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穗岁离开后,深吸一口气,就继续寻找戴长庚了。
不管戴长庚如何,总归是一起来的,自然要把人给找到,他们几人本就相距不远,即便受到沙尘暴的影响,应该搜寻范围是差不多了,想来戴长庚应该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中午时,救援卡车回来了,又带回两个喘气的幸存者。
让孟穗岁感到惊喜的是,其中一个喘气的正是她苦苦寻找的戴长庚。
不过,戴长庚的情况很不好,相比只是力竭,受了些轻伤的蔡茹,他却受伤颇重,一条腿都被划破了,鲜血横流,人也在昏迷中,一到站就被医疗队的人抬去治疗了。
至于另一个幸存者,孟穗岁吃惊的发现她也认识!
当初刘国彪的骆驼队本是要带一对年轻男女的,用单倩倩的话来说就是两个阔户,不过因出了苏荷下药一事,导致他们提前离开了,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
被救回来的,正是那对阔户男女中的青年,他的情况和戴长庚差不多,侥幸捡回一条命罢了,金沙镇地处偏僻,医疗队的水平多半不高,能不能救回来是个未知数。
知道戴长庚没事,孟穗岁也松了口气,踌躇片刻后,还是回到了蔡茹所在的病房。
她进去时,病房里很安静,蔡茹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王启山坐在她旁边,垂着头,两人间气氛有些古怪,而放在桌上的玉米碴子粥也没喝。
孟穗岁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蔡茹应当是知道了单倩倩的事。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刘叔死了,老戴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蔡茹手指动了动,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呜咽着,眼泪簌簌而落。
孟穗岁沉默片刻,走到病床边,伸手握住蔡茹的手:“小茹姐,事已至此,我们再难过也无济于事,天灾无情,我们能想的是怎么改变,改变安西的地貌,让沙尘暴远离这里的老百姓,让我们这次遭遇的悲剧,不再重演,你要振作起来。”
蔡茹倏然起身抱住了孟穗岁,哽咽着:“如果苏荷没有下药,我们按正常计划离开阿克奎,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孟穗岁身躯一顿,她没想到蔡茹竟然会想到这一层上。
她大可以将一切责任都推给苏荷,但她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只会落人口实,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苏荷会知道一定会出现沙尘暴,这种未卜先知的事说出来也不现实。
这一笔血债只能暂时记在苏荷的头上,暂时。
蔡茹趴在孟穗岁肩头哭了许久,直将她的衣裳浸湿,才声音沙哑的关心道:“老戴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刘叔,有没有通知他的家人?”
孟穗岁平静道:“老戴你不用担心,他是来建设兵团赴任的特殊兵种,部队会派人过来的,刘叔的家人也已经让人通知了,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去阿勒坝。”
蔡茹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怔住:“那你呢穗岁?你不跟我一起去阿勒坝吗?”
孟穗岁摇了摇头,她还没找到参加救援的人,自然不能贸贸然去阿勒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苏荷应该已经到阿勒坝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和秦君英“相认”了。
蔡茹眉头紧皱,反手握住孟穗岁的手:“那秦……”
孟穗岁打断她的话:“没事,这不着急。”
蔡茹眉头皱的更紧,不明白孟穗岁是怎么想的,遇到这种大灾,肯定是要通知家属的,她是秦君英办过酒席的媳妇,一定是要通知的,怎么能不回去?
孟穗岁没有理会蔡茹的目光,而是看向王启山:“王同志,我想和你打听一件事。”
王启山愣了一下,连忙颔首道:“你说!”
他原本还担心着蔡茹的身体,怕她伤心太过,没想到孟穗岁三言两语就让她好转起来,一时间他也对孟穗岁好感大增,十分感激,自然是非常应承她的话。
孟穗岁语气自然,说道:“安西生产建设兵团应该有人参与此次的救援吗?能不能告诉我是哪几个团的同志?他们辛苦营救我们出来,我想当面感谢。”
系统绑定的人物,只要靠近,应该就会起反应,到时候她就能知道对方是谁了。
听到这话,蔡茹也平复了一下情绪,在一旁附和着点了点头:“是应该感谢的。”
王启山倒是没有怀疑,思索片刻,说道:“参与救援的有一个独立团,两个普通团,不知道救你们出来的是谁,但我可以帮着打听打听,的确应该感谢。”
他是真的感激自己的战友,挽回了他爱人的一条生命。
孟穗岁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微微颔首道:“那就多谢王同志了。”
王启山摆摆手,看向蔡茹,又看看已经凉透的玉米碴子粥,说道:“孟同志,麻烦你在这里陪着小茹,我去把粥重新热一下,顺道打听一下消息。”
孟穗岁自然应好,早一天找到绑定的人是谁,她心头的重担也能早一天卸下。
如今同伴都已经找回来了,但她的命依然高悬着,找不到系统绑定的军官,她就没办法还清债务,这样三十天后,她还是会死,依然是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不是什么命很硬的人,只能希冀着王启山能早点打听清楚。
王启山一走,蔡茹就满脸忧愁,担忧道:“穗岁,你为什么不想去阿勒坝了?”
孟穗岁沉默,许久后,才低声道:“小茹姐,你觉得苏荷真的会放弃去阿勒坝吗?我们在沙漠中出事,又耽搁了这么久,她应该早就到了,秦君英的事已不可挽回了。”
她这完全不是信口开河,胡乱猜测的,凭苏荷对秦君英的执着,她所图的就是除掉她,从而一劳永逸,彻底顶替她的身份,成为秦君英名正言顺的妻子。
闻言,蔡茹抓着孟穗岁的手一紧,想到苏荷的所作所为,眼里流露出恨意。
她脸色一下子认真起来,绷着脸道:“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让她得逞!”
“小茹姐,我太累了,倘若秦君英真的这么容易被蒙蔽,那这种眼盲心瞎的男人,不要就是,不需要放在心上。”孟穗岁目光微垂,丰润的脸上是如释重负的平静。
蔡茹呆滞了两秒,紧接着似乎想明白了,闷声道:“我是怕你,经此一遭,白跑一趟,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穗岁,我希望你能快乐,更希望你留在阿勒坝,陪着我,也陪着……陪着倩倩,她太害怕孤独了,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