人，看上去顾雨晴都没有过上挨打的生活，她倒是先过上了，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而另一边，许志平收到他妈妈偷偷给他写的信，说他爸爸虽然被降职了，但现在工作还可以，已经开始慢慢认识一些人了，说不定有机会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他结婚这一件事，嘱咐他千万不能跟那个比他大的女人领结婚证，不然他们都不好把他弄回城。 许志平高兴地马上给他妈回信，表达了一番孺慕之情，信里半点没提毛晓洁怀孕的事，那一团未成形的血泡还不知是男是女，生出来再说。 …… 春耕后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地里的活不算太忙，村里人一般会选择在这期间把家里重要的事办了，顾雨晴就喝了两次喜酒。 第一场是支书家的小儿子娶媳妇，其实队里的人大都心知肚明，这周满仓在顾玲玲刚下乡的时后还是对她挺有好感的，还经常抽时间帮她干活。 要不是支书媳妇在那镇着，怕是早上宿舍去提亲了，后来在支书媳妇有意无意的安排下，周满仓渐渐看清了顾玲玲的真面目，也发现她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也就当即立断地对她死了心。 虽说也为此消沉过一段日子，但到底也没多深的感情，过几个月也就好了。 之后，支书媳妇托人给他在隔壁大队找了个姑娘，两人见了几面就把婚事定下来了。 顾雨晴在婚礼上见到了新娘子，脸宠虽然有些黑却透着健康的红晕，一根大粗辫子，笑起来一口牙到是挺白的，手上也满是薄茧，看起来就很能干。 周家人都对这个新儿媳很满意，乡下人要那么漂亮做什么，能干才是他们最看中的优点。 顾雨晴吃完饭和沈清墨往回走，看到顾玲玲远远地朝这边看，两人目不斜视地走过。 顾玲玲心里恨恨，泥腿子的话果然不可信，还说什么喜欢她，结果家人一干涉就退缩了，现在不是还不得不娶个村姑当媳妇！ 第三百零七章 结婚与分家 她这想法幸好没人知道，要是有个人知道不得呸她一脸，自己没脸没皮地勾搭男人，还不准别人看清你的真面目结婚了，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顾玲玲，你还杵那干嘛，还不回去做饭，想饿死我啊？”一道粗暴的男音自身后响起，顾玲玲急忙转身，“我这就去做。” 只是最近陈思年的脾气又大了很多，算了，她忍着些吧，好歹他也是城里人，那个周满仓给他提鞋都不配。 最好自己能说服陈思年把顾雨晴哄得回心转意，她真是烦透了现在吃糠咽菜的生活。 …… 顾雨晴一回家就坐到缝纫机前，沈清墨拉她起来：“刚吃饱，休息会儿。” “我怕来不及。” “还有好几天，来得及。”沈清墨扶她坐到新搭好的秋千上，在后面轻轻推，“我们俩结婚，你都没这么忙！” 语气有点小幽怨，顾雨晴就笑了：“我有你啊！” 方静文和周爱国也要结婚了，他们才是正常的速度，看对眼了，相处一段时日觉得合适就结婚，哪像她和沈清墨，爱情长跑一年多。 香云婶对于自家傻儿子能娶到宿舍里的城里姑娘，都感到亏心，不清楚那姑娘瞧上自己儿子哪里了？ 不过她也不会阻拦，这种好事，求都求不来呢，家里条件有限，她还是想尽可能给人家姑娘体面的，四大件不用想了，做了床新棉被，还托人买了几尺红布，给方静文做嫁衣。 方静文想自己做，但她白天要上工，香云婶儿一家人也要上工，顾雨晴干脆说帮她做，她有缝纫机，她做衣服的手艺本就不错，现在有了缝纫机就更轻松了。 沈清墨的内外衣服都是她给做的。 沈清墨怕她太辛苦，不许她做太久，尤其是晚上，点着煤油灯干活是绝对不允许的，会伤了眼睛。 顾雨晴心想，反正她不干活也很累，做衣服反而轻松点呢！ “又在偷偷说我坏话？”沈清墨从身后揽住她，“过几天，我陪你进山玩玩？” 农村的生活远不如城里丰富，城里能去电影院看电影，逛百货商店，去公园散步，在农村，什么都没有，沈清墨担心雨晴会无聊。 “好呀，正好开春了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沈清墨嘴角微弯，他的小妻子还挺喜欢进山林的。 沈清墨亲了亲顾雨晴的脸颊，顾雨晴侧头在他下巴啃了一口，抓住两根麻绳，双腿用力蹬：“哈哈哈，清墨，我要荡高点儿！” 沈清墨就把她推得更高些，嗯，雨晴的精力还是太好了些！ …… 方静文是从宿舍出嫁的，沈清墨嘴上嫌弃周国，还是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他，让他骑车去迎亲。 周爱国对着穿着红嫁衣，被顾雨晴打扮得分外俏丽娇美的方静文，激情得话都不会说了：“静文，我我……我会对你好的，像……像墨哥对嫂子那样好！” 陪在方静文身边的顾雨晴忍不住看向周爱国身后的高大身影，两人相视一笑。 方静文也笑，她就是被他的这份傻得可爱的真诚打动，她不要求他像沈同志那般能干，那样的人毕竟太少了，只要周爱国一直这么对她，她相信他们能把日子过好。 最小的儿子娶上了媳妇，香云婶也没什么多说的，打算给两个儿子分家，女儿没出嫁前还是跟他们老两口住，但家产里也有她一份。 乡下分家一般会请宗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做个见证，平金大队没啥大宗族，香云婶家就是解放后逃荒来的，所以请了支书和大队长过去，还有沈清墨。 顾雨晴看着沈清墨错愕的脸色哈哈大笑：“墨哥，你很德高望重哦！” 沈清墨捏住她淘气的小嘴：“你很贤良淑德，墨嫂！” “呜呜呜！”顾雨晴拍开他的手，“我才不要叫墨嫂。”“雨晴乖！”沈清墨蹲下给她换上小皮鞋，“走，我们一起去。” 顾雨晴第一次见真实的农村分家，不像看到的小说里撕逼撕得头破血流，周爱国上头还有一个哥哥，都已经生儿育女了。 香云婶老俩口拿出三百块钱，这钱攒下来不容易啊，这几年娶媳妇嫁女儿花了不少，他们手头还有一百多，不可能全分了。 两兄弟每人一百二，还有六十是女儿的嫁妆，农具多数都是大队的，没啥好分的，家里的三只鸡钱大娘要自己养着，鸡蛋每家分十个，锅碗瓢盆按人口来，板凳也是，自留地里的蔬菜不分，想吃就去摘。 以后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大队会划分新的自留地。 家里的粮食一分为四，香云婶老俩口一份，两兄弟各一份，女儿一份。 另外，按照惯例，老人会跟着大儿子养老，香云婶家也不例外。 所以，周爱国需要每年给爹妈十块钱及一百斤粗粮，如果以后爹妈干不动活赚不到工分了，粮食会再增加，对于这点，大家都没意见，孝顺父母是应该的。 至于未出嫁的妹妹，家里也给她分钱分粮了，如今也是暂居哥嫂家，等到出嫁后，彩礼什么的都会给暂居的哥嫂分一份。 到此，这个家差不多就分完了。 不过，因为没有盖房子，住暂时还住在一起，做饭分开做，周爱国要能把房子盖好，随时可以搬出去。 从顾雨晴进来到结束，不过才三十分钟，方静文看她呆呆的，手挥了挥：“你在想什么？” 顾雨晴回神：“哦，没什么，”分家太快，她没反应过来，“静文姐，接下去你们有什么打算啊？” 里头男人们还在说话，方静文领她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和宿舍那边顾雨晴先前住的屋子差不多大，一张炕占了大半。 “你也看到了，家里太小，爱国想尽快盖房子，不过他想用盖红砖的，我们手上的钱不太趁手，今年先攒一攒，明年再盖。” 周爱国刚才分到一百，还有去年跟着沈清墨干活赚了几十，这钱香云婶儿没有全部要走，留了一部分。 方静文的钱更多些，她原来就有一百多，知道她结婚，家里又给汇了两百来，算是嫁妆，毕竟离得太远，要买什么只能让方静文自己置办。 第三百零八章 麦收结束 这两百，方静文只告诉了周爱国，没拿到明面上，香云婶儿是个好婆婆，不会贪她的钱，但她嫂子的嫁妆只有二十块，方静文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很有钱，肉要埋在碗底吃。 “盖个小点的房子一两百也够了。”现在先挑选好宅基地，周爱国直接选了沈家小院隔壁，方静文就打趣问他，到时候一栋青砖大瓦房，一个矮矮小小的红砖房，怕不怕别人笑话？ 周爱国很理直气壮：“笑话怕啥，跟着墨哥有肉吃。” “嗯，那等你们盖房子的时候，我让沈清墨去帮忙。” 至于借钱这种话，顾雨晴没说，救急不救穷，人家新婚小夫妻有自己的计划呢！ …… “当、当、当！”凌晨两点，铜锣的声音打破了平金大队的平静，今年的麦收开始了。 顾雨晴眉头蹙着，沈清墨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捂住她的耳朵：“乖，睡吧！” “你要走了吗？”顾雨晴勉强睁开困顿的眼睛。 “嗯，”沈清墨低头亲亲她的眼皮，“我让小狸守在门口，天亮之前你别出门。” “好！”顾雨晴在他胸口蹭蹭，“你吃了东西再走。” 说着手一挥，梳妆台上就出现一叠鸡蛋饼一杯牛奶，还有下笼小包子。 经过一个春耕，沈清墨已经能十分适应小妻子这空手取物的本事，原以为自己那盒子已经够神奇的了，谁能想到妻子那所谓的空间居然还能装吃食，且无论装多久也不会变质。 所以说，他的妻子真的是小仙女！ 洗漱完，沈清墨坐在桌前把早餐吃得干干净净，最后帮小妻子盖上薄被，换了鞋出门。 早上七点，顾雨晴挎着水壶，提着篮子来到地里，地里早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她走到沈清墨负责的那一片，沈清墨正弯着腰割麦子，身后割下来的麦秆麦穗排列整齐。 看到她出现，离得近的冯文浩马上大喊：“墨哥，你媳妇来了！” 他们这些人动作比较慢，和村里的几个刺头分在一起，都被沈清墨管着，他们还好，那几个刺头就惨了，想偷懒不敢，只能老老实实干活。 他们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只是比较慢，没做惯，慢一点情有可原，最懒最慢的是许志平和陈思年，瞧，那两人割了半天时间才割了不到一垅地。 沈清墨听到声音直起腰，转身大跨步走过来：“雨晴，怎么来这么早？” 顾雨晴往上提了提篮子，笑盈盈的：“怕你饿呀！” 大队虽然开放了公共食堂，却只有中午和晚上两顿，沈清墨饭量那么大，又做这么累的活，哪里够吃。 沈清墨打开篮子，篮子底部垫了纱布，一半是四个大包子，一半是玉米窝头，还有两个大搪瓷缸。 “窝头给雅雅她们做的，等你吃完了，我给她们送去。”苏雅她们也要半夜两点多起来上工，顾雨晴让她们多睡儿，她帮忙做早饭送去，她们都给了粮食的。 “嗯。”沈清墨看看窝头的数量，只有女生的，男生没有，他就不说什么了。 来到田埂边坐下，沈清墨拿起一个大包子：“下次别做包子了，做点儿简单的。” 她擅厨艺却不擅长面食，这包子还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做出来。 “吃包子方便嘛，”顾雨晴用毛巾给他擦汗，“你戴个草帽呀，麦芒粘在脸上可痛了，眼睛难不难受？” “不喜欢戴。”沈清墨大口吃着包子，他确实饿坏了，顺便把头凑过去给她擦。 “那你可小心点儿，”顾雨晴捏住毛巾一个角擦他眼角的黑灰，“你这张脸是我的，不可以变很丑。” “一点点丑可不可以？”沈清墨吃完一个大包子，喝了口水，笑出一口白牙，“一点点丑会不会嫌弃？” 顾雨晴皱皱鼻子，歪头假装思考：“一点点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好了！” “谢谢老婆大人宽宏大量。”沈清墨嘴角微弯地打开搪瓷盖子，“绿豆汤？” “嗯嗯，你快喝，我用山泉水熬的，可好喝了。”她又指指另一个水壶，“这里是金银花煮的水，你渴了喝这个水，别去喝河里的生水。” 沈清墨拿起搪瓷缸喝了一口，绿豆煮得沙沙的，放了几颗冰糖，满满一杯，还有一杯是普通的糖水，只有一点点甜味，却有着金银花的清香，雨晴真是对自己太体贴了。 “好不好喝？”顾雨晴托着腮看他喝，“中午想吃什么，我再给你送来？” “好喝。”沈清墨揉揉她的头发，“中午晚点送，不着急，你回家先睡一觉，小狸呢，没陪你一起？”他现在也知道这只猫是很护主的。 “当然陪了，不过我让它去溜哒一圈。”小狸现在性子也有些野，喜欢在外面乱逛，反正它跟顾雨晴意念相通，真有什么事，它能第一时间赶到。 他们在这边吃着东西说话，不远处的许志平小心翼翼抬起头，眼里的嫉妒都要化为实质。 这沈清墨真是走了狗屎运，顾雨晴太贴心了，还给送包子来，不像家里那个黄脸婆，只会掏粪。 如果是他娶了顾雨晴，这么幸福的人就是他了。 许志平这一早上真是累惨了，沈清墨今年开始当了生产小队的小队长，他就是被他管着，稍微有一点儿偷懒，他也不说话，就那样死死盯着你，盯得他从脚底开始打颤。 而一旁的陈思年则在想着顾玲玲的话，如果顾雨晴还像以前在城里一样好糊弄就好了，他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忽悠看看！ 许志平不知道陈思年在想什么，他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目光，看向另一边，冯文浩就在那里干活，不过他已经超过他很多了。 自从去年冯文浩收到包裹，没有来送他吃的用的，毛晓洁跑去宿舍抱怨了几句，两人的关系更差了。 本来许志平也不是太放在心上，他家可不比冯家差多少，可他妈来信说…… 而且冯文浩怎么也学那些乡巴佬，还叫那沈清墨墨哥？ …… 麦收结束，所有人都脱了一层皮，唯有沈清墨，被顾雨晴养得越发眉目英俊，高大健壮，仅仅穿着白背心和粗布衬衫，卷起裤管站在地头，宽肩长腿，压迫感十足，给人以雷霆万钧之势。 第三百零九章 收红薯 天气热起来后，顾雨晴就不爱睡炕了，小夫妻换到了床上睡，沈清墨专门在省城买了张床垫，铺在床上，然后再铺上一条薄棉花胎，最上面是芦苇编织的凉席。 沈清墨撩开蚊帐，犹带水汽的身躯钻进去，床里侧，顾雨晴睡得香甜，樱桃唇微张，吐出甜甜的气息。 她睡觉不老实，粉色睡裙的裙摆被卷到大腿上，一条纤细的腿压着被子，一条搭在床沿。 沈清墨把被她压着的被子抽出来，动作很轻，还是吵醒了她。 “你回来了啊！”顾雨晴有点口齿不清地说。 “嗯，再陪我睡一会儿。”沈清墨刚清洗完，挨着她躺下来，把被子盖在她小肚子上，拿起蒲扇轻轻扇风，很快他也闭上眼睛入睡。 悠长的夏日午后，小院里蝉鸣阵阵，绿树成荫，微风拂过一丛蔷薇，吹落满院花香。 …… 盛夏一过，一年就过去了大半，东北的秋天悄无声息的来临。 沈清墨趁着秋收前把山里的粮食收了，他今年没种水稻，水稻需要挑水灌溉，只有靠近溪边的零星几分地能种，他全换成了玉米。 玉米种下去后疏于打理，产量并不高，但几个山坳加起来也有两三千斤，最多的还是红薯，上万斤。 有顾雨晴这个空间在，沈清墨不用再摸黑把粮食挑回家，她直接往空间里一扔就行。 “这么多红薯，我们家放得下吗？”顾雨晴的空间里一半都是红薯，她和沈清墨敞开肚子也吃不完。 “放不下的晒成红薯干。”新鲜的红薯水分重，晒成干更容易储存，也不占地方，“到时候多给爸妈大哥二哥外婆舅舅他们送一些。” “好啊！”顾雨晴蹲在地上捡玉米，沈清墨弄了些旧麻袋来，玉米用麻袋装着，她再放进空间，这样不会弄得特别乱。 可能是在乡下待了两年，见惯了身边人节俭的生活，她现在看到那么多粮食居然觉得很满足。 沈清墨也没有把粮食全部卖出去的想法，他是经历过饥荒年代的，虽然那时他还小，也不在乡下，但那时城里的日子更不好过。 回去的路上摘了一筐松果和榛子，才一到家，张有根和支书就找过来了：“清墨，你来看看，这是刚挖出来的红薯！” 支书手上拿着一个红薯，有他两个手掌大，又粗又胖。 “舅，这是新品种种出来的吗？”顾雨晴看了眼，比沈清墨山里收上来的还要大许多。 “没错！”这一个红薯就有一斤多重，一根红薯藤下面几个红薯挤在一起，个个都是这么沉甸甸的。 “墨小子，多亏了你啊！”虽然只挖了一小片，但支书凭借经验就知道，这一亩地的红薯产量起码比去年翻一番，大家伙都能过一个肥年了。 “是红薯秧苗的功劳。”沈清墨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并不惊讶，“什么时候组织收红薯？” “明天，”张有根挥手，“明天妇女们去挖红薯，男人们割水稻。”他又对着顾雨晴道：“雨晴，你就不用去了，在家做点好的给墨小子补补。” “好的，没问题！” 送走二人后，顾雨晴问出心中的疑惑：“公社知道咱大队多收了红薯，是不是要多缴纳公粮？” “今年不会，上面已经下来预测过粮食产量，只需要按照原先的数量交就可以。” 沈清墨拉着她坐下，细细讲给她听，“而且，红薯不是公粮的主要作物，水稻和小麦才是，对明年的公粮缴纳影响也不大。” 如果有大队水稻和小麦不够交，首先要拿玉米替代，玉米再不够，才是红薯高粱这些。 “我明白了，所以多种出来的红薯基本上就是分给村民的，对吧！” “对，若是今年评上了先进大队，还有隐形的福利。” “什么福利呀？养小猪仔？”沈清墨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说就不说！” 顾雨晴小腰一叉，“我饿了，晚上我要吃烤玉米。” “行，给你烤，再烤个羊排。”沈清墨弄了个铁丝网，放在煤炉子上烤东西特别方便，羊是他带顾雨晴上山玩时抓的。 …… 妇女们齐上阵，不过三天时间，五十亩新品种红薯和五十亩普通品种红薯就全部被挖了出来，一垅扒成一堆堆在地里，肉眼可见新品种更大，数量更多，一堆堆跟小山似的。 顾雨晴算术好，被支书拉来当壮丁做临时统计，普通红薯平均每亩地产量在一千八百斤左右，新品种红薯每亩地约四千两百斤。 这也得益于这片土地土壤肥沃，村民们起早贪黑地精心照料。 当顾雨晴把数据报出来时，支书和大队长脸上笑开了花，听着的村民也很高兴，这是实实在在的粮食。 但即便有这么高的产量，却依然有人会抱怨。 有个五六十岁，头发稀疏的妇女就在人群里说道：“哎呦，那咋不把那五十亩也换成好品种啊，平白少了这么多红薯，可把我心疼坏了！” 有一个人开口，就有人跟着附和：“是啊，都换了多好，墨小子咋不早点拿出来这新品种呢！” 顾雨晴抬眼，毫不客气地怼过去：“你们这么有能力，有先见之明，那上公社说去，把支书和大队长撸了，自己当呗！” “你……我们是女人，咋能当干部！”顾雨晴也不扯什么男女平等：“哦，那就让你们男人当。” 她们男人？几人面面相觑，自己男人啥德行自己能不清楚嘛，大字不认识一个，当大队干部？囫囵话都说不全，咋汇报工作？ 顾雨晴冷哼，沈清墨拿出新品种是他好心，支书和大队长愿意试验五十亩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万一失败，他们不仅要被村里人责怪，还要被上面问责。 全换成新品种，她们倒是敢想！ 三十万斤的红薯，全部晒成红薯干也有十多万斤，怎么存放是个问题，大队的仓库就那么大，还要放玉米和水稻小麦，这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张有根看着一地的红薯，大手一挥，先每户人家分五百斤，各自挑回去，剩下的在地里就刨成干，如果天气好，三四天就晒好了。 第三百十章 买煤 沈清墨也分到了五百斤，加上山上的，顾雨晴把长得好看的，没破皮的挑出来放到后院库房，这些还要贮藏一段时间，让红薯中的水分减少，会更香更好吃。 剩下的她也全刨成干，她比别人稍微讲究点，拿稻草做的大刷子把红薯上的泥弄干净再刨。 大队有专门的红薯刨子，顾雨晴用不顺手，沈清墨亲自按着她说的给她做了一把，顾雨晴用起来顺手极了。 “雨晴，刨一会儿就去休息，我尽量早点回来，中饭记得吃。” “知道了，你快去吧，他们等着你呢，饭盒别忘了拿，还有水壶和毛巾！”顾雨晴敷衍地点点头，示意小狸关门，她刨片刨得正在兴头上呢。 …… 沈清墨今天要去隔壁县拉煤，这条与煤矿上的线他一直交给杨立新和柱子小心维护着。 这次人家问他五千公斤煤炭能不能吃得下，一百五十块钱。 沈清墨当然没问题，也能悄没生息地运回来。 只是五千公斤有点多，而且运回来也要过了明路才能用，就干脆多叫几个人一起。 每公斤煤三分钱，杨立新和柱子各要了五百公斤，支书和大队长家也各要五百公斤。 周爱国没用过煤，想买一百斤试试，方静文直接拍板也要了五百公斤，还有几户家里条件不错，有闲钱的也想买点，合起来五百公斤。 冯文浩问过沈清墨，也买了一百斤，反正现在他已经住单人宿舍，可以自己一个人用。 一行人坐在拖拉机后车斗里，被载着出了县城。 “原来外面也和咱们村一样。”大队长家的两个小儿子没到过县里，趴在车尾栏杆上看。 “这里也是乡下，当然也是一样的。”柱子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哎，连周爱国这憨人都娶上媳妇了，咋他还是孤家寡人呢！ 周爱国嘴里含着一颗奶糖呵呵笑，这是他媳妇让他吃的，说他出门辛苦了，有媳妇真好！ “喂，姓冯的，你跟去干嘛，墨哥给你啥好处了？”柱子睨着冯文浩，这小子不是跟那个许志平是好朋友，扒着他墨哥有什么坏心眼？ “墨哥没告诉你，我也买了一百斤吗？你又不缺那五百斤煤，有种你别去。”冯文浩也看不惯柱子，整天流里流气，跟个街溜子似的。 “我凭什么不去，我有一身力气。” “我也有，我还会下地割麦子，你行不行！” “嘿，你小子想干架是不是，来……”柱子撩起衣袖，打架，谁怕谁啊！ “再吵，统统给我滚下去！”前头驾驶座传来一声轻喝，两个人都不敢再说话。 周爱国咧着嘴笑，还得墨哥治你们，他墨哥最厉害，不对，墨哥听他媳妇的，所以是顾同志最厉害。 拖拉机在一个岔路口转弯，这条路是去煤矿的必经之路，又宽敞又平坦，比平金大队的路好多了，就是地上乌漆墨黑的，灰尘漫天，两边有不少推着板车的行人，都是去拉煤的。 平金大队三面环山，冬天能捡足够的柴火御寒。 有的大队没有山的，一到冬天，就要到煤矿上人力拉煤，离得远的，要走上好几天才能到，一般是几户人家结伴而行，途中互相照顾。 他们来得不算晚，队伍却已经排了老长，沈清墨跳下拖拉机，他提前打好了招呼，去交了钱开票，就能进场装煤。 周爱国几个已经对着面前的煤山张大了嘴巴，这得有多少煤啊！ “干活了！”沈清墨喊了一声把他们叫回神，拿出箩筐让工作人员称重去皮，等着装满。 他们要做的是在装的过程中盯着，把煤里的煤石头和木棍都一一捡出来，这些是散煤，不如提供给城里人的煤球或精煤质量好，相应的，价格也低。 装好煤的箩筐拿去一边过秤，工作人员是不帮忙的，过完秤再把煤倒进拖拉机后斗里，箩筐还要用。 沈清墨安排人手，最小的张林盯着装煤的人，他自己力气大，速度快，负责过秤，其余人全部去搬煤。 从上午十点一直干到下午一点，几人已经说不清来回走了多少趟，胳膊酸痛到失去知觉，终于勉强把拖拉机装满。 冯文浩抖着腿，弯腰撑着手臂：“墨哥，还有地方可以再装点。” 沈清墨抹了把脸，煤灰混合着汗水，整张脸只有牙齿和眼白的颜色最分明：“不用，就这些，剩下的明天再来。” 临出发前，顾雨晴耳提面命，绝对绝对不能超重，沈清墨都记着。 拖拉机的载重量是三吨，一个箩筐装五十斤煤，沈清墨一直默默数着，称了一百次，五千斤，两吨半，再加上他们这些人，够了。 让人先休息，沈清墨和柱子去谢过煤矿的联络人，没关系，是没办法一次性买到这么多煤的，花钱也不行。 那人收了一包中华烟，见他付钱爽快，也不像他卖给亲戚唧唧歪歪讨价还价，心里高兴，又送了一张三十斤的煤油采购券。 回来时，几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东西，赶时间干活，连口水都没喝上，真是饿狠了。 沈清墨从背包里取出几个饭盒，没好气地扔给柱子两个：“你嫂子让带的。” “谢谢墨哥，谢谢我嫂子。”柱子狗腿得很，两个饭盒里是白花花的米饭，虽然冷掉了，但这时候谁在乎呢，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没看别的地方来的吃的都是啥红薯渣馍馍，黑面馒头嘛！ 沈清墨又打开两个饭盒，一盒土豆炒肉片，一盒油渣炒白菜，他自己夹了几筷子，剩下的全分给别人。 “墨哥，真好吃，嫂子手艺真好。” “嗯嗯，油渣真香！” 沈清墨站在拖拉机旁边大口扒饭，一条大长腿随意搁在轮胎上，姿势非常豪迈，他尝了口肉片，一般般，没他家雨晴做的好吃。 他的饭盒是顾雨晴在沪市百货商店买的超大号，吃到一半，沈清墨在碗底发现了两个鸡腿，两个油煎过的鸡蛋，他唇角微勾，雨晴每次都这样。 第三百十一章 做好事 吃完饭，周爱国等又赶紧跑去买煤炉子，这东西煤矿上特别多，比外头卖的更便宜。 沈清墨顺便买了几个制作蜂窝煤的磨具，他家这么多煤，总要多找几个壮丁帮忙的。 回去依旧是沈清墨开车，来时不觉得有什么，回去时平坦的道路突然变得陡峭起来。 矿山地势高，有一段缓坡，下去时要牢牢控制住拖拉机的速度，载满煤的拖拉机一旦翻车，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柱子几个干脆下车，跟在旁边走，帮忙看着路，然后他们就亲眼看到有辆装满煤的板车在下坡途中翻倒，煤撒了一地。 还有一多半落进了路旁边的水沟里，那些人只好跳下去捡，在黑色的水里摸啊摸！ 几人更加谨慎了，那只是一板车煤，他们这里可是一拖拉机！ 沈清墨开得也很慢，回去比来时多花了两倍时间，平金大队村口，顾雨晴带着小狸翘首以盼，看看手表，五点多了，天黑得早，再不回来，路上就不好开了。 “雨晴，别担心，你家沈同志那么稳重，不会有事的。”方静文也在等。 周家分家后，家里只有一个厨房，每次做饭都要排队，有了煤炉子会方便很多。 “嗯。”顾雨晴今天刨了大半天的红薯片，其实挺累的，但她还是想接他回家。 远处，夕阳西下，拖拉机特有的“突突突”声响起，小狸首先朝前跑，顾雨晴连忙追上，方静文紧随其后。 沈清墨视力极好，发现黑色的小不点儿，那后面的就是：“雨晴！” 顾雨晴挥挥手，突然又掉转头跑回去，她可看见了，沈清墨脸黑得像煤炭，回家倒水给他好好洗一洗。 沈清墨错愕，不是来接他的吗？ 拖拉机停在沈家小院隔壁的空地上，张有根和支书还有买了煤的几户人家都带着人来卸煤，周爱国等人各回各家，他们几乎是一路跑回来的，累得不像样了。 沈清墨拖着像死狗一样的柱子走进院子，迎接他的是食物的味道和盖在脸上香香软软的毛巾。 顾雨晴垫起脚给他擦脸：“不是让你带了毛巾嘛，怎么还弄这么脏？” 沈清墨把柱子扔掉，下意识低头配合她：“毛巾太新了，没舍得用。” “笨蛋！” 地上坐着的柱子被小狸咬着袖子扒拉，这人怎么这么脏！ 无奈地爬起来，他算是明白了，只要有嫂子在，他墨哥眼里是看不到别人的。 顾雨晴早就做好了晚饭，一锅红烧肉，一锅酱汁大骨头，方静文还帮着做了十几个大馒头，都被两个男人扫荡干净。 沈清墨看着走廊上满满当当的摊开的红薯片，回到房间，举起顾雨晴的手，虎口处有一点点发红：“你刨了多久？” “大半天，”顾雨晴手指在他下巴挠了挠，“我后来戴手套了，手套太粗糙了磨红的，这些不全是我一个人弄的，雅雅也来帮我了。” “嗯，”沈清墨把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摩挲，“明天别弄了，剩下的交给我。” “你明天还要去运煤的。”沈清墨接下去还要忙好一阵子呢，顾雨晴不想把什么都丢给他做，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顾雨晴把沈清墨推到椅子上坐着，自己跨坐上他的大腿，面对面抱住他：“今天很累是不是，我抱抱你！” 一整车的煤，沈清墨肯定又是出主要力气的那个人，他是个干活从来不会偷懒含糊的。 “雨晴，”沈清墨张着手臂，“我还没洗澡。” 回来后太饿，只洗了脸，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顾雨晴：“嗯，一会儿我把我的浴缸借你用用。” 沈清墨眼底含笑，明明是他做的浴缸。 “一起洗？”他发出邀请。 “不要，柱子还在呢，你要不要脸？” “不要脸，要你！” 沈清墨脸埋进她胸口，呼吸了一口熟悉的馨香，真好闻！ “我把他赶出去。” …… 忙活了两天，把所有的煤都运了回来，接下去就是做蜂窝煤。 几家人合力，将散煤和黄土按比例混合在一起，搅匀，再用水和匀，这个步骤比较关键，和得太干了不行，太稀了也不行。 还好沈清墨和柱子都是有经验的，至于后面的压蜂窝煤的活，反倒不需要他俩再插手，妇女和十几岁的孩子就能做。 蜂窝煤做完，晒干后，孩子们帮着搬进屋，沈清墨收拾出来一间杂物房专门放这些，三千多个蜂窝煤堆了半个屋子。 帮忙的人里有栓子，一见到顾雨晴就在口袋里掏啊掏：“雨晴姐你看！” 顾雨晴接过那张折叠仔细的纸：“期末考卷？” “嗯，顾雨晴，我上小学了！”栓子年纪到了，红霞婶儿就把他送去读书了，且他的成绩很好，学期结束考了满分。 “太好了，”顾雨晴摸摸栓子的脑袋，“接下去上学也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栓子点头：“我会的。”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雨晴姐，我姐姐也想上学，可家里供不起我和姐姐两个人上学，该怎么办？” 栓子的姐姐春杏过了年就要十五岁，快到说亲的年纪，梆栓子听人说，女孩子读点书能找个好点的婆家。 雨晴姐以前教他要谦让爱护家里的姐妹，栓子觉得他不应该只想着自己，凭啥自己能读书，姐姐不能读呢？ 但他又想不好几好办法，只好来请教读了很多书的雨晴姐姐。 陆西橙欣慰地看着面前的已经七岁的小男孩，能有这样的想法，就证明他是个好孩子。 “这样好不好，你有空呢，多帮你姐姐做点家务，让你姐姐来找我，姐姐先教她从基础开始学起，过一两年家里有条件了，再让你姐姐去读一年小学，拿个证。” 其实春杏跟着顾雨晴认识不少字了，但她平时农活多，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小学的知识。 但那孩子是比较有学习天赋的，顾雨晴觉得如果她能好好学，过不了多久可能直接去考试就能拿到小学毕业证。 这年代的学籍管理挺宽松的，只要学习跟得上，随时都能去插班，就算是自学的，也可以去考试，一般学校都会通融。 “好，那我以后多帮姐姐干活，让她有时间到雨晴姐这里来学习！” 栓子一溜烟就跑了。 第三百十二章 只要你在 傍晚沈清墨回家，听顾雨晴嘴里哼着歌：“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沈清墨捏捏她的脸颊：“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哪天不高兴！”顾雨晴笑嘻嘻的，回敬他一记拳头，“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好事。” 她把栓子的事说给沈清墨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居然没有提出借钱给春杏交学费？” “不会，栓子家能送一个孩子去上学，已经比很多人家都强了。” 这年代，读书并不是什么要紧事，有太多的事比读书重要，吃饱穿暖，如何安稳地过冬，有能力就读，没能力就不读，没什么可怜的。 “嗯，我也这么想的，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顾雨晴不想养成别人的依赖心理。 “你做得很棒！”沈清墨真心赞扬，他的媳妇不但心善还聪明。 “咦，”顾雨晴看向他身后，“柱子呢？” “滚了！”下午吃过午饭就被他踹走了，“晚上你想吃什么？” …… “我后天去山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做完睡前运动，沈清墨抱着顾雨晴问。 顾雨晴的脑袋还晕乎乎的，手脚都是软绵绵的，像没有骨头似的趴在他怀里，听到他的话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清墨低笑，亲亲她的发顶：“有这么累？” 顾雨晴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可又不甘心，抬头咬住男人的下巴：“都怪你！” 沈清墨笑得更加肆意，笑意清朗低醇，像是胸腔里藏了把音质上好的大提琴，让顾雨晴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 他刚才就是用这声音对她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荤话，不但自己说，还要求她也跟着说。 大坏蛋！ 顾雨晴一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那些露骨的话，就羞得去堵沈清墨的嘴：“不准再笑了！” “唔！”沈清墨品尝着送上门的甜美，一把将人压在身下，“这么霸道，笑都不许了？” “不准不准，就不准！”顾雨晴感受着男人身体的灼热，八爪鱼般四肢并用抱住他求饶，“呜呜呜，沈清墨，你疼疼我！” 这话太让人浮想联翩了，沈清墨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轻拍她的后背，“好了，乖，不闹了，真的想生娃娃了？” 一句话让顾雨晴马上认怂，她可不要那么早生孩子，抱着被子滚到床里面：“不生小娃娃，生个小崽子气死你！” 这一举动让沈清墨看得哈哈大笑，他的小妻子怎么这么可爱，不管是小娃娃还是小崽子，不都是他的种？ “你刚才说进山？”顾雨晴朝他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道。 “嗯，”沈清墨换了个姿势，反顾雨晴连人带被抱进怀里，手指在她长发间穿梭，“快下雪了，去看看有什么野物可猎的。” 今年只零星地卖过一点野物，大家伙更是没几头，赚的钱也不多，离目标差远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可以帮你。”顾雨晴兴奋地说，那迷药做出来，她只给沈清墨用过，自己还没用过呢。 “好，你跟我一起去，但不能一起去打猎，我会把你安顿好。”沈清墨却不这么想。 “为什么？你打猎我也可以帮你的，你知道我的力气没别人知道的那么小，而且你那些药还是我给你的呢，哼！”顾雨晴把脸扭到一边。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小瞧你，一起就一起吧，不过你要跟紧我。”看顾雨晴生气，沈清墨连忙哄道。 “正好我们也可以好好泡泡温泉。” 第二天一早，沈清墨找了栓子，让他给家里刨红薯，他没拿出太多，一千斤，刨五十斤给五毛钱，捡柴火一捆给两毛，栓子说不要钱，他转身就走。 “我要我要我要！”栓子吓坏了，生怕他生气，连带着雨晴姐也不理他们姐弟，“谢谢墨哥，谢谢雨晴姐。” 沈清墨唇角微弯，雨晴愿意帮的人，他也不介意帮一把。 两人把家里的事安排好以后就进山了。 先是到温泉那处泡了一会儿，沈清墨和顾雨晴合力在温泉旁搭了个草棚子，所用的材料都被装在沈清墨的小盒子里，到了温泉边搭起来就是。 两个人白天就四处逛，沈清墨才发现顾雨晴的猫居然还有找野物的本事，好几天的野猪都是小狸帮着找到的，顾雨晴跟着后面洒药粉，而沈清墨则只需要在后面补刀。 当然沈清墨自己也能根据动物的痕迹寻找猎物，只是没有小狸快。 因此这几天他们天天可以打到大野猪，有时是两三头，有时就有四五头，全都由沈清墨扛回来处理干净，凌晨三点不到就要出发去公社，要赶在五点前趁着天没亮把野猪肉送到柱子那里。 虽然野猪肉处理干净了可以存放在顾雨晴的空间里，但放进去容易，拿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了，沈清墨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打到十几头野猪并处理好，然后悄无声息地送到柱子那儿，那样太说不过去。 所以只好他每天劳累一点。 不过有了顾雨晴和小狸的加入，今年打野味已经轻松了好多。 顾雨晴也不数着日子过，因此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只知道沈清墨经常带回来交给她一笔钱，现在这些钱已经超过了一万。 她就地取材，找了点竹条，编了个小竹盒，将这些钱按面额大小分开。 “放在你那个盒子里吧。”顾雨晴把竹盒推到沈清墨面前。 “为什么？” 顾雨晴跟沈清墨说起，她莫名其妙消失的系统背包，沈清墨将她圈到怀里摇头：“只要你在，其他的都是身外物。” 没有什么比她好好地在他身边更重要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日子，山上的气温接近零度，沈清墨终于结束了他的猎杀行动。 两人也不着急回村，他们每天都去泡温泉，草棚子也不漏风，外面还罩了层大大的油纸，就跟后世的帐篷差不多，就是比帐篷大得多。 第三百十三章 下山 帐篷内，顾雨晴手上转着一颗黑棋，趴在沈清墨腿上，盯着棋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大队长会不会找你啊？” 沈清墨手执白棋，轻轻放在棋盘上，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大队长知道我来了山里。” “那我们来山上几天了？” 沈清墨想了想：“十四天。” “你怎么这么知道？”明明他也没看日历啊！ 沈清墨摸摸她的脑袋：“我有去县公社。” 不像她，一直在山里，自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我们上山那天是寒露，明天是霜降。”两个节气间隔十五天。 “我记得霜降之后队里就要交公粮了吧，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回去了？” “嗯，玩够了没有，明天回去好不好？” 顾雨晴摸着圆润的棋子，太不专心，好像要输了呢：“你刚才那颗棋拿走，我们就明天回去。” “落子无悔真丈夫。”沈清墨毫不犹豫地又落下一棋，“好，都听你的。” 第二天，顾雨晴跟着沈清墨高高兴兴地下山。 沈清墨背着一个箩筐，箩筐里是一些野猪肉，另一部分被顾雨晴收进空间了，左右手还各提着一个箩筐，什么榛子松果木耳，各种小野果，装了两大筐。 顾雨晴走在他身边，一边把柿子往自己嘴里塞，另一只手牵着一根藤蔓，上面拴着几只羊。 小狸走在两人前面，连蹦带跳的。 沈清墨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小看自家妻子养的这只小猫了，别看那么小小一只，在他们打野猪的时候，一爪子下去，能叫一头成年野猪立马失去行动能力。 沈清墨和顾雨晴回到家，把从山里带下来的东西整理了一翻，又休息了两天，张有根来通知沈清墨要交公粮了。 公社交公粮的时间一般在霜降后的一周左右，有的大队产量高就早早去交了，有的大队则要东拼西凑拖到最后一天。 平金大队的粮食早就统计出来了，大清早，沈清墨吃过饭就去了仓库，顾雨晴也跟着一起去，她和其他宿舍里的几个女生要负责清点数量。 平金大队总共有三个大仓库，这个是专门用来存放小麦和水稻的，不同于其他两个仓库红薯玉米高粱随意堆成小山，这里的小麦和水稻全部用麻袋装好，扎紧袋口，一袋袋堆得整整齐齐。 没一会儿，方静文和苏雅她们也都过来了，几个姑娘一见面就叽叽喳喳说着话，旁边毛晓洁和顾玲玲显得格格不入。 “咱大队今年要交多少公粮？”顾雨晴翻看着登记册，一眼就认出那是沈清墨的字，这样一想就解释得通，大队长在他们第一天回来就把沈清墨叫走的原因了。 可能就是要让他把帐本抄写一遍，毕竟这册子以后公社开会的时候大队长还要带过去给公社领导查看的，总不能让领导看那些鸡爪子一样的字吧。 听她这么一问，方静文如数家珍一般地说：“公粮分为两种，一种是征购粮，这个是没有钱的，另一种叫派购粮，粮站会付给生产队现金。” “当然，价格比市面上买粮食低很多，征购粮也叫战备粮，是必须足额上缴的，派购粮也叫余粮，爱国粮，这部分能少交一些，但也有任务不交是不行的。” “这也是生产队的主要收入来源。” “以前还有一种水利粮，用来补贴修水库用粮的，这几年取消了。” “按照规定，咱这边的粮食是以三二五开的比例上交，三分公粮，二分派购粮，剩下的五分才是咱自己的口粮。” 顾雨晴在脑中一算，也就是说亩产量四百斤的水稻，有两百斤需要上交，剩下的才是自己大队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平金大队作为一个规模较大的生产大队，一共有良田六百多亩，小麦的水稻仅仅只种植了一半，其余全是产量更高的红薯玉米等，而没有种植小麦和水稻的田地，也要按照平均标准来上交细粮，所以产出的细粮几乎是作为公粮全部上缴了，能留下来的是极少一部分。 所以种出这些细粮的农民，也就年底舍得吃一口白面馒头，给孩子煮一点米饭，平时就是红薯混着高粱玉米糊糊吃。 农民种了地，收上来了，也只是能饱饱眼福，他们根本吃不到多少，嘴里还得啃着黑窝窝头。 想到这里，顾雨晴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粮食亩产量跟不上，要像几十年后那样，亩产几千斤，哪还有这样的烦恼。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清墨已经把拖拉机开过来，后车厢对着大门，他站在车厢里，男人们从仓库里把粮食一袋袋往外扛，提前称过重量，一袋粮食一百斤，一趟能装六十袋。 沈清墨看了眼手表，催促下面的人，“动作快点，这一车装不下，咱们得赶在七点前出发，走晚了就得排在后面，啥时候能回来都不知道。” 方静文和苏雅几个拿着红笔给每一个麻袋写上平鑫大队的字样，这些麻袋还要拿回来，明年要继续用。 去年的那些实在是烂得补都补不上，这才换上一批新的，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顾雨晴背着小包，一袋袋检查过去，有发现破损的麻袋，马上拿碎布头缝上，就算是新麻袋，在装粮食的时候也免不了被刮破，况且这里头也有一些是旧麻袋，就更不结实了。 运粮食的途中要是有粮食漏出来，到了粮站过秤岂不是要缺斤少两？那样让公社怎么看他们大队。 顾玲玲和毛晓洁也想挤进来帮忙，被几个大娘婶子全力挡在外面，她们可信不过这两个人。 她们倒是想闹，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可没人会惯着她们，直接被两个身强体壮地大娘赶到一边，死死地看住了。 等一车装满，沈清墨迅速启动，周爱国张林等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还有大队的会计推着空板车追在后面跑，他们要跟去卸货，会计还要负责核对。 沈清墨把粮送到地方还要赶回来运第二车。 第三百十四章 交公粮 在这个年代，农民们的觉悟很高，“保证国家的，余下集体的，最后自己的”，这是交公粮的口号，大家都毫无怨言地身体力行，能参与到支援国家建设中，人人都感到骄傲。 粮站距离平金大队二十多里路，为了方便来交公粮的农民，两旁的道路都修得很平整。 沈清墨开到一半，就见有挑着扁担的农民从小路上拐过来，箩筐里是黄澄澄的稻谷，跑得气喘吁吁的。 周爱国等人见了这些人突然浑身又充满了力气，超过拖拉机在前面死命地喊：“墨哥，快点快点。” 沈清墨加快油门，又超了过去。 到达粮站时才八点多，他们是来得很早的。 粮站就是几排粮他房屋，都是青砖房，比农村的房屋高上许多，也更结实，前面有一大块旷平整的水泥地，墙上画着白底红字的宣传语录，什么“备战备荒为人民”等等。 门口的大喇叭上还播放着送粮的歌曲。 沈清墨的拖拉机一停下，立即有三个男人爬进车厢，另三个在下面接，一袋袋地往下卸粮食，沈清墨则先拿着大队的公粮本去找人。 “小沈，你总算来了，我还怕你们队来晚了呢，前两天天气不好，估计各个大队都得从今天开始扎堆过来了。” 沈清墨递上烟：“谢谢郑站长惦记，那边是我们大队的人，我还要回去运粮，一会儿验收时若是我不在，还请您多多关照。” 郑站长乐呵呵地接了烟：“说啥关照不关照的，你们大队去年还是先进大队呢，只要今年的粮食质量不是太差，怎么着都能评个二等，放心吧。” 沈清墨也是知道交公粮的复杂，才会提前跟人打个招呼。 现在的粮食也分三六九等，等级越高，需要交的量越少，反之，需要交的量越多。 人家工作人员说你的粮食不好，要么在旁边晒，扬杂质，要么老老实实运回家去，晒个两三天再过来，不收就是不收，啥情面也不讲。 不过先进大队是有待的，一般不会被怎么为难，这也是一项隐形的福利。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沈清墨再出来，外面已经排了几十米的长队，公社只有一个粮站，可下属的生产大队却有十几个甚至是好几十个，每个大队少则几万斤，多则十几万斤的粮食都要往这里交，那场面可想而知。 沈清墨钻进拖拉机里发动车子就往回开，引来一道道羡慕的目光，十里八乡，就没有几个大队买得起拖拉机的，他们都是肩挑手扛，推着手推手来的。 一回到大队，不用沈清墨吩咐，六十袋粮食又一次被迅速搬上车，沈清墨走进仓库，拿起顾雨晴背着的水壶灌了一大口水，动作亲密自然。 “你带着吧，我这儿还有。”顾雨晴把水壶从自己身上取下，挂上沈清墨的脖子，“头低一下。” 沈清墨顺从地低头：“你中午回家自己吃，我赶不回来。” “那我托桂花婶儿给你带饭盒。” “好。” “路上小心点，这有两个包子和鸡蛋，你先吃了。” “我会的。”沈清墨三两口把包子和鸡蛋吃了，也不过休息了五分钟，又要继续出发，后面还是跟着几个人跑去粮站，不过他们回来这一会儿，也多多少少吃了口东西，跑起来也不是很累。 但这次就没有第一次顺利了，因为粮站外排了长长的队伍，拖拉机开不进去，连推车也不好过，他们只能扛进去。 沈清墨一个人一次就能扛四袋，其他人一次最多两袋，像是几个跟过来的城里小伙，扛一袋就够呛，最后大家让那个宿舍新来的小伙子在原地看守，以防粮食被人偷了。 粮站内，交公粮已经开始了，还没轮到平金大队，沈清墨把麻袋放下，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哭喊：“干部同志，您行行好，收了我们的吧，我们天没亮就从大老远过来的啊！” “再远也没用，你们看看你们这谷子，潮乎乎的，怎么往粮仓里放？”穿着中山装的工作人员拿着一根很长的内空铁管，中间有个槽，往麻袋里一戳，带出一管稻谷，先看看，再拿几颗放到嘴里咬一咬，这是交公粮的第一个程序，检验干湿。 干的通过，稍微有一点不干就地晾晒，直到过关为止。 沈清墨看向敞开的麻袋口，就算他不是老农民，可种了这么多年地，也一眼就能看出，这粮食水分大得很。 人家并没有故意为难，这样的粮食验收难过，是对别人的不公平，也是对另一群等粮的人不负责。 他没有再多看，转身招呼众人：“留两个在这儿，其余的都去扛粮食。”马上轮到他们了，不能白占着位置，粮食却还没有运来。 人多力量大，六十个麻袋，几个来回也就搬完了。 沈清墨又带着人回大队装粮食，今年平金大队去除新开荒的地，洼地等低产田，公粮和余粮一共需要上交将近十万斤，每趟运六千斤，沈清墨需要跑十七趟，这还不算上货和卸货的时间，好在，他们的粮食顺利通过验收，验收难过的粮食称重过后，还需要村民们自己送进粮仓。 粮仓里，小麦堆和谷堆有三米多高，仓库人员在上面放上长条木板，一袋袋粮食扛上去后，打开袋口倒出来，抖干净里头的粮食，这才算完成交公粮。 深秋的天气，大大的仓库里，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到了中午时，平金大队一半的壮劳力都去了粮站，妇女们在食堂做饭，周支书发话，炖了一大锅白菜猪肉粉条，猪肉是腊肉，专门给男人们吃的。 苏雅几人陪着顾雨晴到食堂找到负责的桂花婶儿，顾雨晴把一个大饭盒和一个水壶递过去：“婶子，帮我把这个交给沈清墨。” 沈清墨在粮站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桂花婶儿鼻子很灵，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笑着点头：“行，墨小子是辛苦，该给他好好补补。” 把饭盒水壶放上推车，她看着顾雨晴感慨，结了婚的姑娘到底是不同的，哪怕以前再娇气，也会心疼自家男人了。 第三百十五章 回来了 这次交公粮，从早上忙到晚上，连晚饭也是大队里的人送去的。 天都黑了还不见沈清墨他们回来，顾雨晴就在仓库外等着，方静文拍拍她的肩膀：“回去吧，夜里天冷，你这样等，沈同志会心疼的。” “是啊雨晴，你要是一个人害怕，我们陪你一起在家里等。”苏雅也开口劝。 顾雨晴却摇摇头，她不害怕，她就是想早点见到他。 不过静文姐说得对，她等着，沈清墨看到了也会不高兴，还是回家给他做好吃的吧。 当沈清墨载着一车人回到大队的时候，人人都累瘫了，相互搀扶着往家里走去。 沈清墨打着电筒和周爱国走在一起，他健步如飞，周爱国……周爱国快死了。 沈清墨推开自家院门，堂屋门敞开着，屋内有暧黄色的光，他放轻脚步，关上门走进去。 堂屋里，顾雨晴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手边的地上还掉落着一本书，屋角的猫窝里，睡着狸花猫耳朵突然竖起，瞪大猫眼防备地看着来人。 当看清来人是谁后，又事不关己地趴在窝里闭上眼。 沈清墨赞赏地看了它一眼，弯腰贴着桌上姑娘的脸颊蹭了蹭，满身的疲惫尽数散去，想要抱她回炕，不料怀里的姑娘却先一步醒了。 “我吵醒你了？” 顾雨晴揉揉眼睛，看到是他，脸上绽放笑容：“你回来了啊，锅里有洗澡水，我去给你做吃的，很快。” “我自己来，你去睡觉。”沈清墨心疼地看着她眼底的青色，“以后不准趴在桌上睡。”会着凉的。 “哎呀，你快去洗洗，饭菜我都准备好了，热一下就行。”顾雨晴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也有点饿了，我们一起吃。” 沈清墨低头闻闻身上的味道，满身汗臭味，怪不得雨晴一脸嫌弃，他自己也有点嫌弃了。 “行，我先去洗洗。”说着就到厨房提热水进澡房。 当沈清墨一身清爽地出来时，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摆在面前：“快吃，吃完了我再去下，不然会坨掉的。” 沈清墨夹起一片瘦肉先喂给她：“你的呢？” “我再吃一点点就好了，吃多了不消化。” “那我们吃一碗。”两人挨着坐在一起，沈清墨挑起一小筷子面条吹了吹，送到顾雨晴唇边，待她吃下，自己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顾雨晴又给他盛了碗猪肚鸡汤：“你今天很高兴？” “嗯。”沈清墨喝了口鸡汤，“今天所有人都羡慕我。” “为什么？”顾雨晴不解地歪头，羡慕他开拖拉机？可是他一点懒也没偷到。 “因为我有最爱我的妻子。”别人都是食堂统一的饭菜，只有他，有专属的饭盒。 最亲密的人对你毫不保留的爱，并且这份爱身边人皆知，是怎样一种顶级的享受？没有体会过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大笨蛋！”顾雨晴舀起一勺猪肚鸡汤，“张嘴，我家墨哥今天辛苦了，宠宠你！” 沈清墨乖乖喝下汤，一把揽住她的腰：“只有这样宠？” 顾雨晴拧了下一他的腰间，连点皮都没拧到：“扛四个麻袋还不够你累的？真应该让你扛六个。” 沈清墨挑眉：“那明年我就扛六个。” 第二天，顾雨晴睡到中午才慢腾腾地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沈清墨已经砍了半天的柴。 顾雨晴简直服了这个男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就算她吃了大力果，若是前一天那么累，第二天也做不到那么精神抖擞。 “雨晴，起来了？”沈清墨听到屋里有人出来，放下斧头，走到她面前，揉揉她的脑袋，“我做了午饭，饿不饿？” 顾雨晴定定地看他，脱口道：“要是有一天……” 沈清墨一脸温和地看着她笑。 “要是有一天，你不爱劳动了，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顾雨晴歪头，内心表示看到他这副温和的样子，她有些从心。 沈清墨脸上的笑容扩大，拉着她的手往澡间走：“脸都不洗，小花猫！” “爱出汗的大狼狗！”顾雨晴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不是永动机，又是大狼狗了？” “啊啊啊，沈清墨你讨厌！”顾雨晴在沈清墨手臂上一顿捶打，什么永动机，没有永动机！ “哈哈哈，好了，别打了别打了，大狼狗给小花猫洗脸赔罪！” “哼！” …… 地里没多少活了，除了一些收尾工作，大部分人在交完公粮后就准备过冬，沈清墨每天都要去山上砍柴，家里的柴房和前面的走廊都堆着木柴。 顾雨晴教春杏念书，还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也时不时来旁听，不是每个孩子对学习都有兴趣的，好多人觉得认点字就行了，她也不勉强。 天气冷了下来，顾雨晴坐在堂屋里，她和沈清墨都不喜欢别人进他们的卧室和卫生间，尽管里面有炕，会比较暖和。 沈清墨上午去砍柴，顾雨晴带小狸和方静文一起到宿舍坐坐，在村口听听八卦，村里人没什么零食，不过今年红薯丰收，有些大娘婶子就会带上自己家的红薯干出来跟大家分享。 顾雨晴也会拿出家里一点瓜子花生什么的作为回礼，这样一来，她在大娘婶子中的人缘更好了。 中午，和沈清墨一块儿做中饭，下午沈清墨自己关在卧室里看顾雨晴帮他整理出来的英语单词，顾雨晴教几个孩子学习，栓子有空也会一起来听听。 …… 交公粮一周后，大队开始分口粮，顾雨晴今年没多少工分，她只有人头粮，但沈清墨的工分多，他把一部分换成了稻谷。 今年大队的红薯大丰收，先前每户人家分了五百斤，剩下还有二十多万斤，大部分都晒成了红薯干，沈清墨就分了一千多斤的红薯干，小夫妻俩对着红薯干苦笑，这得吃到猴年马月去啊！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虽然红薯不是细粮，甭管好不好吃，那也是粮食啊，粮食哪有嫌多的，有了这些红薯，今年冬天可以不用每顿喝稀了，想想都开心。 第三百十六章 两个孕妇 周爱国也换了五十斤的稻谷，方静文有了身孕，要吃好一点。 顾雨晴站在方静文旁边低头看她平坦的小肚子，里面有个小宝宝了？ 她不知道，在她看方静文的时候，也有人在看她，这顾雨晴嫁人也快一年了，肚子咋还没消息，不会是不能生吧？ 沈清墨察觉到这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上前一步将顾雨晴护在身后，冷厉的双眼一一向那些人扫过去，看得那些人纷纷垂下脑袋。 “静文姐，你现在觉得难受吗？”顾雨晴挽住方静文的手臂。 “不难受，我这才一个多月，没有半点感觉。” “没感觉也要注意休息，你家里有什么重活累活都交给周爱国，别自己干。”顾雨晴像个过来人一样，老气横秋地叮嘱。 “嗯，他很照顾我。”方静文温柔地看向周爱国，周爱国憨憨地挠头。 结婚后的周爱国还是憨憨的，却多了担当，过几天墨哥又要在入冬前最后一次进山，他也要跟着，到时最好能打几只野鸡给媳妇补补。 大队里的另一个孕妇毛晓洁，手扶着腰站在那里，她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朋了，身体却瘦得像竹竿，只有肚子那一块突起着，看上去特别违和。 她也想开点细粮吃吃，可她今年除了农忙那段时间没办法，其他时候都不下地，许志平的工分也少，换了就不够吃了。 不仅如此，她还想去县里医院生孩子，方静文肚子里那个是泥腿子无所谓，可她肚子里这个是沪市许家的小少爷，在村里生太委屈他了。 但去医院要花很多钱，许志平家里到现在都不给他汇钱，毛晓洁气得要死，哪有这样的父母，孙子都要出生了还不闻不问。 许志平瞟了眼毛晓洁的肚子，眼神里流露出厌恶，这个女人，仗着有身孕就敢对他提要求，还想吃鸡蛋，真是给她脸了！ 让她给家里写信，结果，她那对父母只寄了五块钱过来，五块钱，连顾雨晴脚上的一双鞋都买不起。 当初要不是她算计的自己，说不定他都把顾雨晴哄到手了。 许志平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顾雨晴。 今天的顾雨晴穿了件米色呢子外套，里面是黑色毛衣，裤子也是呢料的，米色小皮靴，比县城的姑娘还洋气，她嫁给那个沈清墨，她家里肯定补贴了很多钱。 若是她能嫁给自己，顾家也能帮助自己家，自己爸爸就不会被降职，自己妈妈也……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睛，他狠狠打了个激灵，慌忙低下头去再不敢朝顾雨晴那边看。 分完粮的第三天，沈清墨又进山了，这次顾雨晴没跟着，但她给了沈清墨不少迷药。 而且这次跟着进山的人也比前两次都多，有十来个人，周爱国和冯文浩也在其中。 沈清墨循着野物活动的痕迹，走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你们留在这儿，野物会出现，搞不定才准叫我。”说完转身离去。 他家过冬的肉食上次就准备好了，这次沈清墨就是带个路，这么多人，跟着他练了一年多，要是连两头野猪也搞不定，那就活该没肉吃。 他也不会离他们很远，只要这里大声叫一声，他就能听得见，何况沈清墨还给了周爱国几包迷药。 周受国等人也确实有长进，野猪出现后，一开始也没用迷药，他们也想试试自己一年来训练的成果。 所以大家默契地没有提要用药，而是分别牵制住野猪的四蹄，两个人对准野猪的头猛击，虽然最后有些狼狈，但最后还是打到了两头野猪。 沈清墨回来时带了不少野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他家里猪肉储存不少，但也要给雨晴换换口味不是。 幸好他的这个想法没人知道，不然非被围殴不可。 要这年代，猪肉就是顶好的肉，他居然还怕吃腻，要换换口味。 周爱国等人把野猪在山里就处理了，如果带回大队再分，他们根本分不到多少。 大队长和支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一次他们就当不知道，反正这些人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把肉拿回村里，再说过几天村里也要杀年猪了。 沈清墨没有要猪肉，而且在他们处理野猪的时候，还在周围洒上遮掩气味的药粉，省得血腥味引来大型野兽。 两头野猪总共出了四百多斤肉，冯文浩分到了三十斤，他把肉放进箩筐里，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沈清墨很难得地跟顾雨晴一起回宿舍，把顾雨晴留在公共厨房跟女生聊天，自己去了冯文浩的单身宿舍，把一张纸条递给他，“我已经跟大队长说好了，他会给你开介绍信的。” “谢谢你，墨哥！” “路上小心点，肉别被发现了。” “我切成小块带着。”沈清墨给他的纸条里是冯文浩父母的下落，他打算明天就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然后买火车去西北看望父母。 要不是沈清墨帮忙，就算他也能开得出介绍信，但不知道父母在哪里也是枉然，所以，这份情他记下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后，沈清墨就把三头羊宰了，他们这儿一旦下雪，就代表真正进入严寒季节。 顾雨晴夹了一块蜂窝煤放进煤炉子：“沈清墨，我帮你一起？” “不要，血淋淋的会吓到你，还是先进屋，屋里还暧和一点，乖！”他可不希望自己在弄这些的时候，自己媳妇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顾雨晴也没有强求，外面是有点冷，给沈清墨拿来棉衣看着他穿上后才回卧室。 卧室里有火墙，温度比外面高，她坐到缝纫机前低头缝剩下的半个袖子，缝着缝着，她笑了起来，现在的她是不是看上去很贤惠？ 拿起手边的梨啃了一口，门被推开：“媳妇，喂我吃一口。” 顾雨晴挑眉扬了扬手里的梨：“你看清楚这是什么？确定要咬一口？”以前她吃柿子的时候，这个臭不要脸的总要凑上来咬一口，而且还是咬掉一大半，只有在她吃梨的时候，他才不会跟她抢，哼！以为她治不了他！ 第三百十七章 送肉 贤惠的顾雨晴要暧乎乎的屋子里做衣服，至于更贤惠的毛晓洁就在寒风中掏粪。 这是她的活，也是大队之前对她的惩罚，就算不下地，这活也要干。 大队上妇女同志有了身子，大队是不会多照顾的，照顾也照顾不过来，妇女主任最多去宣传宣传卫生常识，告诫生了女娃不能扔掉，不能重男轻女等等。 妇女的活多数都会由自家男人帮着做，但毛晓洁不同，她嫁的男人是个大领导家的公子，怎么能做这种活，于是乎，她只能挺着大肚子自己干。 另一个受了队上惩罚的女人顾玲玲，天天清理猪圈，队上原本有两个专门养猪的婶子，现在她们就是顾玲玲的监工，只要猪圈打扫得有一点不干净，她们就叫顾玲玲重新打扫。 不过，这个是肚子里没货的，两个婶子也很放心地使唤她，背地里还时不时讨论她的肚子咋还没动静。 这一天正好被她听到，气急败坏地道：“你们咋不去说顾雨晴，她也是结婚那么久没动静的！” “嗤，你还能跟雨晴比，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结婚的，想啥时候要孩子就啥时候要孩子。” “墨小子都把雨晴当孩子宠，说不定是人家现在不要孩子呢，我可听爱国媳妇说了，人家墨小子答应雨晴爸妈，在二十岁之前不让雨晴生孩子的。” “胡说八道，谁家女人嫁了人不想着生孩子，咋到她那里就变了？”顾玲玲气愤地说。 “嘿，那是人家有那个底气，难不成你是想生却生不了？”一大婶嘲讽。 气得顾玲玲浑身打颤，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冻得。 不远处的粪坑旁，毛晓洁面无表情地蹲在坑边，每天闻着熏死人的臭味，她现在已经产生了免疫力，麻木地用破木瓢一勺勺舀着粪水，舀完，累得直不起腰。 听到有人在嘲讽顾玲玲也没心思多看一眼，她抬起自己鸡爪般的手，上面真的只剩一层皮，指甲缝里是洗不干净的脏污，有那么一刻，她也怀疑自己千辛万苦选来的生活是不是对的。 但，疲惫的身体，简单的人际交往，让她的脑子越来越木讷，越来越不想思考，短短一瞬，她便放弃了思考。 许志平是沪市大领导的小儿子，听说他母亲也是当官的，俗语话：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许志平现在只是在父母的考察期，只要过了这个阶段，他爸妈就会把他们一家弄回城，或许就是等她生了他们的孙子以后。 沈清墨把三个羊头分别送给大队长家，妇女主任家和周爱国，下水也一并送出去了，雨晴倒是能做出美味的下水，可她不耐烦洗这些东西。 剩下的羊身和羊腿，前腿十一二斤，后腿十二三斤，沈清墨拿了两条羊腿和一些羊肉，又挑了几块上好的猪肉及三十斤粮食，这些是要给岳父岳母家送去的。 当然自己舅舅家他也不会少了，不过只送了两条羊腿，粮食和猪肉是没有的。 不是他小气，粮食舅舅家不缺，肉他要是公然送那么多，也让舅舅难办不是，毕竟他不止是他的舅舅，还是平金大队的支书。 连下了两场雪，地上已经白茫茫一片。 听说沈清墨要给支书送羊腿，兴致勃勃地说要陪他一起去送。 “好！我们坐爬犁去。”说着沈清墨从杂物房拖出一个新的小爬犁，“雨晴，你坐进去，我拉你过去。” “咦，咱家哪来的爬犁？”顾雨晴围着小爬犁转了一圈。 “我专门给你做的，过年的时候可以带你到冰上去玩。”沈清墨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谢谢你，沈清墨！”顾雨晴踮起脚在沈清墨下巴上亲了一下，在他想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从他咯吱窝下钻过去，坐进爬犁里，“快走，再不走就得赶上饭点了。” 沈清墨宠溺地笑了一下，把顾雨晴的毛线帽给她带好，端起爬犁就走。 “哎？不是说拉我吗？” “有门槛。”到了院外，沈清墨把她放下，走在前面拉着绳子，小狸朝他俩看了一眼，重新缩回它温暖地窝里了，这么冷的天，哪里有窝里舒服。 顾雨晴一路上心情很好，她抓起一把雪砸向沈清墨，没砸到，她也没生气，本来就不想砸他，就是想玩雪。 “沈清墨，静文姐有宝宝了，等我们以后有了宝宝，你就拉他出来玩儿。” “这是给你做的，他想玩，我再做个小的。” “那你会拉着我们两个吗？” “会。”沈清墨想到那时的情景，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沈清墨，我觉得你会是个好爸爸。” “不对，你做个严父就很好。”她就做个慈母。 到了支书家门口，顾雨晴理了理衣摆去敲门：“舅，舅妈，你们在家吗？” 支书媳妇和婆婆正在拆旧棉衣，想着再添上点新棉，可以保暖一点，听到熟悉的声音，跑出来开门：“雨晴，墨小子，你们咋来了，快进屋坐。” “不用了，舅妈，我舅他不在？” “这两天雪有点大，他带你们表哥去村里那几户孤寡老人那里帮人家扫雪去了，你们这是有啥事找他，舅妈帮你们去叫他回来。” 支书媳妇说着就要出门。 顾雨晴一把拉住她：“舅妈，我和清墨不找我舅，”说着把羊腿递上去，“这是家里刚刚宰杀的羊，这两只羊腿给你们和我几个表哥家分分，天冷了，你和舅还有姥也要注意身体，喝点羊汤补补。” “哎哎，”支书媳妇接了羊腿满面笑意，自家老伴这个外甥可真不错，在队里也用不着自家特别照顾，反而是自家能经常得他的好处，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周老太也走了出来，一看两个羊腿笑道：“这羊腿真不小啊，你们有心了。”周老太是真心疼沈清墨这个外孙，好在现在他也有人疼了。 晚上周家就炖了羊肉汤，加了白萝卜一起炖的，喝得支书都微微出汗了，真是温暖人心，“墨小子真不错，这羊腿咱留一点，其他的都给几个小子分了吧，大家都补补。” “这还用你说。”支书媳妇早把两条羊腿分好了。 第三百十八章 信用社出事 沈清墨洗过澡走进卧室，顾雨晴正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他走过去揽过顾雨晴的肩：“在算什么？” 顾雨晴把面前的本子推过去给他看：“之前静文姐说要盖房子，我想算算建一个砖窑的利润。” “结果呢？”沈清黑见本子上的内容写了很多，自己的小妻子情绪又不高的样子问。 顾雨晴丧气地说：“没多少利润。” 她算了一下，盖砖窑不需要多少钱，用石块和水泥就能建，难的是烧制，烧一窑砖需要五千到六千公斤柴火，如果用煤，就在五吨左右。 “你觉得做砖以后的前景如何？” “以后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建房子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真能做出来砖肯定有人会要。” “但是我们不能建这种砖窑，成本太高了。”顾雨晴还是很丧气，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点子呢。 沈清墨空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我去买砖的那家砖厂用的是半机械化的设备，分为制砖车间，机修车间，煤粉车间等等，听说一天能出六万左右的砖，可以满足附近几个县的用砖。” “如果要买机器，我可以去问问有没有二手的。”沈清墨并不想走这样的关系，但如果雨晴想做，他也可以试试，但新机器他们是肯定买不到的。 “不要。”顾雨晴想也不想地拒绝，“现在不能私人制砖，肯这要挂在生产队下面，你再辛苦也就是拿个工分，如果建砖窑也就算了，村里人都能帮上忙，但买机械要搭上我们自己的关系，没必要。” 她又不是圣母，若是大家一起动手，能让大家的生活有所改善，她很乐意，但人情是他们的，到头来钱是赚到了一些，也到不了自己的口袋。 而且依着沈清墨的性格，机械是他买的，事情由他牵头，他肯定又是领头的那个，太辛苦了。至于说什么做出一番成绩让人看到，沈清墨还不需要，如果他有那个心，靠着她家，再加上他情商智商能力都不缺，想要做出什么成绩是很简单的。 “嗯，那就再等几年。”沈清墨觉得她的想法也没错，现在大家普遍比较穷，等以后条件好了，盖新房子，不可能还盖泥砖房，像大队长家，这次盖的房子不也用了青砖吗？ 所以青砖在未来几年时是有市场的。 …… 这天，沈清墨和顾雨晴去县里，要把羊腿等吃的托人送去康县，到了县里，将拖拉机找地方停好，才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 “出了什么事？”顾雨晴看着几个边走边哭的妇女。 “不清楚，我们先去邮局吧，给爸爸打电话。” 邮局对面就是信用社，信用社门口围满了人，有几个穿公安制服的男同志在维持秩序。 沈清墨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柱子和杨立新，有些意外这两人怎么在一起，但还是高喊了声：“新子，柱子！” 被叫到名字的两人同时回头，看见沈清墨脸上都迸发出兴奋的神彩：“老大！” 沈清墨皱眉问：“出了什么事？新子你怎么跟柱子一起在这里？” “老大，嫂子，咱回去说。”杨立新又心有余悸地看了身后一眼。 柱子也一脸后怕地说：“对对，回去再说。” 回到杨立新的小院，柱子在后面把门关上，沈清墨拉着顾雨晴走到炉子边坐下：“雨晴，快来烤火。” “好。”顾雨晴坐下，拿出口袋里的小饼干咬了一口，见柱子盯着自己，又拿出一块来递给他，“你要吃？” “不，不用，嫂子你吃。”柱子见了忙摆手，从屋角拿出几个小红薯，放在炉子上烤。 杨立新见此也不多话，只是压低了声音崇拜地对沈清墨道：“墨哥，你咋这么神呢，你知道吗，信用社出事了。” 柱子听此，眼睛里也冒着星星。 沈清墨看了顾雨晴一眼：“是你们嫂子说钱放在信用社不安全。” 自从得知顾雨晴跟自己一样，甚至是比自己还好用的宝贝，沈清墨就更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但听取她的意见，把自己的钱分批从信用社拿出来交给她保存，还让杨立新和柱子也把钱拿出来，叫两人自己藏好。 “真的啊。”起初杨立新还是有点不信，这钱放在信用社不比放在自己身边安全？ 可是到了今时今日，他不得不佩服顾雨晴的先见之明，这不信用社还真出事了。 他和柱子笑得那叫一个感激涕零：“嫂子，您真是神机妙算，以后您就是我和柱子的亲嫂子。” 沈清墨不耐烦地打断：“说重点。” “事情是这样的……”杨立新娓娓道来。 其实这就是一个县信用社的体制调节问题，没有完成财会分离。 信用社里的会计既管理着钱，也管理着帐目。 对于工作认真负责的会计，存进信用社的钱只是纸上的数字，可对于贪婪的人，那就是大把的钞票了。 很不幸，他们石塘县信用社的会计就是个贪婪的，他利用职务之便，把老百姓存进来的钱一点一点悄悄地搬回家，再肆意挥霍掉。 这个时候的管理不严格，又没有监控，他把能管着他的人都贿赂了，经常请吃请喝，逢年过节还有各种孝敬，一个小小的信用社就快被他搬空了大半。 石塘县虽然是个小县，但因为县里有好几个国营大厂，老百姓的收入还可以，手上有了钱就喜欢存着，存个几年也能拿利息，一般不是大事不会想着取钱。 事情是怎么败露的呢，这还是杨立新事后打听才知道的。 其实这事情跟他们几个还有那么一点关系，他和沈清墨还有柱子的钱也都是存在这家信用社，但他们从去年开始就少量多次地从信用社取走了近八万块钱，本来就只剩一半的存款，这些钱再取走，整个信用社帐上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好巧不巧，就在上个月，有几个储记撬了很久的票，想买几样大件办喜事，来取钱，结果，信用社里居然没钱可取，这几个人哪能干，立马就闹到上面去了。 第三百十九章 冬是抄书 省分行不敢大意，立即派人到下面来调查，那位会计怕会查到自己身上，放了一把火想把帐本全烧了，被来调查的人逮了个正着。 于是，会计落入法网，相关责任人一个都没逃过，集体落马。 可是虽然会计在烧帐本时被逮到，但大都的帐本已经被烧毁，连同存单的存根也一起被烧了不少，到底欠了储户多少钱？钱又怎么补？ 省分行的领导只好亲自出面先安抚储户，并让他们拿了自己的存款单上信用社来做登记，先把数字统计出来，再报到上面去。 可杨立新和柱子虽说都有个工作，但每个月也只有二三十的工资，沈清墨还是个农民，一年到头能有几块钱收入，几万块，怎么可能是通过正当途径得来的？ “嫂子，要不是你，我这钱可能就没了。”杨立新是真的服气了，他墨哥这个媳妇是有点本事的，以后他一定不会再置疑墨哥和嫂子的任何决定。 是，他这些钱来得是有点不光彩，但他也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也算是凭本事赚到的，要是就这么平白无故被人贪了算怎么回事！ 而且他心里清楚，就算他不把钱全取出来，事情若是没有曝光，他们的这些钱迟早也会被人贪了，要不然就是被人查出来，然后他们成了被审查的对象。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要再把钱存进信用社了。”杨立新能想到的沈清墨自然也能想到，他可不想被人调查，他现在可是有媳妇的人，更不想连累到媳妇。 顾雨晴听了这件事倒没多少意外，她虽然一直在各种小世界穿梭，且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这种书也看过几本，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所有制度都不是很完善，所以什么都可能发生。 “墨哥，我听你和嫂子的。”杨立新点头。 “我也是，我也是，以后我的那份钱就放在墨哥你那里，你帮我保管。”柱子不甘示弱地说，他想到在信用社外面哭着的那些人，若是遭到损失的人是他，他恐怕哭得比谁都大声。 好险！好险！好在他有墨哥！对！还有嫂子！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杨立新和柱子坚持要请沈清墨夫妻俩吃饭。 沈清墨不想难得的县城之行多两个电灯泡，可杨立新两个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四人在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好的，沈清墨本着赶不走他们，就狠宰他们一顿的原则，一口气点了好几道大菜，今天饭店难得有鱼，还是顾雨晴喜欢吃的几种海鱼，他全部点了。 “嫂子，你喜欢吃，一会儿去副食品店买一些，都是最近才运来的，也就过年前才有。”杨立新机灵地说。 “好啊！”顾雨晴也不跟他客气。 买鱼不需要票，价格还比肉便宜，顾雨晴挑了好几条，杨立新屁颠屁颠地帮着拎东西付钱，他嫂子别说才花几块钱，就是花几十几百他都给付。 吃完饭再去邮局，信用社门口的人群还没散去，想想也是，半辈子的积蓄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换谁谁都着急。 寄完东西，沈清墨拨通了顾建国办公室的电话：“爸？” 话筒那边传来顾建国的声音：“清墨，你们那边下雪了吧，地里的活还忙不忙，雨晴呢？” “不忙了，平时基本上都不用下地了，雨晴就在我旁边。”说完把话筒递给顾雨晴。 顾雨晴软着声音跟爸爸说话：“爸爸，我给家里寄了羊腿还有大米，给您和我妈妈都做了新衣服，您看我孝顺吧！” “嗤！羊是你抓的？米是用你的工分换的？你啊也就只能做两件衣服，估计那布票还是清墨弄来的。”顾建国毫不留情地拆穿。 “爸……”顾雨晴嘟嘴，“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好好好，你最孝顺行了吧！”顾建国敷衍地说，“家里不缺吃的，别老往家里送，清墨平时干活辛苦，冬天你多给他补补身子。” “噢！”顾雨晴朝沈清墨做了个鬼脸，自从有了他，爸爸都不疼自己了。 顾建国又叮嘱他们别总往县里跑，下雪了，路上不安全等等，沈清墨都一一应下。 …… 随着离过年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村民们除了捡柴火已经很少出门了。 苏雅和王家姐妹偶尔会过来找顾雨晴玩，用她的缝纫机缝缝补补，顾雨晴把在书店找到的那套丛书里拿出三本借给她们：“现在没活，你们拿回去看，不懂的记下来，以后咱们再一起讨论。” “《数理化丛书》？”王芬芬翻开手里的物理书，惊讶道，“雨晴，我听人说这套书不是已经销毁了吗？” “销毁了？”苏雅也翻开她手上那本看了会儿，抬眼问，“为什么要销毁，这可比咱们的课本讲得还好吧。”他们教材里的知识很浅显，这本还有习题呢，他们的教材只有概念，背出来了也不一定能懂。 王芬芬拍了拍她的手臂，还能为什么。 她不赞同地看向顾雨晴：“雨晴，这书我们不拿回去，我们在这儿抄吧，抄完了再回去学。”现在宿舍里虽然没有很极品的人，可耐不住人多口杂，万一传出点什么就不好了。 “好啊。”顾雨晴笑起来，这事是她想得不周到，“那你们抄，我给你们烤几个红薯吃。” 她家的红薯多的吃不完，她巴不得她的小姐妹们能帮她多吃一些。 沈清墨人屋顶上跳下来，他们家的屋顶铺的是瓦片，房梁都是好木料，比一般人家结实，就是这样，他还是每三天都要上去扫一次雪，就是院子里的雪他不能扫，他的媳妇一时兴起会想着堆雪人玩。 苏雅和王家姐妹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一本书，是给方静文的，她怀着孕，下雪天不好出门走动，无聊的很，让她也抄抄书。 接下去的几天，苏雅她们几个再过来就固定了时间，都是下午，春杏几个孩子的学习时间，她们抄书，顾雨晴教课。 第三百二十章 冬捕开始 所以顾雨晴这个冬天的大致作息时间是这样的： 早上七点被挖起来迷迷瞪瞪地吃早饭，吃完早饭睡个回笼觉，这绝不是她懒，实在是睡眠时间不够。 十点多吃早午饭，吃完了就在院子里和小狸一起玩，或者和沈清墨在杂物房干活，磨粮食，搓草绳，编箩筐等等，当然这些活是不用她沾手的，她只是在一边陪聊。 下午有两三个小时是正经的学习时间，除了小狸，一家人都学。 晚饭两人一起做，吃完在院子里溜哒，然后沈清墨学英语，顾雨晴有时看书，有时也会进空间整理一下她还有多少东西。 第一次她进空间，沈清墨有点不适应，看着突然消失在他面前的人，他有点手足无措，直到顾雨晴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二话不说地将人抱在怀里。 顾雨晴能感受到他的不安，于是想办法想把他也带进空间，可是却行不通，所以到后来她也不怎么进了，反正现在空间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就只是一个具有保鲜功能的储存空间。 眨眼进入腊月。 腊月初一，大队长张有根召集队里的壮劳力开会，会议的主题是今年年前的一项重要工作，捕鱼。 平金大队不仅有几条小河，还有水库，水库里每年都会放下去一些鱼苗，但也不是每年能捕，总要等鱼长大一些不是。 所以村里规定，每四年捕一次，今年正好到了能捕鱼的时候。 就算是这样，水库里的鱼还是有大有小，但好歹也是个荤菜，没人会不喜欢。 “鱼网都由村里的妇女同志修好了，还是由支书带队，咱们明天就开始捕鱼。”张有根有些兴奋。 这水库虽然是在平金大队的地界，但里头的鱼可不归大队所有，是公家的，就是投放鱼苗也是附近几个大队一起投放，所以这捕鱼也不是每年都轮得上的。 这就是为什么张有根满心满眼都想获得先进大队称号的原因，除了被公社表扬，能多养猪，交公粮时不被为难，四年一次的捕鱼也是其中的隐形福利。 水库里的鱼就那么多，就只有先进大队才能进行捕捞。 沈清墨回家说起这件事，顾雨晴好奇地看着他：“你也会捕鱼？” 沈清墨老实地摇头：“不会，我只会摸鱼。” 夏天在河里摸点小鱼小虾可以，冬捕他完全没参加过。 四年前，平金大队不是先进大队，没资格冬捕，再之前他就不知道了。 一天后，上午九点多，顾雨晴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雨晴，快起床，我们去看捕鱼了！” 说话的是苏雅和王家姐妹。 顾雨晴换了衣服走出房间，苏雅几人裹得像个球，坐在堂屋逗小狸玩。 “我们也能去看？”顾雨晴以为去的只有那些壮劳力。 “当然，你家沈同志肯定是怕你走不动路才没告诉你的吧。”苏雅戏谑地朝她眨眼，“可我记得你不是那么娇弱的人啊，村里好多人都去看了，走不走？” “当然走！”顾雨晴来了兴致，最主要冬日里有趣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四人一猫走出门，顾雨晴看到好多人也在往水库那边走：“他们也是去看捕鱼的？” 顾雨晴居然还在人群里看到顾玲玲和陈思年，还有毛晓洁和许志平，毛晓洁挺着个大肚子，许志平的手插在袖管里，缩着脖子正跟陈思年说话。 “欸，毛晓洁怎么也去了啊，她肚子快八个月了吧？”苏雅看到了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静文姐就不出门，在家呆着呢！ “谁知道呢，我们别管，反正又不是我们的孩子。”王芬芬轻嗤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前两天我听说顾玲玲去找了赵老叔。” “找他干什么？”苏雅听了王芬芬的话，也朝顾玲玲看去，见她好好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更奇怪了。 “听老赵婶说，是求一些能帮助女人生孩子的药。”王芬芬继续压低声音说，“她嫁给陈思年也不短时间了，肚子一点也没消息，心里能不急吗？” “真有那种药？”苏雅惊奇。 “哪有？老赵叔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好说他医术不精，不会这些，让她到公社或者县医院问问。” 说到这里，王芬芬一顿看向顾雨晴：“雨晴，我记得你二十岁生日就在年后，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顾雨晴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直接地问她，脸红了红道：“要孩子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而且我还小呢，我外婆说是不小于二十，又不是二十岁这一年必须生孩子，其实她说女性最佳的生育年龄是二十到二十五，所以我想晚两年要孩子也不要紧。” 她们这边聊着愉快，一边的毛晓洁小心地踩着滑溜的积雪，脚步沉重而拖沓，走得艰难无比。 路过顾雨晴身边时正好听到这句话，轻嗤出声：“什么晚两年要孩子，怕是生不了吧，哪有女人不想要孩子的，除非像顾玲玲那样生不了的。”现在顾玲玲到处找帮助生孩子的药这事，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听了这话，苏雅倒是先生气了：“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样说话是容易挨揍的。” “来啊！”毛晓洁朝她挺了挺肚子，“有本事朝这儿打！” 苏雅被她这副赖皮的样子气得半死，指着她怒目而视：“你……你太无耻了。” 看到毛晓洁得意地昂着下巴朝前走，顾雨晴忙拉住苏雅安抚：“雅雅，别冲动，你要是冲动了，不正好如了她的意！” “可是她咒你……”苏雅生气地说。 “如果诅咒有用，我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顾雨晴镇定地道，随后又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气不过，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打她一顿。” 苏雅听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不错的主意，反正是她自己讨打。” 毛晓洁听到顾雨晴几人笑呵呵地小声嘀咕，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她实在想不到她们能对自己做什么，便也没放在心上。 其实她更有点看不上苏雅她们几个，天天围着顾雨晴，也没见她们得到多少好处。 真是犯贱！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看热闹 毛晓洁也不想出门，可是她没办法，她到平金大队已经好几年了，虽然没有遇到过冬捕，但听别的大队的人说冬捕时候，很容易浑水摸鱼，她今天就想去试试能不能偷藏一条两条鱼回家。 没办法，她肚子里的孩子太需要营养了，依照他们的工分，就算能分到鱼也不够许志平一个人吃的，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至于许志平，他纯粹是看个热闹，而且他隐约听说，不参加捕鱼的人，分到的鱼也会少点儿，他到了现场就不能说他没参加了吧。 而跟陈思年聊天，那是村里实在没人会理会他，他只是想找个人吐槽一下乡下的生活。 顾雨晴她们到的时候，捕鱼还没开始，一群男人正在冰面上忙活。 村民们差不多都来了，看上去很热闹，沈清墨抬头的时候就在人群里发现了顾雨晴，起身三两步走到她身边：“雨晴，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是来看个热闹，顺便也看看你。”顾雨晴见他脸色不好，立即识趣地加了一句。 沈清墨听了这话，脸色也好了很多，虽然只是顺便，但也有一半是为他来的不是？他抬手不着痕迹地摸摸顾雨晴的衣服。 嗯，穿得很厚实，稍稍安了心，他也知道，从冬天开始一直窝在家里把小妻子闷坏了，好不容易有件热闹事，当然会来看看。 顾雨晴眼尖地看着那边书记正对着这边摆手，估计是叫沈清墨，就推了推他：“舅在叫你呢，你快过去吧。” “好，你就在这里站着，别乱走动，也别走到冰面上，离其他人远一些，别让他们撞到你。”他像个老父亲一般地嘱咐。 苏雅三人在一旁听得直发笑。 顾雨晴笑着拍拍沈清墨的手臂：“你放心，我跟雅雅她们就站在这边看，不会乱跑的。” 沈清墨扫了暗自偷笑的三人一眼，缓和了脸色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一定看好雨晴，沈同志放心。”苏雅忙摆手。 冰面上，支书打着手电筒让沈清墨看下面：“能不能看到鱼在游？” 沈清墨视力很好，但他什么都没看到，老实地摇头：“看不到。” 支书摇头：“你不是做渔民的料。” 支书自己当然也不是渔民，但他跟旁边几个大队会捕鱼的老伙计学过一些，所以还是有些找鱼群的经验的。 今天阳光明媚，对捕鱼来说是好天气，冰层下的含氧量提高，鱼群的密度会很大，这时候，冰层的厚度达到了一米以上，支书就让人用二十多公斤重的冰镩凿开一个大洞好下网。 “我来。”沈清墨接过冰镩一点点凿，这活不仅需要很强的体力，还需要足够的耐心。 其他人去凿小洞，围绕着下网，要在周围凿穿七八十个小洞作为“导网口”，形成渔网在水下的移动路线。 洞凿完了，支书把一根长长的杆子沿着沈清墨砸出来的最大冰洞放入水里，杆浮在冰面下，连着渔网，像缝衣服一样把导网口连起来。 顾雨晴看不懂，听身边的老人说：“这捕鱼的工具是咱们公社统一做的，只有得了先进大队的大队才能借到，所以特别大。” 顾雨晴这才恍然，她刚才还在想这渔网这么大，听说有一千五百多米，怎么没在大队见过。 “那大爷，是不是渔网大了，捕的鱼就会多？”苏雅好奇地问。 “那可不一定，下面没鱼，渔网再大也没用。”然后又说着前几年隔壁大队真实发生的事情，最后感叹了一句，“可惜，咱这儿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渔民。” 许志平在后面听得嗤笑，呵，没想到这泥腿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渔网大说明咱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大爷又咧嘴笑，以前只能到村口的大河里打鱼，那里的鱼都是野生的，早在入冬前就被人捞完了，还怎么可能专门组织捕鱼。 网被一点点放入冰下，还要不断调整位置，专业的冬捕队是由马拉动大网前进的，他们大队没有马，就只有壮劳力们跑来跑去，支书和大队长负责判断网的轻与沉。 这个过程非常漫长，顾雨晴出来时是吃饱了的，饿倒是不饿，就是有点冷，几个姑娘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她里面穿了毛衣，兔毛小背心，棉衣，外面套了军大衣，脚上是羊毛袜和羊皮靴，但还是觉得有点冷，其他衣服少的村民都不会出来，太遭罪了。 毛晓洁整个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摇摇欲坠地捧着肚子。 顾玲玲远远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她看着毛晓洁的大肚子，眼里有羡慕，嫉妒，要是在这种天气，出个什么意外就好了，而这个意外最好跟顾雨晴有关。 只是…… 她可惜地看了眼离毛晓洁很远的顾雨晴，不但离得远，她身边还有苏雅几人在，就算她想做手脚也没机会。 许志平和陈思年也冷，他们除了下乡时带的衣物，后来再也没置办过像样的衣服。 不过许志平还好，他有毛衣穿，棉袄也比较厚，陈思年却没有毛衣，他的毛衣被顾玲玲拿走了，所以他只能把几乎全部衣服都裹在身上，好歹包了个严实才有勇气出门。 日头逐渐西斜，沈清墨提了提手里的网，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他有些着急，还不回去，他怕雨晴会冻着。 “舅舅，可以收网了吗？”他问支书。 支书跟大队长对视一眼，张有根也提了提手里的重量，对支书点头。 支书立即招呼沈清墨几个起网。 下网靠运气和经验，收网就靠力气。 沈清墨带着十几个人来到铁质的绞盘边，绞盘连着网，要转动绞盘才能把网从冰面下缓缓拉出。 “小墨，这咋这么沉？”张国庆快三十了，他参加过一次村里的捕鱼，那时候网还没那么大，可也不小了，但却没捕到多少鱼，拉起来虽然吃力，也不像现在，卯足了劲，绞盘还纹丝不动。 第三百二十二章 好多鱼 “我试试。” 沈清墨握住绞盘把手，沿顺时针方向推动，这次倒是推动了，但速度很慢，一千五百多米的大网，虽然是浮在水里，但本身的重量就不轻，再加上里面的鱼，拉起来非常困难。 “老周你带人看着出口，我去那边看看。”张有根飞快地跑向绞盘，绞盘一共有四个把手，他叫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和队里其他几个力气大的汉子共同把着除四个把手，沈清墨那边自然也有人帮他。 张有根在一边发号施令：“推！”几个人一起用力，绞盘终于开始转动，不过才转三圈，一人脚底打滑摔在冰面上，张有根忙对身后喊：“把他带下去，换人顶上。” 顾雨晴站在岸边默默为他们加油，随着转动圈数越来越多，网缓缓露出冰面，紧接着，一条五六斤重的银色鱼儿跳出冰眼。 “出鱼了，出鱼了，筐子呢，筐子快拿来！”支书弯腰捉住那条鱼，还没来得及扔进筐中，冰眼里又翻出不计其数的大鱼。 除了围绕在绞盘周围的汉子们，其他人都围拢过来，不顾严寒下手捉鱼。 “好多，好多鱼！” “这么多鱼，这得有多少，怕是一千斤都不止吧！” 顾雨晴几人没去捉，安静地站在一边看，毛晓洁却忍不住，看着地上的活蹦乱跳的鱼，都成了一道道美味的菜肴。 她拉了拉许志平的衣角：“志平，我们也去。” 这鱼个头大，一条可以吃好几顿，她特意带了背篓来，以后每天都有鱼吃了。 许志平看着那么多的鱼咽了咽口水，手却依旧插在袖筒里，太冷了，他一点都不想动，鱼那么腥，他不想弄脏了手。 反正他也到场了，家里肯定能分到两条，到时候毛晓洁的那份让给自己，自己也够吃。 另一对夫妇，顾玲玲和陈思年倒是没想那么多，两人都挤进人群里去捉鱼。 眼见着许志平不动，冰眼里的鱼还在不停地往外跳，所有人都几乎去捉鱼了，毛晓洁上前两步也打算挤进去，可她一边还得护着自己的肚子，行动就有点不方便。 最后，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 “捉到的鱼全部放在一起，听到没有，全部放在一起，不要私自拿！”张有根扯着嗓子喊。 村民们嘻嘻吩咐，“知道了，大队长，咱不贪鱼，这么多鱼总有我们的份。” 今年分完粮，大队一口气杀了整整四头大肥猪，再加上平时偶尔上山猎到的野味和队上分到的野猪肉，工分高的人家，家里存了十多斤肉呢，工分少的也有好几斤。 再加上大队今年红薯大丰收，村民们吃得不说多好多饱，但基本都能吃饱，还有啥不满足，干嘛还要偷鱼让村里人瞧笑话！ 筐子完全装不下，一小会儿的功夫，冰面上就堆起了一座鱼山，离了水的鱼在低温下很快被冻成冰雕。 支书和大队长商量了一下，组织人手往回运：“让人驾着大爬犁过来，再带些筐子。” “好。”他们早上带了十多个筐子，每个筐子约莫能装一百斤的鱼，其实是不到的，因为冰冻过的鱼要更重，十个筐子全部装满，鱼山才小了一小半。 顾雨晴几人相互搀扶着走上冰面，靠近绞盘里，沈清墨停下了动作看了眼张国庆：“休息两分钟。” “好。”现在这里是他和大队长的儿子张国庆在指挥。 沈清墨走上前扶住顾雨晴：“冷不冷？” “还好。”顾雨晴手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块巧克力，手上戴着手套让她的动作很笨拙，好不容易剥开包装纸，送到沈清墨唇边，“给你吃。” 苏雅几人拿了她给的几块给其他人送去，这么金贵的东西，他们都是第一次吃，很新奇。 黑乎乎像泥巴，闻起来香香的，吃在嘴里苦苦的又甜甜的，还特别滑，不用咬自己就化了。 沈清墨看了看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冰面：“应该快到底了，你再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好。”顾雨晴很乖地点头，又和苏雅她们退回到岸边。 半个多小时，冰面上堆起了两座大鱼山，这还不包括已经运回去的鱼，他们大队今天一网总共捕了七八千斤的鱼。 想了想，支书吩咐村民：“把两斤以下还活着的鱼全都捡出来，扔回去。” “支书……”有人想说什么，但看支书沉下脸来，有些不敢说，又去看大队长，张有根朝大伙点点头，村里人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弯腰照做。 放回去大几百条小鱼，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人，村民们渐渐的心态也平衡了。 大伙井然有序地装鱼，背箩筐运鱼，沈清墨跟大队长和支书打了个招呼，要先回去：“有点累。” “行，你们几个先走，这边不用管。”大队长索性把今天出了大力气的汉子们全赶回家，这里多的是人做事。 一行人走回去，苏雅几人很有眼色的走在前面。 沈清墨背对着顾雨晴半蹲下身：“雨晴，上来！” “你刚不是说有点累吗？”顾雨晴揶揄着说。 “背你不累。” “不用。”顾雨晴拉他站起来，“我自己能走，回去喝点姜汤再泡个澡。”她担心他这样一冷一热会感冒发烧。 “好，我们一起泡。”沈清墨顺着顾雨晴的力气往前走，把她的手塞进自己棉衣里，“是不是很暖？” “嗯，不过这样会有风吹进你衣服里，咱们还是快些回家。”顾雨晴坚持把手抽出来，给他拉好外衣。 “好，那我们跑回去。”说着当真拉起顾雨晴在雪地里跑了起来。 周围的村民们看着小两口孩子般的样子，都露出善意的笑。 回到家里，沈清墨果然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反倒是顾雨晴什么事也没有，但还是被沈清墨一起泡了澡。 晚上顾雨晴做了简单的晚饭，又给沈清墨煮了浓浓的姜汤看着他喝下，还从空间里拿出一粒感冒药让他吃下，俩人早早地上炕睡觉了。 顾雨晴被拥在男人宽阔温暖的怀里，下面是烧得热乎乎的炕，她闭上眼睛很快入眠。 吃过药的沈清墨也比往常多了几分困意，下巴抵在顾雨晴的额头上，也跟着闭上眼。 第三百二十三章 分鱼 就在沈家小院进入安静的时候，平金大队的村民们陷入了狂喜里。 在看到两大堆鱼的时候，张有根立刻驾着爬犁去了趟公社，和公社领导说明了他们的收获，领导说了，既然是他们一网捕到的，那就按照规定，都归他们大队所有。 等张有根走后负责协调各种矛盾的委员对陈书记说：“这平金大队真不错，很实诚，今年交的公粮也及时，要不今年的先进大队还是给他们吧？” 陈书记摆手：“不急，还是照规矩等粮食统计出来再说，要拿成绩说话。”不过陈书记也觉得平金大队今年再得个先进没问题，就那四头大肥猪，就是别的大队拍马也赶不上的。 有了领导的准话，这鱼运回来毫无压力，最后一筐筐称出总的重量，七千九百多斤，全部是三斤多的大鱼，支书把围在四周的村民都赶回去：“行了，明天就分鱼，少不了你们的。” 今天，村里的壮劳力们都累坏了，哪还有精神来大队部，现在围在这边的都是没怎么出力的，他对这些人可没啥好脸色，而且，鱼都运回来了，急啥！ 沈清墨只是有点感冒的先兆，又是姜汤，又是感冒药的，再就是睡了一个长长的觉，他的身体底子本就好，风寒就不药而愈了。 周爱国一大早就来找他墨哥了，跟他说了今天队里分鱼的事。 沈清墨就过来找顾雨晴了：“雨晴，大队分鱼想不想去看？” “去啊！肯定很热闹。”帮顾雨晴穿好外套围上围巾，裹严实了才一起往大队部走。 他们来得晚，七千多斤鱼已经被按照大小分成几堆，像一个个木头桩子倒插在雪里。 顾雨晴没见过这样子的分鱼，很是新奇，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倒处看。 沈清墨看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低低地笑出了声，惹得顾雨晴恼怒地瞪了他好几眼。 大队干部们站在最前面，会计手上拿着工分册子，张有根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好了，乡亲们，咱们大队今年捕鱼大丰收，这么多鱼，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不少，你们不用着急哈。” “昨天捕鱼，除了支书，还有咱村推绞盘的汉子们也功不可没，所以咱们大队干部决定，给他们每人额外多分五斤鱼，大家有意见没有？” “没有！” “应该的！” “都是下了大力气的！”村民们纷纷表示同意。 当然也有极个别不同意的，比如许志平陈思年之流，都是平时偷懒干活不积极的，但他们的意见压根儿没人在意。 轮到沈清墨时，他让顾雨晴上去挑。 他们家今年只有沈清墨正经下地赚工分，分到的不是特别多，那也有五十多斤，顾雨晴盯着大鱼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只挑了中等个头的和小的，其实小的一条也有四五斤重，五十多斤差不多十二三条。 顾玲玲嫉妒地看着沈清墨筐里的鱼，如果只看工分，他家连二十斤鱼都分不到。 轮到其他人，大家也是很有分寸，不是挑条大的，搭配几条小一点的，就是全都拿中等个头的。 这次分鱼总体来说是皆大欢喜，那些劳动力多的家庭，比如大队长家这样的，就分到了超过一百斤的鱼，那可真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就连宿舍里也不差，男生们分到了二十多斤，女生们也有十来斤，王家两姐妹今年干活一点懒也没偷，这次两人加起来分到了二十斤，她们看着自己分到的鱼直笑，这些鱼够她们姐妹吃很久了。 毛晓洁看着她们姐妹的筐子，再看看自己家的筐子，不由得眼色暗了暗，就自家分到的这几条鱼，也不知道能吃几天。 …… 回到家，沈清墨把鱼放在后院做好的木框里，这样的天气，室外就是天然的冰箱，根本不用担心鱼会坏掉。 “雨晴，冷不冷？要不然你先回屋里，我来做饭。”沈清墨早上本来不想让顾雨晴出门的，但分鱼的场面挺难得，这才带她去看了。 “不要，要休息也是你休息，昨天你不是还有点着凉。”顾雨晴瞅着他笑。 “那老婆陪老公睡一会好不好？”沈清墨把她搂进怀里，轻声问。 “嗯。”顾雨晴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被抱到炕上。 沈清墨靠着墙壁，轻轻梳理她的长发：“我老婆的头发长得真好！”又黑又亮，像匹上好的绸缎。 “我有哪里长得不好？”顾雨晴含笑反笑。 沈清墨低下头，亲昵地蹭她的鼻尖：“都好！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雨晴，我爱你！” “我也爱你！”顾雨晴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吻。 结婚，每日的柴米油盐并没有让他们之间的爱消减半分，他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她对他的感情也与日俱增，从最初说我喜欢你，到如今能很自然地吐露爱语，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连顾雨晴自己也不清楚。 沈清墨加深了这个吻，他嘴里有种干净清爽的气息，顾雨晴越来越喜欢：“清墨？” “乖，叫哥哥！”沈清墨不喜欢她这么叫他，像是长辈在叫他，他要听她软软地叫他哥哥，但却又缠着她不松口。 顾雨晴被吻得气喘吁吁，调皮地叫道：“墨哥！” 沈清墨眼神一暗，狭长的眸子幽深无比：“不是这个，雨晴要是不会，哥哥好好教你，嗯~”说着还把她的身体更贴向自己。 顾雨晴忙求饶似地低唤：“哥哥，沈哥哥！” 但为时已晚，沈清墨一个翻身把娇柔的姑娘压在身下，结结实实地吃了个痛快。 傍晚的时候，支书家两个儿子一起送来一大盆铁锅炖鱼。 “小墨，我们跑着来的，还热乎呢，你们快吃。”放下盆人就跑了，他们也要赶回去吃鱼。 鱼里面配菜也不少，冻豆腐、粉条、白菜等，沈清墨去盛饭，顾雨晴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鱼肉又香又嫩，真的很美味。 这是条中等个头的鱼，鱼头很大，沈清墨把鱼头上的腮肉夹给她：“慢慢吃。”雨晴不爱吃鱼头，却独喜欢鱼头上的这两块肉。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过年了 顾雨晴吃着鱼肉一边问：“你是不是早有预料有人会来送鱼？” 要不然偷懒睡到傍晚才起床这种事，不是沈清墨能做出来的事。 沈清墨一脸无辜：“你老公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会知道他们会送鱼来？” “沈清墨！”别以为他顶着一张无辜脸，眼里的狡黠她就看不到。 见顾雨晴生气，沈清墨马上顺毛：“好，是我猜到了，舅舅肯定会让表哥给我们送鱼的，他有一点好吃的都不会忘了我。” “嗯，那你也要记得他的好，以后要多多孝敬他。”顾雨晴又夹了块鱼肉，“来，奖励你的诚实。” 沈清墨张开嘴：“喂我！” 蹲在顾雨晴脚边的小狸一边看一边喵喵叫：本喵也要吃。 顾雨晴收回筷子，看了小狸一眼：“这个口味太重，你的已经在锅里煮了。” 吃到一半，院门又被敲响，这次是张国庆，他捧了个大碗：“我爹让送过来的。” “谢谢！”沈清墨接过碗，张国庆转身就跑了。 顾雨晴在厨房里给小狸盛鱼，鼻子嗅了嗅，“又是鱼？” “嗯。”沈清墨揽着她进去，还是差不多的铁锅炖鱼，只是鱼的品种不同。 没等坐下，又有人过来，是周爱国，再接着是春杏姐弟，这顿晚饭，他们收到了四份铁锅炖鱼。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关。 村里人开始准备过年的食物，平金大队的上空常常飘散也各种食物的香气，今年各家的年夜饭注定比往年更丰盛。 这是顾雨晴和沈清墨结婚后过的第一个年，也是第一次两个人单独过年，顾雨晴打算入乡随俗做北方的包子和饺子，她来调馅，沈清墨和面。 “再做点糖糕吧，你们那边过年不是吃这个的吗？”沈清墨故意把手上的面粉弄在顾雨晴的脸上。 顾雨晴瞪了他一眼：“我没做过糖糕，不知道做出来好不好吃。”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厨艺不错，可是在面食上却是块短板，糖糕应该也属于面食吧。 “没关系，不好吃我吃。” 做包子和饺子都需要肉，顾雨晴想多做点，接下去几天，这些就是主食了，再煮个粥或是打个蛋汤，随便炒两个菜就是一顿饭了。 两个人在厨房切切剁剁忙了一个下午，晚上在灶台上炖上骨头汤，第二天继续忙活。 做包子和饺子的主力军是沈清墨，顾雨晴也做，但她始终捏不好包子上的褶子，饺子也包得扁塌塌，没有一点形状。 “送人的送你那些吧，我的不好看。”顾雨晴叹了口气，她真是尽力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手好厨艺的她总是在面食上无能为力。 “嗯。”沈清墨接过她手里的扁包子和塌饺子放到自己这边，“这些归我。” 顾雨晴欣赏着他做出来的包子认真地数着上面的褶子：“我老公真棒。” 沈清墨弯唇一笑：“以后我给你做面食。”她的厨艺比自己好，但自己可舍得她天天围着灶台转，所以他得学。 做出来的包子饺子是做了标记的，因为两人商量着还要给送鱼的那几家回礼，就算大伙儿都知道他们日子好过，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送人的都是用掺了麦麸的面粉，自己就吃用精白面粉做的。 顾雨晴想做一点鱼丸，但她只负责剔鱼肉，剁肉和搅拌就留给沈清墨。 其实她也不是做不了，只是那男人不舍得她做。 顾雨晴看着专心搅拌鱼泥的男人，侧颜立体，下颚线流畅分明，就连初见他时的冷硬，淡漠，在这两年的相处中，也变得平和。 “好看吗？”沈清墨手里的动作未停，冷不丁转脸对上顾雨晴怔怔地眼神。 顾雨晴一愣，随即嘴边绽开一抹灿烂地笑：“好看，我老公最好看了，我怎么觉得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沈清墨不满地看着顾雨晴：“原来你只是喜欢我这张脸么？”他空出一只手先上脸颊，“那要是有一天，我老了变难看了怎么办？” “那就努力保护好你这张脸啊！”顾雨晴理所当然地说：“至于老了，我也会老啊，那时谁也别嫌弃谁。” 沈清墨一把圈住她的腰，扯过一张椅子坐下，抱着顾雨晴的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你就是老了，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看的，最喜欢的。” 顾雨晴嫌弃地抬起胳膊闻了闻，她之前弄鱼，衣服上不可避免地沾了点鱼腥味：“就凭这句话，我现在喜欢你九十五分了，高不高兴？” 沈清墨点头：“我会努力做到一百分。” 大年三十。 家里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小夫妻两个睡了个懒觉，不紧不慢地起床。 沈清墨从柜子里你拿出今天穿的衣服：“雨晴，你今天穿红色毛衣？” “嗯，你也穿红色的。”顾雨晴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说。 她织了两件正红色的毛衣，情侣款，区别是她那件小一点，沈清墨那一件大一点，两件毛衣下摆处都用黑毛线绣了个小猫扑蝶的图案，只是两只猫的形态有些不同。 沈清墨头一次穿这么颜色鲜艳的衣服，不是很习惯。 但看着两件衣服，除了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又想着这是雨晴一针一针给她织的，他心里又溢满了喜悦。 顾雨晴爬起来，盘腿坐在炕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沈清墨，你真好看！” 是真的好看，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由于一直吃得不错，脸颊也不是这个时候人常有的干瘪，而是有着一层肉，令他的皮肤看起来有光泽富有弹性。 下颌线线条分明却并不尖锐，剑眉凤眼，鼻梁高挺，黑眸深邃。 这样的容貌其实极适合黑灰等冷色系的衣服，衬他的气质，然而如今穿上红色居然也丝毫不违和，好像敛尽锋芒，尽显温柔。 沈清墨嘴角含笑，把顾雨晴从炕上抱起来，一件件给她套上衣服：“再好看也是你的。”最后把毛衣也给她穿上，两个人穿着同色同款的毛衣又在炕上闹腾了一会儿，再起来已经是中午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年三十 沈清墨去做饭，有包子和饺子，简单煮个粥喝，这点还难不倒他。 顾雨晴给小狸穿上它的小衣服。 小狸平时是不穿衣服的，它很多时候会自己出去溜一圈，村里好多乡亲都穿不上好衣服呢，它穿了，会被说嘴，但今天是大年三十，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但小狸却不怎么配合，它不喜欢这么红的衣服，自己的毛可比这不伦不类的衣服好看多了，只是它的抗议无效。 昨夜又下了一整晚的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小狸兴奋地在院子里跑，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梅花印。 门外，村里低矮的房屋全变成了一个个雪堆，雪堆里有缕缕炊烟冒出来，村民们大清早便起来扫雪。 吃了午饭，沈清墨点了煤炉，两个人挤在躺椅里烤火赏雪。 “今晚估计不能放鞭炮了。”沈清墨剥了一颗烤栗子喂给顾雨晴，鞭炮是特地让杨立新从县城买回来的。 “没关系呀，那就不放。”顾雨晴对这点不太在意，几十年后的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呢。 她望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和在雪里打滚的红色小狸：“沈清墨，我们去打雪仗吧！” “走！” 顾雨晴披上厚棉衣，走路摇摇摆摆的，弯着腰，像个屎壳郎卖力滚雪球，自顾自玩的小狸见状，蹿过来，两只前爪搭在雪球上，帮着一起滚。 沈清墨看得直发笑，随便捡起一把雪揉了揉，朝前方轻轻一掷。 “啪！”雪团砸在顾雨晴撅着的屁屁上，开出一团花。 顾雨晴扭扭腰，不理他，等着瞧，看她的大雪球不把他砸懵。 滚了半天，终于滚出一个巨大的雪球，顾雨晴得意洋洋地叉腰：“哈哈哈，沈清墨……”她话音未落肩上又被一个雪球砸中。 穿得厚实，一点都不疼，可顾雨晴就是不服气，他都砸她好几下了。 顾雨晴抱起面前的大雪球，高高举起，将雪球举过头顶：“啊啊，走你！” “啪！”雪球在她手中碎掉，砸了顾雨晴和脚边的小狸一头一脸。 “哈哈哈！”沈清墨再也忍不住，弯腰哈哈大笑。 只是没等他笑完，嘴里就飞进来一块冷冰冰的东西。 顾雨晴得意地抖了两下，又扬起一把雪砸在沈清墨身上：“哈哈哈，雪好吃吗？” 沈清黑正吐着嘴里的雪，一个没注意又被扬了个正着，他再次回击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上了。 一时间，院子里雪飞舞，猫叫连连，女孩子清脆的娇斥声和男从爽朗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只有简单人口的小家一点儿也不冷清。 直到糟蹋完半院子的雪，顾雨晴小脸红扑扑，沈清墨才拍拍她身上残留的雪，他知道轻重，没有往她脑袋和脸上扔雪团。 虽然她往他嘴里扔雪了，但那不是她生气了吗？ 顾雨晴抱起小狸，把手藏在它身下取暖，说：“要不再堆几个雪人，我们就去吃年夜饭吧！” “好，我们一起堆。”对于顾雨晴这个小小的要求，沈清墨当然不会不满足。 今天的年夜饭，顾雨晴没有做上一大桌子的菜，她和沈清墨都不是特别讲究这些的人，他们吃的是火锅。 鱼丸，牛肉丸，猪肉丸，牛肉片，羊肉片，肉骨头，鸡肉，还有自己做的冻豆腐，发的豆芽，各种菌类，几种冬日常见的蔬菜。 沈清墨把一口小铁锅放在煤炉子上，因为小狸也要吃，顾雨晴做的是骨头菌菇汤锅底，只放了很少的盐。 她给沈清墨调了个他喜欢的辣的蘸料，自己弄了个油碟，辣味也没有沈清墨的重。 沈清墨先下了几个丸子，这个熟起来慢，又下了几片牛肉，等几秒熟了放进小狸的碗里：“现在不能吃，等凉一凉。” 小狸乖乖坐在凳子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碗。 顾雨晴喝的是之前从供销社买来的汽水，沈清墨则喝的是农家自酿的高粮酒，这种酒度娘数并不高，他举起瓶子问顾雨晴：“要不要来一点？” “我也能喝？”顾雨晴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你都二十多了。” “才刚满二十好吧。”没有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年龄不在意，她前几天才满的二十，怎么就成了二十多了呢？ “好好，二十行了吧，那你到底要不要喝酒。”沈清墨纵容地说。 顾雨晴才要回答，就觉得胃里泛起一阵恶心，直接把面前的酒瓶推得老远，脸色不好地道：“不要了。”说着还夹了筷白菜压了压。 “你怎么了？”沈清墨看她脸色不对，着急地问。 “没什么，”顾雨晴不在意地摆摆手，“就是觉得这酒突然不怎么好闻。” 沈清墨看看她，又闻了下手里的酒，挺好闻的啊，之前她不是也挺喜欢这个味道，还偷喝过，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这是怎么了？ 但看顾雨晴又真的不像有事的样子，他只是皱了皱眉，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两个人坐在煤炉子边吃火锅，门外，又有雪花飘落，门内暧意融融。 顾雨晴举起倒着汽水的杯子和沈清墨的酒杯碰了碰：“沈清墨，祝你……祝我的丈夫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嗯，祝我的妻子万事欣，岁安平。” “祝我们1976年新年快乐！！” 这一顿年夜饭从下午吃到晚上天黑，顾雨晴准备的食材被两人一狗吃得干干净净，当然，沈清墨是主力。 到了晚上，果然雪又大了起来，原本还想去串门拜年的，现在也别想了，洗洗钻被窝。 顾雨晴穿着棉布睡衣，外面披着厚厚的棉衣，沈清墨坐在炕沿给她擦头发：“明天睡懒觉吗？” “睡啊，”顾雨晴靠在他肩头，“雪这么大，明天也很难出门吧，你也晚点起。” 沈清墨一年四季除了冬天难得能这么悠闲，其余时候都忙得很，顾雨晴很心疼他。 “嗯，”沈清墨低头嗅她身上的香味，“那我们晚上生几个小崽子？” 顾雨晴俏脸一红，下意识就要去拧他的腰，想到今天过年呢，要对他好点儿，只是自己这几天很容易就浑身乏力，怕是有心也无力。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出事了 就是现在她也是好容易才控制住不让自己打哈欠的，小声咕哝：“我累了，先睡一会儿。”说着也等沈清墨反应，靠在他怀里就闭上了眼睛。 沈清墨只当自己这两天闹她闹得太厉害了，也没当回事，给她擦干头发就塞进暖烘烘的被子里，今晚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他到炕洞边又往里添了几块柴，才回到屋里钻进炕上，把顾雨晴抱进怀里。 一进沈清墨的怀抱，顾雨晴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甜甜入睡。 突然，不知哪里传来尖锐的女子哭叫声和男人的喝斥声，沈清墨感到怀里的人儿不安地动了动脑袋，手指紧攥着沈清墨的睡衣衣角。 “乖，没事的，我在这儿，接着睡。”沈清墨环住她肩膀的手轻轻拍打，另一只手捂住她的耳朵。 经过他的轻哄，顾雨晴没多久就睡着了。 沈清墨凝神听外头的动静，这时候已经没声音了，显然没发生什么大事，便安心地揽着顾雨晴入睡。 门外的小狸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它有一个专门出入的小洞，是顾雨晴让沈清墨专门给它打的，虽说猫很擅长爬墙，可自家墙头上按着碎玻璃，她怕小狸被伤到。 但没一会儿，它又一溜烟跑了回来，窝进铺着软乎乎棉垫的篮子里继续呼呼大睡。 大年初一上午，天气晴朗，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给天地间镀上一层亮色。 苏雅和王家姐妹，深一脚浅一脚过来，顾雨晴赶紧拉她们进屋喝粥：“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给我拜年的？冷不冷，快喝碗粥。” 苏雅和王家姐妹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不忍心中带着兴奋：“雨晴，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有……”她才一开口，院子里又走进来好些人，大队长张有根，还有妇女主任红霞婶儿治保主任几个。 沈清墨眉头微皱，张有根先说话了：“墨小子，出事了，昨晚陈思年和顾玲玲住的房子屋顶塌了。” “哦，”沈清墨表情都没变，“那我有什么关系？” 张有根眼睛下面还挂着黑眼圈，红霞婶儿也是，桂花婶儿在边上掐他的手背：“让你别出来，墨小子一个年轻男人，咋管？就你能！” 张有根一个头两个大：“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说什么说，他们两夫妻自己打架，有脸怪到墨小子和雨晴头上，你愿意讲，我还不乐意听！”什么玩意儿，大过年的，晦气死了。 顾雨晴上前安抚住炸毛的桂花婶儿：“婶子，您别生气，你们才来，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您慢慢说。” 什么屋顶塌了？什么夫妻打架？这夫妻打架也不可能拆屋子吧，还怪到她和沈清墨头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作孽哟！”桂花婶儿想起昨晚的糟心事就想骂人。 本来年三十，全村都高高兴兴的，他家也不例外，年夜饭吃了酸菜粉条炖猪肉，铁锅炖鱼，杀了只鸡，还有墨小子家送来的白面包子，吃饱了往炕头一躺，这对于辛苦了一年的农村人来说就是最舒服的日子。 可哪知到了下半夜，外头大雪纷飞，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偏偏出了事。 陈思年和顾玲玲不知为什么打起来了，起先他们也没在意，反正这对夫妻三天两头打架，或者说的准确点是陈思年单方面打顾玲玲，刚开始还有人会劝两句，可见顾玲玲一脸不领情的样子，也没人去多事了。 只是这次他们的动静闹得有点大，不知怎么搞的，这次顾玲玲好像反抗了，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屋顶都塌了，还是他们的邻居跑来通知的。 等大队干部们过去，只见陈思年披着棉外套穿着毛线裤，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头发也乱糟糟地站在外面。 “你媳妇呢？”大队长扯着他问。 “在在在……在里面。” 大队长快气死了，有这样做男人的嘛，就算是两夫妻闹矛盾，出了事，自己逃出来，把媳妇一个人留在屋里，在他们这儿，稍微点血性的汉子都干不出这种事。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铲雪，把房顶掀开，其实，这屋子的房顶并不重，不像沈家，用了很多好木料，这里只有几根大梁顶着，再铺上细木条和草垫子，只要不那么倒霉被大梁压住，人不至于被压死。 顾玲玲被救出来时意识已经不清了，倒不是被房梁砸的，而是被陈思年打的，身上还有好几处都在流血，在白色的雪地里触目惊心。 红霞婶儿立刻让人去请老赵叔，不管怎么样，人可不能死在他们大队。 顾玲玲也立即被抬到了大队干部办公室，这里有炕，陈思年坐着烤火。 老赵叔看顾玲玲身上全是血，刚来到炕边想帮她检查，就被喝止，原来顾玲玲不知什么时候竟醒了。 她猩红着眼瞪着老赵叔：“不要碰我，我不要你给我治，你个死老头会什么医术，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你干啥？”老赵婶见自家老头被个丫头片子打，对顾玲玉非常不满，“我家老头这么冷的天，一大把年纪来给你治伤，你这是要干啥？” “滚，你们滚！”顾玲玲手胡乱挥舞，她能感觉的力气在流失，她害怕极了，“思年，思年哥哥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陈思年坐在隔壁的屋子，他把冻僵的手靠近火堆翻动，一脸漠然：“你们不是大队干部吗，送她去医院啊！” 他这话是对着张有根的说的，张有根一噎，关他啥事，又不是他把人打成这样的，只是看顾玲玲那样子，是被打得挺惨的，说不得再不治就出人命了。 “人是你打成这样的吧？”张有根问：“现在送医院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你这个施暴者也应该关心一下，跟我们一起把人送医院。”说着让人准备拖拉机。 “我又不是医生，去干什么，让姓沈的开拖拉机拉她到医院去治。”陈思年说得一脸轻松，“而且顾玲玲也算是他的大姨姐，他多尽点心也是应该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决定 第327章决定 顾雨晴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大姨姐，顾玲玲已经跟我们顾家没有一点关系了，这一点在我爸爸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那是谁送她去医院的？”顾雨晴知道，不管大队长再怎么看不惯顾玲玲，也不能让人死在大队，他们没来找沈清墨，自然是找队上其他会开拖拉机的人了。 “是国民开车送他们去的，医生说顾玲玲伤得不轻，但陈思年说没钱交医药费，最后那钱还是大队长垫上的。”红霞婶儿叹着气说。 “那倒也没什么，真要是还不上钱，就从他们工分里扣，那么多人做证呢，他们想赖也赖不了。”顾雨晴点头。 “大队长也这么想的，”红霞婶说到这里又气愤了起来，“可你知道陈思年没看到墨小子嘴里不干不净的，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还能咋想啊，不就想着要是墨小子出面，他俩就讹一墨小子了呗。”桂花婶儿一脸我已经看透了他的表现。 “啊？怪不得姓陈那小子看到开拖拉机的不是墨小子后，还嚷嚷着要墨小子送他们去医院呢。”红霞婶儿一脸恍然大悟地说，“合着就是想讹人啊！” 顾雨晴冷笑：“那陈思年把人打进医院，这事儿队里怎么处理？还是按家庭矛盾处理吗？”若按家庭矛盾处理，队里就不用管那么多，只要保证不出人命就行了。 “呯！”地一声，吓了顾雨晴一跳。 众人的注意力全往声源处看去，就见沈清墨一脸怒容地看着大队长，大队长则是一脸讪笑：“明明是他打的，非说是房顶砸的，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顾雨晴和沈清墨对视一眼：“那他是不是还怪队长叔你没给他们安排结实的屋子，或者是没帮他们扫雪？” “可不就是咋的。”桂花婶示意自己男人别说话，“咱村里，别说你们家那么好的房子了，我看着墨小子也是两天就上屋顶扫一次雪，就算是懒得上工的男人，也没有懒到不扫雪的。” “可陈思年倒好，我上回见着他家的屋顶积了那么厚的雪，也没见上去扫过，就在屋里用竹竿随便捅几下了事，他们家的屋顶不塌，谁家的屋顶塌，说不准，这会屋顶塌了，还有他自己捅出来的原因呢。” “队长叔，报公安吧。”顾雨晴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意。 “啥？” 在场的人全愣了，他们习惯了队上的事情自己处理，基本上是不会想着报公安的。 “陈思年不是说，顾玲玲身上的伤是屋顶砸的吗？难不成大队还得认下？”沈清墨淡淡地说：“砸伤的还是被打伤的，医院不会连打伤和砸伤都分辩不出来，到时拿张验伤证明给公安看。” “既然他们不承认是家庭矛盾，那就是打架斗殴，本就应该报公安的，让他们秉公处理。”顾雨晴接着说。 张有根一听，眼睛一亮：“好，我再去一趟医院。” “赶紧去，最好能把那两人送走。”桂花婶儿今天的火气很大，谁大过年的摊上这事心情能好？ 等大队干部他们走后，屋里只剩几个关系亲近的年轻人。 沈清墨看着依旧气鼓鼓的顾雨晴，笑着把她拉到煤炉子前坐下，自己往煤炉子里添了块煤饼，“别气了，要不要吃烤栗子？” “可是他们居然还敢打着顾家的旗号，明明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谁给他们的脸！”顾雨晴是真的很生气。 “跳梁小丑罢了，别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沈清墨是真没放在心上，但让他家雨晴生气，后果就很严重，他心里已经在想用什么样的麻袋了。 顾雨晴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心里有点堵，这大年初一任谁听到这样的事都不开心。 但也真的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这次陈思年居然没伤到，看来是真的有点主角光环在身上的。 她一边吃着热乎乎的烤栗子，一边跟几个女生聊天，另一个煤炉子上还烤着红薯，只是一时半会儿没烤好，香味倒是先散开来，引得几个女生直咽口水。 几个年轻汉子凑到沈清墨身边嘀咕着什么，几个女生也头挨着头说话。 苏雅先开口道：“我从人群里看到一眼顾玲玲，不但脑袋破了，腿上也有很多血，听人说腿都被打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好？” 见顾雨晴面色不好，王芬芬推了她一下：“提那晦气玩意儿做什么。” 顾雨晴见两人都看向自己，无所谓地笑笑，岔开话题：“静文姐最近怎么样？” 于是，几个姑娘转移阵地，来到方静文家看她。 “静文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方静文半靠在炕上，穿着件灰色毛衣，肚子有明显的隆起，曾经宿舍里最能干的女生，现在更是多了股母亲的温柔气质。 “刚开始吐得厉害，爱国给我去山里寻野果，我吃了才好些。”方静文摸着肚子一脸满足，她没有选错人，人人都说周爱国傻，可他对她足够好。 顾雨晴跟着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肚子，真神奇，这里面现在孕育着一个小宝宝。 几人陪方静文说了半下午的话，顾玲玲的事谁也没提。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顾玲玲的事只是成了平金大队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村里也有打老婆的汉子，但从没人出现过打得那么严重的。 医院的伤情鉴定是断了两根肋骨，右腿骨折，虽然接好了，但因在雪地里躺的时间太久，痊愈后肯定会留下后遗症。 陈思年还想把这事赖到村子的屋子上，大队长也不惯着他，拿了顾玲玲的伤情鉴定就要去报公安，他这才承认是自己打的。 大队长和支书商量，想把这两人上报公社，并告诉顾玲玲，以她现在这个情况是可以办理病退回城的，只是陈思年肯定不能回去。 顾玲玲乍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回城是她一直的梦想，但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回去。 而且她孤身一人，回去也不知道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她的右腿还会有后遗症。 想到此，她决定不回城，也不会跟陈思年解除婚姻关系，自己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第三百二十八章 意外 对此，支书亲自到陈书记面前把事情汇报了一遍，陈书记挑眉回复说，尊重个人意见，但既然选择留在乡下，也并没有特殊待遇，毕竟伤了她的是她自己的丈夫。 这此了倒是提醒了陈书记，把下面几个大队长全叫到公社开了个会，提醒他们让自己队里的妇女主任到自家村民家里宣传一下，尊重妇女，不能把媳妇当自己的所有物一样随意打骂。 …… 天气回暖，周爱国申请了清墨家隔壁的半亩地作为宅基地，趁着春耕和开荒还没开始，沈清墨每天都去帮忙挖地基。 “你回来，洗手准备吃饭。”顾雨晴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沈清墨忙伸手要去接被她躲开了，“你去洗手吧。” “嗯，”沈清墨握握她的手，“怎么有点凉，进去把外套穿上。” “好，我刚刚做饭热才脱掉的。”顾雨晴对他笑笑。 午饭顾雨晴蒸的白米饭，做了个红烧肉，萝卜玉米排骨汤，还有清炒白菜。 沈清墨看了看桌上清一色的肉菜，眉头微皱：“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鱼，怎么没做？” “又不想吃了，你想吃，那你晚上回来自己做。”顾雨晴低头吃饭。 沈清墨有点奇怪，他知道顾雨晴的饭量，可是这段时间她吃得却比平时多，以前一碗米饭都吃不完的她，现在最少两碗打底，她不是一直说吃多了会发胖的吗？现在又不怕胖了？ 吃完饭，沈清墨刷了碗打算拉着顾雨晴要在院中消食，却见她已经在廊下躺椅里睡着了。 沈清墨忧心忡忡地拍醒她：“雨晴，怎么在这儿就睡上了，小心着凉，你这段时间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顾雨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就是有点困了。”还说着话呢，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合在一起了。 沈清墨更担心了，直接抱起顾雨晴就往老赵头家走。 老赵婶见沈清墨抱着顾雨晴过来，也吓了一跳，“墨小子，这是咋的了？雨晴有啥事？” “我也不知道？”沈清墨把人轻轻放在赵家堂屋的炕上，“这两天她特别喜欢睡觉。” 听了这话，刚刚走过来的老赵叔笑得温和：“这是什么大不了的，开春了，人都喜欢睡觉，不然哪有春困这个词。” “真的是春困吗？老赵叔你给看看吧，我觉得不像。”沈清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毛毛的。 老赵叔也难得看到沈清墨急成这样，走过去伸手搭上顾雨晴的手腕，搭了一会，皱着眉把手放开，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沈清墨。 “咋样？我媳妇没事吧？”沈清墨看老赵叔不说话着急地问。 老赵婶也跟着一起着急：“老头子，咋样？雨晴没事吧？” “没事，就是怀孕了而已！”老赵叔笑了一下，问沈清墨，“你媳妇最近胃口是不是变大了？” 然而，他的问话却没有得到回答，老赵婶拍了他一下：“咋的，高兴傻了？” 沈清墨这才回过神，恍恍惚惚地说：“怎么会呢？怎么会？”他们不是一直避孕的吗？怎么会雨晴还会怀孕？他倒不会想什么孩子是不是他的这种傻问题，只是有点想不通。 “嗐，你俩都结婚多久了，到现在才有孩子已经很晚了好吧，队里多少小夫妻都是结婚一两个月就怀上了，就是建国比你们晚结婚的也早早怀上了，这有啥奇怪的。” 老赵婶看沈清墨还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不由得皱眉：“你不会想说雨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吧？雨晴是啥样的人？咋可能做出咋对不起你的事来？” “不是，婶儿，您误会了，我咋会怀疑雨晴做出啥不好的事，我是……我是……”沈清墨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屋里两个老人一眼，“因着雨晴年纪还小，我和她一直都用计生用品，所以……” 老赵婶一脸惊疑地看着他：“怪不得你们成婚那么久都没孩子呢，合着是自己不要啊！” “这不是雨晴外婆说，姑娘太小怀孕不好，让我等她满了二十，可谁成想用了计生用品也会……”沈清墨满眼苦涩，老赵叔刚说了，雨晴这已经有也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那时她还没满二十呢……这以后可怎么跟雨晴家人交代。 “计生用品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而且你们年轻人情到浓时……”老赵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沈清墨脸一红，眼睛扫过炕上，见顾雨晴醒了，忙蹲到她跟前：“雨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啊，就是想睡觉，你怎么把我带赵老叔家来了？”顾雨晴打着哈欠问。 “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宝宝了，已经快两个月了。”沈清墨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顾雨晴愣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自己这里也有个宝宝了吗？好神奇哦！ 沈清墨见她只顾自己出神，缓声道：“对不起，雨晴，是我的错，让你早早怀上了孩子……” 话没说完就被顾雨晴捂住了嘴：“这此事我们回去再说。”说着又抬头，“麻烦老赵叔了。” “没事儿，丫头啊，不放心地话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老赵叔提醒。 “好的。”说完就要下炕穿鞋，沈清墨忙伸手：“我抱你回去。” “没事儿，我能自己走。” 但他却很固执，顾雨晴无法，只好让他抱着。 到了家，进屋，沈清墨把顾雨晴塞进被窝里：“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先别出去，我们聊聊。”顾雨晴拉着他的手，“关于我肚子里这个孩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居然没在意这几个月你的月事没来。”沈清墨也想起是那一天他嫌那东西戴着不舒服，而且俩人间的气氛正好，他也就懒得再戴，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偷懒，就…… “你放心，我会给爸妈请罪……” 顾雨晴在他絮絮叨叨的自责声里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年已经是1976年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做假领子 明年高考就要恢复了，她之前就跟沈清墨说好了，等她满20岁以后，生孩子的事就顺其自然。 可如果自己要参加明年高考的话，暂时就不能怀孕，且如果她能考上大学，大学期间最好也不怀孕，不然挺着大肚子读书会很辛苦。 但，沈清墨说不上喜欢孩子，但很多次不经意间，都流露出他有多希望自己能帮他孕育个孩子，所以，现在这个孩子来得虽然意外，却倒也挺是时候的。 沈清墨在那里说了半天，见顾雨晴一点回应也没有，抬眼悄悄看她，发现她正出神，以为她不想这时候要孩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语气都有点坚涩了：“要是你真不想那么早要孩子，我们去医院……” “啊？去医院干嘛？你还想杀了你自己的孩子？”顾雨晴愤然地看他。 “不是你……” “我说什么了？”顾雨晴叹了口气，“我只是一时没接受，我们是夫妻，迟早会有孩子，虽然这孩子来得早了点，但既然来了，我也很欢迎，除非你不喜欢！”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顾雨晴的话音刚落，沈清墨立即高声道，仿佛声音小了就是对顾雨晴肚子里孩子的不尊重。 …… 四月份，周爱国家的房子盖好了，沈清墨给弄来的青砖，因为钱财有限，暂时只盖了小小的四间，厨房，卧室，堂屋，杂物间，三口之家居住足够了。 这期间，沈清墨不但帮忙盖房子的时候出大力，家里的所有家务也包了，连饭都不让顾雨晴做，就差把饭喂到她嘴里。 方静文两口子搬新家的时候，顾雨晴让沈清墨买了支手电筒给他们当做乔迁礼物，本来她想自己去买的，但沈清墨一脸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般。 她索性不去公社了，让他买回来，她送去给方静文。 方静文快感动死了：“雨晴，这太贵重了，你家沈同志知道不？” “知道呀，就是他去供销社买的，你就收着吧。”顾雨晴推动开关，手电筒亮起来，“电池一起买了，里面三节，还有三节备用的。” “谢谢雨晴！”方静文早就想买个手电筒，煤油灯有时候不方便，奈何她没有工业券，买不到。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呀，要是没有你，我眼睛都要瞎掉了！” 苏雅和王家姐妹坐在炕边不依了：“那我们呢，你不谢谢我们啊？” “谢，都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顾雨晴站起来，做了个抱拳的姿势，把几个人逗得不行。 “可是雨晴，你做这么多那个东西，有没有用啊？”几人又替她犯愁起来。 “以后会有用呀！” 顾雨晴在做什么呢？ 她在做假领子，这还是她跟沈清墨求了好久才求来的活儿，不过两人约定，要是影响到顾雨晴养胎就必须马上停。 沈清墨在去康县时，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认识几个沪市的二道贩子，有一人是专门弄布料的，沈清墨也要了一批，去年年底寄回来的。 这些布吧，不能说不好，就是有点小，最大块也只能做孩子的衣服，如果要做成年人的，需要拼拼凑凑，对于能干的妇女这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顾雨晴摸摸料子，一部分还是的确良呢，她就想到了一样好东西，假领子。 这还是她在各个小世界梭时，从某本书上看来的呢。 假领子在七十年代后期开始流行，直到八十年代末期，这期间，人们的生活水平在逐渐提高，但市场上商品供应仍然紧张，尤其是布类工业品。 假领子也叫节约领，最初在沪市先风靡开来，沪市人总是很洋气的，尤其是年轻人，不穿件衬衫，总觉得不太体面，冬天时，穿着毛衣，里面没有领子，就像难看的“和尚领”。 他们买不起布做完整的衣服，就独辟蹊径，只做一个领子，穿在毛衣里面，来满足自己的爱美之心。 假领子其实是真领子，它有前襟后片，有扣子扣眼，但是只保留了衬衣的上半部，一般情况下，穿着假领子就不能脱毛衣，要不然非常不雅观。 顾雨晴想到了就去做，当即画了十多款不超脱于时代，又新颖别致的领子款式，沈清墨虽然同意她做，但见她一个人又要做，又要画图太累了。 于是在沈清墨反对前，顾雨晴请来了她的小伙伴们，苏雅和王家姐妹自不用讲，反正她们闲着也闲着，帮着雨晴踩踩缝纫机能有多辛苦？ 这时候，她们都知道雨晴也怀了宝宝，自然也不会让她累着，何况每次过来，雨晴都会拿出很多好吃的，她们还省了不少粮食呢。 方静文是主动来帮忙的，她这时候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顾雨晴担心她的身体，方静文自己却不担心：“一直坐着的，不会有事。” 村里那么多女人怀了孩子照样下地干活，她已经算是很享福的了，分家后，家里也没多少家务活，偶尔婆婆还会来帮着做饭，她也是闷坏了。 今天是周爱国家的上梁乔迁酒，沈清墨作为功臣被安排在上座，顾雨晴和几个姑娘躲在房里嘻嘻哈哈地说笑。 五月份，沈清墨婉拒大队长让他去省城买蔬菜种子的事，他要在家陪已经显怀的小妻子。 …… 又是丰收的季节，顾雨晴一走进院子，就沈清墨抱起来：“挺着这么大肚子，怎么还跑出去玩。” 顾雨晴圈住他的脖子：“我去看静文姐的小宝宝啦，小宝宝好可爱！” 方静文上个月在县医院生产，诞下一个六斤多重的女婴，周爱国有女万事足，天天把我闺女挂在嘴上，搞得谁没孩子似的。 沈清墨不羡莫别人家的孩子，他的孩子也快出生了，而且他以后将拥有一大一小两个宝贝。 方静文刚传出有孕的时候，村里有几个跟沈清墨不亲近的人会笑话，沈清墨娶了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可随着顾雨晴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那些人的脸也算是被打得啪啪响。 年初的时候，毛晓洁倒是生下了个瘦弱的男孩子，只是还没等她高兴几天，一场风寒夺走了这个本就不太健康的孩子的生命，现在的毛晓洁都有点痴痴傻傻的了。 第三百三十章 反常天气 至于顾玲玲，在医院住了三四天就回来了，听说是陈思年嫌住院费太贵，就把她带回村养着了。 张有根也没办法，只好找人帮他们把塌了的房子修好，让两人重新住进去，但别的优待是别想了。 “你说，为什么每次城里安排人来都是秋收快结束时？”顾雨晴玩着沈清墨胸前的纽扣问，这两年每年都会从城里安排她几批年轻人下来，但顾雨晴都没有再接触过。 沈清墨认真思考：“可能是……怕人跑了？” 秋收接近尾声时活不多，能给人缓冲适应的时间，如果是在农忙时节过来，他们未必老老实实不闹腾，城里乡下落差太大，接受不了。 “嗯，很有道理。” “你当初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逃？”沈清墨坐下换鞋，随口问道，他的胶鞋上全是泥，屋里水泥地干干净净的，不能弄脏。 “当然没有！”顾雨晴扣着他鞋子上一块干掉的泥巴，“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习惯，你知道的，以我的力气，真的要做农活也不是做不动。” 不过，那时候她有系统，她来乡下就是来改命的，所以她一点也没想过要逃，只是可惜现在命是改了，系统也没有了，只有小狸能陪伴她。 也许，这就是她改变命运的代价，但她不悔，没了系统自己好好努力就是，至少她还有一个空间外挂，兴许在某一天也能用得到呢。 顾雨晴在他汗津津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怎么，这么希望我逃，我那时逃回去，你就没有媳妇和孩子了！” 沈清墨把她有点脏的小手握住，深深凝视她。 三年的时间，她稚嫩的脸庞愈加动人，从青涩的少女成为他的妻子，不变的是清澈的大眼睛里始终如一的他。 抑制不住胸腔里的悸动，沈清墨头一低就要吻上去，顾雨晴抽抽鼻子，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眉头皱起：“咦，沈清墨，你干了一天活身上的味好难闻，不去洗澡坐这儿想什么呢？” 沈清墨没捞到吻，憋屈地去洗脚了，明明是她先亲他的，这会儿又嫌弃他，不过她现在是孕妇，自己该让着她点儿。 把自己洗干净，又打了热水给顾雨晴洗手，细细把手指搓干净：“好了，你坐着别动，我去煮鸡蛋汤，煮完做晚饭。” “好。” 顾雨晴捧着大肚子坐到一边的椅子里，沈清墨本来就会做做，现在手艺更好了，而且对顾雨晴喜爱的菜色更是信手拈来，红糖鸡蛋汤里加入了红枣、桂圆、枸杞，暖暖的驱寒又滋补。 “今年是不是比去年要冷啊？”往年秋收时她还穿衬衫呢，今年都套上薄毛衣了。 “嗯。”沈清墨对温度变化感知不大，他在家就穿背心，上工热了有时也只穿个背心，“冷的话我们晚上换炕睡。” “不用，还是睡床，你抱着我就不冷了。”沈清墨在灶膛后烧火，顾雨晴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两个人的脸都被火火光印得红彤彤。 “你说今年会不会是个寒冬？” 顾雨晴不是搞气候研究的，但她知道，每一个时期，都会出现一些极端气候，哪怕到了千禧年后，新闻里也不时会有谁谁谁被冻死或者被热死的报道。 这个年代肯定也有这样的气候，只是因为信息不畅，所以后世的人，除了专业人士，普通人很少了解。 今年夏天就没怎么热过，陆西橙担心，这个冬天会是个寒冬。 煤炉子上炖着鸡汤，沈清墨把鸡皮丢进嘴里吃掉，鸡腿上的肉剔下来喂给顾雨晴：“多吃点肉，我明天去趟县里时，给妈打电话让她别来了，我能照顾好你。” 顾雨晴拽着他的手指：“还是别了，估计我妈也不会听，你就跟她说一下，今年咱们这儿可能会格外冷就行。” “你找杨立新是要和他商量一下今年冬天怎么维护那些厂子的关系吗？” “我媳妇就是聪明，一猜就中。” “因为你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啊！”沈清墨之所以能在各个厂之间混得那么好，全靠他平时不继的维护关系，有些关系就算搭上也要经常维护，不然再深的情谊也会被消耗光。 今年他们又卖了一波水果罐头，有前年的好口碑，销量只高不低，和杨立新还有柱子盘最后的总账，各赚了三万多。 杨立新自己有藏钱的地方，但柱子被信用社的事情吓着了，只拿了一千去花，其余的全给他墨哥保管，顾雨晴觉得这小弟幸亏是还没娶媳妇，要不然他媳妇得气死。 吃过晚饭，顾雨晴洗了澡，被沈清墨抱在怀里，两只不安分的小脚丫踩着他的小腹：“你肚子好暖。” “别动。”沈清墨无奈得握紧她的脚，他手大，轻轻松松就能将两只小脚拢在掌心，“小心伤到你的肚子。”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老赵叔说她的预产期就在这一两个月内，所以他才想早点去县里把事情跟杨立新交代好，接下来就可以安心陪着她到孩子出生了。 第二日，沈清墨起了个大早，先去了支书家，支书家正在吃早饭，见到他过来，几个小孩子连忙叫道：“表叔！” 周奶奶端着一盆玉米窝头从厨房出来：“墨小子，早饭吃过没，来，坐下，吃两个窝头。”说着，不由分说塞了两个过去。 “谢谢姥姥。”沈清墨三两口吃掉窝头，“舅舅，我要去一趟县里，您家还需要蜂窝煤吗？” “蜂窝煤？”支书家去年买了五百公斤的蜂窝煤，现在还没用完，平时煮个玉米碴子粥，用煤炉子很方便。 “清墨，你到底要说啥？”支书到底活了也是个人精，算是看着沈清墨长这么大，马上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还不到农村准备过冬的季节，他专门来问煤？ “舅舅，今年的天气，您觉得正常吗？”沈清墨直直立在那儿，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不容忽视。 周支书心头一跳，当然不正常，他是老农民，对气候变化最是敏锐，昨天就在和大队长讨论这件事，没想到清墨也发现了。 “你继续说。”他语气严肃。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产前孕吐 沈清墨也没什么好主意，他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他能想到的就是防范于未然。粮食，大队是不缺的，今年，一百亩的红薯地全部种上了高产红薯，家家户户红薯吃不完。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地里还未收上来的粮食尽快谷粒归仓，然后囤柴火。”他想了一下说。 “那你说的煤？” “我先统计一下，定个数量再去谈价格。”沈清墨没把话说死，虽然他有九成的把握价格不会比去年高，那位主任和他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前提是要尽早去买。 平金大队虽然三面环山，但三个村子合并起来的大队人口也多，捡的柴火不一定能撑过一整个寒冬。 “那你去，我去找你队长叔。” 沈清墨回到家，顾雨晴还在睡，他轻轻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他不是圣母，没有伟大到大包大揽顾全所有人，但他们生活在这里，就不可能脱离现有的环境，偏安一隅，若是只有他们一家过得好，别人全在受冻，不仅雨晴的良心过不去，他们也未必能得到安宁。 何况，他的视线落在顾雨晴凸起的肚子上，眼神柔和的能滴出水来，就当是为这个小家伙祈福了。 “唔~”顾雨晴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蹭，又马上把他丢开，“沈清墨，你没刮胡子！” “晚上再刮！”沈清墨灌了两个热水袋让她捂着，现要他可舍不得她动手，“一会儿我让姥姥来陪你。”又嘱咐小狸守在卧室门口不准离开，就匆匆出门去了。 秋收不像麦收那么累，麦收时半夜两点开工，晚上八九点下工，几天时间，人能脱一层皮。 秋收相对轻松些，每天只需要六点上工，晚上六点下工，中午还有一个小时休息。 但这一天开始，几个大队干部不知发的哪门子疯，要求大伙早上四点上工，晚上八点下工，用一周时间把所有的红薯和玉米高粱全部收上来。 一些年轻人们抱怨连天，闹腾的最严重的就是宿舍里新来的几个年轻人，他们才下乡，本以为会受到优待，哪曾想住的是大杂院，吃的是红薯干和玉米面，想吃点细粮大队都不给卖，更别提热情的老乡送来鸡蛋腊肉了。 冯文浩也累，他也不想干，可他会看风向，墨哥每日也是早早出工，很晚下工，他咬咬牙就坚持了，墨哥支持大队长的决定，那大队长就没错。 至于那几个新来的，呵，吃了苦头就老实了，他当初不就是这样，不是每个人都有顾雨晴那样好的命。 周支书不能明着把今年冬天可能会很难过的事情宣扬出去，前车之鉴，他小时候，闹饥荒时，有人说了不吉利的话，判了个危言耸听，被上头带走了。 倒是一些经年的老人，看出了不对劲，教训家里的小辈们不能闹。 与此同时，周家也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冯秋兰，她是先到沈家见了女儿女婿，才来的周家，虽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冯秋兰与支书媳妇却很谈得来，周老太对她的印象也很是不错。 不过她在周家没呆多久，就回了沈家，现在快生产的顾雨晴是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就只能吃几口菜汤，一点荤腥味也闻不得，而且是越临近产期越严重，愁得沈清墨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顾雨晴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怀孕初期没反应，中初没反应，到了后期反应会那么大。 冯秋兰看着吐得眼泪汪汪的顾雨晴，转身吩咐沈清墨切姜，拿过姜片贴在顾雨晴两个手腕上三指处：“清墨，你帮她按着。” “这能有用？”沈清墨狐疑。 “每个人体质不同，试一试。”冯秋兰不是学医的，但她在家属院生活多年，听说过不少奇奇怪怪的秘方。 其实顾雨晴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的那种，她见过严重的连睡都没法睡，从早到晚犯恶心，吐得喉咙出血，整个人活像个游魂。 只是这都快生了，老这么吐也不是事儿。 沈清墨按着生姜，冯秋兰又去外面忙活，先在锅里煮上姜汤水，什么也不放，只有姜。 “清墨，家里有没有去年秋天的新米？”她喊道，来时匆忙，她只带了些陈米。 “有，在柜子里。”不过只有一小坛子，这些是最好的精白米，地上还有一大缸是经过他加工的碎米，其实品质是一样的。 冯秋兰抓起一把米，粒粒饱满，闻着还有股米香，是好米。 她毫不犹豫地把整个坛子的米都淘洗了，铺到竹篾上自然晾干，期间，她又用粗盐洗了两个苹果，放在一边备用。 干着活，她心里感叹，女婿这房子，除了没有自来水和电，比他们城里的房子也不差什么的，厨房干干净净，摆放得井然有序。 米晾干了，她放到砂锅里炒，小火炒到微黄再晾干放回坛子里。 这时顾雨晴醒了，她动动手：“沈清墨？” 沈清墨用手摸她的脸，被她嫌弃地推开：“你手怎么一股老姜的味道？” 然后她就听到了厨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咦，谁在咱们家？” 沈清墨扶她靠坐起来：“是妈，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饿，但我不想吃东西。”顾雨晴委屈巴巴，她吐怕，不吃还好，一吃就吐，“妈什么时候到的？” “我今天早上到的，我煮了姜汤，你要不要喝一点？”冯秋兰替沈清墨开口。 “妈，我不喜欢喝姜汤的。”顾雨晴的脸都皱到一起了。 “乖，先闻闻味道，闻着难受就拿走。” “那她吧。” 沈清墨把碗端稳，放到她鼻子下面，只见她轻轻嗅了一下，没什么反应，再嗅一下，抬头看看他，再使劲嗅一下。 “有没有想吐？”沈清墨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最近是闻到食物的味道就要吐，更别说吃下去。 顾雨晴摇摇头：“我想尝一口。” 沈清墨便把碗凑到她唇边，顾雨晴喝了一口，小脸皱了皱，不好喝，但却没有想吐的感觉。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准备住院 “再多喝几口。”沈清墨难得见她能喝下东西，想让她多吃点。 冯秋兰出声阻止：“清墨，生姜能止吐，但有活血的作用，孕妇不能多喝，还有，别跟红糖一起煮。”其实也不该空腹喝，但顾雨晴吃不下东西，少喝点没关系，“好了，你陪着雨晴，我去弄点吃的。” 就这样，在冯秋兰的调理下，顾雨晴渐渐能吃一点东西了。 早在冯秋兰到的那天，沈清墨就不去上工了，但平金大队收粮的动作并没有停。 平金大队的动作并不隐蔽，很快传到附近的几个大队，有聪明人也行动起来，也有愚笨的在笑话，还不到十月份，那么着急忙慌的，有几块地里的玉米都没长饱满呢！ 在一些大队的妇女说说笑笑掰玉米时，平金大队的地里已经连一粒粮食都找不到了，红薯藤和秫秸也被割下来每家每户收着。 …… 随着顾雨晴的孕吐稍稍好转，沈清墨也和冯秋兰商量着早点送她去医院待产。 冯秋兰当然赞成，女儿的肚子那么大了，孕吐都没完全缓解，她实在不放心让她在家里再呆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沈清墨就去了支书家，跟他说要借一下队里的拖拉机，现在队里的粮食都已经入了库，拖拉机倒也不怎么用。 支书听是送顾雨晴去医院，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沈清墨回来就收拾顾雨明和给未出生的小宝宝准备的东西，冯秋兰自己收拾自己的就好。 沈清墨把几个箱子摊在地上，对照着本子上的清单一样样放置。 “雨晴的换洗内衣多带几套，雨晴的毛衣外套围巾帽子……” 顾雨晴坐在炕沿，手里捧着本书在看，时不时抬头看看沈清墨，当两人目光碰上时，不经意一笑，沈清墨走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少看会书，眼睛别累着。” “好。”顾雨晴乖乖放下书。 沈清墨摸摸她的头顶：“真乖！”转身继续收拾，“手帕带二十条够吗？” “够的。” “鞋子给你带一双棉鞋，再带两双拖鞋，袜子多装几双。”到了医院，她只在室内，其他鞋子用不上。 “好，你做主就行。”沈清墨比她细心，他收拾，顾雨晴很放心。 “毯子带上，草纸香皂毛巾牙刷牙膏雪花膏……”沈清墨嘴里念着，每放一样东西，他就在本子上打个勾。 顾雨晴看着他大高个蹲在地上絮絮叨叨，和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判若两人，她嘴角却浮现甜甜的笑：“老公！” “嗯？”沈清墨抬头，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胳膊上肌肉恰到好处地隆起，彰显强悍的体魄和力量，骨节分明的浅麦色大手里拿着一块玫瑰味香皂，和他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怎么，又为舒服了吗？” “不是，只是觉得你很好。”顾雨晴上真的高兴自己摆脱了原先的剧情，成了这个世界的有血有肉的人，她的情感也在这里找到了个好的归宿。 收拾完她的，沈清墨接着开始收拾宝宝的，奶瓶奶粉肯定要带，尿布顾母拿，还有小毛巾小衣服小包被小毯子…… 他的规整能力很强，这些全部装在一个大箱子里。 “你自己的呢？”他还没给自己拿。 “我的和被子一起放在盒子里了。”本来这些也可以放在盒子里，只是到时候拿出来又要编理由，不如就直接放在明面上。 这会儿的医院，普通病房床铺不提供被褥，高级单人病房才有，沈清墨托了好多人才弄到个单人病房，但顾雨晴是住招待所都要自备床单被套的人，怎么可能用医院的。 沈清墨翻出个包袱皮，把洗干净晒好的被子放上去，包括枕头床单等，最后在一个小角落塞上他的两身换洗衣物，将其一起放进他的盒子里。 顾雨晴嘟嘟嘴，逼着他多拿了一套，牙刷毛巾也是新的：“要住好几天呢，你要陪着我，不方便去买，难道要弄得自己脏兮兮的？” 沈清墨低笑：“都听你的。” 衣物收拾好了还有铝制饭盒，脸盆，热水壶，筷子勺子杯子等等，医院离百货商店和供销社都有一段距离，这些自己带更方便。 最后是各种吃食，肉类仔细用油纸和稻草包裹好，粮油米面还有干菌菇和菜干等，这些只能放一半在顾雨晴的空间里，不然怎么拿出来还是件麻烦事。 医院是有病人食堂的，但伙食铁定不会多好，家在城里的就回家做了送来，有条件的也可以去附近的国营饭店买。 沈清墨让杨立新帮着在医院附近找了个能开伙的小房子，到时候可以到那里做饭。 行李收拾完，沈清墨又去洗了个澡，抱着顾雨更爱躺下，他额头抵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雨晴，辛苦你了。” 顾雨晴笑出来：“沈清墨，孩子出来后可能会更辛苦哦！”婴儿哭起来可是不讲理的。 沈清墨也笑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不会像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辛苦，不能替她分担。 他们是第二天一早就出发的，早饭蒸的包子，不过顾雨晴不想吃，冯秋兰给她熬了小米粥。 吃过早饭，要把家里收拾干净，顾雨晴坐在躺椅里，小狸两只爪子搭在她腿上跟她交流：现在你满意了吧！ “顾玲玲和陈思年他们过得如何了？” “他们啊，正互相埋怨呢，陈思年现在每每和顾玲玲吵架就会拿她跟你对比。” 顾雨晴皱眉：“晦气，顾玲玲也配跟我比，他们俩不应该是真爱嘛，怎么现在反倒是一地鸡毛？” “可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原剧情里陈思年到死心里也一直有着顾玲玲，你只不过是他的最优选。”小狸的话可谓是很诛心，只不过现在的顾雨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只觉得晦气。 话题一转：“这次去医院就不带你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行，你还不放心我嘛，等你生了宝宝，我帮你一起带他。”小狸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入住 他们之间的交流自然没有外人听到，再加上顾雨晴自从养了小狸后，就一直与它很亲近，也没人怀疑什么。 沈清墨抱着顾雨晴坐进车斗里，身体四周用被子裹住，屁股下还垫了厚厚的垫子，身子靠在冯秋兰身上：“妈，万一路上颠簸，你帮忙扶着点。” 沈清墨坐上驾驶位，回头看了自己妻子一眼：“我开慢点，不舒服和我说。” “嗯。”顾雨晴朝他笑笑，“放心吧，我很好。” 缓缓驶出去，此时还不到早上八点，田地里已经有了上工的人，经过一处房子时，有人远远地招手。 “周婶子，您怎么这么早呀？”冯秋兰探出头问道。 周老太左手提着一只鸡：“秋兰，这是我一早刚杀的鸡，老母鸡，你拿去给雨晴吃啊！” “周婶子，我怎么能要您的鸡呢，这是留着下蛋的。”冯秋兰连忙拒绝，她娘家也是农村的，她太清楚一只鸡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意味着什么。 “下什么蛋啊，杀都杀了，赶紧拿着，我是丫头的姥姥，别的帮不上，给丫头补补身子还是做得到的，还有这篮子鸡蛋，是这个才下的，新鲜着哪，你也一起带上。”周老太说完，朝顾雨晴笑笑，就转身走了。 顾雨晴悄摸摸掀开篮子上的粗布，二十多个圆滚滚的鸡蛋瞧着特别喜人。 “清墨的外家人真不错，这村子里的人也都好。”冯秋兰感叹，就她来的这几天，经常有人往家里送东西。 沈清墨现在开拖拉机已经很稳了，集中精力目视前方，遇到坑坑洼洼的路面就减速，想办法避开。 他开得很慢，直到下午才到了县医院。 顾雨晴早靠着冯秋兰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就听到窗外的自行车铃铛声。 “到了？” “嗯，累不累？马上到医院了。” “不累。”顾雨晴状态挺好的，摸摸肚子，宝宝应该也在睡觉，很乖。 十几分钟后，车子抵达医院，杨立新早在这儿等着了，见他们到了，帮着取下行李。 沈清墨先把冯秋兰扶下车，再和她一起把顾雨晴扶下车：“清墨，要不你先去办手续？” “不用，”沈清墨从口袋里拿出证件和几张大团结递给杨立新，“你去帮忙办一下，我在这儿陪你嫂子。” 沈清墨上次听说，医院这种地方时常发生各种冲突，连光天化日持刀杀人的都有，他不放心妻子和岳母留在这。 “行，人不多，应该快的，你陪嫂子在这里等着。”说着拿了沈清墨的证件往门诊处去，这会儿看病是先看再给钱的，后期经常有病人逃费的，加上医院改制，渐渐就改了规矩。 没一会儿，杨立新就拿着单子跑回来了：“办好了，住院部在后面那栋楼三楼，嫂子能走吗？”你看顾雨晴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有些心惊肉跳。 医院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可走过去也要好几十米，最主要的是还要上三楼。 “我能走。”顾雨晴的身体素质其实很好，尤其刚才还坐了那么长时间的拖拉机，屁股都有些疼了，她想活动一下。 沈清墨一手扶着她，一手提着两个大箱子，到住院部楼下时，他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自己上楼。 “我抱你上去。”把行李扔给杨立新，沈清墨将她打横抱起，迈步走上楼梯。 杨立新叹了口气，认命地当搬运工，冯秋兰拍拍他的肩，想要接他手里的行李，杨立新哪敢让她拎，直接拒绝：“阿姨您先上去，这种粗活就交给我好了。” 顾雨晴揽着沈清墨的脖子，要不是人来人往的，真想亲他一口。 病房在三楼东面，很安静，连着两间都是单人病房，后面有护士过来：“稍等下，我给你们开门。” 沈清墨侧身让开，顾雨晴好奇地打量着：“同志，那间有人住吗？” “没有人，都是空着的。”护士笑容满面，能住进干部病房的身份不一般，态度要格外好些，“对面有个厕所，是这两个病房共用的。”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他们用，顾雨晴对这点很满意，现在妈妈在，也为了让沈清墨安心，她基本上不用空间，只偶尔从里面拿一些需要的东西，要是进医院得跟人挤公共厕所，她觉得还是在家里方便。 病房不大，但比顾雨晴想象中好一些，有两张床，两把椅子，还有一张小桌子，虽然简陋了一点，但在这个时代的县城也算是不错了。 沈清墨把她放下，杨立新丙人也到了，冯秋兰快速地拿出抹布开始擦拭，看得出来，这里挺长时间没病人住进来了。 “病人食堂在楼下北面的房子里，早饭是五点到八点，中饭十点半到十二点，晚饭四点半到六点，开水房的时间一样。” 护士着交代注意事项，她指了指房间窗户下的几块铸铁片，“这些连接着锅炉房，你们不要去碰。” 这是一个简易的供暖装置，只有干部病房才有。 “好的，我们知道了，辛苦你了同志。”冯秋兰塞了一小把糖给护士，“往后有不懂的可能还要麻烦你。” “不麻烦的，我就在进门处那个小房间，你们尽管去找我就行。”拿了糖，护士更热情了，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冯秋兰手脚很麻利，很快把灰尘都擦干净了，沈清墨摊开被褥铺上：“这边我来，妈，我让立新在附近租了间房，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还是你先把拖拉机开回去，长时间停在医院不好。”冯秋兰拒绝，“等你过来再换我。” “那好，”他转向顾雨晴，“我先回去一趟，很快回来陪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从国营饭店给你们带。” 现在这个时候回去，等他再骑自行车过来，已以过了晚饭点，索性就去国营饭店买点吃的。 事先说好了，晚上沈清墨留在这儿陪床，冯秋兰去附近租的房子住，帮忙送一天三顿饭。 “我想吃酸菜面。”顾雨晴今天想吃点酸的。 “好，那就酸菜牛肉面，妈呢？” “我也一样好了。”冯秋兰道。 沈清墨点头表示记下，至于杨立新，回自己家去吃。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待产 等沈清墨带着面条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把饭盒放在桌子上一把抱住靠坐在床上的顾雨晴：“怎么样，下面够不够厚，要是觉得硬我再垫一层棉花胎。” “挺舒服的，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妈，你先吃吧。”沈清墨一边招呼冯秋兰，一边往脸盆里倒热水，他拧了毛巾替顾雨晴擦擦脸，“饿不饿？要不要我喂你？” 顾雨晴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等着沈清墨投喂：“沈清墨，等崽崽出来了，万一我喝不下汤汤水水，你也要帮我喝掉！” 她听说好多男人陪老婆坐月子，老婆没胖，男人胖了一大圈，不知道沈清墨会不会胖。 “好，奶水不够吃就给他喂奶粉，不用勉强自己吃不爱吃的。”虽然都说母乳喂养最好，但这年头普遍营养差，孩子多数吃不上母乳，都是喝喝米汤甚至各种煮烂的植物根茎，他家的崽崽能吃上奶粉，沈清墨觉得并没有委屈了他（她）。 冯秋兰无奈地看了一眼脑袋快挨到一起的两人，结婚也两年多了，怎么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呢！ 吃完饭，冯秋兰帮着洗完饭盒就要走，沈清墨早把租的那房子的地址告诉她，很好找，他们带来的东西都由杨立新提早放进去了，顾雨晴以为她坐了半天车累了，举起手挥了挥：“妈妈，晚上好好休息。” “嗯，你俩也早点睡，妈妈明天给你做你爱吃的小馄饨。”冯秋兰觉得她在病房里就是多余的。 沈清墨收拾干净桌子，走到顾雨晴身后：“雨晴，冷不冷？” “还没入冬，怎么可能冷？”顾雨晴往后靠进他怀里，“沈清墨，我想做运动了。” 沈清墨瞠目结舌，在这里？不太好吧！虽然他也忍得很辛苦了。 “雨晴，你肚子大了，不安全，等崽崽出来，你想怎么玩，我都依着你！”沈清墨认真地劝，他请教过医生，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是很危险的，刚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那不能算，现在……他不敢能雨晴和宝宝来开玩笑。 顾雨晴狐疑地扭头看他，这狗男人在想什么？ 她转身一脚踩在沈清墨脚上：“我要这样运动，你带我消食。” 狗男人沈清墨：…… “耍我好玩吗？”他一手护着顾雨晴的腰，另一手揽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语气里满是憋屈。 自从知道她有身孕后，他可是一直素到现在，哪怕医生说中间小心点也是可以的，但他还是忍住住了。 顾雨晴推开他，很无辜地说：“我没有，我说的是正常运动，是你自己思想不健康，才胡思乱想。” 沈清墨扶着她缓缓地绕着床走，脊背半弯着，牙齿细细厮磨着白嫩的耳垂，他思想或许不健康，但他的身体绝对健康。 顾雨晴痒得咯咯直笑。 晚上九点过后，医院统一拉了电闸，病房里黑黢黢的，沈清墨打开手电筒放在床头，帮顾雨晴掖了掖被子，躺到对面床上。 他虽然看着瘦，但骨架摆在那儿，肩宽腿长，这床睡着舒展不开。 躺了一会儿，翻了一个身，对面也传来翻身的响动，他连忙坐起：“我帮你。” 顾雨晴现在肚子大了，翻身都很吃力。 “你也没睡着吗？”顾雨晴的声音有点委屈。 “睡不着？” “嗯。”她往床的另一边挪挪屁股，“我想和你一起睡。” “好，”他护着她的肚子半躺上去，“我抱着你睡。” 顾雨晴揪住他的前襟，脸贴在他胸口，闻着熟悉的味道，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很快闭上了眼睛。 沈清墨手轻轻拍打她的背，嗅着顾雨晴身上的馨香，感受着她浅汪的呼吸，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趁着太阳大，沈清墨给顾雨晴洗了个头发，这是顾雨晴要求的，她怕自己生产后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洗头发了。 洗完头发，沈清墨拿干毛巾帮顾雨晴一点一点吸干头发上的水分。 他做得很熟练，自从知道顾雨晴怀孕后，她的头发都是他帮着洗的，夏天一天一次，冬天两天一次，从没觉得麻烦，为此他还准备了很多吸水性好的毛巾，专门帮她擦头发用。 顾雨晴抚着肚子：“你说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啊？”她既怕生产又想早点卸货。 “不喜欢住在医院？” “嗯。”医院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尤其是那天经过二楼普通病房区更明显。 “快了，医生不是说你这几天随时有可能发动的吗？”沈清墨安慰她，“等生完孩子，我们就回家。” 又是三天过去，顾雨晴明显觉得今天比前两天冷多了，抬头问沈清墨：“队里的粮食都入库了吗？煤有没有给准备好？” “别操心，我已经让柱子跟大队长对接好了。”沈清墨安抚她，这两天医生嘱咐不要生她想太多。 下午，医生又来给顾雨晴做检查：“宝宝很好，已经入盆了，她随时可能发动，身边不要离人。”后一句话是对沈清墨和冯秋兰说的。 “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沈清墨送医生出去，冯秋兰握着女儿的手，“雨晴，肚子难受要马上说。” “嗯。”顾雨晴朝她妈妈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头看向沈清墨，“我也很好。” 这段时间，沈清墨的情绪一直很紧张，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能感受到。 冯秋兰拍拍女婿的胳膊：“你陪着雨晴，我再去街上看看，买点新鲜的吃食回来。”幸好这几天天气已经很凉了，食物耐放，这几天她满县城的逛，买了不少农民偷偷拿出来卖的好东西。 “妈妈路上小心。”顾雨晴靠着枕判断坐起来，“沈清墨，你把奶粉拿过来我看看。” 奶粉只带了一罐，沈清墨从柜子里取出来：“看什么？” “看看怎么泡啊！”顾雨晴低头看说明。 沈清墨一把将奶粉抢走：“不用看。” 顾雨晴抬头，视线先是落在捏着罐头的手上，麦色的大手青筋鼓起，可怜的罐头被捏了变了形。 然后缓缓往上，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沈清墨嘴唇抿得死紧，好像在跟谁生气。 第三百三十五章 生产 “哎呀，你干嘛！”顾雨晴拉住他的手臂撒娇，“你不会是还想和我吵架吧？” 沈清墨从鼻腔里发出哼声，把奶粉放到一边，蹲下来，脸埋到她手心里。 顾雨晴的手小小的，盖不住他整张脸，她侧身用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头：“清墨哥哥！” 沈清墨没回答，她手指调皮地在他鼻尖戳了戳，片刻后，掌心有浅浅的湿意传来，顾雨晴一惊：“你……你哭了？” 沈清墨极少极少哭，她印象里只有那么两三次，都是他情浓时眼眶发红，干农活再苦再累他都不会落泪。 可如今，他却在她病床边哭泣。 他的哭是无声的，仿佛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的眼泪，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只有肩膀微微颤抖显露着他此刻难以抑制的情绪。 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无惧风雨凄苦，可他现在趴在床边哭得像个孩子。 顾雨晴也鼻头发酸，倾身上前将他抱住。 沈清墨回抱住她，喉头哽咽：“雨晴，我有点害怕！”他太风声鹤唳了，她说要看看怎么泡奶粉，像是在交代…… “不怕的，我和宝宝都会没事的。”顾雨晴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前面急诊科室这段时间死了两个孕妇，都是一尸两命，大家都在讨论，沈清墨自然也听到了，当时就脸色惨白。 他太怕太怕会失去她。 “她们都是有原因的，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家里迟迟不肯送医院，等到送来抢救来不及了，还有一个是胎儿太大，那户人家不让剖才没的，我这么健康，我走路你都要抱着的，绝不会让我摔跤，我要是生不出来，你肯定会给我剖，我不会有事的。”顾雨晴整理自己的思绪，努力安慰他。 “嗯，”沈清墨脸贴着她的脖子，“生不出来，我们就马上剖。”他去查了血型，他们的一样，他随时能为她输血。 顾雨晴扁扁嘴：“那你不许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 沈清墨蹭蹭她的脸：“乖，是我不好，我害你担心。” 顾雨睛呜呜两声，扭头寻到他的唇，胡乱吻他：“你是最好的。” “你也是！”这一刻，他们尝到了彼此眼泪咸涩的味道。 越到了临产的几天，顾雨晴每天饭后都会让沈清墨扶着走一走，其余时间都在床上。 早上，顾雨晴睁开眼睛，习惯性摸摸肚子，然后感到肚皮一阵紧绷，一股难以形容吃的酸痛从腰部传来。 “沈清墨，我肚子疼，我好像要生了。”顾雨晴声音带着哭腔。 沈清墨蹭地从床上蹦起来，随便套上裤子，又给她裹上毯子，外面穿上军大衣：“别怕，雨晴，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说着，打横抱起她就往外冲。 “我好像没那么疼了。”顾雨晴看他额头都出了汗，抬起手给他擦一擦。 “一阵一阵的，刚才特别痛。” “别说话。”沈清墨一路狂奔，转眼就来到王医生办公室门口，这会儿正好是早上八点左右，王医生刚准备上班。 “怎么了这是？”见沈清墨抱着人冲进来，他自己衣衫不整，脸色惨白，抱着的人倒是状态挺好。 “医生，要生了！”沈清墨大口喘气，“我抱去手术室。” “等等，你把人放下，我看看。”王医生走了过来，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我给她检查一下。” “可是……”他想陪着她。 “出去！”就算是夫妻，这么大个男人杵在这儿也很不方便，王医生训斥。 “沈清墨，听医生的话，你先出去吧！”顾雨晴有点惭愧，她好像真的不疼了。 沈清墨只得走出房间，不放心地关上门，没两分钟，门又打开了，王医生走出来：“开始宫缩了，刚开了两指，离生产还远呢，你们去待产房休息休息，你也去换件衣服。” 深秋的天气，沈清墨只穿了件衬衫，扣子都没扣全：“你放心，你媳妇儿胎位很好，不出意外，今天能生出来。” “今天？”现在才早上，今天要到什么时候，“没生出来前她会一直痛？” “不一定，痛得太厉害给她打个镇痛剂。”这会儿还没有无痛分娩的技术，医疗条件的限制，剖腹产也非常少见。 “谢谢。”沈清墨把顾雨晴抱到待产室，这边有三张病床，一张已经住了人，沈清墨抱着人走在另一张边上，王医生把军大衣铺上去：“忍一下，医院都是这样的。” “没关系的。”顾雨晴笑了笑，示意沈清墨把自己放下，“我走一走。” “可以吗？”沈清墨一手托着她的肚子，一手扶着她的后腰，“走不动不要勉强。” “可以的。”医生说过，走一走有助于开指。 走了两步，冯秋兰就找了过来，她带着早饭去病房，见病房门敞开着，人不在，就猜到可能要生了。 “雨晴，怎么样了？”冯秋兰过来扶住女儿，又看向王医生。 “开了两指，给她吃点东西吧，免得生的时候没力气。” “好。”冯秋兰又看向女婿，“清墨，我在这里，你去病房换衣服，再把雨晴和宝宝的东西带过来。” “嗯，雨晴，我马上回来。”说完快步跑出去，顾雨晴笑起来，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 顾雨晴在产房里休息到中午，王医生说宫颈口开到六指了，她咬着唇，抓着沈清墨的手：“呜呜呜，我好痛！” 刚刚打了镇痛剂，还没完全起效果。 沈清墨屈指放进她嘴里：“别咬自己，咬我手指。” “唔……”这阵痛比姨妈痛还要痛，顾雨晴脸上渗出汗水，“沈清墨，我再也不生了。” “好，我们再也不生了，只要这一个。”沈清墨极力安抚她，又喂她喝了两口鸡汤，“雨晴，我陪着你，别怕！” 镇痛剂渐渐起效，顾雨晴又哼哼唧唧两个小时，终于被送进手术室，王医生，还有两个助手护士一同进去。 “呜呜呜，沈清墨，我害怕！”顾雨晴握着沈清墨的手不肯放。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两个 “雨晴！”沈清墨跟在旁边，也想一起进去，被护士拦住，“对不起，同志，你不能进来。” “可是她需要我！” “不是医护人员，不能进来，你会带进去病菌的。” 沈清墨眼睁睁看着门关上，狠狠锤了一下墙面。 冯秋兰也担心女儿，但还是现在还是先安抚一下女婿，别到时候宝宝生下来了，他（她）的爸爸却倒下了。 “清墨，你冷静冷静，雨晴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等他们出来还要你照顾呢！”冯秋兰拍着他的肩膀。 “我知道。”沈清墨深吸口气，靠在门口，这时候手术室的门不像后世隔音效果那么好，他能时不时听见顾雨晴的呼痛声。 沈清墨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煎熬，在凌迟他。 突然，里面传来顾雨晴的哭喊：“沈清墨，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带着你的孩子流浪去。” 都是他害的，生孩子好痛，她从来没这么痛过。 讨厌死沈清墨了！ 沈清墨心神大乱：“妹妹，妹妹，医生，求你让我进去看一眼。” 一边的冯秋兰却有点哭笑不得，有多久没听到女儿那么幼稚的话了，不过还有力气喊，看来状态不错。 十几分钟后，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 沈清墨身子一僵：“妈，是雨晴的宝宝生下来了吗？” “肯定是的。”冯秋兰的神色也是一松。 但没等他们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就见一个护士打开门：“顾雨晴的家属！” “在呢？护士我媳妇怎么样？”沈清墨口就问。 “生下一个男孩，清理完就抱出来，不过产妇肚子里还有一个……” “还的一个？”沈清墨和冯秋兰同时惊呼出声。他们不是没让顾雨晴在怀孕的时候做过检查，老赵叔把脉也只把出一个来，这怎么会又多一个？ 就在冯秋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清墨又一次想往产房闯，当然又被护士拦下了。 “你不能进，一会儿等着接孩子了吧！”护士把人推开又一次把门关上。 这回，沈清墨更是在外面等的坐立不安。 又过了不知多久，其实就只过了十几分钟，王医生亲自打开门来报信：“恭喜，是一儿一女龙凤胎！” “我妻子呢？”沈清墨看向里面，人怎么没出来？脸上满是焦急。 “产妇太累睡过去了，家属先来包孩子。” 虽然双胞胎很出人意料，但好在宝宝的用品准备得多，倒也不至于让冯秋兰和沈清墨手忙脚乱。 顾雨晴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期间王医生来检查过，没有产后出血，其他一切也都正常。 再次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睛，还是在待产室里，床头坐着冯秋月，她怀里还抱着个铁皮保温桶，头一点一点地正打盹。 沈清墨正用棉签给她润嘴唇：“媳妇，你醒了？” 顾雨晴橙眼珠转了转：“沈清墨，你怎么变丑了？”胡子拉碴的，眼睛里都是血丝。 难看死了！ 沈清墨却笑了，抚摸着她的脸：“累不累，想不想吃点东西？” 两人的说话声惊醒了对面的冯秋兰：“雨晴，感觉怎么样？” “妈妈，我很好。”睡饱了，神清气爽，身上好像也被清理过，没有黏腻难受的感觉。 “都是清墨在照顾你，你睡着，他都没合眼。”帮女儿换衣服，擦拭身体，每隔两小时叫一次医生，这女婿真是没话说，“好了，这儿有小米粥，你起来吃一点。” “我喂她吃。”沈清墨扶着她靠坐在自己身上，接过保温桶打开，舀了一勺小米粥，“医生说头两天不能吃得太油腻，我们回家再吃好的。” “好。”顾雨晴左右看看，好像忘了什么。 小米粥煮完焖着，香糯可口，顾雨晴全部吃完了，沈清墨笑起来，媳妇胃口好他就放心了。 冯秋兰拿着帽子围巾：“清墨，你给雨晴穿好衣服，咱们回病房去。” 顾雨晴没醒，借了待产室的床铺躺着。 这里和住院部虽然有有个封闭的长廊连接，但寒冬腊月的，产妇受不得凉，顾雨晴被穿上厚厚的棉裤棉鞋毛衣军大衣，头上戴着帽子，脖子里系上围巾。 被像个洋娃娃般摆弄，她突然想起来，她是不是生了两个娃？ 肚子还没有变得特别平坦，但那种沉重压迫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所以她的崽崽呢？ “妈妈，我宝宝呢？” 冯秋兰没笑话她，她当初生完孩子也是这样，脑子稀里糊涂的，这时候特别需要家人和丈夫的关心。 “在病房呢，你爸和外婆他们照顾着，一切都好。”给女儿脑袋包上毯子，冯秋兰收拾剩下的东西，“清墨你带着她先过去。” 沈清墨打横抱起她，快步往住院部走去，顾雨晴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我爸和外婆他们也来了？咱们家宝宝可爱吗？” 她只记得自己生下一个孩子后肚子又是一阵绞痛，迷迷蹬蹬地听医生说还有一个，然后就听医生口令生孩子，之后在听见一声弱弱的哭声后就彻底睡过去了。 什么性别之类的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沈清墨不知道如何形容，哥哥倒是很健壮，可后出来的妹妹却瘦瘦小小的，身上肉都没有多少，医生说小姑娘发育不成熟，得精心养护。 这时候，顾雨更爱也不用他回答，自顾自地说：“我觉得一定很可爱。”她和沈清墨都长得好看，他们的宝宝也一定不会丑的。 “我觉得你说的对。”沈清墨嘴上附和，心里暗下决心，一定好好把自己女儿养大，不就是瘦弱点吗？最多娇养着点，又不是养不起，而且女孩子本就该娇养着长大。 病房门紧闭着，敲敲门，是顾建国过来开的：“雨晴醒了？” “爸。”顾雨晴视线转向室内，她原本睡的病床上，多了两个小小的襁褓，顾外婆坐在床边，顾小弟手里拿着奶瓶弯腰目不转睛地看，“他们喝那么点，会不会饿？”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名字 顾外婆嫌弃地推开他：“他们的胃才多大，喝几口就饱了。” 然后转头看向门边，连忙招手：“雨晴，快来，看看你的孩子们。”然后先抱起一个襁褓，“这是我的外曾孙。” 顾雨晴只探头瞧了一眼，襁褓里是皱巴巴的小脸，粉粉的，正闭着眼睛睡，这就是她生的宝宝？ 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这是我的外曾孙女。”顾外婆又抱起另一个襁褓给顾雨晴看。 这回顾雨晴一看就愣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掉：“她，她怎么这么瘦弱？”比刚出生的小猫崽子大不了多少。 沈清墨见此心疼得不得了，忙将顾雨晴放到床上，伸手就去擦她脸上的泪：“媳妇，你放心，医生检查过，咱们的安安就是比平常孩子瘦小了些，好好养着以后一定能生龙活虎的。” 顾外婆也把两个孩放到她旁边：“对啊，现在很多孕妇一胎生出来的孩子也就那样，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以后精心地养着点就是了，月子里可不兴哭的啊。” 顾雨晴左看看，右瞧瞧，不敢碰，好嫩，尤其是女儿，好像一碰就会伤到她似的。 沈清墨也在看着，这是他的孩子，是雨晴和他的两个孩子，他看着他们在肚子里慢慢长大，从两颗小豆芽变成两个小娃娃，他心里忽然涌现出无限感动。 虽然一开始不知道是两个，但他更觉得神奇与感激，他有孩子了，还是两个，虽然哥哥不乖，在妈妈肚子里就抢把妹妹的营养，但没关系，以后他会加倍补给女儿。 “媳妇，你说的对，我们的宝宝很可爱。”虽然沈清墨看不出可爱在哪里，甚至他还觉得有点丑，当然闺女肯定是可爱的。 这时，右边的孩子睁开了眼睛，捏着的小拳头动了动。 顾建国凑上来，“哥哥醒了啊，清墨，你抱抱他。” 沈清墨没动，刚出生的孩子，他还没抱过，不会抱。 顾外婆上前，抓起他的手臂：“这样，让他躺在你臂弯里，托住他的头和脖子，另一只手托着屁股后和后背，对，抱稳了。” 沈清墨身体僵硬，孩子怎么会那么小，还不及他小臂长，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顾雨晴瞪了眼被抱着的哥哥，臭小子，那么小就会抢妹妹的营养了，以后等他大一点，要是不护着妹妹，看她怎么收拾他。 冯秋兰进来放下东西，倒了盆热水：“弟弟醒了，外婆看看，没哭，真乖，是不是饿了，让妈妈喂奶好不好？” 她把脸盆放在椅子上，先赶两个男人出去，搓了热毛巾给女儿敷一敷胸口：“清墨，你抱会儿孩子，让雨晴试试看能不能喂，不行再喂奶粉，孩子吃得少饿得快，两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 她虽然是亲生母亲，但这种事情她更愿意让女婿多插手，当初她生几个孩子的时候，亲妈也是这样对她女婿的，爸爸总要学着照顾妻儿。 “妈，我胸口有点涨。”顾雨晴小脸红红，是很涨。 “没事，先敷敷，让宝宝吃吃看，不行就……”冯秋兰压低声音，“就让清墨帮忙，他力气大。” 顾雨晴的脸瞬间爆红，妈妈，你不要说出来呀！ 沈清墨耳力好，也听到了，他轻咳一声：“妈，我知道了。” 等人都出去了，沈清墨抱着大儿子小心翼翼坐到床边：“媳妇，儿子饿了。” “他自己长那么壮，肯定是把妹妹的养份都抢走了，我才不要给他喂奶，他就喝奶粉。”顾雨晴赌气地说。 “好好，不给他喝，但咱闺女力气小，先让这小子吸吸，吸通了不给他喝。”沈清墨顺着她的话哄，事实上，他也不在乎儿子能不能喝上，长那么壮实，随便一点米汤糊糊就能活下去，更何况他家还有奶粉。 听他这么说，顾雨晴反而有些不忍心了，她摊开手臂，像抱个地雷般抱着小团子：“你转过身去！” 沈清墨听话地转身，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没一会儿，顾雨晴着急求救的声音传来：“沈清墨，我不会，他吃不到。” 什么妈妈的本能，她连抱都不太会呢！ 沈清墨唇角勾起，转了回去：“我来。” 嗷嗷待哺的小团子吃到了初乳，小嘴吧嗒吧嗒吸，沈清墨托着他的小脑袋：“他有没有咬你？” “他都没牙齿，怎么会咬我！” “呵，无齿小儿！” 顾雨晴白他一眼，那是你亲儿子。 “吃完了，还有一边留给安安。”沈清墨把儿子放下，搓了热毛巾重新帮她擦干净，医生说了，要时刻保持清洁，女人才不会容易生病。 傍晚，一家人聚在病房里吃晚饭，算是给顾建国饯行，顾雨晴生产他这个当父亲的虽然没赶到，可出尽力了，而且他也看到了女儿和外孙的平安，就要继续回去工作，晚上的火车走。 顾雨晴也下床了，她是顺产，医生说不用一直躺着，可以适当地走动下，但是不能吹风着凉。 她有个缺点，她认不出新生儿，看谁都长得一个样，除非是眯眯眼这种有明显特征的，在顾建国和冯秋兰讨论两个孩子像谁的时候，她也装作很认真地瞅着两个小团子，这哪里看得出来像谁啊？眼睛都闭着呢。 她生之前还脑洞大开地想，她的娃会不会在产房里被人抱错，她让沈清墨要盯着点儿，结果产房里只有她一个产妇。 沈清墨接过她手里的碗：“吃饱了没有，还要不要？”她吃的红枣小米粥和蛋羹。 “再要半碗。”顾雨晴靠在冯秋兰身上，她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她真的生了两个娃？ 冯秋兰揽着女儿的肩膀：“清墨托人买了几只鸽子和甲鱼，回去给你炖汤喝。”看着他们吃，她可馋了。 “好。” 顾建国看着怀里的小外孙女：“孩子的大名取好了没有？” “爸，取好了，哥哥叫沈家平，妹妹沈家安。” 其实这是临时改了的名字，以前一直以为只有一个，但没看性别，所以男女各取了一个男孩子就叫沈絮风，女孩子就叫沈初筝。 但没想到会有两个宝宝且女宝宝那么瘦弱，顾雨晴和沈清墨一商量，直接改成平平安安，希望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出院 当时，沈清墨曾经问过顾雨晴，要不要让孩子们姓顾，顾雨晴还是选择都姓沈。 这个年代思想远没有后世开放，孩子跟着母亲姓会引来一些不好的猜测，比如父亲是不是倒插门啊在家里没地位啊，父母是不是关系不好啊等等。 虽然沈清墨确实被亲生父亲赶出来了，他们也不惧流言，但也没必要在这方面特立独行，跟着爸爸姓也很好呀，她喜欢沈这个姓氏，也喜欢他们的爸爸。 顾建国默默读着两个名字：“家平，家安，平平安安长大？” “爸，就是这个意思。”他和雨晴和孩子只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可以了。 顾建国走的时候很不舍，下次再见，他的外孙和外孙女一定大变样了吧，临走前他给了两个红包，是给孩子的。 沈清墨将顾雨晴抱回床上：“我去送一下，马上回来。” “嗯，你把大衣穿上。” 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大雪，脚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同样穿着毛呢大衣的两道人影，走出住院部大楼。 “谢谢爸能赶过来，我会好好照顾雨晴娘仨，请爸放心，小弟不回去吗？” “他跟学校申请早点拿到毕业证了，特地让他陪雨晴他住下起过来，我也能放心点。”顾建国拍拍他的肩，“希望你能当个好父亲。” “我会的。”沈清墨保证。 顾建国点点头：“行了，别送了，快回去吧，别冻坏了。”说完转身就朝前走。 沈清墨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也转身大步回住院楼。 …… 顾雨晴和宝宝又在医院住了三天，身体各项指标正常被医生通知可以出院，安安在这三天里，也长大了不少，基本上都是冯秋兰和顾外婆亲自照顾，喝的也全是母乳。 至于平平就简单一点，喝妹妹剩下的，但他胃口比妹妹大，经常不够，那就加奶粉一起喝。 这个当哥哥有似乎也知道妹妹弱小，不争不抢，给什么喝什么，一点也不挑食。 这三天里，刚当上妈妈的顾雨晴也学会了抱孩子，不过长辈们不让她多抱，只让孩子睡着后躺在她身边。 新爸爸也学会了给宝宝们换尿布，还会在他们喝完奶后拍嗝。 要回去了，陆西橙又裹得像个球，再看看裹成球的两个小团子，嗯，三个球整整齐齐的。 沈清墨先去打了个电话，他是打到了杨立新的厂里，电话一接通就是杨立忠的声音：“喂。” “是我。” “墨哥！我嫂子生了？儿子还是闺女？” 沈清墨和他说回来前会通知他，杨立新怕错过电话，天天准点上班，守在电话机旁，总算是接到了电话。 “一个儿子一个闺女，你去我家里，把两个卧室的炕都烧上，再烧些热水。”他顿了顿，“再去跟我舅说一声，请他们收拾间屋子出来，我小舅子也来了，要借住在他家。” 房子太久没住，烧炕取暖需要时间，雨晴和孩子都受不得凉，所以沈清墨走之前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杨立新。 而且顾小弟既然要住下来，他也得给人家安排好住处，正好他舅舅家里有住的地方。 “一儿一女？不是说只有一个宝宝吗？”电话那头的杨立新愣住了。 “你管那么多，又不是你的孩子。” 被沈清墨凶了一句，杨立新也没生气：“好嘞，我马上去，对了，你让我买的东西买到了，我一起带去。”沈清墨托他买牛肉，顾雨晴爱吃牛肉，但现在这牛肉挺不好买的。 杨立新也是找了附近好几个农场才买到了半头。 “好，谢谢。” 杨立新是开着辆越野车来的，就算多了顾外婆和顾小弟也坐得下。 顾雨晴只给一个宝宝准备了全套东西，但支书媳妇和冯秋兰也给准备了不少，所以意外多出一个小团子也不愁没东西用，只是两个小团子不能用一模一样的。 此时，两个小团子一个戴着她做的熊猫帽子，一个戴着支书媳妇做的虎头帽子，里面是细细的绒布，都很可爱！ “外婆看看，咱安安长得真快，今天回家啦，高不高兴！”冯秋兰抱着小安安，给她在襁褓外又裹上一层毯子，外头正在下雪，“清墨，我们先下去，你和雨晴慢点走。” “好。”病房里只剩一小袋行李一条军用被，沈清墨抖了抖给顾雨晴披上，“怎么了？” 顾雨晴指着那袋行李：“你把奶瓶拿出来。”她有点涨。 沈清墨懂了，他轻笑：“平平安安有口福。” 顾雨晴掐他：“还好意思说呢你！” 解决完问题，沈清墨抱着她下楼，顾雨晴窝在他怀里：“沈清墨，你以后就要抱我们三个了！” “平平少抱些，以后我抱你和安安。”小子皮实，长大些让他自己玩去。 开车的是杨立新，回平金大队的路虽然还是土路，但杨立新开得十分小心，在中午的时候也回了大队。 这几日，平金大队的粮食都已经收进仓，地里也没多少活，很多人都不去上工了，车子一进村就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注意。 “这是墨小子回来了吧？” “是我墨哥，墨哥回来了。”周爱国中午带上媳妇帮着柱子给沈家打扫屋子去了，打扫完就出来和人唠嗑。 之前不少人背地里说他嫂子是不下蛋的母鸡，结婚那么长时间，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生，这下一次抱俩，看谁还敢乱说话！ 对！顾雨晴生下双胞胎的事早已传回了大队。 沈清墨透过玻璃和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明天来家里。 没有停下车子，孩子太小不能接触过多的人，沈清墨不想招人上来围观。 其实大家都对双胞胎很好奇，因为医疗条件和物质条件落后，一胎生育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双胞胎很罕见，平金大队方圆百里没见过双生子，何况直到生产那一刻才知道是双胎的。 可惜沈清墨不让人瞧，谁也不敢拦着车子。 回到家，冯秋兰和顾外婆立刻将两个小崽崽抱进东屋，沈清墨也把顾雨晴抱进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出月子 支书媳妇知道沈清墨他们今天回来，已经过来帮着烧了两大锅热水灌进暖水壶，听到动静跑出来看。 “墨小子，宝宝长啥样？” 冯秋兰把怀里平平的襁褓露出一条缝：“和清墨长得一个样。” 支书媳妇透过缝瞧，嘿，那真是跟墨小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她有个跟外甥长一样的外甥孙子了：“那小孙女呢？”不是说还有个同胞妹妹的吗？ “在这儿呢？”顾外婆抱过来给她看了一眼，“安安出生就比哥哥弱，一会咱们到屋里再好好看。” “好好，咱们进去。”支书媳妇也知道轻重，忙让人进屋。 沈清墨从卧室出来，看到周爱国还顺立在原地，就知道他想看孩子，捶了他一下：“去外面搬箱子，回头让你看个够。”叔叔不是白叫的，要干活。 顾雨晴坐到炕上，“安安饿不饿？”小安安不停地吐着泡泡，顾雨晴仔细看她，这几天下来，不但大了些，好像白了些？ “孩子刚出生时粉粉的，以后会变白，刚出生很白，以后容易晒黑。”顾外婆好笑，雨晴每次盯着自己生出来的女儿都好像在看稀奇的东西。 “真的吗！”顾雨晴想了想，沈清墨也不算很黑，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们俩应该不至于生出个小黑妞吧！ 顾雨晴把小安安抱起来，现在她终于敢抱安安了，一开始安安的弱小让她都不敢抱，现在抱着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而平平正呼呼大睡呢，都说一月娃是天使，除了吃，基本就是睡觉，顾雨晴深有同感。 “雨晴，你坐月子，晚上孩子你们自己带，还是我们帮忙带？”冯秋兰问女儿，她是不愿意女儿太累，两个孩子，他们带也可以。 “妈，我们自己带试试。”沈清墨提着行李进来，说道，“晚上我给孩子喂奶粉，不吵醒雨晴。” 自己的孩子，不能总是靠别人，试几天，如果孩子哭得太厉害，雨晴休息不好，再请她们帮忙。 至于他自己，正好现在是农闲，他白天不用上工，有的是精力陪两个小崽子耗。 “行，你们小夫妻没问题就行，我们就给你们做做饭。”她们就在家里，有什么状况也能立刻过来，“不过安安要精细些。” 顾雨晴戳戳沈清墨的手臂，看向冯秋兰和顾外婆：“外婆，妈，西面卧室的炕烧暖了，你们就住西屋。” 因为西屋本来就是当客房用的，所以也有炕。 而且他们这儿的炕普遍很大，为了节省柴火，一家七八口人挤在一张炕上睡觉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家的炕一比是小巫见大巫。 “这样更好，有事你们随时叫我们。”冯秋兰没想到女婿的家里还给他们留了房间。 她和顾外婆打算在这边待到来年开春，清墨和雨晴照顾孩子上手了，她们也能放心。 “那就这样说好了，走，让雨晴喂奶，我们去把炕弄一下。”冯秋兰招呼着几人出去。 沈清墨先去看安安的小屁股，发现是干爽的，才抱起儿子查看，一回来，陆母她们就给打水换尿布，一边奇怪地问：“小狸呢？” 那只猫不是一向很黏雨晴，现在他们回来了，它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扑上来？怎么连根猫毛都没见到？ “可能又到哪里玩得忘了回来，不用担心，它不会有危险。”顾雨晴一点也不担心小狸，真要遇到野兽，谁有危险还不一定呢。 听她都不担心，沈清墨更不担心了：“我让忠子弄了些牛肉，晚上给你煮个牛肉粥吃好不好？”坐了一路车，她肯定饿了，还要喂奶，现在比怀孕时轻了好多。 何止是弄了些牛肉，院子里，周爱国帮着顾小弟和冯秋兰吭哧吭哧把两百多斤牛肉搬进屋，这给雨晴一个人，吃完就真成牛了。 …… 顾雨晴的月子做得很舒心。 顾外婆学的是西医，她不像当下绝大多数人，认为坐月子就要捂着，不能洗澡洗头，弄得油腻腻脏兮兮。 沈清墨每隔两天会帮她擦擦身子，头发煮了姜水洗，屋子里炕烧得热热的，洗完快速擦干，干干净净的。 两个崽崽是母乳混合着奶粉喂养，虽说偏心体弱的安安一点，也没太偏心，母乳也还是给哥哥吃的。 在冯秋兰顾外婆还有支书媳妇和周老太几个有经验的长辈的指导帮助下，新手奶爸很快进阶。 这天，顾雨晴半夜醒来，房间里的手电筒亮着，男人坐在炕沿低语：“安安乖，吃饱了睡觉，我们不要吵醒妈妈。” 安安小口喝着奶，男人看向身侧另一个娃：“平平乖，你是哥哥，等妹妹吃完了马上轮到你，别吵醒妈妈好吗？”这小家伙，可能知道自己是哥哥，从来不跟妹妹抢口粮。 安安喝完了，男人站起来，抱起她在屋里走了两圈，拍拍他的背，孩子太小，在他怀里像个小玩具。 顾雨晴望着这一幕，突然间就很感动，她坐起来抱起平平：“老公，我来喂平平。” 沈清墨转过身：“媳妇，你怎么醒了？” “我白天睡了好久。”顾雨晴逗弄着儿子，相比饿了拉了要哭上两嗓子的妹妹，平平简直没存在感。 顾雨晴一开始还担心这孩子声带有问题，结果医生检查说一切正常，有的小孩是这样，不爱哭闹，除非真的特别不舒服，平时好带得不得了。 “还没有，安安哭，我担心吵醒你，先喂的她。”主要是她瘦弱，不敢让她饿着，沈清墨把小女儿放下，点点她的小鼻子，“好了，你哭，只能喝奶粉，哥哥有妈妈喂，小笨蛋！” 安安咧开没牙的嘴笑，抓住他的手指乐呵呵，沈清墨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出了月子，安安也长得壮实了很多，看上去跟村里刚满月的小孩子也差不多，当然比哥哥还是小了一点。 其实这一年里还发生了很多事，但因为顾雨晴意外怀孕，又意外产下龙凤胎，全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了，但这一年，其实是让许许多多人哀伤迷茫的一年。 第三百四十章 寒冬 “雨晴，你说，以后会怎么样呢？”苏雅抱着平平，机械地给玻璃皮筋裹上线。 “不要想以后，过好当下，以后是好是坏，我们都不会后悔。”顾雨晴努力给小伙伴灌鸡汤。 这个年代很奇怪，如苏雅这样的年轻人，他们下乡，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心里却还有忧国忧民的情怀。 顾雨晴把女儿抱过来，塞给他小奶瓶，小崽崽长得很快，因为安安出生时瘦弱，喝的母乳比较有营养，所以现在他已经完全靠奶粉喂着了，省下的口粮都给了妹妹。 “今天每人还要做三个小花朵发夹哦，回去再完成两页练习，不能偷懒。”只有让她们忙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 “顾雨晴你个周扒皮！”王芬芬嘴里骂着，煮的红薯汤她喝得最欢快。 “嘤嘤嘤……”屋里传来哭声。 “雨晴，安安哭了，快去看看她。”苏雅说道，雨晴家两兄妹，哥哥几乎听不到他哭，妹妹也很少哭，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娃娃，又都白白净净，让人稀罕死了。 顾雨晴没动：“他中午闹腾，不让我睡觉，被爸爸骂了，假哭呢！”不知跟谁学的，光打雷不下雨，戏精一个，安安现在已经养得不说多壮实，但跟平常孩子也没多大差别了。 她话是这样说，过了两分钟，顾雨晴还是走进卧室，果然，安安正举着自己的大拇指，啃得津津有味。 两个孩子的性格截然不同平平是个乐天派，人来熟，谁抱都乐呵呵的，顾雨晴叫他傻白甜，担心他哪一天被人骗走，沈清墨却没有这个顾虑。 “媳妇，你发现没有，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抱他，他每次都会……”在那人身上拉一泡，平时可不这样，要尿尿拉便便都会发出哼哼声，乖得很。 顾雨晴：……那就是墨芝麻！ 而小安安呢，如果不是亲近的人，她是连碰都不给人碰一下的，板着小脸总像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对着家里人才难得有个笑脸。 这次顾雨晴意外生下双胎所以也被要求做了个双月子，好在是深秋时节，再加上顾外婆她们照顾的精细，倒也不是特别难过。 只不过随着孩子们一天一天长大，天气也一天一天变冷， 沈清墨在家里刨木头，顾雨晴拿出一支室外温度计，直接降到了最下面，温度计最低温度是零下三十摄氏度。 他打算给两个小朋友做张小床，再长大一点，两个小不点就可以分到小床上睡了。 “不用那么急，等过了这个冬天再让他们分床睡，现在还是太小了点。”顾雨晴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让两孩子睡小床，那么冷的天气就不怕他们冻着吗？ “没关系，先让他们习惯起来。”沈清墨别有深意地说。 做完小床，他没事干就在家磨红薯粉，晒不到太阳他烧了西屋的炕烘干，陆西橙觉得他像头老黄牛：“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勤快。” 沈清墨幽幽看她，他为什么勤快，还不是精力太旺盛，无处发泄！ 晚饭吃砂锅红薯粉，沈清墨胃口大，煮了两个砂锅，其实这也不太够他吃的，不过现在活不重，体力消耗少，他不会让自己吃得特别饱。 顾雨晴一锅吃不完，霍竞川用筷子挑起粉条散热：“先吃着，吃不完给我。” “嗯。”顾雨晴挖了一勺辣椒油要放进他锅里，被沈清墨拦住，“等下。” 他把自己锅里她喜欢吃的配菜，肉丸、鱼丸、冻豆腐、菜干、菌菇等夹了大半到她的锅里，“好了，放吧。” 顾雨晴嗦着粉条，吃一片牛肉，又张嘴凑到他锅边：“我要喝一口你的汤。” 沈清墨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再喂给她：“辣不辣？” 顾雨晴抿抿吃得红艳艳的嘴唇：“你的好喝！” 沈清墨又喂了她两勺，顾雨晴辣得直吸气：“斯哈斯哈，又辣又鲜。” “喝点水缓缓。”沈清墨发现了，他家媳妇有一点反骨，不能吃辣，又爱吃，每次都从他的碗里抢食。 顾雨晴夹了一颗自己碗里的牛肉丸喂给沈清墨：“好不好吃？” “好吃。” “我的好吃还是你的好吃？” “你的好吃！”两人相视一笑，谁也别说谁。 小狸也吃红薯粉，它的是和骨头一起炖的，猫脸埋在碗里，抬起来，鼻子上挂了两根粉条，学着顾雨晴的样子斯哈斯哈喘气。 顾雨晴笑趴在沈清墨身上，指着小狸训：“小狸，不许学我。” 转眼进入腊月，年关将至，大队的气氛却不太好。 提前进入冬天，导致很多大队的粮食来不及收上来，剩下的口粮吃不饱，平金大队作为远近闻名的丰收队，去年收了大几十万红薯的消息不胫而走，于是，嫁进来的媳妇的娘家，嫁出去的闺女的婆家都上门来借粮食。 借粮食是好听的说法，谁都知道这粮食借去了就不可能还。 支书和大队长一合计，没像去年秋收后一样把大部分红薯都分给村民，这次只分了够吃的量，剩下的一分为二，一半储存在新挖的红薯窑内，另一半则做成红薯干。 “每人一天一斤的粮食，能吃到过年后。”大队长和支书统一口径，说等年后再分一次粮。 这地方冬天漫长，今年又格外漫长，早在两个月前就有人来借粮了，这些都是好吃懒做的，清楚他们秉性的都不会借给他们。 可腊月里，这样的大雪天，深一脚浅一脚也要出门，可见是真的困难，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再过三个月，如果天气不回暖，那才是最难熬的。”方静文拿着一块布剪，一边哄着篮子里的儿子。 “为什么？”苏雅哒哒哒踩着缝纫机，把做好的领子给顾雨晴看，“雨晴你看是这样吗？” “我看看，这个位置再调节一下，皱褶的地方不自然。”顾雨晴画了款层叠假领子，三人没做过，刚开始磕磕绊绊的。 “因为那时候粮食都吃光了，咱们这里不像南方，三月份就春天了，再不济还能挖野菜吃，咱们这里开春晚，地里寸草不生的，根本找不到能裹嘴的食物。”方静文说，所以饿死人一般都是在冬末春初的时候。 第三百四十一章 日常 “雨晴你和伯母，顾奶奶在家可千万把门关紧了，最近村子里好多外人，看你家房子盖得好，说不定就要来打主意的。”方静文不忘叮嘱，一屋子不是女人就是孩子，可经不起折腾。 “嗯，我记住了。”沈清墨去大队部开会，听说就是要派人组成巡逻队，日夜不停的巡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下午沈清墨回来，方静文她们就回家了，天气太冷，堂屋没有火墙，几人只在中午时间来做三个小时。 “大队长怎么说？”顾雨晴把姜汤端给他，又倒热水给他洗手洗脸。 沈清墨喝下姜汤，先在炉子边烤了一会儿，手太冰不能马上伸进热水中：“我负责晚上巡逻，另一位队长负责白天。” “晚上好冷的。”顾雨晴心疼他，她现在出个卧室门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没事，晚上能穿二哥新寄过来的军大衣很暖和。” 沈清墨脱下棉衣，他白天出门穿棉衣，顾雨晴非要他戴上那顶有两个耳朵的雷锋帽，他不想戴，她说怕寒风把他吹傻了。 沈清墨戴着帽子去大队部，男人们快羡慕死他了，这帽子简直暖得不要不要的，难怪墨哥站在那儿手都不哆嗦。 “我再给你做条棉裤吧。”现在起码零下四五十度，再厚的军大衣也扛不住这样的低温，顾雨晴是从来没穿过棉裤的，现在她觉得，沈清墨很需要。 沈清墨哭笑不得，赶紧制止她：“不用，我不冷。”他穿了两条加绒的厚裤子足够了，他的身体长久以来习惯了低温，穿得太多反而不好。 晚上，沈清墨坐在书桌前背单词，顾雨晴坐在被窝里看书，两只脚搭在他腹部：“你干嘛不坐过来？” 沈清墨大手拢着她的脚丫子：“炕上太暖。”暖洋洋的，人就不想动弹，脑子也活动得慢，背诵效率降低，炕洞连接着火墙，屋子里温度正适宜。 何况，炕上还有个娇娇软软的小媳妇让他心猿意马，哪里还有心思学习！ 顾雨晴开始教他一些语法句式，沈清墨能简单地和她对话，但她捧着大块头的名着啃，他基本是看不懂的。 在又用错一个语法后，沈清墨有些丧气：“我什么时候也能跟你一样看得懂这种书？” 顾雨晴挑眉，沈清墨向来是个稳重的人，怎么这时候有些急躁了？ “你知道我能学到这个程度，学了多少年？”她问。 沈清墨看她。 “我爸从小就开始教我，那时他有个很要好的同学刚从英国回来，我爸特意请他教我的，你才学了多久，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再说，你又不打算当外交家，会交流就行了，不用太严格要求自己。” 这年头，什么外语也不流行，俄语沉寂，学习英语的热潮要到改革开放之后才开始，霍竞川提前了好几年。 “嗯，不着急！”沈清墨明显听进去了，俯身把她从被子里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抽出书架上的一本数学册子翻开，圈了两道题，“来，把两道题做了。” 顾雨晴转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做题什么的，最讨厌了。 “听话。”沈清墨揉揉她的后脑勺，他发现自家媳妇的基础很好，也很聪明，但到了高中数学，她就懒得动脑了，连一些比较简单的题都会错。 “那我做了，我要吃一个冻柿子。”顾雨晴讨价还价。 “吃半个，半个我吃。”大冬天的沈清墨怕她吃坏肚子，每次都要抢着吃半个。 “好吧！”能吃半个也很好，顾雨晴不挑剔，乖乖趴下做题，顺便纠正沈清墨的发音，“你明天晚上写一篇英语小作文吧！” 沈清墨坚毅的下巴顶了下她的发顶：“你这叫公报私仇！” “错，这叫礼尚往来！” 冯秋兰和顾外婆常常听到他们这样的争执，也见怪不怪了，在她们看来，年轻人多读一点书总是有好处的，虽然现在看似好像用不到，可她们觉得国家不会永远这样下去。 沈清墨晚上巡逻看似更辛苦，但他把人员名单做了调整，跟着他的都是之前干活时就跟他配合默契的村民。 他们又在村口弄了一扇大大的荆棘门，每天傍晚五点安排人准时关上，汇报好谁有家亲戚留宿，村里人都不缺吃的，盗窃的可能性很小，只要盯好这几家就行，他不需要每晚出来。 倒是白天，人来人往的，他不在家不放心。 这天，沈清墨坐在家里编草鞋，冯秋兰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织毛衣，顾外婆和顾雨晴一起在给两个小的做毛绒玩具。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屋里的几人还没说话，院里的小狸先叫了起来。 “要去看看吗？”冯秋兰问女婿。 “不用。”沈清墨听到了女人的哭闹，别的男人的事他都不关心，何况女人，横竖他家除了支书家没有亲戚，支书家现在不会找上门。 其他谁来闹都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正说着，门被拍响了，沈清墨眼神一凛：“你们坐着，我去开门。” 他起身迈开长腿往院外走去，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周建国，他一脸着急：“墨哥，宿舍被人闯进去了，建设让我来找你！” “谁闯进去了？”搬到这里后，宿舍他就很少回，天气暖和的时候，雨晴经常会去玩，那里还留着她的一间屋子。 “就咱们村那大花和她男人，还有大花娘娘家的人，好多，都是女人，我们也不好打……” 沈清墨睨他一眼：“女人不是人？”不是自己的女人，有什么好怜惜的，不打女人就是汉子了？ 他回屋跟顾雨晴交代一声，转身关上院门跟着周爱国走了。 宿舍离沈家不远，此时，两拨人正在院门口对峙，沈清墨走过去站到赵建设等人面前：“谁要住宿舍？” 一个黑豆眼男人心虚得往人群中躲了躲，沈清墨眼神犀利，上前一步像提只老鼠一样把他提出来：“是你？” 男人连连摆手，马上否认：“不是不是，是是……是我婆娘！” 这人是大花爹，在村子里一直是个存在感不高的人，但他有个厉害的媳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年三十 他媳妇娘家粮食不够吃，跑来他家打秋风，嫁出去的女儿也跑了回来，他家就三间泥砖房，哪里住得下这么多人，村里有闲置的屋子都破得不像话，大花娘就盯上了队上的宿舍了。 反正现地宿舍里也只有小猫两三只，而且这些城里娃子面皮都薄得很，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地方住就行了。 大花爹不敢，但他常年被媳妇欺压惯了，不敢反抗，这不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爱国，去喊大队长来。”又对赵建设几人说：“看好了。”他扔掉手里窝囊的男人，上前一脚，首当其冲，把大花娘踹出院外，然后是大花，没等人反应过来，一群人全倒在了院子外的雪地里。 沈清墨连手都没动一下，脚碰到已经心里很膈应了！ “这样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就听大花的姥姥和婆婆杀猪似的嚎叫：““啊啊啊，杀人啦，来人啊，平金大队的人杀人啦！”沈清墨捡起门口两块的碎木头扔过去，堵住她们的嘴，两个老太婆瞬间没了声音。 这时张有根也带着几个大队干部们赶过来了：“胡闹，真是胡闹，大花爹，你要是管不住婆娘，你就跟着他一块儿回她娘家去！” 又转头问赵建设几人：“你们没事吧？” 听到他们都说没事，张有根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沈清墨微点下巴，“这些人怎么处理？” 张有根眼皮一跳：“清墨，你放心，我马上就把人赶出去！” 其实他也一直发愁，村里多了太多外人，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这事正好是个由头。 沈清墨笑了笑，冷冷地瞥了眼摔得七倒八歪的一众人，抬腿走人。 张有根这个大队长做得不错，但有时候考虑的事情太多，难免会优柔寡断，这就需要有人推一把。 第二天，来打秋风的人都被请了回去，队里发话了，谁家要是再留宿外人，那这家开春后的口粮就不分了，这下谁还敢不听，口粮就是命啊！ 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对这些村民是最有用的。 …… 时间走到一月份，气温越发低了，村里几乎看不到人影，要不是屋顶有袅袅炊烟，这会让人怀疑是个空村。 顾雨晴娘几个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不是大雪纷飞，而是像棉花从天空落下来，灰暗的苍穹和雪海连成一片。 放眼望去，白色、白色，还是白色，千里冰封，白雪皑皑！ 初看时会觉着这样的雪景很美，可时间长了，会觉得格外的压抑和悲凉。 饥乌夜相啄，疮声互悲鸣。 冯秋兰和顾外婆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眼里满是担忧，顾雨晴做起事来也有气无力地。 沈清墨从大队部回来，带给她们一个比较好的消息：“大队长说，省里已经派了人下来，不出两天就会发放救济粮，应该不会有人饿死。” 他说的是应该，不保证一些人家，妇女把食物让给男人孩子吃的情况，这种政府也管不了。 顾雨晴很自然地靠近他怀里：“我长得那么忧国忧民？” “你放心，我不会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雪灾不是她造成了，顾雨晴只是感怀，还不至于为有人饿死感到内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沈清墨假装认真思考：“嗯……矫情我也认了！”自己媳妇矫情点怎么了！ 平金大队的这个新年过得很冷清，持续的暴雪让村民们无法再外出，早上起来，打开门，就是一堵厚厚的雪墙，大门被大雪完全完全封住。 走出去了，走在雪地里，就像在走迷宫，个子高的稍微露出个脑袋，个子低的，就几乎是埋在雪里，非常危险。 村民们每两个小时就要清扫一次屋顶，生怕屋顶被压塌了。 沈家好一些，沈清墨也要上半夜扫一次，下半夜扫一次，他裹着一身寒气回屋，先在炕洞旁烤了一会儿火，才走进卧室。 才坐到炕上，顾雨晴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就传过来：“唔……还在下雪吗？” 沈清墨先看看俩孩子被子盖得好不好，才应：“嗯，冷不冷？” “不冷，”顾雨晴抢着平平睡，“这就是个小火炉。” 他们家里的炕烧得热，再加上平平跟沈清墨一样火气大，顾雨晴抱着他就像抱着小火炉，一点也不冷。 第二天，沈清墨睡到八点多，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懒觉了，软玉温香在怀，他不想起。 可今天是年三十，他总不能让丈母娘和外婆忙活，而且雨晴说了想吃饺子，他要先去揉面。 下床打开衣柜，沈清墨换上新棉衣，盯着袖口上憨态可掬的狸花猫看了半晌，才挑选顾雨晴要穿的衣服，放到炕上暖着。 顾雨晴其实也醒了，乡下没什么娱乐，现在空间里又没什么需要打理的，她每天睡得挺早的，又不是小猪崽，能睡上十二个小时，到点儿也就醒了。 沈清墨俯身亲亲她的额头：“我去揉面，你一会儿起来拌馅儿，等衣服暖了再穿。” “好，我一会儿就来。” 等顾雨晴穿戴好到厨房，不止是沈清墨在，她妈妈和外婆也都在，三人正一起商量年夜饭的菜色。 看到顾雨晴来了，沈清墨就把她拉到剁好的肉馅前，边上还准备好了各种调料，只等她来调味。 这方面，同样的材料，不要说沈清墨，就是冯秋兰和顾外婆调出来的远远比不上她弄的好吃。 顾雨晴挠头傻笑：“今天已经大年三十了啊！”她这日子都快过忘了。 沈清墨拉着她洗漱，动作利落地帮她扎好两个辫子，没有梳麻花辫，只用红色发带扎在两侧。 乌黑的长发柔顺微卷，衬得她小脸雪白，洋气可爱。 这样的天气，家里不会来外人，顾雨晴穿了件白色羊羔毛的外套，开始调馅儿，沈清墨帮她打下手，一旁的母女俩相视一眼，借着看孩子，把空间留给小夫妻。 顾雨晴往肉馅里打了两个鸡蛋清：“你不会把院子里的雪都扫干净了吧？” “没有，我和小弟只扫出一条路，其余的雪留给你堆雪人。”沈清墨接过来搅拌。 第三百四十三章 年夜饭 顾雨晴观念比较新，她对于年夜饭的菜式没有那种传统的想法，一定要吃什么团圆菜，吃火锅吃烧烤，只看和什么人吃。 沈清墨就更加无所谓了，这种小事全凭顾雨晴做主。 “我要的材料泡发好了吗？” “泡好了，按照你说的，每天换两次水，我来起煤炉子。” 顾雨晴要做一道佛跳墙，上次在康县饭店，沈清墨只点了一份，现在她想让他也尝尝味道，里面的好些食材还是托杨立新弄来的。 不管喜不喜欢，人总是要尝试不同的新鲜的事物。 把所有食材清洗干净放到砂锅里文火慢炖。 “佛跳墙能美容养颜，延缓衰老，冬天吃很滋补的。”顾雨晴牵起沈清墨的手，“要炖四五个小时呢，走，我们包饺子去。” “你喜欢，教给我，我以后做给你吃。”沈清墨看着过程挺简单，难得是处理食材，那些食材，在认识她之前，他只认识个土鸡和香菇。 不过既然这次杨立新能弄到，说明以后也能弄到，他学会了就可以做给雨晴吃了。 “好啊！”顾雨晴可没想那么多，沈清墨已经从她手里学了不少菜色，对她来说也只有好处，她可不想做一个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女人。 两个人坐在桌前包饺子，沈清墨系了条围裙，上面有上小姑娘棕黑色的长发被梳了两个麻花辫，顾雨晴看了就想笑，这是她给沈清墨做的第三条围裙。 她包饺子的技术却没多少长进，馅放多了就包不进去，包出来的饺子扁扁的，和沈清墨圆鼓鼓的饺子放在一起，看着分外可怜。 “你吃我包的。”沈清墨掌心托着一个特别饱满的饺子送到顾雨晴面前，“我们交换。” 顾雨晴拿起那个饺子，放回去一个扁饺子，眉开眼笑。 正在这时候，西屋传来婴儿的哭声，随之而来的是冯秋兰的声音：“雨晴，安安醒了，可能饿了，你快过来喂她。” “好。”顾雨晴放下手里的东西，洗干净手就去屋里喂孩子。 冯秋兰接过她手上的围裙道：“你和你外婆说说话吧，包饺子这活交给我。”她知道女儿厨艺不错，就是好像跟面食有仇一样，怎么做都做不好。 顾雨晴点头进了西屋，顾外婆一边哄着平平，一边听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新闻：此次东北特大暴雪引起了政府的强烈重视，日前，人民解放军陆军三个师前往东北，帮助东北人民应对灾害…… 佛跳墙的香味渐渐在厨房里弥漫开来，顾雨晴和妈妈去做其他菜，顾外婆看着两个再次睡着的孩子，沈清墨煮上饺子，揭开砂锅的盖子。 “好香！”沈清墨深吸口气，各种食材混合在一起炖煮四个小时，形成了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气。 “我还怕你不喜欢呢！”毛血旺是道快手菜，顾雨晴手脚利落，又拌了个蔬菜水果沙拉，冬天干燥，要多补充维生素，皮肤才能美美的。 “喜欢的。”沈清墨把锅端上桌，小狸早就等不及了，上蹿下跳的，“它能吃吗？” “可以，我们能吃的它都能吃。”顾雨晴就是这么糙养宠物，可是小狸不是一般的猫，它依旧长得油光水滑的，连冯秋兰也常常暗叹，女儿家的伙食就是好。 年夜饭并不算丰盛，五人一狗两大碗饺子，顾雨晴殷勤地盛了碗佛跳墙给沈清墨和家里人：“快尝尝我的手艺。” 沈清墨吃了一口，汤汁浓郁，满嘴的鲜香，半点不腥，鲍鱼肉q弹，海参爽滑，蹄筋入口软糯，香菇的爆汁溢满整个口腔…… “很好吃。”沈清墨一口气吃了半碗，冯秋兰母女和顾小弟也吃得头都抬不起来，一个劲儿地说好吃。 沈清墨见顾雨晴呆呆盯着自己，也给她盛了一碗，“怎么不吃？” 顾雨晴慌忙低下头，天啊，沈清墨喝完汤嘴唇又红又润，好好亲的样子！ 真是秀色可餐。 她忘了，佛跳墙滋补，不仅是对女孩子。 一大锅佛跳墙被吃得干干净净，连碗底的汤汁也被顾小弟用饺子刮得一点儿不剩。 顾雨晴摸着小肚子打了个饱嗝：“我吃不下了。” 沈清墨看了眼时间，把她没吃完的饺子拿过来吃掉，加快进食的速度。 吃完年夜饭不过下午三点，顾雨晴躺在铺着厚厚皮草垫子的竹椅上犯懒，沈清墨想帮丈母娘收拾厨房，被推了出来，她有小儿子帮忙。 顾雨晴靠在沈清墨身上，享受着他帮她揉肚子，舒服得她闭起了眼睛：“我听人说，好多村民开春了都要挖井？” “嗯，有五六家。”这个冬天，很多人家吃水成了大问题，平金大队只有一口公共水井，村民需要挑着水桶踩着厚厚的积雪去挑水，挑一趟水一家人只用来吃喝，洗衣服洗澡是不用想的。 河面和水库表面都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想要取水就得先凿穿冰层。 当然，雪也可以烧成水，但那要更多的柴火，都不舍得，天这么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暖，柴火必须省着用。 …… “团长，还有多久到？”一个包裹得看不出容貌的男人把一个烤馒头递给身边另一个也看不出容貌的男人。 “下个公社就是了。”马匹拉着爬犁在路上艰难地行走，“顾天军，地图拿来。” 打开地图，指了指上面标注的小点：“就是这里。” “嗯，可我们怎么走？” 一行人正是顾二哥的领导以及其他的七八个士兵。 顾天军跟着他的领导于两个月前带着一个连的人北上，主要负责运送棉花，先赶到雪灾最严重的黑省，和黑省的部队集合，再兵分几路到各个公社大队。 到达东北的两个月，这雪就跟不要命似的下，对他们来说，累是其次的，主要问题是不认路。 漫天风雪，让他们分不清方向，只能凭感觉走，好几次都走了死路。 “要不是有薛团他们支援的军大衣，咱们估计得交代在这儿了。”时团长苦中作乐。 顾天军扒拉着又一次熄灭的煤炉子：“薛团长说，今年是雪大，其实往年温度也低，也不知这里的百姓都是如何活下来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进村 “那里的百姓习惯了低温，身体有了自己抗寒能力，而且他们那里家家盘炕，烧起来屋里很暖和。” 说到这里，时团长笑看了顾天军一眼：“听说你小子的妹妹到这里下乡，在当地成家了，你是怕她受不了冻吧。” “被您看出来了。”顾天军也不否认，“其他的还好，就是我三妹才生孩子，其中一个出生时还特别瘦弱，我怕两个没满周岁的小外甥受不了这样的天气。” “呦，你小子的妹妹都有孩子了！”时团长拍了拍他的肩，“妹妹都有孩子了，哥哥怎么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可要抓紧啊，不能落后太多，怎么着，要不要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个好女孩认识一下？” “不用了团长，我暂时还没那个心思。”顾天军笑着拒绝，自从大哥结婚以后，母亲就盯着他了，可是他真的一点儿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顾天军费半天劲重新把煤炉子点燃，又烤了几个馒头，分给其他爬犁上的士兵们。 三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五方公社，新年里，一部分人放假回家了，民兵连的同志还坚守岗位，队长跑出来：“是时团长吧，书记早就有交代，让我接待你们。” 时子越从爬犁上跳下来：“你好，这是两千斤的棉花，还劳烦你们发下去。”他们自然不可能送到每一个大队手上，那照这个速度，送到开春也送不完的。 “谢谢谢谢！”王队长感激极了，有好几个大队已经出现了冻死人的情况，这雪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说着，又要给他们泡茶，时子越摆摆手，命令一块儿来的几个士兵：“你们在这里搭把手，住两天，我去处理点事情。” 这里是此次任务的最后一站，有几天的休息时间，接下去还要原路返回。 顾天军想向领导请两天假去看看妹妹，时子越想了一下问：“你妹妹在哪个大队？” “平金大队。” “巧了，我最近才知道，有个故人在那里，咱俩一起做个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时子越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刚刚过来的王队长听到他们话，笑道：“领导的那位故人在平金大队那您可以放心，咱们公社十几个大队，就属平金大队日子最好。” “哦，怎么说？”时子越来了兴趣。 “其他大队都朝公社要救济粮，只有平金大队没有，他们红薯今年大丰收，不缺吃的。”王队长笑呵呵地说。 说着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过你们得早点出发，听人说，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在他们大队入口处弄了个门，这雪那么大，估计门都冻住了，你们到了那儿还要找人帮忙开门，去晚了天黑了就不好了。” 时子越把王队长的话听了进去，带着顾天平重新踏入风雪中，其他人就留在公社等他们。 有了明确的方向，爬犁在雪地里的行进速度其实比汽车还要快，一米多厚的积雪已经冻得非常僵硬，马可以毫不费力地拉动。 一个小时候，二人看着抬头看着三四米高的冰门，嘴巴大张，吃了一嘴的雪花。 “这门是……防贼的？” “应该是。”还真得叫人来开门，门两边，是两座石头山，山不算很高，总不能爬山进去吧！ 两个人扯开嗓门开始喊：“有没有人，老乡？” 风太大，声音飘散在空中，没人听见。 叫了好一会儿，里面有脚步声传来，随后有人扯着嗓子喊：“你们是……” “大叔，我们是来找人的，能帮忙开个门吗？”顾天军扯着嗓子喊。 雪小了，他们身上的军绿色大衣颜色鲜明，里面的人忙点头：“那你们等等啊，我马上去叫人，爱国去叫你墨哥来！” 周爱国答应一声，就往沈家跑了。 他跑到沈家敲门，开门的是冯秋兰。 周爱国说明情况，冯秋兰让他先回去，自己去敲女儿女婿的房门：“清墨，爱国来说外面有人来村里找人，让你去看看。” 正在炕上闹腾自己媳妇的沈清墨抽了抽嘴角，有些不想动。 顾雨晴推推他：“你去看看，万一来的人真有什么事呢？” 沈清墨走到村口时，一群汉子正围着冰门“砰砰砰”砸。 这门好几天没开了，冰层很厚，砸了半天也没见破裂。 张有根也在，看到他，连忙招手：“墨小子，快来，这两位解放军同志要进来，门打不开。” 听到解放军同志，沈清墨挑眉：“让开，我来！” 这边的对话，对面隐约能听到，顾天军看着面容模糊的男人，靠着时子越说：“那个大高个就是我妹夫，他叫沈清墨，也是城里下乡的青年，不过他在这个大队有亲戚，听说大队支书是他舅舅。” “周连明是他舅舅？”时子越的声音里有点颤抖。 顾天军只以为他是冷的，也没太在意：“我也不知道这大队支书的名字，只知道妹夫的舅舅是支书，以前出任务时来过一次，只听说好像是姓周。” 沈清墨是临时出门的，马上就准备回去，所以没穿军大衣，只套了件薄毛衣，里面还有内衣和羊绒毛衣，并不冷。 只是相比其他村民们把自己裹成个球，他这一身看上去确实过于单薄了。 他接过两把斧头，高高抡起，重重砸向冰面，一下，两下，三下……随着一声酸掉牙的咔嚓，冰层渐渐裂开。 “退后！”沈清墨冲对面的人高喊，时子越和顾天军急急架着爬犁后退几米。 砸冰声又开始继续，没一会儿，被斧头砸到的地方破开一个洞，然后是一声巨大的哗啦，冰层从上而下裂开，直直倒向外面。 “进来吧。”沈清墨又把地面上的冰碴敲掉，看也不看两人说道。 但没等他走远，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妹夫，是我啊，雨晴的二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沈清墨脚步一顿，看向冲他招手的年青男人，这人他是见过的，他脸上只露出个淡淡地笑容：“二哥来了啊，快家里坐，妈和外婆都在呢，她们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顾天军看了眼时子越，时子越冲他点点头：“去吧，我先去找支书。”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二哥 听时子越说要去找支书，大队长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以为和顾天军一起来的，肯定是来找沈清墨媳妇的，没想到是找支书的，两人在一个大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家跟部队里有啥关系。 但他也不好多问：“这位同志认知支书家怎么走吗？” “还请大队长指路。”时子越笑着说。 “行，我带你去。”大队长又冲看热闹的村民挥挥手，“大家该干嘛就干嘛，都散了吧。” 这鬼天气，冻死个人，没人有心情站在外面听别人说话，都纷纷离开。 沈清墨领着顾天军回家，路上他问：“妹夫啊，你舅舅认识我们团长？” “不知道，我舅舅以前当过兵。”沈清墨对外人向来话很少，何况他也真像不知道，只知道舅舅是因伤退下来的。 他们刚到家门口，就听到身后一个惊喜地男声响起：“二哥，姐夫。” 顾天军转头，看见顾天华正向他们跑来，有些诧异地道：“小华，你怎么也在这？现在又是从哪里来？” “爸送外婆过来，我就一起跟来了，妈早我们几天就来了。”顾天华手舞足蹈地说：“不过我们还是来晚了，到这边时，姐已经生下宝宝了。” “爸妈他们都在这里？” “没，爸还要上班，就妈和外婆在这里，我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爸就让我在这里帮外婆和妈她们跑跑腿。”说着已经带顾天军进屋，“妈，外婆，你们看谁来了？” 冯秋兰和顾外婆早就听到声音了，两人出来一年，都吃了一惊：“老二，你怎么来了？” “今年这边不是下暴雪，我们部队接到任务送棉花物资过来，帮助大家抵抗灾害天气，我听说是往五方公社来，就向领导请命来了，顺便还可以看看我的小外我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 顾雨晴端着个大搪瓷杯出来：“二哥，你坐下喝点姜汤。”她把另一介搪瓷杯塞进沈清墨怀里，“快喝，出去也不知道加件衣服，感冒了我可不让你靠近我们娘仨。” “放心，我身体好得很。”沈清墨拉她坐下。 “那也不行，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好，”沈清墨软下声音答应，“饿了没有？我去准备开饭？” “有点饿了，妈刚炖了羊汤，我烧了干豆角烧肉，白菜粉丝还没做。” “那我去做。”沈清墨起身去厨房。 他一走，顾天军笑看着顾雨晴：“他看上去对你很好，你不知道回来路上我跟他说话，语气里透着那个不耐烦。” “啥叫对姐很好，简直把她当女儿宠，我看平平安安在姐夫心中的份量也没我姐的重。”顾小弟一脸坏笑地说。 就在顾二哥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被冯秋兰叫进西屋看孩子去了，外面堂屋没炕，一般她们不抱孩子出来。 冯秋兰揪着小儿子的耳朵：“你姐夫对你姐好有错吗？结婚后男人就要对自己的妻子好点，” “没错，没错，妈，是我错了好不好？”顾小弟捂着耳朵求饶，“妈，您手上留情。” 娘儿仨打打闹闹进了西屋，两个孩子都在睡着，顾二哥看了又看，稀罕得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冯秋兰把两个儿子撵出来，自己和顾外婆一边做针线，一边看孩子。 “二哥，你这次是请假来的，还是有任务。”顾雨晴问顾二哥，他那边应该不那么容易能请假的吧。 “是，来运些物资，这次大雪，困住了太多百姓。”他讲述着一路上的见闻，沈清墨端着一碗银耳雪梨汤出来，站在顾雨晴身后听。 “有几个村子，每天每人只能喝一碗很稀的糊糊，为了节省柴火，全家人十几口人挤在一张炕上，还有些老人和妇女为了让男人和孩子活下去，自己生生地饿死。” 说到这里，霍诚铭沉沉地叹气，身为一名军人，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可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国家也太穷了。 “二哥，你不用自责，这是天灾，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么冷的天，风刮在身上和刀子一样，谁不是在家烤火，他们解放军却还要一个县一个县地奔波，陆雨晴真心觉得不容易。 顾天军苦笑：“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想就好了。”他们到了一些地方，那些人看到他们不是感激，而是埋怨，怨他们来得太晚，怨棉花不够。 一群人上来就抢，几千斤的棉花是救援物资，要发放给最困难的人，可这些人，绝大多数都穿着比较厚实的棉袄，还能有力气来抢棉花的，怎么看都不是最困难的，推搡中，有几个兄弟甚至还受了伤，最后还是团长向天空开枪才制止住了一场闹剧。 顾雨晴听了这些也不知如何安慰，这是国民的整体素质还没有上去，也是大家苦惯了，看到什么都想要，多吃多拿多占。 要改变这一现象，不仅仅需要国家经济实力强大，还需要教育的潜移默化。 顾天军见气氛低弥，马上转了个轻松的话题：“说起来，你们大队是我一路走来看着最有精神的一个，我和团长没叫多长时间门，就有人过来，他们不在家里窝着？” “我们大队有巡逻队，白天晚上都有人轮值巡逻。”顾雨晴回头看沈清墨，眼睛亮晶晶的，“你妹夫是巡逻队队长。” “哦？那可真厉害村口的门是为了防止外人进来？” “嗯，这也是你妹夫想的主意。”顾雨晴现在最好喜欢的一件事之一，就是在别人面前夸沈清墨。 顾天军点头，他一进入村子，就闻到了红薯香气，甚至还夹杂着肉香，难怪要严防死守的，这么做不过分。 沈清墨唇角浅笑，拍拍顾雨晴的肩膀：“我去开饭，梨汤饭后喝？” “好，再去给煤炉子加两块煤，我想吃烤花生。” 顾小弟听了，立刻站起来：“姐夫，我来帮忙。” 堂屋里有两筐蜂窝煤，他夹了几块放进煤炉子，又跟在沈清墨身后去厨房：“姐夫，我来帮你？” 沈清墨看他一眼：“你把菜端出去。” “哎！”顾小弟虽然年纪小，也不是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性格，在家里也会帮着做家务，基本的事情都会做。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同气氛 顾天军一个人吃了三大碗饭，又吃了二十多个饺子才放下筷子：“太满足了！” 他们一路都是借宿在公社，虽然给了粮食，那也不敢敞开了吃的，顶多吃个五分饱，肉是绝对不用想的，普通人家，有多少能这样吃肉！ “这是野猪肉？真香！” “嗯，羊也是你妹夫去山里抓的，他可厉害了，什么都会。”顾雨晴把自己碗里吃不完的饺子夹给沈清墨。 吃完饭，顾天军主动去洗碗刷锅，一家人又转战到西屋，里面的炕一天二十四小时烧着。 沈清墨又拿来一个铁丝网架在煤炉子上，放了两把花生上去烤。 顾雨晴坐在沈清墨身边一边逗两个孩子，一边吃他剥出来的花生，她手边还放着杯子。 顾天平帮着刨红薯，虽然早就听外婆和母亲说过，小妹家不缺吃食，但看着地窖里那几千斤的红薯，还是大大吃了一惊，这得刨到什么时候啊？ 他闷头刷刷刷刨得飞快，这刨刀怪好用的：“清墨，那些都是你们大队分的红薯？” “嗯。”沈清墨惜字如金，专心烤着花生。 顾雨晴笑容灿烂：“这是新品种，产量比一般的红薯高了一倍多，你妹夫发现的，厉害吧？” “一倍多？”顾天平倒吸口气，“那其他大队没种？” “我们大队的干部把产量汇报上去了，不过其他大队有些不太信，种也只种了一点点土地试验。”大家都被前几年的事吓坏了，不敢轻易尝试新事物。 顾天军了然，他寻思着跟团长说说，走时也去弄点这红薯种子，带回他们的军垦农场种种看。 …… 沈家这边和乐融融，支书家里的气氛就有些微妙，自从时子越进了周家门，周支书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吃过晚饭，周支书就臭着一张脸回屋了，时子越也跟了进去并把门关上。 两人的说话声时轻时重，支书的大儿子一脸担心地看向旁边的支书媳妇：“娘，这人是谁？您认识吗？” “大概是你爹以前的战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当过兵，有那么一些战友也很正常。” “可他们好像在吵架！” “吵啥吵啊，他们当兵的嗓门都大，你别管了，该忙啥就去忙啥，你爹这没事。”支书媳妇挥手让儿子儿媳妇都出去，自己却依旧守在房门口。 听着屋里时大时小的吼声，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好半天，时子越和周支书一前一后出了门，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时子越看到支书媳妇一脸担忧，微叹了口气：“嫂子，对不住，我们声音大了点，没吓着你吧？” “没，子越啊，你这次来……” “我是有任务的，今天能不能在嫂子家借住一宿。” “可以，当然可以，我这就给你收拾屋子去。” …… 沈家这边，沈清墨把媳妇搂进怀里，帮顾雨晴剪脚指甲，旁边的小床上，两个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两个孩子都不愿意睡小床，还是等他们睡着了，沈清墨才把他们搬过去的。 剪完指甲，沈清墨又挖了团雪花膏抹上去，他媳妇的脚真漂亮，大冬天的，连一点点死皮都没有，托在他麦色的掌心，像玉雕琢的一般，玲珑雪白。 “今天为什么不叫我名字了？”他挠了挠脚底，陆西橙痒得踹他。 “你不喜欢？” “我喜欢你叫我沈哥哥、或者老公。”叫你妹夫或是你姐夫什么的，不够亲密。 “哎呀，叫沈哥哥显得我好幼稚，老公我不好意思嘛！”顾雨晴以前都直呼全名的，撒娇时喊他沈哥哥，后来叫就觉得最全名比较顺口就一直这么叫，但当着兄弟的面，好像不太好。 “有什么关系？”沈清墨把雪花膏揉开，“我叫你雨晴，你叫我名字，不是天经地义！” 顾雨晴靠过去戳他的脸：“沈清墨，你脸皮真厚！” 沈清墨抬眸：“你错了。” 伸手捉住她纤细的指尖，低头吻了一口：“我不要脸！” 第二天，天气难得的晴朗，虽然温度还是极低，却出了一点点太阳，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顾雨晴缓缓睁开眼睛，唉，又睡了个懒觉！ 看看炕旁边的小床，又没了两个小家伙的影子，顾雨晴嘴角微抽地穿衣服起来，冯秋兰看到她起来了，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清墨，你媳妇起来了！” 正在教两个孩子说话的沈清墨，立即把孩子放在木床上交给冯秋兰两人，自己过来伺候自家小媳妇洗脸：“锅里留了粥，你先喝点，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 顾雨晴仰着头把多余的雪花膏抹到他脸上：“我来做吧，做个东北乱炖，什么都放点，你帮我把配菜切好，好不好？”家里用的大菜刀太重了，她切着累。 “好。” 沈清墨系着围裙叮叮当当切菜，顾雨晴在边上帮他打下手，各种菌菇，白菜萝卜土豆青椒豆角冻豆腐……排骨鸡肉猪蹄丸子……满满当当摆了一木板。 顾天军进来看到，连忙摇手：“清墨，随便吃点就行，不用做这么多菜，多麻烦啊！” 这得烧几道菜啊？ “一锅煮，不麻烦。”沈清墨指指木盆，“二哥麻烦你把面粉端出去，再拿壶热水，去做些花卷，一会儿放锅里蒸。” 杵在这儿，惹人嫌。 “哦！”顾长军拿着盆出去了，他也跟队伍里的大师傅学过做面食，和面揉面一气呵成，做出来的花卷个头虽然有点大小不一样，但比顾雨晴那个面食废可好多了。 悄咪咪扒着门框看的顾雨晴差点泪流满面，为什么面粉就不听她的指挥！ 下午支书媳妇把沈清墨叫到自己家去，但他回来的时，脸上却是一片阴霾。 “你怎么了？”顾雨晴抱着安安，母女俩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 被妻女这么看着，沈清墨再大的为气也烟消云散了，伸手抱过近五个月小女儿：“安安，叫爸爸！” 这话一落就被顾雨晴拍了一掌：“安安才多大，就能说话？你怎么不让她自己到外边去跑两圈。” 第三百四十七章 沈清墨的心事 小夫妻两怀里的小丫头看妈妈拍爸爸，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往爸爸脸上拍。 奶香奶香的小爪子拍到脸上，沈清墨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心情更好了，抱着小丫头举高高。 一边的平平看到爸爸这样对妹妹，一脸羡慕地看着，谁知下一秒他也已经坐上爸爸的肩头，就听顾雨晴说：“两个孩子一边坐一个，爸爸可不能偏心。” 小两口的这个举动，吓得冯秋兰和顾外婆张着手臂，一人站在沈清墨一边，生怕孩子摔下来。 “妈，外婆，你们放心，沈清黑多疼爱孩子，就算自己摔着也不会让平平和安安摔着。”顾雨晴好笑地道。 冯秋兰瞪了她一眼：“他自己都摔到了，能不摔到我的小孙子孙女？” 沈清墨在见顾雨晴挨骂，忙把两个娃娃放下来，冯秋兰和顾外婆立即接了过去：“你们小年轻啊，就是办事不牢，这种事可不能有个万一。” 冯秋兰唠叨了几句，才说：“再过段时间，等天气暖和点，我和你外婆打算回去了，你们以后可得好好带两个孩子，要不是安安检查出来已经没事了，我都舍不得走。” 如今，小安安已经跟她哥哥一样壮实了，这还要靠顾雨晴空间里仅剩的那点生命源泉，每次泡奶粉的时候，她都会给小丫头加上一滴，果然，小安安的身体慢慢跟正常孩子一样，甚至还要强壮一些。 当然妹妹有的，哥哥也不会没有，只是他吃的少一点，还剩下一小瓶顾雨晴还想留着不时之需呢。 平金大队这个漫长的冬季安静祥和，不管外面如何纷纷扰扰，风雪中的小山村始终没有大的风波。 时间走到四月份，温度终于有所回升，只是雪还在下。而冯秋兰和顾外婆也回家了，至于顾天军和他的团长只在队里住了一天就走了，只是自从他来过以后，沈清墨明显更沉墨了，但顾雨晴却没有问，她知道有一天他肯定会把心事告诉自己的。 习惯了寒冷的村民们渐渐地走出家门，老农们去田间地头看看，妇女们聚在大队部仓库编草鞋席子，搓麻绳，挣一两个工分。 苏雅和王家姐三人又来顾雨晴家做针线活，这次不是做假领子，顾雨晴大块的布料用得差不多了，因为天气原因，外面的包裹送不过来。 不过没有大块布料，小碎布她却不缺，她让她们做的是头绳。 这年代，乡下人用的头绳是“玻璃丝”，就是那种光秃秃的弹力绳，有黑色和黄色。 城里人拿工资，会用红头绳，两分钱一根，年轻的姑娘们扎根红头绳就是最好的打扮，再有条件的就戴玻璃发卡，像顾雨晴这样系发带的极少极少。 顾雨晴曾经在沪市时买了一大捆黑色弹力绳，这玩意儿特别便宜，一块钱几百个。 “你们看，像我这样，先把毛线搓开，搓成一丝丝的，再绕在弹力绳上，一定要绕紧，绕两圈，这样，会了吗？”她手很巧，不一会儿，一根红头绳就做好了。 这个看起来简单，却比做假领子更需要耐心。 “我们试试。”三人坐下低头搓毛线，“雨晴，这些也是要拿去卖吗？” 三人知道顾雨晴应该是要去卖东西，这是投机倒把的，不过三人都没说什么，她们也是去过黑市的，对买卖并不害怕，只是替她担心。 之前的假领子也就算了，好歹外面没见过，说不定有人买，这头绳做出来卖给谁，供销社有的是啊，又不贵。 “先把这些做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顾雨晴当然不是要卖这单调的头绳，只是这一步是最花时间的，后面的小花样反而简单些。 她也想过直接从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买头绳来做，一来，头绳虽然不需要工业券，但数量有限，他们还没有门路找到源头厂家大批量拿货。 二来，两分钱的红头绳是便宜，但和丑丑的弹力绳比起来，价格差了好几倍，就算加上毛线，那也不能比，她小钱钱还没赚到，不能大手大脚的。 沈清墨看她吃着饼干牛奶说小钱钱没赚到的心疼表情，忍俊不禁，这副精打细算的小模样太可爱了。 让她随便折腾去，横竖还有他给她兜底。 只是…… 傍晚，三人回去了，沈清墨做了晚饭，顾雨晴在整理做好的头绳，第一天，效率不高，才做了十几根。 “媳妇，来吃饭了，我给你剥好了虾。” “好。”顾雨晴洗了手，沈清墨揽住她的腰坐到自己腿上，“累不累？” “不累呀，不过她们还是不要我给的工钱。”之前的假领子也是她们白帮忙的，她偶尔送她们些红薯玉米碴子。 “那就等卖出去再给，现在她们在村里，花钱的地方不多。”沈清墨喂她一颗虾仁，看她鼓动着腮帮子咽下去，又喂一颗。 “我也是这样想的。”苏雅三个以后肯定会去城里生活，她到时候根据利润分她们工钱，东西卖出去了，她们总不会拒绝再要钱，“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卖不出去啊？” “不会的。”沈清墨虽然不懂服装，但那些假领子做得真的挺不错的，他帮着试戴过几款男款的，只要不露出下面部分，比一些衬衫还看着有型挺括。 “等天暖和了再弄些布来做。” “好，我给你弄。”沈清墨盛了河蚌豌豆腐汤，河蚌是去年夏天河里捉到的，顾雨晴放在她的空间里，很新鲜，空间里还有各种时令美食。 看她埋头吃得欢快，沈清墨自己也喝了两碗。 哄睡两个奶娃娃，顾雨晴望着面前手脚并用，把她锁在怀里的男人，戳戳他的胸膛：“沈清墨？” “嗯？” “你真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沈清墨更加用力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无奈地说：“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那天你去了支书家回来，整个人就多了心事。”顾雨晴笑笑，“别人看不出来，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我就在猜你什么时候自己坦白。” “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沈清墨叹了口气，“不过倒是解了我多年的心结，所以算得上是好事吧。” 第三百四十八章 带娃日常 沈清墨把事情娓娓道来：“二哥他们团长姓时，他有个堂兄，以前是我妈妈家的邻居，和我现在的这个爸爸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只是后来他那个堂兄去参军了，没出一年因为执行任务失踪了，而这时候我妈妈也突然嫁给我爸爸，不出一年就生下了我。” 顾雨晴听到此，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狗血的桥段，那就是沈清墨的妈妈是怀了他之后才嫁给他后来的爸爸，因为后来那个时团长的堂兄失踪才嫁给沈父，沈父也知道这儿子不是自己的，才在沈母去世后立即将人赶出家门，甚至还写下断亲书。 “支书不是平金大队的人吗？”顾雨晴一直以为周支书是平金大队土生土长的农民。 “不是，我们一家祖籍在黑省，我舅舅从部队上退下来，被安排到平金大队当支书，他们一家才全搬到这里来的。” “那时团长的那位堂兄还活着吗？”顾雨晴觉得，大概率那个男人是活着的，然后再来找自己喜欢的女人，听说她死了，还留下一个不受父亲待见的儿子，就觉得那儿子是自己的，想要把人认回去。 无论是电视上，还是小说里不都这样写的吗？都成定律了。 果然，就听沈清墨苦笑着说：“活着，当时他被派去执行机密任务了。” 顾雨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穿梭那么多小世界，狗血的事情看多了，也听多了，甚至还经历了不少，可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见，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憋了半天才问：“那如果他想来认你，你会不会认他？”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都清楚。 沈清墨摇头：“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儿子呢，怎么可能冒然认他，何况据说他已经有妻有子，以后就当不认识好了。” 听了这话，顾雨晴倒是一惊，按照套路那男人不应该是个痴情种，女性绝缘体之类，才会想着来找以前白月光的儿子，希望那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到了这会儿就变了呢？是哪里出了错？ 看看沈清墨低落的情绪，顾雨晴回抱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胸口蹭了蹭：“那就别去管他，你有我，有平平安安，还有你舅舅他们。” “你说的对，我已经不是需要父亲的年纪了，何况他也不一定是我父亲。”沈清墨抱紧怀里的小人，摸索着就想亲上去，谁料小床上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顾雨晴连忙推开他，抱起哭得可怜的安安，可当沈清墨点上灯，两人才发现她那是干打雷不下雨，沈清墨点点她的鼻头：“怎么又假笑？” “不是假哭，她这是拉了。”顾雨晴一摸安安的小屁股为她正名。 她家这两个崽崽平时都很少哭闹，除了拉了，饿了。 顾雨晴要下炕去打水，沈清墨一把按住她：“外面还很冷，我去吧。”说着拉开被子披了外套就去打了盆水进来，很熟练地拉过顾雨晴手上的奶娃娃，帮她擦洗屁屁，换上一上放在炕上烘着的干爽尿布。 顾雨晴也没闲着，抱起也醒了的平平来看了一下，虽然他的尿布没湿，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帮他把了把尿。 把完之后，又开始喂奶。 一夜功夫他们小夫妻总要醒个一次，给宝宝喂奶或是换尿布，不过现在这些对他们不算什么了，经过几个月的培训，他们已经可以很轻松应对了。 安顿好两个宝宝，小两口抱在一起也睡了，关于疑似沈清墨父亲的那个人，也被他们抛到了九宵云外。 有了宝宝的日子过得飞快，沈清墨从大队部回家，刚进屋就听平平的小嘴叭叭个不停，进门一瞧就乐了，发现他正对着自己的妹妹叭叭，而安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沈清墨笑着抱起他：“平平，叫爸爸！” 平平朝他吐了个泡泡，吐出一个字：“叭！” “乖儿子！”沈清墨亲了他一下，他不管，他就当儿子这是在叫他了。 沈清墨又亲亲顾雨晴的脸：“明天我想进山打猎，晚上就回来，你白天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如果她怕，他就不去了。 顾雨晴想了想：“我可以带着平平安安一起吗？” 他们在村子里住不了太长时间了，回城之后可没有那么多进册的时间，她想带孩子们去开开眼界。 “好，那我们一起去。”沈清墨听了她的理由笑了，什么叫带孩子们开开眼界，两个一岁不到的孩子懂什么，明明是她自己想到山里玩了。 沈清墨想这么长时间是真的把她憋坏了。 看着小床上两个崽崽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小夫妻俩也缓缓躺下，发出和谐的声音。 …… 进山的入口，沈清墨一只手臂上坐着一个孩子，和顾雨晴一起闲庭信步地往里手，小狸跟在两人身后。 来到温泉边的山谷，两个人就忙开了，沈清墨从他的盒子里拿出帐篷支好，又拿出他自己做的木制围栏，把两个崽崽往里面一放，小狸在边上看着，他们能玩大半天。 沈清墨去打猎，顾雨晴把里里你上外收拾一下，并且帮忙烧点水。 山里冷，两个孩子都穿得圆滚滚的，本来就刚学会站，这下走根本站不起来了。 沈清墨打了几只野鸡回来，顾雨晴归着一起收拾，并且用新鲜的蘑菇给熬小鸡蘑菇汤。 蘑菇汤的香味飘出来，顾雨晴先捞出一部分给小狸，沈清墨立刻接过她手里的汤勺，替她盛了一碗汤：“你别动，小心烫。” “谢谢沈哥哥！”顾雨晴坐好，帐篷中间放了个小桌子，方便一家四口吃饭。 沈清墨把汤吹了吹，不太烫了才摆到顾雨晴面前，又夹了一只大鸡腿放到她面前的碗里：“开饭。” 安安砸吧着小嘴看着，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平平低头吃自己碗里的蛋羮。 他们的小木碗是顾雨晴特地请木匠做的，这会儿每人碗里一碗蛋羹，另外的碗里还放着松松软软的小馒头，和一块蔬菜肉饼，吃完这些，睡前还要喝一瓶奶粉，一个要不然半夜会饿得爬起来找她。 第三百四十九章 看日出 第349章看日出 顾雨晴替安安擦擦口水：“这是爸爸妈妈吃的，你还太小不能吃，瞧哥哥吃蛋羹吃得多香。”孩子还小，她不太给他们吃盐，更何况这里面还放了一点点辣椒和胡椒粉。 安安啊啊两声，平平啃着肉饼看她，笨蛋妹妹，哭有什么用，乖乖吃饭，妈妈会奖励水果，哭了没得吃。 顾雨晴和沈清墨你帮我夹一块，我喂你一口，自顾自吃着，连小狸也专心吃着属于自己的饭，没人搭理安安，她扁扁嘴，也抓起蔬菜肉饼啃。 顾雨晴没让沈清墨做那种儿童练习筷，她也不着急教，孩子手部的力量还不够，先学会自己吃，工具可以慢慢学。 夜深了，两个孩子和小狸挤在一起打着小呼噜，顾雨晴给他们盖上被子：“山里的温度比外面差了好几度。”尤其是夜里，跟外面刚开春的时候有的一比。 沈清墨铺好床，起身抱起她：“是啊，所以我让你们多穿点。” 又说了几句闲话，沈清墨突然想起一个事：“等下山后，我可能会花一笔钱。” “要买什么？”他说花一笔钱，那就不可能是几百块。 “卡车。”他在县里农机站学拖拉机的师傅同时也会开卡车，是运输队的一员，沈清墨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会送点烟酒礼物去走动走动。 “今年，他们那里采购了几辆新卡车，旧的被淘汰下来，我想买过来。” “现在是不是不能买？”顾雨晴回忆脑子里的记忆，卡车作为生产资料，是按国家计划直接调拨的，私人不能买卖。 “嗯。”沈清墨去看过，那三辆卡车是军用车改装的，质量很好，农机站财大气粗，就那么放着不放，实在可惜。 幸好现在是七六年，若是七一年，车子放七八年时间，就直接是破铜烂铁一堆。 “那你要安排几个人过去学车，要不然等买回来，你想做什么，下面的人不会开车也不行。” “我想让周爱国去，另外从柱子下面选两个靠谱一点的。”周爱国学车要和村里说一下，柱子手下的那几个倒是好办，本来在大伙儿眼里他们就是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没人管。 “可以，周爱国娶了媳妇后稳重多了，静文姐以后要考大学，他也应该学点本事。”夫妻俩，如果只有一个人在不断进步，感情很难长久。 沈清墨也是这么想的，力所能及时，他愿意帮他一下，周爱国别的不说，对他是绝对的忠心，只要他自己不是扶不起的阿斗，沈清墨就能拉着他往前。 他听说今年，上头的管理更加宽松了，黑市甚至多了好几个卖大米白面的小摊贩，一袋就是五十斤一百斤。 柱子和杨立新无暇顾及他们，只让人看好别闹事，他们卖猪肉收钱收到手软。 沈清墨在顾雨晴药粉加持下，短短十天就打了十几头野猪，还有别的野味不计其数，全都通过杨立新和柱子投入黑市。 顾雨晴数着他带回来的一张张钞票，哇，好多小钱钱，她转头亲了口两个小崽崽：“妈妈给你们买奶粉喝啊！” 安安握着奶瓶，不想喝奶，想吃肉。 平平哇哇叫，妈妈，喝奶奶！ 完成正事，一家人没急着回去，但两个小崽崽抱着太麻烦，沈清墨弄了个箩筐，里面垫上被子，将他们放在里面，背着爬山。 顾雨晴早已习惯了被他抱着当人猿泰山，平平安安却是第一次经历，兴奋地在箩筐里大叫。 她趴着沈清墨的肩膀问：“爸爸厉不厉害？” 两个崽崽龇着长了几颗小米牙的嘴笑得那叫一个欢快。 顾雨晴看着长相九分像的小宝贝，再仰头看看手臂箍紧她，下巴露出淡淡胡茬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她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男人下巴上：“你是我的大宝贝！” 凌晨，沈清墨和顾雨晴悄悄爬出帐篷，准备看日出。 没过一会儿，万道霞光自天边缓缓侵来，远处云峰之上镶嵌着一层金灿灿的亮边。 “好美！”半眯着眼睛躺在沈清墨怀里的顾雨晴立即兴奋地坐起来，屏息望去，群峰尽染，大地复苏。 眨眼间，万丈光芒照射在悬崖峭壁上，给世间万物都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面纱，透露着一种奇异的浪漫。 日出的刹那，沈清墨倾身，悄悄吻上妻子的唇角：“早上好，雨晴！” 最美不过日初升，最灿不过黄昏景，一轮红日下，他们渺小地发着光！ 一知道沈清墨回家了，杨立新立即跑过来对着沈清墨大吐苦水。 他家里给他安排了一个女同志和他相亲，谁知那女的上来就问他，婚后能不能老老实实上班，她帮着管钱，八字都没一撇呢，就想管他的钱。 杨立新的身世其实不错，算是个高干子弟，家里人也各有各的出息，唯独出了他这么个另类。 你说他是二流子吧，也不至于，他一不调戏女同志，二不呼朋唤伴的欺负人，就是不好好上班，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所以名声并不算好。 这年头大姑娘眼中的好同志就是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当然，会点技术就更加受欢迎了。 杨立新这样的，家世好，本身不上进的，就高不成低不就了。 介绍给他的相亲对象也是同他差不多，本身条件不算多好，但家世还不错的，想着嫁个好人家，也是对家里的助力，可惜杨立新不喜欢。 杨立新他妈倒不是非要逼儿子一定要选哪个，她只是担心儿子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开窍，这一直不想结婚算怎么回事啊，大儿子家的小孙孙都上学了。 沈清墨没有嘲笑他，他们能做朋友，某一些地方很像，都是宁缺毋滥的。 如果不是遇到雨晴，他也还是光棍一条，哪怕外人再如何非议他，嘲讽他娶不到媳妇，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将就娶个不喜欢的女人。 不同的是，他很幸运，杨立新显然还不太幸运。 “相亲娶妻先放一边，你以后打算一直在这里？”就这样一直在县城的黑市倒腾。 第三百五十章 提醒 “墨哥，你的意思的？”杨立新不笨，墨哥这样问，必然是有了新的打算。 “这两年会恢复高考，我打算和雨晴一起参加，我会离开这里。”至于去哪里，看雨晴的意思，他都跟着，不外乎沪市或者京城。 杨立新一惊：“墨哥，你要走？”他墨哥走了，他还留在这儿干嘛！ 那工作他早就不想干了，每个月几十块钱工资，一年顶天五百，还不如帮墨哥卖野味赚的，但墨哥走了，他咋办啊！ 跟着考大学？肯定不行，他看到书就头疼。 有些话，沈清墨不能说得太直白：“你这两年做黑市，和前几年有什么区别？” “区别？”杨立新挠挠头，“管得更宽松了。” 最开始，黑市上出现一点点粮食他都怕被人举报，平时只敢晚上交易，白天是绝对不敢的，现在，只要不是大宗交易，基本没人管。 沈清墨点头：“我觉得，这种趋势会越来越明显，立新，你要做好准备。” 国家要发展经济，各种商品，各个厂子间必然要产生竞争，而现在的经济模式下，这种竞争近乎不存在。 除了像顾建国所在的一些重工大厂在认真研究技术开发，大部分的小厂按部就班，比如糖果厂，用老旧的机器生产十年如一日的商品。 沈清墨看自家媳妇做领子和头绳，那层出不穷的花样和巧思，现在的人真的想不到吗？ 或许不是，只是他们是思维被固化了，头绳就是一个黑色的圈圈，手套就是五个手指，哪怕有好的想法也不受重视。 上头指定任务，他们完成，卖得好不好关他们什么事。 商场和供销社也是，东西卖不到就放在那落灰，又不会影响售货员的工资。 从生产到销售都犹如一滩死水。 杨立新听着沈清墨的分析，确实是这样，但他从来没有往深处考虑过，难道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坐直身体，端正神色：“墨哥，你想做什么，我都跟着你。”除了考大学和娶媳妇。 “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你那工作，实在不想干就辞了，和家里人好好说一说。”凭杨立新现在的身家，实在不需要靠一份工作养活，他估摸他的存款也不会比自己少多少。 “再有，开春我打算送周爱国去学开车，你会开车，要不要问问柱子他们有没有人想去，我想再找两个可靠的。” “柱子那小子要是知道周爱国去，他一准儿愿意，其他的人我和柱子一起去找，你放心！”杨立新当即表态，心情也是异常兴奋。 顾雨晴从卧室出来，手上端着个张牙舞爪的小娃娃：“沈清墨，你儿子拉臭臭了。”虽说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还是自己的孩子，但顾雨晴对他们拉臭臭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沈清墨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一但孩子拉臭臭，只要他在家都是他来处理，一点也不想让媳妇沾手。 他一把拎起平平扔给杨立新：“给你侄子换尿布洗屁股去。” 杨立新抱着平平欲哭无泪，还得认命干活，墨哥家两个小宝宝，他都得当小祖宗一样供着，要不然会出什么幺蛾子可很难说。 吃晚饭时，杨立新看着桌上的糖醋里脊一拍脑门：“哎呀，我就说忘了啥事呢。” “墨哥，嫂子，你们之前让我留意京城的房子，我打听到一个，不过价格开得有点高。” “多少？在哪里的？”顾雨晴给吃得一片狼藉的平平擦擦嘴巴，再给安安夹了块炖得软乎乎的土豆。 “一千五，在成安街，是建了有二十年和一栋教师宿舍。” “其实说穿了，那边也不算是教师宿舍，只是建好了大都分给老师住了。”杨立新又加了一句。 “那屋子挺小的，大概也就……”杨立新朝四下看了一下，“也就这两个堂屋的大小。” 两个堂屋，那也差不多有六七十个平方了，顾雨晴想到几十年后，人家一套小户型商品房也差不多才这么点大小，觉得那房子不算小了。 但有一点还是得问清楚：“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怎么会想到卖房子？”一千五的价格跟以后的房价比起来，可是划算太多了。 只是顾雨晴对京城不熟，以后哪些地方会拆迁她也不清楚，但她还是知道成安街附近以后会有不少知名大学，哪怕赶不上拆迁，也能租出去，或是等房价起飞时卖出去，都可以稳稳地赚上一笔。 但有一点就是，这个房子的产权必须清楚，来源干净。 “那房子是一位老教授的，我打听过了，老教授刚被平反回来，房子是国家发还的，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手续都齐全。”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和继将要恢复的高考有关，要招生，学校里没那么多老师，不仅没老师，连出试卷，改试卷的人都没有，只能先给一批问题比较轻的知识分子先平反，这也是下放人员中第一批平反的。 老教授下放前跟儿女断绝了关系，老伴儿在乡下没熬过去先走了，他不愿意再住进这个伤心地，就打算把房子卖了，住学校去。 只是半个月过去了，问的人挺多，一听价格，又纷纷走了。 一千五百块钱，就算在京城，条件好一些的人家也要攒个几年，而且这种家庭，家里往往都有工人，有工人单位就会分房，哪还用得着自己去买房。 再往下，房子不够住的人家，不是子女太多，就是只有一个上班的，自然也就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买房。 杨继忠也觉得不太值，墨哥那么好一个青砖瓦房，前前后后也才花了一千，两间小屋子一千五太贵了。 由于时代的局限性，这时候的人怎么也想象不出以后京城的房子会涨到什么样的天价。 沈清墨没说话，但他清楚了一件事，房子的产权清楚没有什么纠纷，他觉得雨晴会买，只是这房子听起来并不适合他们一家人信，他和雨晴都喜欢有院子的房子。 “四合院呢？”沈清墨问，他小时候也在京城长大，自然知道哪些房子符合雨晴的心意。 第三百五十一章 送饭 杨立新摇头：“四合院没有卖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会儿好一点的四合院有些被查封了，有些则充当了部门机关的办公场所，差一点的就是大杂院，一个院子里住好几户人家，产权根本不清晰。” “我已经让人继续留意着了，那栋宿舍楼，嫂子你们买不？” “当然要。”顾雨晴想都不想地说，这简直是大白菜，不要的不是傻子吗？“不过现在我们不能去京城，立新你能不能帮我们把房子各种手续办下来？” “可以的，只要证明齐全，本人可以不到场，嫂子真要买的话，我让人帮你办。”说完杨立新又看了沈清墨一眼，“只是……嫂子，这么大的事，你要不要再想想？” 杨立新怎么觉得他家嫂子挺着急的，在他看来，那房子一点也不合算，不然也不会那么久了也没人要。 沈清墨见他露出怀疑的神色，踹了他一脚：“怎么那么多话。” 杨立新缩缩脖子：“嫂子，我错了。” 顾雨晴笑眯眯，想到杨立新跟着沈清墨也赚了那么多钱，等过几年也让他买几套房子，算是对他这么信任她和辛苦找房子的回报。 还有柱子也不能忘了，那小子存在自己这儿的钱可也有不少，何况他对沈清墨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要不然也不能把所有身家都交给自己夫妇保存，所以有好事自然不能落下他。 杨立新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回县里，这年头没有辞职的说法，要么退休，要么把工作给家里人，当然也可以私底下卖掉，别太明目张胆就行。 这事瞒不住家里，他给他爸打电话，把沈清墨那套说辞拿出来，他爸沉吟了片刻：“你如果考虑好了，你妈那边我给你顶着，家里不会拦着你，但你要记住，以后要是后悔了，家里不会再给你安排工作。” 二十多岁的人了，成不成家另说，必须得有点担当，不能想一出是一出的。 “爸，您放心吧，我决定了。”他爸知道他在做一些投机倒把的事情，可只以为是小打小闹，具体赚了多少钱，他是不清楚的，他还想象不到，他不务正业的小儿子，不声不响攒了近十万的钱。 杨立新说完了这事，又找人去过户房子，他还是觉得一千五太贵，要是他自己回京城，少不得和那老教授磨磨嘴皮子讲讲价。 …… 时间走到九月份，两个宝宝快满周岁了，一年一度的秋收也如期而至。 大清早，五点多沈清墨起来在厨房忙碌开了，炖了三碗蛋羹，前一晚做好的大白馒头也放在锅里蒸了，下面熬的是一锅厚厚的米粥。 刚做好这些，队里上工的锣里就响起来，顾雨晴刚揉了揉眼睛，就被一双大手捂住耳朵：“继续睡，我跟大队长说了，今年秋收你不用下地。”虽然队里有规定男女老少都得下地，但他家有两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没人照顾，大队长也就特事特办了。 又看看小床上的两小只，依旧在呼呼大睡，估计就是外面打雷也吵不醒他们。 顾雨晴睡到快中午，腰酸背痛嗓子哑，迷糊了好一阵，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宝宝，可这时候家里怎么没两个孩子的声音？ 正疑惑间，卧室门被推开，周老太推着两孩子的推车进来：“雨晴，你醒了啊。” “姥姥，你怎么在我家？”顾雨晴不好意思地问，早知道家里有外人，她绝对不会睡那么晚，臭男人，这不是让姥姥看笑话吗？ 周老太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顾雨晴在想什么，笑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麻烦姥姥了。”顾雨晴现在尴尬地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周老太看出她的不自在：“现在不早了，他们干了一上午的活，我也要给家里人做饭了，先回家了。”说着也不等顾雨晴反应就往外走。 顾雨晴看看时间真不早了，也不再跟周老太客气，她也把午饭做好，装进篮子里，把两个宝业主放进他们爸爸特地帮他们做的婴儿车里，推着就一起去地里找沈清墨了。 走到田埂边，地里劳作的农人抬起头，只看到一只猫花猫走在最前面，后头跟着的顾雨晴歪戴着草帽，一手提着两个篮子，一手推着个大号的婴儿车，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沈清墨抬手擦汗时，远远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起身，然后扔下镰刀大跨步朝这边走来。 “沈清墨！”顾雨晴朝他招手。 坐在婴儿车里的两个孩子看到头顶出现的脸，也欢快地叫了起来：“爸爸！” “爸爸！” 沈清墨接过顾雨晴手里的篮子：“怎么带这么多？”这么重，她提过来，手心都红了，“为什么不放他们的车里？” “没事的，里面有汤，我怕洒了，等你吃完，我提空篮子回去。” 沈清墨在家里吃了面，他不肯让她来送早饭，上午只吃了几个馒头，顾雨晴心疼他，中午要让他吃好一点，要不然这么大的劳动强度，身体会受不住的。 沈清墨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弯腰提起安安和平平的婴儿车：“走，咱们去树荫下，你走我后面，慢点。”田埂为了方便小推车通行，修得比较宽，可供两个人走，但他搬着婴儿车，顾雨晴就不能走在他旁边。 顾雨晴嗔他：“你不累啊，还连车带人一起搬。”这俩小豆丁别看小，分量可敦实着呢，而且这婴儿车也是实木的。 “不累。”两个崽崽加婴儿车才多重，他再抱一个她都绰绰有余，只可惜大庭广众之下，只能抱崽崽。 平平突然被提到半空有些兴奋：“爸爸，是不是又要飞了？” 安安则皱着小鼻子：“爸爸好臭！” 沈清墨朝她呲了呲牙，当然臭，干了大半天的活，浑身的汗味，瞧，连亲闺女都嫌弃他，只有媳妇不嫌弃，不管他香的臭的，都爱他。 他目光柔情似水地看向身边，看得顾雨晴莫名其妙，又不是第一次送饭，要不要这么感动？ “很饿吗？咱们快点走。”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两个熟人 望着一家四口的背影，有男人很羡慕：“墨哥这过得才算是日子啊！” 一开始，还有人说酸话，说顾雨晴一看就是娇养着长大的，肯定不会照顾人，娶她就是娶个祖宗回家，可现在，看人家把沈清墨照顾得多好，不仅一次性生了一双儿女，农忙还来送饭。 他们家里的婆娘，别说饭了，连口水都不会给他们送，他们中午只能啃大队发的窝窝头。 冯文浩嗤之以鼻：“想让自己媳妇给你们送饭，你们也要有能耐养着媳妇啊！” 自从结婚后，墨哥就不让顾雨晴下地干活，家里的活，他也是能做的都做了，顾雨晴才有时间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你们呢，还要靠媳妇赚工分一起养家，有什么脸抱怨！ 顾雨晴这样的，只有墨哥娶得起。 “冯文浩，你一天也没赚十五个工分啊，你说什么说！”说话的人以前就看不惯沈清墨，不过随着沈清墨越来越厉害，他也就当缩头乌龟，不敢招惹，这下就想刺刺沈清墨的跟班。 冯文浩才不会生气：“嘿，我赚得少，我够吃啊，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嫉妒啊！” 那人面红耳赤，他媳妇给他生了三个闺女两个儿子，他累死累活的干，全家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顿细粮。 冯文浩怼了人，继续刷刷刷割麦子，他最近心情很好，他已经见到父母了，虽说日子过得苦点，可还过得下去。 而且最近墨哥说，已经有人被平反了，有第一批就有第二批第三批，他父母的问题不算严重，迟早也会被平反的，他能等。 另一边。 顾雨晴把带来的草席铺在树荫下，把两个小崽崽抱出来，坐在沈清墨身边。 沈清墨惬意地靠坐着树干，从汤碗里夹出一个鸡腿：“媳妇你吃。” 顾雨晴把鸡皮扒掉塞进沈清墨嘴里，自己秀气地咬了一小口：“我还要吃个羊肚菌。” 沈清墨又挑出三个羊肚菌喂她：“这鸡汤炖了很久？”这是只老母鸡，家里吃肉一般会选择嫩一点的鸡。 “用了四个蜂窝煤。” 两个蜂窝煤烧一个半小时，“好吃吧！” “好吃。”沈清墨打开另一个碗，是他最喜欢的水煮肉，“媳妇辛苦了。” 顾雨晴喜滋滋的：“晚上我还给你做好吃的。”她又拿出在医院买的半保温的铝制饭桶，“我还熬了绿豆汤，你吃完饭喝。” 绿豆汤吊在井里镇着，绿豆熬得沙沙的，特别好喝。 平平和安安眼巴巴看着爸爸妈妈说话，平平指指自己的小篮子：“爸爸吃。” 这是他带的馒头，爸爸要吃掉。 顾雨晴趴在沈清墨背上：“看，你儿子对你多孝顺。” 沈清墨弹了弹她的脑门，怎么说的他像七老八十的老人，还要靠儿子孝顺过日子。 他三两口把两个馒头吃了，这下连安安都露出了笑容。 沈清墨吃饭很快，顾雨晴带了三大碗米饭，他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把碗叠好放进篮子里，还叮嘱她：“早上起得早，回家睡一觉，两个小崽子要是拉了尿了，脏衣服放着我回去洗，晚上饿了先吃饭，不用等我。” “好。” 安安仰着小脑袋看着高得他几乎看不到脸的爸爸，她才不会尿裤子，哥哥才会，不过她会看着哥哥的。 “你低下头来。”顾雨晴站在沈清墨面前，伸手拉着他的衣服前襟。 沈清墨心中一动，配合地弯腰：“嗯？” 一块冰凉带着淡淡香味毛巾盖到他脸上，只听顾雨晴清脆的笑声：“你脏死了，给你好好擦一擦。” 沈清墨这已经是干净的了，他干得快，干一会儿就来河边洗洗脸，别人脸上的黑灰都把人遮得睁不开眼睛。 他今年拒绝了开拖拉机的活，他清楚，他在大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迟早会离开这里。 “好了，回去吧，晚上你再帮我好好擦擦。”沈清墨给她理理衣服下摆，把小篮子塞回婴儿车里，把一双儿女也一起放进去，“看好篮子知道吗？” “寄到！” 顾雨晴回家的路上先去找了苏雅和王家姐妹，把多带的绿豆汤送给她们。 宿舍女都在一起上工，苏雅已经掌握了割麦子的技巧，一天下来，干得不比大队上的妇女同志差，有时候甚至能拿十个工分。 顾雨晴还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的身影：“雅雅，芬芬，芳芳，毛晓洁怎么也在这里？” 苏雅撇嘴：“她孩子死了后，许志平就把她赶出来了，这两人又没领结婚证，她没地方住就死皮赖脸的去公社闹，公社没办法，就让她搬回了宿舍，她还想住我们大通铺，被我们赶出去了。” 这年头，很少有女人独居的情况，一般离了婚的女人不是回娘家，就是跟子女一起住的，毛晓洁啥也没有，让她一个人住确实容易引来是非。 不过这都不关她们什么事，反正现在也没有新的年轻人下乡，她们女生宿舍住得倒是挺舒服的，晚上也方便一起点着煤油灯复习。 宿舍受之前顾雨晴的影响，除开农忙，每天都要学习一两个小时，苏雅和王家姐妹格外用功些，她们要把雨晴借给她们抄的知识吃透。 当顾雨晴再抬头一看时，就见那里又多了个熟人：“咦，怎么她现在又跟顾玲玲混在一起了？”毛晓洁跟在顾玲玲屁股后面，顾玲玲现要也被安排了割麦子，她割的麦子可比苏雅几人割的差远了，割完随手一扔，也不排列整齐，还有好些没有割下来，毛晓洁就在后面帮她善后。 顾雨晴没认真看毛晓洁，但顾玲玲她还是挺熟悉的，但是她现在快要认不出对方了。 这人以前在家时虽然吃得不好，但也没受什么苛待，再有原来的顾雨晴时不时补贴，瘦归瘦，精神还不错，现在呢，那粗布外套简直是挂在身上的，晃晃荡荡，脸比刚下乡时老了十岁不止，嘴角下拉，一脸的苦相。 苏雅摊手：“不知道。”她们也不太关心她的事情，反正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同意她进宿舍就对了，“雨晴，你快回去吧，太阳好大，别把平平安安晒黑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幸福的一家 顾玲玲听到声音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汗水混合着灰尘滑入眼睛里，刺刺的疼。 看一这样的顾雨晴，说不羡慕是假的，可转念一想，又不屑地冷哼一声，顾雨晴做梦都想不到高考很有可能恢复吧。 这还是她从以前一个对她有好感的男同学嘴里听说的，那男生家里有点小权，前几年迫于各种原因也下乡了，可很快他家里就把他弄回了城，临走时听说自己在平金大队，特意转来看了她。 幸好那里陈思年不在，那男生不知道自己结婚了，只以为她下乡的日子太苦，就悄悄告诉了自己这个消息，但顾雨晴的爸爸说到底也只是一家厂的主任，这种机密消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何况顾雨晴当了这几年的家庭主妇，整天围着男人和孩子打转，还有心思学习嘛！ 顾玲玲已经决定了，等秋收结束就要去借书，再买些纸笔，这样，她就比别人多了很多的时间来复习，肯定能考上大学。 她不愿意承认，她嫉妒顾雨晴白净的脸庞，嫉妒她窈窕的身姿，更嫉妒她嫁了人依旧宛如少女般无忧无虑。 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她嫁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纵然也有高中文化又如何，考不上大学以后只能一辈子待在乡下。 她可不知道，很有可能恢复的高考消息，在秋收接近尾声的时候就会全民公布，甚至这次高考在年底之前就会进行。 …… 沈清墨下工回家，母子三人正坐在小院里，顾雨晴一边给两个孩子洗澡，一边讲故事。 “猪妈妈有三个孩子，老大叫呼呼，老二叫噜噜，还有老三叫嘟嘟……” 两个孩子听得聚精会神，沈清墨轻轻关上门，靠在院墙上。 “三只小猪给自己盖了三间小屋，一间茅草屋，一间小木屋，还有一间砖瓦房，有一天，来了一只大野狼……” “大野狼要烧掉小猪们辛辛苦苦盖的房子，还要吃掉小猪，它是大坏蛋。”沈清墨接口。 顾雨晴手上一个打滑，差点把安安摔了，把她吓了一跳！ 她回头，朝沈清墨嗔了一眼：“都怪你。”臭男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清墨弯腰亲了她一下：“怪我。” 顾雨晴转嗔为喜，擦擦他额头的汗水：“你给平平洗，顺便你自己也洗洗，洗完咱们再吃饭。” “好，你去换身衣服休息会儿。” 等父子二人洗完，顾雨晴窝在躺椅里和小女儿一人一口吃着西瓜，沈清墨上前一把扛起她，顾雨晴尖叫：“沈清墨，你才洗完澡，又出一身汗，你晚上跟你儿子睡觉好了！” “那就再洗。”正好可以跟媳妇一起洗。 沈清墨扛着顾雨晴替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绕院子转，微凉的秋风拂面而来，好惬意。 平平地后面笨拙地追着爸爸的脚步，他也想玩儿。 安安无奈地拉住哥哥：“不带你玩。”这种游戏爸爸只会跟妈妈玩，他们是没份的。 沈清墨跑了三圈才停下，稳稳地把顾雨晴放回躺椅里，双臂撑在两边扶手上：“辛苦媳妇在家带娃。” “辛苦孩子爸出门工作！” 顾雨晴看向一双儿女，两人目光炯炯，沈清墨也侧头，狭长的眼眸微眯。 两个小不点连忙转身，扭着小屁股互相搀扶着跑进屋，妈妈又要亲爸爸了，爸爸害羞了，不给看。 顾雨晴笑着搂住沈清墨的脖子：“你怎么跟你孩子似的！” “嗯？不喜欢我这样？”贴上她的脸颊，沈清墨刚才主要给平平洗，自己稍微冲了冲，加上又运动，出了些汗，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和独属于他的清冷味道。 “喜欢。”顾雨晴盯着他弯起的唇角，像只小啄木鸟，啄一下，再啄一下。 沈清墨被她啄出火气来：“重一点亲。”给他个痛快。 顾雨晴却不干了：“晚上我要举高高！” “举了高高亲吗？” “看你表现！” 话是这样说，顾雨晴忍不住又啄了一下，那啥不满的沈清墨真可爱，干了一天活都不会累的嘛！ 沈清墨嘴唇往下，在白嫩的锁骨上种了颗鲜红的草莓才放过她，招呼两个崽子准备吃饭。 平平和安安从厨房门口探出两个小脑袋，先看向爸爸，爸爸笑容满面搬着桌椅走去院子里，再看向妈妈，妈妈双手抱膝傻笑。 两脸懵逼，什么情况？ 顾雨晴做了菌菇排骨粥，每个崽崽一人一小碗，两个大人一人看着一个吃，好在现在两个小崽崽拿勺子已经很稳，基本上不会再吃得满头满脸都是了。 看他们这样，沈清墨和顾雨晴也自己吃了起来。 饭后，两个大人牵着孩子们在屋里溜达=跶几圈算是消食：“他们白天睡觉了吗？” “没呢，缠着我讲了半天的故事，累死了！”顾雨晴寻思着有空画点绘本，让崽崽们自己看。 沈清墨拍拍手：“过来，爸爸哄你们睡觉。” 玩了一天，俩孩子确实困了，靠在爸爸怀里：“爸爸，唱歌吗？” 沈清墨把他们抱进小床，坐在一边，嗓音丝毫不温柔，音调没有起伏：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一瞬间，兄妹俩同时闭眼！ 夜深了，洗澡间的门打开，挺拔高大的男人走出来，手里牢牢托抱着他的娇软小媳妇。 顾雨晴脸埋在他肩窝里，急促吐息，樱桃唇嫣红，娇艳欲滴。 “累吗？” 沈清墨低头吻她的唇，嗓音喑哑低沉，像一把音质上好的大提琴。 空气中犹带着潮湿的水汽和两个身上的玫瑰香，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说呢？”顾雨晴咬了他一口，咬完了又心疼，小猫舔水似的亲他，两条纤细笔直的腿挂在男人臂弯里，浑身软绵绵酸得厉害。 沈清墨爱极了她这副又娇又凶的模样，他扯过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好，将她抵在门上：“媳妇……我还想要！” 顾雨晴手指用力：“你不累的嘛！”他不是还下地干了一天活？ 沈清墨煞有其事点头：“干活有点累，媳妇，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说着，下巴蹭到她额头上，让她感受自己新冒出来的胡茬：“明天一早，我将两个孩子带去地里，你睡一个上午，好不好？” 第三百五十四章 高考恢复 顾雨晴蹭着他的胡茬，明知道他在装可怜，就是狠不下心拒绝。 一个强大的并且深爱的男人偶尔示弱是什么感觉，顾雨晴的回答是： 想无条件对他好，宠着他哄着他。 “那……你要轻一些哦！” “好，媳妇，我爱你！”话语消失在唇齿间。 夜还很长…… 东北的秋收比其他地区要早开始，十月上旬时地里的粮食基本都收上来了，还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顾玲玲最近很焦躁，因为她一直没有借到复习的资料。 平金大队宿舍里的年轻人手上有不少书，有些是自己带的，有些是后来抄的，但这些人不会借给她，顾玲玲也从来没指望过他们。 她跑去别的大队借，可一本也没借到。 能带着书下乡的都是爱学习的，自己就要用，学习一般的，很多初中甚至小学都没念完，自然不会带什么书本。 顾玲玲又去公社乃至县里找，谁知，公社甚至县里的书店早就关门大吉，几年没开业了。 她不仅没有书，连钢笔都没有，她终于着急了。 秋收最累的时候过去，男女生们下工回来，吃过晚饭，又点上煤油灯聚在一起学习，顾雨晴和沈清墨有时候也会带着孩子过来。 顾雨晴和苏雅她们一起坐，边上还放个小摇床，两个孩子就在里头自己玩自己的，沈清墨就坐到冯文浩旁边，冯文浩正对着一道几何体绞尽脑汁，如何证明这两个平面互相平行呢？ 沈清墨斜眼看他，半晌，叹了口气：“我来试试。” 冯文浩把本子递给他，沈清墨低头刷刷刷写，没几分钟，完整的解题步骤出现在纸上：“好了。” 冯文浩一拍手：“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呢！” 其他男生也围上来，都拿着自己不会的题请教：“墨哥，这题怎么做？” “嗯，这题稍微难一点，拐了个弯，用到的还是那些原理概念。”沈清墨不过分谦虚。 “墨哥，那你教教我这个三角函数，我老是搞不懂。” “还有我还有我！” 顾雨晴抬头，看向被围在中间的沈清墨，真好，她的丈夫就是那么优秀。 似有所觉般，沈清墨也抬头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 十月二十一日，极其普通的一天。 沈家小院里，沈清墨刨着红薯片，顾雨晴带着两个小朋友捡松子。 山里捡回来的松果，晒了好几个大太阳，已经自动裂开了，松子饱满，她拿着小笸箩一粒粒放进去。 “不能吃哦，要等爸爸炒过了才能吃。” “好！”两个孩子一岁多，口齿已经非常清楚，可以作简单的交流，而且他们的眼神也极好，一手一粒，捡得飞快。 “平平安安真棒，晚上妈妈给你们做松子小饼干，想不想吃？” “想。”妈妈做什么都好吃。 沈清墨拉着顾雨晴起来：“休息会儿，捡了很多，剩下的交给我。” “那我们交换，我来刨会儿红薯，你去捡松子。” “行。”沈清墨给她把棉线手套戴上，防止伤了手。 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地干着活，广播里播放着歌曲：“矫健的海燕在暴风雨里成长，我爱大海的惊涛骇浪，把我们锻炼得无比坚强……” 突然，歌曲戛然而止，随后是熟悉的中央播音员声音从大喇叭里传出来：“现在公布一则重要通知，国家决定恢复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凡是符合招生条件的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均可自愿报名……” 沈清墨目光平静：“媳妇，要高考了，准备好了吗？” “当然，你呢？” “我也是。”于他们而言，这是个预料之内的消息，可于宿舍里的人来说，却是个振奋人心的喜讯。 片刻后，平金大队接连响起一阵阵欢呼，院子的门板被拍得啪啪响。 是住得最近的方静文：“雨晴，听见了吗，高考恢复了，真的恢复了！”说着抱住她呜呜呜哭起来。 周爱国牵着儿子追在后面，看到妻子的样子，眼里有高兴也有担忧。 沈清墨拍拍他的肩膀：“她不会扔下你们的。” 凌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朝这边冲来，苏雅上前将好姐妹一块儿抱住：“雨晴，静文姐我们有机会回城了。” 男生们也抱在一起又笑又叫，又哭，多少年了，他们丢下书本，拿起锄头多少年了，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日复一日，磨灭了最初的理想和激情。 顾雨晴原本很平静，她不是真正这个年代的人，她无法感同身受他们的心情，可此时，被众人感染着，她的眼里也有了泪。 高考恢复，不仅仅是改变了国家的命运，也改变了这一代年轻人的前途和人生。 村里的小姑娘小伙子看着这群近乎癫狂的知青，无法理解，这些年，这些城里的年轻人和他们走得很近，一同干活，吃一样的食物，此刻，他们重新意识到，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周支书和大队长走过来，耐心地等他们激动完才说道：“要参加高考的娃子们，去各个小队长那里说明情况，接下去的劳动可以不参加，好好复习。” 这群娃娃也不容易。 “谢谢支书，谢谢大队长！”有男生甚至不顾两位长辈的黑脸上去抱了抱他们，支书敲敲烟杆，真不像话。 “对了，高考是什么时候？”有人突然问道。 大家互相看看，对啊，什么时候考试呢，广播里没说。 顾雨晴也不清楚，第一届高考没有全国统一试卷，命题权在各个省，考试时间也不同，她只知道就在这个冬天。 “我明天让人去县里问问，你们都回去。”周支书说，他不懂考试的事情，问问县里的学校。 这一刻大家还不太着急，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应该是在明年考吧！ 第二天一早，支书就让儿子开着拖拉机去了县里，学拖拉机的时候，他最小的儿子也跟着学了，现在大队上会开拖拉机的有六个人，全都是沈清墨带出来的。 中午就带回了消息，他们省的考试时间定在今年的十二月十一日到十三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复习 听了这个消息，大家的喜悦瞬间消散大半，现在已经是十月下旬，还剩不到两个月时间？ 一个多月要怎么复习，从哪个方向复习，毫无头绪。 顾雨晴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鼓励他们：“这几年，我们都没有丢下学习，相比别人，其实领先了一大步，你们可以去别的大队打听打听，人家比你们更没准备，他们很多人甚至连纸笔书本都没有，所以，你们在犹豫什么，这是最好的机会。” 据资料显示，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录取率极其低，只有不到百分之五。 对于他们来说，能一鼓作气，第一年考上是最好的，而再往后几年，大家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先不说还要继续再考的老三届，还有即将毕业的高中生，竞争会更加激烈。 “雨晴说的对，不管能不能考上，只要努力了就不会后悔。”苏雅走到顾雨晴身边，就算明天考试，她也一定要参加。 沈清墨一直站在顾雨晴身后，手搭在她肩头：“行了，人生是他们自己的，我们回家。” 一个个的，年纪比雨晴大，遇到事情还要雨晴劝，真好意思！ 临走之前他又说了一句：“记得把书和笔记本都藏好。” 人为了前途，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 顾玲玲慌急了，连带着陈思年也急了起来。 之前顾玲玲得到高考有可能恢复这消息时，完全没透露给陈思年知道，只是自己私下里偷偷地找书和资料。 虽然没找到，她倒也不是特别急，总以为就算高考要恢复也要过段时间，她一向认为自己读书时的成绩不错，到时候加紧时间多看一会书，应该不会考得太差，可谁知道年底就要开考。 而且自从高考的消息出来后，县城的书店倒是重新开张，她和陈思年也买到了纸笔，但仅有的几本不知有没有用的复习资料却被人一抢而空。 顾玲玲原本想着和陈思年一起去宿舍里蹭书来看看，那些人总归要复习，旁边多他们两也不碍事，结果这些人不在宿舍学习，统统跑去了沈家小院。 沈家，一个整天围着男人孩子转的黄脸婆和一个被父亲逐出家门的男人，他们能干什么！ 而此时的沈家，卧室里，顾雨晴敷着自制的面膜，靠在丈夫怀里打盹：“宝开空调们呢？” “姥姥带去玩了，没睡够是不是？下次我不让他们过来。”沈清墨指腹按摩着她的脸，十分钟后揭下面膜，雪白的肌肤像刚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又软软弹弹，他忍不住亲了一口，“媳妇真美！” “我脸上还没洗干净呢你就亲！”顾雨晴捶他，“没事儿，让他们来这里复习吧，坐得下。” 宿舍前院的老房子盖得矮，快入冬了，如果打开门窗容易着凉，关上门窗就黑黢黢的，要点上煤油灯才能看书写字，很不方便。 他们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请教问题，他们发现，沈清墨的理科很强，而顾雨晴是文理都好，尤其语文基础知识方面，问什么都能答上来，比他们翻书找资料方便太多。 他们也不好意思空手来，有什么吃的用的都送了过来，还有送各种票甚至钱的，比起考上大学，这些都不重要。 顾雨晴没客气地收下了，回头每人送了几支铅笔，考试要用钢笔，墨水很贵，复习时都是用铅笔的。 沈清墨每次去省城经过书店都会买练习纸，也给他们送了些，沈家小院俨然成了个小学堂。 除了这些城里来的年青人，一起参加复习的还有大队长家的小儿子张国民和春杏。 张国民原就是高中毕业，他爹鼓励他也去试试，哪怕只能考个中专，也比窝在村子里当农民强。 春杏今年十五岁了，去年拿到初中毕业证，这些年，村子里日子宽裕了一些，其他不说，至少都吃得饱，有十来个孩子陆续被送去念书，春杏是唯一的女孩子。 她的水平自然不能参加高考，不过雨晴姐墨哥要参加，她想着他们可能会很忙，寻思着来帮忙带带孩子。 平平安安乖得很，给他们一人一个木头玩具，他们能安静大半天，再加上周老太和周爱国也在，闹腾了就带他们出去转转。 沈清墨和顾雨晴学得差不多了，现在把大多数精力花在背诵政治内容上，这年头，政治很重要，无论文理都要考。 厨房里，春杏烤着红薯。 “春杏，你想不想念高中？” “雨晴姐，我……”春杏当然想，以前，她觉得女孩子认几个字就不错了，随着学得越来越多，她想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家里能供她一个女孩子上初中已经很不容易，她的初中还是在陆姐姐的补习下学完的，只出了一年学费，她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她也到了下地挣工分养家的年纪，甚至再过两年，家里就得给她相看了，高中……她可能真的没办法上了。 “没关系的雨晴姐，我有你送我那些书，即使我不上高中，我也会在家好好学习。”春杏很想得开，没有难过两分钟就笑着说道。 顾雨晴拍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坐到灶膛后，示意春杏也坐：“说说看，你心里的想法，如果真的想继续念下去，我和你墨哥都会帮你，别说什么在家学习的话，外面你也看到了，高考恢复后，学校不再会像以前那样。” 以前是半工半读，也就是半日劳动，半日学习，那半日学习，学的也是政治政策，喊口号，真正有用的知识很少。 以后这种现象肯定会有大改变，学校会越来越重视教育，在乡下想再靠自学和学校学得一样，很难。 春杏看着顾雨晴，顾雨晴正鼓励地看着她，她深吸口气：“雨晴姐，我想念的，我想念高中，想以后也考大学。” 她想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她不想辜负雨晴姐对她的教导，她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好，那就交给姐姐和墨哥。” 第三百五十六章 顺利报名 春杏朝她掬了一躬：“雨晴姐，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我陪平平和安安去玩了！”说完，转身风一样跑了。 “这丫头，说那么正式干嘛！”顾雨晴笑骂了一句，又问沈清墨，“你愿意和我一起帮她吗？” “只要你想帮她，我也愿意帮她。”她想做的事情，他都会愿意做，十五岁的少女眼里有让他放心的忠诚。 还有个原因，梆子在学习上确实有一定的天分，只要他用功，假以时日，必然能走出这座小山村。 “沈清墨，你这么好，我中午给你做个煨鸡汤。”顾雨晴扒拉着灶膛里的余火，“只给你一个人吃，不给崽崽们。” “谢谢媳妇，那我分媳妇两个鸡腿。” …… 十月底，冯秋兰来到平金大队，她担心两个年轻人要复习，没时间照顾小外孙，结果走进沈家院子，走廊上摆了两张桌子，堂屋里也摆了两张，桌上堆满了各种书籍资料。 她下意识看向院子里那架秋千，没走错啊，什么时候她女婿家这么热闹了？ 再往里走几步，她氷看见了女婿被围在几个小伙子中间，脸上神色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看到她，立马要站起来，被冯秋兰一个眼神安抚住。 沈清墨微微颔首，然后瞪了面前那个小年青一眼：“再算！”语气非常不耐烦。 冯秋兰走到小围栏旁，周老太一边看着里面两个孩子，一边纳鞋底，抬头就看见提着大包小包的冯秋兰，忙放下手里的活：“亲家，你咋来了？”说着还抱起平平，“平平，这是外婆，还记得不？快给外婆抱抱。” 冯秋兰乐呵呵放下行李，挨个儿抱了抱两个小娃娃，却突然听到墙角里顾雨晴抓狂的声音：“王芳芳同学，这个公式说几遍啦，代入进去，怎么换组数字就不会了呢，今天不弄懂，你别吃饭了！” 王芳芳苦着脸，换组数字有七八个呢，她哪儿知道哪个代到哪个嘛！ 冯秋兰抖了抖，同情地看着两个一脸稚气的孩子：“走，外婆带了肉，给你们做肉饼吃好不好？” 她的话一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腰被人抱住：“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天哪，别在她刚才发火的时候来的，她平常也不是那样的。 冯秋兰笑着拍拍她的胳膊：“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撒娇，你们继续学习，我去给你们做饭。”也给女儿女婿补补脑，比自己学还累呢！ 隔天，顾玲玲听说冯秋兰来了，特地到沈家小院找她，她的意思就是想跟顾雨晴他们一起复习。 冯秋兰向来看不惯她，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帮她跟雨晴说，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 顾玲玲回到家，陈思年立即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听她说连门都没进，气得当时就甩了她一个巴掌：“没用的东西。” 顾玲玲本就被冯秋兰怼得一肚子委屈，现在又被陈思年不由分说的打了一巴掌，所有的怒气都被激了起来：“有那个本事你自己去找顾雨晴借书啊，你不是一直说她心里肯定还有你的吗？怎么连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还算什么男人？” 他们两个吵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周围的邻居也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顾玲玲还有拿菜刀砍人的先例，更不会有人去管他们的死活了。 只是有一天，顾雨晴出门找周老太，竟被陈思年堵在路上了，顾雨晴转身就想走，陈思年伸手拦住了她：“雨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有几句话要说。” 顾雨晴见四面都没有什么遮避物，陈思年也不能做什么过分的事，就冷着脸问：“有话快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陈思年上前一步，顾雨晴警惕地后退一步，呵斥：“你想干什么，有什么话就站在原地说，我不聋听得见。” “雨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陈思年一脸心痛地说。 顾雨晴挑眉：“不这样，那是怎么样？你敢说你不是从小就喜欢顾玲玲？既然你喜欢她，她也为你来到这里，你们最终走到一起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哦对，那么长时间过去，我还没正式给你们道一声恭喜呢，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应该跟她在一起，我……”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若是你今天就想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没时间听你在这儿闲扯蛋。”说完她转身就走，此路不通她换条路不行吗？ 谁知陈思年大概是真着急了，上来就要拽顾雨晴的胳膊，顾雨晴眉头一皱，直接抬脚踹在陈思年肚子上，将人踹出去老远。 晦气！ 顾雨晴收回脚继续淡定地往支书家走。 没几天的功夫，大队里就传开了，陈思年晚上不小心摔茅坑里了。 顾雨晴也就听听，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又不是她干的。 …… 十一月初，沈清墨开着拖拉机拉着冯秋兰和一车年轻人去县里报名，冯秋兰是回康县，本来这次她是想来帮着带女儿女婿带孩子的，但现在已经是农头，很多家里只出一个人去干活，支书老娘和媳妇还有桂花婶儿等几个人经常帮沈清墨他们带孩子，俩孩子根本不怕没人带。 于是，周老太就让冯秋兰放心地回去，毕竟她还有工作，不能老是请假。 报名很顺利，县里教育局特地请了会照相的同志来给每个人照一张照片，需要贴在过几天发下来的准考证上，顾雨晴和沈清墨有照片，直接交上去就行。 顾雨晴额外加报了一门外语，现在能选择的专业比较少，她有可能会考外语系。 报完了名又是复习，现在大队上的农活已经结束了，除了交公粮，男人们不用再上工。 报名截止日期是十一月七日，十一月十日，大队长让小儿子去县里帮忙给大家领取准考证，回来和大家说起件事，隔壁县教育局外面最近天天围了好多人，都是没有得到恢复高考通知的下乡青年，正在闹呢！ 第三百五十七章 倒计时 在平金大队下乡的人唏嘘，还好他们大队安装了喇叭，否则他们也要错过了。 支书却是摇摇头，他们还是天真了，其实，广播通知的第二天，就有邮递员下乡送来了报纸，只是大队干部特意瞒着，不让那帮城里娃子知道罢了。 不像他们大队，只有四个下乡女生嫁了人，嫁给的也同样是城里来的男青年，其他更穷些的大队，下乡的女娃和村民结婚的就很多，就连一些男娃子也受不了干活的苦，娶了村里的姑娘，更何况女娃呢，而现在，一旦这些人知道能高考，万一考中了，他们村里人怎么办？ 不过，支书和大队长觉得，这么做没用，第一年拦住了，第二年呢，只要人家想回去，迟早要走，心不在了，留着个人有什么用！ 这样想着，他看向正抱着儿子的沈清墨，还是像顾家闺女和墨小子好，两个人一起学习，一起考大学，再一起回城。 可以一起回城的小夫妻也有自己的烦恼，这会儿不像后世，成绩出来后才填报志愿，而是先根据自己的学习情况填报，由学校选择生源。 如果在后世，完全按自愿录取原则，没有填报b大学，b大学不可能来录取你，只在你的意向院校里选择。 而第一年，有些地方按照分数录取，对于重点大学给予了照顾，也就是说，如果报了某一所稍微差一些的学校，在考试时超常发挥，就很有可能被更好的学校截胡。 没办法，人才难得，好苗子谁都想抢。 沈清墨想陪顾雨晴回康县，所以他们想报考沪市的学校，顾雨晴出生在那里，也习惯了在那里生活。 两个人吃饭时讨论，周老太专心照顾曾外孙，没有发表意见，去沪市也挺好的，江南水土养人，适合小姑娘。 哎，他们家没小姑娘。 “要不，明天去县里，打电话问问我爸？”顾雨晴说道，她爸爸是这个年代难得的大学生，问问他的意见。 “好。”志愿填报在十二月初，还有时间考虑。 电话打到顾建国单位，是秘书接的，顾建国已经在年初升了副厂长，也就给配备了秘书，但秘书告诉他们顾厂长这会儿去市政府开会了，下午才回来。 两个人在国营饭店吃了顿饭，又跑去学校，县城只有这么一所高中，不出意外，他们的考场就在这里。 十一月份，还没有放寒假，按照以往，学校就算有学生也不会多热闹，今天却不同，多了许多明显不是学生模样的人，手上都拿着书和本子，追着人走，一边走一边写。 “老师，再给我讲讲吧！” “来不及了，我还要去上课。”被叫做老师的人摆摆手，自从恢复高考的通知出来，他们这些高中老师家都被人挤爆了，全是来请教的。 可是，这里有些人连初中的知识都不会，他难道从头教？ 顾雨晴和沈清墨走在简陋的教学楼里，学校的窗户是玻璃的，有好几块都缺了个角，透过玻璃看向教室，教室里没有坐满人。 他们主要是来看课桌，顾雨晴从一些杂书中看到过，第一次恢复高考时，有同学运气不好，分到的课桌太破，根本没法写字，学校又没有条件调换，只能勉强将试卷放在膝盖上写，试卷戳得都是洞，好几个地方看不清楚，本来写对的字也被批了错。 这种情况，最好的办好是自己带块平整的木板来，放在桌面上，再带些旧报纸，万一桌腿长短不同用来垫一垫。 顾雨晴望着那些因为年月已久，破得不成样子的课桌，桌面坑坑洼洼都是裂缝，觉得带木板很有必要。 沈清墨握了握她的手：“我回去就做。” “嗯嗯，做两块，你也要一块。”至于其他人，说一声就行了，让他们自己准备。 下午，再次拨通顾父的电话：“爸爸？” 顾建国的声音还带着些喘：“雨晴，你和清墨是不是想问报考哪里？” “对呀，爸爸，我想考沪市。”她以前没正而八经地念过大学，其实考哪里都无所谓，但沪市的大学离康县近，她想离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近一点。 话筒那头，顾建国沉吟了片刻：“你们复习的怎么样，那套丛书上的题都会做了？” “都会了，我们现在就是背背政治。”顾雨晴如实说道。 “那爸爸建议你们报考京城，最好读清大或者京大，清大吧，和爸爸当校友。” 虽然沪市几所高校也是全国重点，但论整体的教学实力还比不上京城的两所。 顾建国自己是清大毕业的，有清大情结，希望自己的儿女也能入读他的母校。 “对了，我把你们外婆也接来了，让外婆来说。”顾建国把话筒交给丈母娘。 顾外婆慈爱的声音响起：“雨晴，你还小，外婆知道你想家，不用记挂着家里，趁着年轻，有机会就朝着最好的目标前进，在京城念书，以后也能回沪市或是康县工作。” “外婆……”顾雨晴撒娇，“您都不想我离家近点的嘛！” 顾外婆笑了：“傻孩子，外婆当然想你离家近点，但为人长辈，不能将子女绑在身边。” 他们这一辈人，其实经历过很多的分别，因为工作，夫妻两地分居几十年的都有，为了求学去别的城市真的不算什么。 京城和沪市都是大城市，火车来回很方便，到了沪市也算半只脚回家了，顾外婆觉得，照这个趋势下去，地区与地区之间人员流通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严格，说不定过几年都不需要介绍信了，更加方便。 “不过也要根据你们想学什么专业来，外婆和你们细细讲讲……”外孙女外孙女婿在乡下消息不灵通，顾外婆作为知名医生，人脉广，能搜集到的资料就多了，哪个专业哪个领域有哪些知名的教授学者，分别在哪些学校任教，京城和沪市几个大学的学科优势是什么，她全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第三百五十八章 填志愿 顾雨晴一边听顾外婆说一边复述，沈清墨则拿着纸笔记录。 “不仅要选个好学校，更要选个好老师，外婆和你们爸爸只能给你们提供意见，最终还是要你们自己做决定。”顾外婆最后说道，主要是考个好成绩，到时候自然会有好学校主动递出橄榄枝。 “谢谢外婆，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两人回去后，除了给别人答疑解惑，用一周的时间把一整套的数理化丛书教材和顾雨晴亲自整理的语文政治知识重新梳理了一遍，查漏补缺，确保每个知识点都掌握了。 今年的高考，只能填报考三个志愿，并且高等院校和中专类院校不能兼报，经过商量对比，最终，顾雨晴和沈清墨填了两所沪市的和一所京城的。 但没有如顾建国的愿填报清大，因为这时候的清大没有英语专业，直到1983年清大的外国语言系才复建。 顾雨晴对自己的外语很有自信，她经历了那么多小世界，有一多半都要接触英语，这就跟她母语差不多，就算几年不用，但她经常读外国名着，全英文版的，还要教沈清墨，从来没有荒废掉。 两人的志愿没有瞒着众人，大家觉得他俩有些冒进，填这么好的学校，万一分数不够落榜了咋办？ 但沈清墨一贯强势，顾雨晴小事情上软绵，大事上也非常有主见，他们知道劝也没用，何况这种事外人并不好劝。 其他人，冯文洁不用说，他家是京城的，报考的全部是京城的大学。 苏雅想回老家去，可是她最早跟着顾雨晴复习，基础很扎实，最后阶段，顾雨晴除了几张模拟卷让大家做，她都考了挺高的分数，如果回家乡，那里没有太好的大学，那分数就浪费了，最后咬牙，也跟着报了京城的几所学校。 反而是方静文最纠结，自从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后，她的丈夫就沉默了很多，周爱国其实很清楚，方静文不会像别的大队的下乡人员那样抛弃他们父女，可媳妇去念书，以后在城里工作，他怎么办？ 他就是个农民，连小学都没上过，勉强认识几个字还是结婚后方静文教的，他如果跟去城里，招工也轮不上他，赚不到钱，不是拖累媳妇吗？ 可他留在乡下，挣那几个工分，吃饱倒是没问题，咋养在城里的媳妇啊！ 憨憨的周爱国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周爱国他娘香云婶儿也发愁，她做不出拦着儿媳妇不去考试的恶心事，她儿子能娶这么个文化人本来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咋还能糟践人家，只是，这小俩口以后怎么办呢！ 她愁得晚上都睡不着，就来找顾雨晴拿主意：“雨晴，你聪明，你帮婶子想想，我们家静文在哪里上学好，我看她的意思好像不想回老家。” 方静文家还有两个兄弟，住房紧张，她回去也只能看看母亲，在家是没地方住的。 顾雨晴知道沈清墨对周爱国有安排，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具体的打算不便细说。 她挽住香云婶的手臂：“婶子，我建议静文姐可以报考的离咱们这儿稍微近一点儿，您看，我们国家现在恢复高考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政策，爱国大哥可能有别的机会呢，而且静文姐放假肯定要回家的。” “你说的对，你看你们都去京城了，我家静文要不也去京城好了？”省城坐火车去京城只要一天半，爱国想去京城看望儿媳妇也方便。 香云婶儿还有一个考量，现在小俩口只生了斌斌一个小子，如果儿媳妇再有了身孕，离得近，她也好去帮忙照顾，离得远了，火车坐几天几夜，她一个老婆子还真不太敢。 …… 填报完志愿，离考试只有不到五天时间，东北早已入冬，顾雨晴给平平安安穿上棉衣，看他们追着小狸跑，心里在想，他们夫妻俩去城里念书，住哪里？ 若是在京城，他们倒是有一套房子，就是没有自己看过，不知道怎么样。 就算去了沪市，房子还是个大问题。 晚上，顾雨晴就和沈清墨聊这个问题：“我们先前买的房子怎么样了？” “手续杨立新办妥了，他问要不要租出去。”沈清墨泡了杯麦乳精，顾雨晴喝了半杯，剩下的他喝，“房租一个月一块钱。” 顾雨晴：“这事儿等会说，我先去刷牙。” 话刚说完，沈清墨就俯身将她抱起，经过小床，平平安安还没睡，坐在里面玩着亲爹做的小积木，看到他们，平平也张开手臂抱住妹妹。 “抱抱！”我们也有得抱！ 顾雨晴点点他们的小鼻子：“对，你们自己抱自己，学人精。” 沈清墨抬起手将顾雨晴扛上肩膀上坐着，挑眉：“这次还能做到吗？” 平平呆呆的，妈妈好高！ 安安鼓鼓脸，嘤嘤嘤，被爸爸笑话了。 顾雨晴揉着沈清墨的脑袋：“沈清墨，你好幼稚啊！” 沈清墨挠挠她的小腰，就这样扛着去了洗澡间，一起腻腻歪歪刷牙。 “杨立新有没有说他租还是交给别人租？” 重新躺回床上，顾雨晴趴在沈清墨怀里，头一晃一晃的。 沈清墨轻轻顺着她的长发：“说是交给房管所租，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去了，如果是个人租，以后不想租了，和租客协调好，房子就能收回来，如果交给房管所，那租客就是大爷，赶都赶不走。” 京城有些大杂院就是那种情况，一些院子在七十年代末返还给了个人，可租客却不肯搬走，他们是国家安排住进去的，国家不给别的住所，他们就要在那里住到老死，房管所也不能强制赶人，后来都是难搞的官司。 况且，顾雨晴抓住沈清墨的大手，扣着他掌心一块厚茧：“咱们还没买到大院子，要是去京城，说不定得住那房子里。” 家里的钱放在这个时代绝对够买一个齐整院落的，可惜没房源，顾雨晴估计要等到七八年平反工作真正进行才会有院子出售，沪市的房子也一样。 第三百五十九章 提前去县城 想到那个只有六七十个平方的小套间，沈清墨的心里就充满了愧疚：“雨晴，对不起，让你吃苦了。” 他曾经答应过她，要给她大房子，但到现在都没有实现。 “喂！”顾雨晴揪住他的耳朵，“不准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啊，困难是暂时的，别人想有自己家的小屋子还没有呢！” 他们一家四口住那里也还好，两个崽崽都小，小狸也不爱到外溜哒，暂时过渡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沈清墨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伸手捧住她的脸：“媳妇，在你心里，我就是最棒的，对不对？” 顾雨晴的眼睛清澈明亮，诚实的会说话一般：“对呀，我的丈夫是最厉害的男人，我最最最爱你！” 顾雨晴知道，他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收到的善意少，爱意更少，所以，她从来不吝于表达爱。 “嗯，我是最厉害的。”沈清墨将她往上抱，脸贴上她的，她的嗓音明明是娇滴滴软绵绵，却仿佛有无穷的力量，给予他不断前行的勇气和动力。 …… 十二月份，东北的冬天已经极其寒冷，早起，沈清墨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媳妇，我们要不要提前去县里？” 顾雨晴正在给俩小只做简单的辅食搭配：“你是担心路上出意外？” “以防万一，离考试只有三天，我们早点过去。”杨立新那里有空屋子可以住，带点衣物被褥和生活用品就行，缺什么，供销社也能买。 周老太也赞成：“早点儿去好，这么大的雪，去了休息两天，平平安安有我和他们舅姥姥照顾，你们放心。” “谢谢姥姥和舅妈。”顾雨晴想了想，“我们借大队的拖拉机开，问问其他人，要不要一起去，县里有招待所吧？” “有，我去问，外面冷，你别出来。”沈清墨披上军大衣走进风雪中。 没一会儿，张国民、方静文，还有宿舍里包括苏雅、王家姐妹和冯文浩在内的六七个人跟着一起过来。 “雨晴，我们商量好了，一起去，女同志一个房间，男同志一个房间。”方静文说。她在家劝了好一会，才把自己丈夫劝住。 周爱国还是来看了一眼，见有墨哥开车，他才彻底放心：“那你多带点钱，娘送的鸡蛋也带着，每顿吃一个。” “好。” 于是，十二月七日下午，一行人坐上拖拉机后斗，离开平金大队，进县里备考。 村口，顾玲玲和陈思年听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心慌的要命，他们也报名了考试，可是，他们压根没怎么复习，没人借她书本，没人帮她整理知识，有一次，陈思年看到别人做的笔记，什么公式定理，完全看不懂。 他也想过再次找顾雨晴借书，可惜自从那次被他堵到以后，顾雨晴就再也没出过门。 还剩三天，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没关系，没关系。”陈思年握紧拳头，他一向考运很好，这次也不会例外。 住进了杨立新的院子，最后三天，顾雨晴制定了个作息时间表。 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半开始复习语文和政治的背诵内容，中午十一点到一点休息，下午看错题集到四点，吃晚饭，休息，六点后两个人接着复习，八点准时上床睡觉。 沈清墨拿着新鲜出炉的时间表：“六点半你起得来？”小懒虫每天都比孩子们起得晚。 “所以要早睡啊，你不准折腾我！”她起得晚怪谁？ 沈清墨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那考完试，你好好补偿我！” “补就补！”反正不答应，她也打不过他，顾雨晴很光棍。 本来，杨立新还想着，他墨哥和嫂子住过来，最后几天肯定要头悬梁锥刺股了，他心甘情愿当老妈子，结果这两人完全不用他，早饭墨哥做，午饭晚饭小俩口一起做，他仍旧是那个蹭吃的。 ……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 十二月十一日清晨，顾雨晴是的在一阵米粥香味中醒来。 被子掀开，接触到冷空气，她又猛地盖上，转头看向窗外，天空中扬扬洒洒飘着鹅毛大雪。 沈沈墨端着脸盆和暖水瓶进来，坐到床边：“媳妇，醒了没？” “醒了，好冷！” 沈清墨把烘暖的衣服取出来，又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会儿多穿点。”考场没有取暖设备，不穿暖和一点她身体受不住。 “嗯，几点了？”隯雨晴听话地应着。 “六点，还早。”沈清墨将她抱紧，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着，“乖，我抱着再眯一会儿。” “唔~”顾雨晴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内，“你也要多穿点儿，别冻着。”沈清墨身上好暖，真舒服。 “听你的。”沈清墨将一只手罩上她的小脸，他掌心满是茧子，顾雨晴却很喜欢蹭他。 又睡了半个小时，顾雨晴才懒洋洋爬起来，沈清墨把烤热的衣服一件件地递给她，最后给她裹上军大衣。 杨立新冒雪去外面国营饭店买了两根油条回来：“嫂子，墨哥，我听说考试的时候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能考一百分，你们快吃。” “谢了。”沈清墨不信这种说法，不过这是兄弟的好意，他欣然接受。 两人吃完早饭，沈清墨又给顾雨晴灌了个盐水瓶：“我们走了。” “墨哥加油，嫂子加油，旗开得胜！” 到达县城中学，维护治安的兵哥哥们已经严阵以待，牢牢守着大门。 住在招待所的人也早就到了，都穿着厚厚的棉袄，靠在一起取暖。 “雨晴，快来。”一见到他们，几人就招手，“这里背风，我们来得早抢到的好位置。” 顾雨晴小心翼翼走过去，她和沈清墨前天来过，知道了考场，所以今天并不着急。 县城中学不大，教室也不多，她和沈清墨很幸运地分在一个考场。 “墨哥。”张国民、冯文浩及几个小伙子也和沈清墨打着招呼。 沈清墨点头，一只手牵着顾雨晴，一只手将她虚护在身前。 另一边的墙上贴着考场名单，许多人挤在那儿看，顾雨晴居然还看到了顾玲玲和陈思年。 还有更多的人不顾严寒，抖着手捧着各种资料在背，嘴巴里叽里咕噜，像是怕被人听到。 第三百六十章 考试中 “你紧张吗？”顾雨晴呼出口白雾。 “不紧张。”沈清墨帮她整理围巾，盖住小半张脸，毛线帽也往下扯，挡住耳朵。 “我也不紧张。”她又看向方静文几人，“来，抱一抱！” 几个姑娘抱在一起互相鼓励：“加油！” “加油！” …… 77年的冬天，全国五百七十几万考生走进阔别十一年的高考考场，他们有的来自田间地头、有的来自牧场矿山、有的来自工厂车间…… 有的已过而立之年，成为了父亲母亲，有的还是少年的模样，这一届的考生年龄跨度相当大。 上午八点半，进场的钟声响起，顾雨晴和沈清墨顺着人流往学校里走。 教学楼只有一栋，和其他人在楼梯口告别，两人踏上二楼。 九点开考，沈清墨握着顾雨晴的手问：“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渴。”顾雨晴顺着自己心意回答，她可不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因为怕上厕所而不敢喝水。 沈清墨从军大衣里掏出水壶，打开盖子：“来，喝一点儿。” 水壶一直被他捂在怀里，现在还是温热的，顾雨晴喝了两小口，喉咙舒服多了。 他们此时站在走廊拐角处，外面是匆匆忙忙找教室的人，没人注意这边，顾雨晴扫了眼四周，扯着沈清墨的前襟将他往下拉。 “嗯？”沈清墨顺从地俯身，“怎么了？” 顾雨晴抵起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湿热地吻：“你也加油！” 对别人都说了加油，怎么能不对他说呢！说完她拨腿就跑。 沈清墨摸摸自己的脸，上面还留有自己媳妇的软嫩触感，他赶紧追上去：“媳妇，慢点跑。” 走进教室，顾雨晴发现课桌都被修理过了，表面都钉上平整的木板，前后也都放上了煤炉子，整个教室都暖了好几分，看来上面对这次的高考非常重视。 根据准考证号找到自己的位置，顾雨晴坐在靠墙的位置，沈清墨就坐在她的侧前方，钢笔和墨水摆在桌角。 为以防万一，他们各自带了三支钢笔，接下去，两人就没有任何的交流。 很快，两个监考老师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兵哥哥，负责核对考生们的准考证，以及上面的照片和本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离考试只有十分钟的时候，监考老师宣读考场纪律，几个兵哥哥也站到教室外，老师才撕开封着试卷的牛皮纸袋。 第一场是考语文，顾雨晴拿到试卷后没有第一时间动笔，而是先快速浏览了一遍，一百分的试卷，作文占六十分，第一题竟然是给句子注音，救命！这是什么神仙题目！ 虽然简单，顾雨晴还是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然后第二题是修改句子中的错别字。 接下去是名词解释，正反义词互换，还有就是文言文翻译，这样算上作文的话，整张试卷一共六个大题，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 还剩半小时的时候，顾雨晴就写完了整张试卷。 她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错别字，没有涂改脏乱的地方，字迹也是工整的正楷，才抬起头，扫视了眼考场里的其他人。 考场里，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奋笔疾书，侧前方的沈清墨挺直背脊，也已经放下手里的笔。 但他们俩都没有提前交卷，半小时后考试时间到了，他们才跟众人一起交卷。 出了教室，沈清墨神情轻松，试卷比他想象中简单。 在走廊上一见到顾雨晴，立刻将她拉到身边，握了握她的手：“冷不冷？” “不冷。”顾雨晴灿然一笑，“不过有点儿饿了。” “那我们回去吃饭。”他二话不说，虚扶着自己媳妇就往外走。 走下楼梯，苏雅冯文浩几个正站在下面：“雨晴，我感觉试卷挺……” “嘘。”顾雨晴竖起食指放到唇上，“考完了就过了，我们不聊。”考得好了的可能下一场就松懈，考得不好心情就更不好了，所以不聊。 几人瞬间住嘴：“听雨晴的，下午两点考试，我们这回儿回招待所休息下吧！” 这时大家伙儿就很庆幸他们提早来了县里，因为好多人中午都没地方去，就只能待在学校临时安排的教室里，人多又吵，根本休息不好。 陈思年和顾玲玲还有许志平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啃着冷硬的窝头，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陈思年和许志平还有迷之自信，认为自己可以考好，也凑上去跟周围的人一起讨论，但顾玲玲却把头垂得低低的，她知道自己根本没考好，但她这次是抱着侥幸心理来的，万一呢，万一能考过呢，她不想再呆在乡下了。 要是她有毛晓洁那样的条件，她一定趁着这个机会回城，病退就病退，现在她也没之前那么想跟陈思年在一起了，所以为他留在乡下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的，虽然养母家回不去了，可她不是还有亲生父母那儿吗，她想回家去，想个好对象嫁了。 顾雨晴和沈清墨回到杨立新的院子里，杨立新正蹲在煤炉子前扇着风：“墨哥，我烧了热水，你和嫂子先洗把脸暧和一下，饭马上就好。” 杨立新并不怎么会做饭，反正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又不缺钱缺票，基本上一日三餐都在国营饭店解决，后来经常去沈清墨家蹭饭，时不时的也会被叫到厨房帮下忙，再有就是看他墨哥烧饭做菜洗衣洗碗样样都来，也就慢慢学会了一些，手艺不算多好，简单的菜是没问题的。 中午他就炖了个玉米排骨汤，做了木耳香菇肉片，蒸了鸡蛋羹，还烫了点白菜，顾雨晴特间提醒过，这两天不要做太油腻和重口的菜。 沈清墨拍拍他的肩，兄弟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中午，两个人没有再复习，而是一起躺在炕上饱饱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奔赴下一场考试。 这时候的高考，文科只有史地，理科是理化，总分四百，到第三天上午，考试结束，顾雨晴额外加报了外语，所以第三天还有一场。 会英语的人很少，考场里只有小猫两三只，顾雨晴做得特别顺，做完，她望向窗外，想到沈清墨的性子，最后检查了一遍卷子，选择提前交卷。 第三百六十一章 考完回家 第361章考完回家 年底时候，天空暗沉沉的，天空飘着大雪，北风吹过，斜斜交织。 顾雨晴费力撑开伞，疾步走在空荡荡的校园内，刚才是沈清墨送她来考场的，但由于他没考英语不能进考场，可是学校周围又没有什么店铺，虽然他答应自己会先回去，等考试时间到了再来接自己，但是顾雨晴就是有一种感觉，他不会那么听话地回去。 现在她也顾不上脚下积填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快步往校门口走，直到了校门口，她才放慢了脚步，探头往外瞧。 只见不高的围墙下，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默地站在那儿，他手里也撑着伞，只是伞顶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雪。 似有所觉般，他突然侧头，对上一双泛红的杏眼，杏眼的主人扁着嘴，向他飞扑而来。 沈清墨大跨步上前，将她紧紧拥住：“怎么了？试卷很难吗，没关系，如果考得不好，我陪你明年再考，不哭。” 顾雨晴吸吸鼻子：“才不是，我是冻的。” 沈清墨解开军大衣的纽扣，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那我们今晚不回大队，我给你煮点姜汤喝，再睡一觉。” 顾雨晴噗嗤一笑：“回去的，你抱抱我就好。” 沈清墨就把她抱得更紧，这时路上已经没多少人了，抱了一会儿，他转身蹲下：“上来。” 顾雨晴趴在他背上，解下围巾，把两个人一起围住，小脸埋进他脖颈里：“沈清墨，你真好。” “媳妇也好。”沈清墨站起来，从包里打开带来的毯子给她兜住：“把手放我衣服里。” “我要撑伞呢！”他都背着她了，她要帮忙撑伞呀！ “我撑。”沈清墨用一只手在后面托着她，另一只手抓住她两只手放进自己衣领里，贴着他的皮肤，再捡起伞撑着。 只是这样，顾雨晴的两条腿就没了着力点，不过男人个子极高，腿碰不到地面，她灵机一动，圈住他的腰：“我们会不会被人抓住啊？”毕竟现在还很保守。 “你抱紧了。”沈清墨说完，迈开长腿跑起来。 大大的黑伞往后倾斜，挡住了背上的姑娘，不注意看，只会以为一个人在雪中奔跑，傻乎乎地撑着伞，却没有遮住自己。 顾雨晴注视着近在咫尺男人冻得泛红的耳朵，凑上去亲了亲，把毛毯也给他盖住。 这条路很短，也很长，他好像一直一直都背着她。 …… “啊，张嘴。” 沈清墨听话地张开嘴巴，一个圆滚滚热乎乎的饺子被塞进口中。 因为赶着回家，他们来不及吃午饭便上路了，出发前，杨立新去国营饭店打包了几份饺子让他们路上吃。 顾雨晴抱着大大的搪瓷缸子，投喂沈清墨一个，自己也吃一个，还要帮忙留意前方的路况，忙得不亦乐乎。 沈清墨双手牢牢把着方向盘：“先吃几个饺子，回家吃点好的。” “哦。”顾雨晴把剩下的饺子全喂给他。 沈清墨稍稍侧头，脸立刻被一只手抵住，推了回去：“你不准看我，专心看路，我喂你就好。” “呵！”沈清墨笑了，他媳妇在这方面原则太强，他不敢违抗。 雪天路滑，沈清墨开车很慢，开到村里时快下午一点了，将车子停在大队部，后车斗里的众人下车，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这次去县里，花的钱不少，吃住，六天时间，每个人都花了十几二十块，但谁也不心疼。 “雨晴，我们先走啦，你和你男人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顾雨晴挥挥手，牵着男人的手指，“咱们也回家，我想平平和安安了。” “嗯。”沈清墨也挂念一对儿女，提上被褥，抱起她往家里走去。 沈家小院静悄悄的，院门吱呀推开，走到堂屋门口，门上的小门洞里钻出一个猫脑袋：“喵！” “嘘，小狸，轻点儿，是我们。” 话才说完，西边卧室就有了动静，紧接着是稚嫩的欢呼：“爸爸！妈妈！” 沈清墨掏出钥匙打开门，两个孩子踉跄地从里面出来，后面紧跟着的支书媳妇张着手臂护在他们身边：“慢点慢点，走慢点。” 顾雨晴从沈清墨手臂上跳下来，一把揽过两个宝宝：“宝贝们，怎么不睡午觉啊？” “想！妈妈！”平平圈住她的脖子蹭上来，安安也靠近她怀里。 沈清墨从包袱里取出被子将母子三人包裹住，支书媳妇笑道：“你们离开这几天，两个孩子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要爸爸妈妈，怎么哄都不肯睡。” 平平是在整个家里到处转，走不稳，也要扶着墙走，前院后院，各个房间，想要把爸爸妈妈找出来。 安安则是静静坐在门槛上等。 他们还太小，不理解妈妈爸爸出门去考试了，舅姥姥解释几天后回来，他们也不懂时间的概念，只知道好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好想好想爸爸妈妈。 顾雨晴眼眶发酸，亲亲安安，又亲亲平平：“乖，妈妈回来了，晚上妈妈陪你们睡觉觉。” 沈清墨揉揉一双儿女的脑袋，他们头发清爽，小脸干干净净，显然被照顾得很好，对支书媳妇道：“舅妈，谢谢您。” “谢什么，应该的，你快把他们抱进去吧，外头冷。”支书媳妇招呼，“你们午饭吃过了没有，要不要我再去给你们做点？” “不用，舅妈，我们路上吃过饺子了。”沈清墨蹲下，抱起三个人回卧室，放到炕上：“乖乖坐着，我去烧炕。” 顾雨晴捏捏崽崽们的小手：“爸爸妈妈也好想你们呀！” 安安仰起头，小眼神控诉，想他们还走那么久，爸爸出门带妈妈，妈妈出门带爸爸，就是不带他们。 顾雨晴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耐心和他们解释：“爸爸妈妈这次出门是有正经事的，所以不方便带着宝贝们呀，宝贝以后有了小伙伴一起玩也不喜欢带着爸爸妈妈。” 安安立刻看向平平，平平也正好看向安安，两人同时开口：“不会！” 第三百六十二章 琐事 沈清墨烧了炕走进来，见三个人裹着条被子，只露出三个脑袋，凑在一起说话。 他坐到他们中间：“媳妇，你先陪孩子们玩会，我去给你做吃的。”刚才那点饺子基本上都进了他的肚子。 沈清墨到厨房，见支书媳妇已经在下面条，就从她手里接过活：“舅妈，你也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我来。” 他快手快脚地下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沈清墨先给支书媳妇盛了一碗，支书媳妇推说吃过了。 “舅妈，您别客气，自己的崽自己知道，这两崽吃饭时有多闹人我不是不知道，没道理让您帮着看孩子还吃不好饭的。” 说着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另外又盛了两碗面回屋了。 沈清墨打两个崽子放进小床里，递了一碗面给顾雨晴：“快趁热吃完，身上也可以暖一点。” 平平和安安看到爸爸妈妈都有面吃，也奋力往炕上爬，“啊啊”地叫着要吃面。 “你俩安静一会儿，等面凉一点再给你们吃，要是不听话，我跟妈妈就把面全吃光光一口也不给你们吃。” 两个崽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实地坐在小床上互相玩对方的衣服。 顾雨晴见了暗笑不已。 看自己媳妇吃得差不多了，沈清墨才将两个崽崽抱上抱，和媳妇一人一口地给两孩子喂面条。 其实，平平安安都已经吃饱了，现在只是看爸爸妈妈吃嘴馋而已，吃了几筷子过了嘴瘾也就算吃过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还是要靠沈清墨。 刚吃饱也不适合午睡，沈清墨不让顾雨晴下炕，她就在炕上陪着两个孩子玩。 等沈清墨收拾完碗筷进来，就看见母子三人又头挨着头说悄悄话，他走过去把媳妇抱到自己腿上，又把两个崽崽抱到另一个腿上，又用一条被子裹着一家四口。 “在说什么？” “在检讨，不该离开这么多天。”顾雨晴盘腿，和沈清墨的手握在一起，护住两个孩子。 沈小的墨低头：“亲了妈妈，不亲爸爸？” 孩子们马上站起来，一左一右吧唧：“爸爸今天香香。” “爸爸刚刚洗澡了，当然香香的。”中午一回来，顾雨晴就先让沈清墨去泡了个热水澡，现在身上除了肥皂香，还有一种清冽的味道，顾雨晴可喜欢闻了。 沈清墨眼神温柔：“宝宝亲了爸爸，妈妈不亲？” 平平和安安同时看向顾雨晴，对，妈妈也要亲。 顾雨晴娇嗔着捶了下身下的腿，还是凑过去重重吧唧一下：“好啦，亲完了！” 沈清墨也亲她一口：“我们这叫什么？” “我知道！”平平抢着回答，太着急了，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一家人。” “平平真棒，但爸爸要加一句，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好了，平平亲一亲妹妹，我咱们一起睡觉觉好不好？” “好！” 在父母身边，孩子们有了十足的安全感，终于开始困倦起来。 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沈清墨轻拍平平的背：“好像又重了点儿。” “嗯，想我们也不耽误他们吃。”顾雨晴是了解自己孩子的，她仔细端详孩子的五官，她的崽怎么这么好看！ 沈清墨腾出一条手臂搂住她：“累了吗？闭上眼睛睡觉。”她多考了一场试，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回来路上就在打哈欠。 “不累，多抱会儿他们。”顾雨晴轻轻晃悠手臂，让沈清墨一起做，嘴里柔柔地哼着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爸爸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小三人同时弯起唇角。 …… 从去年开始，农民进城卖农副产品的现象越来越普遍，上边对这方面也渐渐放宽了政策，最明显的一项是，不限制大家伙养鸡了。 平金大队有条件的全都养了十几只鸡，就连宿舍也养了一群，下的鸡蛋给大家大大改善了伙食。 鸡养得多了，鸡蛋自然也多，村民们去供销社不方便，干脆把攒下来的鸡蛋卖给沈清墨。 供销社一斤鸡蛋的收购价是两毛，沈清墨付三毛，大家都愿意卖给他。 他隐于人后的几小弟开始冒头，他让最稳重的铁蛋和驴蛋负责往杨立新和柱子那儿送鸡蛋，其他个在附近的大队收鸡蛋。 顾雨晴把收回来的鸡蛋用稻草擦干净，收进自己的空间里：“今天收了不到一百个，应该附近的鸡蛋都被我们收完了。” “那我让他们收手。”沈清墨知道，收鸡蛋卖不了几个钱，所以他还开始让小弟们收乡亲们家里吃不完的菜蔬干。 尽管鸡养得多了，但对于一个县而言，鸡蛋仍然供不应求，供销社一斤鸡蛋四毛钱，还要副食品票，黑市一斤鸡蛋能卖到八九毛。 年底这段时间，顾雨晴的记账本上又多了好几百。 今年的新年在一月份，过年前两天，顾雨晴摆开阵仗给父子两人理发，女儿的头发只要洗干净，编个漂亮的小辫就好了。 沈清墨抱着平平，擦干他的头发：“妈妈剪头发，不要动。” 平平乖乖坐在他腿上，还配合地闭上眼。 男孩子发型简单，清爽即可，顾雨晴经验丰富，很快剪完一个小碎发脑袋：“我们家平平真俊！” 平平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轮到安安小朋友时，她就没那么老实了，头扭来扭去，就是不让妈妈碰头发，沈清墨两手固定住他：“给她剃成她哥哥一样的发型。” 顾雨晴一摸她的脑袋，安安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顾雨晴被吓了一跳。 沈清墨见媳妇吓到了，喝道：“再哭！再哭就让妈妈给你剃光头。” 果然，安安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立马止住了哭声，只是刚才哭得太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哭嗝。 顾雨晴看着她包着泪的大眼睛，最终没舍得下手，并且给她编了两个小辫子。 安安看到镜子里美哒哒的自己，破涕为笑。 顾雨晴就训她：“以后给你洗头发不准哭，爸爸妈妈都不会剪你的头发，还会给你编美美的辫子，要是不听话，就剪成光头，也不用洗头发了，听懂了没？” 第 第三百六十三章 年 安安小朋友还听不懂那么长的句子，不过倒是懂了听话就不会被剪头发，就含着泪点点头。 搞定了两个小的，最后是沈清墨，顾雨晴对他明显用心多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转，这里修一修，那里剪一剪。 沈清墨全程端坐着看她转悠，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直到顾雨晴用海绵拍掉他头上的碎发，歪头打量了他好久，小嘴里吐出两个字：“好看。” …… 十二月下旬，省招生委员会从全省抽调了一百多名教师进行集中阅卷工作。 一个老教师看着手头的数学卷子，深深叹气：“哎，这考的都是啥啊？” 他批了一千多张卷子，连一张八十分以上都没有，及格寥寥无几，绝大部分在二三十分，还有好几张零分的，就这也敢来考试？ 身边另一位老师笑：“所以才要考试啊，否则……”他努了努嘴，“上大学的，可能就是考了零分的这几个。” 进去是零分，读了几年大学，出来还是零分。 老教师点了根烟：“你说的对，继续干活吧，看看有什么好苗子。” 说着话，对面的人突然站起来：“你们快来看，这试卷……” 几个脑袋齐齐凑过去：“这字写得真好！” “秀气又不失风骨，像是个姑娘家的字，欸，这页全对？” 翻过去，也是全对，解题步骤一步步写得清晰明了，极少有涂改的痕迹：“这是……满分？” “没错，满分，我听说隔壁政治试卷出了满分，咱们数学终于也有了一张。” 试卷是封口的，看不到名字和地区，从这张满分试卷开始，不久又出现一张满分，答题思路略有不同，字迹刚劲有力：“这两份试卷摆在一起，瞧着真是赏心悦目。” 还有几份，虽然不如这两份考得好，也都在八十分以上，让批试卷批得唉声叹气的人民教师欣慰不少。 十二月底，阅卷统分工作结束，将结果上报等待复查，又需要大概半个多月的时间，许多人将过一个不安稳的新年。 …… “来，伸手臂。”今天是大年三十，沈清墨和顾雨晴把两个崽崽从被窝里抱出来，穿上昨晚准备好的衣服。 平平扯扯胸前的小老虎，跟妹妹的一样可爱，而且跟爸爸的也是一样的。 “好了，我们去刷牙。”其实这会儿两个小的哪有牙可刷，不过是顾雨晴用干净的纱布，分别为两个孩子轻轻擦拭一下小牙齿和牙龈。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洗漱好，顾雨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沈清墨凑过来揽住她的腰：“还没睡够？” 沈清墨捏了捏她的脸颊：“今天过年，我们晚上早点睡。” 顾雨晴信他才有鬼。 入冬后，孩子们不睡小床，是跟着他们睡炕的，导致小夫妻想做点儿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必须小心翼翼。 但，越是慢慢来，某个臭男人就越是持久，顾雨晴就越睡越晚。 以前，她还觉得沈清墨早点给孩子分房的提议有些冷酷无情，好妈妈舍不得。 现在，嗯，分房也不错，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妈妈的腰能保住。 沈清墨掐着她的一截腰按摩，他没留意过别的女人，他家的小媳妇怎么生了孩子腰还是这么细？ …… 1978年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年，从这一年开始，国家将进入一个发展的新时期。 “地的事情，队长和支书他们同意了吗？” 下午，顾雨晴准备年夜饭时，问沈清墨。 “他们说还要再讨论，等再开春了我再问问，现在都冻着，不能动工。” 沈清墨计划办砖厂，第一步就是要有地方盖房子，村里的土地是集体，他要用需要通过申请。 “支书他们不是古板的人，扩大养鸡规模，我们大队就是最先开始的，他们应该会同意。” 别的大队还在观望，平金大队的村民已经买上小鸡仔养了起来，别的大队开始养鸡，平金大队的母鸡都能下蛋了。 何况，他们用地不是白用，还出钱了。 “机器呢，爸爸怎么说？” “爸已经帮我联系好了，我和找了这边砖厂的技术员一块儿去看过，他说，虽然是二手机器，但再用个十来年不成问题。” 沈清墨前几天跑了趟省城，有顾父的老朋友带着，还专门去了一家中型砖瓦厂参观，他要建的是小型砖厂，先买两套完整的设备，前期投入不超过一万。 雨晴说了，砖厂可以当成积累原始资本的方式，但不宜发展成长久的事业。 “你是想和杨立新合作？”顾雨晴问，他们要去上学，砖厂盖在这里，肯定不能亲力亲为，杨立新是最适合的合作人选。 “嗯，最初两年，他在这边管理，”南边要到几年才开放，先在这边赚两年钱，让杨立新带带周爱国，“我打算让周爱国去跑销售？” “销售？”顾雨晴好久没听到销售这个词了，“怎么会想到让他做这个？” “你不觉得他很会唠叨吗？” 顾雨晴想起来静文姐跟她的抱怨，哈哈大笑，“没错，他适合做销售。” 周爱国别的不说，各种小道消息特别灵通，而且，他特别接地气，能和人聊到一起去，是大队上的难得能跟女人唠到一起去的大男人。 至于县城里，就让杨立新带着他去，沈清墨和杨立新有这方面的人脉，不仅是石塘县，隔壁几个县他们都认识不少厂，这些厂虽然是国营厂子，要盖厂房可以跟砖瓦厂买砖，但砖瓦厂的产能有限，批了条子，往往也要从年头排到年尾，他们可以把这部分订单争取过来。 顾雨晴说话呢了想，好像今年年底，国家就会提出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有一个叫小岗村的地方最先开始尝试，从大锅饭到包产到户，包干到户，农民的日子会逐渐好起来。 而在之前，每个大队都有几户殷实的人家有盖房的需求，比如他们大队的大队长家，还有七八户人口多，工分多的，家里几年下来，也攒了几百的积蓄盖房，只是买不到砖，所以砖厂开头两年会困难些，也不至于一分钱都赚不到。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又一年 何况砖又不是食物，烧制好了堆在那儿，注意防水，好几年都不会坏掉。 “嗯，那你和杨立新谈好分成。”这次不同于之前卖水果罐头，小打小闹，五五分成，砖厂显然更正规，分成也要更严谨。 “谈过了，我们出一万，他出六千，四六分。”沈清墨负责前期砖厂盖起来，还有设备的购买，大方向把控，占六成，杨继忠负责后面管理销售，占四成。 除了周爱国，沈清墨还打算放人过去锻炼，杨立新以后的主要精力不会在这里。 …… 顾雨晴拿筷子把糯米戳进藕洞里，沈清墨正在包饺子，杨立新也过来了，带了一堆的年货，都是县里副食品店新上的海味和肉蛋。 他笨拙地学着沈清墨包饺子，顾雨晴瞅一眼，比她包的还丑。 安安坐在一边的学步车里，烤着火玩他的积木，安安静静，这学步车都是他们妈妈找木匠定制的，她和哥哥一人一辆。 “你今年过年不回家，家里不说你？”沈清墨把他包的饺子放到一边，给两个崽崽吃。 “不回，回去也是催我相看对象结婚。”还不如来墨哥家过年自在。 “墨哥，你和嫂子通知书来了吗，要是考到京城，我跟你们一块儿回去吧！”墨哥家两个孩子那么小，路上他能帮着搭把手。 “还没有，你嫂子说可能要到二月份。”沈清墨不着急，他和雨晴回来校对过答案，两个人都考得很好，如果他们没拿到通知书，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说着话，门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墨哥，墨哥……” 杨立新跳起来：“你小子叫什么叫！” 冯文浩不理他，举着封信，表情激动：“墨哥，我大堂哥发电报来，我父母平反了！” “恭喜！”沈清墨和顾雨晴对视一眼，冯文浩父母应该是除了第一批教师外，平反最早的一拨人。 “墨哥，这些年谢谢你！”从四年前，家里莫名被查封，好像头顶的天塌了，他跟着许志平来到乡下，后来和许志平决裂，他能安安稳稳劳动，参加考试，中间还有机会去看望父母，少不了墨哥的照拂。 以他的成分，若不是和墨哥关系好，他不会得到一些公平的机会。 一个大男人，冯文浩说着说着居然哭了：“呜呜呜……我大堂哥去接我爸妈回京了，他们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沈清墨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要不要也先回去，我跟大队长打个招呼？” 杨立新这次也没再泼冷水：“是啊，你回去，通知书下来，我替你带过去。”冯文浩考试时地址填写的是平金大队，录取通知书也是送到这里。 冯文浩还在哭：“不用，墨哥，我和你们一起回去。”能帮着路上照顾平平和安安。 这时，底下伸过来一只小手，安安举着块手帕：“擦！” 冯文浩感动死了：“安安你真乖！”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孩子啊！ 安安鼓鼓小脸，冯叔叔再哭下去，妈妈也要哭了，妈妈哭了，爸爸会生气。 感性的妈妈顾雨晴切了片洋葱，年夜饭做一道烤羊排给她家沈清墨吃。 “我来，”沈清墨不再管冯文浩，接过她手上的刀，“要不要洗洗眼睛？” “不用，”顾雨晴揉揉眼角，看向门外，“平平还不回来？” “我去找。”冯文浩才转身，平平就被柱子抱回来了，他一手还拉着平平的学步车，后面跟着小狸。 “嘤嘤嘤~”小豆丁抓住安安的手。 亲爹亲妈和亲妹妹还没什么反应，杨立新先不干了：“平平，咋回事？有人欺负你了？柱子，你说！” 这大队，谁敢欺负墨哥的孩子，活得不耐烦了？ 沈清墨瞥儿子一眼：“不准假哭！” 小家伙身上除了雪花，干干净净。 平平仰头，咦，妈妈哭了，张叔叔也哭了？ 冯叔叔是被爸爸揍了吗？ 顾雨晴从柱子手上接过平平，给他拍拍身上的雪花，一脸见怪不怪的问：“是不是打雪仗又输了？你才多大，连路都走不稳就去跟别人打雪仗，不输才怪。” 平平嘟嘴：“坏。”他最小，他们也不让着他点儿。 “坏什么坏，人家凭什么要次次让着你，明知道自己小，打不过，还跟他们玩，不输才怪。”顾雨晴给他擦擦小手小脸，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继续说：“再这样下去，就没孩子想跟你一起玩了。” 老父亲老神在在，妈妈教育孩子的时候，他不会干涉。 年夜饭有杨立新和柱子在，顾雨晴取出一瓶五粮液给几个男人倒了大半杯，她自己则喝夏天酿的葡萄酒。 沈清墨一边翻烤羊排，一手接过她的杯子捂着：“暖一点儿再喝。” “嗯，”顾雨晴靠在他身上，“好香！” 杨立新两个默默夹菜，照顾两个坐在餐桌椅上的孩子：“虾好吃吗？” 我们四个负责吃嘛嘛香，爸爸妈妈负责恩恩爱爱。 …… 吃过年夜饭时间还早，沈清墨搬出给顾雨晴做的爬犁：“媳妇，出去玩！” 顾雨晴一屁股坐上去，她的专属座驾。 沈清墨端起来放到院门口，平平安安在里头嗷嗷叫。 沈清墨指指里面对杨立新两个说：“我给两个小的做了小的，你们拉平平安安玩。” 杨立新听了去把小爬犁拉了出来，柱子将孩子放进去固定好：“我们一定跑得比爸爸妈妈快！”两个崽崽听了眼睛亮晶晶地直点头。 顾雨晴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想赢！没那么容易。 沈清墨安慰她：“一会儿让他们输得五体投地。” 顾雨晴翘起下巴：“我相信你，”她回头看两个崽崽坐稳了，“你们小，我们谦让，你们先跑！” 杨立新和柱子，对视一眼不客气地迈开腿就往前冲，沈清墨慢悠悠走，还有功夫聊天：“媳妇，你看立新和柱子跑起来像什么？” “像两只熊？”顾雨晴不好意思说，杨立新两人穿了厚厚的棉袄，在雪地上动作滑稽得像只猴子。 “像山里的猴子。”沈清墨走在她身边，手拨弄着媳妇毛线帽上的小球球。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外出学习 沈清墨不急，却把小狸急得不行，两只前爪推着爬犁喵喵叫。 顾雨晴一把将它抱入怀里，手藏在它厚厚的毛发里，“沈哥哥，我们冲啊！” “好！”沈清墨高喝一声，“扶住把手，我们追！” 前方，杨立新和柱子跑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平平安安都坐在自己的小爬犁里咯咯咯笑，爸爸还没过来，他们赢定了！ 正在得意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阵飓风从身后席卷而来，伴随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挑衅：“略略略，平平安安，超过你们啦！” 沈清墨哈哈大笑：“还没到终点，继续！” 杨立新和柱子咬牙，他们墨哥笑得怎么那么猖狂呢！ 平平安安在爬犁里也哇哇叫，别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叫什么。 终点就在平金大队的河面上，冬天，上面结了厚厚的冰，今年过年尤其热闹，不少人在冰上玩耍。 宿舍里的众人都在，他们也坐了简单的爬犁，你拉我我拉你的玩。 顾雨晴看到几个男生被拉着，再抬头看看拉着她跑的沈清墨，心中一动，扯扯绳子。 “怎么了？”沈清墨回头，喘着粗气蹲下，“好玩吗？” “好玩！”顾雨晴擦擦他额头的薄汗，“沈哥哥，你想不想被拉着？” “你要拉我？”沈清墨笑了，“拉得动吗？” “我试试嘛，好不好？”别的男人玩的，她家沈哥哥也要玩。 “好。”沈清墨扶她站起来，自己坐进爬犁，爬犁是根据顾雨晴的身型做的，他坐着有些挤，“慢点走，我们不和人比。” “嗯。”顾雨晴握住绳子，冰面很滑，有一点点力气就能拉动，但要当心别摔跤，顾雨晴开始走得摇摇晃晃，像只小鸭子。 沈清墨脸上满是笑意，他家媳妇真可爱！ “雨晴，你好慢。”王芬芬拉着王芳芳跑过去，这俩人，还鄙视她走得慢。 “哼，我一会就走得稳了！”顾雨晴使坏上去推她们，结果自己差点滑到，沈清墨调整坐姿，准备随时救人。 杨立新和柱子拉着两个崽崽也到了，平平安安看爸爸坐着，妈妈在拉，立刻给妈妈加油起来：“妈妈，加油！” 甚至平平还想跑去给妈妈帮忙，但他被固定在小爬犁上出不来，急得嗷嗷直叫。 杨立新和柱子只好把两个小的拉到顾雨晴身边，一起帮她拉他们爸爸。 顾雨晴等两个小不点过来，拍拍他们的头：“乖乖，我们一起拉着爸爸，好不好？” “好！”两孩子扯着绳子很高兴。 “谢谢平平安安！”沈清墨两腿伸直，用腿部力量帮助爬犁前进。 村里其他陪着孩子来玩的汉子们看到沈清墨的待遇，心酸得不行，自己生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雨晴走了三圈，终于适应在冰面上走，笑道：“沈清墨，我也能拉你的。” 傍晚，寒风料峭，天空又下起了雪，晶莹剔透，落在她头顶，她头顶被冻得红通通的，两个娃精神奕奕地看向沈清墨：“爸爸！” 明明孩子的长相随了他，这一刻，沈清墨却神奇地觉得母子三人莫名的相似。 都同样温暖他的心。 他蹲下，先将媳妇背到背上，拉着孩子们的小爬犁：“走，咱们回家了。” 新年几天，沈清墨和顾雨晴在村里到处做客，支书家是他们家的亲戚，过年了自然要走动，但其他人家请客都会喊上他们。 平金大队的村民难得请客，以往，只有红白喜事才会摆上两桌。 去年，不少人家挣到了钱，养鸡放宽限制后，支书家一次性抓了十五只鸡，这也是他们大队这些年红薯大丰收，工分多的人家分的红薯吃不完，有多余的食物喂鸡。 家里孩子多，没事就去田里捉蚯蚓虫子的给鸡吃，鸡一天一个蛋，多的时候甚至能下两个，一家人每天只需要晚上时煮一大碗蛋花汤就足够解馋了，剩下的都攒了起来，让沈清墨帮忙带去县里卖掉，一个月卖鸡蛋就能挣十来块钱，一年下来得的钱和全家人下地挣工分分到的钱差不多。 村民们的日子眼见得在变好，新年里也愿意花钱热闹热闹。 沈清墨租下了村外开山留下来的一片地，面积约是一千多个平方，一年的租金一百块钱，先交三年的租金。 这块地土质不好，一直荒着，一百块就是意思下，沈清墨想租十年，租金上涨可以补，大队长没同意：“不管你想干啥，总要先干出名堂来，清墨，你放心，有叔在，这地不会被别人拿去。” “谢谢叔。”沈清墨将准备开砖厂的计划简单说了，“现在地冻着，开春动工，叔，我到时候应该不在村里，盖厂房的事我交给了周爱国，还请您帮忙盯着点儿。” “开砖厂？”大队长一惊，他倒是听说南方有人开砖窑的，他们这里还没有，墨小子一开就要开砖厂？ 别说，这砖还真能卖出去，张有根不是那种古板的人，否则当初也没那个胆子折腾着卖蔬菜。 “清墨，那你这砖厂开出来请人的话？”开厂肯定要有工人吧？ “暂时不需要太多人，十个左右够了，”沈清墨拿出张纸，上面是一串名字，“叔，这些人上工，您看怎么安排？”雨晴说，现在依旧是大锅饭模式，上工肯定不能耽误。 张有根摆摆手：“这没事，你这刚开始不会很忙吧，顶多让他们辛苦些，家里人再多做点儿。”只要有钱赚，再忙再辛苦都不算什么，墨小子一个月要是能开十几块钱工资，这些人白天厂里干活，晚上再上工两三个小时也是愿意的。 从大队长家出来，沈清墨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媳妇，要不我们一起去？” 顾雨晴给他检查带的东西：“不用，你不是说就没几天，我去了也是住招待所，我和崽崽们在家等你。” 沈清墨抿唇，媳妇的表情怎么好像很开心？ 这次沈清墨和杨立新，再带上周爱国一块儿去省城，学习怎么样使用那套制砖机器，也是有顾父朋友的关系，加上他们花钱买了机器，厂里才允许他们过去学。 第三百六十六章 通知书到了 顾雨晴哼着歌忙前忙后替自己即将出门的丈夫打点行李，勤劳的像只小蜜蜂，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天天黏在一起也挺烦的。 而且，他离开几天，她能好好休息呢，多好！ 她拆开一支新的牙刷，和新毛巾放到一起，回头时还灿然一笑，蹦起来啃一口男人紧绷的下巴：“沈清墨，好好学哦，给崽崽们做个好榜样！” 沈清墨：媳妇长长久久爱他，间歇性地嫌弃他。 顾雨晴话说完，还没等她继续欢快，就被男人以吻封缄。 沈清墨的吻急切而热烈，顾雨晴驾轻就熟地勾住他的脖子，很快就沉醉在这个吻里，好像也有一丢丢舍不得他。 …… 沈清墨三人是年初五大清早走的，家里只剩顾雨晴和两个孩子，一只猫，他很不放心，路上都在看有关机械方面的书。 晚上，顾雨晴烧炕，她小心地把煤块夹进炕洞里，煤块比蜂窝煤耐烧，沈清墨特意留了一部分，这样她晚上不用再爬起来。 平平和安安趴在炕洞口呼呼呼吹气，爸爸说了，他不在家，他们要照顾好妈妈，不能让妈妈辛苦。 “我们睡觉觉啦！”顾雨晴一手牵一个，今年不算特别寒冷，晚上抱着这两个小家伙睡可暖和，手感比他们爸爸好。 平平安安可以贴着妈妈睡，真开心！ 妈妈的身上软软的，香香的，就是不能像爸爸那样让他们爬来爬去，妈妈唱歌好好听，不像爸爸，吓死个宝宝！ 窗外北风呼啸，顾雨晴搂紧两个小火炉，没有男主人在，好似房间的温度都凭空降了好几度。 …… 年初七，邮递员来到前进大队：“顾雨晴、沈清墨的挂号信。” 有村民在村部休息，这里地方大，方便唠嗑，听说是送给沈家的姓，马上反应过来：“是不是录取通知书？” “对。”两份录取通知书，时间还没到规定的七天，不过这信太特殊了，一寄到领导就让他立刻送来。 “走走走，他家在后面，我们带你过去。”村民们很热情，一边走一边喊，“支书，大队长，墨小子和他媳妇儿的录取通知书来啦！” 支书也正着急呢，这都二月份，这么多人去考试，咋半点儿消息都没有，不是都复习得很好嘛，就算别人考不中，外甥媳妇总能考中吧，在家里寻思要不要去县里问问，就听到村民的喊声，连忙跑出来：“真的，墨小子和他媳妇的都来了，考上啥学校了？” 邮递员笑得露出后槽牙：“两个都是京大，这是咱们县第一批寄来的通知书。” “嚯，京大！”有懂一点儿的倒吸口冷气，不止顾雨晴，墨小子也考上京大了？ 这出息大发了呀！ 宿舍里的那些人听到了这边的热闹，他们也每天在等录取通知书，纷纷跑过来看：“川哥和雨晴都考上了！” 肯定的语气，对于这点，大家早有预料，毕竟复习时，他们俩是领着众人复习的，考不上才奇怪。 顾雨晴接过信打开，这时候的录取通知书远没有后世豪华，又千般花样巧思，只是张薄薄的纸，几行简洁的文字： 经批准，顾雨晴同志被京大西语系英语专业录取。 经批准，沈清墨同志被京大经济系政治经济学专业录取。 顾雨晴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尽管她知道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极高，可是他们提前学习了这么久，这两张通知书是必然的结果啊！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小夫妻高兴，不远处，陈思年夫妇却是摇摇欲坠。 京大，京大，顾雨晴怎么能考中京大，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学校，陈思年在自己的高考志愿中也也填了这所学校，但他的入取通知书还没到，如果他也能考上，那是不是就能跟顾雨晴再继前缘了。 看着陈思年神思恍惚的样子，顾玲玲又是一阵气闷，她当然也知道陈思年报了京大，就是她也真报了的，就是怕万一陈思年考上，会被学校里的女学生迷了眼，抛弃她这个糟糠妻。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雨晴也报考了京大，她是故意的吧？都嫁人生子了还那么不安分！这贱人可真够不要脸的。 还有那个沈清墨，他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潜力，若是早知道，当初她就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他了。 重新去勾引？反正现在她与陈思年也是貌合神离，重新勾引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看着人群中生了两个孩子依旧宛如少女般美丽动人的顾雨晴，顾玲玲不想承认，论外貌，她输得一塌糊涂。 她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顾玲玲死死咬着牙，想到自己答题的试卷，她接下去该怎么办？她相信若是陈思年真考上大学，一定会立马抛弃她。 而这边，顾雨晴谢过众人，根本没注意顾玲玲夫妻，拿着两封信和一个包裹回家了，包裹是二哥从部队寄过来的。 回到家，顾雨晴拆开包裹，里面除了给她的信，竟然还有一封给沈清墨的，而且上面的字迹也不是二哥的。 顾雨晴皱着眉拆开信，二哥说那封给沈清墨的信是他们团长让他带过来的，因为他们团长给沈清墨写信总被他退回去，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 二哥的信里也提及，他们团长写信可能与沈清墨的身世有关，他不太清楚其中的关系，不过沈清墨应该是知道的。 看到这里，顾雨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沈清墨的身世？他不是母亲早逝，被父亲和继母扫地出门的小可怜儿吗，怎么现在又与二哥的团长扯上关系了，且二人早有书信来往，只是为什么他要瞒着自己？ 她把二哥的信收好，连包裹也无心收拾了，这些事等沈清墨回来自行处理。 但她不可否认心里是憋着气的，但也要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如果沈清墨还是不想告诉她，那么两人也不必在一起了。 顾雨晴看一眼通知书上的开学时间，离现在只剩半个多月，等沈清墨回来，他们还有点时间可以把事情讲清楚，若是他没有讲的意愿，那她自己带孩子去上学。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他有别的儿女 虽然心里憋着气，可该收拾的东西还是得收拾，反正她有空间，两个孩子又小，很多东西她都直接塞进了空间。 当沈清墨风尘仆仆回到家，见到的就是蔫巴巴的妻子和活蹦乱跳的儿女。 “媳妇，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们不听话，惹你生气了？”沈清墨连忙要去抱她，却被顾雨晴躲开。 沈清墨不解地看看她，再看看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女：“你怎么了？” 话才说完，就见眼前多了封信，一看信上的字迹，沈清墨的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媳妇，你听我说。” 顾雨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并不开口。 沈清墨看她这样，有些慌了：“我并不是想有意瞒着你，只是我知道的时候正是要考试的时候，怕跟你说了会影响你考试的心情……” 顾雨晴仍旧一语未发，而是将自己二哥的信扔给他。 沈清墨捡起来一目十行地看完，面露尴尬：“这事说来话长。”他讨好地想去拉成雨晴的手，却被她甩开。 沈清墨自知理亏，只好厚着脸皮道：“既然肯听我说，那就进卧室再说，外面怪冷的，可别冻着了。” 顾雨晴也知道这样僵持着并不是办法，带着两个小的就进了卧室。 这个时间，天冷，家里睡的是炕，另一张床上堆着一些衣物和杂物。 “通知书来了？”沈清墨开口，但却收到来自媳妇的一枚白眼，立即讪笑着把话题转回来，“那个，我是在二哥和他的团长走了以后就知道这事的，还是我舅舅跟我说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母亲与我生父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京市乱起来，我母亲为了保护我姥姥一家嫁给我现在的父亲，那男人怕母亲对我生父旧情复燃，就把他弄到新疆建设军团那边。” 说着他的神情也低落下来：“但我姥爷还是没撑过来，我姥姥只好带着我舅舅回到乡下，后来我出生了，那个男人一直以为我是早产，也很不喜欢我，再加上他又有了喜欢的女人就把我赶出家门了。” 对于这么狗血的身世，顾雨晴在心里吐槽：这也只有书里能写得出来。 “那个时团长不会就是你生父吧？”不但也不像，这年纪也对不上啊。 沈清墨摇头：“他是我父亲的侄儿，算起来是我堂哥。” 顾雨晴点头，但又觉得不对：“既然你堂哥都是团长了，想必那伯父也不会差到哪里，你生父怎么会……” “他们说我生父现在已经上那里当了不小的官，而且由于这些年工作出色，将有机会调回京市。” “你母亲嫁的那个男人会给他机会回京？”顾雨晴可不认认那个男人会那么大方，虽说沈清墨的母亲已经不在，可毕竟是情敌，何况他也未必不知道沈清墨不是自己亲生的。 沈清墨摸摸她的脑袋，歉疚地说：“我真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而且据说我生父也有了别的孩子……”所以他并不想认他。 顾雨晴小脸都皱起来了，这算什么，一边说是对一个女人深情不移，另一边又娶妻生子，得知前面的女人为自己留了个孩子，又想认回，怎么好事都让他占全了。 “你不想认他？” 沈清墨摇头：“人家都有其他孩子了，想必那些孩子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又何必去讨那个嫌，我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 说着将两个孩子连同顾雨晴一起圈进怀里：“我现在有你们，我很幸福。” “嗯，也好，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要是还敢对我有所隐瞒，我就带着孩子们离家出走。”对于沈清墨这么狗血的身世她不想点评，只要不要来打扰自己的小家就行了。 “好，我保证，以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通知书的事了吧？”沈清墨空出一只手揉揉自家小媳妇的头，他是真没想到时子越居然给他来这一招。 不过说开了也好，这事瞒着始终是个定时炸弹，与其让雨晴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还不如由他亲自告诉他，至少不会添油加醋。 “嗯，我们俩都是京大，这些是我打算寄去京城的，路上带不下。”顾雨晴指指床上的东西，虽然她有空间，他也有宝盒，可是明面上不能一点东西也不带。 顾雨晴她会规整，衣服裤子都叠得整整齐齐，生活用品也放得整整齐齐，虽然这已经是一小部分了，但是他们还有两个那么小的孩子，确实不好拿！ “你带崽崽们出去一会儿，这些我来收拾，不行的话，咱们先寄去京城。” “好。”顾雨晴知道他也要放一些东西进自己的宝盒，就带着两个孩子到外面玩。 至于那们时团长写过来的信，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下次给顾二哥回信的时候，把信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并希望时家不要再来打扰他们。 回家第二天，沈清墨就开始忙活起来，一些人不带走的东西全都擦一擦，趁着有太阳晒晒，两个孩子乖乖坐一边跟妈妈一起烤栗子吃。 院门没关，顾玲玲从门口经过就看到这这一幕，高大的男人把几样农具拿到走廊上，仔细擦拭，顾雨晴居然坐在摇椅上，和两个孩子一起烤栗子吃。 顾玲玲冷哼，沈清墨考上大学了，这么有出息，以后肯定会成为人上人，顾雨晴还这么不贤惠，不伺候男人，不会持家，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何况，沈清墨考上的还是名牌大学，这样的男人怎么还能做这些粗活，娶了顾雨晴，真是委屈了。 她那样骄纵的大小姐脾气，迟早会被厌弃的。 那两个孩子现在都亲近母亲，长大了也必然会被父亲厌弃。 这头，顾雨更爱烤出十几颗金黄色的板栗，一颗颗夹起来放进碗里，先吹了吹再压碎，喂给平平和安安，她压得很碎，就怕会卡住孩子的食道。 然后她拿着一小碗去投喂沈清墨：“媳妇，冷的话进屋去，别坐在门口。” 第三百六十八章 都考上了 “不冷，晒太阳补钙，晚上我给你们炖板栗鸡吃好不好？” “好，走之前，我问问村里人，能不能买几只老母鸡。”老母鸡比野鸡口感好，雨晴喜欢吃。 “嗯，我给你拿钱。”最近沈清墨预定盖厂房的砖瓦，买机器，租土地，各种花钱，不过他每花一笔钱都会记录，顾雨晴知道，他身上没多少钱了。 家里的钱虽然是她保管，但顾雨晴从来不会管着沈清墨花钱，他是个很有成算的男人，不该花的钱不会花，除了给她买买买。 …… 几天后，邮递员开始频繁出现在平金大队，一封封承载着希望和梦想的通知书被送到考生手上。 方静文考中京城广播学院，也就是后来的华国传媒大学，苏雅被人民大学法学院录取，王家姐妹考中京城师范大学，冯文浩考上的京城对外贸易学院…… 就连张国民，大队长原本想着儿子能考个专科就不错了，居然被京城农业大学录取，简直是大大的惊喜。 这一次，平金大队大丰收，不算考得最好的顾雨晴和沈清墨，总共上榜了十三人，而整个石塘县也不过才录取了区区三十二人，支书和大队长为此被叫去县里狠狠表扬奖励了一番。 他们十五个天之骄子自然也要去，顾雨晴和沈清墨都和县领导握手，各得到了一支钢笔和一百块钱，其他人也有两个本子和五十块钱。 苏雅反复数着五张大团结，原来成绩好还有这好处：“雨晴，走，中午去国营饭店吃饭，我请客。” 这些年给雨晴做领子、发圈和发夹，她们不要钱，雨晴就经常给她们送红薯玉米面，肉也是便宜卖给她们，加上赚的工分，家里偶尔寄来的钱跟票，苏雅也攒了三百多，足够大学前两年的开销，而且听说，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有补助的，不会太花钱。 顾雨晴指了指已经调来县机关工作，正在和支书说话的前任公社陈书记，现任县书记：“雅雅，恐怕轮不到你哦！” 果然，中午是县领导请客，在国营饭店摆了三桌，各种硬菜随便上。 “来，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这一杯，我先干了。”陈书记拍拍沈清墨的肩膀，“年轻人，有出息。” “谢谢领导。”沈清墨看向顾雨晴，顾雨晴笑着冲他点点头，他才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哟，结婚了还管这么严啊！”陈书记好笑，从第一眼看到这两口，到现在，他们的感情好像一直都这么好。 沈清墨被调侃了也不脸红，还一本正经地回道：“以后也会这么严。”他喜欢被管着。 顾雨晴不好意思了，抬头看沈清墨，这家伙不会喝多了吧？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闻了闻，高粱烧的味道辛辣极了，还没等尝一尝，一只大手就盖住了她的杯子。 “吃菜。” 冯文浩端起杯子站起来：“墨哥，我敬你一杯。” 其他人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敬沈清墨，他们也想敬顾雨晴的，要不是他们俩，他们这些人未必能考中，同样是城里来的年轻人，很多大队一个上榜的都没有，可谓颗粒无收。 不过顾雨晴显然不可能喝他们敬的酒，只能全部敬沈清墨。 顾雨晴捏捏沈清墨的手心，让他放心喝，今天周爱国也来了，回去不用他开车。 沈清墨拿起她的杯子：“嗯。” 喝酒暖身，沈清墨喝了好几杯，额头出了汗，他把外套脱了，披在顾雨晴身上，只穿一件黑色毛衣，姿态恣意潇洒。 男生们还有县领导们都来和他说话，沈清墨将一条手臂搭在顾雨晴的椅背上，身体斜靠向她，一边回应众人的问话，一边还不忘给她夹菜。 顾雨晴拍拍自己的脸，真是的，他喝多了怎么那么诱人，害她脸红心跳的。 女生们只吃饭很快就吃完了，男人们喝起酒来时间没数，顾雨晴围上围巾：“陈叔叔，我们去邮局打电话，你们继续喝。” “我陪你。”沈清墨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不用了，我们去去就回，就在附近，很快的。”顾雨晴朝众人歉意一笑，“他喝多了比较黏人，请大家多担待。” 陈书记哈哈大笑：“你放心去，我替你照顾好他。” 走出国营饭店，女生忍不住齐齐笑出了声：“雨晴，原来他是这样的墨哥！” 一直以来他们俩给人的感觉，沈清墨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让雨晴依靠，可如今看来，明明沈清墨也很依赖雨晴啊，是不放心还是离不开明眼人都清楚。 “那是他喝醉了，平时他不这样。”顾雨晴暗暗后悔，不该让沈清墨喝那么多的，英明形象不保啊！ 饭店里，沈清墨眼眸明亮，说话条理清晰，哪有半分醉样，只是不同于顾雨晴在身边时的惬意放松，这会儿，他正襟危坐，时不时看眼手表和外面，心思一大半不在这里了。 陈书记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行了，小顾又不是小孩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清墨笑笑，没回答，外人不会懂，无论雨晴多大，都是他需要保护的姑娘。 到了邮局，顾雨晴把电话打到父亲单位，给家里报喜的同时也问部家里的情况。 顾建国说，顾大哥顾大嫂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顾大哥考上交大的金属材料工程专业，他是半脱产学习，毕业后继续回钢铁厂上班，当然职位肯定会升。 大嫂则是考入财经大学学习会计。 最让人意外的是顾小弟居然没考离家近的学校，而是也考到京城交大，进入交通运输学院学习。 顾雨晴很高兴，她的家人们都在努力朝更好的生活奔，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出来后很容易找工作，以后即使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也是小康家庭，生活无忧。 顾家是个向上走的兴旺之家，兄弟姐妹之间守望相助，前提是先照顾好自己的小家，先注重自身的发展，自己的生活过好了，蒸蒸日上，那么需要麻烦他人的时候就少，如果真的遇到特殊的难处，大家都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当然，除了顾大伯一家人，他们家的孩子没一个考上大学的，连大专也没有。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这样的墨哥 反之，若是一个家族里，有人总要靠着别人过日子，只吸血，不努力，久而久之，谁都会厌烦，点名道姓地就是顾大伯家。 只是，他们家与顾大伯家早就分家，平时帮一下是情份，不帮也是本份，到这时候，她不得不佩服过世的爷爷，早早地让他们两家分了家。 但最主要的还是她父亲和她的家人自己立得起来，如果他们像顾大伯家的那些子女一样不思上进，他们家也不会过得越来越好。 同时，她也让顾建国帮忙买四张去京城的卧铺票，杨立新和冯文浩要一块儿去。 苏雅等人学校的开学时间比京大晚，在三月初，所以她们二月底再出发，主要她们去了京城暂时没地方住，只能住招待所，太花钱。 其他女生能联系上家里人的也都打了电话，这时候也顾不上心疼那点话费了，考上大学是多大的喜事啊，放在有些人家，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的。 苏雅打完电话，挽住顾雨晴的胳膊兴奋地道：“雨晴你知道吗，我妈还不信我能考上，说我这个榆木脑袋，读书时候就不开窍，咋下乡几年越来越聪明了，我说我有个考上京大的好朋友呀！” “那也是你自己努力呀，别妄自菲薄。”苏雅确实不算特别聪明型的，但她学习态度特别认真，只要是她教的重点难点，她会反复去记，她读法学，以后去法院检察院当个公职人员很不错。 几人返回饭店，县领导们已经先离开，宿舍里那些男生们显然喝大了，一个个东倒西歪趴在桌上，只有今天要当司机的周爱国还清醒着。 沈清墨靠在椅背上，脸颊晕出一抹红，狭长的眼尾也染上了红色，让他冷峻的脸都潋滟几分，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的方向。 看到顾雨晴出现，他立刻坐直了身体，伸出手来：“媳妇！” 顾雨晴弯腰歪着脑袋瞅瞅他：“沈清墨？” 沈清墨把她的脑袋摆正：“嗯。” 顾雨晴呆了呆：“你真喝醉了？” 沈清墨微笑：“没有，要保护媳妇。”不能喝醉。 顾雨晴抚额，完了完了，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她拿起他的外套给他穿上：“沈清墨，咱们回家了。” 其他人虽然喝得多，但还有意识，周爱国这个苦命的司机一个个将人叫起来去拖拉机里：“给我墨哥留个位置啊！” 媳妇教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不忍直视！假模假样！ 十分钟之前墨哥还体体面面地送陈书记他们出去，和他们握手告别，然后安安静静坐着等顾雨晴来接，这会儿咋就醉了呢？ 墨哥居然是这样的墨哥。 沈清墨握着顾雨晴的手：“媳妇，我头疼。” “忍一忍，回家我给你煮醒酒汤喝啊！”顾雨晴扶他站起来，“慢点，我扶着你走。” 拖拉机就停在街对面，顾雨晴虽然力气不小，但喝醉的人比一般人重，尤其还是个身强力壮的大高个，哼哧哼哧地扶沈清墨上了车后斗，她才重重地吐了口气。 待沈清墨坐稳，她坐到他边上，喃喃道：“我真厉害。” 沈清墨鹦鹉学舌：“媳妇真厉害。” 这人还拿出一件军大衣披在两个人身上：“媳妇我冷。” “你靠着我，靠着我就不冷了。” 沈清墨从善如流，头靠上她的肩，他个子很高，这个动作其实并不舒服，他还用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帮她分担一部分重量。 苏雅几个齐齐把头扭向外面，宁愿吃北风也不愿看这两人。 一路上，沈清墨倒是很安静，只是时不时来一句：“媳妇……” 顾雨晴轻声细语地哄他：“怎么了，很难受吗？快到了，以后不准喝这么多了。” 沈清墨更紧地挨着她：“那你以后要管着我。” “好。”顾雨晴尴尬地笑笑，男生们的酒差不多都醒了，正用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看着沈清墨。 顾雨晴心中腹诽：亲爱的沈哥哥，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无能为力呀！ 唉！ 她专心照顾喝醉后小孩子脾气的醉鬼，没留意到沈清墨望向众人时那威胁的眼神。 拖拉机开到沈家门口，下车时，沈清墨一个踉跄，顾雨晴忙扶住她，周爱国来帮忙，被他一把甩开：“不要你。” 顾雨晴给自家老公收拾烂摊子：“对不起啊，他喝醉了不讲道理。” “没事没事，”周爱国连连摆手，墨哥没醉也不讲道理，他拉着媳妇快速跑路，“嫂子，墨哥就交给你了。” 再看下去，他真的忍不住想笑了，得憋住，回家再笑。 顾雨晴取出钥匙打开院门，两个孩子今天支书媳妇带回家给照顾着，还没回来，她拉住沈清墨：“走哇，我们到家啦！” 沈清墨脚盯在原地，垂眸注视着她：“媳妇，要抱一抱。” 陆雨晴皱起小脸，这是平平安安常说的话，但，她抱不动沈清墨啊，咋办？ 她在那儿想着力的杠杆原理，她能用什么办法把沈清墨弄回去，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你……”下意识勾住男人的脖子，“你不会把我摔了吧？” 沈清墨把头埋进她胸口：“媳妇，抱一抱！” 此时的沈清墨像极了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大狗狗，顾雨晴心软成一片，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那抱一抱，我给你洗澡好不好？” “好！” 两个人披着件军大衣坐在椅子抱了好一会儿，顾雨晴想起两个崽崽：“沈清墨，天快黑了，我先去接孩子们回家。” 沈清墨的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天黑了，我们洗澡睡觉。”不要小电灯泡。 三天后，省城火车站。 “墨哥，一路顺风。”周爱国开着拖拉机将一行人送过来。 沈清墨点点头：“嗯，交给你的事记住了吗？” “记住了墨哥，你放心，我一定盯着人把厂房盖好。”周爱国感动，墨哥居然能直接交给他两千块，这些钱当然不是给他的，一部分买砖瓦的尾款，一部分是给农民的报酬，但墨哥能这么信任他，周爱国想哭。 “房子怎么盖，按照图纸来，有什么问题找大队长和支书，他们会帮你，你立新哥过阵子也会回去。”在这方面，沈清墨还是挺放心周爱国的，说是厂房，不过是七八间大一些，结实些的砖瓦房，和自家盖房子一样。 “好嘞，我知道了。”周爱国帮着几人把行李拿下来，“墨哥，要不要我送你们进去？” “不用，你照原路往回开。” 第三百七十章 到京 这次去京城，他们大部分东西都放空间或宝盒里，还为掩人耳目邮寄了一点，身上只带了一个背包和一个箱子，杨立新的行李几乎没有，最多的是冯文浩，但他这些年节省，厚衣服都穿着，也就两条被子和锅碗瓢盆，不重。 杨立新和冯文浩一人一个抱着平平安安，行李不重要，他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孩子，火车站人来人往的，得把孩子看紧了。 沈清墨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顾雨晴，顾雨晴手上牵着小狸。 小狸一直生活在空间里，之后也只在村里生活，极少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有些不安，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顾雨晴揉揉它的脑袋安抚它：“小狸，乖乖的，不怕。” 这时候并没有规定宠物不能坐火车，应该说，根本没几个人会养宠物，很多人进城看望家人，会带上自家养的活鸡，甚至还有活的鹅，家禽能上火车，猫自然也能上。 买的卧铺，四个人在一个包厢，整节车厢里乘客不多，比外面安静，沈清墨拿床单在顾雨晴的床铺上挂了一圈围起来：“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不累，晚上再睡。”顾雨晴抱过两个孩子放到自己的床上，“上厕所要说，不能尿床，知道吗？” “知道！”两个孩子第一次坐火车，对一切都很好奇，东张西望，小脑转成了波浪鼓。 火车启动了，伴随着轮组和铁轨碰撞摩擦发出的咣当咣当声，两娃一狗看向窗外。 “有别人在休息，我们要小声点，不能大喊大叫哦！”顾雨晴叮嘱，见两颗脑袋齐齐点头，就随他们去了。 冯文浩和杨立新睡上铺，杨立新接了壶热水回来：“墨哥，我问过了，餐车四点开始供应晚饭，我去买回来吧。” “嗯，菜多买几份，”沈清墨掏出五块钱和一张粮票，“再问问那边的同志能不能帮忙炖两碗鸡蛋羹。”孩子们现在还不能吃大人的主食，他们这次的行李里还带了奶粉和奶瓶，这些是为两个孩子子准备的。 “我这就去问。” 四个大人，其中三个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寸步不离地跟在两个奶娃娃身边，没不长眼的敢来招惹他们。 天黑了，车厢里暗下来，顾雨晴泡了奶粉喂孩子们喝完，和沈清墨一起抱着他们去厕所解决嘘嘘，再给他们擦擦屁屁：“好了，闭上眼睛睡觉。” “洗澡澡？”每次出门回来，妈妈都要给他们洗香香。 “不洗，明晚再洗。”沈清墨抱起安安，低头闻了闻，“宝宝不臭。” 安安咧开嘴笑，伸手让妈妈也抱抱，就搂着自己的小兔子玩偶乖乖睡了。 平平看向妹妹，妹妹和妈妈睡了，那他怎么办呢？ “平平要不要和妹妹一起睡？”顾雨晴摸摸他的小脸。 “要！”他抓住自己的玩偶贴着沈清墨，朝顾雨晴挥挥手，“晚安。” 火车上没有炕，更没有暖气，沈清墨在床上铺了层羊毛垫子，再展开军大衣，让孩子们躺在里面，上面盖了软软的被子，顾雨晴把羊绒围巾叠起来包在他们头顶：“晚上会不会冷？” “不会，孩子火气大，倒是你，一会儿我给你灌个盐水瓶放被窝里。”床小，他不能搂着媳妇睡。 “嗯，你也弄点热水泡泡脚，舒服。”顾雨晴刚才去空间洗过了，里面的热水是出门前放里头的，沈清墨给她的床围起来除了要有个私密空间，也是为了让她方便做小动作。 沈清墨坐在床沿，一手轻轻拍拍两个儿子，熟练地哄他们睡觉。 …… “呜~~”广播里提醒，列车即将进站，顾雨晴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在车厢里闷了一天，坐火车的新鲜感消失了，两个孩子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小狸倒是依旧兴致很高，以前它只能看这种火车，现在居然能坐了，自然是精神头很足的。 沈清墨把床铺上的东西收拾好，瞧了小狸一眼笑道：“你倒是精神。” 冯文浩出神地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建筑，五年了，他终于又回来了。 火车缓缓停下，几人排着队下车，京城火车站非常大，与工人体育馆、华侨饭店、国宾馆等并称首都十大建筑，里面就连候车大厅都是沙发座椅，而且还有专门的婴儿候车区，给带孩子的旅客提供婴儿床，这种服务在后世都是极少见的。 作为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每天有数十趟列车往返于这个城市，临近高校开学，多了许多年轻鲜活的脸庞。 走进长长的地下通道，平平趴在杨立新肩上，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叔叔？” 和平平相处久了，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道：“这是京城，是我们国家的首都，叔叔的家就在首都。” 他怼了怼身边的冯文浩：“你干啥呢？”瞧那一脸怀念的样，把安安都带的不活泼了。 冯文浩回过神来：“我近乡情怯不行啊！” “拉倒吧，就你还近乡情怯，我看你别是连京城的路都不认得了。” “怎么会，我又不是路痴。” 顾雨晴则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人来人往的很有时代特色！ 走过地下通道，就来到北京站的大楼前，浅米色面砖，大片的玻璃墙，白色剁斧石，营造出一种轻快、明朗的建筑形象。 杨立新带着他们挤到车站外，已经有一辆吉普车在那儿等着了，那是他向他爸借的。 几人在他的招呼下上车，只是下次了几步，沈清墨和顾雨晴一起停下脚步，视线往不远处看去。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里的人并没有下来，可是沈清墨和顾雨晴都能感到里头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顾雨晴放开拴着小狸的绳子，自己跟杨立新坐进来接他们的车子。 之所以放心让小狸跟着那辆车，是两个人都没有觉出那轿车里的人对他们怀有恶意，只是他们刚到京城就被不知名的人盯上，这不合常理。 他们都不是会把自己置身在莫名的状况中的人，何况一对儿女还小，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第三百七十一章 第一座小院 车子一路前行，杨立新就给他们介绍外面的街道建筑：“那栋最高的楼是京城饭店，里面的大厨手艺很好，墨哥，嫂子，下次我们过来吃。” “那边是颐和园，有时间我们带平平安安来玩玩。” “刚刚经过的是华侨商店，嫂子，里头有很多新鲜玩意是百货大楼和供销社没有的。” 车子开了一刻钟左右，停在一个狭窄的胡同口，杨立新对沈清墨说：“墨哥，嫂子，我们走进去，里面车子开不进去。” 沪市的弄堂小洋楼，京城的胡同四合院。 京城大大小小的胡同多如牛毛，顾雨晴以前虽然来过许多次，但她只到过一些有名的胡同，对真正的胡同还真没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踩着布满了青苔的青石板往里走，走了五分钟，视野稍微宽阔起来，有挎着篮子的中年妇女匆匆走着，边走嘴里边叽叽咕咕，沈清墨将顾雨晴护着，眉头逐渐皱起来。 前面的门槛上，站着两个流着鼻涕的小孩，一个正解开裤带尿尿：“我尿得最远。”然后对准路面使劲滋滋滋。 沈清墨和顾雨晴见了，很默契地一人伸出一只手捂住两个孩子的眼睛，沈清墨甚至把自己怀里的平平交给杨立新，自己的一只手捂住顾雨晴的眼睛，一只手牵着顾雨晴：“我牵着你走。” 杨立新捂着平平的眼睛朝后看：“这里是大杂院，一个院子住了好几户人家，所以比较吵，不过你们的院子在前面，那边安静点儿。” 那边一个院子只住两三户，杨立新特地了解过，都是单位里有点职务的，因为拖家带口，楼房住不下，被分在大杂院里，还有些是这几个月刚刚被平反的，祖传的房子还没被还回来，先住在这儿。 “嗯。”沈清墨点点头，但很快他发现他的手不够用了。 前面的院子大门敞开着，两个女人正在叉着腰对骂，什么你家多用了电，偷偷拿了我们家的蜂窝煤等，从鸡毛蒜皮的小事骂道被窝里，谁家的男人偷看谁家媳妇洗澡…… “媳妇，别听。”这城里人骂人也不比乡下人文明，甚至花样更多。 他家娇娇媳妇可不能被污了耳朵。 顾雨晴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她讲文明不代表她不接地气呀，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她也是接受过市井文化的熏陶的好不好！ 走过一堵围墙，有一个黑黢黢的门洞，有人提着桶出去，也有人提着木桶进去，周围散发着难言的臭味。 杨立新尴尬地笑笑了：“这是茅厕，咱们走快点儿。” 大杂院住房很紧张，每家每户都有五六口人，多的十多口，要买砖瓦在院子额外打个屋子才住得下，在里面弄厕所是不可能的。 顾雨晴默默抬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我们房子里有厕所吗？” “有的，不过院子里没有通地下管道，我买了马桶放着，那边几户合起来找人每天一大早倒马桶刷马桶，你们到时候跟着一起算就行。” 倒马桶的也是住在附近的老太太，一天赚一块钱，一个月三十块，比很多工人都高，而且只需要干半个上午，这活还有人抢着做呢。 顾雨晴一听就懂了，这样还挺方便的。 从胡同口进来，走了三四百米，最后停在一个小院前，院门上挂着一个大锁，顾雨晴打量大门：“杨哥，这门也是你的人装的吧？” “没错，本来的门破了，有好几个裂缝，不安全，走，我们进去。” 推开院门，院内的场景便尽收眼底。 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院子面积比他们在乡下的小，房间却更多。 没有地道大户人家四合院的这个门那个门，没有红漆绿瓦，只是个很普通的小院子，应该是居民自己盖的，时间有些年头了，尽管杨立新给粉刷修整过，仍然透露着陈旧的感觉。 三间大的正房，两边有东西厢房六间，院子里还有前面的主人自己搭建的一个小屋子，杨立新没给拆掉，放放蜂窝煤等杂物正合适。 走进里面，家具都是新的，杨立新的人也没给捯饬得多细致，只订做了衣柜，橱柜和一个五斗橱，毕竟沈清墨给的预算只有五百，他不好自作主张花个一两千。 而且他也清楚，小俩口在这儿住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只是个暂时的落脚处，他墨哥还想着买更好的院子，有机会肯定会马上搬出去的。 不过卧室打了张小床，炕是请人新盘的，厨房的灶台重新搭过，窗户窗框和玻璃也都换了新的，住着还是很舒服的。 沈清墨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只低头问顾雨晴：“喜欢这儿吗？” 顾雨晴很欢喜，倒不是多喜欢这房子，而是这样一个位于西三环，整体面积三百多平米的院子只要两千块，简直太划算了，真的像是捡漏。 这几年，城里的工资比七十年代初涨了几块，如果一个家里有两个工人，还有人找点零工打打，一家人一个月收入有一百块，每个月就能攒下五六十。 不同于以后，教育和房租及贷款是支出的大头，现在教育不算特别便宜，京城的小学中学一学期在十元左右，但房租却是真的低，实行的是无偿分配和低租金福利制度。 顾雨晴以后想做点生意，对这方面有了解过的。 每个月五六十，差不多四年就能买上一个这样的院子，而未来四五年，像这种小院子的房价格不会有大幅的上升。 放在以后，普通人家四年买京城的一个小院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惜现在的人们都等着单位的分房，极少想过花大笔积蓄去买房，有钱宁愿存在银行吃利息。 当然，用一个时代的经济发展去评价另一个时代是不合适的，用超前的眼光去评价几十年前老百姓的老观点更是不合时宜的。 就像以后网络上很多年轻人吐糟家里的老人太省钱，他们觉得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但一般人没有过硬的技术，也没有其他赚钱的途径，钱就是一分一厘省出来的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 孩子的去处 观念不同就试着去纠正，不行就自己拿出本事来分开住，顾雨晴神烦那种住着长辈大半生积蓄买的房子，还要对长辈各种评头论足的年轻人。 不过这会儿，顾雨晴站在小院子里，她管不了别人，但以后还是想劝自己家人多买两套房子的，自家人收入不低，花两三千并不会伤筋动骨，影响生活质量，就算有分的房子住，多两套院子也是对未来生活的保障啊！ 沈清墨看她不回答，只是眯着眼笑，就知道自家的媳妇的思维又开始无限发散了，拽拽她的麻花辫，招呼着杨立新一起，搬了蜂窝煤进屋去烧。 烧了煤出来，顾雨晴已经抱着安安将其他房间都看了一遍，厢房里空荡荡，前房主把能搬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破烂杨立新的人能卖的卖，不能卖的都送了附近的住户。 杨立新见她们回来就道：“厢房你们不用就空着，回头等你们不住了，这里能租好几户人家。” 这样想来，好像两千块钱买个院子不算贵，杨立新琢磨着要不要她也买一个？ 中午他们去了国营饭店，出来沈清墨先给媳妇在招待所开了间房，让她陪两个崽崽睡午觉。 沈清墨自己则和杨立新一块儿把行李搬到新的院子去，还要去邮局取包裹，直到晚上才回来，身后跟着冯文浩。 冯文浩笑得一脸灿烂，手里也帮着搬了不少东西：“墨哥，嫂子，我来帮你们一起搬家。” 冯文浩的父母是刚被平反的，也属于家里房子暂时没归还，也先住这种大杂院，倒是离这里不远，以后走动也方便。 平平和安安已经跟他混得很熟了，看见冯文浩就张着手“啊啊”地要他抱。 冯文浩朝他们摊摊手：“冯叔叔身上脏，让你们杨叔叔带你们出去玩。” 他的话间才落，洗干净手脸的杨立新一手捞起一个，大声地跟沈清墨和顾雨晴打招呼：“墨哥，嫂子，我带平平和安安出去玩会儿。” 顾雨晴不解：“他干什么去？”刚才就看到他在沈清墨耳边嘀咕。 沈清墨把小院新配的钥匙放到她手心：“说带孩子们多认识几个叔叔。” 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杨立新的人脉很广，哪个阶层都有他认识的人，这点是早早离京的沈清墨比不上的。 他希望，有一天，他走出去，别人会说，他是沈清墨，是顾雨晴的丈夫，是平平安安的父亲，他如果成功，是依靠自身的努力，是有妻子的帮助理解陪伴支持，而不是因为，他是某某家的子孙，物别他的身世还比较复杂。 狭长凤眸眯起，抓住调皮的小手：“媳妇，我们明天住新家。” 睡在招待所，沈清墨不好弄出太大动静，昨晚他只是抱着她，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干，他倒是脸皮厚，不怕人笑话，但媳妇恐怕会把他的脸挠花，再抱着两个孩子，罚他一个月不许碰。 小不忍则乱大谋，明天再收拾她！ 顾雨晴气气地踩他一脚：“想得美！” …… 第二天一早，一家四口退了招待所带着小狸去了新的院子，杨立新和冯文浩到市场上买了许多菜，怎么着也是搬新家，得庆祝一下。 午饭是几个大人一起做的，两个孩子正跟杨立新玩得高兴呢，这时候的孩子没什么记忆，只要爸爸妈妈和他们熟悉的人陪在身边就不会闹。 顾雨晴给孩子们做了肉末蒸蛋，他们吃得很欢快。 见吃得差不多了，杨立新才问出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墨哥，嫂子，等你们去上学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高考才恢复，他们是第一批大学生，课业肯定繁忙：“我托人打听了，京大新的宿舍楼还没盖起来，现有的住宿条件艰苦得很，床铺根本不足，虽说也会有结婚有孩子的学生带孩子一起住宿舍，但那条件肯定不适合小孩。” 墨哥他们在京市算是有家了，可小夫妻俩晚上能带着孩子在家里住，白天呢，总不能带着孩子去上课吧，而且平平和安安也实在太小，带去课堂上也不方便啊。 “我和雨晴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孩子送去幼儿园。”沈清墨平静地道：“就是要麻烦你们帮着打听一下哪里有靠谱一点的幼儿园。” 他和雨晴早就了解过，京城的幼儿园更加像托儿所，一两岁的孩子就能去上了，一般都是服务于那总双职工家庭，父母没时间顾顾孩子的。 虽然平平和安安才周岁多一点，这么点小的孩子就上幼儿园，顾雨晴这个当妈的很不舍，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她和沈清墨不可能把两孩子带到学校去，家里也没人有空帮着带，而且这年头一般人哪里能请保姆。 冯文浩一听就道：“那不用找了，我妈现在就在幼儿园上班，她早听我说过你们，平平和安安放到她上班的幼儿园去，墨哥你们就只管放心。” “而且我妈工作的那个幼儿园离这儿也不远。” 沈清墨和顾雨晴互看了一眼：“那我们明天就去拜访一下冯伯父冯伯母。”毕竟孩子要拜托冯母多多看顾，他们做父母得亲自上门道谢，这是礼貌，也是人情。 “好，明天正好是周日，我爸妈都在家，他们早就想见你们了。” …… 晚上，顾雨晴给两个孩子洗澡，火车上没洗，在招待所洗得也有点马虎，她感觉孩子们都有点臭臭的。 沈清墨用浴巾抱住一个脑袋使劲搓揉，擦擦干好睡觉。 “喂，沈清墨，你轻点啊，小心你儿子变秃头。” 沈清墨看着怀里的平平那个只有一点点头发的脑袋：“他本来就是秃头。” 顾雨晴好气：“我明天也给你剪个秃头。”她孩子哪里秃啦，没看安安的头发长得多茂盛。 沈清墨揽住她亲了一口：“今晚就剪，只要媳妇不嫌弃。” 顾雨晴把洗白白的安安递给他：“嫌弃！”又看了眼他的脑袋，头型好，就算是和尚也是个六根不净的帅和尚。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害臊 沈清墨见她突然开始一个人发呆傻笑，捏了下她脸颊边的软肉：“又想什么坏主意？” “想你如果当和尚，我就当尼姑。”俊俏的尼姑和帅帅的和尚，想想就好刺激。 沈清墨一脸莫名，视线转向她松松扎着的乌黑长辫：“你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不是都说头发是三千烦恼丝吗？剪了也就没烦恼了。”顾雨晴拽回自己的长辫，笑着说。 沈清墨一愣，也知道这段日子辛苦妻子了，为了他，她没少跟邻居打交道：“媳妇，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你才是辛苦，离开学还有一周，我们得赶紧把一些事情都定下来，对了，你上次说买货车，我把钱给你，尽快买下来吧！” 现在虽然还没有改革开放，但一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开始偷偷摸摸做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以后，这种二手车子会很抢手。 “嗯。” “还有一件事。”顾雨晴看着他道：“我昨天打电话到家里，爸妈说我小弟已经上火车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到京城，他想住我们这儿，我让他住校，但开学前几天可以在家里住。” “嗯，你决定就好。”反正家里的空屋子不少，多一个人住也没什么。 但顾雨晴却不这么认为，家是她和沈清墨的家，小弟到京城来也不是给他们带孩子的，他没理由住在姐姐姐夫家，这一点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哄睡了两个孩子，沈清墨把他们放到小床上。 “会不会冷啊？”顾雨晴碰碰孩子们的小脸，真可爱，趁着还小，多模模，再过几年就不可爱了。 “不会，这里比老家暖和。”孩子火气大睡得太热，他们晚上还要踢被子，尤其是平平，有一次他半夜醒来，见安安睡在角落里，平平睡得四仰八叉。 顾雨晴靠在他肩上，长发散下来，落在他颈间，她畅想未来：“我们买个三进的小院，以后给他俩一人住一个院子。” 沈清墨侧头，抓住她一缕乌发，很严肃地摇头：“不，不给他们，最起码不给平平住。” 三进的院子，一进他们夫妻住，要给媳妇买很多很多漂亮衣服，全都挂在一个房间里，还要装修出二人的书房，一进可能还要装修一个阳光房和一个花房，不忙的时候，他们可以在家喝茶赏花，最多再给安安留一个房间。 最外面一进用来待客，哪里还有地方给平平那臭小子住。 “哼，我看如果孩子们没出息，你狠得下心赶他们出去。”沈清墨和她聊天时不时表示出嫌弃，实际上对着孩子们，他不会那样，可能是受顾雨晴的影响，他不是那种沉默如山的父亲，他会表达爱，让孩子们沐浴在爱里成长。 “你呀，就是嘴硬心软。” 顾雨晴下评语，突然腰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男人漆黑的眼眸里散发出深沉的幽光：“媳妇，我不止嘴硬，还有一个地方更硬。” 顾雨晴抖着指尖，这人……这人说话越来越不害臊了！ 她啊呜一口咬上去：“你牙齿硬。”嘴唇软软的，真好亲。 沈清墨笑了，拉着她的手缓缓往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了解的，没必要装什么矜持的文明人。 可怜的小女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可恶的臭流氓吃干抹净，吃了一遍又一遍，吃到最后，小女人手脚发软，一条笔直纤细的长腿无力地垂在炕沿，粉白圆润的脚趾都在颤抖，被麦色大手捞回去藏起来。 …… 第二天，沈清墨睁开眼睛，媳妇还埋在他怀里沉睡，他爱怜地把她额前的头发拨开，低头亲了亲，蹑手蹑脚下床。 平平安安也早就醒了，乖乖坐在床上互相玩着对方的手指，见爸爸醒来，不约而同地要开口。 沈清墨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唇上：“嘘！宝贝乖，妈妈很累，让她多睡会儿，我们不要吵醒妈妈。” 两个孩子听不懂那么长的句子，但爸爸让他们闭嘴的意思还是看得懂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看了眼还在炕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妈妈，平静地点点头。 沈清墨一手抱一个将两个孩子抱出了卧室，倒了温水给他们自己洗漱干净，他熬了点粥：“爸爸出去买早饭，你们乖乖地自己玩，不能大喊大叫知道了吗？” 两孩子一起点头：“知道！” “真乖！”沈清墨亲了亲两个孩子，让小狸看家，关上院门出去了。 院子在胡同里，沈清墨是跑着出去的，两个孩子太小，他们的妈妈又在睡觉，他怕俩孩子乱玩会受伤。 这时候买早点不像后世，商家还准备塑料袋给装着，都是自己带东西来，沈清墨拿了两个大饭盒和一个搪瓷缸子，那么大高个的一个年轻男人排在一群婶子大妈中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沈清墨却神态自若，还有闲心观察周围的环境。 清晨七点钟，路上是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去上班的人，商铺除了国营饭店，都还没开门，一些商铺没有招牌，沈清墨估计是闲置的，有招牌的都写着国营的字样，私人还不能开店。 心里有了数，沈清墨再看行人的穿着，雨晴之前做了很多头饰和假领子，她说还没到开卖的时候，一个是没有自己的店铺，她不想随便摆个地摊卖，还有一个是他们来了京城。 她原本是想去沪市的，相比京城，沪市人更愿意在穿上花钱，受近现代海派文化的影响，后来，沪市人常常和一个词联系在一起—小资。 京城在这方面更加随意些，沈清墨前几年路过沪市，人们尽管不富裕，里面的毛衣已经拆了织织了又拆，袖口都磨破了，外面却要穿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体面很重要。 而京城，沈清墨看到个戴眼镜像是知识分子的男人，咬一口大饼，喝一口搪瓷杯里的豆浆，棉袄腋下破了，露出了白色的棉花，棉花是新续的，还能佩戴眼镜，显然不会很缺钱，但穿着却不讲究，头上戴着的帽子还脱了线。 第三百七十四章 拜访邻居 沈清墨暗暗点头，但京城人很舍得吃，大肉包一买就是四五个，豆浆一打一大碗，所以，他可以帮媳妇做点什么呢？ 吃过早饭，沈清墨出门办事，顾雨晴拿了一万元给他：“要不我在柜子里放两万，你不够了自己取？” 现在没有银行卡，因为前几年的事，他们暂时不敢把钱存进银行，几万元现金整天带身上又太扎眼了，还好这会儿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夏天更明显，像带块板砖。 “不用，不够我再问你要。”沈清墨没有那种奇怪的想法，什么摊手朝女人要钱很没面子，他又不是真的吃软饭，只是这段时间家里的进项少，他要尽快想办法赚钱。 等他走后，顾雨晴做了一小锅鸡蛋糕，放在煤炉子蒸的，外形不太好看，香却非常香。 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块，顾雨睛把鸡蛋糕切成两个手指大小的小块，放在篮子里挎着出去了。 胡同就那么大，对于胡同里搬来了新邻居，大家都比较好奇，而且听说新邻居一家人住一个院子，只有几口人，不知是啥来头。 今天是星期天，大部分人都不上班，顾雨睛走到隔壁，院门开着，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正在洗衣服，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旁边的男人盯着她，时不时指导一下。 顾雨睛敲敲门，安安牵着妈妈的手，平平扯着妈妈的裤腿，妈妈是要干什么？ “你好，同志，我是隔壁新搬来的，我是姓顾。”顾雨晴在人情往来方面不算特别擅长，但基本的常识是有的。 “你好你好，”妇女抬头，瞧见门口站着个娇滴滴的姑娘，姑娘身边跟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白白净净的娃娃，这就是新邻居？ “请进。”妇女擦擦手，男人站了起来，去里面搬椅子。 顾雨睛笑着抬腿进去：“前两天忙着搬家，今天有空，做了些鸡蛋糕，想着给孩子们尝尝，做多了，就拿了点儿出来，”说开，掀开篮子上的布，对做作业的小学生道，“小妹妹，喜欢吃鸡蛋糕吗，喜欢自己拿。” 这话就很客气了，这年头，谁家做鸡蛋糕还会多做，就算多做了，大冬天的，放几天又不会坏，明显是拿来走人情的。 小学生眼神渴望，鸡蛋糕好香，她家平常一日三餐能吃饱，零食却很少吃，她抬头看自己的妈妈。 顾雨晴笑容灿烂，这孩子教养不错，父母应该是挺讲究的人。 妇女不好意思，但孩子想吃，新邻居好心送过来的，她想了想，让丈夫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小顾同志，这鸡蛋你拿着，回去给小朋友们炖鸡蛋羹吃。” “好呀！” 通过交换吃食，顾雨晴和邻居算是认识了，妇女姓林，是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她的丈夫姓方，在报社工作，都和文化沾点儿边，生了一个女儿，正在读小学三年级。 林老师夫妇是和长辈兄嫂一起住的，公公在啤酒厂上班，婆婆在鞋厂，兄嫂也有工作，全家不到九口人住小院三大间正房，算是比较宽敞的。 顾雨晴也把自家能说的情况说了，知道她和她的丈夫是今年考上京大的学生，林老师态度立刻好了许多，哪个老师不喜欢好学生啊！ 晚一些，林老师的婆婆买完菜回来，热情地邀请顾雨晴母子三人吃午饭，乖乖，他们胡同里也有人参加高考的，只考上一个大专就牛气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面前的姑娘考中的可是京大，文曲星啊！ 顾雨晴委婉地拒绝，看着林老师婆婆篮子里小半只鸡好奇问道：“婶子，这会儿菜市场还能买得到鸡吗？”不是都要大清早抢着买？这都快十点了。 林老师婆婆姓孙，人称孙婶，孙婶宝贝地摸摸肥嫩的大鸡腿：“你们才来，不知道，这不是菜市场买的，我去的是自由市场。” 京城共有四个大的国营菜市场，早些年，每逢节假日，凌晨四五点，菜市场外面就排起了长队，和沪市一样，凭副食品本和票证限量购买。 从去年恢复高考开始，一些自知考不上大学的城里青年通过各种手段回城，但城里又没有工作，于是，上面就允许开设了自由市场，其实，去那边卖东西的多数是附近的农民。 自由市场卖的最多是蔬菜，各种大白菜萝卜土豆，价格和国营菜市场差不多，还不用副食品本和票，还有少量的粮食，肉类鸡蛋要凭运气，贵是贵一些，但买的人格外多，孙婶也是守了一个多小时才抢到小半只，这也比排大半夜的对买不到强。 顾雨晴竖起耳朵认真听：“婶子，这自由市场开在哪里呀？” “体育馆附近就有一家，离得不远有还有后门桥那边。”孙婶这两个地方去得最多，最熟悉，“丫头，你要是想买蔬菜呢，上午啥时候去都有，买肉就要守着点，买鸡蛋最好早早去，要不就被人抢走了。” “诶，谢谢婶子。”顾雨晴高高兴兴地和林老师一家告别，嗯，今天没白出门，鸡蛋糕策略很成功。 他们大人说话时，安安一直乖乖坐在妈妈身边，竖起小耳朵跟着听，虽然没啥表情，但不吵不闹就很神奇，平平则是一会儿看看小姐姐，一会儿要帮孙奶奶提篮子。 等回了自家院子，顾雨晴把俩孩子交给小狸看着，自己去做饭，沈清墨和杨立新一块儿出去的，中午不一定能回来，顾雨晴就决定下点面条吃。 面条是现成的，她只要做点配菜就行，这个她拿手，俩孩子现在还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她就做了肉沫鸡蛋面条，面条煮得软软的，裹着细腻的肉沫加上鸡蛋花，俩孩子吃得很满足。 但吃到一半就停下了，看着顾雨晴道：“妈妈，不够吃。” “哪里不够吃啊？”她给两个小的一人准备了一小碗，就是他们平时的量，还有奶粉呢。 “爸爸的！”怎么没有爸爸的份？ “爸爸没白疼你们，”顾雨晴掀开锅盖，把面条放入滚烫的水里，下自己和小狸的，“那如果妈妈没做爸爸的份，你们要怎么办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不要脸的男人 平平安安立即放下手里的勺子，将自己的碗推开：“让，让。”让给爸爸吃。 “真乖！”顾雨晴一人奖励一个亲亲，将他们的碗推回给他们，“自己好好吃，妈妈给爸爸另外准备了吃的，不过宝贝们表现得很好，午饭后，妈妈陪你们睡觉觉。” “好~”最喜欢贴着妈妈睡觉觉了。 …… 沈清墨傍晚回来，是骑着自行车回来的，车后座还载着顾小弟，车龙头上系着油纸包。 “媳妇，你看谁来了？” 顾雨晴看着眼前都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弟弟，上去就是一拳，“你怎么跟你姐夫一起来了，不是告诉你地址，就不会自己先过来？” “姐，我是吃饭的时候碰到姐夫的，他让我跟他一起回来。”顾小弟觉得很冤枉，自己下火车正赶上饭点，总要先填饱肚子，没想到那么巧。 “你也别怪他了，我看他刚下车有点狼狈，就让他先到澡堂子洗了个澡，休息一会儿，再跟我一起回来。” “瞧，中午我和立新、冯文浩在国营饭店吃饭，那家饭店里的白切羊肉不错，带回来给你尝尝。”回来前又骑了半小时车特地去买的。 “谢谢啊！”顾雨晴挽住他的手，对顾小弟说：“你的房间在东厢第二间，该有的东西都有，自己再去收拾一下。” “好。”顾小弟撇了撇嘴，朝里走去。 顾雨晴看了眼沈清墨停好的自行车：“新买的自行车？” “嗯，”沈清墨笑着把她揽进怀里，“等开学了，早上我送孩子们去上学，再骑车来接你，你能多睡会儿。” “街上骑车带人会不会被抓啊？”当初在康县，他们就被个大妈逮住教训了一顿，顾雨晴还记得呢！ “有我，别担心。”沈清墨更想买辆小汽车，最好是吉普车，他打听了，四万不到的价格，他们家买得起，可惜这会儿的汽车压根不会卖给私人，只能先委屈媳妇了。 晚饭，中午没下完的面条，顾雨晴给沈清墨下了一碗：“囔，你的好儿子好女儿让给你吃的，请英俊的爸爸用心品尝。”又给顾小弟也盛了一碗。 沈清墨挑眉，夹起一片鲜嫩的羊肉，平平安安不约而同地张开小嘴，最后，羊肉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被喂进妈妈嘴里：“是漂亮的妈妈教的好。” “姐，姐夫，你们能不能注意一下，还有个单身人士呢。”顾小弟哀嚎。 平平安安：……抓起手边的勺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吃完饭，顾小弟哄两个崽崽睡觉，沈清墨给顾雨晴洗头发，她自己洗头要弯腰，很累，他帮忙洗，能让她躺在床沿，享受地闭着眼睛。 “货车定好了，电汇过去五千，等车子到手，检查没问题，再付剩下的一万五。”三辆二手货车，人家原本的报价是八千一辆，因为有顾建国和他朋友的关系，最后谈到一共两万。 这三辆车，也是和杨立新合买的，按照之前的分成来。 万元户的概念最早在明年出现，但仨计现在已经有了，只是大家都藏着掖着。 他们如果在这两年一次性往自己的私人账户存进去十几万，难免会引起人的注意，万元和十万元差得太多了。 沈清墨不愿意当出头的鸟，更不愿意被用来立典型，尤其是在局势不明朗时，小心为上。 顾雨晴舒服地晃晃脑袋：“你去那栋楼房看过了吗？” “看过了，”沈清墨撩起温水冲走泡沫，用毛巾包住头发，换了盆清水继续洗，“房子不大，不过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一个客厅和两个不大的卧室。” 房间有装修的痕迹，每个卧室都配有一个大大的阳台，杨立新说，相比住大杂院，很多京城人更喜欢住这样的楼房，所以明明只有六七十个平方，价格却和小院子相差无几。 “而且，”沈清墨继续道，“房子就在京大附近，从东门过去，走路不到五分钟。” “那我们以后中午可以在那边休息啊！”顾雨晴不知道那里以后轮不轮得到拆迁，但那个地段的房子，就算不拆迁，也不愁租不出去。 “嗯。”沈清墨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都洗干净，男人又开始不老实了，顾雨晴被他压得喘不过去，毛茸茸的脑袋拱在胸口，热乎乎的，她抓住他短短的发茬：“我明天就给你剃光头。” 沈清墨大手握住她一只手，和她五指交叉：“那我就天天破戒。” 顾雨晴在他脖子上挠了一下，又凑过去亲：“沈清墨，如果让你不吃肉和不吃……你选一个，你选什么？” 沈清墨撑起身子，在黑暗中注视着她，呼吸灼热，强烈的男人阳刚气息熏得顾雨晴头晕目眩，她不满地嘟起嘴，色厉内荏地指责：“喂，你还要考虑啊？” 嘤嘤嘤，她没有肉肉有吸引力，好难过！ 沈清墨笑了，他的长相极为周正，不是那种痞痞的帅，纯粹的硬朗的五官，英气逼人，此刻却带有几分邪性：“媳妇，你可以试试看。” 还有精力考虑这些，是他不够努力。 说着，看了眼背后的小床，等这俩崽子满三岁，就给他分房睡，他抓起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和身下的人裹进去，瞬间，结实的炕上只传来啪啪击打声和偶尔溢出的娇喘呜咽，风雨飘摇！ …… 第二天上午，顾小弟起来，看到两个孩子在玩，看看时间，都九点多了，他姐夫系着围裙在熬粥，卧室门紧紧关着，不由奇怪地问：“我姐还在睡？” “小声点！”沈清墨皱眉，“别吵醒你姐。”唉，这小舅子比他们家两个崽崽都不如。 顾雨晴快到中午才睡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脸颊上两团红晕还未褪去，樱桃唇微微嘟着，像盛开的玫瑰花，让人想忍不住采摘。 一动，浑身都快散架了般酸疼，她恨恨地捏拳，却连手指都无力，该死的沈清墨，她以后天天给他煮面，让他吃不饱。 “吱呀~”门被推开，顾雨晴蒙上被子假哭，“嘤嘤嘤，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二十多岁，老公欺负呀……” 第三百七十六章 小姐妹来了 门外，两个还走不稳的小不点好奇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歌？ 顾小弟看着黑了脸的姐夫，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脚下踩了风火轮般跑了，小祖宗，你爹不待见你们，跟小舅出去玩。 顾雨晴听到脚步声，艰难地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天啊，让她死一死吧！ 沈清墨端着碗进来，坐到炕沿，看着自家的小鸵鸟：“媳妇，太阳晒屁股喽！” “都怪你！”顾雨晴气得想打他，奈何打不动，更气了。 “嗯，怪我。”沈清墨把媳妇从被子里捞出来，横抱在腿上，“饿不饿？” “不饿！”饿字才出口，肚子就咕咕咕叫起来，怎么可能不饿嘛，昨晚吃的食物都被他折腾光了。 难怪狗男人每天都要哄她多吃饭，这叫什么？ 养肥了吃肉，心机深沉。 男人胸腔震动，想笑没敢笑：“乖，我煮了青菜牛肉粥，我喂你？” “哼！”顾雨晴傲娇地不看他，“要刷牙洗脸。” “好，老公抱你去！” 顾雨睛萎顿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小弟会不会笑话我呀？” 沈清墨挤了牙膏，蹭蹭她细嫩的额头，瞪眼：“他敢！” 身为弟弟还敢管姐姐姐夫的事，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沈清墨，你脸皮真厚！”顾雨晴取笑他，这男人在某些方面真的特别，嗯……不做作。 沈清墨不置可否，脸皮薄吃不饱，不幸福。 …… 直到开学前两天，顾雨晴才想起来自由市场的事，和沈清墨一提，夫妻俩带着孩子慢慢散步走过去。 因为是经过上面批准的，自由市场就在大马路边上，他们来得晚，很多货物都被卖完了，剩下的就算一些最常见的蔬菜，白菜土豆之类，几分钱一斤。 …… 这天，陆西橙顾雨晴到车站接方静文，意外地看到了香云婶和她的儿子石头。 顾雨晴摸摸石头的小脑袋：“香云婶儿，您怎么也来啦？” 香云婶儿讪讪的，不好意思地解释，还不是她那儿子，儿媳妇考试结束，两个人就放松了，不小心造了个小人儿出来，她不放心，就跟着来照顾了，顺便把外孙也带上。 顾雨晴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周爱国和方静文，计划生育还没完全铺展开，这年头，别说乡下了，就算是城里，避孕观念也很淡薄，避孕措施更是少，那个东西没点关系还弄不到，那夫妻生活总要过的，安全期啥的也没几个人懂，孩子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嘛！ “那静文姐上学没问题吧？” 方静文低着头，难得有些羞愧：“我问过学校了，只要身体允许，可以正常入学。” 就是觉得怪怪的，小姐妹中，她一向是最成熟懂事的，好像这次……都怪那憨子！ 沈清墨让杨立新和冯文浩都在打听四合院的消息，从去年到今年年初，一部分知识分子、学者、教授，还有像冯文浩父亲那样立场问题不严重的干部在逐渐被平反，虽然那些有钱的豪绅还没全出来，但估计也快了。 带着一行人回了家，顾雨晴指了指东西厢房：“香云婶儿，这两边的房间除了右边一间住着我弟弟，其余的都空着，只是炕好久没烧了，我们白天烧一烧，晚上就能睡。” 香云婶看着齐整的小院子：“真好，你们这是在京城有家了啊！” 她只是感叹，她不知道京城的住房有多紧张，方静文几个却是懂一些的：“雨晴，我们住这儿，一个月房租多少钱啊？” 香云婶一拍大腿：“对对对，瞧我，雨晴，你可不能让我们白住啊！”就算村里没人住的老房子，外人住着还要给钱呢，何况是这么好的院子，香云婶寻思着这怎么着也不会比招待所贵吧！ 东北还没化冻，砖厂厂房还没开始建，但沈清墨订的一部分砖瓦已经运送过去了，周爱国怕这些被人偷了，之前媳妇没走时，他是半夜爬起来过去看看，等媳妇走了，他干脆搭了个茅草屋，弄了很多柴火，住工地上了。 他墨哥是付了他工资的，现在一个月有三十块，周爱国觉得这钱拿着烫手，又不敢拒绝，只能好好干。 他娘出发时，他给了一百，不够花方静文身上还有几百，香云婶揣着十张大团结，一路上都怕被人偷了。 顾雨晴想了想别的院子租房的价格：“租一间一个月三块钱，两间的话可以便宜点，一个月五块。” “那就租两间吧。”香云婶拍板，她和儿媳妇一人一间，儿媳妇晚上要学习，她帮着带孩子。 苏雅和王家姐妹在院子里转了两圈：“雨晴，我们能不能也租一间？”她们住学校宿舍，但校外有个落脚地也不错，寒暑假说不定要留在京城呢，不知道学校给不给住，主要一个月三块钱真的不贵，她们合租，才一块。 “当然可以呀！” 顾雨晴喜滋滋地收了三个月的房租二十四块钱，又借给她们一些煤炭，一行人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晚饭后，两个白天有点人来疯的崽崽脑袋一点一点的，夫妻俩一人一个给他们洗干净，放到小床上，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你是想让香云婶给我们卖鸡蛋？”给孩子们盖好被子，沈清墨问道。 “对呀，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沈清墨揽着她坐下，“说说你的想法？” “嗯……我觉得你那几个小弟可以像以前一样帮着去乡下收鸡蛋，蔬菜，再由香云婶来卖。”如果沈清墨有事，也依旧可以找那几个小弟去办。 而且，香云婶住在这里，除了看孩子，另外还有一份营生，她心里会踏实很多。 顾雨晴也不打算把卖鸡蛋菜蔬当成长久的事业，但改革开放之初，正是这一分分赚钱的小生意，才造就了后来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万元户。 “而且香云婶子有时间呀，她可以早一点去卖，再回来做早饭也来得及，下午带着石头能多睡会儿。”在京城开销还是蛮大的，能赚点钱，香云婶子肯定愿意。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安排好 “分析地很到位。”沈清墨刮刮小姑娘挺巧的鼻尖，“我把猴子他们叫来京城，自由市场除了鸡蛋菜蔬，肉类更受欢迎，我让他们去周边乡下收鸡鸭来卖。” 赚钱还是其次，这几个人一直生活在乡下，又不认识字，需要出来锻炼锻炼，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为人处世，等到明年，他们可以去南方看看。 顾雨晴皱起眉：“那你让他们给自己起个像样的名字呗，猴子还好，那个叫狗蛋、驴蛋的的……对了，他们都娶老婆了吗？” 沈清墨摊手：“都是光棍。” 以前是没钱，要么没家人，要么只有不管他们的亲爹和虐待他们的后娘，连个像样的房子也住不上，被称为村里的二流子，自然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看得上他们。 这两年跟着沈清墨赚了点钱，但这几个人也不笨，赚钱了谁都不说，捂得牢牢的，就一门心思跟着墨哥干。 他们并不想在乡下找媳妇，不是看不起乡下丫头，只是他们的村子对他们不太友好，他们想离开那里。 沈清墨当然不会劝，要不是雨晴，他自己都是条光棍，结婚这种事随缘。 顾雨晴算是发现了，跟着沈清墨的人都是事业心比较强的，一群单身汉，也挺好。 …… 香云婶子住过来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扫地，其实院子很干净，但她在乡下做惯了活，给蔬菜浇水浇粪便，打扫鸡圈，做一家人的早饭，忙忙碌碌的，冷不丁闲下来，浑身不自在。 甚至连饭也不用做，院子里是没有厨房的，她也不好去用墨小子家的那个，雨晴说让她买个煤炉子，以后用煤炉子做。 今天的早饭是去胡同口的国营饭店买的，油条烧饼配豆浆，好吃的不得了，香云婶从来没吃过那么有油水的早饭，就是贵，三个人花了三毛，老人家怪心疼的。 顾雨晴把事情一说，香云婶第一反应是摇头，她哪里会卖东西，要是卖不出去咋办？ 她倒是不担心做买卖被抓，雨晴丫头总归不会害她，但石头和雨晴他们的孩子都那么小，家里人都出去了，他们可怎么办？ “香云婶，您可以试试，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找别人，至于孩子，我们已经给他们联系好幼儿园，您要是就行心，就把石头也放在幼儿园，一个学期两块钱。” 顾雨晴把事情摊开了说，“唉，我和清墨哥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个信得过的人还挺不容易的，万一人家把我们的鸡蛋，菜蔬偷了，说是摔碎的，烂了，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她这样说，香云婶立刻拍胸脯保证：“我给你们卖，每个鸡蛋多少钱保管给你们算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对把那么小的石头送到幼儿园她还是有点犹豫的，而且一个月还要付两块钱学费。 “婶子，孩子送幼儿园的事您也别太担心，咱们这买卖只做一早上，下午您就可以把石头接回家照顾，这样就付一块钱也是可以的。” “我这里先给婶子开每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如果后面卖得多，工资还会加。”工作时间只有一个早上，十五块钱不少了。 “啥，还有工资？”香云婶儿不想要，她住在这儿，卖点儿鸡蛋菜蔬咋能拿工资呢，太见外了不是，刚想开口拒绝，被方静文拦住了，方静文朝顾雨晴感激地笑笑：“好，雨晴，谢谢你。” 香云婶在后顺直拽她的衣角，这儿媳妇咋就这么不客气呢？ 方静文回头对自家婆婆一笑：“娘，你好甭跟雨晴客气，要是您真过意不去，以后中午去接石头的时候把平平和安安也接回来，他们比石头还小几个月呢。” 她知道雨晴的性子，不喜欢让人白干活，在乡下时就是这样的，孩子们帮她割猪草，她都要给人家一粒糖。 雨晴和她丈夫暂时没合适的人手卖鸡蛋菜蔬什么的可能是真的，但想帮助他们家也是真的，方静文感念这份情谊。 香云婶这才点头：“以后下午我帮你们看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一天到晚都放幼儿园，万一人家不尽心咋力？静文说得对，以后中午我就去接仨孩子，下午就在家照顾。” “这怎么行，照顾一个孩子都累的很，怎么能让您一下子照顾三个差不多的孩子？您放心，我们找的那幼儿园里认识的人，会多看顾着平平和安安，您啊，就照顾好石头，我们可还指着您帮忙做晚饭呢。”顾雨晴可不认为香云婶一个人能顾得了三个孩子。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他们也去参观过幼儿园，那是三间正房的一个大院子，用围墙围了起来，外面有一扇小铁门。 院子中间是一条一米宽的水泥路，两边是草坪，草坪上最大的玩具是一座水泥浇筑的大滑梯，滑道部分用的是木板，打磨得非常光滑。 另一边有两架跷跷板和两个小小的秋千，秋千有一个是全包的坐椅，明显是给还坐不太稳的小朋友准备的。 小小的幼儿园一共有三个老师，其中的陈老师就是冯文浩的妈妈，幼儿园分大班和小班，小班就接受一岁到三岁的孩子，大班就收三到五岁的孩子。 不是说再大一点的孩子不收，只是这个年代的人都是一个一个的生，五岁以上的孩子都可以帮着带小弟妹了，大家也不会送他们进幼儿园，再大一点就直接上小学了。 见他们说定了孩子的去向，苏雅和王家姐妹围在顾雨晴身边：“那我们以后想吃鸡蛋就找雨晴，雨晴，你可得卖我们便宜点儿啊！” “那必须的呀！”顾雨晴骄傲地一仰头，“给你们打九九折怎么样？” “顾雨晴，你个小气鬼！” “哈哈哈！” 几个姑娘笑成一团，跟当初在乡下宿舍时一样。 第二天就是京大开学的日子了，沈清墨和顾雨晴先把平平安安一起送到幼儿园，既然都要上幼儿园，方静文今天也带着石头一起去了。 三个孩子背着他们的小包包，是顾雨晴特地给他们做的，包包里还有个小水壶。 第三百七十八章 报到 送完孩子，夫妻俩打算走路去京大，方静文的学校还没开学就先回了小院。 京大虽然明天才正式开学，但很多外地的同学都提前到了京城，所以学校是允许提前报道的。 顾雨晴的情绪还是有点点的低落，两个孩子都是很好带的那种，给他们一个玩具可以自己玩上半天，肚子饿了，要上厕所基本上也自己会表达，可这突然不在身边了就是有一种不习惯的感觉。 而且他们才一岁多，那么小就要离开爸爸妈妈，真可怜。 自行车铃铛声传来，沈清墨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避免她被车撞到。 顾雨晴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丈夫：“平平安安们好可怜哦！” “没事，你没看到幼儿园还有比他们小的孩子吗？而且他们很机灵，又有陈老师在，我相信他们不会吃苦。”说着握紧了她的手道：“我答应你，先让他们去试一个星期，若是适应不了，就把他们接回家里请香云婶带好不好？” “不好，香云婶一个人怎么带得了三个这么小的孩子。” “那到时候，我们让杨立新帮咱找个人和香云婶一起带。”沈清墨打听过了，现在虽然不准普通人家请保姆，但是找个可靠的人就说成是远房亲戚就行了，京城很多人这么干。 顾雨晴撇撇嘴，赌气地道：“走累了，我们坐公交车。” “嗯。”沈清墨一点犹豫也没有。 “你知道坐哪一路？”到京城这么多天，她还一次公交车都没坐过呢。 “就这辆也能到。”沈清墨指了指前方，一辆红色的斯柯达柯罗莎正在驶来，伴随着柴油发动机的轰鸣，车头挂着蓝色的牌子：32路，动物园—颐和园。 两个人跳上车，花四毛钱买票，他们中途上车，没有位置，沈清墨护着顾雨晴站在窗口。 车上，除了操着纯正京片子的售票员，还有各种外地口音，有些陆西橙能听懂，有些听不懂，共同之处是，他们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这里应该有不少是他们未来的校友。 她和沈清墨两个两手空空地反而成了异类。 车子驶过海淀站，没几个人下车，下一站就是京大，往日趾高气扬的售票员也态度和蔼：“京大下车的同学们注意了，别忘了拿上行李，马上就到站了。”这些都是以后的国家干部，比她强。 车子缓缓停下，人群鱼贯下车，售票员笑脸相送，最后看到背着个背包的沈清墨和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的顾雨晴，冷哼一声，并附赠白眼一枚。 顾雨晴莫名其妙的，没搭理这种人，看向面前这座百年学府。 鲜红色的校门，蓝底金字的匾额以微微倾斜的角度给人瞻望，学校坐东朝西，风格古朴、庄严典雅。 这座校门，历经百余年载风霜雨雪，是见证国家腾飞的壮阔史诗。 校门口挂着“迎新生”三个大字，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他们上面的高年级学长是之前的工农兵学员，靠推荐入学，好像从最初就形成了两个不同的阵营。 顾雨晴和沈清墨一起跟着人群往里走，京大校园很大，里面有指示箭头，指引新生们找到自己的院系，沈清墨先陪顾雨晴去报道。 顾雨晴所在的西语系一共目前一共开设了三个专业，英语、德语和法语，三个专业总共招生一百多人。 这三门语言顾雨晴都会，英语最擅长，德语和法语日常交流没问题，她打算选择德语为第二外语，再私下里多学学法语。 找到办公室，顾雨晴把录取通知书和录取介绍信递上，负责招生的老师眼前一亮：“你可算是来了。” 这是今年唯一一份英语满分答卷，学校就怕她不来，有这么好的成绩，只要她想去，外国语大学立刻到家里去接都有可能。 顾雨晴不解，只是保持微笑，他们这批考生至今不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这也是这个年代的弊端，什么信息都不透明，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就能在中间捣鬼，这才导致有很多偏远地区的考生被冒名顶替上大学，偷换了整个人生。 填好入学表格，把粮食关系和户口转到学校，老师例行问了下要不要申请助学补贴。 现在上大学不需要交学费，助学补贴的涵盖人群很广，从五六元到十几元，大部分同学都能申请到，所以大家都说读大学基本不怎么花钱。 当然，如果家庭条件优越，也可以不申请，除了助学金，期末还有奖学金，这就要凭本事拿了。 “谢谢老师，我不申请，”顾雨晴笑着回道，“对了，老师，请问我们在京城有房子住，还需要住宿吗？” “有房子啊，那倒是可以不住，不过，”老师神情严肃起来，“住在校外，但每天上课不能迟到，否则学校一定会找个床铺让你搬进来。” 顾雨晴点头如捣蒜，乖乖巧巧的模样：“老师您放心，我肯定不迟到。”有沈清墨在，就算她要迟到，他也能把她扛过来。 老师笑了，看了看跟在身边不说话的高大男人：“这是对象吧，也是大学生？” “嗯，他是我丈夫，也考上了咱们大学，就在经济系。”顾雨晴甜甜道，胸脯挺起来，沈清墨考上京大，比她自己考上京大还骄傲，毕竟她是有作弊之嫌的。 “呦，那可真不错，经济系就在隔壁楼，你们快去吧！” 经济系今年只招了八十个学生，市场经济环境下，很多人不知道经济是什么东西，学出来有什么用，政治经济学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经济系的老师利落地给沈清墨办好各种手续，这是他们系今年考进来的第一名，数学满分，几个教授都有意将他收入门下，就看他入学后的表现如何了。 教授们也很无奈，虽然他们这几年一直在执教，但教的学生实在是朽木不可雕，课不好好上，一天天的贴大字报最拿手，他们也盼着来几个好苗子，能倾囊相授一身的知识。 第三百七十九章 逛校园 报完名，两个人在校园里闲逛，二月份的校园还没有染上绿色，显得有些萧条，又因为穿梭其中的年轻脸庞而朝气蓬勃。 顾雨晴没来过京大，但对几处着名的景点也是了解的。 “你知道那个湖叫什么湖吗？”清脆悦耳的女音响起。 “不知道，叫什么？”含着笑意的清朗男声顺势回道。 “我告诉你呀，它叫未名湖，未名湖本无名，四十多年前，一群学者来这里赏景，争相给它取名，最后取什么名字大家都不满意，干脆就叫未名湖啦！” “原来如此，我记住了。” “你看那边的建筑，是不是很好看，叫德才均备斋，在未名湖的北岸，取‘水北为阳’的意思。” 古香古色的雕梁、木柱、瓦当，充满了年代感。 “旁边的那个塔叫博雅塔，应该是学校最高的建筑了。” 沈清墨静静地听着，享受着闲适的时光，从和她在一起，他的未来一天比一天光明，十九岁之前，他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也能上大学，还是全国最高学府。 “沈清墨，你高不高兴啊？” “高兴，我很高兴。”他说，目光温柔，像未名湖里泛起的水波，荡漾到心底。 “我也很高兴。”顾雨晴仰头笑，一身黑色大衣娇俏立在湖边，精致的编发，肤白胜雪，是校园里独一份的风景。 但到了傍晚，夫妇俩直接去接了孩子，但却被告知孩子已经在中午就被接回家了，因为香云婶是跟他们一起来的，陈老师事先也知道他们是认识的，就让她把三个孩子一起接走了。 陈老师着重表扬了平平和安安：“我们这很多两三岁的孩子都没他们来得听话，几个老师都很喜欢他们。” 回到家，沈清墨和顾雨晴就看见香云婶正跟三个孩子玩积木，平平和石头好不容易堆起来的积木被安安一挥手就推倒，两个哥哥也没哭闹，又捡起积木重新堆。 香云婶在一边看得直发笑。 “安安，干嘛不帮哥哥们，反而破坏他们的劳动成果？”顾雨晴严肃地问。 “妈妈！”安安摇晃着小身子扑进顾雨晴怀里就要撒娇，然而今天这招并不管用，顾雨晴还是板着一张脸，没有一丝心软的迹象。 安安偷偷看了妈妈一眼，见妈妈还板着一张脸就去找爸爸，沈清墨一把捞起她，带到平平和石头身边，一大三小脑袋凑脑袋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安安才扭扭捏捏地到顾雨晴面前认错：“妈妈，是我不好。” “不好在哪里？”顾雨晴问。 “不能不让哥哥们玩。”这已经是她说得很长的一句话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哥哥们一起玩呢？”顾雨晴的神色缓和下来了。 “不好玩。” “那你想玩什么？” “幼儿园里的球和秋千。” 顾雨晴点头：“行，明天你和哥哥呆在幼儿园，等晚上下课我们再去接你们，别跟石头哥哥一起回来了，咱家没那么多玩具。” “啊！”安安苦着脸去看自己哥哥，“哥哥陪安安在幼儿园，安安陪哥哥玩玩具。” “不，我要回来，幼儿园的午饭不好吃。”平平一副嫌弃的样子。 “对啊，雨晴，那幼儿园的老师是不错，但吃得不好，要是大人也就算了，可小孩子哪吃得了杂粮饭，他们还都那么小，反正平平安安都好带的很，我中午就把人接回来，还能少交几毛钱饭钱呢。”香云婶也说。 顾雨晴爱莫能助地看向安安：“那你就只能一个人呆着了，哥哥们回家吃好吃的，你只能在幼儿园啃窝窝头。” “不要！”安安扑到沈清墨身边扑着他的腿就大哭：“我不要一个人呆在幼儿园。” 顾雨晴可不惯着她，抢过香云婶摘好的菜就往厨房跑：“沈清墨，晚饭我做，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沈清墨无奈地往后瞥了一眼，每次都这样，招惹哭了孩子就丢给他，自己溜之大吉，但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就是宠着她呢。 所以他大马金刀坐下，把孩子们抱到腿上，一边一个坐着，中间还站着个石头，对香云婶说：“婶子，这里我来就行了，你去休息一会儿。” 三个孩子也看了眼厨房门，然后又看了眼沈清墨，安安稚嫩的小奶音还带着哭腔：“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疼我了？” “怎么会，你可是咱们家的小公主，”安安眼底明显一亮，正当安安想问小公主是什么的时候，沈清墨又继续开口，“妈妈当然是疼爱你和哥哥的，可你既要中午回家吃饭，又要在幼儿园玩玩具，这个爸爸妈妈暂时也没办法，只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你是想跟哥哥们在一起，还是想在幼儿园？”沈清墨知道刚才的话安安未必听得懂，但最后一句话肯定是懂的，所以把选择给到她自己。 安安想了一会儿，又看看对面的哥哥，撅着嘴道：“想跟哥哥在一起。” “那行，以后就跟哥哥们一起回来。” 事情就这么圆满解决了。 吃晚饭时，孩子坐在特制的餐桌椅上，沈清墨给他们盛菜，萝卜牛骨汤，一人一碗，白菜红薯粉煲，里面放了肉沫和冻豆腐，味道比较淡，空口吃都能吃好多，主食是香云婶做的饺子，顾雨晴还切了点卤牛肉，这是从外头买来的。 孩子们还不会用筷子，吃普通菜用勺子没问题，可红薯粉太滑溜，用勺子根本舀不起来，平平直接嘴巴凑到碗沿上扒拉，安安瞪着自己的碗，搅了半天都搅不出一根粉条。 夫妻俩看得好笑，一人一个帮着喂。 沈清墨和顾雨晴的大学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一早，沈清墨先把两个孩子叫起来，穿衣洗漱，顾雨晴给他们弄早饭，一家四口吃过早饭，带上石头一起去幼儿园。 这时候，香云婶子已经出摊去卖鸡蛋和菜蔬了。 这两天方静文的学校还没开学，但她怀着孩子，顾雨晴让她多睡会，反正他们也要送孩子，就把石头一起捎带上了。 第三百八十章 第一天 京城的二月下旬，寒意逐渐褪去，从幼儿园出来沈清墨才发现顾雨晴里面穿了件黑色毛衣，外面是黑色大衣，他挑眉说：“媳妇，这毛衣是我的！” “嗯，我起来穿错了，懒得换。”沈清墨的衣服多数都是深色系，款式也差不多，她穿在身上像宽松的裙子。 沈清墨轻笑，两个人体型差那么多，怎么可能穿错，雨晴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喜欢穿他的衣服。 “喂，沈清墨，你这是什么眼神？”顾雨晴俏脸微红，他敢说出来，她就在他脸上咬一口，让他去学校丢人。 “爱你的眼神。”沈清墨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又替她戴上手套，“我们出发了？” “嗯，走吧。”顾雨晴被抱上自行车后座，两人一起往京大去。 …… 英语专业，包括整个西语系女生居多，这年头，有条件学习外语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 顾雨晴早报名了一天，又不住宿，对于同班同学一个都不认识，走进指定的教室，同学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都在认真低头看书。 顾雨晴放轻脚步，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好，也拿出自己的书本。 教材还没有下发来，她看的是自己整理的语法资料，因为很早就接触英语，虽然她在交流上没有任何问题，但语法上，她有时候一个不留神就会说得随心，是不符合教科书规范的，就像普通人说话，很多时候也是不符合语文标准语法的。 既然选择了这个专业，就要改掉这些习惯，顾雨晴看着，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同学，不好意思，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是个气质娴雅的姑娘，头发到脖子那里，穿着件红色棉袄。 “当然可以。”顾雨晴笑笑，把自己的书本挪到另一侧。 “谢谢，我叫张婉婉。”张婉婉眼里露出一抹惊艳，哇，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皮肤怎么会那么白！ “你好，我叫顾雨晴。”顾雨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继续低头看书。 没过一会儿，从教室外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人，他是她们这一届基本英语的老师，姓吴。 吴老师看向下面的学生：“人到齐了吗？” “报告老师，没有，还缺八位同学。”一个男生站起来说道，他报道时看了名单，他们专业总共五十二人。 吴老师点头，示意他坐下，打开名册：“顾雨晴是哪一位同学？” 顾雨晴举手：“老师，是我。” 唰唰唰~~~几十道目光齐齐朝着这边射来，最开始心里疑惑，为什么老师第一个问她？ 待看到那远山芙蓉般的容颜，都被震了震。 这几年，大家对美的追求被压抑到了最低，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追求朴素二字，好像美是一种罪过。 在坐的能从几百万考生中脱引而出，考上京大，自然不是肤浅到只看脸的人，但美就是美啊，欣赏美本就是人的本能。 吴老师再次看向手里的名册，听报道处的老师说这位同学是和丈夫一起来报名的，还好还好，要不然，学校里的男生们可要不安分了。 “接下去，请同学们用英语做一个自我介绍，介绍下自己的工作生活或者家庭，顾雨晴同学先开始。”吴老师说道，这不仅是为了更了解学生，也是想摸个底，知道大家的英语底子如何。 全国大部分中学此前几年是不开设英语课的，有的也是俄语，还在读的两届工农兵学员很多连最基本的ABCD都不懂，就来读英语专业，简直是笑话，现在这些基础比他们好得多，但也需要更好的了解，方便后面的教学工作。 “好的，老师。”顾雨晴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大家好，我叫顾雨晴，沪市下面康县人，考大学之前是一名下乡年青人。” 她这话说完，同学们的表情都很奇异，顾同学哪里像下乡年轻人，他们中不少人也是下乡的年轻人，瞧瞧自己什么样，泛黄粗糙的皮肤，看着比实际年纪大了五岁不止，顾同学多大？ 顾雨晴继续：“我今年二十三岁，十七岁下乡，我的英语是我在读高中时打下的基础，下乡两年后，我嫁给了我的丈夫。” 说到这里，大家的表情更震惊了，二十三岁？不会吧？还结婚了？ 不怪他们这么想，顾雨晴尽管五官明艳，灿若春华，但她今天穿了不显身材的衣服，遮住了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也因为一直生活无忧，被保护的极好，她眉宇间自有一股天真的娇态，完全像十七八岁的少女。 顾雨晴却有些羞涩起来：“在乡下几年，因为有我的丈夫于生活和劳动上处处关心照顾我，我才能不荒废学业，今天与同学们坐在一起，我很感激尊重我的丈夫。” 这会儿社会风气比较保守，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说情啊爱的，但这句感激尊重足以说明夫妻的感情。 大家不由得有些敬佩，脑补出的就是一个快三十岁憨厚老实的农民形象，哦，能把妻子养得这么好，那男人估计得老得像四十岁吧，顾同学还不离不弃，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真是情深意重之人。 最近几个月，曾经下乡的年轻人为了考回城里，抛弃乡下的丈夫孩子或妻子儿女，这样的事，他们听过见过的还少？ 虽然能理解那些人急于摆脱当下困境的心情，却也感到不耻。 如果当初是自愿结合，那么现在又算什么呢，那种人不能深交。 顾雨晴的自我介绍很简短，语速不快，用的是最简单的词汇，大家都能听懂，其他人是被内容吸引，坐在她身边的张婉婉却是被她标准的发音惊到，难怪爸爸让她要谦虚，大学里卧虎藏龙，不能小瞧任何人。 看，这一位同学的英语就比她强。 有顾雨晴打头，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同学都一一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哪怕英语不好也在努力地说，好些人单词语法都用错了，大家也只是善意的笑笑。 第三百八十一章 食堂吃饭 顾雨晴也在笑，这就是高等学府的魅力吧，不仅有知识渊博、德高望重的老师，同学多数也是明事理的，他们千辛万苦考进来，眼光不会局限在小小的事情上，他们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下课了，顾雨晴往教室外走，几个女同学围在她身边：“顾同学，你和你丈夫一定会苦尽甘来的，你要加油。” “对，顾同学，加油！”有两个男生则是红了脸，这么人美心善的陆同学，以后在学校要多多关照她。 顾雨晴小脸鼓着，苦尽甘来？她苦吗？还是沈清墨苦？ 走出教室，走廊上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着黑色围巾，手上提着个双肩包，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眉骨深邃，一双狭长的凤眸如暗夜星辰，只是含着冷意，让人不由自主退避三舍。 在看到人群的刹那，这双眼睛立刻浮现点点暖光，寒意被驱散：“雨晴。” 沈清墨接过顾雨晴手里的书本，从怀里掏出个水壶递给她：“我去水房接的热水，喝一点，再暖暖手。” “好，你等我很久了吗？”顾雨晴碰了碰他的手，热乎乎的。 “我们也刚结束。” 两人说了几句话，跟着出来的同学都好奇的要命，这人是谁，顾同学的丈夫不是农民吗？ 顾雨晴没有明说丈夫是农民，但她说干活厉害啊，生活上又照顾她，一般的下乡男生可做不到，十有八九就是农民。 眼前这个，绝对不是农民，也不像工人，说是世家子弟，又没有世家子弟的傲气，气质很独特，温和又冷厉，内敛又隐含野性，很矛盾的感觉，总之不太像好相处的人。 还没等大伙儿问出口，顾雨晴就脆生生笑盈盈地和他们介绍：“这就是我的丈夫，沈清墨，他在隔壁政治经济学专业。” What？丈夫？ 那他们脑补的年龄三十岁，长相四十岁，憨厚老实的汉子是什么鬼？ 再看两人情投意合的模样，顾同学哪里需要苦尽甘来，夫妻俩都是京大的学生，现在就能出双入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人家比他们都甜！ 沈清墨微微颔首：“你们好。”视线扫了眼那两个红着脸的男学生，唇角一勾，“到中午了，我家雨晴比较娇气，饿不得肚子，我们就先走了。” “再见。”娇气的顾雨睛挥挥手，扯着沈清墨的袖子蹦蹦跳跳，“你们今天上什么课啦，我们做了自我介绍，我提到了你哦！” “哦？提到我什么？”沈清墨把她拉到前方背风处。 “提到……提到你是大胃王，可能吃了，我嫁给你辛苦死了。” 男人不知回了句什么，顾同学跺了他一脚，又哈哈大笑，笑声逐渐远去。 两个可怜的男同学委屈，他们也没想干什么，心动肯定是心动的，但人家已经嫁人了，他们也没啥过分的心思，那位哥的眼神要不要这么吓人！ …… 京大目前有三个食堂，第四食堂正在建。 在学校吃饭要提前购买饭票，饭票有四种类型，一种是买菜的菜票，买主食的有面票，米票和粮票，其中粮票只能买粗粮。 购买饭票要花钱，面票、米票和粮票分别是每斤二毛、一毛六分和一毛三分。 顾雨晴数着票皱眉：“每个人每个月只能限额三十六斤主食？”那沈清墨铁定不够吃的呀，他几天就吃完了。 “嗯，我们早饭在家吃，晚饭也回家吃，够的。”他现在不干重体力活，不需要吃那么饱。 “我想想，咱们先去吃饭吧，看看食堂吃什么。”就算沈清墨不干重活了，但他这个人闲不下来，每天早起跑步，就是现在的院子太小了，活动不开。 晚上，他也会打拳，何况，脑力消耗大也会饿啊！ 食堂里是一张张小方桌，沈清墨寻了空位让顾雨晴坐好，自己去打饭。 顾雨晴看着手表，计算步行过来的时间。 沈清墨打了两份米饭，一份五两，一份一斤，两个大饭盒装得满满当当，看得后面排队的同学目瞪口呆，这啥人啊，一顿吃一斤，下半个月都饿肚子？ 食堂最贵的菜是干烧肉和扒肘条，四毛钱，菜没有限额，沈清墨各打了一份，另外还打了两份虾米炒白菜，一份只要五分钱。 “吃饭了。”沈清墨将饭盒放到顾雨晴面前，又去给她打了份免费的咸菜汤，媳妇的习惯，吃饭前要喝汤，先把肚子哄个半饱。 顾雨晴夹了块扒肘条，一公分厚的肉块，肥瘦相间，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这食堂的大师傅有两把刷子啊！ 沈清墨夹她剩下的肥肉部分吃，又舀了一勺里面的酱汁浇到她米饭上：“拌着吃，好吃。” “嗯嗯，你也吃啊！”顾雨晴小口小口吃饭，她吃相秀气，表情特别投入，让坐在对面的沈清墨也胃口大开。 哦，他本来胃口就大。 一饭盒米饭，顾雨晴吃了三分之一就打了个饱嗝：“我吃不下。”眼巴巴看着他。 “我吃。”沈清墨拿起她的饭盒就吃，两个人都习惯了，在家的时候，他每次给她盛饭也会多盛点，让她多吃几口，吃不完，剩下的他解决。 而两人不远处坐着的两桌人都在不断地望向这边。 一桌是英语专业的女同学们，哇，顾同学的丈夫真的好照顾顾同学啊，居然吃顾同学的剩饭。 要知道，这年头，很多男人都有些大男子主义，吃饭时，坐着等吃，端菜盛饭的活都是女人的，有好的饭菜都摆在自己面前和家里其他男人面前，要他吃女人的剩菜剩饭，怎么可能！ 另一桌是政治经济学专业的同学们，沈同学自我介绍怎么说的，他只是个普通的下乡年轻人，因为有妻子的帮助，时不时督促他读书，他才能走出大山，来到这里，妻子是他这一生最珍视的人。 这么优秀的沈同学的妻子会是怎么样的，现在一看，果然很配啊，还把自己的饭让给沈同学吃，真贤惠。 两桌人的想法殊途同归，这是一对恩爱的校园夫妻，感动。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家属 下午放学早，顾雨晴让沈清墨载着自己去冯文浩帮他们买的小房子看看。 “怎么了，那边没收拾好，生活用品都没有。” 顾雨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抬起手表：“我在想，你骑车过去要多久，来得及的话，我们中午有时候可以去那边吃饭休息。” “从校门口过去，走路七八分钟，骑车大概两三分钟。”沈清墨说道，“那我们不过去了，先去百货商店，买些生活用品。” “好呀！顺便再给孩子们买几个小皮球，他们都没有玩过这种玩具。” 买完东西再回家，发现顾小弟正陪着平平安安玩，小石头也在一边叔叔叔叔地叫个不停。 “华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没课吗？”顾雨晴问。 “下午没课，就过来看看孩子们，姐，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就让他们上幼儿园了？”顾小弟不满。 “那怎么办？你休学帮我带孩子？”顾雨晴把小皮球分给孩子们，让他们自己去玩，“还是你让我或者你姐夫休学？” “可是现在孩子也太小了，两岁都不到。” “那有什么，幼儿园里比他们小的孩子多的是，而且陈老师是冯文浩的妈妈，她会多看顾一点。”顾雨晴顿了一下，看向在院子里跌跌撞撞的孩子们，“要不你一会问问他们，是想上学还是想在家呆着。” 顾小弟不死心地去问侄子侄女，可是他们的回答居然是想上学。 沈清墨拍拍他的肩：“我和雨晴是他们的父母，怎么可能不为孩子着想，只是现阶段也没法子，而且只是去半天，中午就带回家来了，由香云婶照顾，不会有什么事。” …… 三月一日，京大举行开学典礼，顾雨晴和沈清墨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体育场上，几千人搬着板凳坐到操场上，他们俩站到台后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他们今天都穿了黑色的短尼上衣，里面是白衬衣，稳重又明朗。 沈清墨的短发又被顾雨晴重新打理过了，露出英挺干净的五官。 顾雨晴则把长发梳成一个半高的马尾，刘海全部梳起来，小花瓣型的发际线，饱满光洁的额头，让她显得甜美又干练。 “紧不紧张？”沈清墨听她背完一遍稿子，递过去水壶。 “不紧张，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子同台的机会。” 被导师通知时，顾雨晴才知道，她和沈清墨居然是第一届高考的状元和榜眼，不算英语成绩，两个人只差五分。 顾雨晴没觉得多骄傲，她比别人提早准备了五六年，试卷难度又不大，她如果再考不好，那就是智力有问题，倒是沈清墨，刚开始认识时，他才认识一些字，乘法口诀都不会，是她手把手教的，成长的那么快，可见他的心智和毅力。 典礼开始了，领导们坐到台上，先是教务长讲话，介绍了在座的领导们，最后居然忘记介绍校长，还是校长自己提醒的，下面的人哈哈大笑。 这就是京大的氛围，领导亲身示范，自由平等而包容。 每一位领导的讲话都风趣而幽默，迎来了雷鸣般的掌声，顾雨晴和沈清墨都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喊到他们的名字，两个人才互相击掌，步履从容地上台。 等他们一起出现在台上，台下的两片区域同时传来“哇”的欢呼。 欢呼声里有骄傲，也有调侃。 顾雨晴和沈清墨的讲话并没有特立独行，讲话的主旨是感恩过去，珍惜当下，创造未来，希望同学们在大学的四年里能明确学习目标，端正学习态度，掌握为祖国为人民服务的过硬本领，把自己培养成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才。 讲话结束，坐在校长旁边一个乐呵呵的老人家说了一句：“两位同学都这么优秀，现在认识了，以后可以成为朋友，互相学习嘛！” 这下，那两片区域的笑声响得惊人，快要震破天际，几个领导都不解，眼神疑惑。 沈清墨以拳抵唇，轻笑，顾雨晴放下话筒，小小声：“领导，我跟他是夫妻，本来就是好朋友。” 领导们一愣，随即也跟着大笑出声：“好好好，志同道合，很好。” 开学典礼过后，顾雨晴和沈清墨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最开始是因为两人的爱情和匹配的容貌，几个月之后，英语专业的同学渐渐被顾雨晴的专业知识折服。 当大家还在痛苦地练习语法和发音时，顾同学已经能给教授当助手，翻译简单的文件了。 张婉婉看着她同桌手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不甘心地咬牙，死命背词汇去了。 她是这个专业除了顾雨晴外英语最好的一个，他的父亲在外交部工作，母亲是教师。 张婉婉很喜欢外语，家里也有学习外语的条件，只是那几年，外交部形同虚设，父亲担心她的爱好招来祸事，她只得偷偷学，到底还是落后了。 张婉婉很勤奋，顾雨晴也不敢松懈，她原本以为，她有上辈子的基础，学起来会很乏味，毕竟大部分知识点她都懂。 可是越是优秀的教授，讲起课来，就越是深入浅出、见微知着，每每让她受益匪浅。 很多老师，已经到了花甲之年，满头白发，站在讲台上，依旧激情饱满，嗓音洪亮，板书写了又擦，擦了又写，在这样的氛围下，有谁会舍得不认真学习呢！ 沈清墨也是一样，他的经济学教授是国内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他如饥似渴地接收着新的知识，小夫妻俩在学校里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不过大学的课程不像高中，从早上到晚上满课，每天都有一两节是没有课的。 沈清墨抄了两个人的课表，他没课时，就去顾雨晴的课堂上旁听，顾雨晴没课时就去陪他上课。 久而久之，不仅是两个专业的学生，连双方的教授都习惯了，若是哪天谁有事没来，还会开玩笑问：今天我们的家属呢？ 经济系有个教授上课喜欢叫人回答问题，顾雨晴只要去，被叫到的概率就特别大，她要是回答对了，那位教授就会说：“看看，看看，人家家属都会，你们没弄懂，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第三百八十三章 体贴的男人 顾雨晴要是回答不出来，教授就会批评沈清墨：“沈清墨同学，不能只顾自己学习，家庭教育也要注意，经济学是一门关系到民生的学科，外系的同学也应该了解……” 沈清墨便站起来虚心认错：“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会加强家庭教育。” …… 时间走到四月，这天周六，放学后回到家，顾雨晴热得不行先去洗澡，沈清墨在院子里处理香云婶买回来的几只河蚌，晚上做河蚌汤喝。 冯文浩突然从外面进来：“墨哥，你让我打听的房子，正好有一家要卖，我跟你说……” 沈清墨用眼神示意他噤声，先朝屋内看了一眼：“明天下午再说。” “啊？”冯文浩懵逼，之前还很急，咋又不着急了？ 沈清墨扔给他一个河蚌打发他走：“如果人家急着出手，房子没问题，价格合适，我们就买。” 至于住不住，还要再看过，总归要媳妇喜欢才行，就算不住，也可以留着以后等升值。 冯文浩提着只湿淋淋的河蚌被赶走了，回到家，他妈正准备开饭：“不是让你把房子的消息告诉小沈同志吗？你咋这么快回来了？” 冯文浩把河蚌放到盆里养着：“墨哥有事，让我明天再过去，我爸又加班？” “是啊，最近他们司挺忙的，我们先吃饭吧。” 冯文浩的父亲被平反后，国家给他安排了新的职务，他正在努力适应摸索中。 儿子把他们下放后，许家对他的态度讲了，冯文浩父亲气得不轻。 他当年对许父多好，初来京城，连个落脚处都没有，都是他帮着张罗租房子，后来许父一步步升迁，除了卢家的能力，也是他在其中也说好话。 这全是因为那年出差，身上的几百公款丢了，是许父帮着捡到的，他这才一次次提携他，也是真把他当做了朋友兄弟。 结果……真是令人心寒，他不得不怀疑，当年他们被举报下乡，说不定也有许家和卢家的手笔，只是时隔多年，找不到证据。 不过没关系，他回来了，而许家和卢家也遭了报应，那个精心培养假仁假意的儿子在乡下结婚了，自己还被贬值，他可不会再给他爬上去的机会。 当然，对于帮助过儿子的人，冯文浩父亲也心存感激，只是那位小沈同志实在没啥需要他们的地方，考的大学比他儿子好，娶了个高考状元的妻子，还有对叫人羡慕的龙凤胎。 听说他想买套好点儿的四合院后，冯文浩父亲可是发动了身边所有的人脉来找，找了两个多月，才寻摸到这一处。 “那你明天下午可早点儿去啊，你说这大晚上的有啥事啊，还给你送个河蚌。”冯文浩母亲说道。 “我哪儿知道，可能是课业紧张吧。”冯文浩也不敢多问，墨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他再跑一趟就是了。 …… 顾雨晴洗了个痛快的澡出来了，沈清墨已经把饭蒸上，在做菜了。 她用力一跃，跳到他背上：“沈清墨，你做的什么呀，这么香？” 沈清墨连忙伸手扶稳她：“咸肉河蚌汤，想不想喝？” “想。”顾雨晴攀住他的脖子往上爬，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把雪白的手臂伸到他鼻子下面，“是我香还是汤香？” 沈清墨张嘴轻轻虚啃了一口：“媳妇最香，洗头了没有？” “洗了，我还自己擦头发了，擦得我好累哦！” “那我晚上帮你揉一揉，明天还是我来帮你擦。”沈清墨往汤里放入一点点盐，咸肉本身就有咸味，“好了，我们开饭了，去坐好。” “好。”顾雨晴得利索地从沈清墨背上跳下，跑云外面找她的儿女。 现在平平安安有了小皮球，经常和小石头一起玩得忘了回家吃饭。 这边沈清墨快速把饭菜端出去，先盛了三小碗汤晾在一边，其中一碗是给媳妇的。 顾雨晴则在给两个孩子洗手，洗完手带到桌子前，和沈清墨一人一个抱到他们的桌椅里，一人一碗汤。 顾雨晴喝下汤，竖起大拇指：“哇，沈清墨，你手艺越来越棒啦！” 两孩子也学着妈妈的样，朝爸爸竖起大拇指。 顾雨晴小小的唇珠上还有晶莹的汤汁，鲜艳欲滴的模样，沈清墨喉结滚动，伸手捂着俩孩子的眼睛低头亲掉：“是媳妇教的好。” 顾雨晴捶他一下：“老老实实吃饭，孩子们还在呢，我都快饿死了。” “我也饿了。”沈清墨声音低沉，若是仔细听能听出一丝喑哑，“今晚让孩子们跟他们舅舅睡。” 自从上学后，顾雨晴每天要早起，便不允许他晚上太过放肆，现在的学校只有周末才放假，所以沈清墨只有周六晚上能勉强多吃会儿，还要顾忌两个孩子在。 今晚小舅子会回来住，那么…… “对了，我洗澡时好像听到有人来，是谁呀？” “没谁，问路的。”沈清墨夹了一片河蚌裙边肉送到她唇边，“多吃点，吃饱。” “唔，我以为是小弟回来了呢，你也吃呀，别光顾着我。” 顾雨晴小口咀嚼，沈清墨真好，今天又是爱沈清墨的一天。 吃过晚饭，一起把厨房收拾了，沈清墨去洗澡，顾雨晴回房间，她要帮沈清墨翻译一套经济学的着作《国富论》。 这套书是他们导师推荐的，但是学校图书馆只找到全英文版本的几卷，以沈清墨的英语水平，要读懂太难了，顾雨晴就帮他翻译。 沈清墨看书不快，主要他刚开始学，要一边看一边做笔记，遇到不会的再去请教老师。 顾雨晴每天翻译几页，翻译这种专业性很高的书籍对她提高英语也是有帮助的，有些词汇她也拿不定，也要去问自己的专业课老师，一来二去，进步很快。 沈清墨进来，就看到自家小媳妇端坐在书桌前，捧着杯牛奶慢慢啜饮，嘴里嘀嘀咕咕，显然是遇到了难点。 四月的京城春意渐浓，顾雨晴穿了件樱花粉的睡衣，布料软软糯糯，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露出半张小巧精致的脸庞，睫毛低垂，卷翘的像展翅欲飞的蝴蝶，眉头轻蹙，惹人怜爱。 第三百八十四章 好想你 沈清墨上前将她抱住：“媳妇，小弟把平平安安带他屋里睡去了。” 顾雨晴头都没抬一下嗯了一声。 见此，沈清墨把脑袋凑到她的脖梗处，声音低沉暗哑：“媳妇，我好想你。”就算每天都能见面，他好像也会无时无刻地想着她。 课与课的间隙，眺望窗外的风景，一只白鸽飞过天际，媳妇有没有看到？ 看书时，有一个熟悉的知识点，是媳妇给她讲过的。 课本里夹着她早晨捡到的树叶…… “嗯？”顾雨晴扭头，哇啦哇啦叫起来，“沈清墨，你头发没擦干就抱我，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 这次是轮到沈清墨耍赖了：“我赔你一件，多抱会儿。” 他把脸埋在她怀里蹭，清凉的水珠落下，顾雨晴痒得咯咯咯笑：“好了好了，那我帮你擦嘛！” 随手拿起一块浴巾，包住沈清墨的短发胡乱擦，沈清墨抖开浴巾，把她一起包进去，两人鼻尖相触，呼吸可闻：“媳妇，亲亲我！” 他说话时，灼热又好闻的气息喷洒在顾雨晴唇上，让她从身到心都在颤抖，她不由自主地捧住他的脸，贴上他的唇摩擦：“沈清墨，我很爱你！” 她很喜欢彼此这样亲密的姿态，亲了一下又一下，沈清墨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硬邦邦，唯有唇很柔软，像QQ的软糖。 沈清墨微微启唇，想让她进来，顾雨晴却狡黠一笑，过家门而不入，亲向他的唇角：“这里是我的。” “嗯，是你的。”沈清墨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圈住纤细的腰肢，仿佛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的命都是你的。” “那我想亲哪里就亲哪里对不对？” 沈清墨咬牙，磨人精又欺负他：“对！” “那你不准动。”顾雨晴唇瓣移动，亲他的脸、鼻子，眼睛、睫毛…… 沈清墨仰起头，“媳妇，再说爱我！” “我爱你，沈清墨，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 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在墙壁上，两个人的身影融合成一个，缓缓倒下。 “媳妇，”沈清墨呼吸粗重，摸了摸顾雨晴的小肚子，“晚饭吃饱了吗？” “吃饱了啊！”顾雨晴扭着身子，小脸贴着他胸膛，听着男人有力强劲的心跳声，砰砰砰—渐渐和她的心跳趋于一致。 “很好，”沈清墨发出最后进攻的宣言，“现在，该我吃了。” 心心相印的爱人之间，有些事是水到渠成的，只是…… 夜深了，房间里的灯始终亮着，顾雨晴的声音从清甜变得沙哑，最后小声哭着求饶：“呜呜呜……沈清墨，沈哥哥，老公，好了呀！” 沈清墨前胸后背交错分布着几道浅浅的划痕，给他健壮的身躯平添几分野性，宽阔的脊背上滚动着汗珠，顺着流畅的肌理线条滚落。 他猛地翻身，唇在圆润白嫩的肩头烙下一个个红印：“没有，吃不够！” 顾雨晴尖叫哭泣，也换不来男人的半分怜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沉沉闭上眼。 呜呜呜，沈清墨太坏了，她才不要再爱他！ …… 第二日是星期天，沈清墨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看着躺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一只手还搭在他胸前，唇微微嘟着，像是在生气的姑娘，他笑得一脸满足。 他稍稍一动，姑娘嘤咛出声：“不要，混蛋，沈清墨！” 沈清墨无声低笑，停下动作，手掌在她背上一下下安抚：“乖，睡吧，我在。”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晴朗的一天。 …… 冯文浩吃过午饭就跑来了，结果香云婶说小夫妻俩还没出过门，他看看手表，这都十二点了还不起床啊？ 他无聊地坐在院子，看着小狸和三个孩子一起玩球：“墨哥进城变懒了呀，以后会不会跑不过我？” 小狸倒是听懂了他的话，不屑地瞥他一眼，傻瓜懂个屁，人家大半夜还在锻炼呢！ 等了一个多小时，正房的门才打开，沈清墨端着碗出来：“小狸，开饭了。” 小狸兴奋地摇着尾巴，直奔自己的饭盆而去。 “墨哥，房子……” “等一下，”沈清墨蹲下身挨个儿亲了两个孩子，才说：“继续跟石头哥哥玩，注意安全。” 才看了冯文浩一眼：“进来说。” 屋里，顾雨晴刚刚吃了午饭，坐在那儿闹小脾气，露出个端庄的微笑，却没开口，她嗓子都哑掉了，狗男人。 冯文浩看看外面的天气：“嫂子怎么了？”今天挺暖的，嫂子怎么还穿着高领毛衣？而且也不去陪孩子。 沈清墨弯腰端详着媳妇的脸色，促狭又惭愧地笑笑：“没事，昼夜温差大，有点着凉。” “哦。”冯文浩虽然还是单身，但他以前也是一群朋友一起玩的，男女之事上懂得不少。 可他不是杨立新，他想象不到，在外面表现得克制又冷峻，仿佛是块无欲无求的石头的沈清墨私下里会那么的禽兽。 沈清墨把冯文浩的来意说了，顾雨晴抬眸：“院子在哪里？”说完轻咳一声，装作自己感冒了，手暗暗用力，在沈清墨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沈清墨面不改色，跟被小猫挠了似的，问冯文浩：“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今天就能过去，那户人家正在打包，他们想尽快出手，就是价格有点贵。”冯文浩也不确定他墨哥家能不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来，这真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拿不出来，他们家能借多少，他爸才开始工作，家里也没太多积蓄。 沈清墨不跟他废话，先看向顾雨晴：“去吗？”他昨晚确实过火了，把媳妇累得不行。 “去吧，远不远？” “在西城区，什刹海那边，骑车半个小时左右。”冯文浩说。 顾雨晴点点头，站起来，又踩了沈清墨一脚：“你载着我。” 沈清墨好脾气地扶住她：“好。” 跟香云婶和顾小弟交代一声，再跟两孩子说好回来给他们带好吃的，三个人就出发了，小狸被留在家里看家。 冯文浩也是骑了车过来的，在路上，他把房子的来历简单讲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挑货的才是买货人 那座四合院主人是解放前的富商，早些年，家里还有人出了国，不仅如此，据说，那户人家祖上是皇族人，做过官的，所以，那几年，也被折腾得尤其惨。 “那院子没遭到破坏？”顾雨晴坐在软软的棉垫上，手臂圈着沈清墨的腰，春风拂面，还挺惬意。 “我也没见过，我爸找人打听的，说院子被租给了一家报社和农业部的两个办事处，所以没怎么被打砸。” 现在，那户人家平反，院子被还了回去，因为是租给机关单位，不是个人，没有其他租户，院子很快腾了出来，产权也是清晰的，只是人家吓坏了，担心这院子在手上还会再生事，想尽快换成钱，有机会再出国。 “他们开价多少？”顾雨晴看着沿路街边的风景，什刹海位于京城的中轴线上，是后来京城唯一一处具有开阔水面的开放型景区，风景优美，那里的房子，就算不是四合院，也比其他地方的要贵上一些。 冯文浩龇牙咧嘴的：“三万。” 太贵了，他家三千都没有，但他爸说房子确实好，短时间内找不出比这更好的，要不然他真不好意思带他们过去。 顾雨晴和沈清墨都没说什么，开价么，总有还价的余地。 半个小时后，自行车骑到一个湖边，古色古香的建筑与参天古木相互辉映，沿湖街道宽阔，拐进去的胡同口宽度有六七米，心里就很满意。 家里迟早会买车，原先的院子太窄，车子都开不进去，若是他不在家，雨晴放学一个人回家太危险了，就算明知道雨晴有自保能力，他还是不放心。 冯文浩停下自行车，让他们在这儿等着，他往里跑去，没一会儿又跑出来：“就是这儿，墨哥，嫂子，我们过去。” 往胡同里走了一百多米，看到一个大门，门前站着个戴瓜皮帽的男人，看到顾雨晴夫妻俩的穿着，就猜到他们应该是买主，上前握手：“你们好，我姓金，你们喊我老金就行。” 态度颇为拘谨。 顾雨晴很敏感，金这个姓氏，看他的打扮，联想冯文浩说的话，祖上是皇族人，那应该是真正是皇室后代。 再看向敞开的门口，老旧斑驳的朱漆门，门口的台基高于两边，整个门口过道就又一间屋子大小，是相对高级的四合院才有的光亮大门。 沈清墨和他握手：“金同志你好，我姓沈，这位是我妻子，可以先带我们看一下院子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老金点头。 沈清墨示意他带路，自己牵着顾雨晴的手跟在后面。 这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走进大门便是一面两米多高的影壁墙立在中间，上面绘制着各种图案的浮雕。 绕过影壁是两扇屏门，这是院子的第一进，有两个小院组成，东面一个小偏院，南面三间门房，以前大户人家专门有人听门，就在门房里。 另一个就是前院，前院正对着的就是一排倒座房，背向街道，一般作杂物房，也是以前下人们居住的房屋。 再往西，还有一扇屏门，连接着一个小院，老金说，这是家里的男孩读书的南书房，共三间。 倒座房对面，走过前院，院子的中轴线上，就是整个内院最重要的一扇门，垂花门。 古代有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指的就是这道垂花门。 垂花门用厚厚的墙壁隔离出内院和外院，它不仅是一个华丽的小门，还是一间小巧的屋子，因为没有遭到破坏，还保留了莲花瓣的垂花头，精致的联楹、抱鼓石、门簪等。 顾雨晴摸摸门，心底一喜，看向沈清墨，沈清墨默契地跟着一摸，是金丝楠木。 进了垂花门，便是整个四合院的核心，第二进院。 宽敞的庭院中间摆放着石桌石凳，现已沾满了灰，院子四周栽种着一些树木，海棠、桂花、石榴等，很有些年头了，居然也没死，长出了嫩嫩的绿芽。 院子中还有两口大水缸，以前用来养睡莲，长久无人打理，早已枯败。 坐北朝南三间大正房，其中一间堂屋，正房两侧各连接着两间耳房。 院子的东西厢房各有六间，厢房与耳房，与第二道垂花门围墙之间设置了抄手游廊，方便主人家雨雪天行走。 而东西厢房两侧还有两个小跨院，外面才是高高的围墙，保证了内院的私密性和安全性，这其实是一座复合式的三进四合院。 踩着平整的青石板砖，走过游廊来到第三进院，后院，后院的一排后罩房，也是坐北朝南的格局，占满了整个四合院的宽度，环境清幽，一般用作女儿家的闺房。 沈清墨轻笑：“我之前还想着我们住第三进院子。”他是完全不了解四合院，真正看了才懂。 “想住就可以住啊！”顾雨晴指了指东北角，“你看，那里也有一座小院，是古代未出阁女儿住的，你喜欢，我们可以住那儿。”要是买下来就是自己家，沈清墨想睡哪儿就睡哪儿，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老金观察这二位的神色，仿佛妻子才是做主的那个，试探着开口：“两位同志，这院子看得还满意吗？” 沈清墨没说话，顾雨晴开口：“院子还不错，只是这价格，您开得有点高了，我们家只有四口人，本来想买个一进的小院子就够住了，三万，实在超出我们的预算，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老金无语，那您还说要住内院，一进的小院子哪有什么内院，他一想也明白了，院子想买，就是嫌价格贵。 挑货的才是买货人，他环顾院子，这院子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建筑面积有一千多个平方，加上院子的面积，足有一千五百多，大大小小的屋子五十多个，地段又好，他是真舍不得。 “那我们双方再考虑一下吧，三万我们真的买不起，就算找亲戚朋友借也借不来那么多钱。”顾雨晴再给他一点纠结的时间，毕竟要是换成她，这么好的院子是绝对不会卖出去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好院子 这院子大不说，刚刚粗略看了下，里面的大部分木头，还有留下的一些家具，不是金丝楠木，就是黄花梨木，光这就不止三万了。 但这年头三万真的是巨款了，老百姓的平均月工资还不到五十，他们不能表现的太财大气粗，惹人觊觎就不好了。 何况，他们家的钱都是沈清墨用大力气换来的，可辛苦了。 老金有些急，也只能先答应下来，顾雨晴想得不错，他们想买房，找不到合适的房源，老金想卖房，也找不到出得起钱的买家。 改革开放还没提出，连万元户的概念都没有兴起，顾家父母已经是当下的高收入人群，家里负担小，兢兢业业几十年也不过攒了上万，普通人家更不用说，而且大家都等着单位分房呢，压根不考虑买房。 像沈清墨这样大胆的毕竟是少数，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出了院子，冯文浩眉头皱得死紧，还在不断往回看，他也觉得这院子很好，要是在京城有这么一处四合院，以后平平，甚至墨哥他们以后再有个儿子娶媳妇生孩子都不愁了，里面好几个小院呢，随便住。 沈清墨抱起顾雨晴放到后座上，跨上自行车：“走了。” 表现得这么明显，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很喜欢这院子。 顾雨晴捂着嘴笑：“冯文浩，谢谢你啊，晚上去家里吃饭吧。” 冯文浩受宠若惊，顾雨晴是一个很注重家庭边界感的人，以前单身时无所谓，婚后，她连苏雅她们都很少邀请到家里吃饭。 沈清墨那边，也只有杨立新和柱子会三天两头过去，那两人脸皮厚，一个一直帮墨哥做事，一个能把十多万放心交给他们保管，吃顿饭还说可以的。 顾雨晴都这样说了，沈清墨自然不会反驳，不管院子最终买不买，这件事确实要感谢他：“恩，不过要帮着洗菜择菜。”他们家不欢迎甩手掌柜。 “好嘞。”冯文浩爽快地同意了，路过菜市场时还买了一条鱼，提着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两个男人杀鱼杀鸡，顾雨晴掌勺，招待了冯文浩一顿，等他走后，顾雨晴翻出自己的记账小本本：“沈清墨，那座院子，我的心理价位在两万七以内，你看怎么样？” “砍掉三千？”沈清墨冲了牛奶端过来，坐到她身边，“这三千你想干什么？” 顾雨晴凑过去吧唧亲他一口：“真聪明，这三千，我想再买个咱们现在住的这种小院子，地段再差点，破点，说不定能买两个。” 一千多平、保存完好、产权清晰的规整四合院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们买一个自己住就够了，不必把钱全部套在这上面，哪怕再过五六年，院子就能涨到十几万，顾雨晴还是宁愿把钱给沈清墨去折腾，他有自己的爱好，他喜欢赚钱，喜欢财富积累的过程，顾雨晴就愿意支持他。 倒是这种民房小院子，便宜，好找，在四环内囤上一些，未来不管是卖出去还是拆迁都不会亏，比十几亿的四合院更容易变现。 同样的两万七千块，可以买十几个小院子了。 中大型四合院最大的优势在于居住舒适，有永久产权，升值空间大，但对于生意人来说，一味的投资房产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房子当然要有，适量即可。 四合院，以后有机会再买一座，目前，他们小家的钱有限，还是买小院子比较划算。 沈清墨接过她手里的账本：“好，听你的。” 最近这段时间，买货车，买房子，盖厂房，买机器，前后花了快三万，收入却很少。 砖厂已经盖起来了，收益却还没见到，倒是香云婶捣腾鸡蛋菜蔬，卖得风生水起的。 最开始，她怕卖不掉，鸡蛋路上磕坏了，菜卖不掉不拳鲜了，每天只敢带一百个鸡蛋和五十斤菜蔬去，结果不到半小时就卖完了，她逐渐增加数量，现在，每天能卖五百个鸡蛋和一百斤菜蔬，毕竟市场上买菜蔬的人不少。 顾雨晴也不让她多卖，沈清墨那些兄弟去收鸡蛋和菜蔬也需要时间，她让香云婶早市卖两百多个，下午五点后有晚市，再卖两百多个。 一个鸡蛋卖五分钱，一天二十五元，菜蔬一天下来也有五元，一个月就是九百块，顾雨晴给香云婶涨了工资，再去掉进货及难以避免的损耗磕碰，她每个月能净赚八百左右。 沈清墨的两个小弟在郊区租了房子住，专门收鸡鸭等家禽拿市里卖，也收鸡蛋和菜蔬，鸡蛋和菜蔬送到这边由香云婶去卖，鸡鸭等家禽由他们自己去卖。 沈清墨也没打算从鸡鸭和蛋类菜蔬的生意里赚钱，那两个人倒是挺有良心，知道要不是墨哥帮着让县里开介绍信，他们根本来不了京城，收来的蛋类和菜蔬只收本钱，卖掉的家禽也从利润里抽出三成分给他。 他们也是聪明，以后还要继续跟着墨哥干的，凭自己，就是小打小闹，所以，沈清墨每个月也能赚三四百。 顾雨晴把手放进沈清墨手心里，小小软软的一只，躺在麦色的大手上，她弯腰，歪着脑袋瞅他：“沈清墨，你看我。” “嗯？”沈清墨包裹住那种小手，倾身搂住她。 顾雨晴眉眼弯弯，依偎在他怀里：“你不用难过，你现在不是不赚钱了，是在厚积爆发呀！” 一直赚大钱的人突然没有收入了，心里会有落差感，就像后世一些老人，本来工资挺高，或许还是个小干部，到了年龄退休，心里就空落落的，顾雨晴是能理解的。 沈清墨轻轻点头，他不是难过，难过是很无用的情绪，他只是有一些自责，他是男人，本该让她无忧无虑，不必考虑这些事，如今却要为着房子精打细算：“你以前买东西从来不会还价的。” 顾雨晴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千娇百宠长大的，想要什么有什么，去供销社、百货商店，看上什么就买，从不愁钱的问题。 虽然今天她跟那房主谈价格的样子让沈清墨感到新奇可爱，却也自责自省，是他不够优秀，否则，媳妇哪儿需要为几千块钱操心。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二哥来京 顾雨晴鼓起脸，抬手捂住沈清墨的嘴，点点他的唇：“沈清墨，你这是不给别人活路啊！” 在七十年代末，就能赚下十多万身家，如果这还算不努力不优秀，那其他人是不是都该去切腹了！ 沈清墨莞尔：“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他怀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最懂他，最爱他，给予他奋斗的动力。 顾雨晴圈住他的脖子：“可我已经有最好的丈夫了啊，所以，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 “不管你以后成功还是平庸，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 “恩，”沈清墨抱紧他，把脸埋进她馨香的发间，只觉得一颗心都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他的媳妇怎么能这么懂事，这么乖巧，这么可人疼，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对她千倍百倍的好。 明天给周爱国和杨立新打电话，让他们出去拉订单，赚钱给他家媳妇花。 顾雨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起了反效果，还美滋滋的，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在石塘县的一对难兄难弟差点被他们墨哥逼疯，在京城的冯文浩日子也不太好过。 沈清墨和顾雨晴学业繁忙，白天要上课，晚上回家还要继续用功。 最近几天，晚饭都是香云婶回来做的，两个孩子也亏得有香云婶帮着带。 …… 这天，下午下课早，沈清墨和顾雨晴刚出校门，就看见对面停着辆吉普车。 见他们出来，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男人。 “二哥！”顾雨晴一脸惊喜地扑进男人怀里，“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到京城来了？”前两天她打电话回去，家里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顾二哥笑着抱了顾雨晴一下，才把她推开一点：“大庭广众就往男人身上扑，你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眼里却都是宠溺，看向旁边的沈清墨时眼神却复杂了几分。 沈清墨面无表情地朝他点头：“二哥！”最好他别再带姓时的过来，不然别怪他翻脸。 “臭着一张脸干什么？我今天是特地来接你们放学的，走，上车，有什么事回去再说。”顾二哥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无奈开口，“我还没见过我外甥和外甥女呢。” “对对对，回家，平平安安都在家里等着呢。”顾雨晴拉了拉沈清墨的衣角。 沈清墨点点头，勉强跟着顾二哥上了车，车里除了司机没别人，这让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顾雨晴一上车就叽叽喳喳地问问题，顾二哥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你一下子问那么多，我都记不住你问了什么，叫我怎么回答。” “那就一个个的回答呗。”顾雨晴才不相信二哥连这几个问题都记不住，不然他还当哪门子的兵！ 车子开到胡同口，一行人就下走了，顾二哥嘱咐司机先回去，自己跟妹妹夫妇二人回了他们家。 家里香云婶正在摘菜，几个小不点正和小狸在院子里玩球。 “平平安安，你们看看谁来了？”顾雨晴把怀里的书包交给沈清墨就叫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看顾雨晴和沈清墨回来了，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跑来，奶声奶气地叫：“爸爸，妈妈！” “妈妈的小宝贝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听老师和香云奶奶的话？”顾雨晴张开手抱住扑过来的两个孩子。 “乖的，哥哥也乖。”安安蹭着顾雨晴的小腿，又好奇地看看跟来的陌生人问：“妈妈，那是谁？” 顾二哥蹲下与安安平视，笑道：“安安是吧，我是你们的二舅，你没见过我，但你一定收到过我给你和哥哥买的铁皮小青蛙。” 安安还是不能听懂太长的话，但她很能抓重点，铁皮青蛙她是听懂了，那是她最喜欢的玩具之一，就咧开小嘴对着顾二哥笑。 顾雨晴见状对自家二哥说：“俩孩子还小，听不懂太长的话。” 又弯腰抱起安安，指着顾二哥对她说：“叫二舅。” “二舅。”奶奶的声音让顾二哥听得心都快化了。 平平听妈妈让妹妹这么叫人，他也跟着叫：“二舅！” “欸！”顾二哥高兴地应了，还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架铁皮飞机和一副积木分别给了侄子侄女。 一边的石头听他们兄妹都这么叫，也跟着叫了声：“二舅！”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会掏什么礼物给他。 顾二哥一脸懵地看着妹妹，不是说龙凤胎吗？怎么还多一个？ 顾雨晴笑得乐不可支：“二哥，这是香云婶的孙子石头，他们三个每天一起玩，一起上幼儿园，听到平平安安叫二舅这不也跟着叫了吗，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嗐，雨晴，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小孩子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咋能让平平安安他们二舅送东西呢。”香云婶连忙拽回自己的小孙子，“傻小子，那是你弟弟妹妹的二舅，可不是你二舅，瞎叫啥。” 但小孩子明白什么，见自己也叫了人，却没有得到礼物，瘪着嘴就要哭。 顾雨晴忙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折了几下，一只纸飞机就成型了，她将纸飞机塞进自家二哥的手里，对着他使眼色。 顾二哥笑笑蹲到石头面前：“石头是吧，你可是要叫我叔叔的哦，你看这纸飞机漂亮吧，而且还能飞得很高呢。” “不信你瞧。”说着就把纸飞机掷向空中。 石头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不止是他就连平平和安安也扔了他们的小礼物，仰着头一块儿看飞起的纸飞机。 对于孩子来说，铁飞机和积木远没有这只可以马上飞上天的纸飞机来得有吸引力。 顾二哥带着三个孩子玩了一会儿，直到方静文回来，大家相互问了好，才各回各家吃晚饭。 “二哥，这次你来京城能呆多久？”吃得差不多了，顾雨晴再次问。 “这次应该可以呆很久，我是被调到这边军区的，想见面会比爸妈他们方便很多，除非出任务。”顾二哥的话虽然是实话实说，只是他虽然是在回答妹妹的话，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沈清墨。 第三百八十八章 找上门 沈清墨没搭理他，气氛微微有些尴尬，顾雨晴将两个孩子安顿好，叹了口气道：“二哥你今天还回营地吗？” “今天我刚到就先来看你和我的外甥们了，跟上司请了假，可以不回去。”顾二哥顺着妹妹的话说。 “那你今晚睡小弟的房间吧，早点休息，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顾雨晴拍拍沈清墨的手臂，示意他放轻松。 顾二哥点头，又深深地看了沈清墨一眼，进了顾小弟的房间。 收拾完厨房后，顾雨晴难得地没有看书，而是主动地靠在沈清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她明显地觉得沈清墨情绪不佳，也知道不是针对自己的，可她不能坐视不理。 但是她又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只能跟他靠在一起，用行动表明，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他这边。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侍他，毕竟我连见都没见过他，而且可能我妈的死还跟他有关，我做不到毫无芥蒂地面对他。”过了半晌，沈清墨哑着嗓子说。 他已经过了需要父爱的年龄，何况他还有儿有女，他不想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或是硬要加入别人的家庭，让更多的人不自在。 “那咱们就当他不存在。”顾雨晴也给不出好的建议，不过既然沈清墨不想，那就当对方不存在，他有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幸福那就行了。 可是沈清墨的情绪还是不高，顾雨晴岔开话题：“明天是李教援的课吧，你不睡饱点不怕他整堂课都盯着你？” “那不是还有你吗。”沈清墨被她逗笑了，那李教援也不知怎么想的，每次只要是他的课，十次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有九次要点到他或者是雨晴，但有几次雨晴不在就只有他承担了所有。 顾雨晴听了他的话，狡黠地一笑：“你忘了啊，明天上午我在法语系也有两节课，正好跟李教授的课冲突。” 她前些天申请的辅修专业已经批下来了，本来他们大学第一期就辅修第二专业学校是不允许的，可是现在国家实在太需要人才了，而顾雨晴去法语系那边面试过后，经过几个校领导开会决定，同意了她辅修的请求。 本来顾雨晴还想再修一门德语，但想到辅修一门已经是破例了，再辅修第二门学校肯定不同意，而且她家里也还有两个孩子，甚至时不时还要到经济学院那旁听，给沈清墨翻译一些专业资料，时间来不及，也就歇了心思。 两人说了一会话，也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沈清墨已经出去晨跑了，顾雨晴快手快脚地刚俩孩子穿好衣服，带出去。 等他们娘仨坐到桌子前，沈清墨和顾二哥已经晨跑回来了，沈清墨手里还拎着油条烧饼配豆浆，他们走之前，锅里还焖着两个鸡蛋羹，是给两个小的准备的。 平平和安安熟练地用小勺子吃着自己的鸡蛋羹，三个大人就吃油条烧饼和豆浆，沈清墨一边把油条撕成一小段一小段泡在豆浆里，一边还看着两个孩子吃蛋羹，根本没空跟顾二哥说话。 打仗一样吃完早饭，沈清墨就和顾雨晴骑自行车一人带一个孩子去幼儿园，今天顾二哥在，顾雨晴新买的那辆女式自行车就让给他骑，她坐沈清墨的后座，平平还是坐爸爸的前面，那里有他的专属小椅子。 “哥，你这次调来京城有没有跟爸妈说？下次你什么时候来，我跟小弟说一下，让他回来跟你见一见。”顾雨晴抱着沈清墨的腰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小弟，爸妈当然知道我调到京城来了，还让我有时间多照顾你呢。”顾二哥一边说一边看向沈清墨，可惜的是，对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更没有说话的打算。 到了幼儿园，顾二哥把车还给顾雨晴：“行了，我到补给车路过的地方等车，你们自己忙自己的吧，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好。”顾雨晴也没时间跟他多说，把两个孩子交给陈老师，自己和沈清墨骑车往京大去了。 他们不知道，顾二哥在原地看了他们的背景很久，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周，到了周末，顾雨晴和沈清墨全都松了口气，第二天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 可是这天早上他们还在炕上玩闹，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拍门声，顾雨晴又是几乎一夜没睡，这时候正迷糊着呢，咕哝了一声：“谁啊？” 沈清墨伸手捂住顾雨晴的两个耳朵：“别管，你睡你的。” 见媳妇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沈清墨才松开手，却听见院里有人在跟平平安安说话，那声音很陌生。 他眼光一沉，轻手轻脚地穿衣起来，出了卧室才开口：“平平安安，妈妈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遇到陌生人要怎么样？”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 一听到爸爸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说话，平平安安就知道爸爸生气了，急忙一溜烟儿地跑到沈清墨身后，讨好地道：“爸爸，这位爷爷说是来找你的。” “嘘，小声点，你们妈妈还在睡觉！”沈清墨瞪了平平一眼，才看向院子里的三个陌生人，中年男人一看就是经常板着脸的，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此时却尽量让自己笑得和蔼，一对老夫妻笑得格外慈祥，还有一个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时子越。 看到时子越，沈清墨也基本清楚另外两人的身份了，他眼神暗了暗，才要开口带他们出去说话，顾雨晴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沈清墨，请他们进来说话吧。” 沈清黑看了三人一眼，吐了口气：“进来坐吧。” 说完自己先带着两个孩子返回卧室，看着眼下有着乌青的媳妇，心疼地道：“要不你再睡会儿？” “真要心疼我，晚上就给我老实点！”顾雨晴没好气地砸了个枕头过去，她睡得这么少到底是谁的过错。 “那我把他们赶走？”沈清墨想也不想地道。 顾雨晴已经穿好衣服，冷哼了一声：“这次赶走了，下次还会来，不如早早解决，你心里也不会一直存着那么个结。” 第三百八十九章 箱子里的秘密 几个人坐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顾雨晴让顾小弟先将两个孩子带出去玩。 顾小弟看看屋里的人，再看看姐姐，小声问：“姐，没事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顾雨晴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可以看出，那个中年男人眼里的疼惜不是装出来的，或许今天就能把沈清墨心里的结给解开。 见沈清墨夫妻不说话，那对老夫妇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沈清墨见了瞳孔一缩，他认得这箱子，似乎是在舅舅的柜子里放着的，他心下一咯噔，“你们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我们从你舅舅家拿来的，他没有给他看过里面的东西吗？”时子越看了众人一眼说。 “你们把我舅舅怎么样了？”沈清墨霍地一下站起，眼睛瞪圆了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几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中年男人忙道：“你放心，我们没对你舅舅怎么样，这箱子是他自己给我们的。” 沈清墨瞪着眼睛盯着时子翰看了许久，没有看出他眼底有任何地心虚，才缓缓地顺着顾雨晴的力道坐下。 顾雨晴笑了笑道：“我相信你们没说假话，但你们是不是先介绍一下自己，时团长我们认识，那其他人呢？”这些人知不知道自己是上门做客的，怎么这点基本的礼数都不记得了。 “是我们的错，我们激动得忘了。”老妇人的眼眶红红的，眼中却全是激动，“我叫……”只说了两个字，她的声音就哽咽地发不出来了。 “还是我来介绍吧。”时子越看了眼堂兄，扶着大伯母坐下，“我是时子越，现在是京城军区任职，我们在平金大队见过。” 说着他伸手指向那位老人：“这是我大伯兼养父时义勋，也在军区任职，那是我大伯娘兼义母沈征月，就职于军区医院，这个是我堂哥时子翰，如果没弄错的话也是你丈夫沈清墨的亲生父亲。” “当年我到平金大队找的就是你们舅舅张有根，因为你婆婆……” “子越，接下去的我自己来说。”一直没开过口的时子翰终于从沈清墨脸上移开了眼睛，把桌是的箱子往沈清墨那里推了推，“孩子，你见过这只箱子吗？” “见过。”沈清墨的神情异常平静。 “那你有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时子翰的眼神看向这个冷下脸来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儿子，“你是不是有一个你母亲留给你的宝盒，除了吃食，任何东西都可以缩小了放进去？” 此言一出，沈清墨眼神一冽，快速地跟顾雨晴对视一眼，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起来。 “子翰，你怎么正事不说，却吓清墨！”时老太太往自己大儿子后背上拍了一下，眼神更和善地看向沈清墨两人，“清墨，雨晴，你们别怕，你们爸爸就是嘴笨不会说话，那宝盒其实是他送给你妈妈的订情信物。” 说着再次拍拍桌上的箱子：“不如你打开箱子看看，也许里面就有为什么你会出生在沈家的原因。” 沈清墨转头看了顾雨晴一眼，顾雨晴朝他微微点头，这件事总要有个解决的时候，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 如果真不想认这一家人，趁今天的机会把话说清楚也好。 既然他们都知道自己有宝盒，沈清墨也不避着人，回卧室取出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 当他打开小箱子时，里面有几封信，和两本小本子。 拿出最上面的信封，上面写着张有根收，张有根不就是自己的舅舅吗，难道说母亲有给外婆写信，只是都没有寄出去，都放在了这个小箱子里。 又翻了翻下面，基本都是张有根收，其他几封，一封是时子翰收，剩下的一封上是自己的名字。 沈清墨先是拆了自己的那封，字里行间满满都是母爱，他从懂事就知道母亲是爱他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所以，其他的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他把箱子里属于时子翰的信给他：“这是你的。” 然后他开始和顾雨晴一起翻阅那小本子。 小本子里写的密密麻麻的字，可能沈母有记日记的习惯，刚开始一大堆都是对家人的愧疚，但顾雨晴总觉得看着有些精神不太好的感觉，后面写的是和丈夫的恩爱。 这个丈夫就有点让人觉得蹊跷了，不会是指的是沈清墨的养父吧，有点不大像啊！ 再后面就是对沈清墨的话了，【墨墨：妈妈很爱你，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和你说，等到了那天，妈妈会好好的告诉你的。】 【墨墨，妈妈可真开心能生下你。】 【墨墨，这事妈妈藏在心里很久了，好想告诉你真实的事情，但我怕你怪我，是妈妈自私了。】 【墨墨，其实你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他的职业我不好说，他是个好人，但我和他走散了，我对不起他。】这句，沈母写了还用笔划掉的，但依稀还能看清，她写在了最后一页。 沈清墨和顾雨晴一起把小本子中间的都看完了，顾雨晴才知道，原来不是沈清墨的亲生父亲背信弃义，而是他们走散了。 沈清墨父亲时子翰职位特殊，而且经常得东奔西走的，不能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 其实他母亲周雪珍刚开始跑出去的时候就有些精神不太对劲了，又是在一个叫姚春的二流子的刺激下，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正常。 也是正好，时子翰接到了任务要走，见着周母跑过来就让她先回家，等任务完成后再来找她的。可能是在双重打击之下，周雪珍就不管不顾的要跟着一起走。 时子翰也想先和把她介绍给自己家人，但时间太紧迫了，只好就这样，两人一起走了。 两人先是在一个村里安顿了下来，等安顿下来后，时子翰问了周雪珍家里的地址，但她那时候磕磕绊绊的说不仔细了。 他还发现周母很害怕一个人待着，就猜测到她可能精神上不太好了，在他的不断努力下，周雪珍才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在村里生活了下来，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怀了沈清墨。 第三百九十章 当年事 本子里记录的最后一次是时子翰又接到了任务要去另一个地方，他不想怀孕的妻子跟着自己奔波，就在走前给妻子买了一大堆东西，让沈母好好待着，他会尽快回来。 可就在时子翰走的第三天，村里发洪水了，周母只好抱着年仅两岁的她随手带了些钱财跟着村民们跑了。 还好跑的快，否则就得在那出不来了。 想着等之后再回来，可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一个怀孕的女子逃难挺难的，有个好心的婶子还帮助了她们，但怎么可能一直帮助呢，而且她是外来的，长得又好看，要不是知道她有丈夫而且怀孕了，有些人都得说她是狐狸精。 周雪珍跟着村民们一路逃，但后来那些村民到别地去投靠自己亲戚了。 周雪珍想着先走一步是一步，找个地方先落脚。 在逃难中遇到了沈清墨的养父沈跃光，那时周母的孕肚还不是很明显。 沈跃光见她一人怀孕的女人就想着帮助她。 沈跃光帮助她找个房子住，后来有小混混过来，周母仿佛又回到那年不好的回忆。 这时，沈跃光出现了，教训了那两个小混混，周母很感激他，给了他一元钱作为感谢。 不过周雪珍最多也把他当成帮助自己的人，她还想着回那村子呢。 但沈跃光一口咬定没有那个村子了，那村子都被洪水冲走了。 周雪珍怎么会就此罢休，想自己去找，但是这儿也不知道在哪，沈跃光带她落脚的地方离那很远，她只好一路问过去。 但因为逃难的疲倦和一路的精神紧绷晕倒在半路，醒来以后看见沈跃光照顾着她。 周雪珍感谢了他又是给了一元钱作为感谢，恳求沈跃光能帮助她回去。 沈跃光让她先养好身子再带她过去找。 不过沈跃光看着这漂亮的女子早已心生欢喜，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就如此。 于是，他联合别人故意造成各种麻烦，让她害怕，然后他就做那个英雄救美的人。 就这样一来一回两人熟络了，但这仅仅是沈跃光认为的，周母还想着回去找她丈夫呢。 沈跃光就想了半天，留住女人还能干嘛呢，虽然周雪珍怀着孕，但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就只能制造出和她睡了。 他是很想拥有周雪珍，但当时的他自信过头了，想着遇难的女人嘛，迟早会乖顺于他的，当然当时也是真心喜欢，想着等日后等周雪珍把孩子生下来，他就当亲生的疼，然后等她真心喜欢他了，再好好过日子，他们的孩子自然也会有。 就这样，他设计假装出两人睡在一起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周雪珍醒来，看到床上躺着个男人，她快疯了，要不是摸到隆起的腹部，她都想着去跳河结束自己的一生了。 因为这又让她回忆到两三年前那个小混混了，不堪的记忆，虽说那小混混没对她做啥，但这心里阴影还是挥之不去，要不是她的丈夫一直陪着她走出来，周雪珍估计真的得疯了。 但现在这个男的都和她躺在一张床上了。 就这样，周雪珍觉得背叛了她的丈夫，没脸再回去找他了。 她不想活了，好几次都想轻生，但每次看着自己的孕肚，她就做不到。 她可以剥夺自己的生命，但她做不到剥夺未出生的孩子的生命。 也是靠着这样的信念，周雪珍就这么活了下来并且生下了个儿子，她给儿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清墨，但一直不同意他姓沈，因为她恨沈跃光。 但沈跃光却说了，要是没他的帮助，他们母子早死在荒郊野外了，还无耻地要她回报自己，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她就这么下去，他就好好扮演父亲的角色，要是她出去乱说，他就让他们母子颜面扫地。 社会对女子总是特别苛刻，周雪珍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儿子，她可以一生都不见丈夫，但一定要孩子活得快快乐乐的，绝对不能在阴影下长大。 她想告沈跃光，但也得别人信啊，就怕没把他告了，自己和儿子的名声坏了。 周雪珍也不是没想过带着儿子逃出去，可那会儿根本没处可走，沈跃光天天就在家。 当然他也会出去，但最多也就在这附近转转，只要三人出了村子他肯定能追的上来。 后来周雪珍想通了，为了儿子，说和沈跃光好好过日子。 “雪珍，你能想通就好，虽说墨墨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喜欢你，我会把他看成我亲生骨肉对待的。”沈跃光也是高兴周雪珍能想通这事儿。 “那行，我要出去，我们得去赚钱，没钱了，否则我们都得饿死。”周雪珍就想着先出去呢，之后再看。 “雪珍你说的对，我带着你们母子出去。”一听到钱，沈跃光就想着确实，再不赚钱都没钱生存了。 也不知沈跃光用了什么手段，竟弄来了介绍信，把周雪珍带到京城。 那时纺织厂正好招工，周雪珍就考进厂里做了女工。 沈跃光那会儿也是真的想和周雪珍组成一个家庭，也靠着自己的努力，进了钢铁厂做了个临时工。 原本想着和周雪珍组建新的家庭，可周雪珍完全不让他碰，不和他睡一张床，刚开始他还想再继续等等，毕竟之前周雪珍都有些疯了。 可等啊等啊，周雪珍对待他就越来越一副孔雀看癞蛤蟆的感觉了，这让沈跃光越来越恼火。 看沈清墨也是越来越冷淡，想着要是没有他的存在，估计雪珍就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看完这些，沈清墨面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心里却番起了惊涛骇浪，难怪啊，难怪自他懂事后，就发现母亲整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时候看他就会看上半天，所以她不是在看他，而是通过他看她的丈夫。 因为她以为自己背叛了自己的男人，她不敢再去找时子翰，所以宁可内耗自己。 沈清墨把小本子和信重新放进箱子里上了锁，也没向时子翰讨回母亲给他的信，既然是给他的，母亲当时没有给，就由他这个当儿子的来给。 第三百九十一章 时家 时老太太看完儿媳妇给儿子留的信已经泪流满顶，一个巴掌甩到儿子的脸上：“要不是你不早点把珍珍带回家，她会遇到这些事？都是你的错，不然雪珍也不会早早离开这个世界，我们清墨也不会那么多苦头。” 而作为当事人的沈清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谢谢你们帮我把箱子带过来，该给你们的信我也替我母亲给了，你们也见到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已经看到顾雨晴悄悄打了个哈欠，心里厌烦透了，这些人怎么还不走！ 时子翰等人都是一呆，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认回他们？ “听说你已经有了别的子女？”沈清墨见他们不走，开口道。 “是，但他们都是……”时子翰忙要解释。 “不重要。”沈清墨依旧语气平和的说，“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你既然有儿有女，请好好对他们，你们请回吧。”说着将几个人往门口推出门，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关上堂屋的门。 门外的一众人都呆住了，只有时老太太冷笑：“叫你烂好心，这下好了，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想认你。” 时老爷子捅了老伴一下：“你少说两句，清墨其实也是个心软的，他不是还让子翰好好对待海亮兄妹俩吗，我觉着给他们点时间，兴许以后他们还能和平相处。” “你啊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没看出咱孙子是个什么脾气，你要认回这个亲孙子可不容易。”时老太太冷眼扫过儿子，“家里的那三个是什么样的货色，不用我提醒吧，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二房我就认清墨这一个孙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老爷子皱眉在后头喊：“老太婆，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海亮他们几个怎么说也是……” “大伯，海亮他们说到底也只是子翰哥的养子，而且他们和他们的妈借着时家的势行了多少方便，这几年越来越过份，连我都帮着收拾过不少烂摊子，这样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真是你要的吗？” “但周雪珍不是也另嫁他人了吗？”老爷子嘀咕，“说不定那沈清墨也不……” “他肯定是我和雪珍的儿子！”时子翰突然出声吓了时老爷子一跳，他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是我对不起雪珍母子，我没安排好怀孕的她就离开了，她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一个人怎么面对那么大的洪水？所以我不怪她另嫁，我也只认她是我媳妇，以后请您别说这样的话了。” 说完他也朝胡同外走去，看来儿子是误会他家里的事了，他得回家把那些事处理好，那两孩子也成年了，可以奉养他们的母亲，他也算对得起好兄弟的在天之灵了。 …… 堂屋里，听着院里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顾雨晴安慰地抱着沈清墨的腰：“没关系，他们不要你，我要，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嗯，你还困不困了？” “困，但我要你陪我。” “好，你先去炕上躺着，我去熬点粥。” “真是个贴心的好丈夫，我的福气怎么这么好啊！”顾雨晴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些话她平常是不会主动说的。 靠在沈清墨怀里，顾雨晴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他们，我说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好像有苦衷，你不想弄清楚？” “有没有都无所谓，”沈清墨吐了口气，显然对这件事并不上心，“你再睡会吧。” “好，你陪我一起。”既然沈清墨不想过问，那她也不会多事，反正她会一直陪着沈清墨的，至于上辈人的爱恨情仇与他们何干？是学校课业不够忙？还是两个小娃娃不够她操心的？亦或者是赚钱和买院子不香？ 今天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可以跟老金再谈谈买院子的事了。 如顾雨晴料想得一样，这几天四合院的房主老金急得上头，他这房子是真不好出手，好不容易碰到个有意向的，要是错过了，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去找冯文浩，冯文浩也没办法，他白天要上课，压根没时间去找沈清墨，到了晚上，他跑了两趟都没遇上人，香云婶说，墨小子夫妻最近都是吃了饭天黑才回来的，他也不敢那么晚再上门，只能等到周末再来。 再次到什刹海，顾雨晴给出两万六的价格，最后双方各让一步，两万六千五，院子里的家具老金不能带走，老金知道这些木料的价值，但他有什么办法，他带不走，也不好卖。 不过他提出要一百斤的全国粮票，顾雨晴同意了。 预付了两千元的订金，等明天房管所上班，办理完过户手续，马上支付剩下的余款和粮票，这院子就归他们家了。 冯文浩在一旁都插不上话，这就买了，怎么比买辆自行车还简单？ 沈清墨也没说话，全程让妻子做主，他只负责赚钱。 至于那个时子翰的事，早已被他抛到脑后。 在办理正式过户前，沈清墨找了学校法学院的老师，请教房屋过户需要注意的事项，两万多不是小数目，万一中间有一个环节出现错漏，后续都会很麻烦，损失钱是小，他媳妇会生气的。 周二早上，顾雨晴把钱装进黑色包包里：“等过几天我们去办张存折，往里面存个两三千，给你急用。” 百元人民币还要过十年才出来，现在货币的最大面值仍旧是十元大团结，两万就是二十叠钞票，带着真不方便。 “恩，存折可以办一个，存个几百就够了，不出远门，我用不到那么多钱。”沈清墨擦干净自行车上的灰尘，包放进车筐，“走，我送你上学。” “不用，我自己骑车就好了，放心，我这么大个人不会丢的。”沈清墨请了一上午的假，专门去办理过户，为此还被他的专业课导师骂了一顿，他早上不用去学校。 “时间还早，我送你。”沈清墨这两天特别黏顾雨晴，要不是两人学的是不同专业，沈清墨恨不得每时每刻跟要她身边。 顾雨晴知道，那是因为他看了他母亲留下的信和日记后留下的后遗症，也愿意宠着他。 第三百九十二章 你的狗子 于是两人骑车并排往京大去，只是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沈清墨不再往前了，今天他不用去学校，但顾雨晴也给了他任务，让他打电话给她爸，说一下买房子的事，最好劝他们都买几套房。 过户手续办的很顺利，沈清墨提早过去，给房管所的领导塞了两包中华烟，办理过程中，领导仔细核对了双证：“恩，院子没问题，产权就是金同志的，里面没有其他租户了，小伙子，这么大的院子不便宜吧。” 沈清墨说话半真半假：“是不便宜，和亲戚朋友借钱才买下来的。” 领导还挺好心：“那以后你们院子要是想租出去，也可以来找我。”三进的四合院，还有几个小跨院，起码能租给几十户人家，每个月租金就不少啊！ “谢谢。”这院子，沈清墨是不打算租出去的，具体要如何规划还要和媳妇商量。 拿着房屋产权证和土地使用权证，上面的名字已经变更为他和顾雨晴，沈清墨重新回到四合院，把包里的钱和票一分不少递给老金：“你数数吧。” 老金激动得手都在抖，数了好几次都没数清楚，沈清墨看着庄重古朴的院墙，这以后就是他们一家人在京城真正的家了。 办完事，他没有立刻赶去学校，而是先找家卖锁的店，买了几把大锁，院子除了正门，后罩房有个后门，对着另一条胡同还有个偏门，他都换上了新锁。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政治课，几个系在大讲堂同时上课，顾雨晴和沈清墨自然坐在一起。 顾雨晴一心二用，在写老师布置的作业，沈清墨递了张纸条过去： “院子买到了，晚上要怎么庆祝？” 顾雨晴眼睛亮晶晶的，抬头，沈清墨正手握钢笔，目视前方，貌似在专心听课。 她伸出罪恶的手指在他腰间戳了戳，男人一动不动，沈清墨狡黠一笑，死男人，偏不如你的意。 “我们带上平平安安去吃烤鸭，吃完去看电影吧！”把纸条推回去。 沈清墨眼皮朝下，看到纸条上娟秀的字迹，瞬间抿唇，吃烤鸭没问题，但他不想看电影，一场电影一个多小时，明天还要早起上课，看完回家还有时间……尤其还要带上两个小屁孩子，他们连烤鸭都不能吃，在电影院能安份？ 他侧头，媳妇正低着脑袋认真看书，他憋屈地吹出一口气，拂动她脸颊边一缕发丝，被瞪了凶巴巴的一眼。 顾雨晴抢过纸条，又唰唰唰写下一行字：给我盯着老师，要是我被抓包，你就完蛋啦！ 完蛋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清墨：……都是自己惯出来的，能怎么办！ 放学后，两个人还留了一会儿，顾雨晴和同学们讨论作业，多数是大家向她请教问题，沈清墨等她，顺便补上午落下的课。 张婉婉看着顾雨晴已经完成的课后作业，虚心提问：“雨晴，你是怎么翻译那么快的？” 她每天回去背单词，掌握的词汇量也不少，可同样的一篇文章，她要三四个小时才能翻译完成，翻译得还没有顾雨晴流畅通顺。 其他同学更不用说了，其实，英译中目前还不在大学一年级的教学范围内，对于他们来说太难了，只是老师为了锻炼大家的外语思维，会每周布置一次这样的作业，一般是三千字左右的短文，让才英语入门的同学们苦不堪言。 顾雨晴拿起张婉婉的本子认真看了几眼：“因为你太注重逐字逐句，每个单词翻译的正确性，翻译时，我们应该先把全文通读，然后按照我们的语言习惯，使上下文逻辑连贯，”她提出建议，“发婉婉，或许你可以去听听中文系的课？” 不管是英译中还是中译英，都是两种语言互相转换，顾雨晴觉得，张婉婉同学太过想学好英语，反而忽略了作为母语的中文。 “那我试试，谢谢雨晴啊！”张婉婉高高兴兴地道谢，临走时还塞给顾雨晴一把巧克力，“我爸爸同事法国带回来的，请你吃。” 忙完走出校门，天边已经霞光漫天，顾雨晴坐在车后座上晃着小腿，欢快地哼着歌： “今天天气好呀好晴朗，我呀我真好看，脸好看，手好看，还有一个爱我的小伙伴……” 沈清墨手臂往后按住她不老实的腿：“别动，小心卡进去。” “哦！”顾雨晴乖乖把腿并排放好，“沈清墨，买了新院子，你高不高兴啊？” “高兴。”沈清墨说道，声音还有两分憋屈，“想看什么电影，要不要先去买票？” 顾雨晴唇角绽开大大的弧度，甜甜的酒窝里盛着春光烂漫。 自从绑定系统后，她就穿梭在各个小世界，很少有能静下心来看电影的时候，只有到了这个世界，她才在沈清墨的陪同下去看过几次。 不记得哪本书上说过，选男人，不仅要选爱你的，更要选能控制情绪的，生气时还能温和地对待你，想你所想的男人才能做到忠贞如一。 “沈清墨，你真的想去看电影吗？” “你想看，我就陪你看。”来到京城后，一次电影也没有看过，是该陪她看的。 “那……”顾雨晴看看手表，“星期五你再陪我去看电影，等下吃完烤鸭，我们去逛逛百货商场好不好？我想买一些好看的布料，给平平安安做几条新被子。” 这时候的京城没什么夜市，店铺也少，不过百货商场会开到晚上八点。 “吱！” 沈清墨长腿撑地：“真的？” “你不想去我自己去喽！” “去。” 沈清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重新奋力蹬着自行车，在经过一座高高的桥时，他半站起来，毫无费力地骑了上去，傍晚的风迎面吹来，他的外套鼓起一个大大的包，顾雨晴用手给它拍扁：“沈清墨，你好像只乌龟啊！” “我不是乌龟。” “什么？”风中，男人的声音听不真切。 自行车下坡，沈清墨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放大声音：“我说，我是你的狗子。” 晚上意乱情迷的时候，有时候她会这么说自己，他不认为那是骂人的话，何且龟兔赛跑的故事里，乌龟没有让着小兔子，跑在了前面，他不会。 第三百九十三章 给媳妇花钱 正是下班的时候，路上行人多，好多人在瞧他们，咦，这男人长得周正高大，仪表堂堂，咋说自己是狗呢？ 顾雨晴低下脑袋，别看她，她就是个蹭车的。 来到王府井的全聚德总店，鲜红的全聚德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七八十年代的全聚德装修不如后世富丽堂皇，口碑却极好，一只烤鸭八块钱的价格并不便宜，仍旧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顾雨晴找位置坐好，沈清墨点完菜过来：“点了一只烤鸭，一斤米饭，宫保鸭心，梅花鸭舌，鲜蘑油菜，两碗鸭骨汤，还想吃什么？” 顾雨晴看向墙壁上的菜单：“再点一份香辣鸡丁，你喜欢吃的，还要几个芝麻饼。” “好。” 虽然客人多，但店里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烤鸭很快就上来了，顾雨晴拿起一个芝麻饼，先咬了一口，好香，她夹了两片鸭肉和葱丝塞进饼里，递给沈清墨，沈清墨也递过来一个包好的薄饼，两个人相视一笑。 顾雨晴爱吃金黄香酥的鸭皮，沈清墨把鸭皮都给她，自己吃鸭肉：“慢点，别光吃肉，这个口蘑挺新鲜的，多吃几口。” “没有我们山里的好吃。” “那明天早上，我们做青菜蘑菇粥喝。”在乡下时，每年春秋都会采很多各种菌菇回来，顾雨晴舍不得卖，有的晒成了干，有些则被她放进了空间保鲜。 “恩，我再做个饺子，牛肉饺，你想吃煎的还是煮的？” “我都可以。”煎饺他做出来没雨晴做出来卖相好，“只要你起得来床。” “我肯定能起来。”顾雨晴喝了口鸭骨汤，“我饱了。” 沈清墨端起她喝剩的汤，撕了小半个芝麻饼：“再吃两口。” 顾雨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芝麻饼，看男人大块朵颐，她吃完，沈清墨也把桌上的饭菜解决完了。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再出来，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百货商场就在王府井，两个人牵手走过去。 “烤鸭比打包回去好吃。” “喜欢吃，我们改天再来。”沈清墨将她拉到道路里侧。 “恩，再带上平平安安一起，以后天气热了，不想做饭，我们就在外面吃。”他们不能吃烤鸭，倒是可以把饼子泡进鸭汤里吃，至少这时候的食物质量还是很让人放心的，至少没有地沟油什么的。 说到天热，沈清墨想起来了，他还要买几台电风扇，卧室，吃饭的客厅，两人的书房，还有厨房，至少买四台。 走进百货商场，这里曾经被誉为“新华国第一店”，规模比沪市第一百货还大，晚上了，依旧有许多客人在挑选商品。 小夫妻俩慢慢逛过去，布料柜台就在楼下，顾雨晴看中了一块灰绿格子的棉布：“这个给平平做裤子怎么样？” “你做，他们就穿。”不穿揍他们。 “那我给你也做一条，亲子装。”父子就要整整齐齐，她自己则选了块红黑格子的，也给安安做一条，母女俩就穿同色同款的英伦风格的裙子，挺好。 沈清墨想象自己穿着和儿子一样的绿色裤子，眉头皱了皱，但看着顾雨晴兴高采烈的样子又立刻松开了，妹妹高兴就好。 顾雨晴买布很豪气，一次性买了好几种，夏天到了，一家人都要置办新衣服，自己家的长辈和香云婶，平时帮她带孩子也辛苦她了。 她上学来不及做，那就买成衣。 沈清墨不断地往外掏钱票，心情愉悦，真好，他的媳妇就该这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考虑其他，否则他赚钱的意义在哪里。 因为要搬家，顾雨晴没有大采购，只买了些布料，两个人便回家了。 夜深人静，爬山登顶后，顾雨晴累得趴在沈清墨怀里，看着睡在小订单上的两小只，嘴角露出幸福的笑：“老公，有你们真好。” 沈清墨搂着她的肩：“我也是。” “恩，这几天没课我们早点回来开始收拾，再搬家。”就算宝宝们还小，顾雨晴也想让他们参与进来。 “对了，新院子里，我想给我爸妈哥哥，留个房间，好不好？”本来顾雨晴想问，要不要也给时家人留个房间，但想到他们现在还没相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沈清墨唇在她耳畔，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好，安排两间吧，总不能让爸妈跟三位大小舅子睡一个房间吧，反正家里不缺房间。” 院子是真的很大，就算留三四间也不成问题，他们一家四口住正房加上后罩房足够了，东西厢房各六间和两边的小跨院暂时都空着。 顾雨晴仰起头亲了口男人的下巴：“沈清墨，你真的不打算认他？” 沈清墨顺势反客为主：“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有她陪着他，毫无保留的爱着他，有两个血脉相连的可爱孩子，这样已经很幸福了。 “那就按照你的心意走。”顾雨晴见他没有生气，又继续开口，“其实这也不全是他的错。” “我知道，”沈清墨结束这个话题，把顾雨晴搂紧，哑着声音问：“不累了？” “累累累累累！”顾雨晴立刻闭上眼装乖，“我睡着了哦！” 沈清墨含笑点点她挺翘的鼻尖：“晚安，乖媳妇！” 顾雨晴眼睛没动，只是更加抱紧他，软乎乎的身体一整个嵌在他怀里，十足爱娇的模样。 …… 接下去一周，小夫妻俩慢慢收拾家里的东西，沈清墨负责收拾，顾雨晴负责鼓励和亲亲。 这小院才住了不到三个月，当初他们也没有置办太多家具，他们来了后忙于学业，更没时音再添置，东西并不多。 几天后，杨立新开车回京，一起过来的还有周爱国，两个人帮忙一起把几个大包裹运去什刹海，只留下一点生活用品。 杨立新把当月砖厂的账本递给顾雨晴：“嫂子，您看看。” 砖厂前两个月没订单，这个月才接到几单，这几单都是杨立新和柱子咆下来的，其中有一单是支书帮忙联系的，都是厂子要新盖厂房。 第三百九十四章 搬家 周爱国除了监工，其余时间都在附近几个大队转悠，也拉来了几个小单，是几户人家的儿子要成家，新盖几间屋子。 都不算大单，全部加起来大约五万块砖瓦，砖厂的机器虽然买的是二手，但被顾建国的朋友指导改良过，比国营砖厂里用了十几年的机器工作效率高，制出来的砖硬度和外观都要更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砖的价格每块比国营砖厂便宜了一分钱，沈清墨不是要打价格战，他是算好了利润后定的，算运营人工等七七八八各项成本，每销售一百块砖，砖厂能净盈利两块钱。 不过，目前是初期阶段，连前期投入都没赚回来，即便如此，沈清墨也打算听从顾雨晴的建议，和杨立新商量后，给拉订单的周爱国额外奖励。 周爱国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有四十块，算上奖金，他上个月拿了四十九块钱，整个人干劲十足。 砖厂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订单少，而是电，机器启动要用到电，平金大队没有通电，砖厂是从公社拉了电线过来，但电力不够，经常性要停工，订单少，停工影响不大，等订单多起来，三天两头停工，砖瓦出不来，要是也像国营厂一样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才能供货，杨立新想想就糟心。 这件事情，沈清墨一直在跟县里沟通，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大队通电，陈书记调到县里后也想做一些真正利民的实事，若是农村通电，平金大队可以是第一个。 也有其他县市给农村通电，电线电缆都是国家来，但用电需要付电费，很多农民一听付钱就不乐意了，守着门前的地死活不让竖电线杆，工作很难开展。 平金大队的日子相对好过许多，沈清墨和支书还有大队长都说过了，他们是非常支持通电的，谁要是敢瞎胡闹，一巴掌拍死他。 “预计下半年队上能通电，立新，到时候我们再买两台机器，先把量做起来。”砖瓦这东西不会坏，制出来就放着。 沈清墨看向顾雨晴：“雨晴，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雨晴覆上他的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的。” 杨立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账本先给嫂子没错，墨哥家里嫂子最大，而且嫂子算术好，要不是墨哥要上学，他是一点不想管账本。 沈清墨有小小的愧疚，又是没赚到钱的一个月，晚上好好弥补媳妇。 …… 香云婶他们也知道顾雨晴他们买了新院子，所以这些天就帮着一起搬家，平平和安安很是兴奋，他们两个现在已经能走得很稳了，也不知道新院子大不大，他们最近都迷上了捉迷藏。 安安倒是只关心新院子里爸爸妈妈的床大不大，爸爸老说她的睡相差，不让她跟妈妈一起睡，明明香云奶奶说她的睡相很好，一定是平平的睡相差，才被爸爸嫌弃。 沈清墨这个心黑的老父亲已经在新院子里给两个孩子弄儿童房了，里面有木质的小滑梯，还有跷跷板和秋千，地上还准备铺上软软的垫子，这样就算平平和安安不小心摔跤了，也不会摔疼。 正式搬家那天是周末，大清早小院里就挤了好多人，苏雅王家姐妹和方静文还有冯文浩都过来了，还有张有根的小儿子张国民。 苏雅抱着安安正和人说话：“恩，今天就搬，这房子不租的，不好意思啊！” 原来，有人打听到他们搬家，就想来问问能不租下来，院子不算大，苏雅香云婶她们一共租了四间，剩两间厢房和即将空出来的三间正房，还能租给几户人家。 顾雨晴却不打算再租，这院子他们住过，家具都还留着，租给苏雅她们是出于朋友的情谊，她们也很少来住，别人不是知根知底的，顾雨晴不放心，至于自己的弟弟，就给他在什刹海那边准备一间房，这里住的全是女人，他一个大小伙子住这里也不方便。 倒是以后再买了小院子，可以租出去收房租，给她家沈清墨买好吃的。 大件的行李都搬好了，只余两个樟木箱子和一个皮箱，杨立新和周建国一人扛一个放到货车上，皮箱沈清墨提着，里面是夫妻俩的换洗衣物。 其实夫妻俩本不想那么大张旗鼓地搬家，毕竟两人都有外挂，放这些东西甚至于不需要动用顾雨晴的空间。 可是苏雅几个人一定要热闹一下，那他们也只好把东西放在明面上拿过去了。 苏雅和王家姐妹都是骑了车来的，她们仨一开学便买了辆二手自行车，骑着很方便。 一行人前往什刹海，路上说说笑笑，周建国护着三个小孩子，看着沿途陌生的风景，他家静文在京城上学，以后说不定也会在京城工作，不能总租房子住，立新哥说墨哥家的小院买下来一千五，他没有墨哥和立新哥的本事，那攒攒钱买个小点儿的行不行？ 很快到了什刹海四合院，杨立新也算见过世面的，也不得不感慨，这院子能遇上，他墨哥和嫂子是捡到宝了。 其他人更不用提了，周爱国来帮忙搬过东西，从前院走到后院，要经过好几道门，这样的院子，他在县里见都没见过。 苏雅和王家姐妹仨曾骑车绕着外面围墙一圈，哇，雨晴住这里面，每天走路都好辛苦的。 四合院的布局沈清墨和顾雨晴都没有多加改动，甚至连很多家具他们都留着，好木料的家具能用几十上百年不坏。 四合院一到手，沈清墨就请人打了张拔步床，用的是金丝楠木，另外还有两张大红酸枝的床，给孩子们睡的，三张床都提前运了过来。 第一进院还是老样子，香云婶叫上附近的几个邻居还帮忙打扫过了，其他都没变，倒座房都是空着的。 进入垂花门，杨立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嫂子，厨房在哪里，我记得这里离煤气公司近，我回头去问问，让他们给你们也装个煤气，以后做饭就更方便了。” “好呀，谢谢你，厨房就在正房后面。” 第三百九十五章 新家 原本，院子里好几个厨房，两边的小跨院各有一个，前面倒座房有个外厨房，东西厢房也有厨房，不过那是大户人家人口多，有好几个小家庭。 他们只有一家四口，顾雨晴做主后罩房的一间小厨房自家用，和正房连接着游廊，小厨房旁边再设个小饭厅，吃饭也方便，没有客人来时就直接在后面吃，不需要端着菜到正房来。 正房三间，东面一间是沈清墨和顾雨晴的卧室，卧室边上两间耳房，沈清墨打算一间做卫生间，买最新的卫浴家具，他在京城百货大楼看到过浴缸、抽水马桶。 还有一间就专门给媳妇放衣服，这是早就规划好的，只是时间紧，还没来得及弄。 西边的卧室给两个孩子住，同样的卧室和耳房打通，他们的卫生间不需要太大，一间耳房做个小书房，另一间做孩子们玩的儿童房。 等孩子们再大一点就要让他们分开睡了，毕竟性别不同。 但东西厢房和后罩房都有空余的房间，让他们再自己挑选喜欢的就行了。 今天也算是正式的乔迁之喜，食材早就买回来了，现在沈家吃的食物，都是香云婶帮着买的，有时沈清墨那些卖肉的小弟也会送点新鲜的肉过来。 现在香云婶每天起早去卖鸡蛋和菜蔬，顾雨晴就拜托她顺带着给家里买菜，香云婶自己就是卖这个的，给顾雨晴家的当然也是最新鲜的，当然顾雨晴也是按价买的，这个没的商量。 按顾雨晴的话来说就是，亲兄弟都明算帐，至于别的情谊，那一码归一码。 今天大家也都带了礼物，苏雅送了一套精致的瓷器，六个碗，六个茶杯，还有一个白瓷茶壶，图案是喜庆的小樱桃，她挑了好久，觉得这套最漂亮，最配顾雨晴：“雨晴，你有好几件带小樱桃的裙子，这些小樱桃也送你了！” “我好喜欢啊，谢谢雅雅！”顾雨晴上次逛百货商场也想买碗和杯子的，只是没看到钟意的，苏雅这套送到了她的心头上，她恨不得扑上去给苏雅一个香香。 王家姐妹一起送了自己做的一条被子，被角绣了一只捧着胡萝卜的大白兔和一只拿着鱼竿的狸花猫，鱼竿的末端还挂着一条鱼，看着就活灵活现的。 “被套是买的，被芯也是买的，只有小动物是我们姐妹绣的。”王芬芬说道，她和妹妹正好住在一间宿舍里，就每天抽一点点时间绣，还好绣完了，要不然她们真想不到该送什么其他礼物。 “哇，芬芬芳芳你们手艺进步好多啊，快说，手指戳了几个洞？” “别胡说，才没有戳到，我和芳芳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了！”一开始的王家姐妹的针线活一般般，勉强缝缝补补做件衣裳，是帮她做头绳慢慢练出来的。 方静文和周爱国夫妻送了一口铜锅，就是东来顺涮羊肉那种，方静文从麻袋里取出锅：“雨晴，这个要加炭火的，你用的时候别自己动手，让你家男人来。” “好，谢谢静文姐。”顾雨晴心中感动，这些礼物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送的不重复，他们小家又刚好需要。 张国民一个单身大男人，挑礼物这事太难为他了，他干脆就买了两个印着大红花的热水瓶，这东西，墨哥家肯定不嫌多的。 冯文浩不知道怎么想的，吭哧吭哧运了一棵常青树来，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挖坑，要把树给种下去。 杨立新有钱，最豪气，送了两台电风扇，马上夏天了，嫂子最怕热，他这电扇送的多好！ 中饭几个妇女同志一起动手。 后罩房的厨房虽然叫小厨房，其实以前是专门伺候少爷小姐们开小灶的，由三间小屋打通成一间，划分为灶房、库房和备菜房三个功能区。 灶房里修了两个三眼大灶台，不过现在京城人极少用土灶，这灶台就闲置了下来，沈清墨打算等空了打掉一个，他买了四个煤炉子，烧水做饭都够用的，以后通了煤气，土灶留一个偶尔用就够了。 库房一角整整齐齐码放着他找关系买回来的蜂窝煤，顾雨晴取出来的一小筐香云婶送过来的鸡蛋，几口小缸里是各种粗粮细粮腌咸肉，地上还有白菜土豆等一些耐存放的蔬菜。 顾雨晴考虑到苏雅等人在学校不会吃得太好，今天的菜都偏向硬菜，做法简单，油水充足。 “雨晴，你出去玩，这里交给我们就好。”王家姐妹沾了满手的面粉，她要和面做饺子，牛肉馅的饺子，她们第一次做，但她们知道顾雨晴更做不好。 顾雨晴已经对面食没念想了，就跑去炖红烧肉，这个她在行。 苏雅正蹲着淘米，香运婶和自家儿媳妇在厨房后门一边聊天一边给鸡拔毛。 几个大男人在院子里陪三个小朋友玩。 沈清墨在厨房里一边洗野菜一边冲着自家媳妇笑，这样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野菜是香云婶挖回来的，方静文身子还没显怀，她是住校的，只有周末才回去，香云婶就比较闲了，虽然不止一个儿媳妇，她每天依旧有干不完的活，伺候自留地，各种农活，要养鸡等等。 到了这儿，她大清早去卖鸡蛋和菜蔬，卖完回来做早饭，和送石头和平平安安吃完，送他们上幼儿园，她就洗两件衣服，打扫打扫院子，然后做午饭，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三个孩子接回来。 当然平平安安早上有时也会由他们的爸爸妈妈送过去，沈清墨或都顾雨晴下午没课时，也会去幼儿园接三个孩子。 香云婶的一天看着忙忙碌碌，可对于她那种干惯各种繁重农活的人来说，这些事简直不值一提。 在院子里养鸡种菜是不行的，这是人家沈家的院子，她可不能给人霍霍得乱七八糟。 香云婶也是个能耐人，来京城两个月便和街坊四邻混熟了，然后弄了个糊火柴盒的工作，在家就能干，糊一千个火柴盒赚六毛钱，她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七八块的，加上卖鸡蛋和菜蔬的收入，一个月有近四十块钱的收入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乔迁宴 香云婶觉得京城真是好啊，她这样的老太婆都能挣到钱，在乡下，一家人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才攒一两百，这还是他们大队工分值高，在京城，去掉房租和日常花销，她一个人就能攒下一两百。 也不是每天都有活干，闲下来时，她除了做做针线活，就是去京城的郊外挖野菜。 春天，野菜漫山遍野生长，有些地方没人管的，随便挖，挖来的野菜不卖，大部分都送给了顾雨晴，要不是墨小子家帮衬，她和儿子也没那机会赚钱啊！ 对于野菜香云婶不肯收钱，顾雨晴就用别的菜换。 刚坐下，方静文就过来了：“雨晴，我来帮你。” 顾雨晴连忙给她也去搬张小板凳：“静文姐你坐着，小宝宝乖不乖呀？” 方静文轻抚肚皮，脸上母性的光辉比顾雨睛可耀眼多了：“乖，这个一点都不闹我。”不像生石头那会儿，吐得昏天暗地。 顾雨睛放低声音：“那静文姐，要是这个宝宝是个女孩，你们会不喜欢她吗？会想再生个儿子吗？”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很重，好多地区如果没儿子会被人看不起，虽然静文姐已经有了个儿子，可是有些人可不会嫌弃儿子多，也不会看得起女儿。 方静文笑了：“不生了，男孩女孩都好好培养，生那么多干什么！何况若是个女孩子，那不正好凑和好字，又哪里会不喜欢她！”她上大学，她家石头和肚子里这个以后最好也能考上大学。 丈夫在乡下忙着赚钱，她忙着上学，毕业后也要工作，两个孩子就够她操心的，现在石头跟着雨晴的孩子上了幼儿园还能让婆婆带着，上小学了她肯定要亲自带的。 方静文受顾雨晴的影响蛮大的，教养得好，生的少也是宝，教养不好，生的多反而是祸害。 她和周爱国说好了，就算这胎是女儿，也不生三胎了，他要非再生，她就带着儿子女儿们走，让他找别人生去，可把他吓得够呛。 “雨晴，你也不生了吧？”方静文也压低声音道，语气肯定，就沈清墨宠雨晴宠成那样，是不舍得让雨晴再受生育之苦的，“那你们怎么解决那个问题的？”说起来，她这二胎也是意外来的。 顾雨晴马上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了，老司机了嘛，她贴到方静文耳边说了几句，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没准他去，要等到暑假。” 再小的手术也是手术呀，顾雨晴要让他家沈清墨在床上好好躺一个月，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她可心疼他了呢，方方面面。 “阿嚏，阿嚏！”前院，沈清墨最后给常青树填上一锹土，突然掩住口鼻连打了两个喷嚏。 “墨哥，你感冒了？”杨立新吃惊，从他认识墨可开始就没见过感冒，别是水土不服吧，身体变差了？ 冯文浩和张国民也停下动作看他，不会吧，墨哥能生病？ 沈清墨把铁锹放下，拍拍手上的泥土：“我去洗手。” 没感冒，一定是他家媳妇想他了。 沈清墨走进后院，自家媳妇脸颊红润，笑意盈盈，不知在说什么，小酒窝都出来了，眼角瞥见他，咻地低下头去。 沈清墨正了正神色，果然，想他想得都害羞了，媳妇真可爱。 快中午，准备开饭，顾小弟逛遍了整个四合院，懂事地带着小豆丁们去洗手：“姐，平平安安真是一天一个样，你有空多带他们拍几张照给爸妈寄过去，他们可想念两个小的了。” “大嫂家的乐乐还不够爸妈忙的啊！”顾雨晴笑道：“话说回来，乐乐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乐乐是顾大哥家的女儿，顾大嫂在怀孕时没少吃好东西，不过后期回娘家时也不知怎么着早产了，所以乐乐生下来就比一般的孩子弱，也就比刚生下来的平平强不了多少，冯秋兰和顾大嫂一直变着法儿的给她调养着，现在四岁多了，才养得跟一般这么大的孩子差不多。 要不是这样，当年她生产和坐月子的时候，冯秋兰也不能千里迢迢赶到平金大队来照顾她。 正在这时，门口有人进来：“三妹，妹夫，小弟。” “二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搬家，还有空过来？”顾雨晴惊讶极了，不是她不想请二哥，只是二哥如今的领导是沈清墨的堂叔，她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惹她家清墨不开心。 沈清墨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往顾二哥的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又神情自若地招呼周爱国和他一起在正房大客厅里摆上了张圆桌，然后笑着指使正陪孩子玩的杨立新：“去洗碗，摆好碗筷。” “好嘞，这就去。” 平平安安和石头摇摇晃晃也要跟着，沈清墨一把将他们仨拎起来，放进他们的专属餐桌椅里：“你们的任务是乖乖坐着。” 顾雨晴给他们戴上小兜兜：“好了，一会儿有鱼丸，肉丸，还有鸡蛋羹，你们是想吃还是想玩啊？” “吃！”仨孩子老实了，石头暂且不说，平平安安俩孩子除了奶粉和水果，平时并小零食吃，偏偏他们人小，胃口却随了爸爸，一顿不吃饿得慌，三餐都要吃饱，如果闹脾气不吃，爸爸妈妈才不会惯着他们，一下午都要饿肚肚了，他们才不笨呢！ 两张桌子摆好，垂花门又被敲响了，沈清墨过去开门，这次门外是驴蛋和狗蛋，两人推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墨哥，我们来晚了吗？” “没有，正好吃饭，进来吧。” 驴蛋和狗蛋住在郊外，每天各个大队跑收农产品，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非常能吃苦，沈清墨说了，搬家搬得差不多，饭点赶过来就行。 进了正院，踩在古建金砖上，看着雕梁画栋的游廊，花格门窗，宽阔的庭院，色彩鲜艳的油饰彩绘，驴蛋和狗蛋更加坚定了跟着墨哥的决心。 跟着墨哥有肉吃，跟着墨哥有钱赚，跟着墨哥，凭他们自己，大字不认识几个，能干啥呀！ 第三百九十七章 破孩子 自行车停好，两人把后座的麻袋拿过来，解开：“墨哥，这是送你和嫂子搬家的礼物。” 陆西橙听到声音走出来，只见他们手上各提着一台电风扇。 狗蛋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很符合这时候人们的审美，此时却格外腼腆，摸着后脑勺憨笑：“我们也不知道送啥好，就买了这个。” 他们这两个月手上赚了小一千块钱，票也有一些，可这年头最好的东西无非就是四大件，墨哥都有啊，两个土包子在商场转悠了好半天，有一个方方正正叫电视机的东西，太贵了，最小的都要四五百，买倒是买得起，墨哥不一定会收，只有这个电扇，售货员说夏天吹了凉快的，只要七十多，就一人买了一台。 沈清墨扶额，原想家里买五台，结果收就收到了四台。 顾雨晴笑容满面：“谢谢，电风扇很好，我们很喜欢的，饭菜做好了，快来吃饭吧。” 香云婶几个已经端着菜出来了：“是墨小子的朋友吧，洗手吃饭，你们男人要喝酒做这桌。” 驴蛋和狗蛋礼貌地问了好，去后院洗手，帮着一起端菜，杨立新打开带来的酒：“墨哥，喝点儿？” 沈清墨看向顾雨晴，顾雨晴抬手把自己的两个辫子扎在脑后：“难得这么热闹，喝吧，高兴点儿，孩子们我照顾，但不能喝醉！” “恩，不会喝醉。”喝多了有酒肚子，媳妇会嫌弃。 菜全部上了桌，红烧肉，葱爆孜然羊肉，猪蹄髈，白斩鸡，酸萝卜老鸭汤，红烧鱼块，鱼头豆腐煲，猪油渣炒小白菜，糖醋排骨，黄豆炖猪蹄，油炸大虾，给孩子们额外做了个丸子汤和虾仁蒸蛋，还有一小锅肉粥。 顾雨晴担心一桌子荤菜太油腻，拌了一大盆西葫芦丝，主食是饺子和米饭。 身为主人家，沈清墨和顾雨晴都坐在朝南的主座上，顾雨晴边上是两个孩子，正努力用勺子扒拉小碗里的丸子吃。 沈清墨端起酒杯，言简意赅：“这里是我和妻子及孩子们的新家，今天感谢大家的帮忙。”说完，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 男人那桌气氛热烈，女人这桌叽叽喳喳聊天，时隔三个月，各自的学习生活都步入了正轨，都有许多的话要说。 王家姐妹在京城师范大学，这所学校是全国师范类院校的领头羊，等到毕业分配时，是被抢着要的：“我们老师说，有机会的话，让我们姐妹尽量争取留校。” 现在高校教师还是太少了，前几届的工农兵大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学校就打算在这一届和下一届的学生里选择一部分优秀的扩充教师队伍。 留校是不错的出路，高校教师收入可观，社会地位也高，顾雨晴很赞成。 苏雅却有另外的烦恼，想饭后和姐妹们单独说。 平平安安在两个舅舅的照顾下，吃得很欢实，压根儿不听大人们说话，而且那些话他们也听不懂。 别看他们吃肉丸费劲，但粥却已经吃得飞快，没一会儿，小碗便见底了，顾二哥逗他们：“哟，咱们宝宝吃饭这么厉害啊，真乖，比妈妈吃得都多。” 自家小妹哪里都好，就是胃口太小了，像个小鸟胃，这不，才吃了两口肉呢，又饱了。 平平拍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笑得傻兮兮：“比妈妈乖，妈妈不乖。” 安安伸手抓住妈妈的手臂，笨蛋哥哥，不能和妈妈比的，还敢说妈妈不乖，要被爸爸揍吗？ 虽然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妈妈有时候乖有时候不乖。 顾雨晴不知道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就是在乖与不乖之间跳跃，她夹了块鱼肉给他们剔掉鱼刺，嘴角翘着：“妈妈不乖，妈妈不给平平盛粥粥哦！” 安安快速把自己的饭碗递过去，哥哥不吃，她要吃的。 一桌人哈哈大笑，安安这孩子，刚学会说话走路时像个闷葫芦，没想到越长反倒越活泼了。 “她也就是在家，在幼儿园不太跟其他小朋友玩的。”顾雨晴觉得女儿一点也不像自己。 平平眼见着妹妹碗里多了鱼肉，他没有，扁扁嘴，小手放到胸口：“嘤嘤嘤，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二十多岁，老……” 顾雨晴惊得差点把碗摔了，沈清墨说得没错，分房睡吧，赶紧分房睡。 破孩子，才不到两岁，话都说不利索就会学舌！ 几个女同志趴在桌上笑得头都抬不起来，这腔调一定是学他妈妈的，这孩子学习能力真强。 安安扭头同情地看着他，完了，哥哥真要挨揍了，没救了。 沈清墨迅速咽下嘴里的羊肉，起身走过来抱起平平：“走，跟爸爸吃饭。” 平平捂住小鼻子：“爸爸好臭！” 沈清墨把孩子扔给顾小弟：“你抱。”破孩子。 酒足饭饱，沈清墨招呼男人们收拾桌子，洗碗，顾雨晴泡了茶，女同志悠闲地坐在走廊上晒太阳。 苏雅拉拉顾雨晴的袖子：“雨晴，你带我们参观下院子吧？” “恩？”参观过了呀，顾雨晴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有事想说，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好呀，那香云婶儿，你们坐着休息，我们去转转。” 说着拉着苏雅起身，见状，王家姐妹也跟着起身，顾雨晴带着她们走到一个凉亭，这里有一处荷塘，与什刹海是同一个水域，地底下有暗河，只是没有定期打理，暗河入口被堵住了，疏通后还能养小金鱼，荷塘边是几座假山，也落满了枯叶。 买四合院，后期的维护成本很高。 “怎么了，雅雅？” 苏雅说出了自己的困扰，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比顾雨晴还大一岁，早就是个老姑娘了，因为时代的特殊性，之前在乡下，一直没有嫁人，家里人也不说什么，可现在考上大学，父母就催她赶紧找个对象。 顾雨晴眼睛一亮，这是有情况了？ “雅雅，是不是大学里面，有人在喜欢你呀？” 苏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没经验，就想着来问问你们。” 第三百九十八章 生活是自己的 “那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牵手？拥抱？还是……”顾雨晴两只大拇指勾勾缠，对于别人的感情问题，如果已经情到浓了，她是不愿意发表意见的。 苏雅狂摇头：“雨晴，你胡说八道什么，还没在一起呢！”怎么就说到牵手拥抱了，太夸张了。 顾雨晴大眼晴眨啊眨：“那你觉得他为人怎么样？”王家姐妹也竖起耳朵听着。 苏雅忍着羞涩，向三位小伙伴坦白，这位追求者是她的同届同学，同校不同系，冀省人，身高长相都是中等，这点苏雅倒是没啥好说的，她自己也不漂亮，顶多脸圆圆看着喜庆。 “那你是不喜欢他吗？”顾雨晴又问道，王家姐妹也好奇地看着她。 苏雅摇头又点头：“我们其实接触不多，就是公共课他老找我说话，有几次我一个人去食堂吃饭，正好遇上他，他还要请我吃饭，不过我没有同意，自己付饭票和钱的。” 再后来他就明着说觉得两个人挺合适的，他也是未婚男同志，能不能多发展发展。 “然后呢？” “然后，”苏雅表情纠结，她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无知小姑娘了，不可能人家说两句好听的就和人处对象，总要充分了解的。 于是她就找人打听了，“他父母生了五个，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且是最小的，前些年下乡，他大姐二姐嫁人了，他三姐四姐下乡，他顶替他母亲的工作，留在城里。” 苏雅说不上来什么，就觉得不太好，他们家当初让她这个女儿下乡，是因为她哥哥娶了媳妇，雨晴家也是没合适的人了，这个男同学今年二十五了，当时为什么不下乡，要让姐姐去呢？ 顾雨晴懂了，她握住苏雅的手：“雅雅，如果这样，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 顾雨晴没有类似的经历，但她以前上网，各种帖子看得多啊，这明显就是个重男轻女很严重的家庭。 生了四个，还要追生一个男宝，四个姐姐极有可能被母亲培养成伏弟魔的，而这种家庭出来的男孩子，即使外表光鲜，未来有好的工作和前途，也不代表适合结婚生子，他们或许缺乏一定的担当。 到了八十年代，计划生育管控会越来越严，嫁给这样的男人，顾雨晴都能想象苏雅的压力会有多大。 何况，苏雅自身条件又不差，她也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啊！ 王芬芬也点头：“对，雨晴说得没错，雅雅，我比你还大呢，我都没着急嫁人，你急啥？” 大学里她们这种女青年还挺多，年龄偏大，没嫁人，男青年也有不少，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曾经在乡下有过一段婚姻又分开的，一定要睁大自己的眼睛。 “那不是我妈催的嘛，我侄子都上小学了，我连个对象都没有。” “可是你现在有了对象，也不能马上结婚啊，还是你想像一些女同志一样，挺着个大肚子？”王芳芳说道，入学前怀孕还情有可原，入学后再怀孕，学校估计会有惩罚。 “你妈妈再催，生活是你自己的呀，”顾雨晴摸摸苏雅的头，像个知心大姐姐，“先好好学习，也许缘分很快就来了呢，就算没来，你觉得是有个好工作重要，还是结婚嫁人重要？” “工作。”苏雅毫不犹豫，当然工作重要啊，工作能实现自我价值，能建设祖国四化，结婚，好像只能……生孩子？ 顾雨晴和王家姐妹对视一眼，得，貌似把人带偏了？算了，醉心学业工作总好过被头臭猪拱了强。 顾雨晴再看看王家俩姐妹，这两位姐儿们也是单身，完全没有为情所困的苗头，怎么她身边那么多单身姑娘，沈清墨身边都是光棍呢？ …… 晚饭只有一家四口和小狸，小狸有顾雨晴给它做的猫食，其他的菜都被吃完了，再丰盛也架不住人多，胃口都大。 另外顾雨晴又简单下了锅面条，铺上翠绿的青菜和香味浓郁的红烧牛肉沫，平平安安吃了两碗还想再吃。 沈清墨却不给他们吃了：“你们已经吃得比平时多了，吃完了跟爸爸去散步。” 顾雨晴举手：“我也要去。”她今天也有点吃多了。 “好，那我们一起。” 五点多，太阳落下去了，天还亮堂堂的，小狸在前面跑。 平平安安被爸爸妈妈一人牵着一个，悠悠哉哉地跟在后头走，小狸跑出一段路，回头看看他们还没跟上来，就又跑回来跟在平平安安身旁。 院子大，绕着内院墙走一圈还是挺长的，每天这么消消食是有必要的，老话说的好，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今天我二哥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明显不是他会准备的，你怎么不拒绝？”顾雨晴记起一件事问。 “既然是二哥带过来的，不管他是从哪里来的，我这个做妹夫的如果不收，不是不给他面子？”沈清墨轻笑了一下。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知道那些东西是谁送的，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说。 “你真的不想认他们？他们看上去很有诚意，而且那时候的事也只能说是天意弄人，谁也不知道会碰到天灾。” “再说吧。” 突然，她被一只手臂拦腰抱起，放到宽阔的脊背上：“不要说这些事了，我背你。” 顾雨晴吓了一跳，忙去看被自己牵着的安安，就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哥哥身边，和他手拉着手。 她才放下心不，捏捏沈清墨的耳朵：“喂，沈清墨同志，我才走了两分钟啊！” 这么双标，你的孩子们会伤心的。 “不一样，他们还小，不运动，以后长不高，你已经长大了。” 顾雨晴圈住他的脖子：“那我不消食会胖啊！” 沈清墨颠一颠，哪里胖，不怀好意地扭头看她：“媳妇是嫌运动量不够？” 顾雨晴心中警铃大作，这狗男人，怎么一天天的脑子里尽装些黄色废料：“够，我腿酸，你背着我吧！” 说完，小脸贴上去，趴在他背上装死。 第三百九十九章 媳妇的心愿 沈清墨笑出声来，脚步轻快地前进，他到底还是心疼孩子的：“走完这一圈就回家吧。” 平平安安抬头，咦，妈妈睡着啦，妈妈真幸福！ 绕到大门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很累了，沈清墨让安安停下来：“妹妹休息，哥哥再走一圈。” 平平左脚绊到右脚，差点摔个大马哈，沈清墨及时把他提起来：“这是罚你说妈妈不乖，以后再这样，爸爸要打你了。” 平平吸吸鼻子：“好。” 一家人进了院子，沈清墨把顾雨晴和安安放到院子里的凉亭，自己也在一边坐下，看着亲儿子在那儿一小步一小步地挪。 沈清墨抱上拿着水壶的安安，三两步走到平平身边：“累不累？” 平平抹了把眼泪：“累！” “下次还敢不敢乱说话？” “不敢了。” 沈清墨一把抱起他，又回到凉亭坐下，拿起水壶让他喝两口水。 顾雨晴笑道：“平平好棒，明天妈妈给你和妹妹做好吃的。”顾雨晴给他一颗甜枣。 平平眼睛霎时亮了，妈妈会做很多稀厅古怪的好吃的，可是妈妈一个月才做两次，不给他们多吃。 “立新和爱国下周回去，我让他们过来给荷塘下面的口子疏通下，再找人重新规划电线线路，以后院子里也安装上电灯。”否则，黑不隆冬的，她和孩子晚上出来玩不安全。 “恩，慢慢来，我们一起改造它。” 沈清墨一边捏捏着两孩子的小腿一边说：“睡前多喝点牛奶，走路可以不那么累。” 平平闻言点头：“好的，爸爸。” 顾雨晴给平平擦擦汗：“哎呀，咱们香平平变臭平平了！” 平平咧着嘴笑得一脸天真无邪，还往她身上靠：“妈妈，妈妈！” 小狸还在四处游荡，自从来了京城，在那座小院子里，它就一直挺拘束的，这儿好，大，可以撒丫子玩。 沈清墨伸展下身体：“媳妇，我去跑几圈，你们在这边坐着。” “好，去吧，多跑会儿。”何止是小狸拘束，沈清墨也挺拘束，他在乡下习惯了漫山遍野地跑，让他整天不动，顾雨晴真怕他身体出毛病，他这几个月最大的运动大概就是每天骑车一个多小时和床上了。 京大是有操场和篮球场的，不过大家课业紧张，一般只会在傍晚时间过去锻炼，沈清墨也去的不多。 以后等孩子们大些，倒是可以在院子里装个篮球架，让沈清墨带着孩子们玩玩。 在外面休息得差不多了，沈清墨和顾雨晴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房间洗澡。 洗完澡又给一人递上一只奶瓶，两小只咕嘟咕嘟喝完后，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顾雨晴看着两小只直笑：“真是无忧无虑。” 沈清墨过来揽住她的腰：“他们还小嘛，又有我们替他们遮风挡雨，就没必要硬要找苦吃。” “他们再快乐几年，长大一点就该去承受他们要受的风雨。”沈雨墨不觉得他的孩子是温室里的花朵，但该有的快乐童年，他一定会给他们的。 顾雨晴给孩子们盖好小被子，肉乎乎的小脚脚穿上袜子，春夏之交，昼夜温差大，容易着凉。 然后她又坐到自己和沈清墨的大床上拆礼物，是她二哥带过来的，但她和沈清墨都清楚这些礼物是谁送的，只是她有些奇怪，他们会送什么呢？ “这有几个盒子，沈清墨，你帮我打开。” 沈清墨见顾雨晴拆得起劲，也不扫她的兴，坐过去，长腿随意舒展开，接过盒子，找到内扣，轻松打开。 “这是……珍珠？”沈清墨见过珍珠，顾雨晴的空间里有一些珍珠首饰，只有两个人时，她会戴出来臭美下。 “哇，好多啊！”满满一箱子全是珍珠，粉色紫色白色金色，不全是圆形，还有椭圆形和水滴形等，装了满满一个木盒。 这时家不是红色家庭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珍珠？不会是来路不正吧？ 沈清墨又打开了另一个稍小些的盒子，竟然也是珍珠，只是比大盒里面的看上去品质好了许多，显然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更圆更有光泽。 “这些太珍贵了，我们不能收，下回我让二哥退回去。”顾雨晴虽然满心的不舍，但她知道沈清墨还没有接受时家，她不能收这些东西。 沈清墨看自家媳妇虽然眼里泛着光，却还是忍着心疼把盒子盖上的样子，不由得亲亲她的脸颊：“听说南方海边渔民手里有很多这种东西，你要是喜欢，等杨立新去南方时，我让他带一些回来，就是品质不一定有那么好。” “不怕，品质好有品质好的用途，品质差有品质差的用途。”顾雨晴想到了她那些还被堆在空间角落里的假领子和头绳头花，她是不愿意贱卖的，现在还没有到最好的时机。 她的假领子和头绳头花已经很精致新颖了，如果再在上面缝上几颗珍珠作为点缀呢？ 卖那些，顾雨晴更中意的是沪市和京城，沪市人更愿意在穿着上花钱，京城是国家的首都，也是大城市，这里的人消费能力也不差的。 顾雨晴也不记得在哪个小世界里看到一则消息，说是浙省的一个地方早就开始人工养殖珍珠，专门卖给药品公司，只是南方海岛上的渔民消息落后，还没意识到珍珠的价值，那她就厚着脸皮捡个漏好了。 沈清墨把盒子盖好，这些不是他们的，也不想在送礼的人上纠结，只问：“媳妇，你是不是想开店？”不然怎么会想要那么多珍珠？ “是想开店，但开店不是最终的目的。” “那最终目的是什么？”沈清墨知道他媳妇不是那种野心特别大的，她很容易满足，可那也不代表她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做自己的品牌。”顾雨晴不是时尚达人，但在那么多小世界穿梭过，对于流行的趋势也算是了如指掌，而且最初系统还教过她一段时间这个时代到往后几十年的审美，还有手工艺术，她想抓住这个先机，小赚一笔。 “那我们还要开一个厂？”不同于砖瓦厂的就地取材，服装厂，若是没有布料供应，难道还要自己加工做布？这太不现实了。 第四百章 妈妈要来 两人接下来又商量了想法和计划。 顾雨晴老实交代，她已经请狗蛋帮忙在打听了，而且也有消息了，京城的郊区公社确实有社办的服装厂。 “但是听狗蛋说，那几家服装厂效益都不太好，工资都发不出来，有几家基本处于停工状态。” 据狗蛋带过来的消息说，社办厂生产的服装质量是没问题的，但是款式都很老旧，除了卖给公社的社员，就是给供销社，他们进不了百货公司的门，销量就极其有限了。 那些厂子也不急，没活干就闲着，但顾雨晴知道，这样的厂是未来最早倒闭的一批。 “你是想直接收购？”沈清墨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个办法，具体谈的时候我去。” 她一个娇滴滴小姑娘，脸生得又嫩，人家难免不欺负她。 “恩，估计要等到明年。”现在根本没有私有的厂子，连沈清墨的砖厂是无证经营，只是当前复杂的政治形式下，他和杨立新又各处打点了关系，还有当地村支书罩着，不会有人去管而已。 她如果大剌剌说要把人家的社办厂买下来，人家公社领导绝对不敢卖给她，出再多钱也没用。 自己建厂，在京城他们弄不到合适的地，放到石塘县又太偏僻了，至少现在的她不方便两头跑。 沈清墨在心里默默计算，买了四合院后，他们小家的存款只剩十万了，砖厂暂时见不到收益，目前最大的收入是香云婶卖鸡蛋菜蔬的利润，还有狗蛋他们给他的分成，两样加起来每个月有一千左右，日常生活开销是足够的，若是要有大的计划，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他还能做些什么来开源呢？ 正想着呢，就觉得腿上一重，顾雨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躺到他腿上，脸埋在他结实的小腹。 沈清墨穿了件家居服，布料很软，顾雨晴舒服地蹭了蹭，小腿蜷缩起来：“你抱着我嘛！” 沈清墨环抱住她，低头亲上去。 “唔……”顾雨晴嘴里溢出满足地喟叹，沈清墨亲得更放肆，灼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涌出。 “媳妇？”沈清墨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腰间举高高。 “嗯？”顾雨晴攀着他的肩，被亲的睡意都消散大半，“再高一点儿！” 沈清墨手臂用力，他穿的是短袖，肌肉绷紧，肱二头肌显出漂亮的肌理纹路和恰到好处的弧度，并不十分壮硕，却拥有强悍的力量。 顾雨晴细嫩指尖戳了戳，硬邦邦的，很光滑，嘿，手感真好。 大半年不干重体力活，这男人总算养出了一点儿肉，但那点儿肉也很快转化为了肌肉。 沈清墨瞄了眼小床上睡得正香的一双儿女，抱紧怀里的人，向后倒去。 “啊~~”顾雨晴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被沈清墨及时以唇堵住。 “不怕，我保护你。”沈清墨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垫在她身下，全程没让她磕到一点儿，顾雨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媳妇，我们试试床的质量好不好？” 顾雨晴服气，这张黄花梨木大床是逃清墨出了三倍工钱请家具厂的工人们加班加点半个多月才做成的，要是质量不好，他怎么可能让人运回家，肯定早就检查过啊！ 她戳他的胸口：“你跑了那么多圈，不累啊？”她数了的，少说也有四五千米。 “累不累媳妇试试就知道了。”沈清墨亲亲她的耳朵，像只大狗狗抱着心爱的玩具，“好不好，就一次？” 顾雨晴对着这样的他从来硬不起心肠：“那说好了，就一次，不能反悔，反悔了你就是小狗。” “好。”字才出口，男人长臂一挥，床幔落下，挡住春光无限。 …… “67、68、69……” 两个小时后，男人手臂撑在床上，大汗淋漓地做俯卧撑，累瘫了的姑娘趴在他背上，双眼紧闭，眼角挂着泪珠，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委屈的模样与小安安如出一辙。 “骗子，骗子，混蛋沈清墨！” 说好一次的，他他…… 沈清墨肌肉上滚动着汗珠，神情畅快无比：“媳妇，我没有食言。” 顾雨晴气得咬他：“我不管，你要做够一百个俯卧撑，缺一个就一天不准碰我，缺两个就两天。” 累死你！ “好，那媳妇给我擦擦汗。”他把脑袋凑过去。 顾雨晴拿起毛巾给他一顿揉搓，沈清墨继续完成任务，他的动作很标准，身体不歪不斜，背上还有个小媳妇，不能让她不舒服。 等做完一百个回头一瞧，小媳妇早已趴在背上睡着了，沈清墨爱怜地摸摸她红扑扑的脸，去浴室倒了热水给她清洗。 …… 时间走到六月份，临近期末考试，也即将迎来恢复高考后的第二次考试，这天，顾雨晴给顾母打电话：“妈妈，我表姐和表姐夫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去年因为单位名额不够，都没有参加第一次高考，但当时就已经申请了第二次高考。 “应该没问题，你小弟请他们老师出了试卷给他们练习，分都挺高的。”冯秋兰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含着笑意，“雨晴，妈下半年就退休了，到时候去看你给你带孩子。” 其实厂里是挽留她的，不过冯秋兰想得通，他们夫妻俩手上有两万，她还有点退休金，儿女又都各自有事业，不需要他们贴补，退休就退休吧，时间空出来，去京城陪陪女儿，二儿子也调去了京城，她有空也可以去看看，顺带着也可以催催婚。 冯秋兰现在最操心的就是二儿子的婚事，平平安安都快两岁了，二儿子在部队有没有看对眼的姑娘啊！至于小儿子，等他毕业再成家也行。 “妈妈不用照顾乐乐吗？”那个因早产体弱的孩子，大哥大嫂为了照顾她，还第二个孩子也一直没要。 “乐乐的身体现在已经没那么弱了，现在都能去上幼儿园了，而且有她外婆照顾着，你忘了你大嫂的妈妈也是医生吗？” “对哦，那妈妈我给你零花钱啊！” 第四百零一章 放暑假 结婚后，沈清墨每月给岳父岳母汇钱，不多，就十五，大哥二哥也是十五，他们不好超了，长辈不缺钱，这只是儿女的心意。 另外还有大米肉类，顾雨晴有时候还会忘，沈清墨记得很牢。 “妈哪用你给零花钱，妈有钱，你们留着自己花。” 母女俩又聊了会家常，顾雨晴又想起一件事来，就问冯秋兰：“妈妈，你在厂里或者去沪市开会时有没有看到街上有人穿假领子？” “假领子？什么是假领子？” “就是只有一个领子，然后前面有门襟，后面有块小小的布，或者没有前门襟，前面也是块小小的布，没有袖子，胳肢窝下有根带子连着前后的，上面露出来的领子像衬衫一样。” 顾雨晴把她带着小姐妹们做的几种样式都说了一遍。 听了女儿的话，冯秋兰立即想象出那是什么样子，笑道：“没有，我们这边都入夏了，穿着个领子在外面走不面被人笑死啊。” “啊？瞧我这记性。”顾雨晴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领子只有春秋和冬天才能穿，现在过季了。”但顾雨晴还是把自己准备卖假领子的计划和母亲说了，“妈妈，您看怎么样？” “雨晴，你把你做好的样品寄几件过来。”冯秋兰觉得，如果假领子真的能用零碎的边角料拼接，并且穿出衬衫的效果，边角料她就能弄到，关键卖出去还不需要布票，一定有人抢着要。 她冯秋兰生的姑娘就是聪明。 “好，我明天中午去邮局寄，妈妈再见。” 接下去的日子，顾雨晴和沈清墨专心复习。 京大的图书馆是目前整个京城最大规模的图书馆，即便如此，馆内每天的座位依然紧张，幸而，他们俩的人缘都好，总有人帮着占座。 沈清墨坐在靠窗的位置奋笔疾书，旁边坐着几个同系的男生，写一会儿放下笔，互相轻声讨论问题。 而顾雨晴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周围都是英语系和法语系的女生们，叽里咕噜地练习语法。 “雨晴，你帮我看下这个单词用什么比较合适？”张婉婉递过来本子问道。 顾雨晴用钢笔刷刷刷写：“这两个都可以，一个偏向口语化，一个更加适合正规场合，看你整篇文章的性质来定。” “好，谢谢。” 顾雨晴抬头，隔着几十米距离，隔着重重人海，沈清墨正对着她笑，然后比出一个“一”，意思是一小时汇合，回家。 顾雨晴也露出一个笑，比了个ok。 大抵这便是最好的感情，你有你的交际圈，我有我的交际圈，我们亲密却又独立，相互尊重相互信任。 紧张的考试周过去，大学生们迎来了一年里最长的假期，暑假。 苏雅和王家姐妹都不打算回去，虽然很想家，但来回火车票太贵，她们也想在京城找找兼职，赚下学期的生活费。 顾雨晴最初的小院里还有她们租的房间，放了假干脆一起搬过来，互相有个伴儿，也照顾照顾方静文和石头。 香云婶要回乡下一趟，方静文不回去，她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这样一来卖鸡蛋和菜蔬的生意就得暂停，香云婶很不好意思，雨晴丫头得少赚多少钱啊！ 结果那仨姑娘自告奋勇把活接了下来。 顾雨晴约几个人出来吃饭：“真去卖菜啊？” 这会儿的大学生很金贵的，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家庭有人考上大学，那整个家都跟着不一样，大学生回到家也会被家里人和邻居街坊追捧的。 卖鸡蛋菜蔬这种活很多城里有正经工作的妇女都不愿意干。 “那有什么，就是卖早上晚上，我和芬芬芳芳一块儿，不辛苦的。”苏雅挺无所谓，在乡下什么累活没干过，卖个鸡蛋和菜蔬而已，香云婶还把工资给她们了呢，有钱赚就很开心啊！ “行吧，那你们兼职找好了吗？” “找好了，找的都是家教，什么科目都教，一小时一块钱，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不包午饭，做一个月，雨晴，你觉得怎么样？” 顾雨晴先考虑的是安全问题：“家长是什么人，是孩子送过来，还是你们过去？” 这点三个姑娘早就打听清楚了：“我们过去，不远，和院子隔一条胡同，就是隔壁的林老师帮忙介绍的，孩子的父母都是双职工，孩子正在念高一，暑假想补补课。” 本来人家想请的是林老师，不过林老师自己有一个女儿需要她教，她还接了五个学生，实在顾不过来，正好苏雅她们搬过去，就帮着推荐了。 顾雨晴默默算了算，一天四小时就是四块钱，一个月下来一百二，家里还真挺舍得的。 自从恢复高考后，一部分眼光长远有经济实力的家庭早就在开始做准备了，尤其是像京城和沪市这样的大城市，补课并不是十几年后才有的行为。 苏雅三人喜滋滋吃着肉，还给平平安安和石头单独叫了份虾仁蛋羹：“静文姐，雨晴，多吃点，这顿我们请客。” “那必须的，今天吃大户。”顾雨晴才不跟她们客气，吃得可欢了。 吃完饭，几个人去国营商场逛逛：“静文姐，你可以吗？” “没事儿，医生说我怀相很好，让我多走走。”方静文扶着腰，石头乖巧地牵着妈妈的手。 “那我们走慢点，正好看看京城。” “你不回去，你家那位不找你？”方静文笑道，雨晴家那位比她家周爱国还要黏人。 “他不在家，不管他。”顾雨晴气哼哼的，一左一右牵着儿女，“平平安安，妈妈要去买雪糕吃，你们要不要吃？” 平平舔舔嘴唇，咽了口口水，安安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妈妈，不吃，肚肚痛痛。” 妈妈吃雪糕会肚子痛痛，爸爸不但让她和哥哥别吃也叫她看好妈妈的。 方静文苏雅王家姐妹四人同时笑起来，沈清墨不在，却把一岁多的女儿教成个小管家婆，橙雨晴这是要被管到底了，真好！ 第四百零二章 一家人逛街 “妈妈，吃？”平平仰着小脑袋，意思是问顾雨晴还吃不吃了。 安安突然松开顾雨晴的手，迈着小短腿，走到平平面前，轻推了他一下：“哥哥坏，肚肚痛？ 结果，当然是顾雨晴没吃到雪糕，进了国营商场就想大出血，结果什么也没看上。 来到布料柜台，几人挑选布料，苏雅和王家姐妹都要给父母做身衣服，方静文则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和石头做。 顾雨晴就帮着出主意提意见，她家的夏装都做好了。 两个小豆丁还没有柜台高，努力踮着小脚，指着一块布：“妈妈，漂亮。” “哪个呀，妈妈抱你们起来。” 顾雨晴抱起安安，安安指向后面柜子里一匹白底红点点的布料：“漂亮。” 苏雅帮着抱起平平，平平指的是一匹浅紫色格子布：“妈妈买。” “买来给谁穿呀？”顾雨晴逗他们。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妈妈。” “可是妈妈有很多衣服了，妈妈买来给平平安安做好不好？” 安安犹豫着点了一下头，她也想要漂亮衣服，平平却摇头：“妈妈。” “好，那妈妈就买了，妈妈做，安安也做，再买些其他的给平平和爸爸做。”顾雨晴另外挑了块白色棉布，打算给沈清墨做两件老头背心，看他穿了像不像老头。 此外她还要了块黑白格子的，给平平做件小衣服。 苏雅和王家姐妹除了买布，就买了点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学校的用完了。 顾雨晴小声问她们钱够不够花，家教的工资要做完才能拿到。 “够的，我们身上还有两百多。”她们在学校很省，领了学生补助后，自己每个月只花不到十块，吃饭能吃饱，偶尔吃个鸡蛋或者肉菜，就这样，也比很多同学条件好了。 “雨晴，你说等我们毕业，能买得起一个小院子吗？”像她们租的这种小院子，可以再小一点儿，房间不用那么多，买上一个就好了。 雨晴做什么好像都有道理，她说读书好，她们就读书，结果真的恢复高考了。 她买院子，她们也跟着买，以后总不会亏的，就算自己不住，还能租出去嘛！ 她们的小目标就是大学毕业后能立刻在京城买上一个小院，不管工作落实在哪里，总归有个安身之所。 “你们这么努力，肯定可以的。”顾雨晴不是安慰，那座小院买来两千块，院子其实不小的，算上厨房和杂物间，加起来有十一个房间，占地四百来个平方，如果再小一点儿，其实可以两千不到买下来。 顾雨晴自己最近也在打听其他的小院子，价格基本都在一千五左右，只是有些产权不明确，有些破破烂烂要花大精力修整，她没买。 四年后，房子价格肯定会有所上涨，但上涨的幅度不会太大，毕竟大家的主流思想还是等单位分房，真正的大规模涨价要等到八十年代后期，从鹏城辐射至全国。 顾雨晴说的这么笃定，还有一个原因，她们帮她做的几千件假领子她还没付工钱，总不能真送点红薯就算了。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沈清墨在门口等着，院子里有人在装灯笼，每个屋檐下都挂了几个，瞧着特别喜庆。 灯笼里面当然不是蜡烛，而是小灯泡，只是单纯的安装灯泡不好看，现在也没有各式各样的户外灯，沈清墨和顾雨晴跑了几家灯具厂，最后决定挂灯笼。 “辛苦了，这是工钱。”见妻子儿子回来，沈清墨掏出十块钱给工人们。 “不辛苦不辛苦，有问题尽管再来找我们。”工人们乐坏了，十块钱分一分，每人能拿个三块多，可以给家里买好斤肉了。 两个孩子抬头看着灯笼，平平想晚上出来跑步，他要追上爸爸，安安哇了一声：“哇，那我们晚上也能在院子里玩儿吗？” 沈清墨摸摸他们的脑袋：“妈妈同意才能出来玩，要和小狸一起。” 然后他看向顾雨晴：“不生气了？” “本来就没生气，”顾雨晴拍拍他袖子上的灰尘，“火车票和介绍信都弄好了？” “嗯，弄好了，下周三的火车。”沈清墨要去牵她的手，被躲开了，顾雨晴指指两个孩子，“你抱他们吧，跟着我走了好久，累坏了。” 今天她没有带推车出去，从商场出来是苏雅和王家姐妹帮着她轮流抱的。 沈清墨弯腰抱起一对儿女，平平抱着，安安扛在肩头：“安安，抱紧爸爸的脖子。” “嗯嗯。”安安乖乖地圈住爸爸的脖子，原来这就是被爸爸扛着的感觉，好高啊！ “这样就可以了。”沈清墨笑，牵着顾雨晴的手进院子，转身关上院门，“媳妇累不累？” “累呀，我要吃两碗米饭。”顾雨晴靠向他，“等你回来，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好。” 考试一结束，沈清墨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结扎，他不想再戴套子，不舒服。 但顾雨晴知道他暑假计划去南方，如果结扎，根本没有几天时间休息，她就不同意，两个人产生了小小的矛盾。 几天后，杨立新带着他自己的两个手下，还有沈清墨的两个小弟，柱子和耗子，风尘仆仆到了京城。 前一天，沈清墨的行李大部分行李就收拾好了，顾雨晴给他搭配衣服，交代他注意事项：“夏天的衣服薄，给你多带几身，要是实在没时间洗，你就在当地再买。” “嗯。” “还有吃的，别舍不得花钱，我们赚钱就是为了花的，出门在外一定要吃好，住也住正规的招待所，知道吗？”顾雨晴像个小管家婆，蹲在那儿絮絮叨叨。 沈清墨蹲在她身边把衣服放回箱子，将她抱到腿上坐着：“你真的不跟我一块儿去？孩子可以送回我舅舅家让他们帮忙照顾。” “不去，你又不是出去玩，我跟着做什么。”她的长相还容易惹来麻烦，顾雨晴才不傻呢。 “那你等我回来，我把狗蛋和驴蛋留下，狗蛋稳重，你有活找他做，有解决不了的事就找二哥，还有……”沈清墨贴在她耳边，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极轻，顾雨晴的小耳朵却可灵了。 他说的是——时家！ 看来他是想通了。 第四百零三章 南下 自从上次时家上门送了箱子后，就再也没有明面上出现在她和沈清墨面前，就边连他们搬家，他们家也只是让顾二哥带了礼物来。 但是，明面上不出现，不等于不在暗中关注，尤其是两个孩子在幼儿园的时候，陈老师说常常可以发现有一对白发老人在不远处盯着平平安安。 她也上前问过，但两位老人明显都不是普通人，身边跟着警卫员，又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行为，她也管不了。 其实，有时顾雨晴去接孩子的时候，也发现过两位老人，但都是点点头，没说过话，也会让两个孩子跟他们打招呼。 她回家也跟沈清墨提过，后来他们应该有过接触，不过顾雨晴没有问过，但看那样子，似乎谈得不错。 这也不全是坏事，毕竟当年的事，说不上谁对谁错，至于时子翰现在的子女，只要没有蹦跶到他们面前来，他们就当世上没那几个人。 “嗯，你放心好啦，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的。” 沈清墨板了脸，捏捏她挺巧的鼻尖：“不准偷偷吃雪糕，一周最多吃两次，你要给平平安安做个好榜样。” “好吧。”顾雨晴撇嘴，偷偷瞪了安安一眼，肯定是这丫头告状了。 顾雨晴手一挥，从空间里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堆钱：“你和杨立新各带五万，够不够？” 一万是一千张大团结，五万就是五千张，放包里都能当板砖砸人了。 这时候的储蓄所没有异地存取业务，要不然顾雨晴就让他们几个人都去办张存折，每个人存个三五千的，现金太不方便了，不过沈清墨有宝盒，也不数太麻烦。 “行，要是有多的回来还交给你。”这趟去主要还是考察下那边的情况，再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弄点货回来卖。 “嗯嗯，你想过卖什么了吗？”顾雨晴问他。 沈清墨一只手把玩着她依旧洁白细嫩如玉的小手，一只手卷着她一缕长发：“媳妇有什么好建议？” “建议算不上，首先，你绝不能从走私贩子手上进货，进到假货还是其次，主要是太危险了，搞不好会把自己赔进去，我们宁愿少赚点钱。” “其次，最好进一些小巧，方便拿的货，比如……”顾雨晴突然想到一样东西，转转自己的手腕，“手表？” “手表？”沈清墨有些不解，手表的价格很贵，便宜的一只也要七八十块，而且出货比较难，毕竟是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不是谁都舍得买手表的。 “不是这种手表，而是电子手表，你去了就知道了。”顾雨晴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但她在别的小世界时听说过，八十年代初期，有许多大佬都是依靠倒腾这种小电子产品发家的。 “还有最后一点，不管能不能赚到钱，沈清墨，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 顾雨晴缓缓亲上他的唇，“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丈夫，是平平安安的爸爸，如果……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带着孩子们改嫁去！” 沈清墨手掌用力，恨恨地咬她一口，又心疼地轻舔：“我听话。” 顾雨晴痛得呜咽一声：“那我就一直陪着你吧，要再亲一亲。” 沈清墨正待再吻，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墨哥！”是杨立新。 沈清墨烦躁地朝外吼了声：“等着！” 他的大手依旧扣住顾雨晴的后脑勺，和她额头相贴：“继续？” 顾雨晴推他：“沈清墨，你知道我们的行为在古代叫什么吗？” “叫什么？”沈清墨虚心请教。 “叫白—日—宣—yin！”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起身时小脚丫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沈清墨坐在地上朗笑，又不是第一次，现在才来教育他是不是太晚了！ …… 下午的火车，中午一行人跟着沈清墨来四合院吃饭，菜不算丰富，但油水绝对充足。 顾雨晴也没给他们准备路上的吃食，夏天天气热，容易坏掉。 每个月给沈家捎东西都是通过火车，顾雨晴的表姐夫有趟路线就是跑沪市到京城，表姐冯惠君在沪市火车站接货，而也因此，沈清墨和几个京城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早就熟识了，弄些餐票不是问题。 吃完饭就要出发，杨立新带着人很有眼色的先出去了，沈清墨提上行李，他摸摸一双儿女的脸：“在家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知道！”平平安安依恋地在父亲粗糙的掌心蹭了蹭。 沈清墨蹲下来：“亲一亲爸爸！” 两个孩子凑近他，一人在他脸上啵了一个。 沈清墨又摸摸小狸：“好好看家，别让人欺负家里人。” “喵喵！”小狸翻了个白眼，它当然知道。 最后他起身，顾雨晴规规矩矩站着，双手随意放在腹部，很贤惠休闲的站姿，只是小嘴快要撅起来了。 沈清墨唇角勾起，上前揽住她：“乖，等我回家。”然后在她脸颊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蜻蜓点水，却又柔情万千。 顾雨晴立刻被哄高兴了，握紧他的手摇了摇：“你路上要小心，什么都没有你人重要！” “嗯，我知道的。” 顾雨晴牵着两个孩子送他到院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她对于他们这一趟的安全还挺放心，一行共有六个大男人，各个都满肚子心眼，又能打又不缺钱，不担心他们被人骗了。 就沈清墨那样的，一般人也不敢骗他。 嗯！只有她敢。 …… 沈清墨走后，顾雨晴的小日子就挺潇洒，她要好好修身养息。 她给孩子们制定了不太严格的作息计划。 爸爸不在，平平安安得以和妈妈一起睡大床，早上七点不到，顾雨晴就醒了。 等到她做好早饭，两个孩子一般也醒了，就算没醒也会被自己妈妈叫醒，由着妈妈帮着穿好衣服爬下床，去洗漱。 平平安安牙还没长齐，不会自己刷牙，顾雨晴平时就用温水帮他们清洁口腔与牙齿，至于洗脸，也是由顾雨晴拧干毛各自的小毛巾交给他们自己擦脸。 第四百零四章 时老太再上门 洗漱完，就吃早饭，胡同外有个国营小饭店，也提供早餐，有时顾雨晴犯懒不想做，就直接去买，但家里还是会给俩孩子准备蛋羹。 家里还给俩孩子订了一人一瓶鲜牛奶，平平安安还小，吃不了，就是顾雨晴跟着一起吃也吃不完，平时吃不完都由沈清墨吃，今天没有了，顾雨晴干脆趁孩子们不注意，把一部分牛奶放入空间。 今天早上吃的是番茄面，加蛋羹，还有一人一小碗鲜牛奶。 小狸的伙食也跟他们一样。 慢悠悠吃了早饭，接下去是平平安安的早教时间，顾雨晴一般会教他们学数数，或者拿简单的字让他们认。 两个孩子现在已经能能认识几个数了，但整刘的数数却是不会的，顾雨晴也不急。 这年头买不到什么早教用品，夫妻俩就自己动手做，比方说用硬纸板做成各种不同颜色，不同类型的动物、水果等，还有顾雨晴用白棉布做成的简单的书，都很受两个孩子喜欢。 再有就是顾雨晴会喝儿歌给他们听，琅琅上口的儿歌喝到最后，顾雨晴就发现有两个奶乎乎的声音跟着，但哼叽的是什么估计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顾雨晴第一次当母亲，她不想卷，想让孩子们有个快乐的童年，所以更多的时间是陪着孩子们一起玩玩具。 他们现在实在太小，学什么都太早，就算是要启蒙，也至少得等两孩子三岁以后。 …… 时老太再次出现在顾雨晴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沈清墨离开的第三天了。 顾雨晴听到有人高门，就嘱咐小狸看着平平安安玩，自己去开门，就这么跟周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妇女对上。 “雨晴，我，我是看你们好几天没出门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老太太有点局促。 现在平平和安安的幼儿圆也放暑假了，她和老伴想去偷偷看看他们都没那个机会，想来想去只好躲在孙子的家附近偷偷看看。 前几天，他们还看见夫妻俩带着孩子出门，可现在一连三天都没见着门打开过，就连那只似乎听得懂人话的猫也没出来过，周老太就有些急了，这才急吼吼地来敲门。 “沈清墨不在家，我一个人不大方便带两个孩子出门，留他们两个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就没出门。”顾雨晴解释也一句，看周老太太满头大汗，“您进来喝口水吧。”说着退后一步。 周老太太听了这话眼底一亮，有点不敢相信地问：“我真的可以进去？” 顾雨晴朝她笑着点点头。 “哦哦哦，那谢谢你了。”说着就要进门，刚跨进门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介绍：“这是我的小女儿时雅如，你先叫阿姨吧。” “时阿姨。”顾雨晴这才仔细打量中年妇人，跟周老太太长得有五分相像，说起来沈清墨长得并不怎么像时子翰，倒是很有点像时老爷子。 周老太和时雅如跟着顾雨晴进入儿童室，就看见两个小团子正坐上地板上玩皮球，周老太太马上就想去抱两个重孙，平平安安却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又一起躲到妈妈身后。 周老太抱了个空也没生气，很自然地收回手：“俩孩子看着又长大了好多。” “孩子现在正是见风长的时候，一天一个样，他们可能已经不记得您了，您别介意。”顾雨晴安抚地拍拍两孩子，“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顾雨晴安抚好孩子，看了小狸一眼，就去厨房给母女俩倒水。 等她端着两杯水进来，周老太母女正跟平平安安大眼瞪小眼。 顾雨晴放下水杯，走过去抱起平平，指着周老太对他说：“平平不认识这位老人家了吗？以前她常常到你们学校去看你和妹妹的。” 平平老实的摇头，他是真不记得了。 顾雨晴又看向安安，安安也摇摇头。 时老太倒是没什么不开心的，这么小的孩子，又不经常见面，记不住自己也正常。 “妈，这就是雪珍姐的孙子孙女？他们的眼睛跟雪珍姐简直一模一样。”时雅如开口。 顾雨晴不解地看着时雅如，周老太忙开口解释：“雪珍就是清墨的母亲，雅如跟她是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周家出事得太突然，那时候我们家也不太平，老头子和几个儿子都出去执行任务了，等我们回过神来，雪珍已经不见了。”时老太叹了口气。 “直到子越遇到了清墨，才开始去查，他们第一个找的就是雪珍的哥哥，刚开始他不肯说，后来子翰亲自去求他，他才愿意把雪珍留下的箱子给我们带来给清墨。” 顾雨晴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抱歉地笑笑：“您老跟我说这些事没用，接不接受主要还是看沈清墨，我无所谓更不会替他做决定。” 时老太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些天我们都想跟清墨接触，把这些事告诉他，可是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所以……” “所以想让我劝劝他？”顾雨晴打断时老太的话，笑得温和，“他已经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而且他母亲也给他留了信，我相信他知道怎么做。” 时老太的眼神暗了暗：“那我可以经常来看看这俩孩子吗？” “不好意思，可能暂时不大方便，一切还是等沈清墨做出决定以后吧。” 时家母女叹了口气：“那好吧。”说着拿出带过来的包，“这里面是一些小衣服和一些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可以吃的东西，这个你不会拒绝吧。” 顾雨晴知道她是怕像上次那箱珍珠一样被退回去，就揉了揉眉心道：“那我就替两个孩子谢谢你们了，等沈清墨回来，我会跟他说。” 话说到这里，双方都有些无言以对，时老太又深深地看了两个重孙一眼，向顾雨晴提出了告辞。 顾雨晴也没有开口挽留。 送走时家母女，顾雨晴把平平安安送到方静文那里，请她和苏雅她们帮着一起照看一下。 第四百零五章 制衣厂 隔天。 顾雨晴让狗蛋和驴蛋陪同，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车，开车去了京城的郊区。 这时候的郊区真的就是郊区，不像后来，因为人口增加，城市面积扩大，建起一个个小区，盖起一座座高楼。 不过到底是首都地界，比别的地方还是要好上许多的，茅草房基本见不到了，大部分是土坯房，还有一些人家住上了砖瓦房，甚至这里已经通上了电和自来水。 “嫂子，我说的厂就在那边。”驴蛋指了指前方，顾雨晴向前看去，是几个红砖平房，房子外，不少妇女正打着蒲扇唠家常。 顾雨晴走过去，房子大门上竖着块木牌，写着“和平公社制衣厂”几个字，大门敞开着，她寻了个离得最近的妇女：“婶子您好，请问我想来买几件衣服，应该找谁？” 妇女吐掉嘴里的瓜子壳：“你要买多少啊？”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顾雨晴，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这几张陌生脸孔，一个漂亮的大闺女和两个男人，还是坐着小车来的，要是只有这大闺女，倒是可以问问她嫁人了没。 “二十件。”顾雨晴无视他们打量的眼神，报了个数字。 妇女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你们跟我来吧。” 顾雨晴道了谢，带着狗蛋两人一起进去，妇女掏出钥匙打开其中的一间屋子。 顿时，一股霉味冲鼻而来，陆西橙捂住口鼻，抬眼望去，地面、几十台缝纫机、窗台、放置半成品的几张大桌子全都布满了灰尘。 这得多久没人进来了？ “喏，就在那边，你自己拿吧。”妇女指着角落里一堆看不出颜色的布料说道，“一件衣服十二元，裤子八元，要布票。” “好。” 不等她动手，狗蛋和驴蛋就上前拿起了两件衣服，然后抖落一阵灰，妈呀，这咋比他们两个糙汉子穿的衣服还埋汰！ 顾雨晴摸摸衣服的料子，是粗纺布，也就是劳动布，手感有些硬，倒是挺结实的，适合干活。 颜色是深蓝色，款式很简单，胸口两个口袋，下面两个口袋，和很多大厂子的工作服一个样。 顾雨晴暗暗摇了摇头，难怪这衣服卖不出去，一件衣服十二元还要布票，商场里一件比这个好看，布料好的衣服也只要十五到二十元，人家不会去商场买啊，就这十二，还是批发价。 若说在七十年代初，工作服很受欢迎，但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在京城这样的大城市，老百姓的审美也逐渐在发生变化。 这衣服，上班干活穿可以，但人家有厂里发的免费的工作服啊，犯不着来买。 卖给村民？村民哪有那么多钱，能五年买一次新衣服就不错了。 “喂，你买不买啊，不买赶紧走人，少了东西我要找你的。”妇女没好气道，卖掉了钱也不归她，她也拿不到半分工资，她才懒得在这儿浪费时间。 顾雨晴掏出钱和票递给她：“婶子你数数。”接着让狗蛋和驴蛋挑尺码，“帮其他人一起选，每人各选两套，你们墨哥送的。” 就当做员工福利好啦！ “谢谢嫂子，嫂子你人真好。”这衣服只是脏了点，拿回去洗洗就是新衣服，他们从小到大可没穿过几次新衣服。 顾雨晴这次来就是随便看看，没再多逗留，回去的路上经过公社的办公室，她问狗蛋：“你知道以前制衣厂正常上班的时候，工资怎么发的吗？” 狗蛋经常在这一片跑，收鸡蛋蔬菜农产品，他是了解的：“他们是不发工资的，但是算工分，年底的时候再一起结算。” “结算后的工分换成钱多吗？” “不多，大概比不上班的多五十来块吧，而且最近几年生意不好后，他们年底就不给钱了，给衣服。” 五十来块钱，也就是一个月不到五元，这工资……而且给衣服，他们哪里穿得了这么多衣服，拿出去卖人家也不一定要，难怪刚才的妇女态度不好。 顾雨晴坐在后座静静想着，其实做服装，京城并不是首选之地，改革开放后，服装业发展最好的是粤省羊城，那里将会有全国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小的服装制衣厂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位于港岛对岸，服装款式更新颖多样化，管理更加灵活，“船小好调头”，随时能适应市场的变化。 而服装销售最好的城市是沪市。 相比京城，沪市受二三十年代海派文化的影响，他们更加的洋气时髦，更能接受新鲜事物，比如即将流行的牛仔裤，假领子，都是沪市兴起的。 但顾雨晴也没有太气馁，她没想在这里做大做强，她目前的想法是积累原始资金，不能让沈清墨一个人赚钱。 现在才是七八年，等到四年后，他如果想去南方发展，有个几十万在手，就能领先绝大多数内地商人了。 而正在南方，蹲守了几天，才与海关负责人见上面的沈清墨，想不到他贤惠的小妻子已经在替他规划以后了。 …… “雨晴，你少做点儿菜啊，只要吃饱就行了。”苏雅哒哒哒踩着缝纫机，嘴里喊道。 “知道啦，我就做点蒸菜。” 暑假过半，苏雅和王家姐妹结束了家教了工作，如期拿到工资，顾雨晴就让她俩继续来帮忙做假领子，但她们说东西不卖出去，就不要钱，那她就包两顿饭，正好给她们节约开销。 她的缝纫机被从乡下运了过来，顾雨晴又买了三台二手的，放在前院倒座房里，苏雅和王家姐妹一人一台，她们是熟手了，一天就能做五六十个假领子出来。 方静文怀着身孕，顾雨晴不让她踩缝纫机，她就帮忙缝一些珍珠，这还是沈清墨托人从南方稍过来的。 虽说顾雨晴拒绝了时老太要来看重孙的请求，可是她真的来了，顾雨晴也不能硬着心肠把人关在门外，而且她其实心里也明白，沈清墨已经松动了，尤其是知道时子翰现在的儿女只是他战友的遗孤，更没有所谓的妻子。 第四百零六章 相处 顾雨晴觉得沈清墨迟早会接受他们，虽说也许感情不会太深厚，但不会像之前一样排斥就对了，所以她也没真的把人拒之门外。 而时雅如看顾雨晴在做假领子时还用到珍珠，就把上次被退回来的那箱珍珠重新带了过来，但她也只敢拿那些质量差的出来，怕拿来的过来又被顾雨晴拒绝。 这次顾雨晴倒是没拒绝，但她坚持花钱买，最后时雅如没办法，只好意思一下收了点钱，反正当时这些从渔民手里买过来时是真的很便宜。 时家在政府部门的亲戚，时老太也听说国家要放开政策，允许自由买卖，像京城的早市卖各种农副产品都是不管的，只是这假领子能卖得出去吗？ 平平安安跟石头在前院玩，小狸和时老太太看着他们，突然院门被推开了，平平兴奋极了：“爸爸！”他还没看清来人。 安安拉住他：“不是爸爸。” “是谁？”石头问，他不认识进来的人。 走进来的人，面容苍老却身板挺直，是位精神的老爷爷。 时老爷子一眼便认出面前两个白白净净的面容相似的是自己的小曾孙和小曾孙女，和清墨太像了，顾雨晴给他们穿了同款的小背带裤，老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未来得及高兴呢，就听这边有个娃娃在问他是谁。 时老太听到石头的声音，连忙从厨房出来，她刚刚去给孩子们倒水了。 看到来人，她愣了一下，“老头子，你怎么来了？”来就来呗，还吓孩子，万一吓坏两个小曾孙怎么办？ 前院大，隔着影壁和屏门院墙，看不到门口的人影，时雅如走近：“爸？” 这不是她爸吗？再看看他身边，就跟了一个警卫，他就这么来了？ 顾雨晴听到声音也出来了，正好抱住两个冲进来的孩子：“怎么了？” “坏人！”平平开口，反正不认识的都是坏人。 顾雨晴是见过时老爷子的，看见来人，笑着点头：“您老怎么来了？”她听说到了时老爷子这个地位的人轻易是不出门的，因为他们出门动静太大。 “我老伴和雅如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我下个人在家怪没意思的，就也来看看平平和安安。” “哦，那请进吧，正好我们要吃午饭，我再去回两个菜，您要是不嫌弃也一起吃点吧。” “不嫌弃，不嫌弃。”时老爷子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时老太白了他一眼，“出息！” 苏雅几个女生也知道这几位是什么人，午饭也没吃就告辞离开，顾雨晴厨房多做几个菜，时老爷子则抱着两个孩子不撒手，问顾雨晴一些问题。 “沈墨去南方了，他以后是准备……？”时老爷子不知道咋说，这年头，小摊贩是很被人看不起的，军人最伟大，工人农民最光荣。 而且，清墨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毕业后肯定能分配一个好工作，怎么想到去做个二道贩子呢！ “老爷子，不管他要做什么，只要不是违纪犯法，我都尊重他的选择。”顾雨晴明白他的顾虑，毕竟年代不同，观念也不同，老爷子难免会担心，这是正常的心理，“我相信他会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哪怕他未来平凡，他也是我的丈夫，是平平安安的父亲。” “对，你说的没错。”老爷子喃喃，只要沈墨平安健康，最好能快点接受他们就好，何况，他也相信自己家的血脉不管在哪一行也不会碌碌无为。 吃饭时，两个孩子就不要老人家抱了，他们有自己的餐桌椅里，顾雨晴给他们盛好饭菜，一人一份菠菜蘑菇炒鸡蛋，茄汁肉末豆腐，排骨汤，再一碗西红柿拌面。 “先吃，不够妈妈再添。” “谢谢。”两小只拿起筷子认真吃饭，他们已经能使用筷子了，如果饭粒不小心掉出来就捡起来吃掉，这俩孩子吃上面是完全不用操心，顾雨晴只要注意营养搭配。 时老爷子捏捏他们的小胳膊小腿，养得真好，真有劲。 时老太白他一眼，这不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吗，还用得着老头子特地说，简直商话找话，也不嫌丢人，问道：“老周夫妇啥时候能回京？” 时老爷子虽说退下来了，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说退就退：“过几天吧。”他看向不明所以的顾雨晴道：“老周就是雪珍的父亲，他们平反后就一直呆在西北，这次回京城有一半也是为了公事。” 话到这里就不好再说下去了，因为周家也是从军的，再说下去就是军事机密了，但顾雨晴算了算时间，基本上也猜到了是什么事，却也不会多嘴的说出来。 …… 羊城火车站，沈清墨一行人踏上了回去的列车。 六个人面对面坐着，沈清墨和杨立新坐在最外面，每人都带着个包，紧紧抱在胸前。 “墨哥，还是和来时一样，晚上两个人守夜。”杨立新说道，来时四万块的现金，现在是四万块的货物，而且这四万转手可能卖出八万来，谁也不敢松懈。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抱的不是全部货物，大概有一半被沈清墨放进自己的宝盒里，其他的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 但他还是点头，毕竟还有一半在外面呢，凌厉的目光在车厢里逡巡，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让普通人不敢靠近。 然后，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目光转瞬间变得柔和。 杨立新探头过去：“哇，小狸都拍上照片啦！” 照片上，小狸站在最前方，平平安安站在小狸两侧，笑得阳光灿烂。 顾雨晴和沈清墨并肩坐在后面，沈清墨右手揽着妻子的肩，笑容含蓄内敛，顾雨晴则双手搭着孩子的肩，笑得一脸明媚。 这是今年来京城后拍的全家福，沈清墨随身带着。 来到南方，沈清墨真正觉得世界很大，如果想成功，必须要走出去看看。 就拿手表来说，羊城钟表业比北方城市发展快太多，这里不仅有手表厂钟表厂，还在陆续建各种相关配件厂，如表壳厂、宝石轴承厂、钟表元件厂、表带厂、电镀厂等等。 第四百零七章 回来了 他们这次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从海关仓库拿货，但沈清墨相信，按照媳妇说的，今年国家实行改革开放，那么不出五年，走私的电子手表一定会被本土产品取代。 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从那一座座还未建成的厂房，他仿佛能看到以后繁荣的自由市场。 透过车窗，沈清墨望着快速倒退的风景，他始终记得自己曾经的承诺，他要为她打下属于他们自己的一片天下。 “墨哥，这些货你一起收着，我马上动身回石塘县。”杨立新说道，他和墨哥的生意虽说是合伙，但像这次南下，要是没有墨哥，他一个人带着俩小弟还真的不一定能搞定。 海关那边就不说了，他们收缴的货物虽然要出手，却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相信的，他们又不能利用家里的关系，足足守了半个多月，要是换成他，估计直接找走私的了，价格还低点儿。 不过，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去就会好很多。 “你先和家人团聚两天，砖厂有爱国在，不用担心。”沈清墨把照片放回去，闭目养神。 杨立新苦着脸，团聚就是催相亲，他宁愿干活，挣钱多爽！ …… 沈清墨回到家刚好是下午两点，四合院静悄悄的。 他把行李和货物都放在前院，跨过垂花门，院子水缸里的荷花开了，两朵粉色，在阳光下摇曳。石榴树果子累累，下面放着一张椅子，沈清墨能想象他媳妇站在树下摘石榴，摘不到气嘟嘟的模样。 走进正房，小狸趴在卧室门口，它有自己的房间，顾雨晴还让木匠给它做了张床，不过白天它喜欢在这里睡觉。 听到脚步声，它立刻背脊拱起，又马上放松下来，沈清墨揉揉它的脑袋，推开房门。 房间里电风扇呼呼吹着，拔步床的窗幔没有放下，上面躺着母子三人。 顾雨晴躺在最中间，左边平平睡得笔挺，两只小手握拳举在头顶，呈头像姿势。 右边安安侧着身子，一只脚搭在床外，半个身体都快掉下去了，小脸上还有席子的红印。 顾雨晴自己小肚子上搭了条小被子，两只手敞开，手里各抓着条毛巾被，盖在孩子们肚子上。 沈清墨含笑看着，把安安朝里挪了挪，然后轻手轻脚去了浴室，在火车上坐了五天，他整个人都臭了。 半个小时后，一身清爽从浴室出来，沈清墨俯身挨个抱起两个孩子，放进他们的小床，拿过另一台电风扇开最低档，给孩子们盖上小被子，站在边上看了片刻，他又回到大床。 刚坐到床沿，仿佛感受到他的气息和体温，顾雨晴不自觉地滚进他怀里，小手搂住他的腰，梦呓般低语：“沈清墨，我好想你！” 沈清墨手指拨开她额头的碎发，停留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娇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媳妇，我也想你。”他低声道，狭长眼眸凝视她，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顾雨晴嘟嘟嘴，熟练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并没有醒过来，虽然孩子们懂事，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太小，往往这个哭了那个也会瘪嘴，她既要照顾这个，又要安抚那个，还要陪他们玩游戏，着实不轻松，此刻睡得很沉。 沈清墨亲吻红润的樱桃唇，躺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温软娇躯圈在怀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缓缓闭上了眼睛。 …… 顾雨晴是被热醒的，热气扑面，好像泡在滚烫的水里。 她眨眨眼，摸摸眼前坚硬又有弹性的胸膛，凑上去闻了闻，淡淡的薄荷香和蓬勃的荷尔蒙味道，她忍不住亲了一口，胸膛剧烈起伏，胸膛的主人大手用力，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媳妇醒了？”声音倦意浓浓。 “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顾雨晴探头，孩子们还没醒，她放心地趴在男人身上，脚丫晃来晃去。 “回来没多久，”沈清墨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抱一会儿。” 顾雨晴乖乖让他抱着，也伸手抱住他的腰，两人紧密相贴，几分钟后，她听到“咕咕咕”的声音，是从某人的肚子里发出的。 沈清墨面色如常：“不用管它。” 顾雨晴却坐起来，摸摸男人的脸，沈清墨本来就不容易长肉，脸上下颌骨清晰，棱角分明，现在更是显得锋利逼人。 到底多辛苦啊，离开一个多月，居然就瘦了，脸还糙了。 沈清墨闭着眼任由她胡乱摸，还很享受的模样。 顾雨晴又掐掐自己尽管纤细却有点软乎乎的小腰，沈清墨的肉都长到她身上来了吧，好心疼，抱抱自己。 沈清墨睁开眼睛，怎么不摸他了？ 他的肚子还在叫，顾雨晴戳一下：“等着，我去准备晚饭，你继续睡，今晚我们早点儿吃。” “我和你一起做。”说着沈清墨就要起身，却被小手摁了回去。 “不用，我可以的，你休息。”顾雨晴了解他，这次出行必定是硬座，沈清墨虽然不缺钱，但六个人的卧铺票不便宜，他们才是创业初期，不会那么浪费。 五天多的火车，还要带着货物，路上怎么可能睡完整觉，沈清墨眼底都青了。 顾雨晴俯身亲亲他的唇：“你睡着，顺便看好平平安安，他们可想爸爸了，好不好？” “好。” 顾雨晴去厨房做饭，小狸跟在她身后，等着捞到点好吃的。 现在家里通了煤气，做菜方便许多，不过没有电饭煲，做饭还是要在煤炉子上。 顾雨晴熟练地升起煤炉子，淘了一大锅米，再放上蒸架，做一道清蒸鲈鱼，沈清墨爱吃辣，不过夏天吃辣容易上火，还是吃点蒸菜清爽。 一会儿鱼蒸好时，放些小米辣在上面，用热油一浇，整条鱼又鲜又辣，大夏天能让人多吃两碗饭。 早上狗蛋和驴蛋又送了些河虾和黄鳝来，河虾顾雨晴油爆了，这种小河虾比大虾还要好吃。 黄鳝是处理好的，做响油鳝丝，拌着米饭吃，不要太香。 第四百零八章 第408章幸福的一家 沈清墨胃口很大，肉自然不能少，顾雨晴就烧了只土咸鸡，水晶般的鸡皮，脆中带香，连她这个不爱吃鸡皮的都能吃一点儿。 顾雨晴把两只鸡爪和鸡脖子剁下来给煤球啃，当作餐前小零食。 汤是白萝卜牛排骨汤，炖的时候扔了块牛肋条进去，熟了捞出来切一切给孩子吃。 最后看着有些清淡，顾雨晴还是焖了一锅香辣牛杂，给沈清墨好好补一补。 就算厨房里有风扇，顾雨晴做完五菜一汤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回卧室洗澡，两个孩子已经醒了，被沈清墨抱到了大床上，坐在那儿嘀嘀咕咕说话，虽然他们现在吐字还不太利索，但架不住爸爸有这个耐心啊。 “爸爸黑。”是安安的声音，应该是说爸爸墨黑了。 “本来就黑。”平平见怪不怪地说，爸爸本来就是家里最黑的。 “爸爸胡子，扎手。” “是没洗脸。”两个孩子就此争论了起来。 闭目养神的沈清墨唇角勾起，忽然抱住两个孩子，用带胡茬的下巴蹭蹭他们的脸：“在说爸爸什么坏话？” 平平安安咯咯咯笑：“痒！” “想不想爸爸？” “想。”安安小姑娘在爸爸面前嘴巴很甜，平平也跟着点头，头却埋进父亲怀里。 “在家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听了，妈妈教数数，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脑斧。” 安安接着：“脑斧没打到，打到小……小……” “小松数。”平平接上。 “平平安安真棒，妈妈又要给你们做饭洗衣服，又要教你们背儿歌，是不是特别辛苦？” “嗯，心哭。”两个孩子一起说。 “所以我们要对妈妈怎么样？” “好。”又是两个小奶音一起说。 “真乖！”沈清墨又挨个亲了亲两孩子，才安顿好两个孩子坐到饭旧约前，自己去把饭菜端到客厅，再去洗了一串湃在进水里的葡萄，顾雨晴也洗完了澡。 “妈妈吃饭饭。”平平闻着香味流口水，但爸爸不给他先吃，要等妈妈。 沈清墨牵着她的手坐下：“媳妇辛苦了。” “嗯，可辛苦了，所以你要多吃点儿呀！” 沈清墨给孩子们的饭碗里装好饭，吃饭时，他们每人有三个小碗，一个盛饭，一个放菜，一个盛汤，两个小家伙现在能吃一点软饭了，他们的饭顾雨晴都是单独做的。 沈清墨又给他们各盛了半碗牛骨汤，对着电风扇吹了吹：“烫，慢点喝。” “谢谢爸爸。” 顾雨晴笑眯眯看着，沈清墨真是个好爸爸。 她夹了块牛骨放他碗里，自己想吃虾，河虾很鲜，就是个头比海虾小，吃起来麻烦。 沈清墨夹走她碗里的虾，起身，顾雨晴还坐在椅子上呢，实木椅子，他直接连人带椅子端起，放到自己身边，紧紧挨着：“我给你剥。” 平平安安窝圆了嘴：哇，爸爸好厉害。 这张椅子，沈清墨不在家的日子里，顾雨晴就没动过，太重了，懒得动。 顾雨晴偷笑：“谢谢老公。” “不用谢。”沈清墨把剥好的虾仁喂她，看了眼中间的椅子扶手，真碍事，还不如乡下的长条板凳方便，明天把它们锯了。 顾雨晴津津有味吃着虾仁，挖了一大勺米饭，又在上面夹了点鳝丝：“啊，张嘴。” 沈清墨乖乖张开嘴：“唔，好吃。”米饭粒粒分明，软糯又弹牙，响油鳝丝浓油赤酱，鲜香丝滑，一口下去，本就饥饿的肠胃仿佛所有的细胞都被激活了。 沈清墨原本是不挑食的，可被顾雨晴养了这么多年，口味都被养刁了，在外面吃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在家吃才是享受。 平平咂吧着小嘴，又想吃虾，又想吃黄鳝，牛肉都不香了。 “等下，给你们分。”沈清墨干脆把整盘虾都端到自己面前，专注剥虾，媳妇五个，安安三个，平平一个…… 顾雨晴则不断地给他投喂，反正她喂什么他都吃，好养得很。 清蒸鲈鱼又嫩又辣，沈清墨擦擦手，夹了一筷子，蒜瓣肉清晰可见，他把鱼肚子上的辣子挑掉，肉给顾雨晴：“多吃点。” “嗯，你尝块腊肉，是妈妈从康县副食品店里买了寄来的，她说下次试试看自己做。”顾雨晴不太会，她只会腌咸肉。 “那等天凉了，我们给家里多送些肉。”沈清墨现在不打猎了，但之前打的野猪肉都存在顾雨晴的空间里，加上狗蛋和驴蛋现在在周围收各种肉，时不时会送些过来，他们家每个月吃的好，但买肉上的开销真的不大，就连蔬菜和蛋也是从香云婶那买的，花不了几块钱。 “好呀，你再尝尝这个。”顾雨晴给他夹了个鸡腿，“我最近新学的咸鸡，平平安安可喜欢了！”当然他们能吃到的是撕成小块的鸡肉。 沈清墨看向两个努力啃骨头的儿女，不禁有些失笑，这是把鸡骨头当磨牙棒了啊。 不知不觉间，一桌子饭菜全被吃光了，沈清墨拌着鳝丝的汤汁又吃了两碗饭，一大锅米饭一口都没剩下。 顾雨晴忧伤地看着吃了两小碗米饭，还在喝汤的孩子，唉，等他们再长大点，得换口锅吧！ 吃完晚饭，顾雨晴坐在亭子里纳凉，沈清墨和小狸带着两个孩子消食。 睡了半个下午，不给他们活动活动，晚上不肯老老实实睡觉。 小狸在前面跑，沈清墨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跟在它后头溜达。 这么小的孩子走不了太长的路，沈清墨适当地带他们走两圈就把安安抱起来，让他坐到肩上，顾雨晴过去抱起平平，小狸在后面跟着，一家人回屋休息。 “你给平平洗澡啊，你都不知道，他出了汗有多臭！”顾雨晴嫌弃地皱鼻子，难怪叫臭小子，小小年纪就臭，安安就一点也不臭。 “好，媳妇和安安香香软软的，不理他。”沈清墨闻了闻平平的头发，瞬间挪远了些，这遗传的是谁？ 把孩子们刷洗干净，沈清墨很不生动地讲了个故事，又唱了睡眠曲，对于分别了一个多月的爸爸，孩子们很捧场，立刻被哄睡了。 顾雨晴满足地翘着小腿，沈清墨回来了真好，听，爸爸爸爸爸爸，终于不再逮着她喊了。 第四百零九章 小别胜新婚 沈清墨走回床边，一把将顾雨晴提起，抱进自己的怀里：“有没有想我？” 顾雨晴双腿熟练地环住他的腰，上半身往后仰，纤薄的背被男人大手稳稳托着：“想！” “有多想？”沈清墨不让她离那么远，又抱紧了些，高挺的鼻蹭着她小巧的鼻尖，说话间呼吸可闻，顾雨晴能看清他一根根纤长的眼睫，黑瞳中似有火光在跳跃。 顾雨晴巧笑嫣然，亲啄他的唇角：“就像呼吸那样，每时每刻都会想你。” 以前，总听人说进入婚姻的时间久了，之前的爱情会平淡乃至倦怠。 她和沈清墨相识的虽还没有到第七年，但时间也过去了好几个年头，可是，她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倦怠的感觉啊，不知道沈清墨有没有，如果有，那她就……她就和他分房睡！ “媳妇，媳妇？”沈清墨戳戳她的脸颊，怎么走神了？ 顾雨晴鼓起小脸，挠挠他的下巴：“你痒不痒？” “不痒。”沈清墨莫名，他从来不怕痒的，他也如法炮制，挠挠她的小腰，长指在腰窝周围打圈。 顾雨晴瞬间不行了，还不敢大笑，在他手上左摇右摆胡乱扑腾，像条刚被抓住的小鱼，色厉内荏地警告：“沈清墨，不准挠我痒痒！” 她笑得气都不匀了，沈清墨住手：“罚你不乖。”不好好亲他，还敢走神！ “哼哼，我最乖了。”顾雨晴靠在他胸口喘息，“要换个姿势抱。” “怎么抱？”沈清墨低头吻她，“举高高？” “不要，要公主抱。” 沈清墨揽住她的肩，换成公主抱的姿势，他力气大，整个过程顾雨晴脚都没沾地，在他手上好像个没什么重量的洋娃娃。 “开心了？”沈清墨望着小媳妇天真又甜蜜的笑颜，继续吻她，“媳妇，说爱我！” “沈清墨，我爱你。”顾雨晴回应他的吻，沈清墨爱干净，身体也健康，口齿间是清新好闻的味道。 “再说一遍。”沈清墨嗓音喑哑，轻而易举撬开柔软的唇，游鱼般长驱直入。 顾雨晴调皮地吮了吮入侵者，扭头躲开：“要抱着转圈圈，转一遍说一遍。” “说话算话，反悔是小狗。”沈清墨迈开长腿，在卧室里转圈。 卧室是正房主卧，只比大客厅小一点点，沈清墨做事谨慎，为了不被怀里这个调皮的小姑娘抓住把柄，是沿着墙走的，一圈两圈…… “媳妇……媳妇……”沈清墨托高她的背，唇依旧含着软嫩小嘴亲吻，“第十七圈了，快说。” “唔唔唔……老公，我爱你，我最爱你，不转了好不好？！”顾雨晴已经晕头转向，欲哭无泪，沈清墨走路还好，她是被抱着半仰的姿势，更加晕乎乎，眼冒金星，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清墨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不转了，那就做，你说要多久？” 顾雨晴委屈巴巴摆烂，用脚踹他：“你想多久就多久！” 他什么时候能倦怠啊！ 沈清墨眼角眉梢到唇畔都染着笑意，揉揉她的小脚丫，把她抱回床上：“乖，等我一分钟。” 然后迅速扛起崽崽们的小床，走去了另一个卧室，来回不到一分钟。 顾雨晴目瞪口呆：“你……” “我让小狸看着，完了再扛回来。”沈清墨放下床幔，高大身躯随即覆上，修长手指灵活解着睡衣扣子，“媳妇，雨晴，顾雨晴，今晚，我想死在你身上！” 顾雨晴羞得使劲往他怀里钻，男人的目光凶狠如狼，毫不掩饰兽的本质，喉结剧烈滚动，他不仅想自己死，还想让她死！ 男人粗糙温热的指腹在光洁的雪肤上摩挲，点起一蓬一蓬火焰，顾雨晴的身体越来越软，犹如被滚烫的岩浆包围，又好像被一头巨型的猛兽锁住四肢。 一个半月不吃肉的男人拥有多强大的爆发力呢，顾雨晴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男人的自制力喂了狗。 东方泛起鱼肚白，床幔再次被大手撩起，露出一条窄窄的缝，床内的热气伴随着不知名的气味涌出，让人不由得脸红心跳。 沈清墨起来，赤着脚坐到床沿，捞起床上瘫软的姑娘，横抱在怀：“媳妇，你真好！” “呜呜，你混蛋！”顾雨晴满面潮红，唇红似血，娇喘吁吁，累得哭都哭不出来，明明小狸说大力果的效果是一辈子，怎么在这种事上，她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是，我混蛋，媳妇是乖宝。”沈清墨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汗湿的长发。 “渴……”顾雨晴委屈地嘤咛，喉咙干涩，手臂抬不起来，浑身像是被大卡车来回辗过一般。 沈清墨端起床头柜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再喂给她：“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顾雨晴软绵绵瞪他一眼，这会儿变得倒像是个人了，在床上就是头禽兽。 沈清墨被她幽怨的眼神逗笑，情不自禁地低头贴上她的脸颊：“媳妇，我爱你！” 青葱少年时期，沈清墨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人那么亲密，日日夜夜耳鬓厮磨，爱她爱到骨髓里，想与她血肉都融在一起，因为有她，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未来，他所有的一切才有了意义。 顾雨晴蹭蹭他带着胡茬的下巴，唉，分房遥遥无期。 沈清墨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八点起来，精神奕奕，两个崽崽早就醒了，发现换了个房间，倒是没哭没闹，平平还想扒拉着栏杆爬下去，被小狸拱了进去。 沈清墨走过去，俩孩子齐齐张开手臂：“爸爸！” 沈清墨抱起他们带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安安摸摸他的下巴：“爸爸胡子。”爸爸的胡子怎么还没刮呀。 “嗯，爸爸不会，要妈妈刮。”沈清墨用小毛巾给他们擦脸，“醒来没看到爸爸妈妈，有没有害怕？” 平平甩甩脑袋：“不怕，有小狸，有妹妹。”而且房间里有小滑滑梯，有摇摇马和秋千，妈妈经常带他们来玩，不是陌生的地方。 “很棒，那今晚你们还自己睡，爸爸买了礼物，奖励你们的勇敢。” “好！”平平想了好一会才点头，安安却是一脸茫然，“妈妈呢？” “妈妈和爸爸睡，妈妈胆子小，爸爸要陪着她。” 第四百一十章 进到的货 沈清墨抱着他们到客厅，轻轻关上房门，“好了，自己在这里玩，爸爸做早饭，记住，不许出客厅，不许爬桌子。” “记住了！” 沈清墨又揉揉小狸的脑袋：“看着弟弟妹妹，给你吃西瓜。”他很早就知道小狸听得懂人话。 “喵！”小狸抬起前肢搭着他的胳膊舔了舔，甩着尾巴跑了，要吃西瓜，还要吃雪糕。 …… 时老太太带小女儿过来时，两个孩子在客厅玩积木，客厅地面是大理石铺的，很凉，沈清墨在上面铺了两块草席，就由着他们了。 积木是沈清墨买回来的，五颜六色好几套，另外还有两只铁皮青蛙，两辆玩具小汽车，两个玩具望远镜，连煤球也有一个新的球。 “太奶奶，姑奶奶。”看到她们，孩子们礼貌地叫人。 “哎，爸爸妈妈呢？”时老太提了一篮子蔬菜，还有两个猪耳朵。 “嘘，”平平把手指竖到嘴上，“妈妈睡觉，爸爸做饭，我们要轻轻的。”不能吵到妈妈。 时老太和时雅如都笑了，身为过来人，哪能不明白，这是小别胜新婚呢！ 时雅如走进厨房，沈清墨在切菜，她放下篮子：“二哥，这里交给我，你才回来，多陪陪二嫂跟孩子们。” “好，谢谢。”沈清墨把蔬菜拿出来，“我给你和老太太买了两件衣服，晚点让雨晴给你们。”他现在也不排斥时家人了，特别是知道时子翰那对子女只是战友的遗孤，他也跟着释怀了。 “哎好！”时雅如高兴道：眼眶有些湿润，还是笑着道，“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雨晴喜欢吃脆骨，这猪耳朵我煮熟了，让她来调蘸料。” “嗯。” 沈清墨回到卧室，顾雨晴还在睡，有点热，额头出了细细的汗，他拿手帕给她擦了擦，把她抱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媳妇，醒了没有？” “唔……” “小懒猪！” “唔……” “小仙女！” “唔……” “呵，”沈清墨抬手戳戳她的脸颊，又量量她的小腰，“媳妇，你腰好像粗了。” 顾雨晴刷的睁开眼睛：“你腰才粗了，我不粗。”粗是不可能粗的，就是没什么肌肉，不像他，腹肌块垒分明，她总想偷摸。 沈清墨哈哈大笑：“好，不粗不粗，媳妇身材最好，快中午了，我们先吃饭，下午再睡好不好？” “我要再眯五分钟。”顾雨晴抱住他，睡眼惺忪，早上才睡着，完全没睡够。 “那就五分钟。”沈清墨任由她赖着，拿出衣服替她换上，换好，五分钟也过去了。 下午吃过饭，时老太和时雅如就带着几件衣服回去了，孙子（侄子）买的衣服，赶紧让老头子，二儿子（爸和二哥）眼红一下。 顾雨晴没再睡，这会儿睡了，晚上又睡不着了。 “你怎么给他们买这么多衣服呀？”顾雨晴坐在席子上折衣服，都是孩子们的，主要是冬装。 “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孩子们长得快，顾雨晴又不喜欢给他们穿不太合身的衣服，商场里的成衣童装很少，这年代，家里孩子好几个，哪有钱给孩子买衣服，都是要自己做的。 薄的衣服还好，厚厚的冬装做起来很累，沈清墨心疼她，这次就干脆多买了些，有几套特地选大了尺码，可以穿两三年。 顾雨晴拿起一件灰色麻花毛衣放到安安面前比划：“挺可爱的，喜欢吗，爸爸买的毛衣？” “喜欢。”安安正撅着屁股玩铁皮青娃，闻言抬头露出一口小白牙。 除了毛衣棉衣棉裤，还有四双小靴子，陆西橙摸了摸，是牛皮的：“现在南方有专门的儿童制衣厂吗？” “没有，不过羊城的服装比北方发达，他们的规模小，但服装的种类很多。”北方是厂子大，只生产那么一两种服装，沈清墨说不出哪种好，但就论他买东西的体验来说，更喜欢南方的。 而且，那些小制衣厂没那么死板，这些衣服是他给门卫塞了两根烟买到的，都不需要票，因为买的多，价格比商场里的还便宜。 顾雨晴点点头，所以后来，南方的服装业发展迅速，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出苗头了。 夫妻俩把小衣服折叠好，这些要过一遍水才能穿。 看两个孩子自己玩得开心，沈清墨提着行李袋拉她进屋：“你不好奇我买了什么送你？” 顾雨睛的脑子还有些迟钝：“也是衣服吗？” 衣服自然是有的，沈清墨和顾雨晴在一起这么多年，审美不说被培养的多好，但自己妻子的喜好，他是清楚的，给她挑的服装数量不多，但质地都很精良。 “谢谢老公，我都很喜欢。”没有女人是不喜欢漂亮衣服的，顾雨晴也不例外，她看看这件，欣赏欣赏那件，沈清墨居然还做了搭配，毛衣配大衣裙子和皮靴，总共买了三套，还有三件方便平时穿的外套，但夏装她没看上，那些都没顾雨晴自己做的好看。 “还有这个。”沈清墨又掏出两个布口袋，是两袋珍珠，他没时间去海边，是找当地人帮忙收的，也分了类，一袋品质好，一袋则相对差一些。 沈清墨知道她有用，这次的珍珠数量多不说，他特地请人开好了孔洞。 “太好了，之前你寄回来那一批刚好用完了。”之前沈清墨寄回来两批，顾雨晴留下些品质好的，其他的都用到假领子和发圈上去了。 顾雨晴以为这就完了，结果沈清墨跟哆啦a梦一样，又从行李袋里取出个盒子：“打开看看？” 顾雨晴就着他的手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方正的物品，泛着金属的光泽：“是相机啊！” “嗯。”沈清墨这次出远门，除了那两万，顾雨晴还额外给他塞了三千，穷家富路，怕他不够花。 以他们家的收入，吃饭住宿都是小钱，沈清墨买衣服玩具珍珠不到一千，最贵的就是手上这台最新款的海鸥相机。 相机没有排入四大件，不是它不高级，而是它不是老百姓生活中的必需品，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谁有功夫想着拍照啊，就连产地沪市的百货商店柜台，相机也才陈列了没几台，能买得起它的人太少。 第四百十一章 电子表和蛤蟆镜 “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呀？”顾雨晴对相机没有研究，她不是摄影爱好者，但收到这样一份礼物还是很惊喜。 沈清墨拉开床头抽屉，里面厚厚一叠纸，有孩子们的，有小狸的，也有他的，都是顾雨晴随手画的。 从这些简简单单的画上，能见证孩子们成长的点点滴滴，更有他这些年悄无声息的变化。 顾雨晴趴到他背上，揪揪他的耳朵：“我们家大家长不怕镜头啦？”她还记得他第一次跟她去照相馆拍照有多僵硬。 沈清墨手指在纸张上抚过：“我买了很多胶卷，以后，你可以尽情拍照，拍完了我去照相馆洗。” “好啊，那我要做个相册，把照片都珍藏起来。”顾雨晴实在受不了这人的习惯，你卧室书房放结婚照也就算了，为什么厨房和卫生间也要放？ 顾雨晴深刻怀疑，她不管着他，这男人能把家里的墙面都贴满照片，太恐怖了。 顾雨晴捣鼓相机，沈清墨又把这次进的货给她看，主要就是电子手表。 “多少钱一只？”大大的麻袋里，手表被橡皮筋一捆捆扎起来，表带也是金属的，除了表面是显示屏的，看着和机械手表区别不大。 电子手表有贵的也有便宜的，沈清墨出去一个多月，主要是为了考察市场，在京城，还看不到电子手表的影子，在羊城，却逐渐开始流行了，他要清楚人家的价格，哪几个款最好卖。 他也和几个走私贩子打过交道，人家的电子表，只要两三块钱，相同的手表，从海关仓库弄出来，就翻了一倍，但那样更安全。 而羊城周边几个城市，还是同样的手表，卖价整个翻了十倍二十倍，就这样，还经常有价无市，买不到。 一只小小的手表，利润大到惊人。 “基本都在五块钱左右，这里总共五千只。”沈清墨拿起一只掂了掂，远没有机械表重，他更喜欢机械表的质感。 不过机械表最便宜的也要八九十块钱，还要手表票，这样一想，就能理解为什么电子表那么好卖了，何况这是大家没见过的高科技。 这时候人的消费本来就很疯狂，舍得花一个月工资买一件衣服，再花一个月工资买一块戴在手腕上的手表再正常不过了。 “那你们打算卖多少钱？”顾雨晴又问。 “我让立新带了一百只回石塘县试试水，卖价不低于三十元。”作为新鲜事物，卖得太便宜了反而显得廉价，不高级。 顾雨晴默默算账，加上来回的吃住路费，打点关系的钱，还有手下的工资，平均下来，一只手表最起码能赚二十元，五千块手表，这一波能赚十万。 现在是七八年，到了八十年代，电子手表的价格会慢慢降下来，到时候利润就不会这么高了，但等到那时，他们已经积累到了钱，可以再去干别的。 顾雨晴以前在别的小世界里听说过，在改革开放初期，在信息差更加落后的内陆地区，一只港岛大街小巷卖几块钱的电子表能卖到一百块，沈清墨卖三十，她并不担心会卖不出去。 沈清墨把手表都拿出来，装到藤编箱子里，这些手表，要等到年底再卖，人们辛苦了一年，单位发了奖金，难免要买点好东西犒劳犒劳自己。 “那我帮你做宣传啊！” 顾雨晴眼睛尖，在麻袋里扒拉：“竟然有蛤蟆镜！” 沈清墨还在整理手表：“这是人家海关的同志强卖给我的。”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副，大概是觉得丑吧，没人要，他也觉得很丑。 顾雨晴挑了一副黑色边框，咖啡色镜片的戴上：“沈清墨，回头。” 沈清墨扭头：“怎么……”然后便怔住了。 “好看吗？”顾雨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脸小小的，皮肤白白的，戴着这副深色眼镜，显得更精致小巧，偏偏又不违和。 “好看。”沈清墨目不转睛，是真的好看。 顾雨晴又挑了一副镜片大一些的黑色眼镜夹在沈清墨鼻梁上，认真欣赏：“嗯，我男人真是帅。”是个酷哥。 沈清墨自己无所谓帅不帅的，她喜欢就行。 正值下午，夏日的阳光耀眼，但透过镜片，好像没那么刺眼了，莫非这就是蛤蟆镜的好处？ “下次你再去南方，如果有这种蛤蟆镜，你就多买些回来。”顾雨晴说道，她依稀记得，八十年代，国内引进了一部美剧《大西洋底下来的人》，里面的主人公麦克就经常戴着一副太阳眼镜，风度翩翩。 八十年代初，国内的电视机尚未普及到千家万户，但有电视机的人家一旦打开电视，左邻右舍都会聚在一起观看，还有不少工厂把这部剧搬到了荧幕上，麦克戴蛤蟆镜的形象也被时髦青年们争相效仿。 要不是看到这几副眼镜，顾雨晴都没想起来这事，她经过的小世界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不可能记得全部的致富小点子，既然想到了，当然要赶紧告诉沈清墨啊！ “好。”沈清墨不疑有他，他不是应声虫，他会看会思考，这种眼镜相比近视眼镜，人人都能戴，初看黑乎乎是挺丑，但戴在脸上，不仅能遮挡阳光，还能遮住脸部的缺陷，一旦有人引领，年轻人会愿意买的。 回来休息了几天，离开学还剩十几天的时候，沈清墨和顾雨晴终于来了医院。 这件事拖了太久，从生下双胞胎不久后，就有了计划，本来沈清墨当时听着顾雨晴生产时痛苦的叫声时，就恨不得把孩子塞到自己肚子里，让自己替媳妇生。 当时，他就下了决心，不论是男是女，他们只要这一个就好了，谁知道上天给了他们一个惊喜，顾雨晴生下的不但是双胞胎，还是石塘县十年难得一见的龙凤胎。 何况他们现在夫妻感情正浓，又还在读书，沈清墨很怕再意外制造出一个甚至两个小生命出来。 站在医院大门口，顾雨晴深吸口气，沈清墨好笑：“是我动手术，你紧张什么！” 第四百十二章 结扎 “人家是担心你嘛，这事要不要跟时伯父他们说？” “不用，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虽然他想通了，但对时子翰，沈清墨还是有点亲近不了 而且就算平平安安没有出生，如果他知道生育会那么痛苦，沈清墨也会选择结扎。 他虽然接受的是这个时代的教育，但本质上来说，却还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什么继承香火，留下后代这种思想在他的观念里根本不存在。 生不生孩子，要生几个孩子，需要全权为孩子负责的，只有他们夫妻。 在妻子的潜移默化下，沈清墨知道，孩子生下来，不是给口饭吃就可以了，要照顾他的身体和饮食，要时刻关注他的安全，要引导他的生活习惯，要教育他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都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他家有一双儿女，能把他们养好，沈清墨认为就足够了。 走进医院，这时候的京城虽然在倡导少生优生，但还没有严格执行计划生育，这家医院是为数不多能做男性节育手术的医院。 两间办公室，一间是妇女计划生育科室，有几个妇女神情忐忑地朝里张望，顾雨晴也好奇地探头望，却被沈清墨抬手挡了回去：“我们不看。” “我钱都交了，你还闹什么别扭，在这里给我排队，哭什么哭！”这时，一个男人扯着个面容消瘦，表情凄苦的女人走来，拉她做到门口的凳子上，“家里都六个孩子了，我们怎么养！” 他也不想的，可夫妻俩加起来才不到一百块的工资，上头还要孝敬爹妈，下面四个儿子两个闺女，再生，实在是养不起了。 女人抹着泪：“我就是害怕……” 男人不耐烦打断：“不就是放个环嘛，有什么好怕的，行了，回家让妈炖个鸡蛋给你吃。”家里的鸡蛋都是紧着四个儿子吃的。 沈清墨抬头看向墙上的宣传海报，妇女节育就是在身体里放一个节育环，他抿唇，这得多痛！ 那个男人也抬头看到了他，笑着寒暄：“同志，你们也是来放环的？瞧你看着挺年轻的啊？” 沈清墨没理他，牵着顾雨晴推开男性计划生育科室的门，和隔壁的热闹不同，这里简直冷清到可怜，戴着眼镜的男医生正在看书。 外头的那个男人惊得瞪大了眼，不是吧，他们怎么去那里了？ 他走过去看门上的字，沈清墨转身关门，冷冷扫他一眼。 男人不屑地撇嘴，切，假男人！ 医生头也没抬：“我这里给男同志结扎的，女同志放环在边上。” 他这个科室，十天半个月都来不了一个人，难得来那么一个，还是走错的，真是寂寞。 “医生，我丈夫是来结扎的。”顾雨晴牵着沈清墨对医生说道。 “哦？”医生终于舍得从书中抬头，“你们？” 不怪他疑惑，一般来做节育的，不管男女，起码都在四十岁左右了，可面前这对小夫妻，男人虽然气质冷肃，但面容很年轻，绝对不到三十岁，这小姑娘有没有二十啊？ “嗯。”顾雨晴肯定地点点头，“我可以问一些问题吗？” “当然，你问吧。” 于是，顾雨晴便事无巨细地把结扎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会不会不成功，对身体有没有影响等等问了个遍。 医生脸越来越黑，这不是来捣乱的吧？ “你们到底做不做？不做……”不做他后面也没其他病人，算了，听这小姑娘唠叨吧，闲着也是闲着。 沈清墨含笑看着顾雨晴喋喋不休，手悄悄握紧她的，丝毫没有不耐烦。 终于，顾雨晴问完了，医生长出一口气：“这么跟你们说吧，”他指了指隔壁，又指了指自己这里，“男人结扎比妇女同志们上环安全很多，危害也小很多，主要还是你们夫妻要考虑好，尤其是你。” 他看向沈清墨，表情也严肃起来：“结扎不是变成了那啥太监，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是男医生，他理解男人的心理，结扎了就意味着没有生育能力，就跟大家常说，女人不能生孩子，甚至生不出儿子就是不下蛋的老母鸡，那男人不能生孩子了还算是个男人嘛！ 好像结扎了就没有尊严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相比上环的后续各种问题，结扎的影响不能说完全没有，但要小很多。 至于说雄风在不在的，也要看自身吧，许多人不结扎也没啥雄风，医生在心里吐槽。 “我们已经考虑好了。”沈清墨说道。 “行，那我去安排，你们在这儿等着。” “需不需要住院呀？”顾雨晴又问道。 “不需要。”医院床位紧张，这点小手术住什么医院，上环都不住院。 “那手术后能走路吗？”这家医院离家不远，不能走路的话，顾雨晴打算借个车来。 “休息两个小时就能走。”医生赶紧去准备了，这小姑娘话有点多。 他走后，沈汪清墨捏捏他家小媳妇的手：“没事的，别怕。” “嗯，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相信你。” 没一会儿，医生就回来了，沈清墨跟着他去手术室，顾雨晴也要去，医生说不用，那边都是男人。 路上，医生补了一句：“对了年轻人，提醒一下，做了手术后半个月不能行房。” 沈清墨本来带着笑意的嘴角瞬间下垂。 沈清墨让顾雨晴在科室里等，顾雨晴不放心，跑去门诊借了辆轮椅，等在手术室外面。 结扎不是什么大手术，一个小时就做完了，医生出来朝她点点头：“手术没问题，他身体素质很好，一会儿你来我这儿配点药，每天涂三次，防止伤口感染，还有，”医生向里面瞥了眼，语气颇为不怀好意，“要记住，结扎后半个月不能行房，要遵医嘱。” 这年轻人，都躺在手术台上了，居然还说他恢复能力强，不需要半个月的，简直是不靠谱。 顾雨晴脸蛋微红，刚要说话，沈清墨走出来，将她拉到身后：“谢谢医生，我会遵医嘱的。” 第四百十三章 有人找事 顾雨睛连忙扶住他：“哎呀，你怎么站起来了，刚刚做完手术不能站的，你坐到轮椅上去。” “嗯，我没事，别担心。”沈清墨放柔声音，慢慢地坐到轮椅上。 医生暗暗称赞，这小姑娘是个懂得心疼人的，比这男人靠谱。 顾雨晴推着沈清墨，跟在医生后面又去了科室，记录了一堆注意事项，医生还给了他们一个小册子，填上两人的身份信息，说明男方已结扎。 他在这里工作，对这方面了解多一些，国家对计划生育越来越重视，鼓励做节育手术，如果有街道办到家里去宣传，拿出这个小册子，人家就不会说什么了，毕竟都结扎了，肯定不会再生。 “谢谢医生。”顾雨晴接过小册子，她也听说过，有段时间特别疯狂，一些地方，适龄妇女都会被拉去强制上环，若是她被那么对待，先不提她自己，沈清墨恐怕会将人打死。 医生说要等两个小时才能走动，医院里吵吵嚷嚷的，气味也不好闻，顾雨晴把沈清墨推到了医院外边的花坛边：“我们坐在休息好不好？” “好。” 顾雨晴在沈清墨面前蹲下，仰头瞅他，她对于他的情绪变化很敏感，怎么感觉这男人有一丢丢不高兴呢？ “你是不是很痛？”顾雨晴有些心疼，要是别的地方，她还能看看伤口，那个地方…… 对了，顾雨晴灵机一动，她空间里还有以前跟系统学医时制做的药膏呢，虽然学习系统没有了，但她自己制做的一点成品还在，那个效果可好了，回去给他抹一点吧！ 沈清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揉揉她的脑袋：“不痛，回去休息两天就好。” “那不行的，”陆西橙小脸一板，“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床上躺着，躺到开学。” 沈清墨：“只是小伤……” 顾雨晴打断他：“你听不听我的话？”她睫毛扑闪，扁了扁嘴，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这一招最管用，沈清墨立刻妥协：“我听话，乖，不哭。”虽然他明知道媳妇不是是爱哭包，但还是看不得她露出这副表情。 顾雨晴眼睛弯弯，马上扬起一个笑脸，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偏偏沈清墨就吃这一套，也跟着笑起来。 八月下旬的京城已经进入夏季的尾声，上午，空气中有阵阵微风，两个人坐在小花坛边说话，顾雨晴从包包掏出一把山核桃：“坚果有助于伤口愈合的，你要多吃些，我给你剥。” 她不喜欢吃那种剥好的核桃仁，所以只有这种圆溜溜的核桃，奶香味的，好吃，就是比较难剥。 沈清墨看她抓了几颗就要捏，无奈摇头，伸手把她手里的拿过来，自己放在掌心轻轻一捏，核桃四分五裂。 “哇，沈汪墨你好厉害啊。”顾雨晴夸张地叫着，完全不在意刚才她是打算自己捏的，并且也有这个能力。 她扒拉着他的大手，把大颗的核桃仁挑出来，“给你吃。” “媳妇先吃。” 沈清墨又捏了几把，两个人头对头在那儿挑拣，突然听到一阵哭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那对夫妻，妇女放环要排队，他们现在才做完，做丈夫的扯着女人的手臂：“快点走，家里衣服没洗，地没扫，我还要上班。” 女人身体往后坠，走得踉跄，边掉眼泪：“我也要上班的。”而且她好痛，痛到根本走不动路。 “你不是请了半天假？”男人不耐烦，要不是她这么能生，至于花这个冤枉钱吗？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顾雨晴用手帕擦擦沈汪墨的唇角：“你别怕，我会照顾好你的，什么活也不让你干。” 现在的沈清墨是最脆弱的时候。 沈清墨：……他只是结扎，不是废了！ 回到家，自家的大门竟然半开着，沈清墨和顾雨晴同时心里一咯噔，虽说两个孩子都被送到方静文那里去了，可好好的门莫名其妙的开了并不是好事。 沈清墨心急地想冲进去，被顾雨晴一把拉住：“不行，你刚动了手术，不能动作过大，我去看看。”说着自己朝门口走去。 沈清墨很想过去挡在媳妇面前，可今天他的身体实在不方便，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阵无力感。 但他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往家走。 才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争吵声，他的眉头又是狠狠一皱，怎么回事？ 这时他也顾不得身体上的不舒服，快步冲了进去。 但刚冲到垂花门前，就听见顾雨晴的声音：“时夫人，你们这样不请自入地进我们家是不是有点不大礼貌？” “你那么凶干什么？我妈也不过想来看看爸爸的儿子，她也算是你的婆婆了，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婆婆这么凶？”一个陌生的女声说道。 “婆婆？”顾雨晴冷笑一声，“我婆婆早就过世了，哪里又来的婆婆。”说着她的声音一寒，“赶紧滚出去，不然我报公安说你们私闯民宅。” 那女声很嚣张地道：“你去报啊，看看公安局敢不敢受理，不怕实话告诉你，在京城还没公安局敢不给我们时家面子。” “你们时家？我怎么记得时子翰说他并没有娶妻，养在他膝下的是他战友的儿女，连姓也没有改，怎么在外你们就成了时家人？” 沈清墨轻嗤一声，锋锐的眼神落在院子里那两个女人身上，这两个女人有七八分像，一看就是母女，那一副刻薄样如出一辙。 就在女人要开口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一声爆喝：“盛桂兰，段佳佳，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几人转眼看去，就见不仅是时子翰和时家老太太，还有时子越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同志一起来的。 开口的自然是时子翰。 “子……子翰，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我……我只是来看看这孩子，我没别的……” “够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安分一点，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第四百十四章 战友遗孀 “爸，什么肖想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亲爸可是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年轻女子开口，“你怎么能冲我妈发那么大的火呢？” “哼，段佳佳，正因为老段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才把你们从农村接到京城养着，也好吃好喝地把你从五岁养到现在，不但让你接受良好的教育，还帮你妈在工厂找了份体面的工作。” “这么多年，你们仗着我时家得了多少便利，我看在救命之恩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找回了自己的儿子，哪里轮得到你们母女到这里来指手画脚！” “爸，你怎么能说这么无情的话，我和妈也不过想来看看你儿子，听说他从小生活在乡下，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夫妻丢了你的脸。” “段佳佳你给我住口，怎么，被时家照顾久了，真拿自己当时家人了？”时子翰见沈清墨的脸色越来越差，对盛桂兰和段佳佳道：“赶紧离开这里，以后再敢来，别怪我把你们送回乡下。” “爸，你忘了我爸可是救了你的命，要是他现在活着，地位也不一定就比你差！”段佳佳不管她妈的拉扯气道。 “呵！”时子翰被气笑了，“别叫我爸，你自己不是有爸吗？段佳佳你没上过战场，但你可以问问你的大哥，在战场上，救战友都是本能的行为，你爸救过我，可你知不知道，在此之前我也救过他，不同的是他死了我活着，所以……” “行了，要掰扯你们回家慢慢掰扯，我们不想听这些没营养的话，请马上立刻从我们家出去。”顾雨晴不留情地打断他们，她家清墨刚做了手术，可没力气陪他们耗着。 “你给我闭嘴！”段佳佳朝顾雨晴大喝。 “你才给我闭嘴！”时子翰喝得比她更大声，“这是别人的家，你私闯民宅本来就不对，不对主人报有歉意竟然还在这儿大呼小叫，这是谁教你的？” 他刚要跟沈清墨和顾雨晴说话，却见顾雨晴扶着沈清墨，夫妻俩都沉着脸，脸上的是如出一辙的烦躁，沈清墨脸上难得的还露出点苍白和脆弱。 时子翰一惊：“清墨，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上医院去看过？” “不用你管，把你的人带走，以后要是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别怪我不客气！”沈清墨冷淡地说。 谁知这话又让段佳佳不乐意了：“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就算你是爸的儿子，也不能对他那么不客气，他可是时司令，你活到现在见过那么……” 段佳佳的话没说完，就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她捂着脸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雨晴：“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啦？还要挑日子啊！赶紧滚，不滚继续揍！”顾雨晴真想不通时家教出来的女孩子怎么是这样的。 “爸，你看她！”段佳佳冲时子翰撒娇。 时子翰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我不是你爸，我收养你的时候你应该已懂事了，而且我跟你母亲也从来没有过夫妻关系。” 然后又对时子越夫妇说：“子越，你们赶紧把她们带走，别在这儿闹笑话。” 说着还偷偷地去看沈清墨夫妻的脸色，但他们两人的脸色并没有好转，顾雨晴甚至对时子翰说：“你也跟着一起走吧，太吵了。” 时子翰不死心地解释：“我真的没想到她们会找到这儿来吧，让你们受委屈了，是我没把这件事处理好……” “你走吧，今天我不想见你们中的任何人，下次要是再有人私闯我们家，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管对方是谁。” “清墨……我和她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时子翰急道。 “与我无关。”沈清墨在顾雨晴的搀扶下进了垂花门，只留下一句话：“赶紧出去，堂堂司令私闯民宅，事情传出去可大可小。” 时子翰的两侧的拳头握了握，今天真的不是好时机，他已经给儿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了，而且看样子，他是真的不舒服，自己还是先把那对母女处理掉，再来见他。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你们打电话到家里。”时子翰带着警卫员离开四合院，并且把院门关上了。 顾雨晴把沈清墨安置在床上，出去确认了一下时家人都走了，才回了房间，也没提刚才的事，只问沈清墨：“热不热，我去打水给你擦一擦。” 沈清墨见她没提，自己也不提，伸手摸摸她的脸，发现她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你先洗澡，我吹会儿电风扇。” “不用，我还要去接宝宝和做饭呢，做完再洗。”顾雨晴把风扇打开，给他倒了杯水，就去卫生间，没一会儿，端了盆水出来，“你怎么没脱衣服？” 沈清墨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顾雨晴小爪子摸了一把，再摸一把，顾雨晴都被摸出火气来了，抓住她的手腕：“不是要帮我擦身体？” 顾雨晴一本正经强词夺理：“那我总要测测你的体温，免得水太凉或者太烫啊！” 顾雨晴特别爱摸沈清墨的肌肉，应该是自己没有什么，越喜欢什么，可每次摸不了几下就要被压制。 嘿嘿，现在这男人不能对她做什么了，她是有恃无恐。 顾雨晴纤细指尖戳戳他的肩膀：“你，抬手！” 沈清墨乖乖抬手，顾雨晴弯腰给他擦擦擦，孩子们不算，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照顾人呢，她很认真：“哪里没擦到你要说哦！” “嗯。”沈清墨视线紧紧追随着她，她汗湿的鬓角，唇角的浅笑，轻柔的话语，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 因为热，顾雨晴把头发扎成个丸子头，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却不干瘪，脸颊饱满，出了汗，更显得莹润，半点瑕疵也无，像一颗粉色的水蜜桃沁出甜蜜的汁水。 沈清墨心想，他家小媳妇看着就是香喷喷的，这也是他见到她的第一印象，一个有些淡定，却又看着娇滴滴，香喷喷的姑娘，有些矛盾，有些吸引人。 第四百十五章 爸爸受伤了 他不知道，有些男人，也是一眼看去就不臭的，这是顾雨晴对他的第一印象。 沈清墨算是时下男人中极其爱干净的，就算是在宿舍的那些男生中依然如此，虽然他的皮肤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显出小麦色，身上也有些脏，但真的没什么异味。 顾雨晴经过那么多世界，最受不了味道奇怪的男人，有些男生身上喷浓浓的香水，有些运动后一身臭汗，她都避之唯恐不及的。 她就喜欢沈清墨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带着蓬勃的生机。 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初对彼此的吸引力。 上半身擦完了，顾雨晴换了脸盆和毛巾：“你脱裤子呀！” “我自己来。”沈清墨拧干毛巾，抬眸，顾雨晴也正看着他，蓦地，两个人都红了脸。 顾雨晴的手指在他胸口画了一个圈，声音轻轻的：“我也能帮你的。” 结婚这几年，这一刻，他们又好像回到了初见时情窦初开的少女和冷峻沉默的青年，她蹲在地上清理他脚上的伤口，喋喋不休数落他，他承受着无限的欣喜、不知所措、受宠若惊。 几乎是同时，他们拥抱住对方，沈清墨抚摸她的后脑勺，脸埋进她的发丝里，喟叹：“媳妇，怎么对我这么好！” 不是问句，他知道答案，他只是想听她说，不厌其烦的。 顾雨晴侧身避开他的伤口位置，亲亲他的后脖颈，嗓音又软又甜：“因为我爱你呀，你是我的丈夫！” 妇女上环并不是妇女自己的事，顾雨晴鄙视那个男人，同样，沈清墨结扎也不是他自己的事，她就应该照顾他，对他好。 她怎么可能不对他好呢，他是她放在心口爱的人啊！ 沈清墨更加用力抱紧她：“嗯！” 抱了好一会儿，顾雨晴突然拍他的背，沈清墨不舍得松开：“怎么了？” “我身上都是汗，白给你擦啦！”顾雨晴气哼哼地抢过毛巾，“都怪你，瞎抱什么。” 沈清墨低笑，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你再来测测体温，重新擦过。” 顾雨晴挎着小脸，又任劳任怨地擦了一遍，最后给他洗脚：“你别弯腰，万一扯到就完蛋啦！” 沈清墨脸一黑，扯到什么？完什么？ 顾雨晴把小爪子放在他脚边比了比，这脚真大：“你说平平的脚会不会也这么大啊？”她可不希望安安的脚也那么大，女孩子还是秀气一点的好。 “可能。”沈清墨看看自己四十六码的大脚，再看看顾雨晴三十六码的小脚丫，或许不用几年，平平的脚便能赶超她，不过只要安安不长这么双大脚就行了。 顾雨晴使劲搓搓，沈清墨把她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等我好了，我给你洗。” “好啊！”其实平时她洗脚都是沈清墨给她洗的，他给她洗脚的次数比给两个孩子洗脚次数还多。 等到他老了，骨骼僵硬了，她还是个灵活的老太太，那就每天她来帮他洗。 顾雨晴这样想着，放轻了动作，学着他给自己按摩的样子给他按按：“沈清墨，舒不舒服啊？” “舒服。”像小猫爪子在挠他。 突然，一阵咕咕咕的声音，顾雨晴看向声音的源头，漂亮的腹肌，她欣赏了五秒钟，给他擦干脚，又把席子抹了一遍：“我先给你下点面条，你先吃一点儿，我去接孩子，回来再做饭。” 她早上出门前吃了小馄饨，沈清墨担心会抽血，什么也没吃，后来做完手术吃了一些核桃，他那么大的胃口，估计早就饿狠了。 顾雨晴甩着裙摆出门，还把不知在哪里的小狸叫回来：“叫你看家不好好看家，让陌生人闯进来了，罚你今天没有小鱼干吃，清墨生病了，看好他，别让他下床。” “喵喵！”小狸一脸委屈地窜进屋，趴到床边，脑袋搁在床沿上，和沈清墨大眼瞪小眼。 顾雨晴和沈清墨回来时，正好碰到有人在路边兜售鸽子，她就买了下来，这会儿就清洗干净正好给沈清墨炖个鸽子汤。 汤放在煤炉子上用小火炖着，顾雨晴把面条端进去让沈清墨吃：“你先垫一下，要是不够抽屉里还有饼干和牛奶，我去接孩子们，你可别下床，听到了没有！”她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好，有劳媳妇了。”沈清墨笑得灿烂。 因为有直达的公交车，顾雨晴很快把两个小朋友接回了家。 平平安安一到家就哒哒哒地跑进屋：“爸爸！” “回来了！”才要问爸爸怎么了，就听门口响起妈妈的声音，“爸爸受伤了，你们要乖一点，不能弄疼爸爸。” “好的，妈妈！” 拔步床比后世的床要高上许多，加上床垫，现在的平平安安根本爬不上去，顾雨晴走进去，将两个孩子抱上床：“在这里和你们爸爸说说话。” 顾雨晴又回到厨房，做了红烧排骨，菠菜炒猪肝，上汤娃娃菜和清蒸银鳕鱼，主食是杂粮饭，两个孩子吃的是茄汁肉沫盖饭，另外还给小狸饭里加了几个鱼丸。 顾雨晴心里清楚，结扎是很小的手术，不需要卧床休息那么久的，但沈清墨以前干活时太下力气了，他现在身体很健康，难保老了后不会这里痛那里痛的。 所以，顾雨晴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歇一歇，再给他补补。 她把菜端去卧室，沈清墨在看书，平平安安在一边跟小狸玩，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是怎么下来的。 京大就算放假也有作业的，老师会根据学生的学习情况来布置，顾雨晴要读三本原版名着，然后用英语写三篇鉴赏读后感，还有一本法语原着，同样是一篇读后感。 而沈清墨也有一堆书要读，还要写论文，要保持入校时名列前茅的成绩并不轻松。 “来，吃饭了！”她叫了一声，问两个小的，“你们怎么下来的？”不会是沈清墨抱下来的吧！ “小狸！”平平说，还做出个滑滑梯的动作。 顾雨晴摇头失笑，也不知道小狸是系统产物还是怎么着，就算它现在外表看上去跟只普通的猫没什么区别，可做出的一些举动还是很人性化，简直是带娃好助手。 第四百十六章 呼呼 沈清墨见了连忙把菜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拔步床的床头柜很大，台面有半个平方多。 “你别下来，我先去喂小狸。” 小狸听到它的名字，知道有好吃的了，跟在顾雨晴身后，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她的手臂。 “你个小调皮，整天就知道往外跑，今天的小鱼干没了。”顾雨晴点点它的脑袋，看着它的脑袋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却又听顾雨晴说：“不过看在你平时帮忙带娃的份上，奖励你吃鱼丸，猪肝也给你吃，高不高兴啊？” “喵喵喵！”小狸绕着她转圈圈。 “乖小狸，吃吧！” 回到卧室，沈清墨拉着她坐下，用手帕替她擦汗：“擦了汗再吹电扇，别感冒了。” “嗯，厨房也有电扇的，还好。”孩子们现在还小，几个菜她是进空间做的，“你快喝汤吧，我特地给你炖的鸽子汤。” 鸽子一切为二，沈清墨撕下一只鸽子腿给她，顾雨晴连连摇头：“你自己吃，我不喜欢吃鸽子。” 沈清墨不勉强她，他知道顾雨晴从来不是个奉献型的人，她这样说就是真的不爱吃。 她一口饭一口鱼肉吃得开心，沈清墨喝完了汤，又把菠菜炒猪肝吃了，都是媳妇专门给他做的。 夫妻俩很默契地没有提时家人，吃完午饭，顾雨晴洗了澡，就要帮沈清墨上药：“你躺下去。” 沈清墨缓缓躺下：“我可以自己上。” “那不行，我说了要照顾你的嘛，我会很轻的，一点儿也不痛。”顾雨晴狡黠一笑，先给伤口消毒，然后命令他，“你闭上眼睛。” 沈清墨顺从地闭上眼，接着感受到一股凉意，他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睛，一条薄被被扔到他身上，只见自家媳妇像只兔子一样跳下床跑走了，床上只有一个熟悉的小瓷瓶咕噜噜滚来滚去。 那是媳妇自己配的伤药，他有幸用过，效果是没的说，可是那过程也是一言难尽。 “顾雨晴！”沈清墨的声音咬牙切齿，他紧握拳头，手臂上青筋凸起，额头的汗大颗大颗沁出，嗜骨的痒从某个不可说的部位蔓延至全身。 顾雨晴扒拉床围栏探出半个脑袋：“沈清墨，你忍忍哦，几分钟就好了！” 沈清墨侧头，伸长手臂：“媳妇，过来。” 顾雨晴眨眨眼睛，不动。 沈清墨表情痛苦，眉头紧蹙，喘息急促，他的嘴半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唇有些干，豆大的汗珠沿着凶悍的眉骨滑落，目光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和哀求：“媳妇……” 顾雨晴看着这样的沈清墨，脑子一片空白，人也变得傻乎乎的，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床上的男人看起来……好可怜，又好欲啊！ 沈清墨的手臂还是伸着，朝着她的方向，顾雨晴如被蛊惑了般，一步步挪过去，握住那只大手：“沈清墨……啊……” 沈清墨身形宛如猎豹，一把将她压到身下，密密麻麻的吻覆盖上她的整张小脸。 “沈清墨，你小心，伤口……伤口……” “伤口好痒，要痒很久，媳妇，你心疼心疼我！”沈清墨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面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可怜脆弱的样子，顾雨晴气得想踹他，但又不舍得下脚，这头大尾巴狼，居然卖惨色诱她！ 她怎么这么经不住诱惑啊！ 沈清墨封住她的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乖，不做什么，就亲十分钟。” …… 一家四口一起睡了午觉起来，顾雨晴又坐到书桌前写写，画画，现在已经开始实行改革开放了，她想回馈一下平金村，毕竟沈清墨的舅舅在那里当支书，自己在那里下乡的时候，也受到很多人的照顾，现在正是可以帮他们发展经济的时候。 晚上，吃过晚饭，顾雨晴又帮沈清墨重新擦了一遍身体，又给一对儿女洗了澡：“好了，咱们家的臭宝宝洗香香啦，妈妈抱你们去找爸爸，但还是那句话，你们要乖一点儿，不能弄疼爸爸。” “好！”两个小娃娃奶乎乎的声音响起。 顾雨晴把两个穿着背心和小短裤的孩子抱上床。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一左一右趴到他们爸爸身边，平平摸摸爸爸的脸：“爸爸，你哪里痛呀，平平给你呼一呼！” 他摔跤了，妈妈呼一呼就不痛了。 沈清墨揉揉他的小脑袋：“爸爸没事，爸爸不痛。” 安安小脸贴在他手臂上，大大的眼里写着不相信，爸爸不痛就是爸爸帮妈妈一起做饭了，爸爸肯定伤得很严重。 突然她眼睛一亮，是不是他们呼呼没用，要妈妈呼呼？ 安安一骨碌做起来，想下床又爬不下去，只好大声叫他们妈妈，顾雨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脸上的水珠都没擦干，就跑进来：“安安，怎么啦？” 说着看了眼外面，沈清墨不明所以。 安安等顾雨晴把她抱起来，才凑到她妈妈耳边悄悄说道：“妈妈，爸爸不让我和哥哥呼一呼，你帮爸爸呼好不好？” 顾雨晴没反应过来：“呼什么？” “伤口呼一呼，爸爸很痛。”虽然爸爸很坚强。 顾雨晴脖子一寸寸转过去，盯着安安天真的大眼睛，看了又看：“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安。”安安抿着唇，心里涌起一丝小委屈，妈妈怎么不认识她了？ 顾雨晴悲愤：“沈清墨，你教教你闺女！” 平平不靠谱也就算了，怎么安安也…… 沈清墨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着笑，一脸无辜：“是，子女不教父之过，是我的错。” 夫妻俩照顾得精细，俩孩子极少生病，他们也不用生病了就要看病打针这样的话来吓唬他们了，所以在孩子小小的脑袋里，痛了呼一呼就好了，非常天真。 沈清墨把安安抱过来放下，拿起床头的雪花膏帮顾雨晴涂抹，平平也爬过来看着：“妈妈好香！” 沈清墨往他脸上涂了一点，又给安安涂了一点：“好了，自己玩。”他知道这雪花膏瓶子里的乳液其实是他媳妇自己做的，纯植物的，小孩也能用。 第四百十七章 再投入 顾雨晴笑：“你以前不是说男孩子香香的不好吗？” 沈清墨看着互相搓搓搓的一对儿女：“是不好，但是安安有的平平也要有，咱们做父母的不能有性别岐视。” 他又说道：“这段时间，我带他们吧，之前我不在家，都是你带的。” “好呀，不过你不能太凶，他们还小呢！”孩子再懂事也才不到两岁，连深奥一点的话都不一定听得懂，更别说有熊或者不听话的时候。 顾雨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女人多生气老得很快的。 “我知道，放心，不揍他们。”孩子还太小，没有犯大错没必要揍。 沈清墨以前刚刚到平金大队时，就遇上过对两三岁的孩子死命打的父母，村里老人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但沈清墨非常反感，因为他小时候也挨过打。 只不过那继母不敢打在明面上，所有的伤痕都藏在他衣服底下，后来他长大一点，就不甘心挨打，继母就倒处败坏他的名声，说他对长辈不敬，连同那个沈跃光也敢揍，周围邻居都对他指指点点，有不明真相的还倚老卖老地教训他，就是从那以后，他觉得自己被断亲也不错。 …… 沈清墨在床上躺了十多天，被各种投喂，他感觉自己壮得能打死一头牛，无奈顾雨晴不让他出门，只允许他在卧室里活动。 在卧室沈清墨没意见，他难以忍受的是清心寡欲的生活，每天只能捞到一个晚安吻，其余时候严格执行医生休养生息的要求。 过多的精力发泄不出去，沈清墨就拿一对儿女当道具：“来，抱紧爸爸的手臂。” 平平安安一左一右抱紧一条胳膊，被慢慢抬起来，像荡秋千一样。 “爸爸好玩！”两个孩子乐得吱哇乱叫，沈清墨手臂小弧度上下摆动，“抓紧了，累了和爸爸说。” “爸爸我们不累，我们还要玩！” 顾雨晴端着碗葡萄倚在门口边吃边看，男人啊，到什么年纪都很幼稚。 晚上，两个崽崽睡着后，顾雨晴坐在男人手臂上笑靥如花，她才不用自己荡秋千，秋千会主动来荡她！ …… 转眼到了八月底，杨立新和周爱国又开货车来京城，周爱国把老娘送来，也要和媳妇聚一聚，夫妻俩分隔两地，方静文还怀着身孕，他每个月都会来一趟，住上两三天，一个读书，一个赚钱，生活也很有盼头。 沈清墨和顾雨晴商量，请香云婶帮忙给四合院打扫卫生。 他们家的家务活不算很重，每天的衣服换下来沈清墨会随手洗，大件就两个人一起洗，做饭也是两个人一起做，如果不想做就去外面饭馆吃。 擦桌子扫地拖地大多数是沈清墨来，顾雨晴负责做全家人的衣物，他们小夫妻总体来说还是挺轻松的。 现在没有专业的家政人员，能请保姆的都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高级干部家庭，也有些收入不错又工作繁忙的人家会请，对外就说是远房亲戚借住，大家都心照不宣的。 但沈清墨和顾雨晴都不喜欢家里住进陌生人，所以暂时没有找长期住家保姆的打算。只 是四合院太大了，空屋子要定期打扫，院子里种了各种树，还有假山、荷塘…… 环绕整个正院和后院的抄手游廊是扶手椅样式，有栏杆和可供随时休憩小坐的坐凳，也需要定期擦擦灰尘，这些都是大活，他们要全部自己干，花的时间太多。 “我们请香云婶每周来做一次大扫除，你看怎么样？” “好啊，如果香云婶能答应，这样最好不过了。”顾雨晴有时候也看着院子里的落叶发愁，她以后会越来越忙，沈清墨也很忙的，但她又没时间天天回家扫叶子。 顾雨晴把这事跟香云婶一说，香云婶当然是同意，但提到给钱，她是不想要的，可周爱国却扯了扯老娘的手，答应了下来。 墨哥是什么人啊，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如果他妈不要钱，他们不会让她做，那还不如爽快收了，干活尽心尽力。 “婶子，我和清墨还有两个孩子的卧室您不用管，您把院子里的空房间还有院子及走廊假山等地方打扫干净，然后厨房也需要擦，如果有油腻的地方，可以用肥皂，这里客厅的地要用拖把拖，工资我们每次给您七块钱，您看行吗？”顾雨晴喜欢凡事把要求说清楚，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 “行行行，没问题，都交给我，要是有啥做得不好的，你就扣钱。”香云婶一点儿也不觉得活多，七块钱啊，一个月下来就是二十八块，人家上班也才拿这点工资，她只要干四天，就这还叽叽歪歪，那她简直太蠢了。 她回乡下在家里也每天干不完的活，可没人给她发工资，香云婶算一算，加上卖鸡蛋和青菜的钱，还有她找糊火柴盒的零工，她每个月能赚七八十，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顾雨晴很满意，香云婶也很满意，皆大欢喜。 杨立新这次来把七月份的账本送了过来，砖厂的生意依旧不温不火，不过现在平金大队通了电，连了两段线路，机器终于不用三天两头被迫停工了。 “厂里现在烧好没卖出去的砖有多少？”沈清墨看着账本问。 “已经囤了两百多万块，空的厂房都堆不下了，墨哥，还要继续烧吗？”再烧就没地方放了。 “继续，我跟队里去说，把旁边的地一起租下来，你让人打上围墙，盖几间大的厂房，另外，账户上的钱抽出一部分，我们各自再添一些，再买一套设备，”沈清墨抬起头来，“设备我去搞定，立新，你有没有问题？” 杨立新呆了呆，掐掐自己的手心：“墨哥，我听你的。” 两百多万块砖堆在那儿他就慌得不行，墨哥居然还要买设备，还是墨哥魄力大，要不咋墨哥是老大，他是老二呢！ 沈清墨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能卖出去的。”经过这几个月，附近的公社都知道平金大队有个砖厂，砖的价格便宜不说，买砖还不需要批条，他们现在是没钱，有钱了都会来这里买。 第四百十八章 开学了 沈清墨这个砖厂属于私人，但目前对外说是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都没意见，主要请的三十来个工人都是大队的，他们大队的日子好过了，沈清墨还把之前的路重新修过，更加宽了。 现在各项制度不完善，社办厂村办厂是自负盈亏性质的，只要不让地方财政出钱就行，以后如果办不下去了，工人工资发不出来上头也不管。 顾雨晴接过账本看，虽说还没盈利，但账面上五六千的资金都是赚到的，今年才是第一年而已。 “工人每个月二十五元的工资不变，但让他们吃得好一点，每天尽量有点荤腥。”顾雨晴说道，在农村，二十五的工资很高了，抵得上一个壮劳力在地里干活一年分到的钱。 杨立新点点头：“嫂子，我知道的，前阵子爱国带人去山里打了几头野猪回来，请村里的婶子们帮忙做成了腊肉，每顿每人都会分两片。” 听他这么说夫妻俩都挺放心的，杨立新果然是个靠得住的人。 至于电子手表的销售，顾雨晴看到帐面上的记录，也一般，不过这点杨立新就压根没提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担心，主要是利润太高。 他一块手表卖三十五元，一百块手表才卖出二十多块，差不多就回本了，接下去就是纯赚的，担心个屁啊！ 而且墨哥也说了，电子手表的市场在京城，他那边就是小打小闹。 杨立新在沈家混了好几顿饭，直到开学才回去。 九月份，京大迎来了新一届学生，顾雨晴和沈清墨虽然还是大一，却已经是老生了。 他们参与了学校的迎新活动，才第一天，就有新生男同学来问顾雨晴能不能给她写信交朋友，顾雨晴自己还没开口，她的同学们先不乐意了。 “不好意思啊，你们这位学姐已经结婚了，写信不太好。”在一个学校里，有什么问题不能当面交流的，还写信，明显是想找对象嘛，那当然是不可以的。 问话的男生面红耳赤地走了。 顾雨晴虽然长得漂亮，但人看着并不怎么娇气，虽然与时下人们艰苦朴素的形象还是有些不符，但她在同学中的人缘却很好，她的专业成绩拔尖，还无私帮助同学，学业上有疑惑她都会帮忙解答。 而且她结婚了，从来不会因为漂亮让别的男同学帮她干这干那，作风很正派。 同专业的、同系的甚至同校和外校的，有不少男同学都对顾雨晴有好感，她实在太好看了。 从头到脚的精致，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眼睛像桃花，笑起来眉目传情，偏偏又清澈动人，让她平添娇憨妩媚两种矛盾的气质，好似初夏的蔷薇花和早春的白玫瑰，热烈火辣，清纯灵动。 但周围人都知道她已婚的身份，这时候的人道德标准也比较高，结婚了还上去纠缠是要被鄙视了，再严重点，完全可以去告他耍流氓。 而且能考上大学，尤其是京大这样的名校，他们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不会去自毁前程，顶多是心里暗恋，正大光明的追求是不敢的，人家还有经济系的丈夫在那守着。 沈清墨那边也有同样的问题，个子高大，肩宽腿长，在一众平均身高一米八都不到的男生间称得上鹤立鸡群，男人表情冷淡，但架不住脸英俊，剑眉星目，气质沉稳，龙章凤姿，不少新入校的女生都心中小鹿乱撞。 “这位学长，可以帮我提一下行李吗？太重了，我提不动。”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微笑着说道。 沈清墨把填写好的入学注意事项递给上一位同学，坐下继续写字，他本来是不想参加迎新活动的，但导师说了，他是团委干部，必须去帮忙，他就领了个写字的活。 “学长？” 以为他没听到，女生又喊了一声，然后她看到男人坐着的桌子底下钻出个小孩脑袋，小男孩笑眯眯的：“阿姨，我爸爸很忙的。”两岁多的平平说话利索多了，也能说更长的句子了。 不过平平小朋友还是不明白，爸爸旁边不是有好几位叔叔都没事干，为啥一定要找爸爸，没见爸爸忙得头都不抬了。 爸爸？ 女生看着小男孩与男人七八分相像的脸，失落地走了。 沈清墨赞赏地揉揉儿子的脑袋：“好了，乖乖坐着，等妈妈和妹妹过来。” 安安小不点从人群里跑过来，见到他的人都要笑：“小安安，认不认路，叔叔（阿姨）带你去找爸爸？” “认路，谢谢叔叔（阿姨）。”安安心里记着妈妈说的话，不让她跟陌生人走，虽然对她来说，两个校门口这点距离有点远，但怎么走还是知道的。 “妹妹！”平平迫不及待迎了过去，“妹妹，妈妈呢？” 沈清墨也放下笔，今天是最后一天报到，新生来得差不多了，他俯身把安安抱起来：“妈妈那边好了吗？” “好了，妈妈说要跟阿姨们去逛街玩，我们干什么？”妈妈说她还太小了，让爸爸先带她和哥哥回去休息，但真的不是很累。 沈清墨想了想：“爸爸带你们去食堂吃饭，然后我们再去图书馆好不好？” “好。” 这时候的双胞胎很罕见，何况是这么可爱的龙凤胎，在校园里回头率非常高，加上父子三人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形中击碎了很多颗少女心，这也是沈清墨的目的。 …… 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这天，沈清墨下午没课，在食堂吃了饭后，就到香云婶那边把平平安安接回家。 这时候，方静文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香云婶带一个孩子都有点吃力，再把两个孩子放在她那边就有点过份了。 虽然平平安安都是很听话的小朋友，但他们在香云婶总要分出一部分精力看顾他们，两个小朋友也到底还小，有时候和石头玩起来也没个轻重，有一回三个小不点就差点撞到方静文。 所以现在，顾雨晴和沈清墨但凡有空，就把两个孩子带回家，现在两个孩子也大了一点，让他们自己在家和小狸玩也没什么关系。 第四百十九章 段家事 自从上次，盛桂兰和段佳佳过来找茬后，小狸白天就不出去玩了，就只在自家的院子里上蹿下跳，算是看家。 现在孩子们在家，它就带两个孩子一起玩，它会很耐心地陪他们玩球，也会带着他们在儿童房里玩滑梯，秋千，木马等等。 这天，因为沈清墨在家，就由他陪两个孩子玩，父子三人玩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小狸的“喵喵”声，他听不懂小狸的喵星语，但听它的叫声也知道是外面来了陌生人。 “平平安安，你们乖乖在屋里玩，爸爸去外面看看。”沈清墨嘱咐了两个孩子一声，就出去看来人是谁了。 当他打开院子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下意识地就想关门。 时子翰眼疾手快地把手放在门上，“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沈清墨沉着声音警告。 “我们谈谈。”时子翰看着这个日渐沉稳的儿子，他的长相并没有多像自己，更多的是像他的母亲。 沈清墨仍然不想开门，淡声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不，你对我有误会，我们得把事情说清楚，那天的盛桂兰母女来找你们我事先并不知道，我也没想到她们会找上你们。” “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必跟我解释，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清墨，你不理这小子，可能不能让我老婆子进去喝碗水，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热。”沈清墨没想到从旁边钻出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他认识这个老太太，是时老太太。 虽然时老太太精神头看着挺好，可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清墨也只能让她进来。 时老太太对着二儿子挑了挑眉，跟着沈清墨进了垂花门，她身后的时子翰也自然地跟上了。 沈清墨从厨房倒了杯水给老太太：“您请坐。” “诶诶！好好！”老太太满脸堆笑地坐下，又看看静静的院子：“我孙媳妇和那对龙凤胎重孙和重孙女不在？” “雨晴下午有课。”沈清墨淡声说，至于两个孩子的去向，他没说。 不过就是这个态度，已经叫老太太欣慰不已，她见自己儿子坐在一旁发呆，怒其不争地踢了他一脚：“说话啊，平时不是挺能叭叭的，这时候咋成了个锯嘴的葫芦。” 时子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你知道周家回京了吧？” “嗯，舅舅写信跟我说过了，周末我会带家人去拜访二老。”沈清墨平淡地说，周家跟时家同住一个大院，这事根本瞒不住。 时老太太在一边干着急，这二儿子怎么回事，说话也不知道挑重点。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或者说尴尬的只有时家母子。 时老太太实在沉不住气了：“清墨啊，你爸不说我来说，那个盛桂兰是时翰战友的遗孀，他那个战友在战场上救过他，段小子临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老娘和妻儿，你爸就握着他的手保证会替他照顾好段家人。” “段小子走后，你爸亲自将他的老娘和妻儿接到京城，不但给段小子的妻子找了份体面的工作，还尽心扶养他的一双儿女，前两年，段大娘去世，也是你爸以儿子的名义料理的后世，段小子的一双儿女长大后，儿子也参了军，女儿读到高中毕业后也找了份好工作。” “本来这是件好事，可是谁也没料到，盛桂兰居然对你爸起了心思，或许她早就有那心思，只是以前一直有她婆婆压着，没有太显现出来，自从段大娘过世后，她的野心就开始暴露。” “段小子过世时，因为段佳佳太小，接受不了爸爸过世，就叫你爸爸为爸爸，我们想着小孩子不懂事，又突闻父亲过世，就没有纠正过来，没想到盛桂兰竟利用这点，也开始以你爸爸的妻子自居……” 沈清墨始终没有打断时老太的话，现在听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才嗤笑：“喊别人为爸爸，真的是因为年纪小吗？我儿子女儿才两岁，也不会叫别人为爸爸。” “是爸爸的错，但老段救了我，他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老娘和妻儿，我也没想到她会起别的心思，而且我也提过让她改嫁，要是觉得两个孩子是拖累，我可以帮她养……” “那你怎么不自己娶了她？”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媳妇，你回来了啊，怎么不等我去接你。”沈清墨正觉得头大，见顾雨晴来了，松了一口气。 顾雨晴走近来，一点也没给时子翰面子：“你不是单身吗？人家丈夫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也不为过，何必让她这么没名没份地过那么多年。” 她很气，真的很生气，凭什么？他养大了别人的胃口，却要沈清墨来承担。 “不是，不是这样的！”时子翰有点语塞，他当时就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好好照顾盛桂兰娘三个，就将他们接来京城，当时他父母都是反对的，照顾有很多种方法，把他们放在当地也不是照顾不了，一份好的工作，再加上当地政府，还照顾不好一个英雄的父母亲人？ 而且，他也不是不能去探望他们，有了时子翰的接济和探望，就算他们在当地也能过上好日子，何必一定要接到身边。 何况整个国家因救战友而牺牲的英雄有多少，难道每个人的遗孀遗孤都要被接到被救人身边照顾？若被救者已经结婚了呢，那又该如何相处。 但当时，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一定要将老段的亲人接来京城，不但给找了工作，还给予了父爱，甚至当段佳佳叫他爸爸时，他也没当回事，本来是没什么，就当自己收养了她也行，只是这些年，他隐隐也发现了不对，因为段佳佳叫他爸爸，很多人误会了他和段家母女之间的关系，也给了他们很多便利。 一开始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后来在父母的提醒下，他开始去有意澄清这段关系，甚至找了不少知情人，但盛桂兰却始终说着模棱两可，会让人误会的话，这次更是直接通过他的警卫员找到沈家来。 第四百二十章 去周家 所以，这次他的动作很大，不仅处理了警卫员，还直接把盛桂兰母女送回家乡，并跟她说，如果再让他知道她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他会把手里掌握有关她这几年利用与时家的关系所得的利益交到公安手里，这样一来，不仅老段的名义被污，连她在部队的儿子说不定都会受牵连。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他仍然会接济盛桂兰母女，但只限于战友对战友的遗孀的照顾接济，其他的什么也不会有。 解决了这件事，他才有脸来见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被儿媳妇如此地下面子。 一开始他是有点生气，可看到自己母亲完全站在儿媳妇那边：“孙媳妇你说的对，就是你这公公拎不清，当时我们那么多人劝他不要把人接到京城来，他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来来来，咱娘俩坐一边好好说说话，他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时老太太拉着顾雨晴就坐到了一边，根本不往时子翰这边看一眼。 时子翰在心里吐槽：老太太，差辈了！但看着面前儿子的眼神，叹了口气，这小子的脾气还真是像极了自己，死倔死倔的。 而时老太太眼角也注意着自己的儿子，见他叹气，心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大男人就是粗心大意，来了几次也没看出这个家里是谁当家，她这个孙媳妇说话可比他们娘俩管用多了，不能直接说服小墨，就不能走一走曲线救国的路子，从他媳妇这里入手！ 算了，自己身为他老娘，虽然对他有意见，却总得帮帮他，关键时刻还得看她的。 顾雨晴将老太太脸上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突然觉得这个老太太挺好玩的，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还巴巴地跟人玩心眼，也不知道这些年她跟盛桂兰那个莲藕似的女人是怎么相处下来的。 “孙媳妇啊，你叫雨晴是不是，那以后我叫你小晴好不好？”时老太太开始套近乎。 顾雨晴脸上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却没有接她的话：“老太太，您不是渴了吗？先喝口水吧。” “好好，我孙媳妇倒的水一定要喝，小晴啊，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那个盛桂兰真的跟我们家子翰没任何关系，现在子翰已经让人把她和段佳佳一起送回去了，你能不能……” “老太太，”顾雨晴见事情已经到了非解决的地步了，看了沈清墨一眼，开口道：“这事儿吧，其实现在来说关系已经不大了，清墨已经长大成人，说句您不爱听的，他已经到了不需要父爱的时候。” “所以时家送不送盛桂兰母女对清墨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事情传出去会对他造成困扰，知情人知道了不会说什么，可不知情人却会猜测清墨的身份，这对清墨母亲也是一种伤害。” “而且这世上的人总是愿意去相信他们所愿意相信的，因此，如果你们大肆认回清墨反而会让他处于旋涡的中心，你们不心疼我心疼，所以请你们放过他，他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们一家四口也很幸福，我们不希望现在的生活被人打破。” 沈清墨听到顾雨晴的这番话，伸手和她十指交握，面无表情地道：“雨晴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两位，请回吧，以后也请不要来了。” 时老太太听到沈清墨夫妻这样的话，不由得也深思起来，或许他们真的错了，她拉着儿子强行出了沈家，如果现在离开，说不定等时间再长一点，还能得到孙子的认可，可今天要是继续强硬地留下去，这个孙子一定会跟他们时家离心。 时间转眼过去，国庆节有三天的假期，首都举办了各类庆祝活动，沈清墨和顾雨晴找了一天，跟周家确定好了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去军区大院拜访周老爷子一家。 周家一直跟时家差不多，只是在那场动乱开始时，他们就分散到各地，周家长房带着老太太躲到乡下，周雪珍离家出走，周家其他的子女都隐姓埋名投奔亲戚，也只有周老爷子和次子被波及到，一同下放到农场改造。 不过这些年，周老爷子他们也靠着长房的接济才能撑到现在，所以现在周老爷子平反回京，就把周老太也接了回来，至于大儿子在乡下生活惯了，而且也混成了支书，就没再回京，只是几个儿孙要是有想回京的打算，他也不会阻止。 沈清墨和顾雨晴带着两孩子进了周家，面色平静地看着身着军装的老人：“外公。” 老爷子很激动得很，他以为女儿早就出事了，没想到竟然还给自己留了那么一个优秀的外孙，对于沈清墨的事，他早听大儿子说过了，拍着沈清墨的肩，连声说：“好好，好啊！” 周老太太早已把平平和安安搂入怀里：“平平安安还记得太姥姥不？” 平平安安有些不记得了，他们同时看向妈妈，顾雨晴上前也搂住他们道：“你们两个不记得了，小时候在村子里，谁经常带着你们的？” 见两个孩子还是一脸茫然，顾雨晴有点尴尬地冲周老太说：“姥姥，您别生气，两个孩子还太小了……” “说啥呢，那时两孩子连话都不会说，能认得谁？来平平安安，太姥姥抱抱。”周老太笑眯眯地向双胞胎伸出手。 平平安安没人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又见爸爸妈妈在身边，看了妈妈一眼，见她朝他们微点了下头，这才摇摇晃晃地朝周老太走去。 周老太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笑得嘴都合不拢，军装老人应该平日里严肃惯了，此刻却要硬生生地挤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惜的是，做惯了上位者，这表情在脸上让人看着有些不自然。 周老爷子脱掉军装外套，对周老太太说：“快给我抱抱，好孩子，快过来让太姥爷抱抱。” 平平安安看着眼前笑得怪异的老爷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要往妈妈怀里钻：“妈妈，这爷爷笑得好吓人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 认错 顾雨晴将俩孩子从怀里拽出来，温声细语地道：“平平安安，不能那么没礼貌，他是你们的太姥爷，怎么会笑得吓人，快，过去给你们太姥爷看看你们。” 平平安安一脸狐疑地转头看向爸爸，见爸爸虽然面无表情，但眼里还是流露出温和的神情，并朝他们点点头，既然爸爸妈妈都这么说了，就过去让那个爷爷抱抱吧，虽然他笑得很难看。 一家人正说着话，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进来：“老周，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今晚咱老哥俩要好好喝两盅。” 众人的目光都被声音的主人吸引过去，时义勋正大步朝里走来。 沈清墨和顾雨晴互看了一眼，脸色都未变，他们来周家之前都料到会碰到时家人了，到现在才出现已经有些出乎他们意外了。 时义勋身后还跟着时子翰，他一看到平平安安这对龙凤胎，眼睛都亮了，但看到他们不远处的沈清墨沉下来的脸色，眼晴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 顾雨晴注意到这一点，悄悄拉了拉沈清墨的衣角，让他不要摆出一幅臭脸，毕竟他们现在是在周家。 沈清墨低头看了顾雨晴一眼，撇撇嘴，把脸扭到一边。 顾雨晴差点笑出声来，这么幼稚的沈清墨她还是第一次见。 周家老夫妇见到时子翰，脸色也耷拉下来，时老爷子也是人精，转头就对自己儿子喝道：“还不过来给你丈人丈母娘跪下，你说你怎么那么没用，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 时子翰还在伤感，小腿上就被自家父亲踹了一脚，立马听话地跪在周家老夫妇俩面前。 “亲家，虽然这事儿是我们儿子不好，但养不教父之过，我们当父母的也有责任。”时老太也说：“任何还因为我儿子的不懂事，让清墨夫妇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们真的是愧对你们啊。” 说着竟拉着自家老头子也要跪下。 周老爷子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干啥呢？干啥呢？时老家伙，你这是想折老子的寿啊！”他气乎乎的说：“你们要认孩子我们不会阻止，但你儿子之前弄的那个叫盛桂兰的女人叫什么事啊，你去外头问问，有多少人都把她当你们时家的媳妇了。” “岳父，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把人送回她的家乡去了……” 刚说到这里就被周老爷子打断：“别叫我岳父，我可担不起，时司令现在到外面问问，谁不知道你的妻子姓盛，与我周家有什么关系，我的珍儿已经过世了，请时司令积点口德，别再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听了周老爷子的话，时子翰的脸色垮下来，突然伸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是我的错，我只想着段家明救了我一命，我得完成他的遗愿，没想到给了别人可盛之机，是我太蠢。”说着啪啪又是两巴掌抽在自己脸上，他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可见是一点都没留手。 平平安安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跪在地上抽自己的嘴巴，有些被吓到了，直接往顾雨晴怀里钻了钻：“妈妈！” “姥姥，小孩子见不得这个场面，我带他们陪您一块儿去准备晚饭吧，我和清墨今天可是带了不少菜过来，您不会不让我们吃饭就赶我们回去吧！” “哪能啊，我可是巴不得你们天天住在这儿呢。”周老太太瞪了时子翰一眼，然后搂着两个小家伙道：“走，太姥姥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咱们去看看爱不爱吃。” 说着拉了娘三个一起上楼了。 见人走了，沈清墨沉着一张脸抱臂看着时家人。 那边时子翰父子还在跟周老爷子拉扯，一个忏悔没照顾好妻子，一个后悔没教好儿子，时老太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三两步走过去，一巴掌呼自己儿子脑门上：“老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的脑子落胎盘里了，咋这时候都只顾着自己，没看到平平安安都被你吓着了！” 时子翰这时才抬头，看到屋里哪还有儿媳妇和两个乖孙的影子，不由得又自责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行了！”沈清墨终于忍耐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开口，“车轱辘话一遍一遍地说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去找他媳妇孩子去了。 “嘿，这孩子！咋说话的！”周老爷子假装生气地在沈清墨身后嘀咕，其实他心里也在给这外孙竖大拇指，他跟时老头也算是老交情，有些话他不好说话，人家自己的亲儿子说出来比他更合适。 刚开始他对时老头一家不是没怨言，可他也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要是她不是自愿的，谁都不能带她走。 至于后边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也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至少那场洪水就是阴差阳错的天灾。 与其现在对时家小子不依不饶，还不如好好去查查那个叫沈跃光的男人，居然在珍珍落难的时候趁虚而入，还虐待他的外孙，真当他们周家没人了吗？ 不过，时家那小子有时真有点拎不清，被战友救了命就把人家的妻儿都接到身边，这不是纯纯地给人家创造滋生野心的环境嘛？ 没有时家的纵容，那女人敢在外自称是时家儿媳妇？那个小姑娘敢以司令的女儿自居？别跟他说时家不知道，他们这个圈子才多大？ 而且，不论时家再做什么，他的珍珍也不能死而复生，所以要他们周家现在就跟时家握手言和是不可能的。 “我还是那句话，清墨想不想认你那是他的事，我们不会插手，但请你们也别再外嚷嚷我女儿跟你儿子有什么关系，珍珍已经死了，求求你们就给她一个体面。”周老爷子冷声说。 时老爷子刚想说话，就被自家老伴的手肘狠狠撞了一下：“这个亲家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认回清墨这孩子，至于雪珍是我们家二小子对不起她，以后让他到下面去给她请罪，现在我们只想给清墨和他那一对孩子保架护航。” “用不着，我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我自己的孩子也会自己守护，只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拿我母亲来说事，请你们尊重一下死者。”沈清墨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客厅门口。 第四百二十二章 自在些 时子翰看着儿子的冷脸，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 顾雨晴和周老太出来，自然也不会拆自家丈夫（外孙）的台，只淡淡地叫了声：“开饭了。” 时老太厚着脸皮拉着儿子和老伴一起在周家蹭饭，周老太也不能把人赶出去，毕竟两家住同一个大院，出事前关系也很好，甚至他们出事时，时家还出了不少力，不然周老太也不能安稳地到平金大队的大儿子家去。 现在他们没事了，也不能就跟时家撕破脸，整得他们周家有多忘恩负义似的。 但这一顿饭吃得并不和谐，沈清墨话不多，顾雨晴则一直和周老太两个人照顾两孩子吃饭，时老爷子却是个健谈的，他讲在军营的趣事，讲以前打仗时候的事情，这些都是他真实的经历，被他用生动的语言讲述出来，沈清墨和顾雨晴的注意力渐渐被他吸引。 夫妻俩能从老爷子的话里窥见他波澜壮阔又充满危险和遗憾的青年壮年，沈清墨对他也没那么排斥了，甚至还给老爷子夹了菜。 上了大学，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知道了这个国家曾经苦难的历史，知道了他父辈祖辈经历过什么年代，他慢慢地有些理解当初时子翰义无反顾地离开他妈妈的行为了，说起来，那时候，时子翰已经尽可能的安顿好他妈妈了，可是谁也不知道会有那一场天灾，更没想到会有一个一直在暗中觊觎他妈妈的男人。 时子翰不是不爱他的妻子，只是国家负于的责任大于小家。 吃过晚饭，时老爷子领着家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沈清墨和周老爷子孙俩坐在院子里的树下谈了半小时话，才带着顾雨晴和两个已经睡着的孩子回家。 顾雨晴没问沈清墨和周老爷子谈了什么，该对她说的，他不会瞒着她。 …… 国庆节过了半个月，这天是周六，下午没有课，夫妻俩在图书馆自习到四点，打算先回家做饭，再云香云婶家接孩子。 这周，每天放了学去接孩子们，顺便就在香云婶那里蹭饭吃了，家里好几天晚上没开火。 走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油赤酱的香味，顾雨晴吸吸鼻子：“咦，这像是我妈妈做菜的味道啊？” 沈清墨好笑地点一下她的鼻尖：“你是想岳母了吗？等过年我们回你家。” 正说着，小狸从垂花门里走了出来，它身旁跟着平平和安安，简直是充当他们走路的支撑点。 小狸嘴里叼着一块红烧肉，吃得一脸享受，说来也奇怪，其他猫猫只喜欢吃鱼类，小狸比较吃肉啃骨头，有时顾雨晴简直怀疑它就是只披着狗皮的猫。 平平安安手里也都拿着块骨头在啃，跨门槛时手都舍不得放下来，反正有小狸当他们的扶手，俩孩子完全不怕摔了。 沈清墨上前将一双儿女抱起来，安安讨好的把手里的肉骨头凑到他嘴边：“爸爸吃。”她手里的骨头是真正的骨头，一丝肉都没有的那种，但上但浓油赤酱的味道倒是挺重，怪不是她啃得那么欢呢。 沈清墨回头：“媳妇，咱妈来了。” 厨房里，两个中年妇女忙得热火朝天，顾雨晴冲进去，一把抱住顾母：“妈妈，您来怎么没提前说，我和沈清墨去接您呀！” 冯秋兰嫌弃地推开她：“我又不是小孩子，京城我也来过，找得到地方，还有你舅妈，她和周家的警卫员去接的我。” “谢谢舅妈。” 支书媳妇给她一块红烧肉吃：“快出去吧，饭菜一会儿就好，对了，你妈的行李还放在客厅，你让清墨拿去厢房。” “嗯，肉真好吃，我去铺床。”说着蹦蹦跳跳跑了。 冯秋兰摇摇头：“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跟长不大一样。” “那有什么，女孩子就该宠着，我要是有个女儿，我也希望她这样，再说雨晴也就在你面前这样，平时也是个懂事不娇气的姑娘。” 结了婚还能保持结婚前的状态，说明夫妻感情好，说明她外甥能干啊！何况雨晴又不是真娇气。 只有那些个没用的男人，才会让媳妇都熬成黄脸婆。 晚上吃饭，冯秋兰给两个孩子夹菜：“喜不喜欢外婆做的菜啊？” 平平安安对只在襁褓里时见过的外婆早就没印象了，但妈妈有给他们看照片，知道这是妈妈的妈妈。 “喜欢，外婆！”两人齐齐道，脸上都露出甜甜的笑容，现在大一岁了，两小只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哎，真乖，多吃点，外婆给你们盛汤。” “谢谢外婆！” 小狸叼着自己的碗凑到冯秋兰身边，表示自己也要，这个人类做的菜虽然没有宿主好吃，但比男主人好吃多了。 顾雨晴揉揉它的脑袋，往它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再用肉汁拌饭：“好啦，不能吃了，吃多了你会变丑了，晚上给你加餐吃小鱼干。” 小狸一听小鱼干眼睛亮了亮，那可是宿主亲手做的，那味道可是想想就要流口水的。 晚饭结束，又坐着聊了会儿，支书媳妇要离开，冯秋兰看看天色，十月份，京城已经入了秋，比康县天黑得更早。 这次支书媳妇是在她小儿子陪同下来的京城，实际上她就是想平平安安这两娃娃了，这对双胞胎说是从小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也不为过，这次一下子分开那么长时间，她真的是想的不行了，正好周老太太给小孙子在京城找了份工作，她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今天小儿子被周家长辈带着去见朋友，她就让儿子先送她去了方静文那里，谁知道后来顾雨晴的妈妈也来了，两个人就带着孩子一起回了四合院。 “舅妈，现在这么晚了，干脆别走了，就和我妈一起留下来，也能好好跟平平安安培养一下感情，这两孩子可是你看着长大的，您就真的不想他们？我舅舅他不是没来嘛，您住哪里不是住。”何况她估计支书媳妇住他们家反倒自在些，毕竟他们都相处那么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