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随军后,我靠科研当大女主》 第1章 神秘的生子KPI “孟穗岁,你今天可是新娘子,就不能把自己拾掇拾掇?瞧着脏死了!” 听着这满是嫌恶与不满的年轻女声,盘膝坐在炕头,一脸生无可恋的孟穗岁抬头看了秦君兰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红色短衫勒出条条横肉的身体,仰天长叹一声。 她怎么都没想到,就是泡个牛奶浴的功夫,人就来了五十年代。 她,一个高级私房菜老板,二零二四兢兢业业打工人,魂穿五十年代!她能干嘛?喂猪?放牛?牧羊?还是开垦荒原植树造林?专业不对口啊! 而且,她直接跳过交往恋爱等步骤,一步到位,成了个已婚妇女,还是个军嫂。 更离谱的是,这门亲事是家里的包办婚姻,背着“她男人”给办下的。 新婚夜,男人还远在千里之外的安西生产建设兵团,她连男人长啥样都不知道,只知道叫秦君英,是建设兵团生产队的一个团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秦君兰看孟穗岁装哑巴,强忍着厌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也不知道娘到底是看上你啥了?你能配得上我哥?” 说完,似觉得火气上涌,大步离开了新房,关门时乒乓作响,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而她这样的举动,也让一层肉眼可见的灰从木质房梁上洋洋洒洒落下来。 孟穗岁冷眼看着扑面的灰烬,心里期待着土房直接坍塌,压死她算了。 五十年代,正值解放初期,人民群众刚刚释放了几百年被奴役被压迫的日子,可人口基础庞大,不足以养活自己,只能提倡节衣缩食,日子异常艰难。 她,孟穗岁,作为家中独女,一辈子顺风顺水。 大学毕业后在家里的资助下在魔都开了私房菜馆,人漂亮,又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年纪轻轻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连洗澡都要牛奶浴,咋过苦日子? 况且! 孟穗岁感受着二百斤身躯带来的压力,脸上表情更黑了。 她忍不住呵呵一笑,魂穿五十年代,美貌不再就算了,最起码给安排一具健康的身体吧?说真的,就她这具身体的尊容,多看一眼她都嫌辣眼睛。 不止是身体肥,还不爱干净,指甲缝里还钻着黑乎乎的灰。 她是真不明白,在缺衣少食的五十年代都能把自己吃成这样,得多想不开? 不过,旁人可不是这么想的,这个年代能吃成她这样的,那是家里条件好,富裕,有福气,好生养的象征,最合适娶回家当老婆,要不然咋能被男方父母看上? 忽然,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机械的声音—— 【叮——好孕军嫂系统开启!】 系统? 孟穗岁愣住了。 她神色有些狐疑,作为一个浸淫书圈腐圈多年的资深“文化人”,系统空间之类的金手指她自然不能再熟了,但好孕军嫂?怎么听起来那么不正经? 不过,却没有人给她解惑,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质感的商城弹窗。 【产前无忧丸:5000积分】 【产中无痛丸:5000积分】 【产后恢复丸:5000积分】 【……】 孟穗岁一脸僵硬,所以,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什么神秘的生子KPI?? 她继续往下滑动商城弹窗,在看到下面琳琅满目的商品信息时,来了精神,除了高居首页的生子相关产品,下方的变美区,科研区,以及日常生活区显然更得她的心意。 【肤如凝脂:3000积分】 【纤纤细腰:5000积分】 【紧致回弹:5000积分】 【……】 孟穗岁看着变美产品流口水,脸颊越来越红,眼睛却越来越亮。 这“好孕军嫂系统”为了达成目标,真没少在“身体装修”上下功夫。 她发现,她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 不过,当目光触及左下角的积分时,孟穗岁面色不由严肃起来,很好,是“0”。 在她准备对好孕军嫂系统进行深入研究时,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孟穗岁正襟危坐,一双被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努力睁大看向来人。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小白脸。 孟穗岁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七零八散,认人都有些勉强。 不过,偷偷摸摸跑进来的小白脸她还真“认识”,因为原主是个恋爱脑! 这小白脸是原主的前对象,相好的,不过因为家里给包办婚姻的缘故,分手了。 刘舟做贼似的把门关上,还顺手插上了门栓,转头看向坐在炕沿的孟穗岁,语气饱含深情道:“穗岁,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和我分手的,你心里还有我的是不是?” 孟穗岁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新婚夜,“前男友”跑来新房说这个,合理吗? 不过,她还没开口,脑海中又响起了机械的系统声音—— 【叮!检测到普通男性,生育能力差,非军人,不可绑定!】 【哔——不可绑定!】 她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眨了眨眼,抬头打量了刘舟一眼,目光略有些猥琐地在他的不可描述处转了一圈,生育能力差?有多差? 孟穗岁强忍住鹅叫声,她这等于是多了个“性能力”检测器? 毕竟是浸淫书圈的老手,很快就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出了系统规则。 她这金手指得绑定男人,还得是个真正的军人,才能启动好孕军嫂机制,赚取积分。 刘舟看她用冷飕飕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打了个哆嗦,忍着情绪上前,伸手握住孟穗岁的手:“穗岁,就算你结婚了,我对你的感情依然纯粹如风坡上的白杨!” 孟穗岁眉梢一挑,瞥了一眼他眼底隐藏压抑的嫌恶,忽然笑了。 她反手握住刘舟的手,肥腻漆黑的手与后者没干过农活的手指形成强烈的对比。 她笑眯眯把自己手心里黏腻的汗渍都抹在刘舟手背上,在后者不断挣扎的动作中,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刘舟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就带我逃婚吧!反正我也不想嫁!” 她一开口,脸颊就忍不住泛起一抹红晕。 无他,她这具身体虽说大象腿、水桶腰,却生了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呃……就是不大正经,妩媚甜腻、缱绻绵软,带着淡淡的哑,撩人至极! 她一个女人听了都忍不住脸红,更甭提男人了。 果然,听到她的嗓音,原本脸色发白的刘舟动作一顿,停止了挣扎。 孟穗岁却眼皮一撩,一把把人推开了。 刘舟身材瘦弱,还没有防备,禁不住她这一推,顿时狼狈地摔了个屁股蹲,他刚要起火,门就被啪啪啪的敲响了,一道清脆爽朗的女声噙着几分焦急传来—— “快点婶,我刚刚都看到了,刘舟偷偷摸摸进了新房,肯定是要对穗岁图谋不轨!” 第2章 丰厚的嫁妆 孟穗岁听着这茶言茶语,叹了口气。 她才穿越,不能容她歇口气?怎么什么魑魅魍魉都冒出来了? 刘舟霍然回头,脸白的像纸,双腿不住地打着颤。 秦君兰是个暴躁性子,在外头踹门:“开门!孟穗岁你开门!今天可是头天结婚,你就因为我哥不在就给他戴绿帽?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必须抓你去浸猪笼!” 孟穗岁掏了掏耳朵,嫌弃地睨了刘舟一眼,拖着累赘满满的身体下了炕。 她看着呼呼作响,好像下一刻就要倒塌的门,摇了摇头。 孟穗岁存了个心眼儿,开门的瞬间就赶紧躲到了一边。 霎时,门外一干没防备的人像叠罗汉似的一个个扑倒在地,哀嚎声不断响起。 孟穗岁看着这样的惨状,忍不住轻“嘶”了一声,还假模假样地伸手捂住了眼睛,嘴里却不闲着:“君兰,苏荷,你们没事吧?摔疼了没?” 秦君兰挣扎着站起身,都来不及擦脸上的灰,当看到屋里脸色惨白,两股颤颤的刘舟时,就像是找到了捉奸在床的证据。 她伸手指着孟穗岁的鼻尖,叱骂道:“你不要脸!新婚夜都敢乱来!” 孟穗岁呵呵一笑,略带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我哪儿乱来了?衣裳脱了?还是亲嘴儿了?你看见了?” 秦君兰一个还没说亲的黄花大闺女,一听这话,顿时面红耳赤,咬牙跺了跺脚。 她狠狠瞪了孟穗岁一眼,鼓着嘴巴又重复骂了一句:“你不要脸!” 不等孟穗岁开口,她就拉着一旁的姑娘上前,指着她高声嚷嚷道:“苏荷看见了,刘舟偷偷摸摸来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这个汉奸儿子关系本来就不清白!” 说话间,秦君兰还啐了刘舟一口,神情难掩唾弃。 孟穗岁目光放到秦君兰手挽着的女人身上,狭小的眼微微眯成一条缝隙。 苏荷,和原主是邻居兼闺蜜,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这人和小白脸刘舟一样,都在原主的记忆中占据了极大的篇幅。 她的目光在苏荷身上转了一圈,和她不同材质,同等花纹的红色短衫,巧了不是,今天不止是她新婚的日子,同样也是苏荷被接入婆家办酒席的日子。 更巧的是,苏荷男人今天也不在,和秦君英一样,都在安西建设兵团当兵。 更更巧合的是,苏荷男人也是个团长,同样前途无量。 唯一不同的是,苏荷男人带了三个娃,她这一嫁过去就得给人家当后妈! 孟穗岁端详了苏荷好一会儿,脸上适时表现出一副狐疑:“苏荷,都这个时间了,你不在自己新房待着,专程跑我婆家盯梢来了?” 苏荷面色微变,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穗岁,你误会我了,今天是咱们俩结婚的喜日子,可男人都不在,我就想着过来找你聊聊天,怎么能是盯梢呢?” 话说到后面,她清脆的声音平添了几分委屈。 秦君兰年轻气盛,懒得掰扯这些,她狠狠瞪着孟穗岁,扯着嗓子大吼道:“你少污蔑苏荷了!你和这汉奸儿子的事儿咱村谁不知道?行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回你娘家去,赶明儿我就去找村长,让他给我们老秦家一个说法!” 孟穗岁伸手撩着耳畔的头发,本来是一个潇洒的姿势,可触及黏腻结块的头发时,压根梳不开,她有些烦躁地放下手,翻了个白眼:“让我回娘家,你娘同意了?” 秦君兰被她的厚脸皮打败了,忍着气高声喊道:“娘!娘你过来!你说,她都干了对不起我哥的事儿了,是不是得让她滚蛋?” 面对婆婆,孟穗岁脸上瞬间滑下泪珠来,尽管不比美人垂泪那么赏心悦目,可她乍然收敛了刚刚的一身尖刺,瞧着一坨肉不断颤抖,倒有些可怜。 “娘,小姑子真是误会我了,苏荷也说了,是刘舟偷偷过来寻我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呀!再说,这新房守门是小姑子干的吧?你刚刚上哪儿去了?” “我爹当年打游击,让鬼子割了头,是大英雄!我能和汉奸儿子搅合到一起?” “小姑子这话是往我心坎子上戳呐!我爹要是活着,肯定没人敢这么欺负我!” “再说了,我娘可是陪嫁了十块钱和二十升白面,三十斤黄豆哩,你们让我回去,必须先把这些东西还我!” 孟穗岁声音娇气妩媚,抽抽噎噎说完这些话,更让人觉得可怜了。 王秀娟听完孟穗岁的话,伸手在秦君兰身上狠狠拧了两下,恶声恶气道:“让你守着你嫂子,你上哪儿去了?” 秦君兰吃痛,有些委屈地道:“是苏荷喊我过去拿个鸡腿儿!” 三言两语就叫秦君兰把自己给卖了,苏荷忙道:“婶儿,我就是看君兰气呼呼的,想着是在穗岁这里受气了,才想着安慰她一下,没想到刘舟就逮到机会……” 孟穗岁冷笑一声,这小绿茶,今儿是铁了心要把屎盆子扣她头上了? 呵呵,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她一个现代人,能被土着欺负了? “你咋知道君兰是在我这受的气?苏荷,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没得罪过你吧?咋这么想污我名声呢?”孟穗岁叉着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我和刘舟咋回事你不知道?不是你说的吗?他一个汉奸儿子,日子不好过,可不得巴结我这英雄后代吗?平日里赏他一个窝头就是大恩了,咋,这会儿反口了?” “我孟穗岁一个唾沫一个钉,真要和刘舟有啥,能带着丰厚嫁妆嫁进老秦家?” “你要是再胡咧咧,我今儿就撕了你的嘴!” 孟穗岁生得粗壮,站在那还真有些说不出的压迫力。 一旁的刘舟听了这话,一脸难堪,用阴沉沉的目光看向苏荷。 苏荷紧紧攥拳,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察觉到周围人看自己时异样的目光,紧紧咬着银牙,忍不住哭哭啼啼跑走了。 秦君兰瞪了孟穗岁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泼妇。” 孟穗岁眼圈一红,捂着嘴巴道:“小姑,我听见了,你骂我泼妇,我可是你嫂子,还没说婆家就在家里欺凌嫂子,各位乡亲,你们可千万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我不委屈的,不委屈……呜呜呜,爹呀,你咋死的那么早?” 秦君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结结巴巴道:“我,我没……” 王秀娟看门口的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脸色也变了,忙出门一一安抚解释。 孟穗岁见看戏的人都走了,旋即擦了擦眼泪,走到炕沿坐下,扬着眼尾看向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刘舟,声音娇软道:“还不走?等着吃席呐?” 第3章 猪投生的吗? 说完,孟穗岁嫌弃地皱了皱眉,有些无语自己这副勾人的嗓子。 刘舟则是轻舒一口气,看样子今天这关就这么过了,真是好险。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孟穗岁一眼,以前咋不知道她嘴巴这么厉害? 眼看着刘舟要走,秦君兰却不乐意了,站出来指着他的鼻子,眼睛却瞪着孟穗岁,咬牙切齿道:“不行!这汉奸崽子不能走!必须把他领到村长面前说清楚!” 孟穗岁朝天翻了个白眼,呵呵笑道:“行,那你把他领你屋里,你晚上拉着他睡,赶明儿你爱咋和村长说咋说,今天太晚了,我得睡了,你快带着他走吧。” 说着,孟穗岁就一个挺尸,噗通一声在炕上躺下,软绵的被子一掀,搭在了身上,不一会儿就在两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 秦君兰厌恶至极,瞪着睡着的孟穗岁道:“猪投生的吗?” 她实在不想把这样一个恶心的女人和她最崇拜的大哥凑到一起,可事实就是这样,这个孟穗岁因为丰厚的嫁妆,嫁进了他们老秦家,成了她的大嫂! 这个念头时刻萦绕在心头,让秦君兰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刘舟也有些吃惊,孟穗岁以前总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他竟然不知道她除了牙尖嘴利外,连睡觉的呼噜声都能打的如此震耳欲聋。 在听到秦君兰厌恶的嘲讽声后,刘舟回过神来,他瞥了一眼后者,又看了看敞开的房门,旋即一咬牙,撒开腿一溜烟跑了,任后头的秦君兰怎么喊都不敢回头。 他汉奸儿子的身份本来就在村子里不受待见,要是再沾染上一条祸害妇女的名头,指定被村长给送进班房,那后半辈子就真没啥指望了。 他这段时间可得躲远些,等事情淡了再回来。 “刘舟!可恶的汉奸崽子!别跑!”秦君兰喊着就追了出去。 秦君兰的声音渐行渐远,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须臾,孟穗岁睁开眼,瞥了一眼大敞开的房门,重重叹了口气,到底是多苦命的新娘子,睡着了门都不给她关一下? 她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耷拉着脑袋,认命的起身关上了门。 重新躺回炕上,孟穗岁抽了抽鼻子,嗅着被子上健康的太阳味,舒服地喟叹一声,虽然莫名其妙嫁人了,但这日子过得总比旁人好,最起码新婚被子软乎乎的。 仔细想想,现状倒也没她想的那么悲惨,虽然五十年代也这么多小绿茶有些出乎预料,但天无绝人之路,穿越大神好歹给她安排了金手指。 她已经研究过商城了,只要完成生子KPI,甭说洗牛奶浴了,就是开个牧场奶牛浴缸按摩等一条龙服务都不成问题,这种超自然力量没穿越前还体会不到呢。 更何况,军嫂KPI,格局高,也算是给国家军人留下后代做贡献了。 而且有金手指在,旁人生孩子是受苦受累白受罪,她就不一样,估摸着就是眼睛一闭一睁,依然是活蹦乱跳的健康姑娘一枚,损害不大! 孟穗岁自我洗脑了一番,嘴里念叨着找“兵哥哥”,念着念着就睡着了。 * “孟穗岁!起来!快点起来!” 一阵穿云裂石般的声音响起,吓得孟穗岁一激灵,从炕头猛地坐了起来。 她身体太胖,这么大动作直接整的呼吸急促起来,好半晌才缓过来。 孟穗岁转头往黑漆漆的窗外看了一眼,当即眼睛都要冒火了。 而这时,外头的敲门声还在持续,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孟穗岁!你耳朵聋了?!”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 孟穗岁坐在炕上,不断深呼吸,身上的肥肉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不迭。 “孟穗岁!你一个刚嫁过来的新媳妇,早上也不知道起来下地干活,让我娘辛辛苦苦伺候你?你娘到底是咋教你的?长得丑,还不爱干净,人更是懒得和猪一样!” 秦君兰声音拔的越来越高,吐出来的话也愈发恶毒,全然不顾她是否在意。 孟穗岁阖着眼,吸了吸鼻子:“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孟穗岁——” “艹!”孟穗岁伸手朝着门外竖起一个中指,口吐芬芳。 她一骨碌从炕上起来,鞋子都没穿就疯疯癫癫跑到门口,哐当一声把门打开。 “干什么!叫魂啊?公鸡都没你起得早!咋的,你们老秦家拿了我那么多嫁妆,把我娶回来就是磋磨我的?捡个倒贴的免费女仆?亏得你哥还是军人,你们家咋一点没学到,觉悟那么低,还搞资本家那一套呢?” 孟穗岁一身的起床气,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宣泄,和机关枪似的“哒哒哒”个不停。 被正中靶心的秦君兰愣在原地,看着勇猛至极的孟穗岁,心头有些害怕。 孟穗岁,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身宽体胖,站在门口堵的严严实实,油腻的头发披散着,手一叉腰就和村头那些老奶一样,直接把她给骂懵了。 不过,这还没完。 “秦君兰,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盯着我搞?难道我看着很好欺负?” “你娘早起干活那是给我干的?咋的,我没嫁过来的时候你不知道帮着你娘干活,我这才嫁过来第一天,你就孝心爆棚啦?知道你娘辛苦啦?” “熊瞎子学绣花,装模作样!啊tui——” 话落,孟穗岁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直接阻隔了秦君兰的目光。 秦君兰一脸迷茫,下一刻,门又打开了,只露出一张大饼似的脸。 孟穗岁朝她翻了个白眼,假笑道:“想干活你就自己去干,非要让我干,行,嫁妆退我,我自己回娘家。下回再跑过来跟我耀武扬威,抽你信不信?” “砰——”门又关上了。 秦君兰被吓得倒退两步,她看看紧闭的房门,又转头看看厨房的方向。 那里,王秀娟正站在门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娘!你看她!”秦君兰眼圈都红了,哭哭啼啼跑到王秀娟面前寻求安慰。 她爹是木工,有手艺能挣钱,她哥是建设兵团的团长,一个月工资谁看了都眼红,她在家里一向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第4章 黢黑小村姑 “够了!哭个屁?我昨个晚上是咋和你说的?让你不要去招她,不要去招她,你咋狗改不了吃屎?你忘了咱家是为啥要把她给娶回来了?!” 王秀娟狠狠瞪了秦君兰一眼,怕被人听到这话,刻意压低了声调。 闻言,秦君兰像是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似的,哭声戛然而止。 “可,可是她……”秦君兰一张脸绷的紧紧的,鼓着腮帮子,忍耐的十分辛苦。 “她什么她?她是你嫂子!”王秀娟皱眉,有些不喜闺女的愚蠢,不过,到底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看她两眼含泪的委屈模样,她也很心疼。 王秀娟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秦君兰的头发,低声与她分辨着利害关系。 “行了,娘知道你不喜欢孟穗岁,但她是英雄后代,她爹可是孟队长,当年打游击为了掩护战友,才被鬼子给割了头,孟队长那些战友这些年个个升迁,都是大人物!” “你当她家孤儿寡母咋又有钱又有粮?还不是上头的人偏心照顾?” “孟穗岁人是不怎么样,娘也看不上眼,但她家不同,凭着她爹那些战友的关系人脉,往后不论是你哥,还是你,都能跟着沾光!” “你机灵点,嘴甜点,一个孟穗岁还哄不住?” 王秀娟一腔慈母心,恨不得手把手教一教自己这个蠢女儿。 秦君兰紧咬着后槽牙,一脸的不情愿,可如今人都已经娶回家了,酒席也办了,她娘也铁了心要抓住孟穗岁这个儿媳妇,她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我就是为我哥不平,孟穗岁哪里配得上我哥哥?”秦君兰声音有些低。 王秀娟抿了抿唇角,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配了孟穗岁,也觉得憋了股邪火。 但如今事已经定了,村里都知道他们老秦家娶了孟队长的闺女,不管咋说都得认,“好了,甭说了,跟娘下地干活,等回来做好饭了,你就去喊你嫂子,听见了吗?” 秦君兰踢了踢厨房的门槛,咬牙道:“知道了。” 母女俩说完,就背上农具,吭哧吭哧下地干活去了。 眼下正是春耕之际,天虽然还没亮,但地里干活的人却不少。 五十年代初,国家进行了土改运动,将农村的阶级划分成了“地主、富农、中农、贫农和工人”,中农又分为“上中农、中农和下中农”。 国家废除地主阶级的土地所有制,实行农民的土地所有制。 秦家被划为中农,有自己的一些土地,日常靠种地为生。 * 孟穗岁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心大,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穿越的怨气也都散了。 孟穗岁把床铺铺好,被子叠好,开门走了出去。 秦家院子里静悄悄的,王秀娟和秦君兰都不在,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还好她以前学手艺的时候下过乡,这种老式土灶难不倒她。 热水烧好,就着院子里的水井,打了好多皂荚,好好洗了个头。 她这种每日一洗头的爱美人士,实在受不了黏腻结块的头发,不过,许久不洗头,结块的部分已经扯不开了,孟穗岁只能一咬牙,忍痛剪掉。 一头长及腰的头发,瞬间变得像是狗啃了似的,但洗干净后倒是清爽了许多。 孟穗岁洗好头,回到屋里照了照镜子,老式挂镜里头倒映的人影让她不忍直视。 她的脸圆的像一张大饼,上面点缀着一双小眼睛,小鼻子,偏黑的肤色,捏一捏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唯一能作为安慰的大概就是脸颊上两个小小的梨涡了。 不过,一头参差不齐的头发披在肩头,发质也算不上好,更衬得脸肥了。 孟穗岁自嘲一笑:“别人穿越都是大美人的皮囊,我这算什么?” 她没穿越前好歹也是一枚清秀小佳人,穿越后直接降级到最底层了,别人穿越就算是胖子,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她们有底子,瘦了都是倾城美人! 她却敢肯定,她这具身体瘦下来也不会多漂亮,依然会是黢黑小村姑。 她倒是有些敬佩刘舟了,就这么一副尊荣,他都能摆出一副情深似水的模样。 孟穗岁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道:“不怕不怕,有金手指呢怕个屁?变美区产品那么多,母猪都能赛貂蝉!” 说到母猪,孟穗岁又看了一眼挂镜里的自己,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开了。 这时,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孟穗岁咬牙切齿地低头看看自己肚子上的层层游泳圈,伸手一拍,还荡漾起来了。 她被气笑了,往外头看了一眼,王秀娟和秦君兰还没回来。 这个年代,缺粮少食,为了省一口吃的,家家户户都是一天两顿饭,一顿约莫在上午十点,一顿则在下午五点左右,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到做饭的点。 想了想,亏谁都不能亏自己,先去厨房找个瓜果蔬菜吃吃,也算是变相减肥了。 她这个身体素质,就算不是为了变美,冲着健康也得减! 孟穗岁刚走到厨房门口,还在研究上面的锁,王秀娟母女俩就扛着农具回来了。 “你干什么?!”秦君兰虽说早上刚挨了教训,一直惦记着要忍一时之气,可回来看到孟穗岁撅着个大屁股在厨房门口鼓捣,又忍不住泛起火气。 厨房多是家家户户的重地,孟穗岁一个刚嫁进来的,凭啥进去? “干什么?看不出来吗?饿了,准备进去找吃的!”孟穗岁回头看了秦君兰一眼,旋即也不理她了,笑着走向家里的一把手王秀娟,声音娇软:“娘,我饿了。” 秦君兰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这变脸的速度还能更快点! 听着孟穗岁矫揉造作的声音,王秀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她还是皮笑肉不笑地道:“知道了,娘这就去做饭。” 这时,秦君兰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孟穗岁!你的头发咋回事?” “咋样?好看吧?我新剪的头发。”孟穗岁笑呵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秦君兰嘴角一抽,撇过头去,只觉得这一幕格外的难看。 王秀娟也看了过去,有些惊讶地看了孟穗岁一眼,虽说头发剪得不好看,但到底干净清爽了不少,比以前瞧着顺眼了些,便开口夸道:“穗岁看着利索了。” 秦君兰朝天翻了个白眼:“利索有什么用?长的还是那么难看,配不上我哥。” 她这话虽然是小声嘀咕,可还是被孟穗岁听到了。 孟穗岁靠近秦君兰,在她耳朵边大吼道:“小姑子,你说啥?我配不上你哥?!” 秦君兰被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上,她回过神后下意识看向王秀娟,当对上她阴沉的眼神时,脸皮一白,含着哭腔道:“我没有!我没说!” 第5章 期待秦君英 孟穗岁眼梢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她仔细打量了秦君兰一眼,这姑娘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脸蛋长得还不错,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杏眼桃腮,好像掐一把都能掐出水似的,水灵极了。 不说别的,要按长相推测,她名义上的男人秦君英应该长得不差。 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一些记忆,但十分凌乱,除了一些重要的人或事,其他的都像是加了马赛克似的,模糊至极,而秦君英因为早早去了安西,鲜少回来的缘故,在原主记忆中更是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连他人是圆的是扁的都不知道。 不过,真要和秦君兰对标一下相貌,她倒是开始期待秦君英了。 按照金手指的说法,她得绑定一个军人,成为军嫂,那与其随便找个路人大马猴,不如顺水推舟直接选择她名义上的男人,这样一来省事儿,也方便不是? 秦君英能年纪轻轻当上团长,应该是个有本事的。 “穗岁,君兰年纪小,被我和她爹给惯坏了,你可别和她一般见识。”王秀娟看孟穗岁一直不说话,反倒是看着秦君兰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开口打起了圆场。 孟穗岁分析了一番,看秦君兰也顺眼了几分,听了王秀娟的话,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娘说的是哪儿的话?和我这么见外作甚?君兰也是我妹子,我能和她计较?” 她这副大气的模样让秦君兰有些厌恶,却强压着没有开口。 孟穗岁看到了,却没在意,而是看向王秀娟:“对了,爹呢?一大早就没看到。” 说起这个,秦君兰来了精神,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昨儿晚上你闹那么一出,爹嫌丢人,天还没亮就回城里去了。” “你又知道了?”孟穗岁斜了她一眼,一双绿豆眼噙着冷光,似笑非笑。 她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立足魔都,把生意干的风生水起,早早实现财富自由,就不会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花,真要计较起来,十个秦君兰也不是她的对手。 “够了,甭在这杵着了,我屋里有一袋子瓜子,给你奶送过去!”王秀娟瞪了秦君兰一眼,伸手推搡了她一把,免得她一直在这里乱说话。 秦君兰哼了一声,转头就跑远了。 她一走,王秀娟也松了口气,看向孟穗岁,笑着道:“你爹他手里活不少,昨个你和君英结婚,他专程抽时间回来的,这不,一办完事他就回城里了。” 孟穗岁点了点头,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她看了一眼厨房门上的锁,眉梢一挑:“娘,做饭需要我帮忙不?” 王秀娟忙摆手道:“不,不用,你回屋里歇着吧,等做好饭娘再喊你。” 孟穗岁笑了笑,应承一声,转身回了屋里,感情她这位婆婆才是一位高段位人士,表面装的和谐慈善,其实背地里比谁都防着她,这往后日子可有的闹腾咯。 王秀娟看她离开,才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进了厨房。 * 孟穗岁回了房间也没闲着,打开床头摆着的大红木箱,这里面是她嫁过来的时候,她娘给带的嫁妆,一些崭新的衣裳,亲手缝制的千层底儿的布鞋。 除了穿的,还有一沓厚厚的钱,有整有零。 孟穗岁有些好奇地翻看着手里的钱,其中最大面额的是五十元,最小面额是一元。 她有段时间痴迷过收藏货币,这建国后的人民币价值还是很高的。 不过,这已经属于建国后的第二套人民币了。 第一套人民币的发行时间多为1949年,最大面额为伍万元,因为通货膨胀严重,币值不稳,很快就停用了,而这第二套人民币55年发行,一直流通使用至64年。 所以她可以借此分析出,目前所处的五十年代,应该已经是1955年之后了。 而55年之后,已经开始实行“计划经济”,从米面等基本生活基本物资,到彩电冰箱等高端商品,全部定量供应,凭票购买,开始了长达近四十年的票证时代。 孟穗岁细细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心中感慨,原主一家还怪有钱的。 她只知道她爹是打鬼子的英雄,早早死了,就留下她和她娘,其他的则一概不知,看样子原主她娘是个有本事的,不然咋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 孟穗岁唏嘘了一声,转头又把衣裳收拾好,翻到衣裳下面时才看到一个牛皮纸袋,打开一看,里头放着风干的腊肠。 她眨了眨眼睛,想到原主的母亲,轻叹一声,她如果知道自己疼爱的女儿不在了,应该会很伤心吧? 当然,这种事她肯定是不会说的,万一被人当妖魔鬼怪烧死怎么办? 她就是比较担心,怕被原主母亲瞧出端倪,毕竟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几乎天天待在一起,原主是什么脾气性情她娘还是很了解的,看来随军已经势在必行了。 是的,随军。 她已经想过了,为了早日启用金手指,她必须尽早绑定秦君英,但这家伙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回来一次,远在千里之遥,她怎么绑定? 唯一的办法就是随军了,安西虽然驻地条件差,但家属随军还是大有人在的。 现在办了酒席,她就是秦君英名正言顺的老婆,去随军也是情理之中。 等她随军回来,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到时候即便原主的母亲看出她和以往不同,她也可以有所解释,所以,不管是为了开启金手指还是避免被怀疑,她都得去随军! 孟穗岁郑重其事地收起钱和衣裳,准备待会吃饭的时候就提。 不过,王秀娟早饭还没做好,就有人提着热腾腾的铝饭盒来了老秦家。 “穗岁?穗岁!娘来了!” 孟穗岁刚收拾好东西,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的爽利女声。 她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孟穗岁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调整了一下心情,仔细回想了一下,准备尽量贴合原主人设,把“亲娘”哄的服服帖帖,千万不要在随军前出什么幺蛾子。 第6章 无原则的偏袒 在看到“亲娘”的瞬间,孟穗岁的第一反应是:得,确认了,她真不是潜力股。 她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瞧见和她婆婆王秀娟站在一起的人,皮肤黝黑,高高壮壮,如果不是胸前搭着一根又粗又黑的辫子,都不会有人当她是女人。 这就是她相依为命多年的亲娘,赵魏玲,实打实的铁娘子。 虽然赵魏玲长得不好看,但孟穗岁看到她时,心里由衷的生出尊重和亲切。 原主爹早早就英勇殉国了,是赵魏玲这个当娘的一手把她拉扯大的,试想,一个寡妇,多年来没有再嫁,凭着一腔母爱与执念把原主养活长大,吃的苦有多少。 虽然意外穿越到五十年代不是她本意,但事实已经如此,想再多无异,她也会打从心底里把赵魏玲当成自己的亲娘对待,当然,前提是她没有看穿她的不同。 王秀娟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态度热络道:“亲家,你这是?” 赵魏玲笑呵呵把手里的铝饭盒递给王秀娟:“喏,刚炖的排骨,我想着穗岁这时候刚起,肯定没吃呢,早早做好就给送过来了,还热乎着呢!” 王秀娟眼睛一瞪,有些茫然地接过饭盒,尽管还没揭开盖子,可若有若无的肉味儿已经从饭盒里头飘出来了,娘嘞,谁大早上的就炖排骨?又不是过年! “亲家,你实在是太客气了。”王秀娟有些唏嘘的道。 虽然早就知道孟穗岁这个胖姑娘在娘家日子过的不错,可没成想竟然这么滋润! 如今这年头,猪肉、牛肉、羊肉、鲜鱼等等,数量有限,一年到头也就春节时候才会大量供应,寻常人家多是吃玉米面饭,再加点野菜或者草根,对付对付就过去了。 排骨?王秀娟记得上回吃排骨还是两年前她儿子从安西回来时,带回来的腊排骨! 那还是她儿子升任团长时候,兵团里为了嘉奖,专门给下发的。 王秀娟自认自己一家子在金沟屯已经算得上是日子富裕的,可和孟队长家里这孤儿寡母一比,又差了一大截,还好她早早就去为她们家君英下聘,把人给娶回来了。 赵魏玲性子直,对闺女更是实心眼的好,往后为了她闺女,还能不和上头疏通? 孟队长的那些战友只要愿意帮忙,她们家君英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往后从贫穷的安西调回大木县来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可一切都圆满了! 王秀娟越想越高兴,看赵魏玲的眼神也更热情了几分。 “娘!”孟穗岁语气噙着几分委屈,朝赵魏玲喊了一声。 记忆中,原主和赵魏玲的相处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妈宝女”,许是因为原主早早丧父的缘故,赵魏玲生怕让她失落,几乎是给予了她全部的爱。 好吃的,好玩的,但凡是原主想要的,赵魏玲都会不遗余力。 久而久之,原主不仅被养的胖成了二百多斤的肥球,还成了个没有多少自理能力的废柴,缺乏自主性和同理心,导致刘舟稍微关怀几句,一颗心都跟着人家跑了。 当然,也正因为她是个妈宝女,所以在赵魏玲接了老秦家的婚事后,原主这个恋爱脑也败在了赵魏玲耳提面命的母爱中,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秦君英比刘舟好一百倍。 她仔细想过了,昨天晚上闹那么一出,赵魏玲迟早都会知道,按原主的性格推测,这个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依赖母亲,说直白点:告状! 王秀娟一听到孟穗岁的语气,心头就是咯噔一声。 她也想起昨晚上的事了,一时心跳如鼓,依着赵魏玲霸道的性子,要是知道她闺女嫁来她们老秦家头一个晚上就被小姑子指着鼻子骂,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 “哎哟,穗岁,你起床了,娘给你做了饭,还是先吃饭吧?”不等孟穗岁继续说,王秀娟就提着铝饭盒走过去,一口一个穗岁,语气亲昵,真是比待亲闺女还亲。 孟穗岁嘴角一抽,她这婆婆是个人才,“伏低做小”这四个字做起来游刃有余。 赵魏玲一贯精明,自然没被王秀娟给糊弄住,她闺女她最清楚。 “咋了妮儿?是不是在老秦家住的不痛快?没事,反正君英也不在家,回娘家住就是了,娘还能缺了你一口吃的?”赵魏玲说着,就上前把王秀娟给挤到一边。 她是个犀利脾气,言语间充满对王秀娟的怀疑,话里话外都是偏袒。 “哎哟,亲家,你说这话可是往我心坎上戳了!虽说我儿不在家,但穗岁也是我亲自领回来的儿媳妇,我还能亏待了她?”王秀娟看赵魏玲误会了,连忙出声解释。 赵魏玲一手揽住孟穗岁的手臂,顺势斜了王秀娟一眼:“那可说不好。” 她和王秀娟可是从当姑娘时候就认识,对彼此性格再了解不过,王秀娟性子精明,做事好算计,别以为她上门给秦君英说亲的目的她不知道。 赵魏玲很清楚自家闺女不漂亮,干活也不利索,在金沟屯姑娘堆里是垫底的。 她本来想着招个上门女婿,这样有自己看着,也不怕她往后吃亏。 刘舟的事她也知道,长得倒是细皮嫩肉,但那小子是汉奸生的,和她们老孟家天生不对付,就是招女婿也不能招那样的,平白惹人笑话不是? 这个时候,王秀娟把秦君英送上门来,她当然不可能放过了。 秦君英可是金沟屯出了名的好后生,虽说十几岁就离开村子去了安西,但这么多年也没白混,都当上团长了,这门亲事十里八乡不知道多少有闺女的人家盯着呐! 他这些年很少回来,就是回来也只待个一两天,没空说亲事。 王秀娟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宝贝,这么突然上门和她家穗岁说亲,要说其中没猫腻谁都不信,不过甭管她想干啥,这么好的女婿送上门,她可得给闺女紧紧抓牢! 她知道自家闺女什么德行,也怕秦君英回来了拒婚,着急忙慌就把宴席给办了。 不过,也是因为办的太快,倒是没空敲打王秀娟了。 这才刚结婚,就在他们老秦家住了一个晚上,就敢让她家穗岁受委屈? 第7章 把她当成了宝 这么想着,赵魏玲的眼神就变得锋利起来。 她年轻时候跟着自家男人上山下沟,伏击鬼子,也是握过枪杆子的女八路,这么斜眼看人的时候,气势一下就跟着上来了,再配着她虎背熊腰的身材,着实厉害。 王秀娟吞着口水,下意识错开目光,不敢与赵魏玲对视。 这时,秦君兰回来了。 她是撒了丫子跑回来的,和一头牛犊子似的,撞过来后就把王秀娟给挡在了身后,梗着脖子看向赵魏玲:“你干什么?!” 秦君兰年轻气盛,完全不害怕赵魏玲,眼珠子一瞪,身上透出一股蛮气。 “君兰!咋和你赵婶子说话呢?”王秀娟可不同,她生怕闺女不知轻重,得罪了赵魏玲,那她费尽心思给儿子娶孟穗岁回来的目的咋达成? 赵魏玲可不是一般的村妇,她要真看老秦家不重视孟穗岁,指定把人接回娘家了。 孟穗岁要是回去了,那她的目的可就彻底破碎了,还给儿子沾上个二婚头的名声。 王秀娟心中惴惴,不由伸手拉了拉秦君兰的衣角,让她顾忌着些。 秦君兰咬着一口银牙,心头不服气,还顺势狠狠瞪了孟穗岁一眼。 赵魏玲见状,眼神一犀,厉声道:“真是时局变了,新社会了,一个小辈都敢和老辈人嚷嚷了?王秀娟,你平时就是这么教闺女的?对自己嫂子也是吹胡子瞪眼的?” 说着,她把在一旁看戏的孟穗岁一把揽在身后,高大的身躯把人遮的严严实实。 孟穗岁看着眼前比男人还要宽厚挺拔的背影,微微一怔。 她忽然有些感慨自己命好了,没穿越前是家里人捧在掌心的小公主,穿越后虽说显示器没达标,但最起码内核还是自己的内核,还跟着年轻了好几岁。 最重要的是,旁人穿越遇到的都是极品家人,她这个唯一的亲人却是拿她当宝的。 “你!”秦君兰刚欲反驳,王秀娟就死死拉住了她的手。 “亲家,君兰她年纪还小,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和她计较,你说说,今天可是咱们两家结亲的头天,闹成这样也不好看不是?要不然先吃饭?” 王秀娟眼神恳求,语气示弱,还不断朝院子外面看,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同村的人,她们手里端着碗,往嘴里灌着稀米汤,眼神却亮极了,一脸的八卦。 赵魏玲可不在乎,她守寡多年,说过闲话的人还少? 眼看赵魏玲不管不顾,就要把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闹大,王秀娟急的团团转。 这时,孟穗岁开口了,她晃了晃赵魏玲的胳膊,撒娇似地说道:“娘,我饿了,咱们能不能边吃边说呀?我还有一件要紧事想与你商量,你可一定要答应我。” 孟穗岁用着二百斤的身躯,顶着一张黢黑的脸撒娇,差点没叫秦君兰吐出来。 她眼神嫌恶,要不是赵魏玲就在旁边,只怕是嘲笑讽刺的话已经要说出口了。 不过,金沟屯谁不知道孟穗岁和她娘赵魏玲就是这样的,赵魏玲把这个胖闺女拿眼睛珠子疼,小时候村子里谁敢朝孟穗岁丢一块石头,赵魏玲就能把谁家窗户给砸了! 随着孟穗岁话音落下,下一刻,赵魏玲眼神就肉眼可见地软和下来。 她还伸手摸了摸孟穗岁胖乎乎的脸,笑道:“娘的穗岁饿了?走,进屋吃饭。” 孟穗岁嘴角一抽,虽然她现在用着孟穗岁的身体,可心理年龄可不是十八,在社会上混了多年的老油子,忽然被人这么对待,心里还怪别扭的。 赵魏玲心里,孟穗岁是排在第一位的,当即就把王秀娟和秦君兰抛诸脑后。 她伸手拿过王秀娟手里的铝饭盒,笑着把孟穗岁拉进屋里,边走边道:“娘给你炖了排骨,还放了冬瓜,可香呢!你多吃点,咋一晚上没见娘就觉得你瘦了?” 孟穗岁承载着赵魏玲“二百斤的母爱”,抬腿,步伐沉重地跨过了门槛。 看两人进了屋,秦君兰忍不住咬了咬嘴唇,虽说眼神依然是嘲讽的,但秦君兰心底还是有些羡慕,羡慕孟穗岁活成这副狼狈样,还有个待她这样好的娘。 “君兰!娘怎么和你说的?啊?你怎么就不长记性?!跟我过来!”两人一走,王秀娟就在秦君兰腰上拧了一把,力道不重,却让后者心头一酸。 从小到大,她娘待她虽然不如赵魏玲对孟穗岁那样好,可也不会这么严肃。 果然就像苏荷说的那样,这个孟穗岁就是她天生的死对头,先是嫁给了她最崇拜的哥哥,又因为她嫁进老秦家,导致她娘态度都变了,这才多久?就训斥她两回了! 老秦家的人都离开了院子,外头看戏的人也没了热闹可看。 人群中有人道:“你们说,这王秀娟给自己那宝贝儿子娶孟穗岁到底是图啥?” 孟穗岁名声不显,长得也不好看,虽说生的“富贵”,可未免也太富贵了,就不是个干活的料,娶回来不得和伺候公主一样伺候着?不然赵魏玲能愿意? 王秀娟又不是个傻的,好端端把孟穗岁娶回来,这事儿可不简单。 一个妇人嘴一撇,语气酸酸地道:“昨个晚上孟家那闺女不是自个儿说了?她可是陪嫁了十块钱,二十升白面和三十斤黄豆哩!咱十里八乡谁能拿出这么多嫁妆?” 一听这话,众人都没聊天的兴趣了,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或艳羡,或嫉妒的表情。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能拿出这么多钱,这么多粮的村子里可没几个。 这时,又有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那赵魏玲,一个寡妇,日子倒比谁过得都红火,听说是凭了孟队长以前的关系,上头有人照顾,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伙面面相觑,没人应声,最后有个年纪稍长些的站了出来。 “行了,说说家长里短就得了,咋还编排起孟队长来了?孟队长也是你们能说的?都散了!散了,去去去!”那人挥挥手,背着手走远了。 剩下的人有些羞愧,但眼睛还是不住往秦家院子里瞟。 这年头没啥娱乐项目,平日里就是早睡早起,下地干活,能休息的时间就唯有吃饭这一会儿的功夫,东家长李家短就成了老百姓最热衷的娱乐。 甭说是老秦家娶新媳妇了,就是谁家母狗下了崽儿,都得议论个两三天。 外头的邻里们百般猜测,一颗好奇之心都要被八卦之火给煎熟了,而老秦家屋里,气氛也因孟穗岁的一句话,从温馨转变为紧张。 第8章 我要去随军! “你说什么?!”赵魏玲一脸吃惊,甚至因为震惊都不自觉站了起来。 孟穗岁啃了一口寡淡的排骨,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赵魏玲的神情,吞咽了一口口水,忙垂下脑袋,硬着头皮,字正腔圆道:“我说,我要去随军!” 王秀娟在厨房教育完秦君兰,两人端着熬好的米粥小菜到门口时,恰好听到孟穗岁中气十足的声音,两人脚步都顿住了,扎根了似的。 秦君兰反应最快,端着米粥冲进屋里,厉声道:“不行!你凭啥去随军?!” 她砰的一声把米粥搁在桌上,气势汹汹瞪着孟穗岁,完全不顾一旁的赵魏玲。 王秀娟这时也回过神来,匆匆进了屋,这时候她也顾不上闺女的态度了,连忙道:“穗岁,娘刚刚没听错吧?你说,你说你要去随军?去安西?!” 她眼神不断闪烁,脸色发白,十分难看的样子。 她们母女俩横插一杠子,倒是让一旁已经想好了拒绝话语的赵魏玲眯起了眼。 “当然是去安西了,君英不是就在安西的建设兵团当兵吗?他是团长,符合随军的基本要求,我既然已经嫁给他了,那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去随军了!” “娘,君兰,你们俩什么意思?是不想让我去?” 孟穗岁歪头打量着两人,本是软萌的动作,可由她做出来却平添了几分惊悚。 王秀娟讪笑两声,神色悻悻,却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这桩亲事本来就是瞒着君英完成的,这要是真让孟穗岁提着行李跑到安西去找人,事情一露馅,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来,她想的是循序渐进,慢慢说。 秦君兰被孟穗岁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她双手抱胸,从上至下扫过孟穗岁,冷笑道:“就你这副德行,你去找我哥,那不是存心让我哥在战友面前丢人吗?” “君兰!”王秀娟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一旁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赵魏玲。 “怎么?我说错了吗?要不是孟穗岁家里光景好,咱们老秦家咋可能挑她当媳妇儿?又丑又脏人品还差!娘,你说,咱村里谁家好后生愿意娶她?” “昨个晚上,她和那个刘舟在婚房里见面,搞的全村人都瞧见了!多丢人呐?” 秦君兰一开腔就停不住了,越说越上头,一张脸气得通红。 她指着孟穗岁的鼻尖道:“就她这种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人,给我哥提鞋都不配!居然还有脸提出要去随军?!啊呸!平白给我哥抹黑!” “要我说,咱们就趁着两家人都在,直接把话说清楚咯!让孟穗岁她娘直接领了人回去,也好过在咱们家耗日子,这样不是对谁都好吗?” 秦君兰忍气吞声两天,虽然知道母亲多番筹谋,也是忍着心痛也为哥哥娶了这么个婆娘,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听孟穗岁提起要去随军,更是炸了锅。 她今天是铁了心要在赵魏玲面前把事情扒干净,最好是搅黄了这事儿,让她领着孟穗岁回去,反正她哥也不知情,到时候回来还能给她找个更好的嫂子! 秦君兰仰着脖子看向赵魏玲:“赵婶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秀娟呼吸急促,眼皮一翻,险些晕过去。 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唤回了王秀娟的思绪。 “啊——”秦君兰惊叫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王秀娟也尖叫一声,转头就赶紧去扶自己的闺女,手里的一碟子小菜都没拿稳,掀翻在地上。 孟穗岁倒抽一口凉气,眨了眨芝麻绿豆大的眼睛,轻啧一声。 她这是见到大型霸凌现场了,霸凌的人还是她亲娘,目的是为她出气? 秦君兰到底年纪小,娇嫩的小脸被打的通红,耳朵也阵阵轰鸣。 她捂着脸,眼底噙着两泡泪,一脸恐惧地看着赵魏玲。 “你,你!赵魏玲!你咋能打人呢?!”王秀娟连连尖叫,气得不行。 赵魏玲慢慢收回自己蒲扇般的手掌,冷笑一声:“打人咋了?你敢叽叽歪歪,我还打你呢!咋教的闺女?秦君兰这大呼小叫的样,嫁谁家里不和婆婆顶嘴?” “再说了,什么理儿?你们老秦家嫌弃我闺女,早前咋不说?是你娘眼巴巴儿地上门给你哥求得亲,这把人娶回来了,又给老娘整这一出?这话是王秀娟教你说的?” “这门婚事既然已经结了,那退与不退,你们老秦家说了可就不算了!” “我今天就告诉你!这安西建设兵团,我们穗岁是去定了!” 赵魏玲重重一拍桌子,铝饭盒里的排骨汤在震动中划过一道弧线,又落回饭盒里。 孟穗岁原本看的津津有味,乍一听清赵魏玲的话,眼睛嗖的亮了起来。 她一把拉住赵魏玲的胳膊,激动道:“娘!你说真的?真让我去随军?!” 不管是记忆中,还是现实情况,通通都告诉她赵魏玲这一关不好过,她都已经做好偷偷搭乘汽车去安西的打算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赵魏玲没好气地嗔道:“娘说的还有假的?还真是出嫁不由娘。” 她心头也些微的酸涩,辛辛苦苦把闺女拉扯大,就这么成别人家的媳妇儿了,还要千里迢迢跑到安西去随军,那地方在沙坝上,贫苦的紧,她哪能放心的下? 但秦君兰的话点醒了她,这妮子虽说嘴巴没个把门的,但有句话说对了,穗岁留在老秦家就是在耗日子,那秦君英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难不成真让闺女守活寡? 她仔细想了想,随军虽说苦,但最后肯定是她闺女占的好处多。 这门亲事既然已经定了,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万一秦君英回来,死活不要这个媳妇,那她们怎么办?倒不如让穗岁直接去安西,把这关系在他战友领导面前做实咯! 再者说,她家穗岁人虽然不好看,但心眼实诚,去了安西,和秦君英两个培养培养感情,两个小年轻,年轻气盛的,要是有了孩子,不就给栓牢了吗? 第9章 已婚少妇 “娘真好!”孟穗岁一高兴,直接给了赵魏玲一个熊抱。 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抱在一起,画面甭提多辣眼睛了。 而看着这母女俩喜笑颜开的模样,还倒在地上的秦君兰哭了,她拉着王秀娟的手:“娘,不能让孟穗岁去安西!我哥还不知道这亲事呢!他该有多难受啊?” 王秀娟也欲哭无泪,但眼下这事儿也不是她能管得住的了。 赵魏玲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总担心事情出现变故,直接拍板决定:“走,今儿跟我回娘家住,娘给你备点东西,尽快出发去安西!” 孟穗岁眸子微闪,笑着应承下来。 这个时候,她还是能顺着赵魏玲就顺着,万一她改口不让去了,又是麻烦事。 她已经决定好了,今天晚上要给赵魏玲来一记猛药,提前给她种下一个闺女已经开始转变的念头,等随军回来,她也能更容易接受她的变化。 在作出决定后,一顿早饭都没吃完,孟穗岁就跟着赵魏玲离开了老秦家。 已经日上三竿,暖洋洋的春风照在身上,孟穗岁舒服地撑开手臂喟叹一声,不过,在看到自己粗壮的手臂时,又默默收回手,笑容也敛去了。 赵魏玲到底不好糊弄,回家的路上不由看向孟穗岁,疑惑道:“穗岁,昨天晚上到底出了啥事儿?和刘舟有啥关系?你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才想着要去安西的?” 她从小养大的闺女,是个什么脾性她比谁都清楚,可没那么果决。 安西是什么地界?吃苦受累都是轻的,她家穗岁很清楚这点,要不是因为出了事,她肯定不会这么坚定要去随军,这个刘舟,真是哪儿哪儿都有这个汉奸崽子。 赵魏玲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整治一下刘舟了。 “娘没听说?昨个晚上本来是秦君兰守门,但她被苏荷给喊走了,刘舟这才趁机溜进了屋里,紧接着苏荷就带人闯进来了,说是怕刘舟对我图谋不轨?” 说话间,孟穗岁咧嘴一笑,挽着赵魏玲的手臂道:“娘,苏荷对我真好。” 话落,她还傻乎乎地眨了眨眼,脸上满是清澈的愚蠢,尽心尽力扮演着原主。 赵魏玲嘴角一抽,伸手重重在孟穗岁脑门上戳了戳:“你呀,咋那么笨?和你爹一样,一根筋,半点都不随我!苏荷那是对你好吗?她那是嫉妒你!” “嫉妒我?苏荷?为什么啊?”孟穗岁一脸茫然,她这倒不是装的。 苏荷她昨天也见了,端端正正一朵小绿茶,在原主记忆中,两人既是邻居也是好朋友,她却能看出,从小到大苏荷都拿她当衬托她的绿叶,动辄颐指气使。 不过,绿茶有绿茶的本事,每当原主产生质疑,苏荷只需要流几滴眼泪,抱着她哭哭啼啼一番,原主就心软了,为苏荷跑前跑后,甚至鸡鸭鱼肉都没少往苏荷嘴里送。 这种绿茶婊她知道,但嫉妒,从何而来的嫉妒? 难道是因为原主家中日子过得富裕,不缺吃喝,所以产生嫉妒,博得好处? 孟穗岁微微眯起眼,原主记忆太过零散,难以拼凑完整,很多事她也是从蛛丝马迹揣摩出来的,当然,她没有质疑赵魏玲的意思,原主这个亲娘可精明着呢。 她应该是个鉴婊达人,早早就察觉到苏荷的不对劲了。 记忆中,赵魏玲曾经三番四次和原主说,让她离苏荷远一些,不过原主长得难看,村子里没人愿意和她玩,苏荷施舍般的友谊也让她难以割舍,很是珍惜。 赵魏玲一脸头痛地看向孟穗岁,恨铁不成钢地道:“蠢!” 她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心里不由为自己闺女的单(愚)纯(蠢)感到忧心忡忡,没好气道:“她还能嫉妒你什么?当然是嫉妒你嫁进老秦家,嫁给秦君英啊!” 孟穗岁一脸好奇,一双绿豆眼努力瞪大,散发着八卦的光。 作为一个没有接收到完整记忆的外来户,对于小小村子里的八卦新闻实在是好奇,而每一个信息,都能让她更好的与这个年代融会贯通,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打听。 她原本还在想,昨天也是苏荷的大喜日子,就算新郎官人不在,也不该东跑西窜,她未免对她太殷勤,关注太过了,原来这不正常的表现还牵扯到了她男人,秦君英?! 孟穗岁觑着赵魏玲的脸色,小声道:“娘,你是说苏荷喜欢秦君英?” 她倒是没有警铃大作的想法,这个年代,婚配是十分严肃的事,没有离婚一说,而杂七杂八的小三小四那都是要被谴责的,街坊邻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淹死! 纵是苏荷是一枚清秀绿茶小佳人,比她漂亮一百倍,也没这个机会。 再者,秦君英远在安西,她就算真喜欢,人不在想勾搭也勾搭不上啊! 往更远了说,就算苏荷真勾搭上了秦君英,那也是渣男贱女配一对! 她只会庆幸自己没选择绑定渣男,否则绑死了就得忍气吞声一辈子,虽说她不排斥金手指安排的KPI,但男人总不能潦草选择,总得选择一个高人品高质量的吧?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军哥哥在五十年代可谓遍地走,她会缺? 闻言,赵魏玲瞥了孟穗岁一眼,看她没有一丝警惕之心,脸上忧愁的神色更浓了。 “前年秦君英回来,有人瞧见苏荷和他在沙坝上说话了,就他们俩,孤男寡女的,指不定有啥事儿!穗岁,你可长个心眼儿吧!”赵魏玲叹了口气。 孟穗岁眉梢一挑,理直气壮地道:“怕啥,苏荷不是也结婚了?” 说起结婚,苏荷婆家零星的信息就跃入脑海中。 目前只知道她男人也在安西建设兵团,和秦君英是战友,但比秦君英更夸张的是,苏荷男人十五岁就离开了家乡,至今没有回来过。 至于她男人为啥有三个娃,头婚是和谁结的,这事儿就不是原主能打听到的了。 她还真挺好奇的,苏荷男人到底啥样,居然让她那么嫌弃,都结完婚了还惦记着秦君英,又很好奇,秦君英到底是哪里好,让已婚少妇都念念不忘。 第10章 苏荷的嫉妒 赵魏玲翻了个白眼,用极不屑的语气道:“结婚?秦恪那小子能看中她?” “苏荷家穷的响叮当,看中秦恪在安西当团长,是个吃公家粮的,有前途,彩礼都没要就上赶着把人给送上门了!苏荷过门就得给三个娃当后娘!” 赵魏玲冷笑一声,笑声里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孟穗岁津津有味的听到这里,哑然失声,轻瞥了一眼赵魏玲。 她这娘还真有点儿反派那味儿,刚刚在老秦家让秦君兰指着鼻子骂,这会儿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上赶着把人送上门?难道她不是? 赵魏玲可不知道自家闺女心中的那点腹诽,接着道:“秦恪他娘本来也想着要咋样才能让秦恪这个有本事的儿子回家,这不,给他娶个媳妇就是个好办法!” “这两家人一个奸,一个诈,火急火燎就把人接过门,就是让苏荷去安西,好好笼络笼络那个不着家的儿子,你想,秦恪离开金沟屯的时候才十五岁,这都十年了!” 话说到这里,赵魏玲又压低声音,附在孟穗岁耳边,用八卦的声音道:“听说定亲那天苏荷还要死要活的,不肯嫁给秦恪哩,她爹是个臭脾气,咋可能听闺女的话?当天就把人给打的哭爹喊娘,好一通叫唤,最后不也乖乖去了秦恪家?” 说完,赵魏玲撇撇嘴:“秦恪小时候乖巧懂事,胆大心细,还能帮着你爹打鬼子!多好一男娃,咋就被那么一家人给捡回去了?造孽呀!” 孟穗岁有些惊讶:“捡回去?秦恪不是亲生的?” 闻言,赵魏玲一愣,狐疑道:“这事儿咱金沟屯都晓得,你忘了?” 孟穗岁脚步顿了一下,也不慌,抬手拍了拍脑袋,旋即振振有词道:“我忘了呀,娘也知道,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心里不装这些没用的事。” 一听这话,赵魏玲嗔道:“哪有人这么说自个儿的?忘就忘了吧,也不是啥大事。” “秦恪早早离开金沟屯,别说是你,咱村估计好多人都对他没印象了,要不是秦君英也去了安西,旁人都还以为秦恪死在外头了,没想到这娃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在兵团里都成了团长了!就是有三个娃,不然也是个不错的大后生。” “这苏荷也是命好,嫁给秦恪,好歹也是个军官夫人不是?” 赵魏玲有些唏嘘,不过转头看向孟穗岁时,又安慰道:“你也甭多想,相比起来,娘给你挑的秦君英可优秀多了,顾家,家里条件不错,还是头婚!” “苏荷为啥嫉妒你?这不就是理由?她心里可惦记着秦君英呢!” 孟穗岁呵呵一笑,没搭话,两人说话间就到家了。 她抬头看看崭新的小院子,以及院子围栏里叽叽喳喳乱叫的几只母鸡,不由感慨,也难怪秦君英一家的条件都想和孟家攀亲了,她们家这条件在金沟屯绝对是拔尖的。 这么想着,孟穗岁又顺势瞥了一眼孟家旁边的房子。 又矮又小的土坯房,和孟家崭新的小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应该就是苏荷家。 “走走,进屋。”赵魏玲拉着孟穗岁的手就进了院子。 孟穗岁不着痕迹地环顾一圈,相比老秦家,她倒更喜欢原主的家。 赵魏玲虽然嘴有点碎,但却是个很勤奋的妇女,院子里收拾的干净利落,连鸡屎都没有,且院里角落辟出的菜地里,嫩绿的小菜芽争先恐后地冒头,十分喜人。 “穗岁?回屋!娘给你端果子吃!”赵魏玲走到门口,催促了两声。 “诶!来了!”孟穗岁忙应了,进屋后在炕头坐好,趁着赵魏玲去端果子的间隙,又细细打量了几眼原主曾经住的屋子,逐渐和记忆中合并,多了几分熟悉。 很快,赵魏玲就端着果子回来了。 孟穗岁原本以为是水果,可看着大海碗里炸得焦黄酥脆的油炸果子,嘴角一抽。 香是真的香,但她刚刚没少吃排骨,再来一碗油炸果子,像什么样? “吃呀!你不是最爱吃油炸果子了吗?穗岁?”赵魏玲把海碗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孟穗岁坐直身体,严肃地看向脸上噙着慈爱笑容,催促她赶紧吃的赵魏玲,义正辞严道:“娘,我都嫁人了,你看我身上的肉,哪个男人能喜欢我这样的?” 赵魏玲一愣,还没说话,孟穗岁就清了清嗓子,继续诉说自己的想法。 “娘,嫁人后其实很多事我都想明白了,君兰和婆婆都不喜欢我,那我总得让君英喜欢吧?不然嫁过去有啥意义?只会让娘担心我罢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去随军的原因,我已经想好了,去了安西,在生活上多照顾君英,让他瞧见我的好,等他喜欢上我了,我就和他一起回来看娘!” 孟穗岁说着,脸上露出讨喜的笑容,配着她娇软的声音,让赵魏玲红了眼圈。 她这闺女从小就让她操心,日常琐碎都得安排的妥妥当当,平日下地她都是把人带着去,生怕她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暖心话。 赵魏玲抹了一把眼睛,握住孟穗岁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这妮子,长大了。” 孟穗岁乐了:“我都十八岁,嫁人了,肯定要长大呀!” 说完这话,孟穗岁脸上的笑容又很快敛去了,她有些苦恼地垂头看看自己圆润的身体:“但是娘,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只怕是去了安西秦君英也不会喜欢我。” 闻言,赵魏玲脸色一沉,怒道:“不喜欢?他敢不喜欢你?” 听了这毫无原则的话,孟穗岁心中感慨,赵魏玲的偏爱真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她完全不怀疑,秦君英日后要是敢上门提退亲的事,赵魏玲能把人的腿给打断。 “娘,秦君英喜不喜欢我暂且不说,但你看我这身体,太胖了,走路都费劲,睡觉时候胸口和压着大石头一样,我真怕哪一天被压得喘不过气,再也醒不过来了。” 孟穗岁看赵魏玲完全不觉得她胖成一个球有什么不好,马上另辟蹊径了。 对她这个娘来说,她的身体以及安全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第11章 出发前的准备 果然,听她说了这话,赵魏玲脸色霎时变了,眉眼间都凝聚着焦急:“你咋不早说呢?走走,娘现在就带你上县城去,咱们去找医疗队的人赶紧看看!” 五十年代医院还没普及开,医生也很稀缺,农民看病难的问题十分严重。 国家卫生部正在着重培养医生,不过,短期内医生是培养不出来的,于是,卫生部就会派遣大城市里的医生串走小城市乡镇,为农民们看诊。 “没事!娘,我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的,就是瘦下来,你看,正常人的体格负担轻,但我呢,实在是负担太重了,只要能瘦下来我肯定就会好转的!” 孟穗岁眼巴巴看着赵魏玲,把减肥说的拐弯抹角,冠冕堂皇。 她很清楚,她这满身的坠子肉搁这个年代是十分稀罕的,赵魏玲能把她养成这样,就是一贯溺爱的结果,而且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觉得自家闺女过得好。 但这个肥,她是肯定要减的,且搭配系统出售的减肥产品,效果会更佳。 为了不因为突然暴瘦引起旁人怀疑,她肯定是要先打个预防针的,不过,外人的注意不重要,唯一能让她上心的就只有赵魏玲了,她是最了解原主的人。 赵魏玲听罢孟穗岁的话,眉头紧锁,一脸的迟疑与不赞同。 在她看来,这身肉就是她把闺女养的很好的证明,十里八乡,谁敢和她家穗岁比?这可是她隔三差五就做排骨做红烧肉给养出来的,减掉多可惜啊? 孟穗岁又道:“娘,安西日子那么苦,可没人总给我做排骨吃。” 赵魏玲神情有些动摇,但紧接着就道:“那要不咱不去随军了?你就留在娘身边?” 孟穗岁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她虽然是娇气爱美、没吃过苦、没受过累的娇娇女,留在赵魏玲身边也依然能过摆烂咸鱼的生活,但她不美呀!甚至很丑! 身为一个精致的都市女郎,怎么能没有白皙如雪的皮肤,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可以穷死,可以饿死,但就是不能丑死! 她现在这副尊容,每天照镜子都是一种凌迟!她必须要开启系统金手指! 这么想着,孟穗岁就立马严肃起来,郑重其事道:“娘!我得去安西找秦君英!” 赵魏玲看着孟穗岁执着的神情,好半天,终于败下阵来,从小到大闺女都没和她提过什么要求,更没有什么自己的主意,结婚了反倒是主意大了。 她伸手摸了摸孟穗岁的脑袋,轻声道:“那好吧,你做什么决定娘都会支持你的。” 孟穗岁长舒一口气,弯着绿豆大的眼睛,笑道:“谢谢娘!” 赵魏玲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笑道:“行了,娘给你收拾东西,趁着这会正发春,路上不冷不热的尽快出发,甭耽搁,不然等夏天过去,在路上就得中暑气。” 说完,赵魏玲就起身去收拾了,衣裳,吃的用的,很快就收拾了鼓囊囊一大包。 孟穗岁说着帮忙,赵魏玲却没让她上手,从头到尾都亲力亲为,但凡是能想到的,就没落下的,收拾完,又小声道:“娘给你带的压箱钱,你记得拿上。” 孟穗岁想到自己收拾出来的五十多块钱,点了点头,对孟家的条件好奇心大盛。 在这个人均收入很低,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以种田谋生的年代,五十多块钱都够娶十个媳妇了,这么大一笔陪嫁,赵魏玲说给就给了,可见家底子有多厚实。 在原主记忆中,赵魏玲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县城,每次回来都会给她买排骨。 所以,县城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难道说她家一直都是有人供养的? 原主性子说好听了就是单纯,说难听了就是蠢,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没想过家里日子为何富裕,更没想过条件优越的老秦家为什么会娶她过门。 赵魏玲把偌大的包裹往炕头一摆,起身锤了锤自己的腰,与孟穗岁说道:“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就在家再睡会觉,娘下地干活,赶明儿娘亲自送你去安西!” 孟穗岁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小学生,还得父母送着去上学? 不过,她刚欲拒绝,赵魏玲已经拎着农具下地了。 她们家因为她爹是抗日英雄的原因,家里虽然有不少地,但依然被评为贫农,这些年全靠赵魏玲一人操持,每年收成都很不错,所以赵魏玲是金沟屯实打实的能干女人。 孟穗岁站在门口,看着赵魏玲孔武有力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 她娘这样的女人,这些年肯定有不少人追求,毕竟家里地多粮多日子还过的富足,且她本人还那么能干,谁把人娶回家几乎能省一大半的力气。 唏嘘过后,孟穗岁就深吸一口气,准备去找个结伴同行的“队友”。 她肯定不可能让赵魏玲送她去安西,一个是不自在,另一个这一路上距离可不近,赵魏玲一个女人,以前应该也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回来她也不放心。 建国初期,各地还是有土匪没有清剿干净的,并不安稳。 至于队友人选,除了和她同天嫁人的小绿茶苏荷,她还真想不到别人。 苏荷和原主一起长大,对后者肯定也是了解的,她也可以借此机会改变苏荷对原主的固有看法,省的去了安西又是接二连三的麻烦。 最重要的是,苏荷如果喜欢秦君英,那她肯定对后者十分了解。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用魔法打败魔法。 经过昨晚的事她也看明白了很多事,苏荷对她显然是心存恶意的,否则不会刻意支走秦君兰,让刘舟趁机钻进她的新房,再引人过来,造成误会。 这样小心思不断的低段位绿茶她不知见过多少,不就是绿茶吗,谁不会似的。 她只需要黏住苏荷,从她嘴里多套出一些有关秦君英的信息,或者说通过套话更多的梳理清楚原主的记忆,那就是值得的,且看谁的段位更高就是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仅对敌如此,找男人也是如此。 想凭借这样一副乞丐版配置钓到优质军长,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孟穗岁神色肃然,给自己加油鼓劲一番,转身出门了。 第12章 恶毒婆婆 苏荷婆家也姓秦,但和秦君英所在的老秦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孟穗岁看着眼前这栋老式土坯房,咂咂嘴,这么看起来倒是和苏荷家门当户对。 她还没来得及叫人,就听到身后传来苏荷气喘吁吁的声音:“穗岁?” 孟穗岁回头一看,就看到苏荷纤细的肩头扛着扁担,扁担两头挂着沉甸甸的木桶。 她有些惊讶,扫了一眼苏荷弱柳扶风的身体:“你这是挑水去了?” 金沟屯就一口水井,是老式的手摇轱辘水井,挑水很需要一把子力气,苏荷这才刚过门就担当起了家中的挑水工,相比睡到日上三竿的她,日子的确是凄苦了些。 苏荷勉强笑笑,打开院子门,挑着扁担走了进去,与孟穗岁道:“进来吧。” 孟穗岁眸子微闪,她原本还在考虑,经过昨天晚上的事,苏荷对她应该心有怨念,想说服她当个“队友”一起去安西怕是不容易,没想到她竟半点不记仇。 一进院子,苏荷就把水桶放下,随手拿来一个小札子递给孟穗岁。 “穗岁,你先坐会,我等下就来。”她说完就一头钻进屋里。 孟穗岁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小札子上,不过听着嘎吱嘎吱的声响,有些尴尬。 不一会儿,苏荷从屋里出来了,她端着个木盆,秀丽的脸上有些苍白。 孟穗岁看着木盆里堆得冒尖的衣裳床单,眉梢一挑,看样子嫁给秦恪后,苏荷日子过得并不好,嫁人第一天,就开始干家务活了。 “婶子他们下地了?”孟穗岁往屋里看了一眼,问道。 苏荷抿了抿嘴唇,轻嗯一声,又寻了个小札子坐下,准备用先前挑的水洗衣裳。 她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孟穗岁,眼眶有些红:“穗岁,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担心你就叫人过去,差点坏了你的名声,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听着这茶香四溢的茶言茶语,孟穗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荷。 她刚想反唇相讥几句,就忽的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顿时假假一笑:“当然不会,我怎么会介意呢?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们可是好姐妹呀!” 孟穗岁声音矫揉造作,男人听了或许会觉得心头发痒,可女人听了只觉得浑身不舒坦,苏荷打了个哆嗦,扯着唇角道:“对了穗岁,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孟穗岁肥胖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羞之色。 苏荷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旋即转开目光,实在没办法直视这张很丑的脸。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你要去安西随军了?”孟穗岁眨了眨绿豆眼,问道。 苏荷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幽暗的光,紧接着抬起头,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容。 她轻叹一声,说道:“连你都听说了啊,是呀,当时结亲,就是想着让我去安西照顾秦恪,这两天就要出发了,我是真的羡慕你穗岁,可以留在家里。” 孟穗岁弯唇一笑,饶有兴致的目光从苏荷脸上扫过,轻笑着道:“你不用羡慕我,我过来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结伴去安西,我也要去随军,小荷,开心吗?” 苏荷霍然抬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孟穗岁,声音尖利:“你也要去随军?!” 孟穗岁眸子微眯,打量了苏荷好几眼。 她已经猜到苏荷应该是不想让她去随军的,毕竟要当着她的面和秦君英双宿双栖,可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这态度,好像她去随军和杀了她娘一样。 苏荷对上孟穗岁狐疑的视线,脸色一白,很快垂下头,把发丝撩到耳后,轻声道:“没想到穗岁居然会想去随军,安西贫苦,你从小娇生惯养,肯定受不了的。” 孟穗岁红着脸道:“没关系,只要能和君英待在一起,我什么苦都能吃。” 苏荷险些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她唇角紧紧绷着,攥着脏衣服的手泛起了骨白。 孟穗岁敏锐察觉到苏荷的情绪变化,她脸上笑容愈发愉悦,伸手拍拍苏荷削薄的肩:“怎么样,小荷,我们一起结伴吧,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苏荷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嘴角扬起笑容:“好呀,一起去安西!我们到时候说不定会住在一个家属院,到时候还是邻居,我们的缘分……真是不浅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苏荷声音幽幽,像是夹杂着无尽的复杂。 孟穗岁眼神微闪,没心没肺接了一句:“就让我们延续我们的缘分,直到安西吧。” 听到这话,苏荷脸色一冷,抬头看她,她眼神不住变化,有认真,有怨愤,有厌恶,有羡慕,也有嫉妒,种种情绪相互交织,最后归于平静,汇聚成一滩无波的死水。 孟穗岁微顿,这样一双眼睛还真不像是一个十八岁姑娘能拥有的。 难道……苏荷也不是原来的苏荷了?和她一样,是个穿越者? 她浸淫书圈多年,又深处其中,下意识就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脑洞。 这个想法如同滚水入油锅,在孟穗岁心头剧烈的翻滚,不过她很好的掩盖了情绪,没有在苏荷面前表露出来,刚欲说话,一个小脚老太太从院子外头进来了。 “苏荷!这都一上午了,还没把衣裳洗好?让你去地里送水,你在这躲什么懒?!”小脚老太太近前,压根没看孟穗岁,抬手一巴掌就挥在苏荷脸上。 甭看着老太太长得干瘦,力道可不小,一巴掌的力道直接把苏荷给挥的仰躺过去。 孟穗岁惊的站起身,看着面前这个面容阴损的老太太,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忽然开始庆幸了,还好她没穿越到苏荷身上,不然这会儿挨打的就该是她了吧? 苏荷吭都没吭一声,默默从地上起来,顶着一张红肿的脸,眼神平静地看着小脚老太太:“娘,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就去送水。” 小脚老太太眼神阴恻恻地盯着苏荷看了半晌,像是十分厌恶。 须臾,她冷声道:“那还不快点!当自己是大小姐呐?还叫人三催四请的?!” 说完,她瞥了孟穗岁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有那时间和人闲聊,活儿都干完了!你和孟穗岁比啥?她娘是个护崽的,你娘是吗?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呸!” 孟穗岁简直都要鼓掌了,老太太这一波仇恨给她拉的,真够狠的。 第13章 金手指的反应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100】 孟穗岁吃瓜看戏的眼神还没落,就陡然一变,听着这机械质感的声音,喜极而泣。 她忽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还以为真要到了安西,绑定一名超级军长后,系统才能有反应!没想到,竟然因为苏荷这个重生女,意外入账了一些积分。 孟穗岁强忍着欲要咧起的嘴角,若有所思地看着苏荷平静到近乎麻木的眼神。 难怪她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看来上辈子没少被这小脚老太太磋磨,恶婆婆! 不过,怎么重活一辈子,还是沦落的和上辈子一样的境遇?原主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秦君英和秦恪呢?苏荷上辈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带着怨气重生? 孟穗岁有些抓耳挠腮,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关键部分,有种电视剧看到最高潮精彩的部分,却预告下周三才能播放的苦闷抓狂。 突然得知苏荷的身份,孟穗岁更多的是好奇,害怕倒是没多少。 当然,她也隐约猜到了,原主在苏荷这里相当于一块拦路石,不然也不会新婚夜就开始布局设计,想要毁掉原主的名声,搅黄她和秦君英的这桩婚事。 这么看来,苏荷的终极目标应该就是秦君英了。 所以,她上辈子被秦恪家暴了?还是秦恪给她戴绿帽,和她离婚了? 孟穗岁绿豆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越来越觉得自己能去当编剧,马上就要复盘清楚苏荷上辈子的人生轨迹了,她简直要被自己的无双智慧给倾倒了! 她打量着苏荷和小脚老太,挺起沉甸甸的胸膛,更自信了。 “哼,你快点!”小脚老太太被孟穗岁的眼神看的浑身不得劲,朝苏荷哼了一声,也懒得多说什么,健步如飞地走了,瞧这身体素质再活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苏荷紧绷的身体在小脚老太太离开后松缓下来,她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孟穗岁,语气含着歉意:“穗岁,你也听到了,我婆婆让我下地去,不能陪你了。” 孟穗岁摇了摇头,尽管知道了苏荷最大的秘密,也表现十分平静,她道:“没事,就是这个时间咱们是不是要约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安西?” 苏荷还是没从孟穗岁也要去安西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她迟疑了一下,说道:“隔壁村也有两个嫂子要一起去安西,她们说后天就出发,你准备一下吧。” 孟穗岁颔首,旋即搅动着手指,羞涩道:“头回去安西,是不是还得给君英哥准备个惊喜?这些年没见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得给他留个好印象才行。” 看着她这副模样,苏荷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红肿的脸上神情冷漠。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200】 孟穗岁垂着眼睑,藏好眼底的笑意,果不其然,刺激苏荷会带来积分。 她可半点不会因为苏荷上辈子的可怜遭遇就心软,毕竟她的悲惨并不是她造成的,她只是个误入五十年代的路人,却在头天晚上就被苏荷算计,严格说起来两人有恩怨。 从今往后,她一定“好好”和苏荷沟通,把她当成一个合格的ATM机! 孟穗岁美滋滋告别了苏荷,在她堪比雷达的目光中慢悠悠回家了。 苏荷伸手摸了摸自己刺痛的脸颊,抬眸紧盯着孟穗岁宽厚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声音毫无起伏:“孟穗岁,我一定要给自己争取一个好的未来,对不起了。” * 孟穗岁带着三百积分,心情愉悦地回了孟家。 赵魏玲下地干活还没回来,她端了把摇椅搁在门口,摊在椅子上,闭着眼晒太阳。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到的表面,实际上她心思已经沉静在了“好孕军嫂系统”的商城中了,左下角的资产一栏,已经多出了金光闪闪的“300”字样。 她终于在前往安西前,有了零的突破,真是个皆大欢喜的好消息! 据她猜测,系统是外物,苏荷的重生也属于一个异变,导致彼此产生了些许关联,她可以给她提供商城积分,单这一点,苏荷以后就是她最好的“闺蜜”! 孟穗岁直接跳过了首页的各项突破下线的生子相关产品,直达下方的变美区,科研区,以及日常生活区,着重关注的就是变美区,可惜,一样买不起。 孟穗岁有些眼馋地看着变美区的商品,最便宜的“脱脂丸”也得一千积分。 她叹了口气,强忍着购买欲,往下滑,看向了科研区,这一个区域可了不得,如果说变美区是对她进行外在装修的,那科研区就妥妥的是丰富内在的了。 科研区涉及各种学科,包括自然科学、工程学、社会科学以及人文学等等。 比方说,一些战略核武器,航天技术,人造卫星,鱼雷核潜艇等等科研方法,都呈列在系统商城中,不过价格十分高昂,远不是现在的她能触及的。 当然,也有一些相对便宜的科研技术,如农业科研方面,选育叶类蔬菜新品种,水稻研究,生产出高效优质高产量的产品,助力老百姓吃饱穿暖。 相比研究武器,五十年代,农业科研成果的实用性会更强。 孟穗岁看了半晌,目光扫过一串好几个零的科研成果价格,最后定在“大豆单产”、“水稻单产”、“蔬菜新品种”等等科研商品上,他们的价格都在“10000积分”。 她也不想着惊艳全国,能稍微研究出一些高产量农业产品,或是生活便捷式商品,应该也足够她在这个年代生活的很好,大步迈小康了。 最后一个区域,就是最最接地气的日常生活区了。 孟穗岁看了几眼,扫过熟悉的“泡面”、“薯片”、“肥皂”、“面粉”等等商品,吸溜了一下口水,简单来说,最后一个日常生活区就相当于一个大型连锁超市,货品齐全。 总而言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系统商城不提供的,只要有积分,分分钟脱胎换骨!可惜,今天一个照面,她也只获取了三百积分,往后可得努力薅羊毛才是。 孟穗岁暗暗下定决心,又看了看日常生活区的商品,最后花50积分买了一套效果非常好的顶级护肤品,虽然长得难看,但皮肤粗糙是可以后天改变的。 她暂时买不起昂贵的“肤如凝脂”,就先用护肤品改善改善底子吧。 系统也知道这种超时代产品出现会造成一些麻烦,所以十分贴心的给她提供了储存空间,商品可随时取用,不过,不可储存非系统商城所出的商品。 第14章 苏荷的挣扎 孟穗岁看着手里的护肤品,爱不释手,改变第一步开始了! 她迫不及待倒出暖瓶里的热水,洗了洗脸,细细在脸上手上涂抹了一层护肤品。 等待护肤品吸收的时间里,她也没闲着,直接脱鞋上炕,开始费力地做起了瑜伽,人总要努力的,不能真的死乞白赖当一条咸鱼,她要当美人,大美人! 原本只是想试试这具身体的柔韧性,可只是简单的两个动作,就令她汗流浃背。 “嘶——”孟穗岁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眼泪都飙了出来,柔软的胖子不好当。 最后,孟穗岁瘫软在炕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前沉甸甸的胸器让她颇感压抑,她垂眼看了看,又伸手抓了两把,嘀咕道:“听说胖子瘦了胸也没了,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思索间,孟穗岁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直接睡的天昏地暗。 直到金沟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巨大的拍门声隆隆作响,吵嚷声把孟穗岁吵醒:“开门!开门!孟穗岁!你把我们家苏荷藏哪儿去了?!” 孟穗岁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揉了揉酸疼的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孟穗岁!苏荷到底在哪儿!”一道熟悉的老太太声音响起,让孟穗岁倏然睁眼,她瞳孔一缩,皱着眉从炕上滑下地,匆匆跑出院子,已经临近黄昏日落了。 一打开门,孟穗岁就语气冷沉道:“苏荷不见了?” 门外站着不少人,都是金沟屯的老乡,男男女女,有些是义愤填膺,想要帮忙找回苏荷,有些则纯粹是为了看热闹的,而为首的正是今天下午见过的小脚老太太。 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模样猥琐的青年,他看到孟穗岁时脸上闪过厌恶。 青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指着孟穗岁的鼻子臭骂道:“孟穗岁!我娘说你今天去了我家,和我大嫂说了会话,你说,是不是你帮着她跑了?真不要脸!” 孟穗岁脸色一冷,直接伸手把青年的手指使劲一掰:“嘴巴放干净点!” “啊——”青年脸色青白交错,疼的龇牙咧嘴:“放,放开!” “哎哟!杀人了!杀人了!你放开我儿子!”小脚老太太一看儿子疼的脸色发青,忙上前帮忙,不过,在她过来的时候,孟穗岁已经松开了手,顺势一推。 青年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和身形庞大的孟穗岁一比,他和鸡仔差不多。 “儿子——”小脚老太太声嘶力竭,旋即扑到青年身上,哭天抹泪。 孟穗岁可懒得管他们,她看向人群,又重复问了一遍:“苏荷不见了?” 有人回道:“今儿下午人就不在了,村里都说没瞧见人,估摸着是跑了。” 孟穗岁被这些人的话给气笑了:“跑了?她家就在金沟屯,她往哪儿跑?而且就算她真的跑了,你们上我家来敲门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把人藏起来?” 苏荷又不是从外头拐来的女人,她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就是你!今天就你去找苏荷了,不是你和她说了什么她会跑?!”小脚老太太搀扶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恼恨地瞪着孟穗岁,是铁了心要把这口锅背在孟穗岁身上。 她都想好了,老孟家富裕,打着这个旗号铁定能要点好处! 孟穗岁冷笑一声:“倒打一耙!要不是你今天打她,她会跑?” 她基本已经确定了,苏荷是提前一步去了安西,她的目的不难猜。 原本苏荷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但她今天过去自爆也要去随军,瞬间打乱了苏荷的准备,唯恐她同去安西会扰乱了她重生后制定的计划,这才会提前行动。 这重生小绿茶,还挺警惕,不过她很好奇,苏荷一个嫁给秦恪的已婚少妇,就算提前她一步去了安西,又凭什么博得秦君英的喜欢,秦恪又怎么办? 蓦的,孟穗岁眼神一闪,福至心灵,她该不会是准备冒充她,当秦君英的婆娘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孟穗岁就嘴角一抽,还真是不无可能,从秦君兰和王秀娟的话中可以知道,秦君英压根不知道家里给他说了这么一门亲事! 她一旦冒充,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就算后脚过去也晚了。 好个绿茶婊,这小心思真是一个接一个,不过,也得她愿意配合才行! 孟穗岁面罩乌云,也不管外头看热闹的众人,直接转身回了屋。 金沟屯虽然算不上偏僻,但这个年代的汽车火车并不多,往往一天就那么一班车,苏荷就算想抢占先机,也得条件跟得上才行,现在追过去肯定能追上。 秦君英不见得有多好,但她这个人,就是不能遭算计。 既然苏荷耍心思,那她就偏不能如她的意,更何况,这么好的一个ATM机,可不能让她跑了,从金沟屯去安西,一路上长着呢,这个刷分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孟穗岁没在苏荷跑了的事情上犹豫太久,直接重整旗鼓,准备出发去追人了。 原主从没去过大木县之外的地方,也没坐过汽车,对于当代交通工具所知非常少,她还得和赵魏玲仔细打听了一下,别苏荷没找着,反倒是把自己给弄丢了。 她刚把东西收拾好,赵魏玲就听说消息,从地里匆匆忙忙赶回来了。 赵魏玲回来的时候,院子外头汇集的人也都散了,她一进院子就把锄头给扔到了一边,健步跑进孟穗岁房间,当看到人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秦恪他娘真是个黑心肝的,欺负人都欺负到咱们老孟家头上来了,穗岁你别怕,娘肯定给你讨回来!”赵魏玲气得脸红脖子粗,母鸡护小鸡似的上下检查着孟穗岁。 孟穗岁拉着赵魏玲的手,朝她笑了笑,有些怯弱似的舔了下嘴唇,这才道:“娘,我没事,但是我有件事得和你好好商量一下。” 赵魏玲脸色一变,反手握住孟穗岁,紧张兮兮道:“咋了?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孟穗岁哭笑不得,但心中也为赵魏玲这份热烈的母爱感动。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娘,我想去追苏荷,我想现在就去安西。” 第15章 十天半个月 闻言,赵魏玲愣了一下,狐疑道:“追苏荷?她跑她的,你追她干什么?再说了,这个时间大木县车站都关门了,哪儿还能买的上车票?” “我,我这不是担心她吗?”孟穗岁随便给出一个理由。 她也不失望,起初想立马追上苏荷,可仔细想想,天都黑了车站肯定是没车了,她现在过去也是白搭,还是要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路线问题。 她完全不知道从大木县到安西到底有多远,要途经多少个城市和地域。 这个年代出趟远门可不容易,说是路途险阻都不为过,还是应该谨慎。 赵魏玲被气笑了:“担心她?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没心没肺的。” “娘,咱们县城的汽车一天跑多少趟啊?”孟穗岁想知道苏荷下午开始跑,到底是坐上汽车离开大木县了,还是说她也错过汽车,依然留在县城里,等着坐明天的车。 如果是后者,那就十分幸运,可如果是前者,无疑要麻烦很多。 赵魏玲顺口道:“大木县一天就两趟汽车,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这会儿肯定是没车了,你再等等,明天娘再送你去安西!这一路远着呢,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孟穗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那娘,你说苏荷这会是不是已经坐上车走了?” 赵魏玲有些疑惑:“穗岁,你咋那么关心苏荷?娘听说你今儿去找她了?难道真和秦恪他娘说的一样,你是说啥话刺激苏荷了,她才跑的?” 孟穗岁撇撇嘴:“我就是想着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老是到哪儿都带着娘吧?先前你不是说苏荷也要去安西?我就过去找她了,想和她结伴,明明都说好后天和另外两个嫂子一块去,谁知道她突然跑了,娘,你说她打的什么主意?” “你和她说你要去随军了?”赵魏玲眼睛半眯着,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孟穗岁心头咯噔一声,难道和苏荷说这个,和人设不符? 她哑然地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解释,赵魏玲就眉头一皱,沉着脸道:“娘知道了!这苏荷就是不想带你!她压根不想让你去安西随军!” 孟穗岁轻松了口气,看样子赵魏玲已经有所猜测了,她装傻道:“啊?为什么呀?我们一起去安西,路上还能相互照应呢!苏荷为啥不愿意让我去?” 赵魏玲心头千回百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转头看看傻乎乎的闺女,简直没眼看。 她道:“行了,其他的你先甭想了,今天晚上就先睡,明儿一早娘就带你去大木县,咱们赶晌午那班汽车,去安西一路上得十天半个月哩,指定能追上苏荷。” 闻言,孟穗岁一整个震惊住了,十天半个月?? 她想过金沟屯距离安西很远,却没想到这么远!十天半个月,难怪苏荷想早她一步走,等她过去的时候,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军长兵哥肯定已经被苏荷算计了。 不过也是,现在正处于建国初期,道路因为数年的战乱损毁严重,肯定不好走。 “行了,你想吃啥,娘去做饭。”赵魏玲看孟穗岁满脸愁绪,心头也微松了口气,看样子她闺女也没看上去那么傻,想到苏荷为什么跑了。 苏荷这贱蹄子,心里头肯定还惦记着秦君英呢,要不然她跑啥? 不过她就甭做梦了,秦君英这个姑爷是她亲自选定的,不管是谁都别想从她闺女碗里头扒拉,等找着苏荷了,有她盯着去安西,指定出不了事! 赵魏玲对自己信心十足,完全没想到自家闺女就没有让她一起去的心思。 孟穗岁抓了抓头发,精神振奋道:“娘,我不吃了,不是说好了要瘦下来吗?咱家有没有地图什么的?我想看看从咱家到安西到底有多远。” 赵魏玲不赞同道:“瘦也不是这么个瘦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孟穗岁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她,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喝点稀粥,娘,你先给我地图,我在这研究会,路上这么远可得看清楚点才行。” 赵魏玲摆摆手,嗔道:“你真是让苏荷给气糊涂了,咱家咋可能有那玩意儿,又不常出远门,没事,你就把心搁回肚子里,有娘在呢,保准把你平平安安送到安西去!娘当年和你爹上山打游击,可是活地图!行了,娘做饭去,你再躺会儿。” 孟穗岁嘴角一抽,再躺,再躺四肢都要躺退化了! 她看着赵魏玲去了厨房,不由闭了闭眼,的确是问了个蠢问题,这会儿的老百姓吃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会有地图,研究出远门的事? 蓦的,孟穗岁睁开眼,想到系统商城,她赶忙去把门关上,反手插上门闩,紧接着就打开商城,果然找到了全国地图,忍痛花费50积分,买了一张。 孟穗岁赶忙铺开地图看,这一看,却很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不清,还得点灯,可家里就那么一盏桐油灯,让赵魏玲拿到厨房做饭去了,这下好了,买了地图看不见,抓心挠肺! 孟穗岁躺回炕上,把地图盖在脸上,长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知道了,遇到炮仗小姑子不可怕,遇到重生绿茶女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这个外来户对这个年代几乎一无所知,而原主生长的十八年里,也是个愣头青! 她所继承的记忆本就驳杂,可原主还是个丧失基本生活技能的人。 这下好了,原本信心满满的追绿茶之路,最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迫终止。 她倒不觉得是苏荷技高一筹,她只是没想到后者是个重生女,不然也不会被她拿捏了先机,不过,苏荷竟然为了秦君英,选择直接逃跑,这利落的作风倒真让她吃惊。 算了算了,她空有一腔心思,却败给现实,与其为难自己,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打消赵魏玲要送她去安西的想法,这对她来说也是个大难题! 孟穗岁在炕上滚了两圈,有些摆烂地锤了两下被褥:“毁灭吧!” 第16章 肉联厂工人 一晚上的时间转瞬即逝。 第二天一早,孟穗岁还窝在被子里睡得迷迷瞪瞪,就被赵魏玲一把拽起:“穗岁,走,跟娘去村长那开介绍信,然后咱就出发!去县城坐汽车!” 孟穗岁坐在炕头,打了个哈欠:“介绍信?啥介绍信?” 赵魏玲没好气地道:“介绍信!赶紧起来,再晚点村长该下地了,快点快点。” 她催了两句就去厨房了,锅里还有窝窝头没掀出来,准备拿着路上吃。 孟穗岁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揉了揉眼睛,叹着气从炕头下来,穿上鞋就去洗脸了,依然是温水洗脸后涂抹护肤品,别说,她黢黑的脸蛋吸收还挺快。 赵魏玲把窝头掀出来,又揣了俩鸡蛋,就领着孟穗岁去村长家了。 金沟屯的村长也姓赵,还是赵魏玲的远亲,她一进门就熟络喊道:“嫂子,嫂子?” 李雪梅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赵魏玲,脸上也露出熟稔的笑容:“魏玲,今儿咋有空过来了?哟,穗岁也来了,快进屋,来。” 孟穗岁眼观鼻鼻观心,朝李雪梅含蓄地笑了笑,这才跟着赵魏玲进了屋。 虽然是村长,可家里也并没有多好,顶多是比旁人多了个桌子,上头整整齐齐放着几份报纸,而此时桌后正坐着一个十分质朴的中年男人,村长赵国平。 李雪梅很热情,招呼着他们坐下,又去倒了两杯热水。 她往桌子那边看了一眼,催促道:“老赵,别看你那报纸了,魏玲过来了!” “魏玲来了?这不是巧了吗,我正要上你家找你嘞。”赵国平放下报纸起身,又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张折叠好的信纸走了过来,态度亦是非常热情。 孟穗岁目光移到赵魏玲身上,眼神有些微妙。 她还以为就赵魏玲这种“村霸”一样的存在,村长是不怎么待见的,没想到压根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么客气,不会是有什么谋算吧? 赵魏玲倒是从头到尾脸上挂着笑,半点不虚。 她听到赵国平的话,微讶:“正要上家里?啥事儿啊?” 赵国平把手里的信纸递给赵魏玲:“还能是啥事,喏,你瞧瞧吧,这回是肉联厂,进去就是一级工,多干几年,多提干,迟早升上去,到时候可了不得!” 说这番话时,赵国平语气感慨,一旁的李雪梅眼底也闪烁着羡慕的光。 孟穗岁一听到“肉联厂”三个字,就赶忙竖起耳朵,她虽然不了解这个年代,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过一些不严谨的年代小说,其中肉联厂频率出现很高! 据她所知,在这个年代,工人社会地位很高,工资也不低。 赵魏玲接过信纸看了看,在赵国平和李雪梅眼里香饽饽一样的入厂证明,在她眼里好像就只是一张薄薄的纸,她扫了两眼就放回赵国平手里:“我不去。” 一听这话李雪梅急了,忙道:“魏玲!你可别犯傻!这可是肉联厂!” 赵国平也皱着眉道:“是呀魏玲,如今穗岁也嫁出去了,你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不如去厂里上班,多挣点钱,也能让穗岁在婆家挺直腰杆不是?” 孟穗岁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赵魏玲冷淡的神情。 她娘还真有点儿大佬逼格,肉联厂的工作都不要?这里头到底有啥秘密? 赵魏玲粗犷的脸上满是平静,不咸不淡道:“村长,你知道我的,该是我拿的,我一点不虚,不该是我的,我也是不会要的,更何况我还要送穗岁去安西,不能进厂。” 赵国平深深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倔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一旁的李雪梅也有些兴致阑珊,心里腹诽赵魏玲清高,不过听到她的话,有些好奇地看了孟穗岁一眼:“去安西?去安西做啥?昨个苏荷跑了,都说她上安西了,真的?” 说起村子里的八卦,李雪梅又来了兴趣,坐在赵魏玲身旁询问。 “穗岁也嫁人了,总不好一直待在村里,君英不是在安西吗?我把她送过去随军,小夫妻俩待在一起,也能培养培养感情不是?”赵魏玲也没瞒着,十分直白。 闻言,李雪梅又看了孟穗岁一眼,悻悻一笑,就她这样还培养感情? 李雪梅眼珠子一转,说道:“安西那大老远的,又穷的紧,上那随军不是吃苦吗?你那么心疼穗岁,也愿意让她去?要不你让她去肉联厂上班?” 肉联厂可是大木县数一数二的大厂子,工人福利好,待遇好,赵魏玲要真进了厂,往后不得惦记着他们的恩情?不说多,逢年过节割二两肉总是要的吧? 听了李雪梅的建议,赵魏玲果然犹豫了。 她看了孟穗岁一眼,眉宇间漫上一层思索。 孟穗岁神色严肃,立马拒绝了:“不行!娘,我不能去肉联厂,我得去安西!” 她得开启系统,离不开军长兵哥,肉联厂里头肯定没有,就算不是为了秦君英,她也得去安西建设兵团里找个看得顺眼的,不然金手指不是白给了? 李雪梅嘴角一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孟穗岁一眼,这闺女是想男人了。 赵魏玲也眼皮一跳,没好气地瞪了孟穗岁一眼,真是在哪儿都胡咧咧。 孟穗岁可半点不会觉得羞涩,她笑眯眯地看向赵魏玲:“娘,还是你去肉联厂吧!我最爱吃肉了,娘去了厂里,时常给我做点腊肉,等我回来吃,这样行不行?” 她原本还在苦恼要怎么拒绝赵魏玲送她去安西,这下好了,理由送到手里了。 肉联厂这么好的工作,她也不希望赵魏玲错过,往后她去了安西,家里也没别人,有个工作一直干着日子也能充沛一些。 李雪梅一拍大腿,乐不可支道:“哎!对咯!穗岁可真是个明白人!魏玲,你可得听听你闺女的想法,肉联厂这么好的去处,这次不去可真就错过了!” “是呀,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头钻,这名额就这么落你身上了,你要是不去,岂不是对不起老孟当年的牺牲?这是上头给你的抚恤,你就不该拒绝!” “往后你进了肉联厂,那老秦家的婆娘敢看不起穗岁?肯定对她和亲闺女一样!” 赵国平也附和着点了点头:“魏玲,你好好考虑考虑。” 孟穗岁眸子微闪,从李雪梅的只言片语拼凑到了工作的由来,原来还是她爹老孟当年打鬼子结下的善缘,那这样说来,这工作就是抚恤英雄家属的? 她当即也没心理压力了,拿过信纸收起来:“娘!我替你答应了!” 第17章 开介绍信 赵魏玲面色一变:“你这孩子!我要去肉联厂上工了,谁送你去安西?” 孟穗岁弯了弯嘴唇:“娘,我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去哪儿都带上你?你就安安心心留在家里,我每年都会抽空回来看你的,你就放心吧!” “对呀,穗岁都嫁人了,你还能一直这么操心?行了,去安西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正好开春了,咱隔壁村也有上安西随军的,我去问问,让她们领着穗岁,行不?” “她们也不是头年去了,路上熟悉着呢,去了兵团里也能有熟人照应。” 李雪梅松了口气,生怕赵魏玲反悔,直接拍板决定了。 她知道对赵魏玲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闺女孟穗岁,既然后者都这么说了,赵魏玲就是再不情愿也得应下,至于安西,有人领着去不是一样的? 赵魏玲皱着眉没说话,依然有所迟疑,毕竟闺女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 孟穗岁看她犹豫,忙上前抱住赵魏玲的手臂晃了晃:“娘,真的没事,你放心,等我到了安西,我肯定隔三差五就给你写信!我保证好不好?” 赵国平和李雪梅看着这一幕,都不约而同别开了眼,孟穗岁撒娇咋那么难看呢? 李雪梅心里头嘀咕,面上却不显,笑着道:“穗岁就是孝顺,我看她结婚了倒是大变样了,往后离了你,肯定越来越能干,魏玲,孩子总要长大的,你就应该放手让她出去闯荡闯荡,不然你还真能陪她一辈子不成?” 一听这话,孟穗岁脊背冒出一层冷汗,装傻似的露出讪笑。 果然,她现在做的事说的话和原主还是大有不同,虽然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人设,但遇到事情还是不自觉代入自己的情绪,这样下去迟早会在赵魏玲身边露馅。 好在赵魏玲没多想,她脸上犹豫之色褪去,点了点头:“那好吧,嫂子,我和你一起去邻村问问,好好和那些小媳妇说说,路上多照顾着点穗岁,她没出过远门的。” 李雪梅看赵魏玲答应去肉联厂上班了,心情也不错,爽快道:“成!” 赵国平也笑了笑,夸赞道:“我看穗岁就是让你护的太紧,你瞧瞧,刚结婚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人都敢去安西了,这么看起来倒有你当年的气魄了。” 孟穗岁谦虚一笑,摆出尔康手,刚欲客气两句,又觉得自己应该低调,便没说话。 赵魏玲苦笑一声,叹了口气,与赵国平道:“那行,村长,你给穗岁开个介绍信吧。” 赵国平颔首,起身走到桌边,拿出纸就开始写了起来,完成后又盖上村里的印章,拿着信纸递给孟穗岁:“把这个拿好,出门在外没有介绍信可不行。” 孟穗岁接过,有些好奇地看了几眼。 上面写着她的姓名、性别、年龄、出身、政治面貌、出行目的地、出行原因等等,只是没照片,不然真是比身份证还清楚。 原来这就是介绍信,年代文诚不欺我。 介绍信其实是防止反革命分子、地主、资产阶级流窜作案的手段,不管是走亲戚串门还是出远门都需要怀揣一纸介绍信,这是唯一能证明个人身份的官方文件。 孟穗岁收好介绍信,忽然想到苏荷,疑惑道:“苏荷没有介绍信,她是咋跑的?” 李雪梅一撇嘴:“咋没有介绍信?还没结婚呢就把介绍信给开好了,就等着去安西哩,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妮儿,这下倒好,不说一声就直接跑了。” 听着李雪梅冷嘲热讽的话,孟穗岁眨了眨眼,没有继续问了。 赵魏玲心情沉重,没心思讨论苏荷的事,看介绍信也开好了,便道:“行了,事情也办妥了,我们就先回了,你们也该下地了吧?” “嫂子,中午下地回来,你上门喊我一声,咱俩一道去隔壁村。” 李雪梅点了点头,应承一声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放宽心,甭想那么多,穗岁可比你想的能干!说不定随军回来你都得靠穗岁过日子了呢?” 赵魏玲笑着摇了摇头,这话也就是客套,谁会信? 赵国平把人送出门,提醒道:“看着点时间,别耽误了去厂里报道。” 赵魏玲点了点头,领着孟穗岁回家去了。 李雪梅叹息道:“男人一条命,换这娘俩过一辈子好日子,咋不值呢?” 赵国平瞥了她一眼:“听你这语气,是不高兴当初我没被鬼子砍头?” “去去去,净说这些没用的,我还能那么想?”李雪梅嗔怒地瞪了赵国平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夫妻俩调笑两句,心里的羡慕与嫉妒倒是消散了不少。 男人都死了,当了一辈子寡妇,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 一回到家,赵魏玲就冷着脸看向孟穗岁:“孟穗岁,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啊,竟然都开始做我的主了?是谁让你答应村长的?” 孟穗岁偷瞄着赵魏玲的神色,心微微提起,小声道:“娘,我就是想着未来我去随军了,你一个人在家日子肯定没劲,就想说让您进厂里上班,认识一些新的人。” 赵魏玲看着闺女脸上胆怯委屈的神色,威严也维持不住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朝孟穗岁招了招手,后者立马和小猫似的凑过去。 “穗岁,以前是你年纪小,很多事娘都没和你说过,现在你嫁人了,也要去安西随军了,娘想着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你去了安西,要是日子过得不顺遂,或者秦君英给你脸色看,你就回来,娘带你去四九城,去首都!去过好日子!” 赵魏玲这话说的铿锵有力,黝黑的眼睛很亮,像是带着无穷无尽的气势。 孟穗岁眨了眨眼,语气有些惊讶:“四九城?首都?”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放在五十年代,出远门本身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更别提去人人向往的国家首都了,可赵魏玲说这番话时没有丝毫压力。 “你爹没福气,死的早,没给咱娘俩留下什么,好在国家记得他,记得他当初立下的功劳,娘是没什么,但穗岁,你爹立下的那些功,都应该应在你身上!” “一个肉联厂职工的名头算什么?你放心,该是你的,娘肯定都会给你要回来!” 赵魏玲伸手摸了摸孟穗岁的头发,一字一句都充斥着滚滚力道。 孟穗岁一脸吃惊,难道说孟老爹当年的死还有什么隐情?他立下的战功有说头? 这么一想,很多事就说的通了,她们母女这些年应该是受到了照料,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钱,如今连肉联厂职工这么好的工作都上赶着往手里送了。 “去了安西也不要觉得咱们矮一截,是王秀娟亲自上门给秦君英说的亲事,这门亲事是他们老秦家求着咱老孟家的,咱不虚,知道吗?” 赵魏玲说完自家一些隐秘的事后,又语重心长叮嘱着孟穗岁。 虽然说话时语气很傲,但眉宇间依然布着担忧。 她是真担心自己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闺女,她没出过远门,没吃过苦,吃穿住行一应也都是她亲自照料的,这要是去了安西,就轮到她伺候旁人了。 这么想着,赵魏玲又开始后悔了,就不该这么早给闺女找婆家。 第18章 漂亮的皮囊 “娘,您就放心吧,我可是你的亲闺女,难道还能让人欺负了?” 孟穗岁生怕赵魏玲说着说着又生出了要送她去安西的念头,忙开口插话。 赵魏玲被这话给逗笑了,屈指弹了一下孟穗岁的脑门:“往日也没看你有多机灵,刚刚在村长家倒是挺有主意的,你可要好好记住自己说的话,甭叫人给欺负了。” 孟穗岁乖顺地点了点头,旋即问道:“对了娘,你不下地吗?” 赵魏玲叹了口气,瞥着她道:“还下什么地?明儿就要上工了,我得赶紧雇人去,把咱家地给包出去,行了,你就待在家里收拾收拾,看还有啥要拿的。” 说完,赵魏玲就急匆匆出门了。 孟穗岁看着她走远,就从系统空间拿出地图,开始研究起来。 虽然路上有人照应,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出远门可是件大事,尤其是建国初期,到处都充斥着不平静,得仔细研究一下,安西到底是什么地界。 原本孟穗岁还觉得地图50积分十分昂贵,可当认真研究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物超所值,这一份小小的地图,囊括了全国各地,任何一个有名字的县城乡村。 她敢肯定,就算是现在的国家,手里头的地图都没她这份清楚。 孟穗岁感慨了一声,就赶紧规划起了路线,为了能看的更清楚一些,又忍痛花1积分从商城里买了一支红芯圆珠笔,本来积蓄就不丰厚,她还大手大脚。 孟穗岁不怎么诚心地检讨了自己一番,就全身心投入到地图研究中了。 从金沟屯出发,到达安西省,中途要途经三个省,七个市,县城更是多的数不清! 孟穗岁看着几乎横跨半个地图的一条红线,嘴角狠狠一抽,这可真够狠的。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地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她现在后悔去安西行不行? 原本的信心满满在面对地图上的“现实”时,轰然坍塌。 拿捏炸弹小姑子她手到擒来,和绿茶重生女过招她也半点不担心,这都是她擅长的,可长途跋涉追男人,说真的,没啥经验,前途迢迢风险着实太大。 孟穗岁脸一垮,手撑着下巴苦恼地看着地图,其实她本人和孟穗岁有一点很相似,那就是娇气,没吃过什么苦,实在不知道自己冒险去随军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她这人还很现实,深深明白男人看女人,首先看的肯定是皮囊,没有漂亮的皮囊又哪能吸引到对方来了解你“真诚”、“善良”、“孝顺”等等优良品质烘托的内在? 万一追过去了,秦君英十分嫌弃,难道她还要来一场低声下气的追夫局? 孟穗岁神色郁郁,又垂眸看了地图一眼,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猪蹄子似的手在半空握了握,郑重其事道:“生活在国旗下的三好青年怎么能轻易言败?” 当然,这么说也只是自我安慰,真正说服她的,还是诱惑。 正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她现在就和被胡萝卜吊着的驴一样,安西有秦君英和苏荷这双份积分ATM机在,她就算四肢不健全,爬也得爬过去! 自给自足中二了一下,孟穗岁就把路线图全部在纸上记录下来。 这一路耗时十几天,也不知道要倒几趟汽车火车,万一中途出现什么意外,有地图路线在,安全性无疑会大大增加,去是一回事,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当孟穗岁的笔尖触及到最后一个位置,安西时,顿了顿。 安西地理位置特殊,与三个国家接壤,边境线长达数千公里,遍地都是沙漠荒原,环境十分恶劣,而她要去的还是安西最为贫瘠的阿勒坝。 孟穗岁咬着笔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在“阿勒坝”的位置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未来许多年里要生活的地方了。 * 孟穗岁整理好路线,就把赵魏玲昨儿收拾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 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东西要以轻便简洁实用为主,许多没用的就不拿了。 孟穗岁看了一眼布袋里满当当的窝窝头,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窝窝头这东西吃起来后劲微甜,倒是没什么不好,但是干了硬梆梆和石头差不多,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以窝窝头充饥了,孟穗岁就觉得嘴巴干涩。 虽然她可以从系统商城购买零食,但路上要与人同行,还是应该谨慎些,再者,积分宝贵,接下来路那么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要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一想,孟穗岁又开始怀念昨天那顿排骨了,虽然味道不咋地,但真的香! 忽然,院子外头传来咯吱声,孟穗岁以为是赵魏玲回来了,也没特意起来看。 不过,当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的时候,她眸子微微眯起,伸手拎起一布袋微凉的窝窝头,悄无声息站在门口,等着外头的人探头进来。 赵魏玲一向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知道又是谁大白天摸到家里来了。 对方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很快就推开门,从外头走了进来。 孟穗岁也没客气,直接挥舞起手里颇具分量的布袋,“哐当”一声就砸在了来人头上,直接把他给撞飞出去,重重摔在了门槛上,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眼看孟穗岁又还要动手,刘舟连忙捂住头惊呼:“穗,穗岁,是我!是我呀!” 孟穗岁可不管,布袋子又锤了过去,刘舟连滚带爬出了屋子,连忙说道:“穗岁!我过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真的!和苏荷有关的!” 闻言,孟穗岁眸子微闪:“苏荷?” 刘舟一看这话有用,赶紧点头:“对,对!就是苏荷,她让我和你说几句话!” 孟穗岁把布袋子放回去,拍了拍手:“行,你说吧。” 她就纳闷,刘舟那天晚上明明吃了亏,按理说不该那么不长眼,又往她手里头撞,原来是苏荷去找了人,是想让刘舟唤起她心里残存的感情,放弃去安西随军? “咱们就在这里说?”刘舟做贼似的四下看看,有些犹豫。 孟穗岁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准备回屋:“爱说不说,不说滚蛋!” “我,我说!说!”刘舟生怕孟穗岁不给机会,不等她开口,就说道:“苏荷让我和你说,秦君英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她,让你死了去安西随军的心。” “苏荷这么说的?”孟穗岁一脸诧异,这重生女这么果断,名声都不要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了,这个年代的女人被条条框框给死死困住,要不然苏荷也不至于因为不愿意结婚就被暴打了,知道她要去随军,苏荷只能孤注一掷了。 刘舟点了点头:“真是苏荷让我告诉你的,穗岁,你为什么要去安西呢?我觉着她说的有道理,你不要去安西了,和秦家退了这门亲事,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闻言,孟穗岁瞥了刘舟一眼,这小白脸,想的倒是挺美的。 第19章 老秦家的根苗 孟穗岁没理会刘舟的话,又道:“她还说什么了?” 刘舟对上孟穗岁的眼神,吞咽了一口唾沫,他总觉得孟穗岁自从结婚以后变了。 他道:“没,没别的了,就是说你心软,让我多和你说说,你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听完,孟穗岁转身进了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隔绝了刘舟的视线。 她原本还苦恼,觉得前路艰难,不知道秦君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听了苏荷特意留下的话,以及她果断决绝逃离金沟屯,也要把秦君英捞到手的行为,她可以确定了,秦君英一定是个品质不错的优质男人。 试想,让一个重新拥有一辈子人生的女人,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男人,能差吗? 而且她能够断定,上辈子的秦君英对原主也是非常好的,要不然苏荷没必要这么嫉妒,怨气十足,能忍受原主丑陋的外表,木讷的性格,秦君英的品性可见一斑。 孟穗岁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她都不需要特意考察了。 至于苏荷的那些话,在她耳朵里就和听人放了个屁差不多,秦君英要是真喜欢她,上辈子就让她得手了,也不至于被原主这样的截了胡。 万事万物,因缘际会,很多事都是有迹可循的,苏荷想改变怕是不容易。 当然,要是她猜错了,秦君英这辈子就偏让苏荷拿下了,那她也认了。 门外的刘舟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青白交错,想破口大骂,但他的胆子向来不大,也不敢招惹看起来不大正常的孟穗岁,最后左顾右盼一番,缩着脑袋跑远了。 孟穗岁可不管刘舟怎么想,重新定义了秦君英后,对去安西也多了几分期待。 收拾好东西,在炕头又做了几个瑜伽动作,临近中午的时候,赵魏玲回来了。 她满头是汗,进屋就喝了几口水,说道:“穗岁,家里有窝窝头,你自己热着吃,娘得和你雪梅婶子去邻村了,等说全乎了,明儿就能出发,知道了吗?” “诶!你去吧娘。”孟穗岁高声应了一句,就看到赵魏玲去厨房拿了几个鸡蛋,急匆匆出了门,她有些感慨,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赵魏玲一腔母爱着实热烈。 她是生怕她去安西的路上人生地不熟,才会拿鸡蛋去与邻村的几个嫂子说好话。 这年头鸡蛋极为金贵,家家户户虽说都或多或少养了鸡,但鸡蛋都是要换钱的。 赵魏玲这一去,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她进门便道:“穗岁,妥了,明天早上娘就送你去汽车站,娘看过了,那俩妮儿虽说都有小心思,但和苏荷不一样,路上有人照应着娘也放心些。” 孟穗岁看着气喘吁吁的模样,心头微酸,轻声道:“谢谢你,娘。” 这一声“娘”是心甘情愿喊出来的,并非建立在原主的身份上。 虽说她很明白赵魏玲的这份母爱不是给她的,但既然穿越了,还用了原主的身体,那就是一种不可磨灭的缘分,她往后就是真正的孟穗岁,赵魏玲就是她娘! 赵魏玲嗔道:“你这孩子,和娘还说这些客套话!” 话虽是这么说,赵魏玲眼圈还是有些发热,她一贯不爱煽情,可看着闺女长大了,知道心疼她,惦记她的好了,心里头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触。 赵魏玲上前握住孟穗岁的手,语重心长,谆谆叮嘱道:“娘说的话你都记住,去了安西,要是秦君英待你不好,那就回来!有娘养着你呢,不怕,知道吗?” 孟穗岁轻嗯一声,回握赵魏玲的手,听着这满含底气的话,心里暖洋洋的。 她忽然想到上辈子,她爸妈也是这样,给了她无尽的底气,好像她在外面闯了什么祸都能给她兜底似的,这才让她信心满满在魔都大展拳脚,做出一番事业。 父母是港湾,不论在外面有多累,多疲倦,总会留下一盏照亮回家路的灯。 忽然,孟穗岁想起昨天离开老秦家时,从陪嫁的红木箱里收拾出来的东西,说道:“对了娘,我在老秦家还收拾了东西,您给我的钱都在里头装着,还有腊肠。” 赵魏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行了,你先睡,娘去拿。” 孟穗岁摇了摇头,挽住赵魏玲的胳膊道:“天都黑了,我和娘一起去。” 赵魏玲失笑,这丫头是真会心疼人了。 她也没再说什么,领着孟穗岁一起去了老秦家。 “王秀娟!开门!”一到老秦家,赵魏玲也没客气,直接拔高声音吆喝起来。 不多时,王秀娟就披着衣裳出来了。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项目,临近傍晚时吃了饭就该上炕睡觉了。 孟穗岁原本以为王秀娟肯定会生气,这“半夜三更”上门,扰了人家休息。 谁知,王秀娟打开篱笆门时,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意,说道:“哎哟亲家,我本来还说今天过去接穗岁回来了,一听你去了邻村,就没顾得上。” 孟穗岁看了她一眼,王秀娟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好像前几天打了她闺女的不是赵魏玲,两家还是相亲相爱的亲家一样。 不过,从她话里的意思,她也听明白了。 看样子村长婆娘也是个大嘴巴,一天时间就把赵魏玲要去肉联厂上工的消息传出去了,要不然王秀娟也不会知道她去了邻村,这话肯定也是从李雪梅嘴里知道的。 王秀娟说完,又忙伸手去拉孟穗岁,语气亲昵热络:“穗岁,快进来。” “甭忙了,我们过来就是拿东西的,明儿穗岁就要去安西了,你有啥叮嘱的,就站在这里说。”不管王秀娟是为了什么,这个态度让赵魏玲非常满意。 王秀娟听到“安西随军”四个字,脸上笑意有瞬间的僵硬。 她依然不愿意孟穗岁去安西找秦君英,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要是她强硬拒绝,怕是会惹怒赵魏玲,这可不是个善茬,搞不好结亲都要变成结仇了。 既然没办法改变了,那就想想咋样能搞到一些好处。 这么想着,王秀娟脸上又扬起笑容:“该去,就应该去!穗岁和我们君英结婚了,早早住在一起,也能早点给我老秦家留些根苗!” 她脸上笑容绽放,好像起初排斥反对的人不是她似的。 第20章 秦君兰的古怪 “这一路可远着呢,穗岁好好照顾着自己,君英是个好的,等去了安西,你们小夫妻和和睦睦的,娘就放心了。”王秀娟拉着孟穗岁的手,情真意切说着。 孟穗岁心里暗暗腹诽,她这婆婆还真是个老狐狸。 但不得不说,赵魏玲就吃这一套,这些话全都说在了她心坎上。 她看王秀娟也顺眼了几分,作为亲娘,在这种场合下也开口附和了几句:“穗岁,你婆婆说的是,你去了安西,和君英好好的,知道吗?” 孟穗岁扯着嘴唇,点了点头,维持着表面的平顺温和。 王秀娟满意了,好歹是和赵魏玲重新修复了一下关系。 她转头朝屋里喊了声:“君兰!快去,去你哥屋里把你嫂子的东西都拿过来!” 一直待在屋里的秦君兰一言不发,从屋里出来就跑到孟穗岁的婚房,把她收拾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走近时虽然有些磨蹭,但还是客客气气把东西递给了孟穗岁。 她这个态度倒让孟穗岁深感诧异,小炸弹今天居然这么温顺? 东西递出去后,秦君兰就站在王秀娟身后,默默充当了一个木头人,王秀娟不满,伸手推了秦君兰一把,说道:“君兰!还不叫你赵婶子和你嫂子?” 闻言,秦君兰咬了咬嘴唇,小声道:“赵婶子,嫂子。” 王秀娟会做人,能让赵魏玲摒弃前嫌,却不代表秦君兰有这个本事。 赵魏玲轻瞥秦君兰一眼,横挑鼻子竖挑眼道:“不用了,我家穗岁可当不起。” 一听这话,王秀娟暗道坏了,这是还记着君兰说的那些话呢! 她连忙赔笑道:“亲家,你瞧你说的这是啥话?穗岁是我这个当娘的亲自给君英娶回来的媳妇儿,和我闺女一样,君兰叫一声嫂子难道还委屈她了?” 说完,她转头瞪了秦君兰一眼,厉声道:“君兰!” 秦君兰紧紧咬着嘴唇,竟然没有发怒,而是忍气吞声,低声道:“嫂子,昨天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嫂子不要生气。” 孟穗岁嘴角一抽,看着秦君兰紧紧咬着,几乎泛白的嘴唇,很想问一句她到底疼不疼。 “穗岁,你看?”王秀娟眼巴巴看着孟穗岁,想听她说几句话。 孟穗岁假假一笑,摆手道:“没事,都是一家人。” 秦君兰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孟穗岁一眼,眼底噙着些许古怪之色。 “小姑子有意见?”孟穗岁眉梢一挑。 “不,没有。”秦君兰又嗖的把头垂了下去,一副心虚模样。 孟穗岁眸子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君兰,据她和后者短暂的接触相处,也明白秦君兰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她说出“一家人”的话后,居然是这么个反应? 王秀娟生怕再出变故,忙道:“咋可能有意见?君兰就是年纪小,不习惯家里多个人,穗岁放心,等你去随军了,再回来的时候,君兰都嫁人了,碍不着你啥事!” 孟穗岁对这样的封建话语,又报以一个假假的笑容,没回答。 倒是秦君兰,听她娘说这样的话了居然还是垂着头,没什么反应。 赵魏玲可没心思揣摩秦君兰在想什么,东西也拿到手了,便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穗岁,咱回家,明天一大早还得去县里呢!” 孟穗岁狐疑地看了秦君兰一眼,收回视线,颔首道:“好。” 王秀娟一看两人要走了,连忙表示:“穗岁,娘明天去送你!” “不用!我去送就成,你多歇会,这两天办喜事你也够累的。”原谅了王秀娟后,赵魏玲也把她当成了真亲家,言语间少了刻薄,多了几分关心。 王秀娟目送母女俩离开,转头看了秦君兰一眼:“你怎么回事?让你多和赵魏玲亲近亲近,你也不听!娘跟你说啥了?她可是要去肉联厂当工人的,有关系,到时候多疏通疏通,把你也给送进去,往后你嫁个城里工人不是很简单的事儿?” 秦君兰抿着嘴唇不吭声,王秀娟气得直抚胸口。 她狠狠瞪了秦君兰一眼:“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去送你嫂子!” 秦君兰没说话,转头看了一眼孟穗岁渐行渐远的宽厚身影,眼底的厌恶终于不再隐藏,想到已经逃出金沟屯的苏荷,她当下便是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屋。 孟穗岁走在路上就开始检查收拾好的行李,钱和腊肠都在。 她眉头一皱,秦君兰刚刚那副作态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魏玲看孟穗岁神色不对劲,疑惑道:“怎么了?东西没了?” “没事,咱们早点回去吧娘,初春的天儿晚上还怪冷的。”孟穗岁摇了摇头,挽着赵魏玲的手臂,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至于秦君兰的异常,则被抛在了脑后。 不管她在心虚什么,总归要离开金沟屯了,往后许多年都不会再与秦君兰有纠葛。 孟穗岁神清气爽,带着对未来大美人人设的向往,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 窗外鸡鸣声刚起,孟穗岁就一骨碌从炕上坐了起来。 她利索的穿好衣裳,外间传来赵魏玲的声音:“穗岁?已经起来了?” “起了!”孟穗岁应了一声,声音里没有刚睡醒的迷糊劲儿,反倒很精神。 “你这孩子,就那么高兴?”说话间,赵魏玲边套衣裳边往外走。 孟穗岁笑笑:“这不是从来没出去过吗,好奇,想着安西肯定和咱们这儿不一样,还有点儿兴奋,娘,到时候我天天给你写信,告诉你安西啥样,你可别嫌我烦!” 赵魏玲失笑:“行!那娘就等着你的信了!” 说完,她就去倒了洗脸水,和孟穗岁一起洗漱刷牙,看着后者的脸,有些惊讶道:“穗岁,你的脸瞧着好像白了点,好看了。” 孟穗岁微讶,一照镜子,得,还是那张粗糙黢黑的脸,和好看完全不沾边。 她还以为系统商城的护肤品有什么神奇的功效,看样子是她想多了。 不过是因为她这张脸上限太高,且从没保养过,这接连两天用护肤品,看着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但这种变化也只有一直对她百分百上心的赵魏玲能看出来了。 第21章 你家妮儿命好呀 不想在脸上多谈,孟穗岁催促道:“娘,你快去做饭吧,吃了饭咱们就出发。” 赵魏玲颔首,知道时间紧,也没多问,泼了盆里的水就去了厨房。 孟穗岁又趁机翻出地图看了一眼,汽车应该会把她送到青居市的火车站,到时候买票上车,只是不知道这第一站的火车会抵达哪里。 很快,赵魏玲就把早饭做好了,摊了鸡蛋饼,又做了酱油咸汤。 原本早上是不该吃这顿的,但这一路上估摸着也没时间吃啥热乎的,就想着填填肚子再出发,赵魏玲想到这是闺女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顿了,做的很是用心。 母女俩吃完早饭,王秀娟和秦君兰就来了,不过孟穗岁着急出发,就敷衍了两句。 赵魏玲见状,就让她们回去歇着,不用一起去县城,旋即提着东西,领着闺女离开了金沟屯,往大木县走去。 路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土路,道路两旁则是绿油油的麦田,一派自然风光。 孟穗岁生在城市,长在城市,很少见到这种自然景色,上辈子刷手机视频的时候,每每搜到这种画面都得停下来点个赞,如今亲眼见到,才知道视频完全没拍出精髓。 乡间小路虽然难走,但景色旖旎,虽然暂时达不到春风吹麦浪,但依然迷人。 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清新的泥土和青草气味,好似整个胸腔里的浊气都散了,让人十分舒坦,她一时感慨,难怪上了年纪后,许多人都想回乡下养老了。 如果天天呼吸这样新鲜的空气,看这样美丽的景色,估计能多活几年。 五十年代的农民都非常勤劳,尽管天才刚蒙蒙亮,田里已经有人影在忙碌了。 赵魏玲一路上碰上不少熟人,打招呼时,逢人就说:“我家穗岁今儿要去安西了!去找君英!诶,对,就是去随军的!” 一路上话头都没停歇,孟穗岁看她精神头很不错,神色也非常骄傲,就知道她是真的很满意“秦君英”这个女婿,不然犯不着和人这么宣扬。 从金沟屯到大木县,要走足足一个半小时。 赵魏玲吃苦耐劳,自然不会觉得累,但孟穗岁就不行了,顶着这么一具负荷很大的身体,刚出金沟屯就觉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不过她也知道赶时间,不敢喊累,只能咬着牙跟在赵魏玲身旁。 好在赵魏玲还是很了解自家闺女的,出了金沟屯没多久,上了大路,人就多了,都是各个村的,挑着山货鸡蛋,准备去县里头卖的。 这时候还没有“投机倒把”一说,老百姓去县城里做点小生意也不会被抓走。 赵魏玲随手拦下一辆手推车,吆喝道:“唉!老乡!能不能让我闺女搭个车?到了县里我给一毛,给两毛钱,行不?” 听着赵魏玲中间的间隔,以及瞥向她的眼神,孟穗岁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 推车的老乡看了孟穗岁一眼,有些不情愿,但看后者满头大汗,两条粗胖的腿不断颤抖打着飘,到底心软,性子淳朴,便道:“行吧,上车。” 孟穗岁原本想咬牙坚持的,但基于身体素质实在太差,只能厚着脸皮坐车了。 推车的老乡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小臂露着,上面都是肌肉,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气,他看了赵魏玲一眼,问道:“大妹子,你们这是干啥去?” 闻言,赵魏玲挽唇一笑,微微挺起胸膛,不厌其烦地道:“我闺女前儿结婚了!她男人在安西建设兵团当兵,随军去!我那女婿可是个团长哩!” 老乡一听,有些震惊地看了孟穗岁一眼,感慨道:“你家妮儿命好呀。” 赵魏玲咧嘴一笑:“那可不,我闺女命好着呢,往后日子铁定也过得好!” “……” 听着后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孟穗岁坐在车上,稳如老狗。 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观察着往来的路人,建国初期,老百姓生活算不上有多好,全都穿着灰扑扑的衣裳,挑着沉甸甸的扁担往城里赶路,脸上全是艰辛与粗糙。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大木县的喧闹声已经传入她耳中了。 孟穗岁一个激灵,坐起身看向不远处的小县城。 老乡擦了一把脑袋上的汗,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浑身横肉的孟穗岁,苦笑着与赵魏玲说道:“大妹子,到了,你家妮儿让你养活的好呀……” 听着他的未尽之言,孟穗岁嘴角一抽,赵魏玲则眉开眼笑道:“那是当然的!” 在赵魏玲掏出两毛钱递给老乡后,就领着孟穗岁走到县城门口站定,说道:“昨儿和邻村那俩小媳妇儿约好了,就在这里碰面,穗岁,你饿不饿?” “娘,咱们吃了饭出门的。”孟穗岁轻叹一声,这沉重的母爱。 赵魏玲笑了,抬手把她的头发挂到耳后,轻声道:“往后娘不在你身边,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说着说着,赵魏玲喉咙里又有些哽咽,明明还没坐上汽车,离别的伤感就涌来了。 孟穗岁刚想安慰两句,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赵婶子!” 她回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大眼睛,这小媳妇头上包着头巾,只露出一张脸蛋,麦色的皮肤显得非常健康,五官不说漂亮,但十分耐看,一双眼像是会说话一样。 赵魏玲上前两步,热络地唤了一声:“小茹!倩倩呢?” 大眼睛姑娘笑了笑:“倩倩脚疼,走得慢,说怕婶子等得太久,让我先过来。” 赵魏玲了然,拉着孟穗岁道:“穗岁,这是蔡茹,你唤一声小茹姐就成,她比你大两岁,去过安西两次,这回过去也是随军的,有个熟人在也能有个照应。” 孟穗岁朝着蔡茹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喊了声:“小茹姐。” 蔡茹弯唇一笑:“穗岁生的一看就知道有福气,君英不光是咱们十里八乡的优秀后生,在安西也是十分出色的青年军官,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团长了,很受器重哩。” 她说这番话时虽然有客气的成分在,但语气真诚,一看就知道发自真心。 孟穗岁察觉到她的善意,笑着道:“小茹姐生得好看,也是有福的。” 她这个“好看”虽然用在蔡茹身上有些水分,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再和她相对比一下,就含金量十足了,蔡茹脸上不由露出笑容:“穗岁嘴儿可真甜。” 一旁的赵魏玲看两人相处的和谐,也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得走十来天,她就怕自家闺女性子闷,和人家说不到一块儿去,到时候莫名其妙被排挤了,心里头难受,看样子她还是小看自家闺女了。 第22章 我男人喜欢她 几人没等多久,又一个小媳妇姗姗来迟。 她留着及腰的辫子,比蔡茹要白些,一双很醒目的单眼皮眼睛,挺翘的鼻子,小巧的嘴唇,五官看着很是秀气,和苏荷倒像是一个类型的。 “对不起啊婶子,我来晚了。”单倩倩大口喘息着,有些不好意思。 赵魏玲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们也刚到没多久。” 说完,她又给孟穗岁介绍道:“单倩倩,也比你大,你唤一声倩倩姐吧。” 孟穗岁颔首,客气地唤了一声:“倩倩姐。” 单倩倩一看到孟穗岁,有些惊讶:“你是秦君英新娶的媳妇儿?” 她虽然早就听说孟穗岁长得胖,不好看,但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副模样,想到安西建设兵团里的秦君英,单倩倩眼里不自觉闪过一丝可惜。 她们虽然都是邻村,但孟穗岁不时常出家门,她们也要每天下地干活,不常去金沟屯串门,所以多是听说,实在没想到孟穗岁居然比大伙传的还夸张。 单倩倩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表现的太过了,赵魏玲直接沉了脸。 倒是孟穗岁很大气,一点都不觉得她的语气有什么冒犯,依然客气:“是,倩倩姐,我就是秦君英刚过门的媳妇儿,这一路山高水长的,还劳烦两位嫂子照顾了。” 闻言,单倩倩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穗岁放心吧。” 她看向蔡茹,两人对孟穗岁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最起码脾气看着不错,她们就怕孟穗岁是个被娇惯的,一路上太麻烦。 赵魏玲看了孟穗岁一眼,对自家闺女的隐忍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单倩倩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她的语气已经表明了很多东西。 如果不是要一路同行去安西,她早就站出来把闺女护在身后了,可接下来的路上,全都要靠她自己,她再站出来就不合适了。 看孟穗岁应对得体,赵魏玲心里既心酸,又骄傲,还裹挟着满满的复杂,看来真像李雪梅说的那样,闺女长大了,她该放手了,一直攥在手里她永远也长不大。 蔡茹说道:“婶子,穗岁,咱们赶紧去买车票吧。” “诶!好!”赵魏玲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拉着孟穗岁,一行人加快脚步去了车站。 一路上,孟穗岁都好奇地打量着路两旁的商铺。 五十年代初期,这里还保留着布店、杂货店、面馆饺子店、香店、豆腐店等等民国风味的商铺,有些甚至碎石嶙峋,屋瓦横七竖八横躺着,都是当初被鬼子炸毁的。 大木县的汽车站设在公路旁的一幢民房院子里,天井山墙处开着一道朝北的大门,开春正是忙碌的时候,乘车的人极少,车站里盖着一间狭小的卖票间。 在卖票间旁边,堆砌着炭山,因为这个年代的汽车不是烧汽油,而是烧木炭的。 汽车司机在车站都要加木炭,再顺手带上几篓子木炭,以备中途使用。 蔡茹,单倩倩排在前面买了票,孟穗岁才跟着赵魏玲凑到卖票间。 在赵魏玲出示了孟穗岁的介绍信后,卖票的工作人员才撕了一张小小的车票,顺手在上面盖了公章,说道:“青居市,八毛钱。” 赵魏玲把提前准备好的零钱递出去,拿到票后递给孟穗岁:“把票收好。” 孟穗岁点了点头,又跟着赵魏玲找到汽车,蔡茹和单倩倩已经坐上车了。 “行了,娘就送你到这,你拿着票上车,跟紧蔡茹她们,知道吗?到了安西记得给娘写信,报个平安,得空了娘就去安西看你,好好照顾自己……” 赵魏玲把东西放在地上,又拉着孟穗岁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半晌。 售票员站在汽车门口嗑着瓜子,直到蔡茹打开车窗说了句:“婶子!时间也差不多了,让穗岁上车吧,你放心,我和倩倩肯定好好照顾她!” “诶!就来了!”赵魏玲应了一声,把东西都递给孟穗岁:“好了,快上车吧。” “那娘,我走了。”孟穗岁看看赵魏玲,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才把手里的车票交给售票员,提着行上车后,蔡茹又帮着她把李都拎上去放好。 车上人不多,孟穗岁坐在了蔡茹和单倩倩后面,靠着窗,与赵魏玲挥着手。 母女俩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随着汽车缓缓驱动,赵魏玲终于忍不住了,眼里的泪簌簌而落,一手捂着嘴巴,一手使劲朝孟穗岁挥动。 原本孟穗岁对安西充满期待,没什么离别的愁绪,可看着赵魏玲的模样,还是鼻尖一酸,她探头出去,朝赵魏玲喊道:“娘!等我到了就给你写信!” 汽车飞速驶离县城,赵魏玲也成为她眼中的一个小黑点。 汽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孟穗岁也收回视线,看向漫山遍野的绿。 路上,单倩倩扭头和孟穗岁聊天:“穗岁,我听人说苏荷前儿跑了?” 说起这个,蔡茹也转头看向孟穗岁,十分不解,说道:“我们本来是和苏荷约好的,咋突然人就跑了呢?” 孟穗岁迟疑了一下,做出小声说话的模样:“好像是被她婆婆给打了吧。” 闻言,单倩倩和蔡茹脸色微微一变:“打了?她才刚过门吧?她婆婆这么手狠?” 她们都是过门一年的媳妇,虽然平时在婆家也要干活,但还不至于被婆婆下手打,那成什么样子了?没想到苏荷看着柔柔弱弱,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孟穗岁轻叹一声:“我和苏荷从小一起长大,是好朋友,想着去随军和她一起去,没想到碰上她婆婆打人,我以为苏荷是觉得日子太苦,受不了了才离开金沟屯的。” 单倩倩和蔡茹不约而同点了点头,心里十分同情苏荷的遭遇。 孟穗岁看着两人,又小声道:“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的,她逃跑是因为我要去随军,其实苏荷临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一句话。” “苏荷逃跑的时候还给你留话了?”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蔡茹神情疑惑:“你去随军,和她逃跑有什么关系?” 孟穗岁眼圈微红,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把绿茶演绎的淋漓尽致。 片刻后,才犹豫着道:“她说,秦君英一直喜欢的都是她,让我死了去安西的心。” 闻言,单倩倩和蔡茹眼睛猛地瞪大,一副听到了什么爆炸新闻的模样。 “小茹姐,倩倩姐,你们说她提前逃跑去安西,是不是打了什么坏心思?”孟穗岁语气有些慌张,绿豆眼里都是担忧,妥妥的受害者。 既然苏荷为了秦君英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那她也没必要给她留情面。 有些事提前透露出来,等去了安西,有蔡茹单倩倩作证,才好狠狠打她的脸。 第23章 汽车上的八卦 “苏荷,居然,居然是这种人?”单倩倩捂着嘴巴,一脸的震惊。 这个年代,男女关系简单,还秉持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自由恋爱的说法。 苏荷给孟穗岁留下这么一句话,名声算是彻底坏了,还牵连了秦君英的名声,这事儿要是传到安西建设兵团去,指不定还会影响他的前途。 “真不要脸!”相比单倩倩的八卦,蔡茹就显得义愤填膺了。 她眉头紧锁,啐了一声,原本对柔弱的苏荷还有些好感,这下算是彻底厌恶了。 蔡茹安慰道:“穗岁你就放心吧,这会儿可不是旧社会了,没有姨娘小妾那一说,秦君英娶进门的媳妇儿是你,她再怎么样也抢不走你男人!” 说完,蔡茹又摇了摇头:“可怜了秦恪,咋娶了这么个媳妇?” “小茹姐见过秦恪?”对于苏荷想尽办法也要摆脱的男人,她还是很好奇的。 也不知道上辈子的秦恪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让重生女这么急于摆脱,甚至不顾这个时代的人言可畏,也要给秦恪戴绿帽子,和秦君英凑到一块去。 蔡茹一顿,颔首道:“去安西的时候见过一面。” 说起苏荷男人,单倩倩也插话了:“小茹,你见过秦恪?你咋没和我说过?” 秦恪离开金沟屯时才十五,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和条件优越的秦君英天差地别。 蔡茹耸了耸肩:“你也没问我啊,再说,你关心秦恪作甚?” 单倩倩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嘿嘿,这不是好奇吗?他十几岁就离开金沟屯,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能不好奇吗?当年他名声可比秦君英还响呢,打鬼子都不带手软的。要不是因为他是捡回去的,日子过的苦,也不会被逼的十五岁就离家远走了。” 秦恪虽然这些年名声不显,但小时候打鬼子的事都是长辈口口相传的故事,东扯西扯也能扯到他头上去,说起来,也是个人人称赞的小英雄了。 说完,单倩倩对上孟穗岁求知欲很强的眼神,继续笑着说秦恪的事。 “我也去过一趟安西,正好碰上秦恪出任务,没见到,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他什么样了,听说他有三个娃,是不是真的?那他到底结过婚没有?” 蔡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有三个娃,但到底结没结过婚不知道。” 单倩倩轻啧一声:“难怪苏荷不乐意嫁给秦恪了,家里条件不行就算了,还带着三个娃,这嫁过去就是后娘,都说后娘难当,指不定往后咋样呢。” 话落,单倩倩立马反应过来,忙道:“穗岁,我就是可怜她,可不是觉得她惦记你男人是对的,她这种行为我们应该举报抵制,坚决不能认同!” 孟穗岁呵呵一笑,摆手道:“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她也看出来了,蔡茹是个有义气的,单倩倩则是个说话不过大脑的,两人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这一路上热闹估计没有了,但八卦消息可以互通一下。 而听到单倩倩的话,蔡茹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当苏荷嫁给秦恪亏了?” “啥意思?”单倩倩不解,又凑近了些。 “秦恪虽然是捡来的,家里条件差,也不管他,但他自个儿争气呀!安西生产建设兵团一共规划为六个师的建制,每个师辖十个团,每个团辖十个连队,你知道吧?” 蔡茹男人是连长,对安西生产建设兵团更了解一些,说起来头头是道。 “这我知道,也知道秦恪是团长,但和秦君英比起来还差点吧?”单倩倩皱了皱鼻子,疑惑地看向蔡茹,真拿秦君英和秦恪相比,任谁肯定都选前者。 孟穗岁一听,不由唏嘘,看来不单是重生女有眼光,秦君英在谁眼里都是香饽饽。 闻言,蔡茹一嘘,左右环顾一圈,才压低声音道:“安西生产建设兵团一共六十个团,平日施行军垦模式,每个团都有要负责耕种的土地,而有三个独立团不同,除了日常军垦外,还要参与剿匪反霸,巩固边防的职责,这三个团里可都是骨干精英!” “秦恪就负责一个独立团,是安西建设兵团里少有的具备实战经验的指挥官。” “我听我男人说,秦恪本事大,要不了两年这职位还得往上升一升!你想想,团长呀,再升那可就是旅长了,响当当的大军官,苏荷吃亏吗?” 闻言,孟穗岁想不通了,秦恪要是这么好,苏荷为啥不要,就因为恶毒婆婆? 可秦恪既然能十年不归家,就说明他对金沟屯以及收养他的家人是没什么感情的,反正也要随军,往后几乎是碰不到面的,日子应该过得挺舒坦的吧? 单倩倩听了却倒抽一口凉气:“剿匪反霸?巩固边防?嘶——这都是要命的活吧?哪里好了?升官速度再快,没命享有什么用?还不如稳妥些,活着比啥都要紧。” 一听这话,孟穗岁瞳眸一缩,该不会苏荷嫁给秦恪没多久,就当了寡妇了吧?! 她不由咂咂嘴,感觉自己窥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秦恪就算再好,官再大,最后死了,那苏荷也是享受不到的。 蔡茹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道:“你说的倒是实话。” 秦恪的话题很快就终止了,从县里到市里要三个小时的路程,蔡茹和单倩倩没有困意,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家长里短,时不时Cue孟穗岁一下。 孟穗岁虽然没有积极加入聊天行列,却从她们的话语中过滤着有用的东西。 比方说现在是1955年的4月,作物生长行情一片大好,老百姓能填饱肚子,又或者是城里人的卡通舞、当当车、美发店、亦或者工资定级,郭某某居然离婚了等等。 这种种琐事以八卦的口吻说出来,倒是让孟穗岁对五十年代的了解更深入了些。 简单来说,五十年代人的生活,就是革命的激情,心中的理想,清苦到没有牢骚,遇到苦难不气馁,百废待兴,兴兴向荣,每个人都心怀希望。 第24章 市里转火车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终于在中午时抵达了青居市。 在孟穗岁看来,市和县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可能是市区里人们的穿着更华丽些,多数人还保持着民国时期的样式,对襟长袍,棉料则是机织的“洋布”。 与大城市里的人一比,孟穗岁三人的短衫长裤就显得十分质朴了。 三人里,除了孟穗岁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土包子”,蔡茹和单倩倩则对路很熟悉,在汽车站下了车,拿上东西,两人就一左一右,带着孟穗岁往火车站走去。 一直足足走了半小时,孟穗岁嘴角抽搐:“小茹姐,咱们走到火车站要多久啊?” 蔡茹笑了笑,完全没发现孟穗岁的异常,说道:“咱们走上一个多小时就能到火车站,刚好能赶上下午那趟去流淮的火车,放心吧,有我带着你,肯定没问题的。” 听到“流淮”两个字,孟穗岁心里光速闪过自己记录下的地图信息。 流淮市,算是地图标注的一个相对较大的城市,没想到第一站火车居然能直接抵达这里,这样一来,算是能直接达成四分之一的路程,省不少劲。 孟穗岁像是看到了曙光,渐渐忽略脚底的疼痛:“那咱们要坐多久的火车呀?” 单倩倩插话道:“得坐整整三天哩!你可得准备好,我就去了安西一次,坐火车、坐汽车、坐船、最后还要骑骆驼,十几天的路程,最后屁股都肿了!” 她这么一夸大,孟穗岁眼皮一跳,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问道:“该不会咱们去安西,这一路上就坐这一趟火车吧?” 蔡茹微微惊讶地看向她:“穗岁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当然了,安西地处偏远,咱们国家虽然掀起了铁路建设的热潮,但还不通安西。咱们抵达流淮市后,想去安西得渡流淮河,河上没搭桥,还得去码头买船票,然后坐轮船过流淮河,之后还得坐汽车。” 孟穗岁嘴唇紧抿,忍住想哭的冲动,能怪谁呢?这个年代交通条件实在落后。 虽然难受,但孟穗岁还是强打起精神,和蔡茹单倩倩到达了火车站。 她顶着庞大厚重的身躯,只觉得鞋底都要磨破了,想想这一路跋山涉水,足足耗费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安西,孟穗岁就觉得日子没啥盼头了。 但脑子里退缩的念头一起,苏荷和秦君英两个ATM机就不断在脑海中滚动播放。 青居市的火车站在建国后重新扩建了,候车室能达到一千多平方米。 进了车站,蔡茹就招呼道:“穗岁,走,买票,介绍信拿好了,待会得给售票员出示,车站人多,你跟紧我和倩倩,千万别走丢了。” 孟穗岁有些哭笑不得,想她上辈子也是机场高铁站风雨来火里去的自由女子一枚,重生到五十年代,买个火车票还得被人千叮咛万嘱咐,唯恐她成了走失人群。 不过,对上蔡茹关心的目光,她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说真的,虽然有些可耻,但这些关怀她需要,五十年代的火车她真没坐过。 从青居市到流淮市的车票要三块二毛钱,孟穗岁站在后面,都能看到蔡茹和单倩倩掏钱时肉疼的脸色,不过,拿到票后,也算是长舒一口气。 孟穗岁照瓢画葫芦,掏钱,介绍信,然后买到了一张五十年代的火车票。 她有些好奇的在手里翻来覆去,硬板式火车票,为了节约用纸,尺寸很小。 车票上有火车的车次、发车时间、火车地点和目的地,背景纹路是浅红色的,也就是硬座车票,其实以她娇气的性格,更想买一张软座车票。 孟穗岁抬头看了一眼蔡茹和单倩倩,扬了扬手里的车票:“走吧。” 她倒是很想买软座,但如果不随大流,甭说去了安西能不能得到两位熟人的照顾,只怕在去安西的路上就得被区别对待了,做人嘛,还是应该低调。 三人很快就检票上了火车,一进去,一股刺鼻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 孟穗岁险些没被一口气呛死,臭脚丫子味、包子味、鸡腿味、汗臭味等等味道糅杂在一起,酿成了一股让人头晕目眩的味道,但这就是这个年代火车的特色。 毕竟如今的火车还是以蒸汽机车为主,绿皮闷罐子,条件差,速度慢。 当然,即便是这样的火车,也依然属于奢侈品,票价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她们三人,蔡茹和单倩倩两人嫁了军人,每个月有补助津贴,虽然票价昂贵肉疼,但为了前往随军,咬咬牙也能出得起,而她,被亲娘捧在手里长大,更是不缺钱花。 “不缺钱花”的孟穗岁憋着口气进了车厢,随着蔡茹单倩倩一起找到了座位。 她们是前后脚买的车票,正好在一个车厢,可惜座位没排在一起。 蔡茹一个人坐,孟穗岁和单倩倩则是面对面坐着,一排四个人,十分拥挤。 而孟穗岁这样的大体格还坐在靠窗的位置,进去时,激起了不少怨气。 孟穗岁对旁边投过来的白眼只当没看见,但一想到接下来三天时间,她都要面临这样艰难的困境,又悲从中来,再度开始怀疑起自己远赴安西,是否是个明智的选择。 火车很快就出发了,听着“哐当哐当”的声响,孟穗岁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按照时间算,苏荷现在应该也还在火车上,比她们的脚程快了两天。 孟穗岁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不过这种时候也只能干着急。 接下来的三天,孟穗岁度日如年,不过她除了遭受了一些白眼,闲言碎语倒没有。 可能是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朴素,虽然不满她体格占据过多的位置,却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就这样一路吃了睡,睡了吃,硬梆梆的窝头都让她啃出花来了。 从青居市直接买票到流淮市的人很少,大多都在中途站点下车。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孟穗岁身边的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第25章 醒目的军绿色 “穗岁,穗岁?”第三天凌晨,孟穗岁还迷迷糊糊睡着觉,就被单倩倩给叫醒了。 “啊?倩倩姐?”孟穗岁抬头看过去,单倩倩正眼睛放光看着她。 单倩倩没说话,只是起身,顺势朝她勾了勾手,孟穗岁叹了口气,认命跟上去。 两人一路穿行,孟穗岁不解:“倩倩姐,咱们这是去哪儿?” 她还以为单倩倩是有什么事,谁知,等她问完,单倩倩神秘兮兮一阵讪笑,紧接着道:“我想去那边车厢看人家打牌,一个人又怕,想着让你陪我一起去。” 孟穗岁嘴角一抽:“打牌?” 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单倩倩,是多无聊的人才会这个点不睡,去看人打牌? “哎呀,两天没上手,手痒痒,蔡茹不让我打,那看看总行吧?穗岁,好穗岁,求你了,我一个人真的不敢去,你陪我嘛。”单倩倩一双单眼皮眨巴眨巴,可怜兮兮。 孟穗岁是真没看出来,瞧着娇柔,直心眼的单倩倩,居然还是个有瘾的牌手。 但她也是真不想去,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回去研究研究系统商城。 不过,此行她和单倩倩也算是同伴,不好直白拒绝,便道:“那就看一会,一会就回去,不然小茹姐待会醒来看见咱们不在,估计要担心了。” 单倩倩一听,眉开眼笑,振振有词:“好!你放心吧,待会你说回去我就回!” 达成一致后,单倩倩走的更加风风火火,拉着孟穗岁一路疾行,很快就到达一截闹哄哄的车厢,这一看,孟穗岁就知道单倩倩为什么不敢一个人来了。 太乱了!烟火缭绕,气味比外面还要刺鼻! 她着实没想到,这种绿皮闷罐子火车居然还专设了娱乐车厢。 不大的车厢里,摆放着一个个小桌子,搓麻将的,打牌的,玩骰子的,五花八门。 一到目的地,单倩倩就来了精神,放开孟穗岁的手就往牌桌旁凑。 孟穗岁听着四周的喧闹嘈杂,有些头疼,但已经答应了单倩倩,又不能独自离开,她深深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翻看起了脑子里的系统商城。 左下角的积分是明晃晃的“199”,真是用一点少一点。 孟穗岁迫切想要赚取积分,一时也不觉得路上苦了,不过,还是不自觉翻到了日常生活食品区,泡面、火腿肠、鸡腿、猪蹄等等好吃的,简直能把人馋的流口水。 孟穗岁猛吸一口气,却只嗅到了车厢里的混杂的难闻气味。 她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忍无可忍,准备去叫单倩倩,但下一秒手就光速收了回来。 “???”孟穗岁看着脑海中突然弹跳出来的一则信息通知,一脸吃惊。 【从青居市开往流淮市的58次列车第七节车厢,发现走私犯!】 【哔——好孕军嫂系统致力于为国家战士解决后顾之忧,请“准军嫂”孟穗岁同志检举走私犯,检举成功,将获得系统奖励1000积分!】 孟穗岁眼睛微瞠,这是她获得金手指以来,第二回主动生出反应。 而且“1000”积分,宛如一个天大的馅饼儿从天而降,就差没落到她嘴里了。 建国之初,国家成立了新的海关总署来取代旧的海关机构,并试图接管对外贸易,但各种非正式的沿海走私贸易依旧存在,为了清理沿海走私,国家采取了许多举措。 不过,依然有不法之徒钻各种漏洞,企图以此谋取巨大利益。 孟穗岁一时豪情万丈,也不想着离开娱乐车厢了,绿豆大的眼睛爆发出犀利的光,开始一个个排查车厢里的人,力求准确无误抓出走私犯,得到“巨款”! 她虽然脾气娇气,不能吃苦,但在魔都经商时,也学会了经营市侩,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时,练出了毒辣的眼力,约莫二十分钟后,就看出了端倪。 在靠窗的位置,围坐着四个搓麻将的人,一女三男。 周围虽然也有人堵塞着在围观,但有一个人,旁边始终没人站,但凡有人站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就会被立马驱开,因此得了不少骂骂咧咧的话。 那是个年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黝黑,胡子拉碴,穿着粗衣短褂,虽是坐着,但依然能看出比常人要矮上几分,阴沉的神色像是阴沟里的蛇,十分可怖。 他怀里抱着个碍事的深棕色大包,每每打出一张牌后,总要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包,旋即再朝着车厢里张望几眼,没有明显的异样后,才会再度投入到麻将桌上。 孟穗岁眸子微眯,这男人随时紧绷的精神状态绝对有问题。 在又巡查了一遍车厢后,孟穗岁肯定,系统说的走私犯一定是他! 既然有了决断,她也没犹豫,与单倩倩说了声要去解手,后者心不在焉地摆摆手,一颗心全在牌桌上,压根不知道自己同行的小伙伴已经开始英勇无畏抓捕走私犯了。 孟穗岁原本是想找列车员的,但穿过走廊时,看到了一个穿着醒目军装的男人。 军绿色,总能给老百姓带来安全感,孟穗岁当即调转方向,朝男人挤了过去。 告诉列车员固然可以,但那走私犯看着不太好惹的样子,说不定手里会带些利器,对普通人还是具备威胁的,军人就不同了,他们都是练家子,身体素质也高。 当然,该有的提醒和叮嘱不能少,肯定要在保证安全的同时,抓捕走私犯。 孟穗岁块头大,还没走到男人面前,就迎来了清一色怪异的注目礼。 戴长庚是石油化工学院毕业的,接到上级命令,知道安西刚发现了特拉依玛油田,那边缺乏专业人士,所以他需要赶赴安西,去支援油田的开发与建设。 虽然他没有投注异样的眼神,却也看向孟穗岁,直觉告诉他,这位女同志是来找他的,果不其然,停在了他面前,且神情十分激动。 这是一位青年军官,身材挺拔,模样清俊,双目炯炯有神。 【叮!检测到优质军官,生育能力佳,可绑定!是否绑定?】 【3……】 【2……】 【1……】 第26章 一千积分!嘉奖? 孟穗岁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戴长庚一眼,继刘舟之后,系统检测又出新高。 兴许是因为这是她遇到的头个军人的原因,系统迫不及待就给出了选择。 戴长庚被她看的浑身一僵,有种被看透的感觉,极为莫名其妙。 孟穗岁还在默默分析,很快就有了决断。 虽说这位长官长得不错,精神头看着也很好,不过……孟穗岁偷瞄了戴长庚几眼,就这么莫名其妙绑定一个不认识的人,不是她风格,还是正事要紧。 孟穗岁直接忽略系统推荐,说道:“长官同志!我刚刚看见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抱着包,好像是偷人家东西了,我看他凶神恶煞的不敢上去,想着找人帮忙,您看?” 闻言,戴长庚神色一肃,立马站起身:“在哪儿?带我过去。” 孟穗岁对这毫不迟疑的态度点了个赞,果然,不论在哪个年代当兵的都见义勇为。 她焦急道:“就在那边!我领着您去!可千万别让他给跑了,不然被偷了东西的同志该多着急呀?我看那包沉甸甸的,里头指不定装着啥重要物品呢!” “而且那人瞧着很凶,可能身上还藏了什么利器,军官同志,您一定要小心!” 絮絮叨叨中,戴长庚被孟穗岁领着,很快就抵达了乌烟瘴气的第七节车厢。 他眉头紧锁,有神的双目都泛起了些许朦胧,显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孟穗岁和戴长庚走在人群中都十分瞩目,两人一出现,就成了第七节车厢的焦点。 而一直警惕四周动向的走私犯在看到戴长庚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警觉起来。 他当即连牌都不打了,起身就要走,却被同麻将桌的人拦下:“诶?你怎么回事?赢了钱就要走?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坐下,必须把这一圈给打完!” 走私犯神色阴沉不耐,狠狠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就要撤出车厢。 孟穗岁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就伸手指了过去,大声道:“军官同志!就是他!” 听到声音,走私犯瞬间原形毕露,抱着手里棕灰色的大包就往另一节车厢逃窜。 戴长庚反应非常迅猛,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健步就跳上麻将桌,在一阵惊呼声中穿梭而过,很快,就与走私犯扭打在一起,车厢乱成一团。 未几,走私犯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面色阴狠地就欲要朝戴长庚捅过去! 孟穗岁眉头一蹙,高声呼喝道:“同志小心!” 戴长庚早有防范,抬腿便是一个横扫,直接将走私犯给踢得倒退数步,狠狠撞飞了后面一桌麻将,在他尚未反应时,戴长庚已经迅速扣住他的双手,将之钳制。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周围的群众如梦初醒一般,开始热烈的鼓起掌来。 “穗,穗岁,这是咋回事啊?”单倩倩一边鼓掌,一边茫然地凑到孟穗岁身边。 她望着不远处将人顺利擒拿住的戴长庚,又看看孟穗岁,像是还没从刚刚的牌面中醒过神来。 孟穗岁嘴角一抽,这些人都不知道出什么事就鼓掌?万一是恶势力生擒好人呢? 在戴长庚和走私犯交手时,就有眉眼灵活的跑去同志列车员了。 几个列车员着急忙慌赶到第七节车厢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他们和单倩倩一样,一脸茫然地看向戴长庚,但语气十分客气:“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戴长庚言简意赅道:“拿绳子。” 列车员看他雷厉风行,一时也没敢多问,很快就拿来绳子,协助戴长庚把人结结实实捆住,走私犯一脸凶狠地瞪着戴长庚,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列车员没敢靠走私犯太近,问道:“长官,这是什么人?” 戴长庚拉开棕灰色的大包,看着里面码放整理的东西,眉眼严肃:“走私犯。” “啊?”几个列车员一阵惶恐,他们都是知识分子,自然知道走私是犯法的。 他们有些害怕,着急道:“那长官,这人怎么办啊?” 戴长庚把大包拉链拉紧,皱眉看向一脸阴鸷凶恶地走私犯,说道:“提前联系下一站点的工作人员,把人移交民警处理,他走私的不是简单货物。” 几个列车员连忙点头,生怕卷入到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中去,匆匆去安排了。 这时,戴长庚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孟穗岁,低声与剩下的一个列车员说了几句话,后者忙不迭点头,边点头边看向孟穗岁的方向。 单倩倩用肩膀推了孟穗岁一把,小声道:“诶,穗岁,你看他们是不是在说你?” “啊?什么?”孟穗岁从喜悦中被唤醒,抬头看了戴长庚一眼,没在意地摆摆手:“大概是觉得我是见义勇为的好同志,好青年吧,回去了,小茹姐该找我们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座位,脸上难掩愉悦的笑容。 就在刚刚,戴长庚把走私犯制服后,系统奖励就到账了,整整一千积分! 贫穷这么多天后,她的系统资产终于突破了四位数,穷人乍富总有买买买的冲动,但孟穗岁想着未来还得十多天,还是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便强忍住了消费冲动。 单倩倩不解:“见义勇为的好同志,好青年?为什么啊?就因为去解了个手?” 孟穗岁刚走出几步,还没回到自己那节车厢,就被列车员拦下了。 “同志!女同志!”列车员直接越过单倩倩,拉住了孟穗岁的手臂。 “叫我?什么事?”孟穗岁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列车员笑容满面地看向孟穗岁,客气道:“同志,刚刚那位长官说,多亏了您慧眼识别隐藏潜伏在我们火车上的走私犯,理应嘉奖,还得请问一下同志的名字?” “嘉奖?”孟穗岁微惊,双重奖励?还有这种好事? 单倩倩这时候也听明白了,她忙上前说道:“孟穗岁!她叫孟穗岁!” 列车员又问了具体对应的字后,才转身离开。 孟穗岁一脸期待,不知道五十年代见义勇为奖励什么,粮食?麦乳精?还是钱? 她虽然有系统商城,但吃的用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肯定不嫌多! 第27章 第一张合影 单倩倩一脸艳羡地看着孟穗岁,感慨道:“穗岁,你真是走了大运了。” 她这么一说,孟穗岁更期待了:“难道奖励会非常丰盛?” 单倩倩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见义勇为挺身而出的好名声!你在列车上帮忙抓捕了走私犯,相关单位肯定是要给你颁发奖状的,到时候去了安西,你把奖状这么一贴,到时候保准在随军大院里出一把风头!” 说到这个,单倩倩更羡慕了,都是来看打牌,怎么她就没那个命? 孟穗岁则沉默了,奖状? 哦,她忘了,这个年代,要是能得个什么“先进青年”“技术劳模”之类的奖状,比真材实料的奖励还要激励人,是一件值得炫耀,且说出去十分光荣的事。 “好了,咱们快回去吧。”孟穗岁一脸淡然,颇有种超然物外的高人气场。 单倩倩有些佩服她的冷静,也不自觉在心头高看了孟穗岁一眼。 起初,她看到孟穗岁的模样时,还为远在安西的秦君英感到可惜,那么优秀的人却娶了这样一个女人,但如今看来,尽管外表难看,但最起码孟穗岁心性沉着冷静。 孟穗岁并不知道单倩倩的想法,回到车厢座位时,果然看到蔡茹神色焦急在询问周围的乘客,一看就知道是在找她们,这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没靠近,蔡茹就看到了两人,她脸色一沉,大眼睛里满是怒意。 单倩倩倒抽一口凉气,忙凑到孟穗岁耳边,着急道:“穗岁,可千万别出卖我!” 孟穗岁神色未变,迎着蔡茹走过去,语气含着歉意道:“小茹姐,对不起啊,我们去解手,碰上了走私犯,耽搁了一些时间,让你担心了。” 闻言,蔡茹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叱责瞬间咽了回去。 她眉眼焦急,忙道:“走私犯?!你们没事吧?怎么会碰上走私犯呢?” 孟穗岁简单几句话,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只是忽略掉了第七节车厢的“热闹”。 蔡茹松了口气,旋即用赞赏的眼神看了孟穗岁一眼:“穗岁就是厉害,坐趟火车都能帮国家逮住这种犯罪分子,这就对了!咱们军嫂,也能巾帼不让须眉!” 单倩倩听着两人的话,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笑着附和道:“列车员还说要嘉奖穗岁哩,说不定能发奖状!到时候去了安西,得出风头了!” 蔡茹也跟着笑了笑:“能发奖状就更好了,走,先回去坐着,看人家安排吧。” 两人偷偷离开车厢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蔡茹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接下来路上都没什么动静,直到列车员通报,即将抵达下一站,停靠时间较长后,终于有人找过来了,正是刚刚来询问孟穗岁名字的列车员。 “同志,麻烦你跟我下车,民警过来了。”列车员脸上噙着笑意,语气客气。 单倩倩坐在孟穗岁对面,赶忙催促道:“快去!穗岁快去呀!” 蔡茹也跑过来,着急道:“快去呀穗岁,你东西我给看着呢!” 孟穗岁原本正在研究商城里的商品价值,不太想去,但被两人这么催促,不去也不好,再想想奖状对现在的人来说是很高的荣耀,便起身跟着列车员去了。 不管怎么说,她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就随遇而安,融入其中。 孟穗岁跟着列车员下了火车,一眼就看到刚刚帮忙擒获走私犯的军官,他正在和两个民警交谈火车上的过程,而那个神色阴沉的走私犯已经被铐了起来。 列车员带着孟穗岁过去,客气道:“民警同志!人已经来了。” 戴长庚止住话头,回头看向孟穗岁,然后语速平缓与民警道:“就是这位女同志,她观察细致敏锐,才让我抓获这个在逃的罪犯。” 孟穗岁谦虚一笑,摆手道:“小事,小事,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应该的。” 两个民警微微颔首,其中一人道:“同志,这人不止是一个走私犯,他手上其实还有三条人命,是个罪大恶极,足以判处死刑的犯人,多谢同志帮我们把人捉拿归案,不然他一天逃亡在外,我们就会每天提心吊胆,真是多亏你了。” 民警语气十分真挚,眼神亦是非常感激。 听了这话,孟穗岁有些惊讶,看了一眼走私犯,完全没想到竟还拔出萝卜带出泥,背着三条人命的杀人犯,听起来还怪危险的。 孟穗岁眉头敛紧,严肃道:“民警同志,他应该不会再出来了吧?” 这种杀人犯都是亡命之徒,有时候做事全凭喜怒,万一他跑出来报复她怎么办? 不过,为了表示不是自己怂包,又义正词严的加了一句:“像他这种拿老百姓的性命当儿戏的恶人,就是国家的毒瘤!可千万不能再让他出来祸害百姓了!” 听着这话,两个民警暗暗点头,这位女同志思想觉悟实在是高,说的非常对! “同志放心!绝对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一旁的戴长庚则若有所思地看了孟穗岁一眼,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看着火车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留了。” 民警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奖状递给孟穗岁和戴长庚:“多谢两位同志!” 戴长庚接过后,身体站的笔直,朝民警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孟穗岁则客气的说了声谢谢,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拍照留念环节。 她和戴长庚并肩站在C位,两旁站着民警,列车员,看着镜头,孟穗岁把奖状举在胸口,露出一个三百六十度全是死角的笑容,“咔嚓”一声,留下了影像。 民警与戴长庚说道:“戴同志,照片洗出来后,我们会送到安西的。” 说完,民警又转头看向孟穗岁:“同志,请留下一个地址,到时候照片同样会寄过去给你。” 孟穗岁眨了眨眼,没有回答民警,而是看向戴长庚:“安西?” 民警颔首,钦佩道:“戴同志是要赶赴安西,去支援建设的。” 孟穗岁眸子微闪,轻笑道:“那真是巧了,我也是去安西。” “你也去安西?”戴长庚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孟穗岁颔首:“嗯,我男人在安西生产建设兵团,我是随军去的。” 民警笑道:“那还真是巧,到时照片就一起寄过去了。” 在完成交接后,民警就带着犯人走了,孟穗岁和戴长庚也上了火车,重新出发了。 第28章 拉了个“保镖” 一上车,戴长庚就皱眉问道:“安西遥远,孟同志就一个人?” 孟穗岁摇头:“也不是,还有两个同行的阿姐,她们也去安西随军。” 戴长庚点了点头,说道:“相互照应是好事,不过你们都是姑娘,容易被人盯上,路上不太平,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火车到站后,我与你们同行去安西。” 路途远了,就容易出现意外事故,就像今天这样。 毕竟是未来战友的家属,路上多照顾几分也是应该的。 孟穗岁想了想,颔首道:“那些多谢戴同志了。” 经过了刚刚那一遭,她和戴长庚也算是熟稔了几分,再加上同去安西,对方既然提及了,那也没有拒绝的必要,路上确实不太平,拉个“保镖”是好事。 戴长庚点了点头,与孟穗岁约好后,就离开了。 孟穗岁回到车厢,把戴长庚的话与蔡茹单倩倩一说,两人皆是没什么意见。 如今刚刚建国,安西一些偏远山窝里还有些土匪没有被剿灭,几个女人孤身上路,确实容易被有心人盯上,戴长庚愿意同行,她们自然不会傻的拒绝。 “那位戴同志,身手还挺不错的,不知道去了会进哪个团。”单倩倩有些好奇。 蔡茹叹了口气:“甭管进哪个团,那么年轻,肯定是有前途的,不像我男人,都三十多了还只是个连长,唉,想想也怪愁人的。” 闻言,单倩倩翻了个白眼:“你男人好歹任连长都三年了,我男人呢?今年才刚成连长!说起来还是穗岁命好,秦君英同志那么年轻就已经是团长了。” 一直分析系统商城商品的孟穗岁乍然被Cue,转头看向单倩倩:“什么?” 单倩倩嘴角一抽,摆手道:“没事,对了穗岁,给我看看你的奖状呗!” 提及这个,蔡茹也来了兴致,孟穗岁随手拿起卷好的奖状递过去。 单倩倩忙不迭接过,清了清嗓子:“奖状,孟穗岁同志:在一九五五年四月十三日,青居市开往流淮市的58次列车第七节车厢,慧眼如炬,积极检举,成功抓获在逃罪犯王劲松,特发此状,以示感谢。云盘县公安局,武装部。” 念叨完,单倩倩和蔡茹脸上表情都变得艳羡起来,旋即恋恋不舍卷起,递回去。 孟穗岁在一旁听得十分羞耻,但看周围老百姓都用同样的眼神看她时,终于认清了奖状的好处,接下来的路途中,大家都非常热情,或给些瓜子,或给个橘子。 很快,火车在经过了三天的行驶后,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抵达了流淮市。 * 流淮市。 孟穗岁一下车,扑面而来的空气就让她明白,这是一座“水城”。 这里的空气十分潮湿,水汽很足,应该就来源于那条横跨东西的流淮河。 单倩倩下了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领子道:“流淮市还是那么冷。” 蔡茹解下包在脑袋上的头巾,转而戴在单倩倩脖子上,笑道:“你上回去安西是冬天,还不如这会儿呢,穗岁,咱们去哪儿等戴同志?” 孟穗岁指了指人潮涌动的地方,说道:“就在出口的地方等吧。” 她许是脂肪厚的缘故,并没有觉得冷,只是潮湿的空气让她略感不适,不知道安西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不过,那边有沙漠,有戈壁,应该也不是什么适合生存的地方。 孟穗岁叹了口气,三人一起在出口站定,把大包小包都搁在地上。 戴长庚也没让她们等太久,很快就出来了,孟穗岁充当中间人给彼此介绍了一番,几人客气寒暄了几句,就一起离开火车站,往码头去了。 流淮河的轮船是流淮市一大特色,南来北往路过这里的人都要搭船。 自建国后,政府一直想要修建桥梁,可惜资金不足,难以实施。 三人军嫂小队成了四人队伍,几人里,就属蔡茹最熟悉流程,一到卖票点,就提醒大伙拿出介绍信,花三毛钱买张船票,抵达对岸需要一小时的时间。 众人买好船票后,很快就坐上了南北透通,留着窗户的轮船。 不过,船只一直等到满员后才开动,缓缓驶向对岸。 四人两两相对而坐,单倩倩是个闲不住的,她盯着戴长庚看了几眼,好奇地问道:“戴同志,你是安西人吗?怎么会想到要去安西参加建设?” 一般人很难理解,毕竟安西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落后,贫困的地方。 大多时候,只有从安西出去,学习了知识的大学生才会想要回去建设家乡,城里人完全不会想到要跑到那里去吃苦,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戴长庚脊背挺得笔直,听到单倩倩的话,摇了摇头:“是接到了上级任务。” 他言简意赅,并没有说是什么任务,嘴巴很牢。 单倩倩反而更好奇了,还想多问两句,被蔡茹给怼了一下胳膊,她笑着换了话题:“戴同志年纪瞧着不大,结婚了吗?” 上级交代的任务多是秘密任务,就算她们是军嫂,算半个自己人,也不能随便问。 提起这种话题,单倩倩和蔡茹这种结过婚的,自然是大大方方,孟穗岁更是浸淫书圈多年的老司机,完全不会脸红,但戴长庚就不一样了,耳朵嗖的一下就红了。 他炯炯有神的双目陡然变得闪烁起来,含糊道:“没,没有。” 他这副模样让蔡茹和单倩倩捂嘴笑了起来,后者道:“安西可没多少女同志,你这去了安西好多年都没办法离开,没对象可咋办?要不要嫂子给你介绍一个?” 戴长庚听了这话,清俊的脸上涌起一团红晕,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孟穗岁当了真,好奇道:“倩倩姐在安西还有人脉?啥女同志,漂亮不?” 她纯粹就是想多了解一些安西的事,以防去了后云里雾里,至于戴长庚,人不错,系统给出的评价也挺高的,但她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总不好中途倒戈。 再说,她这人择侣要求挺高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中的。 系统绑定严格,估计不能后悔,所以在这种事上她必须郑重再郑重,不然赚取积分就成了无稽之谈,秦君英作为她名义上丈夫,须得先行考虑。 她可不想在五十年代被安插上一顶“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那可了不得。 第29章 秦镇的风土人情 “我,我听说流淮河里的鱼肉质细嫩,味道不错,我去问问船家,看有没有卖。”戴长庚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就往甲板上走去。 他走的慌忙,路过孟穗岁时,一双长腿都险些被绊倒。 “哈哈哈。”单倩倩看的捂嘴直乐,戴长庚跑的更快了。 蔡茹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人家还没结婚哩,这么调笑多不好。” 单倩倩笑了笑,倒是不在意:“嘿,这位戴同志瞧着不错,想想咱村有啥好姑娘,还真能给人介绍一下,到时候安西随军家属院就都是咱的熟人了,多好!” 蔡茹被她这般大的志向给逗笑了,说道:“那你好好想想。” 说完,她转头看向孟穗岁:“穗岁,等过了流淮河,咱们就到秦镇了,我叔叔早年出来干活,在秦镇娶了我婶子,落户了,我还想去看看他,成不?” 孟穗岁颔首,蔡茹一路上都充当了大姐角色,很是照顾人,她对她也有一些好感,这种时候自然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尽管她还挺着急追苏荷的。 双方有近两天的时间差,不知道她现在到哪儿了。 看孟穗岁同意,蔡茹松了口气,她笑着道:“放心,耽搁不了太久。咱们在火车上啃了三天干粮,嘴巴都磨出泡了,正好过河之后可以在我叔家吃口热乎饭。” 闻言,单倩倩眼神一亮,立马开始报菜名了:“那感情好,我想吃糟鱼!” 蔡茹笑着伸手戳了戳单倩倩的额角:“馋猫!” 在几人说说笑笑中,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秦镇就是建在流淮河畔的一座小镇,下地就是大青石地板,码头处有一层层石梯,几个妇女手里拿着木槌,正在河边洗衣裳。 孟穗岁跟在蔡茹身后,看着这座颇具风情的小镇,倒是驱散了这几天坐车的疲惫。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挑夫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单倩倩忙循声过去,很是大方的买了四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一一递到他们手中。 蔡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假大方,李勇那点儿津贴全叫你给花了。” 她和单倩倩从小一起长大,又要一起去随军,往后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有她们两人能够相互依靠了,感情自然深些,这种越界的话说起来也毫无压力。 别看单倩倩比她还要大一岁,但因为上头几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反倒是养出了一身娇惯爱撒娇的脾气,这不,听了蔡茹的话,还嗔道:“那你吃不吃?!” “吃!为啥不吃!”蔡茹哼了一声,接过糖葫芦就狠狠咬了一口。 孟穗岁看着两人斗嘴,笑了笑,吃了一口糖葫芦,和上辈子的一样甜。 戴长庚一直沉默的跟在几人身后,不远不近,十分注意分寸,不过,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心头也升起些许暖流,觉得孤身一人去安西也没那么无聊了。 蔡茹领着几人去了叔叔家,一栋收拾的非常干净的小院子。 孟穗岁目光扫过,心中有了结论:蔡茹叔叔家条件不错。 小院是崭新的,和她们老孟家一样,应该都是新盖的,建国后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不是家里有底蕴,就是自己有本事,不知道蔡茹叔叔占了哪一样。 一进门,蔡茹就看到在院子里杀鱼的妇人,兴冲冲喊了声:“小婶!” 她声音很大,妇人愣了一下,回头一看,眼里也迸发出喜悦,放下手里的鱼,把沾满腥气的手才围裙上蹭了两下,匆匆迎上来:“哎哟!你这孩子,咋不提前说一声!” 蔡茹笑着道:“寄信还没我走得快哩,刚好给你们一个惊喜嘛,再说了,上回从安西回来,我不是和你们说了么,来年开春我就去随军!对了,我叔上班去了?” 妇人点了点头:“上班去了,晚上才回来。” 说完,她又看向单倩倩几人,熟稔地伸手虚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倩倩也来了,这回去随军,你个皮猴瞧着能不能在安西那地儿待住咯!” 单倩倩嘿嘿一笑:“我可是为了糟鱼来了,婶子可别小气。” 她这么一逗趣,妇人捧腹大笑:“你个馋猫,我家那点糟鱼全被你惦记上了。” “那是当然!叔叔可是秦镇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一绝,一般人可吃不上他做的糟鱼,我这是沾了小茹的光了!”单倩倩皱了皱鼻子,颇为理直气壮。 国营饭店大师傅,这个熟悉的词汇一入耳,孟穗岁眼神动了动。 她上辈子是干私房菜馆的,旁的可能没啥敏感,但要说做菜,她可太能拿捏了。 原本她还想着要不要找个关系进国营饭店里干活,毕竟是香饽饽工作,工资也高,但有了金手指之后,国营饭店大师傅的工作也没那么香了,就不和人竞争资源了。 “这两位是?”在与单倩倩寒暄过后,蔡茹婶子就看向孟穗岁和戴长庚。 孟穗岁对上蔡茹婶子的眼神,扯了扯唇角,不用猜她都知道,她肯定在心里想着,这两人站在一起,纯纯的帅哥与野兽,很可惜,她就是那个野兽。 蔡茹又给双方介绍了一下,气氛一时和乐融融。 “快,进屋去,走了这些天该累了,我把这条鱼收拾了就给你们做饭去!”蔡茹婶子是个热情利落的性子,也不觉得蔡茹带人来吃他们家的有什么不好。 孟穗岁几人厚着脸皮被邀请进屋里,窗明几净,颠簸数日的疲累都好转了。 单倩倩一进屋就躺在了炕上,懒洋洋撑着脑袋看向蔡茹,感慨道:“小茹,我可太喜欢秦镇了,每次过来都觉得很放松。” 蔡茹轻叹一声:“是啊,秦镇是个好地方,可惜国家不给投钱建桥。” 一条流淮河,贯通南北,道路不通,坐船不便,就影响很大,阻隔了与流淮市的经济互通,从秦镇往北,越来越穷,其实有大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不过,她们都是些小人物,建桥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相比单倩倩的松乏,孟穗岁和戴长庚就扮演了妥妥的工具人。 他们和蔡茹叔婶一家没交情,顶多算是个蹭饭的,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单倩倩有句话她挺赞同的,秦镇确实是个好地方。 第30章 他的拿手菜是鱼 在这个等待的间隙,孟穗岁又打开了系统商城,十分有目的性的翻到了变美区。 自从得了一千积分,她一颗心就蠢蠢欲动,总是在“花掉”和“存着”之间摇摆不定,真要花掉的话,自然是先从变美区开始,她可以忍受穷,不能忍受丑! 商城里有一项商品,名为“脱脂丸”,价值刚好一千积分! “脱脂丸”的效用就是在三个月内逐渐变瘦,不过,顶多瘦到和正常人一样,想把各个部位维护到顶级层次,例如“纤纤细腰”“指如葱白”还需要购买新的商品。 孟穗岁有些心动,但又怕接下来路上发生什么难以解决的事,犹豫不决。 一直到蔡茹婶子刘改花把饭菜端上桌,孟穗岁才关闭系统商城,眼不见心不烦。 “快尝尝!”刘改花热情招呼着,给人递着筷子。 孟穗岁接过,第一时间品尝了单倩倩心心念念的糟鱼,嗯……怎么说呢,味道是有的,口感也不错,就是不够味儿,糟鱼其实就是腌制风干的鱼重新烹饪。 单倩倩忙道:“穗岁,味道咋样?这糟鱼可是流淮河里捕来的青鱼做的!” 她最爱吃秦镇的糟鱼,自然是不住的推荐给小伙伴。 孟穗岁弯唇一笑,客气道:“嗯,滋味不错!咱大木县可没这个。” 她这人做生意惯了,八面玲珑,自然不会在饭桌上挑人家毛病。 其实糟鱼是没问题的,就是调料放的太少,味道除了腌制时留下的咸味,香味什么的是完全尝不出来的,当然,这也很正常,寻常老百姓家做饭连油都放得少。 单倩倩得意一笑:“是吧,我就说婶子家的糟鱼最好吃,戴同志你也快尝尝呀!” 她这么一吹捧,让饭桌上气氛更融洽了,刘改花被逗得乐个不停。 吃完饭,蔡茹帮着收拾了碗筷,几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她才说道:“小婶,我们也该走了,再晚些都要没汽车了。” 刘改花一急:“啊?这就走呀?不等你叔回来了?” 蔡茹笑了笑,安慰道:“好了小婶,等下回有时间了,我再来看你们。” 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话,肯定是要住一晚上的,但总不好耽误人家的时间。 刘改花盯着她看了片刻,旋即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主意大,行,小婶也不说啥了,等着,给你兜几条糟鱼带去安西,这东西顶放。” 蔡茹点了点头,等着刘改花去装糟鱼,不过,还没把人等回来,就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愁眉苦脸从外头回来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蔡茹都没看到。 “秀秀!”蔡茹喊了一嗓子,把蔡秀秀吓得一哆嗦。 她一抬头,看到堂姐蔡茹,脸上的愁容褪去,立马露出了笑容:“小茹姐!” 蔡秀秀冲过去一把抱住蔡茹,高兴的原地转起了圈圈:“小茹姐,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你看我,才从我爹那回来,不然就能早点见到你了!” 两个堂姐妹感情颇深,蔡茹笑着道:“不是也见到了?你也去国营饭店上班了?” 提起“国营饭店”,蔡秀秀眉头微拧,又变得满脸愁绪,她摇了摇头:“我就是去给我爹切切配菜,打个下手,也不是什么正式工。” 孟穗岁瞄了蔡秀秀一眼,这年代讲究顶替就业制度,说的是父母退休,或是出现什么意外,导致职位空缺的,子女都可以办理手续,顶替空下来的名额进单位上班。 所以,任何香饽饽职业都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工作指标都是有限的。 别看蔡秀秀现在只是个贴厨打杂的,等她爹退下来,她可以立马补上。 “早晚的事,你看你姐我,到现在也没个工作,你个有工作的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到底出啥事了?”蔡茹自然也知道顶替就业制,言语间颇为艳羡。 不过,蔡秀秀一脸苦恼,别说蔡茹了,孟穗岁等人都看出来了。 问话间,刘改花从屋里出来了,拿着装好的糟鱼,看到蔡秀秀回来时还愣了一下:“你咋这会儿就回来了?你爹呢?你姐都要走了,不忙就去喊你爹回来看看。” “姐,你要走了?这么着急干什么?”蔡秀秀皱眉,有些焦急。 蔡茹笑了笑,没说话,蔡秀秀眉眼又耷拉了下来,说道:“这会儿饭店倒是没人,但我爹回不来,他忙着研究菜呢,今儿下午流淮市的好多大领导要来咱秦镇吃饭。” 闻言,刘改花眼神一亮:“领导来吃饭?那不是好事吗!” 说完,她看向蔡茹,不好意思地道:“小茹,你看这,你叔也赶不上回来瞧你了,等下次你回来,你还带这些同志过来,让你叔亲手给你们整上一桌,成不?” “成!”蔡茹笑着应了,然后接过糟鱼就准备离开了。 蔡秀秀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苦涩地嘀咕了一句:“哪还有下回啊,我爹这回指不定说大话,吹牛吹的工作都得丢了!看他以后哪还好意思颠勺!” 她声音虽然不大,却被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刘改花反应最大,她伸手就打了蔡秀秀两下,厉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 孟穗岁瞥了蔡秀秀一眼,想到她从进门就魂游天外的模样,心头有了思量。 蔡茹则着急道:“秀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叔又干什么事了?” 她作为亲侄女,尽管蔡大维早早就离开家乡外出闯荡了,但对于他的为人她还是听家里长辈说过不少的,说白了,就是心气儿大,总想着闯出什么大名堂,爱说大话。 蔡秀秀眼圈一红,说道:“流淮市的领导们过来了,说是来了外宾,人家想吃家乡菜,但流淮市的大师傅都不会做,我爹不想错过露脸的机会,直接就应承下来,说自个儿会,你说他会什么呀?就会做鱼,下午人家领导来了,咋给人家交差?” 说完,蔡秀秀又抬手擦了擦眼泪,噙着哭腔道:“这还不算完!” “人家领导一听我爹会做外国菜,立马就让人送来了一大堆吃的,都是生的,有些见都没见过,他这会儿知道着急了,饭都没吃就搁那研究。” “娘,小茹姐,你们说我爹要是做不出来,工作是不是真保不住了?” 第31章 西餐,她会呀! 院子里似乎只剩下了风声,以及蔡秀秀无计可施的啜泣声。 刘改花则白了脸,拔腿就往国营饭店跑去,蔡秀秀急道:“娘!” 母女俩一前一后,跑得飞快,大门都没关。 “小茹,现在咋办啊?”单倩倩咬了咬嘴唇,小心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蔡茹。 蔡茹深吸一口气,把糟鱼递给单倩倩:“这样,你们先走,反正我认得路,到时候我再去追你们,我叔出了这事儿,我要是现在撂挑子走了也不像话。” “啊?不要吧。”单倩倩有些不乐意,她还是想和蔡茹同路。 “去吧,我很快就能追上你们,放心。”蔡茹拍拍单倩倩的手,宽慰了一声。 在这个过程里,孟穗岁和戴长庚都充当了哑巴人,他们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自然也不想留下来胡乱插手耽搁时间,当然,蔡茹自己的去留他们就管不着了。 单倩倩没办法,知道蔡茹着急去国营饭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吧。” 刚出了院子,孟穗岁的腿就顿住了,因为脑海里又有了新的系统通知。 【流淮市与秦镇桥梁建设项目,苏方外宾将至。】 【哔——好孕军嫂系统致力于为国家建设做贡献,请“准军嫂”孟穗岁同志不遗余力,高谈阔论,促成合作,拉来外汇,成功将获得系统奖励5000积分!】 继一千积分后,又出现了五千积分的巨款,孟穗岁差点没腿软。 她又仔细看了看系统通知信息,暗暗腹诽,这军嫂也怪不好当的,还得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走私犯,斗得过外国投资商,还得能生孩子! 不过,想归想,作为一个成熟的人,她肯定是要听从指挥,完成任务的。 这么想着,孟穗岁就转头看向蔡茹等人,好奇道:“你们说,大领导和那些外国人忽然到秦镇来视察工作,会不会就是为了流淮河上建桥的事儿?” 闻言,几人都一脸惊讶,面面相觑半晌,不得不说,这是个十分大胆的猜测。 单倩倩有些激动,连连点头道:“穗岁说的有道理,真的有很大可能!” “那和咱们也没关系,咱们这种小毛虾,想那么多没用。”蔡茹摇了摇头,这种项目要是能成自然是最好的,对国家建设也有极大的好处,但他们也就只能讨论一下。 她现在更关心的还是小叔的工作,如果真是为了建桥的大事,那给外国人做家乡菜的事就更不能马虎了,这件事如果搞砸了,她小叔的工作铁定保不住了。 听了这话,单倩倩咂咂嘴:“说的也是,与我们关系不大,倒是你叔叔……” 单倩倩惯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出口又忙止住声,神情歉意。 戴长庚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是建筑学院毕业的,也不会做饭,帮不上忙。 蔡茹苦涩一笑,摇了摇头:“那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先走吧。” “走吧,兴许下回来秦镇,就能直接过桥了!”单倩倩叹了口气,准备离开了。 这时,孟穗岁一脸郑重,大义凛然地说道:“倩倩姐,戴同志,我觉得让小茹姐一个人的话不太好,再说了,咱刚刚才吃了婶子做的饭,人家着急忙慌解决问题,咱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不道义?反正咱们也不着急,不如留下一起想想办法。”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呢?不说帮小茹姐的叔叔,就说为了促进建桥项目,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出一把力?这对咱国家来说可是大好事!” 孟穗岁上辈子是做生意的,典型的利己主义者,这种时候嘴巴就犀利的多。 她这话放上辈子那就是妥妥的道德绑架,是会被网暴的程度,但搁现在,那就是振奋人心,支援国家建设的正义之言! 果然,听了她的话,单倩倩立马接话道:“穗岁说的有道理!” 戴长庚看了孟穗岁一眼,不知在想什么,但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蔡茹脸色感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噙着泪,颔首道:“谢谢,谢谢你们。” 孟穗岁轻舒一口气,一行四人快步往秦镇的国营饭店去了。 他们刚到,就听到里头传来刘改花的叱责与哭泣,饭店里有个女服务员急的够呛,看着乱成一团麻的厨房:“蔡师傅,人领导都快来了,可不能在这里闹呀!” “行了,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我看着办!”蔡大维声音又闷又沉。 “你看着办?!工作都要让你给办没了!你说说,平常时候喝个小酒吹个牛,我啥时候说过你?但这种活你咋敢应承的?蔡大维,你真是要害死我们一家子了!” 刘改花拍着大腿哭天喊地,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们一家三口在秦镇生活,日子能过得这么红火,全靠蔡大维一人撑着,他要是没了工作,那一家人都得去喝西北风去!这事儿都不敢细想,一想心都泛疼! 因为国营饭店里头的动静,导致门口挤着一些人,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小婶!”蔡茹一个健步冲进国营饭店的厨房里,拉住刘改花,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蔡大维乍一看到侄女,拿勺的手都顿了顿,吃惊道:“小茹,你啥时候来的?” 蔡茹皱眉看着蔡大维:“小叔,这回的事有多严重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要是能平安度过这次的麻烦,我希望你往后能踏踏实实做事,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她没说万一的事,一家人真要断了经济,怕是就要离开秦镇回大木县老家种田了。 蔡大维被侄女这么一通教育,脸都腾的红了起来,深感被落了脸面。 他哼了一声:“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个屁?这可是个大好机会!我要是能干的好,指不定能得奖,未来给我抽调到首都去当大师傅,那咱老蔡家可就光宗耀祖了!” 蔡茹看蔡大维完全不知好歹,也气得额角直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蔡秀秀哽咽着道:“干得好?那你给我说,这些东西你认识多少?咋给人家做?” 她上前,把一个个包的很精致的纸袋子打开,看着这些极为陌生的食材,甭说蔡秀秀了,就是蔡大维都心虚,他却已经梗着脖子道:“都是吃的,咋做不是做?” 华国这么多烹饪方法,给外国人做几道菜还能难住他?就是这群妇女小题大做! 孟穗岁在一旁看着蔡秀秀拿出的食材,眨了眨眼,蛋黄酱、小龙虾、鲱鱼、熏肉、鱼子酱、红菜、酸黄瓜等等,满满一大兜子,堪称丰富。 不过,外国人饮食习惯与华国不同,面对这些食材,没见过人真会束手无策。 但西餐,她还真是个中高手。 第32章 质疑她,相信她 “好好,你厉害,你有本事!我们娘俩是管不住你了!”刘改花挣开了蔡茹的手,指着蔡大维的鼻子高声怒骂,气得浑身发抖。 蔡大维也怒了,用手中勺子敲了敲锅沿:“那你说!你说现在能咋办?!” “那个,其实我会做这些。”一道娇柔妩媚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听着就让人心里痒痒,但众人回头看去,却看到一条高举的,肥胖黢黑的手臂,往下,就是一张十分圆润的大脸盘子,这副模样和先前的声音格格不入。 单倩倩和蔡茹都震惊地看向孟穗岁:“穗岁……你……” 戴长庚早就觉得孟穗岁有问题了,如今看她敢站出来,眼神也跟着变了变。 原来,这就是她忽然不走了,要留下来的原因,不过,这些东西她真的会做? 戴长庚是在首都上的学,也曾去过友谊商店,但这些东西,很多他也不认识。 孟穗岁没多解释,上前接过蔡秀秀手里的食材:“这些我都知道怎么做,就交给我吧,外头的人都在看我们,先解决外宾的事,蔡叔,麻烦你帮我打下手。” 她其实也不想多管闲事,但谁让这事儿牵扯到她的任务呢,再说,藏拙可不方便她更好的融入这个时代,在任何时候,有本事的人总会更受人尊重,这是真理。 “你,你会做?”蔡大维一脸难以置信,眼神质疑。 孟穗岁一条粗黑的眉毛微挑,凌乱如狗啃的短发划过半空,说道:“蔡叔不是都说了,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这时候不如相信我,华国同志不骗华国同志。” 这新鲜的说辞让周围人忍俊不禁,但蔡大维还是不信,实在是孟穗岁长得…… “叔,就让穗岁试试吧,我相信她。” 蔡茹跟孟穗岁也算是相处了几天,对她的性情多少了解些,是个值得信任的同志,再说,她叔几斤几两大伙都知道,让他上手不如交给孟穗岁。 单倩倩没敢贸然插嘴,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食材,她心里摸不着底。 “领导们还有多长时间过来?”孟穗岁把要清洗的交给蔡秀秀,看向服务员。 国营饭店的女服务员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怎的,情况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得两个点儿。” 孟穗岁扫过眼前的食材,点了点头:“没问题,行了,赶紧开始吧。” 她头一件事就是熬煮牛肉汤,时间虽然紧迫,但也不算太难,外国佬喜欢吃什么,饮食习惯是什么,她太清楚了,就算材料有限,博个基本好感总是没错的。 蔡大维看她拿着牛肉,刀工凌厉的剔筋,切块,一看就是熟手,不由松了口气。 “咱们还是先去外头坐着吧,厨房太挤了。”蔡茹拉着抹泪的刘改花走了出去。 单倩倩和戴长庚跟在后面,前者频频回头看,小声道:“小茹,看穗岁那架势好像真会做,我听说她娘可惯着她了,过得和资本家大小姐一样,她咋会这个?” 蔡茹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单倩倩一眼:“别这么说。” 单倩倩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是自己口不择言了,“资本家大小姐”这样的词可不能用在孟穗岁身上,会坏了她的名声。 孟穗岁看着厨房里单薄的调料,有些苦恼,常用的葱姜蒜辣椒、食盐、酱油、醋倒是都有,但在她这个高级私房菜老板眼里,还是过于单调了。 在蔡大维和蔡秀秀做好打下手的活后,她道:“那个,我……” 她话还没说完,蔡大维便道:“知道,我们这就出去,辛苦你了同志。” 他说完就和蔡秀秀离开了厨房,孟穗岁回头看了一眼,感慨着五十年代人的质朴。 虽然她确实是想让他们出去,但本意并非是怕他们偷师,而是想从商城购买一些调味品,做菜要力求完美,火候就不说了,味道总得把人拿捏住吧? 为什么人总喜欢在饭桌上谈生意,谈合作? 其中一个根本原因,是因为美食美酒容易让人放松,使环境氛围非常友好愉快。 孟穗岁最后忍痛花费了一百个积分,从系统商城购置了一大波的调味品,诸如鸡精老抽黄酒柠檬汁,白果砂仁薄荷叶,豆瓣酱豆腐乳豆豉云云。 商城里,这东西不算贵,她也不嫌多,毕竟往后也能用得上。 蔡大维出去后,就心不在焉来回踱步,时不时往厨房里看几眼。 刘改花想到他做的事,火气又上来了,讽刺道:“这会儿知道急了?瞧你那怂样,要是穗岁做不出来,你也甭怪人家,都是你自己作孽!咱一家三口都喝西北风去!”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蔡大维咬牙就要进厨房。 他仔细想想,婆娘的话难听是难听,可说的也对,这是关乎他工作的事儿,交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同志,实在有些儿戏了。 蔡秀秀忙伸手拉住他:“爹!别急,我瞧着穗岁姐有本事,你没看见她刚刚做饭那架势?切菜切肉,刀工可比你还好哩,说不准咱这回真得靠人家穗岁姐!” 蔡大维顿住,回头看看闺女的脸,多少被宽慰了几分。 他其实也看到了,知道孟穗岁不是个花架子,那些东西看得人心虚,他也怕。 蔡茹看向精神紧绷的蔡大维,轻声道:“先坐下等会吧。” 怕刘改花又出声刺激蔡大维,蔡茹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算是安抚住了。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一道脚步声快步走来,一进国营饭店就道:“菜做好了没有?领导都过来了!准备上菜了!” 蔡大维屁股着火似的腾地站了起来,那人看到他坐在外面,呆了一瞬,旋即神色焦急道:“蔡大维!你坐在外头干什么?菜做好了没?!” “做……做……”蔡大维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人朝外面看了一眼,急声道:“快点!快点准备好!” 说完,那人又匆匆出去迎人了,独留下脚底发飘的蔡大维和一众慌乱的人。 “这,这咋办啊?”刘改花吓得脸都白了,往厨房里看了一眼。 蔡大维跑到饭店门口往外瞄了一眼,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旋即脸色煞白,还真是外国人,好几个,完了完了,这要是做不好工作铁定保不住! “死就死吧!”蔡大维一咬牙,一跺脚,火烧屁股一样进了厨房。 第33章 熟练的俄语惊呆了 孟穗岁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直到蔡大维匆忙进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语气慌乱:“小同志,你做好了吗?领导们都到了,我瞧见了,有三个外国人!” 秦镇这种小地方,还是头回有外国人来,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蔡大维也是第一回见到外国人,长得和他们不一样,不由更紧张了,毕竟这是关乎他工作的事,刚刚在外面等着,他都坐不住,急的脚不沾地,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孟穗岁瞥了他一眼,从容又镇定:“已经做好了,等人坐下就上菜。” “做,做好了?”蔡大维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锅台上摆着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摆盘精致,他看都看不明白的食材,被制作成了他同样看不懂的菜。 蔡大维心头松了口气,不管做的对不对,总归是能交差了不是? 人一放松下来,才嗅到厨房里弥漫着的香气,十分霸道,叫人口齿生津。 “同,同志,你这做的是啥呀?味道这么香?”蔡大维深吸一口气,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饭香味,觉得嘴巴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孟穗岁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待会和我一起去上菜,我给你介绍介绍。” 她是肯定要去接触这些苏方外宾的,毕竟她的任务不是做饭,而是促成合作。 蔡大维连连点头,再看向孟穗岁时,眼神已经带上了小心翼翼的尊重。 厨师这一行,看的也是资历和本事。 他们会招收学徒,但总会藏着一两招,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做菜好的,懂得菜色多的,才是老大,蔡大维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年岁小,本事可不小。 别的不说,就算她做的这些不是外国人的家乡菜,就凭这味道卖相,也能过关! 蔡大维也没想着要冒领功劳,毕竟是亲侄女的好友,还是要前往安西随军的军嫂,他要是拿了人家的功,像什么样子?那他这个当叔叔的脸皮还要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得与人交好,说不定往后人姑娘愿意把手艺教给他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蔡大维陪着笑,端上菜,跟在孟穗岁身后出了厨房。 外头等着的蔡茹,刘改花等人一看他们出来,都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不敢出声询问,焦灼的情绪在触及孟穗岁和蔡大维手里的菜时,微微屏住呼吸。 蔡茹眼神紧张,看了一眼隔断包房的方向,小声道:“怎么样?穗岁?” 孟穗岁弯唇一笑,狭小的眼睛里带着光彩:“我都亲自出马了,还能铩羽而归?” 她这人,要说别的方面可能略有欠缺,但做菜,那可是老本行了,就靠这手艺活,穿到五十年代,有金手指的调料品在手,旁的不说,这做菜手艺她绝对是拔尖的! 蔡茹有些听不懂什么叫“铩羽而归”,但看孟穗岁神色自信,跟在她身后的蔡大维也是一脸满意,甚至隐隐带着几分钦佩,就知道是前者做菜的本事震慑住他了。 察觉到这一点,蔡茹惊讶感激的同时,不由得对孟穗岁生出几分善意的好奇,能让她眼高于顶的小叔都一脸佩服,孟穗岁倒是真和传闻中有些不同。 刘改花和蔡秀秀都松了口气,刚欲说话,包房就有人出来催促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原本是要进厨房的,一看蔡大维手里端着菜,轻舒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菜都做好了?行了,那就赶紧上菜,别耽搁了!” “诶!就来了!”蔡大维连忙应声,说完,小声与孟穗岁说道:“这位是刘秘书,专门给流淮市市长办事的大人物,今儿上午就是他过来交代的。” 孟穗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与一旁的服务员道:“去厨房端菜,一道一道上。” “诶,诶!”女服务员一脸激动,转身就进了厨房。 秦镇可从没来过外国人,说不准她过去上菜也能接触接触洋人,添几分洋气? 孟穗岁在蔡茹单倩倩等人紧张的目光中,端着菜径直进了隔断包房里。 她目光一巡,把包房里的情况尽数收入眼底。 一共七个人,三个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其他三个围桌而坐,穿着十分正经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亮,一看就知道是官场上出来的人,另一个则站在一侧,偶尔低声与人轻语,偶尔与三个外国人用俄语说着话,应该就是领导们带来的翻译了。 孟穗岁和蔡大维一走进来,众人的话音一转。 坐于正中的中年男人呵呵一笑:“艾伯特先生,这位是我们秦镇有名的大厨,不知他做的菜是否合乎您的胃口,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艾伯特先生多多见谅。” 他也知道外国人的饭菜与国人不同,但整个流淮市的国营饭店里,就这么一个敢应声的大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只希望不要做的太差,影响到此次合作事宜。 季明望话音一落,站在他身侧的翻译就开口把这句话说给几个外国人听了。 俄语表达的意思都比较言简意赅,不如华国语言含蓄委婉。 孟穗岁站在一旁听着蹩脚的俄语翻译,嘴角一抽,她大学曾辅修俄语,虽说算不上专业,但与人交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翻译的话并不标准,看上去还不如她。 蔡大维听着古怪的外国话,全程懵圈,一句都听不懂,也不敢说话。 一旁的刘秘书看气氛差不多了,说道:“行了,上菜吧。” 孟穗岁颔首,率先把手中一锅还冒着热气的牛肉汤摆在正中间,扬起嘴角,露出职业寒暄的笑容,用流利的俄语道:“红菜汤,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制作面包,倒是有些遗憾,不过能在这里喝到红菜汤,我们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还请各位外宾赏光。” 红菜汤是斯拉夫民族最受欢迎的菜色之一,一般是用牛肉汤做的。 这道菜多是与面包和大蒜一起使用,品尝时还要搭配一杯伏特加酒。 不过,这种小地方,勉强喝口汤就不错了,伏特加可没有,她会刻意提及“面包”,也是想在这些外宾眼里留下一些好印象,待会好方便拍一些马屁,拉来外汇投资。 毕竟她生得这副模样实在拉低印象值,饶是她再努力,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外貌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的敲门砖。 第34章 耀眼的穗岁 孟穗岁的一番话,果然引起了几个外宾的关注。 他们甚至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桌子正中冒着热气的红菜汤,扑鼻的香气令他们感到熟悉,再加上孟穗岁对他们饮食习惯的了解,更让他们感到亲切舒适。 艾伯特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面容深邃,很具备西方特色。 他朝着孟穗岁露出笑容,客气道:“这位小姐,你出过国?” 孟穗岁心头一动,暗道鱼儿上钩了。 她笑了笑,从善如流道:“并没有,不过苏方与我国交好,既是重要的战略伙伴,也在经济与安全领域有紧密的合作,作为一个华国人,自然对友方十分熟悉。” “此次诸位国际友人来到秦镇,我们深感荣幸。” “更荣幸的是,我担任了此次招待外宾的厨师,不仅为各位准备了红菜汤,还有‘奥利维尔’沙拉,里面添加了一些蛋黄酱和欧芹,来增加沙拉的口感。” 这不着痕迹联络了一番好感的同时,又隐隐加深了与艾伯特的关系,一旁唯一能听懂这些话的翻译听得目瞪口呆,觉得孟穗岁完全脱离了他对本国人的认知。 说话间,孟穗岁招手,让蔡大维把手里端着的菜摆上桌。 后者早就在孟穗岁一连串叽里呱啦的外国语中惊呆了,从被她的厨艺震慑,到如今因为她流利外语的震惊,蔡大维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同志生出了浓厚的敬重。 孟穗岁笑的十分客气:“各位,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一旁的季明望,刘秘书等人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孟穗岁,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翻译在他们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但听完之后,他们的神色愈发震惊了。 他们找到这么一个俄语翻译已经很不容易了,整个流淮市翻遍了也才找着这么一个! 现在,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做饭的女同志,都能和外国人侃侃而谈了?而且做菜手艺显然很得这群外国佬的喜欢,不是,什么时候这种能人都遍地走了? 虽然孟穗岁长得非常不值得信任,但她表现出来的才华算是征服了饭桌上的众人。 艾伯特笑着招呼同伴,以及还处于懵圈状态的季明望等人:“大家都尝尝。” 红菜汤入口甜酸,味蕾瞬间愉悦,季明望等人原本以为难以忍受外国人的家乡菜,没想到这一品尝,竟觉得味道还不错,一时胃口大开。 女服务员端着菜过来时,就看到领导们埋头苦吃,并没有她所想的那种严肃场面。 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孟穗岁看红菜汤和沙拉吃的差不多了,笑着说道:“看样子菜很符合艾伯特先生的胃口,那再来尝尝这道薄饼,搭配煎鱼片,鱼子酱。” 孟穗岁宛如一个职业大厨,谈笑间便能唤起众人的味蕾。 一道道菜肴被端上了桌,浓烈而熟悉的西方风味,让几个苏方外宾吃的停不下嘴,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孟穗岁做出来的家乡菜,甚至比他们平日吃的味道还好! 而季明望,刘秘书等人也品尝了一番独特的西方烹饪,可谓宾主尽欢。 不过,美味的菜肴导致艾伯特等人埋头苦吃,言谈间都是对孟穗岁的高度夸赞,对投资的事只字不提,让一旁的季明望着急上火,再好吃的菜肴入口都有些食髓知味。 酒足饭饱后,本该功成身退的孟穗岁,被艾伯特邀请,在饭桌边坐了下来。 孟穗岁轻舒了一口气,不枉费她精心设计,饭桌上没少谈及艾伯特感兴趣的话题,她对于西方文化的熟悉,令几个外宾都对她好感大增,也总算是得到了艾伯特的关注。 她很清楚,三个外宾里,艾伯特才是那个持有绝对话语权的人。 孟穗岁闲谈了两句,转头与蔡大维道:“蔡叔,劳烦沏壶茶过来。” 蔡大维连忙“诶”了一声,旋即一步三回头,和女服务员一起离开了包房。 季明望深深看了孟穗岁一眼,艾伯特等人来到流淮市也已经两天了,对于投资的事总是含糊其辞,本以为这件事悬乎了,没想到竟在一个“厨子”身上看到了转机。 他当然不会认为孟穗岁只是个简单的“厨子”,她这样有本事的人,如果真的是个 厨子,那可就是浪费人才了,不管怎么说,事后还是要延揽一下这样的精英人才的。 * 蔡大维一脸迷糊地离开包房,外头的蔡茹等人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小叔,咋样了?穗岁呢?穗岁咋没出来?不会出啥事了吧?”蔡茹有些担心地朝他身后看了看,毕竟孟穗岁是为了帮他们才挺身而出的,万一出了啥事…… 戴长庚皱了皱眉,抬腿就欲要往包房里走。 “小孟同志,她……她是个有本事的。”蔡大维此时也回过神来,脸上震惊之色犹在,和一旁的女服务员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不可思议。 戴长庚听到蔡大维的话,脚步微顿,紧接着,后者就把包房里的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言语间唾沫横飞,十分激动,一字一句都是对孟穗岁的钦佩。 “我不和你们说了,小孟同志还让我沏茶呢!”蔡大维猛然想起这回事,推开众人就兴冲冲进了厨房,言语间几乎有把孟穗岁的话当“圣旨”看待的意思。 刘改花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家男人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蔡茹,惊疑道:“小茹,小孟到底是什么人?她真是你们隔壁村的?” 不怪刘改花吃惊,连蔡茹和单倩倩这两个熟知孟穗岁底细的人都惊呆了。 会做外国人的菜,会说外国话,还能和大领导聊得来,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说孟穗岁。 “穗岁是和传言里不太像。”单倩倩想到火车上发生的事,也不由小声嘀咕一句。 蔡茹苦笑一声:“穗岁的确是我们隔壁村的,但我们平常没打过交道,都是听旁人说起过,但不管怎么说,穗岁算是帮了咱们家的大忙,应该好好谢谢人家的。” 蔡秀秀在一旁连连点头:“小茹姐说的是,我们真要谢谢穗岁姐。” 她本来都吓得不行了,就怕她爹因为说大话,完不成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从而弄丢工作,真到那时候,他们一家可就失去生活来源,得喝西北风了。 刘改花嗔了一句:“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小孟真是帮了大忙了。” 孟穗岁是救了他们全家命的大恩人,往后,他们一家子可得记着这份恩情。 第35章 孟穗岁开腔了 包房里,季明望几次都想开口提及“建桥投资”,可惜艾伯特的注意力全在孟穗岁身上,两人言谈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十分和谐,他这个流淮市市长反倒成了陪衬。 他有些苦闷,可实在寻不到插话的时机,只能静静等待。 一旁的刘秘书和流淮市副书记陈海东都急的嘴角冒泡,频频给季明望使眼色,但艾伯特和这位孟同志用外国话说的开怀,他们也听不懂,找不到什么契机提及正事。 直到蔡大维端着一壶热腾腾的茶进了包房,孟穗岁才止住话茬。 “艾伯特先生,我们华国人都喜用茶待客,请用。”说这一句话时,孟穗岁用的是华语,好不容易能听懂了,季明望等人都浑身一震。 孟穗岁亲手给艾伯特斟茶,行云流水的动作颇具美感,尽管她本人和美并不沾边。 艾伯特轻笑一声,很给面子地端茶轻啜一口,还啧啧有声地品着后味,片刻后,用并不流利的华语道:“味道不错,孟,我听闻华国的茶道文化有很多讲究?” 一番畅聊过后,艾伯特对孟穗岁称呼也转变的更加热络。 孟穗岁笑了笑:“艾伯特先生对华国文化感兴趣,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艾伯特先生此次来华国,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这些吧?” 闻言,艾伯特哈哈大笑,把茶杯放下:“孟,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眼看着孟穗岁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季明望心中不由升腾起些许感激,连忙和艾伯特说起了“建桥投资”的事,刘秘书则顺势把早就拟好的建桥规划递给艾伯特。 酒足饭饱,最适合谈论正经事,这个时候成功率也是最高的。 孟穗岁在一旁听着,记下更多细节,对系统任务更加了解了。 艾伯特是苏方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他早就对华国的种种感兴趣,想要提前投资一些可行的项目,成为在华国立足的有力外商,不过,至今并未挑选好投资项目。 此次流淮市和秦镇的“建桥投资”,只是他考虑的项目之一,尚未确定。 果然,在听了季明望等人的话后,艾伯特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反馈,看了看规划,将之放到了一边,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季市长,你们的项目并没有很吸引我。” 他的华语尽管蹩脚,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季明望等人犹如晴天霹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华国遭遇重创后,如今正是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的时候,可惜,缺钱。 流淮市作为全国有名的城市,所有的凌云壮志,都因为一条流淮河铩羽而归,建桥是季明望担任市长以来,心中的头一桩大事,请求拨款的申请书一封一封,可惜,得到的都是驳回,实在没办法了,他只能拉外汇,自己促成建桥投资的合作。 如果流淮河上真能建起互通南北的大桥,那也能在他的履历上添上极为光荣的一笔! 但艾伯特直白的否定,让季明望一腔心愿化为泡影,整个人像苍老了十岁。 刘秘书和陈海东也一脸失望,知道今天这场合作算是没有下文了。 艾伯特低声与身旁的几人说着话,起身就准备告辞离开了,这时,孟穗岁开口了:“艾伯特先生,能不能和我说说,这分项目你不满意的地方?” 她一开口,立马就造成了惊人的局面,季明望等人都抬头看向她。 孟穗岁显得格外冷静,含笑看向艾伯特,后者顿了一下,用俄语说道:“孟,投资建桥只能给我带来声望上的影响,至于利益上的好处,我看不到。” 说完,他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 艾伯特忽然用俄语,季明望等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转头看向翻译,却看他神色为难,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意思,顿时更急了。 而孟穗岁听完艾伯特的话,轻笑一声:“艾伯特先生,有时候声望带来的影响比金钱更重要,再说,谁说没有利益上的好处?潜在利益,几乎能达到无穷利!” “哦?孟,你有什么见解?”艾伯特又坐了回去,脸上涌起些兴趣。 他会对孟穗岁这么有耐心,完全是刚刚一番畅谈带来的,无疑,天南海北都能聊几句,且能从刁钻角度聊出新花样的孟穗岁,让艾伯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们华国有句老话,‘要想富,先修路’,意思是一个地方要发展经济,就必须先改善当地的交通设施。虽说出自我们华国,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四海之内皆准!” “艾伯特先生,你的目的是成为华国极具价值的外商,这一点,毋庸置疑。” “流淮市建桥项目已经筹备多年了,是所有市民的心之所向,你如果投资,名望以及影响力带来的潜在财富应该不需要我多说,而明面上的利益交互也是显而易见的。” “流淮市算是华国十分重要的核心城市,不论是经济水平,还是各项指标都远高于其他城市,在投资这里绝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桥梁一旦建成,陆地运输兴起,艾伯特先生可以基于此,构建运输通道,到时候各种洋货商品还愁没有销路?首尾相接,正应了那句‘要想富,先修路’。” “既然艾伯特先生是投资人,那富的也不止是我们,还可以是您。” 说话间,孟穗岁下颚微扬,脸上带着宛如春日的笑容,自信的几乎能溢出光彩来,让人完全忽略了她丑陋的长相,不自觉信任她,肯定她。 艾伯特神色严肃起来,细细思索着孟穗岁的话。 而坐在他身旁的几个外宾也互看着彼此,不住地点着头,对孟穗岁这番话很认可。 一旁的翻译早就目瞪口呆了,作为在场唯二能听懂这些话的华国人,只恨自己才疏学浅,很多话也是连蒙带猜,但毫无疑问,这位孟同志是一位超级能人! 她,或许就是这一场建桥合作的转折点,更是照亮他们流淮市的光! 第36章 诚邀孟穗岁同志 孟穗岁也不急,静等艾伯特给出反馈。 反正任务她已经努力完成了,就算完不成,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正如这一场流淮市领导和外商之间的交锋,谈合作,本就充满了意外,她心态好。 【叮当——恭喜“准军嫂”孟穗岁同志完成任务,奖励5000积分,请查收!】 一阵钱票叮当入账的声响在脑海中响起,极为悦耳,口干舌燥的孟穗岁弯了弯唇,脸上笑容更加盎然,知道自己刚刚的高谈阔论已经全然改变了艾伯特的决定。 艾伯特尽管已经有了决定,却还是肃声道:“孟,你知道的,这有风险。” 听了这句话,孟穗岁费力地耸了耸肩:“艾伯特先生,做生意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绝对成功,但你敢于抓住机遇,就已经在激烈竞争的市场上立于了不败之地,接下来,你只需稳定军心,凭借本事,趁势而起,我在这里提前祝艾伯特先生成功了。” 她朝着艾伯特伸出粗胖黝黑的手掌,脸上笑容春意盎然。 艾伯特忽然大笑出声:“孟!我喜欢你说的话!” 他站起身,与孟穗岁交臂而握,态度十分热情,俨然有拿她当挚友的意思了。 两人忽然笑语晏晏,让一旁的季明望和刘秘书等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艾伯特朝季明望伸出手,用华语道:“季市长,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 听到这话,季明望等人愣住了,紧接着涌来的是峰回路转的狂喜! 他们原本就是奔着拉外汇投资来的,合同早就准备好了,双方就在这个小小的隔断包房里,签署下投资协议,一方出钱一方出力,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合作。 到了熟悉的拍照环节,孟穗岁准备功成身退,却被艾伯特一把拉过来,让她站在了C位,面对季明望的迟疑,他耸耸肩,笑着道:“如果没有孟,这将是虚无的合作。”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瞬间把孟穗岁的功劳拔高到极致。 季明望等人一时感慨又唏嘘,但更多的却是感激,附和道:“艾伯特先生说的是,的确是孟同志促成了这一场合作,她站在中间,也更能见证我们的合作。” 一旁的孟穗岁摆出尔康手,客气道:“不用,其实我也没什么……” 下一刻,有人喊道:“要拍照了!” 孟穗岁下意识挂起自己三百六十度全是死角的笑容,咔嚓一声,成了定局。 她嘴角不由抽了抽,怎么一路上总是拍照留念? 双方合作达成后,又愉快的就项目本身聊了聊,孟穗岁时而给出一些实质性建议,她虽然不是建筑工程学毕业的,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就这样,一直到傍晚,艾伯特等几个苏方外宾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们一走,孟穗岁松了口气,庞大的身躯瘫软在椅子上,身体太肥胖,导致和人说话都是一种压力,坐的时间太长,一整个腰酸背疼了。 不过,艾伯特等人走了,季明望几人把人送走后却又回来了! 一看他们去而复返,孟穗岁眼皮跳了跳,她就知道多管闲事会遭人惦记。 孟穗岁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季市长,还有什么事吗?” 季明望郑重其事地面向孟穗岁,片刻后,带着刘秘书等人朝她弯腰鞠了一躬! 这可把孟穗岁吓了一跳,她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还能受这么大的礼? “季市长!陈副书记!刘秘书!你们可别这样,我受不起呀!”孟穗岁肌肉瞬间紧绷,连连摆手,脸色都有些僵硬,生怕遭了小人记恨。 她这人就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上辈子她混的风生水起都不能让市长给个笑脸,这辈子才几天,就让这种级别的大佬给她鞠躬,万一人家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这么一想,孟穗岁只能忍痛拖着“娇躯”,回给季明望等人一个鞠躬。 “哎!孟同志,这回促成合作多亏了你,建桥投资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心愿,本以为这次没机会了,是你,是你救了我们,也给广大流淮市秦镇的百姓谋了福祉!” “你不要客气,我们给你鞠躬是应当的,你受得起!” 季明望打着真诚的官腔,满脸的感激,刘秘书和陈海东皆是神情激动。 他们虽然经历的很多,但这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还是让人振奋! 孟穗岁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又陪着季明望几人聊了几句。 在她脸上笑容快要僵硬的时候,季明望终于点了题:“是这样,孟同志,我们非常感激你为流淮市做出的贡献,待桥梁搭建好,诚邀你来参加落成仪式的剪彩!” 孟穗岁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为难人的要求,不过,她还是语气抱歉道:“季市长,实在不好意思,我此行路过咱们流淮市,主要是去安西找我男人随军的,这一路上可不近,一来一回也得十多天,怕是不能来参加桥梁落成仪式了。” 她现在重中之重的任务就是赚积分,来个全身改造,顾不上这些事。 闻言,季明望愣了一下:“孟同志不是流淮市人?” 他还当这突然出现的女同志和国营饭店的厨师认识,没想到,她竟是位军嫂! 孟穗岁客气一笑,一脸云淡风轻地高人气度:“只是路过而已,正逢蔡叔遇到事,就想着打个下手,没想到误打误撞竟帮了忙。” 刘秘书啧啧称奇:“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孟同志亦是巾帼不让须眉!市长,咱流淮市可得好好表彰一下孟同志,她真是为咱们市,甚至咱华国立了大功劳啊!” 季明望和陈海东都默默点了点头:“的确应该好好嘉奖,表彰!” 最后,几人又细细询问了一番孟穗岁的名字,来历,对于这个流程,后者已经十分熟悉了,毫无疑问,又是一张奖状到手,她这一路上和集邮似的,净集奖状了。 直到把季明望等人送走,站在门口的孟穗岁才抬手揉了揉僵硬的嘴角肌肉。 “小孟师傅,怎么样?包房里头刚刚说啥了?我看市长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啊!”蔡大维第一时间挤过来,声音满是激动,对孟穗岁的态度也过于恭敬。 第37章 穗岁,你真厉害! 孟穗岁扶着酸疼的腰,原本柔媚入骨的声音变得沙哑:“话说太多,累了。” 蔡茹一听,忙给她倒了杯水,孟穗岁轻轻咂嘴,把杯中水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对上把她围在中间的众人的目光,说道:“不用担心,蔡叔的工作没问题。” 她轻咳一声,捏了捏嗓子,继续道:“外商投资建桥的事也已经定下来了。” 这两个好消息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国营饭店里就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喜,蔡大维朝着空中一挥拳,一脸的振奋喜色。 他心里清楚,沾了孟穗岁的光,不止工作能保住,他肯定也能入了领导的眼! 往后,他可就是闻名流淮河两岸的国营饭店超级大厨了! 一来,他给外国人做过饭,二来,他给市领导上过茶,三来,孟穗岁同志可是因为他才上手做菜的,就算是顾忌着她的面子,他的功劳还能小了? 刘改花差点没捂着嘴哭出声,建桥不建桥她不在乎,她只怕自家男人工作保不住,到时候一家子都喝了西北风,工作保住了,她一时又哭又笑,情绪激动。 蔡茹也很高兴,但转而看到小叔眼睛里放着精光,不由皱眉,说道:“小叔!” “啊?咋啦?”蔡大维回过神来,脸上洋洋得意的喜色还没收敛。 “小叔,这回真是多亏了穗岁,要不然你的工作铁定保不住!事关流淮河上建桥的事,你当这是小问题?我可跟你说,不要觉得这次平安度过了就不当回事,你这是投机心理!往后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不要辜负了穗岁这么费心帮忙!” 蔡大维脸色有些尴尬,没好气道:“这大好的气氛,你说这个做啥!” 蔡茹眉头皱的更深,还欲说什么,蔡大维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叔都这么大的人,还能不知道咋做人?咋做事?小丫头片子,净操没用的心!” 闻言,蔡茹抿了抿嘴角,有些失望,总觉得小叔更浮躁了。 “小茹是为了你好!这回能渡过难关可多亏了人家穗岁!你给我听着点!”刘改花伸手在蔡大维腰间狠狠拧了一把,抬手擦掉眼角的湿润,声音含着厉色。 蔡秀秀也附和道:“就是,爹,你多听听小茹姐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不信你问问穗岁姐,我们说的话你不听,穗岁姐说的话你总是要听的吧?” 她眼珠子一转,把话题引到了捶着老腰的孟穗岁身上。 一听这话,蔡大维脸上的不耐尽数收敛,看向孟穗岁,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孟穗岁嘴角一抽,眼看众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有些无语,好不容易“下班”了,还得加班充当什么知心大姐?她说的是什么圣旨吗? 不过,忙都帮到这一步了,也不在乎多说两句了。 她轻叹一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蔡叔,小茹姐和婶子都是为你好,做人就应该脚踏实地,不能老想着走捷径,这样只会害了你,多学习,比什么都强。” 孟穗岁老气横秋指导了一通,蔡大维脸上露出羞愧之色,连声道:“小孟师傅说的是,是我鬼迷心窍,这回真是多亏您了,您放心,我往后肯定脚踏实地多学习!” 说着,蔡大维啪啪啪拍了拍胸脯,一副孟穗岁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 他这么一应承,在场人都松了口气。 单倩倩往外头看了看,说道:“天都黑了,咱今天晚上咋办?” 这么一耽搁,一天时间都过去了,大伙都累了,总要休息的。 刘改花一听,忙说道:“走!上婶子家去,回去给你们做点饭,就在婶子家睡!” “对!回家里睡!你们招呼着忙了一天,叔还能不给你们安排地方睡觉?”蔡大维说着,就领着众人往外走,顺手把国营饭店门给锁上了。 一行人回了蔡家,蔡大维,刘改花和蔡秀秀一家三口齐上阵,拾掇着晚饭。 孟穗岁几人则坐在堂屋的饭桌边休息,刚刚大家都七嘴八舌的,一直没时间搭话,这会儿闲下来了,单倩倩一脸崇拜地看向孟穗岁:“穗岁,你可真厉害!” 他们今天来秦镇还说起建桥的事,没想到转头孟穗岁就完成了这个宏伟的目标。 单倩倩又想到在火车上,孟穗岁举报走私犯的事,心里已经认定了,这就是福星! 蔡茹点了点头,也一脸的认同,眼神惊奇地看着孟穗岁,往日流言听的多了,都是说孟穗岁这不行,那不好,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个宝贝疙瘩! 她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又重申一遍:“不管怎么说,穗岁,真的谢谢你!” 孟穗岁呵呵一笑,笑吟吟地道:“小茹姐这是什么话,咱们往后可都是要一块在大院生活的,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再说,也是给国家做贡献不是?” 做了这么大的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不骄不躁,平心静气,一时间,蔡茹和单倩倩都对孟穗岁好感激增,如果说先前还有些陌生,这会隔阂却是尽数消除了。 孟穗岁很擅察言观色,这样的改变她十分满意。 本来留下是为了积分,变相得到蔡茹和单倩倩的好感,也算是意外之喜,有她们两人的鼎力相助,就算苏荷提前一步到了安西,也会犯了众怒! 届时,她只需要顶着一个受害者的名头,不愁不能博得旁人的同情与好感。 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孟穗岁唇边笑意更浓,伸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刚欲喝口水,就注意到一道深沉的目光,她动作一顿,转头看去,就对上了目光的主人,戴长庚。 这人一路上都缄默不语,活像一个哑巴,但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耐人寻味。 “戴同志,你有什么问题吗?怎么这么看着我?”孟穗岁莞尔一笑,黢黑的脸在昏黄的煤油灯照耀下更显得诡异,这么一笑,真是能把人的魂儿都给吓掉了。 戴长庚神色未变,沉默一刻,开口道:“你早知道那些外国人是来做投资的吧?” 第38章 争取当大军官 他虽然术业有专攻,是石油化工学院毕业的,但当兵后也学过侦查。 孟穗岁在他眼中无疑是个十分复杂的人,她正义,机智,敏感,聪慧,极有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像在火车上,旁人遇到走私犯,只会恐惧,她却直奔他而来。 又像是这一次,明明几人都要离开了,她却忽然改变想法,留了下来。 她心里知道,促成这次的建桥投资,能得到所有人都艳羡的名声和好处。 尽管这样盲目猜测一位女同志和他本身受到的教育很不符,但他真的很好奇,孟穗岁到底是怎么猜到这么多事的,精准定位走私犯,提前确定外国人是来投资的。 这样犀利敏锐的直觉,连他们这些当兵许多年的人都没有,他几乎要以为她未卜先知了,所以,尽管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煞风景,但他还是想问。 毕竟,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孟穗岁这个人,分明是乡下出身,怎么能说一口流利的外语,和一群领导外宾坐在一起毫不露怯,甚至还能在谈判中起到决定性作用! 这些种种都让孟穗岁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看的更清楚些。 单倩倩没心没肺,看不出戴长庚的狐疑,笑道:“还真是呢,穗岁先前就猜测说这些外国人来的目的是为了建桥,咱还说这种事和咱们这种普通人扯不上关系,没想到,穗岁一出手就干了件大事,等去了安西,我可得好好帮着宣传宣传!” 话说到这,单倩倩伸手揽住孟穗岁的肩膀,一脸的与有荣焉。 这个年代的人,哪怕吃不饱穿不暖,也要争当好青年,名声比吃食还重要。 虽然一开始单倩倩对孟穗岁感觉也算不上多好,但一路相处下来,她看的很明白,后者除了长得难看,各方面都比她和蔡茹强,往后在安西肯定也不简单。 她这会儿和她好好处,等去了安西,说不定还能跟在她屁股后头混上点好处。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一来秦君英是团长,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家男人是个新晋连长,肯定不能和秦君英比,二来,孟穗岁有本事,会说外国话,又和这么多领导有关系,她总觉得她去了安西也不能普通,跟着有本事的人肯定没毛病。 戴长庚哑然,却一直看着孟穗岁,想听听她怎么说。 孟穗岁手里握着水杯,笑着道:“戴同志说笑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早知道那些外国人的目的?只是看帮小茹姐一些忙罢了,你真是想太多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孟穗岁心头却是干笑一声,暗叹当兵的就是敏锐。 不过,他就算再怎么怀疑,也不可能想到是系统颁布的任务,“系统”这个名词可得好几十年才能研究出来,所以,她是丝毫没压力的,反正也没人能知道。 她总跑在“建功立业”的前沿,总会有人会产生疑问,戴长庚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当然,怀疑还只是次要的,就怕她啥时候挡了上面人的道,被人给盯上。 她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这些领导阶层的黑暗搁网络发达的时代都层出不穷,甚至某个女星嫁给高官,都可以随时随地微信禁言捂嘴,可想而知,普通老百姓看到的,都是上面的人想让你看到的,这里面绝对有更深的水,一言难以蔽之。 现代都这样了,更遑论管束还不严明的建国初期了,很多事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孟穗岁警惕起来,心想着等去了安西可得好好谋划,利用商城里面的“科研区”,给自己争取一些厉害的背景价值,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想利用对付她,也得掂量掂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秦君英,她可得好好督促,让他好好干,争取当高级军官! 在孟穗岁心中思忖时,戴长庚抿了抿嘴唇,垂下眼,不再多问了。 片刻后,蔡大维一家三口端着丰富的饭菜回来了,大菜依然是以鱼为主,炒青菜、溜土豆丝、烩排骨等等,各色不同的菜肴,但闻起来其实味道都差不多。 这会儿调味料种类还是稀薄了些,这也是她今天做菜能技惊四座的很大一个原因,毕竟她使用的可是一百积分兑换来的各类调味品,对五十年代来说很珍贵的。 饭桌上,蔡大维连连给孟穗岁夹菜,时不时请教一下做菜的技巧。 孟穗岁开私房菜馆,手底下的厨师经常要培训,她倒是能说,看在蔡茹的面子上,一顿饭的工夫,又吧啦吧啦给蔡大维灌输了一些做菜的小技巧,新的菜色做法等等。 她所说的这些,对五十年代多数清水炖菜的厨子来说,几乎如获至宝,不说别的,就这些不为人知的小技巧,都足够蔡大维在厨师一行更上一层楼了。 “穗岁姐,你真厉害!”蔡秀秀崇拜地看着孟穗岁,有些惊叹。 她是真没想到,堂姐带来的这位其貌不扬的姐姐,竟是个这么有本事的人,可惜,她要是长得再好看一些,身材再瘦一点,那该有多完美呀? 这么想着,蔡秀秀心里不由感慨,转念又想,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 一顿饭吃完,孟穗岁收到了蔡大维一家的热情招待和猛烈追捧,单倩倩和蔡茹就是烘托气氛的,但时不时也夸上几句,直把孟穗岁夸得一整个飘飘然了。 全程,只有戴长庚一语不发,默默干饭,偶尔抬头用复杂的眼神看她几眼。 对于戴长庚的目光,孟穗岁只觉得惊悚,倒不是害怕他猜出什么,她是怕戴长庚觉得她过于优秀,默默喜欢上她,她现在可是个有夫之妇,不能突破道德底线! 带着这样的困扰,孟穗岁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休息。 大家也都知道她今天疲累,没什么异议,约好明天一早出发,继续赶路后,就各回各的房间了,不过,饶是如此,这一天惊心动魄峰回路转的经历也足够她们回味了。 而孟穗岁,完全忘记了今天的事,投入到了女人最喜欢的事情中。 那就是:买!买!买! 第39章 奖状到手,继续赶路! 孟穗岁躺在床上,费力翘着二郎腿,翻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城页面。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从方便面,火腿肠,烧烤上划过,忍不住嘶溜了一下口水。 孟穗岁闭了闭眼,忍痛跳过仿佛能发出香味的食品区域图片,旋即面色严肃的直奔目标“脱脂丸”,五千积分入账后,一千积分花起来也就没那么心痛了。 “叮当”一声,消费成功的提醒后,储存空间就多出了一颗拇指大小,圆溜溜的黑色丹丸,孟穗岁嘴角一抽,有些嫌弃的提取出来,闻起来也寡淡无味,很是普通。 “一千积分……”孟穗岁把“脱脂丸”放在眼前,脸色复杂。 如果这不是系统出品的,她随便扔在路上都不会有人捡,甚至!甚至还会有人觉得这是羊粪蛋儿!一千积分的东西,连个包装都不给,纯属糊弄人! 孟穗岁的吐槽系统也不会给予回应,她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吞了“脱脂丸”。 她体重基数太大,真要靠毅力减肥,怕是一年也瘦不下来,二百多斤呐,按猪肉卖都能值不少,但有了“脱脂丸”,三个月内逐渐变瘦,效果肯定是立竿见影的。 孟穗岁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抹奇异之色,别说,这“脱脂丸”虽然其貌不扬的,味道却很不错,入口就化作了一捧液体入喉,回味甘甜,甚至口齿留香。 从“脱脂丸”的后味中回过神来,孟穗岁继续浏览商城。 她轻瞥了一眼左下角的积分,金光闪闪的“5099”,彰显着富贵本色。 不得不说,今天促成建桥投资项目的奖励实在丰厚,没白干,五千积分对她来说是一笔泼天的财富,嗯,她现在大小也算是“富婆”了吧? “富婆”孟穗岁志得意满地继续逛商城,但看完变美区和科研区的产品后,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意兴阑珊,她以为的富不是富,她以为的穷才是穷! 以她如今的资产,逛逛生活区还行,变美区勉强,科研区就彻底不够看了。 在踌躇了许久后,孟穗岁还是一闭眼,一咬牙,一跺脚,鼓足勇气,买下了售价三千积分的“肤如凝脂”,毕竟她这一身黑黢黢的皮是除了胖之外,第二影响颜值的。 不过这东西是遗传,她要是不通过后天手段改变,这辈子都白不了。 “肤如凝脂”和“脱脂丸”相似,不是在一朝一夕间就发生改变的“速食产品”,同样是在三个月内,潜移默化改变肤色,完成蜕变后,皮肤洁白细腻。 在疯狂消费四千积分后,她的资产也缩水至“2099”。 孟穗岁看着自己的资产,倒抽了一口凉气,简直心痛如绞,花钱一时爽,数钱火葬场,好一会后才接受这个打击,飞快关闭商城页面,生怕自己忍不住继续剁手。 她虽然嗜美如命,但肯定还是安全放在第一位,总得给自己留点备用金。 收起商城页面后,孟穗岁在床上躺平,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天下来着急忙慌,口若悬河,腰酸背疼,就是个铁人都撑不住,更何况她只是个勤勤恳恳打工人而已。 * 清晨,雾气渐渐散去,嫩绿的树叶舒展,鸟儿在枝头鸣叫,一切都生机勃勃。 孟穗岁几人在吃完刘改花准备的早饭后,就准备出发了。 他们一行四人,需要去汽车站坐汽车,转到下一个县里,再不断转车,倒车,住宿,再坐车,再转车,再倒车,总之,接下来近十天时间都要和汽车打交道了。 孟穗岁已经做好了把屁股坐歪的准备,只能说面上笑嘻嘻,心里…… “穗岁呀,有空了就和小茹来婶子家玩,别见面,就当自己家一样!”刘改花把人送出门,依依不舍地拉着孟穗岁的手,不停的叮嘱着,比对蔡茹还要热情几分。 蔡茹也不吃味儿,反倒揶揄:“往后我可多了个亲姊妹!” 孟穗岁自然是笑着应下,众人一派欢声笑语后,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 不过,还没等他们出发,早就去上班的蔡大维抹着汗,风尘仆仆跑回来了。 蔡茹有些无奈:“小叔?你还特意回来送?别耽搁了工作!” 蔡大维连连摆手,气喘吁吁道:“不,不是,是领导过来送奖状了!没问清地址,给送到国营饭店去了,这不,我立马带人过来了,还好,还好赶上了!” 说话时,蔡大维语气激动,往身后指了指,看孟穗岁的眼神更加敬重了。 孟穗岁越过他的肩,果然看到季明望,艾伯特,陈海东等几个熟脸,刘秘书手里甚至还携着鞭炮,摄影团队也已经到位了,这么大阵仗,导致镇民蜂拥而至。 孟穗岁嘴角狠狠一抽,果然,社死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艾伯特一看到孟穗岁,就脱离人群跑过来,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周围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说小话的镇民立刻开始喋喋不休,虽说现在是新社会了,但当街拥抱在他们看来还是有些过于前卫了,更何况,这还是个外国人! 不过,尽职尽责的摄影团队“咔嚓”一声,很顺利的捕捉到了这一幕。 接下来的流程她就很清楚了,和领导们握手,寒暄,拍照,然后把奖状举到胸口,在单倩倩蔡茹等人艳羡的目光中,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记录下这“庄严”的一幕。 孟穗岁手握奖状,又接过季明望递来的一篮子鸡蛋,两条大青鱼,“乡镇颁奖典礼”才暂时宣告结束,获得一身荣光的孟穗岁和季明望,艾伯特等人告别,目送他们离开。 她松了口气,把鸡蛋青鱼都递到戴长庚手里,这才卸下一身的劲。 戴长庚愣了愣,垂眸看看手里提着的大青鱼,还活着,扑腾着尾巴。 蔡茹有些哭笑不得:“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在你这里反倒成了累赘。” 孟穗岁捶了捶粗壮的后腰:“知道这叫什么吗?思想境界太高,做好事不想留名。” 闻言,众人哭笑不得,连一向沉着脸不爱说话的戴长庚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虽然觉得孟穗岁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但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从云盘县到流淮市,再到秦镇,辗转几天,她已经得了两张奖状,且都不是什么小作为的奖状,这么优秀的军嫂,即便是去了安西,应该也会风生水起吧? 戴长庚心中感慨,想到未来还有很多时间见证孟穗岁的崛起,也不由期待起来。 第40章 小样,追上你了吧 一行人辞别了直抹泪的刘改花一家,踏着晨光,继续上路了。 秦镇是一座水上小城,风光自不消多说,带着些湿气的微风拂过,几人买了车票,坐上前往下一站的汽车,单倩倩和蔡茹很是不舍,戴长庚依旧一脸平静稳重。 唯有孟穗岁,她坐在汽车上,透过打开的玻璃车窗,看着被远远甩在身后的秦镇,眸子里带着唏嘘,谁能想到她在这里默默赚了一笔巨款呢? 而她斥巨资购买的变美产品,也在默默发挥作用,三个月后,她将翻天覆地! 孟穗岁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一路颠簸,继续赶往安西,至于路上能不能追到苏荷,已经不是她的头一号目标了,如今慢悠悠的刚刚好,说不准还能接到一些任务。 抱着这样的心思,一路上孟穗岁都东瞅西看,就指望能触发什么高额奖励任务。 可惜,八天后,一行四人已经进入安西省地界了,也依然没有任务下达。 安西省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很大,属于“早穿棉袄午穿纱怀抱火炉吃西瓜”的天气,他们汽车抵达的时候正是中午,孟穗岁热的受不了,只觉得脊背上都是黏腻的汗渍。 “穗岁,喝点水吧。”蔡茹从后背拿出水壶,往暖壶盖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谢谢小茹姐,这儿的天气实在是够热的。”孟穗岁接过水,一饮而尽,又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热出的汗水,明明是早春时节,万物复苏,这里却完全不同。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得在这样的天气里生活了,想想都觉得难过。 单倩倩哈哈大笑:“这才刚入安西地界你就受不了了?咱要去的可是安西最北部,出了名的贫瘠之地,阿勒坝,去了那里,温差更大,夏天晚上都冷的哆嗦,还得烧炉子,你想想,说真的,要不是男人在这里,咱谁会跑到这地方来?” 说到后面,单倩倩也轻叹一声,语气带上了些许感慨。 蔡茹呵呵一笑,看看单倩倩气馁的表情,不禁抬手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走吧,趁着天还早,去租个骆驼,再过两天咱们就能到阿勒坝了。” 孟穗岁也轻叹一声,总觉得自己的好运气都耗尽了,八天,零碎的任务都没下发。 她如今资产还是“2099”,系统和死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想着在进入大院前再好好赚上一笔积分,谁知道天不遂人愿,难道只能薅羊毛了? 说起羊毛,就不得不说起苏荷,这人孤军深入,跑的还挺快,一直没碰上。 孟穗岁长吁短叹,跟着蔡茹,又前往了租赁骆驼的地方。 安西境内到处都是戈壁黄沙,很容易就迷失方向,汽车司机一般都不敢深入其中,只能采用最原始的骑骆驼的方式,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抵达阿勒坝。 一到租赁骆驼的驼行,孟穗岁几人就听到了戚戚然的祈求声:“同志,我身上真的没钱了,求求你行行好,就带着我吧,我可以不骑骆驼,就跟着跑行不行?”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孟穗岁精神一振,霍然抬头看向不远处有。 那里,一个衣裳脏污,头发凌乱,宛如乞丐的女人扯着一个男同志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态度卑微至极,恳求着对方能带上她,跟随骆驼队伍前往阿勒坝。 沙漠多风沙,如果不是经验老道的本地人,一定会迷失方向,而在沙漠中迷失方向和死没有任何差别,所以,饶是苏荷这样的重生女,也不敢贸贸然轻易踏足其中。 是的,这个形容狼狈,低声下气的女人,正是早两天从金沟屯逃走的苏荷。 孟穗岁眼睛几乎要放光,盯着苏荷,暗戳戳道:小样,还是让我追上了吧? “那,那是不是苏荷啊?!”单倩倩一脸吃惊,一把拉住了蔡茹的胳膊。 这一路上虽然几人没有再提及苏荷,但都心知肚明,她提前一步前往安西没安什么好心,最起码对孟穗岁没存什么好心思,如今竟在这里碰上,还真的挺震惊的。 蔡茹也有些不敢置信,不过苏荷常往她们村跑,双方还是很熟悉的。 “哎呀!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骑骆驼能跟上吗?”被苏荷拉住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一把甩开她的手,不乐意带着这么一个不花钱占便宜的人,毕竟骆驼都是一点一点饲养出来的,每一头骆驼都和宝贝一样,要是不挣钱,怎么养活这么多骆驼? 这女人都已经在阿克奎磨蹭两天了,附近骆驼队伍谁不知道有个想白骑骆驼的? 戴长庚不知道苏荷是谁,但看着一个身材消瘦,狼狈不堪的女同志这副模样,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皱着眉上前道:“去阿勒坝多少钱?我替她付了。” 他是个军人,自然有一副热血心肠,更何况听几位女同志的话,她们还认识。 苏荷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当看到戴长庚时,目光微闪,嘴唇翕动,险些叫出名字来,好在她忍住了,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刚欲道谢,眼角余光却又看到了熟人。 “小茹姐!倩倩姐?!”一看到两人,苏荷简直要悲从中来。 她上辈子是来过安西的,路程熟悉,可惜一路上颠沛流离,还遇到了扒手,本就为数不多的路费几乎被一扫而光,一路上忍饥挨饿,好不容易到了阿克奎,钱彻底告罄。 两天时间,都是和村里人讨水喝,有人看她可怜,给个饼子,要不然一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惜,一直没找到愿意带着她的骆驼队,耽搁了不少时间。 如果不是凭借着重生的毅力,她怕是撑不住,没想真的碰到了熟人,有蔡茹和单倩倩在,总能把她带到阿勒坝去,到时候,一切就都好了。 说话间,苏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小跑着来到蔡茹和单倩倩面前。 她欢喜的几乎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伸手拉住两人,清脆爽朗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小茹姐,倩倩姐,我路上遇到扒手,差点都要饿死在路上了。” 蔡茹和单倩倩对视一眼,眼神有些许微妙,在苏荷疑惑的目光中转头,喊了一声站在身后的孟穗岁:“穗岁,你不是要找苏荷吗?怎么见着了反倒不说话了?” 第41章 脑子摔坏了? “穗,穗岁?”苏荷露出惊愕茫然的表情,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蔡茹和单倩倩让到一边,露出藏在身后的孟穗岁。 乍一看到她,苏荷还有些认不出来,她瞪大眼,因暴瘦而凸出的眼眶更加恐怖。 眼前的女同志比起正常的姑娘依然要胖很多,但已经不是夸张到引人瞩目的地步,她的皮肤是微深的麦色,还带了些黑,却添了几分健康的色泽,脸上的五官簇拥着,并不好看,尽管她的眉眼很熟悉,但苏荷依然不敢认,表情十分僵硬。 孟穗岁眨了眨绿豆眼,完全不在乎自己给苏荷带来了多大冲击。 其实这段时间身体的变化她都知道,蔡茹单倩倩她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她瘦了。 继服用了“脱脂丸”后,瘦身速度是肉眼可见的,而她的皮肤也因为“肤如凝脂”,从黑黢黢的羊粪蛋变成了深黄的小麦色,还是那么丑,但比以前真的好太多了。 系统产品必属精品,这句话是有深刻道理的,她也享受到了其中的好处。 而产生这样的变化,蔡茹单倩倩戴长庚三人完全没怀疑,只说是路上太辛苦,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也很正常,至于肤色,天天待在一起,这点改变很难看出来。 孟穗岁轻叹一声,嘴边却是吐出薄薄的嗔怪:“小荷,好久不见,我们不是说了要一起去安西吗?你怎么先走一步了呢?你知不知道你婆婆有多担心?” 孟穗岁的话飘在耳边,苏荷只觉四肢僵硬,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 下一刻,苏荷直接白眼一翻,整个人软趴趴倒了下去。 “苏荷!”单倩倩吓了一跳,毕竟是熟人,老乡,未来还要一起在安西军属大院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她人品真的有问题,可如今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蔡茹也惊得忙去捞人,但反应慢了一拍,苏荷“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嘶——”孟穗岁轻嘶一声,五官都跟着挤在了一起。 这“咚”的一声,脑子不会摔坏吧?万一苏荷脑子摔坏了,压根刺激不起她重生的怨气了,那她的ATM机不就等同于坏了?薅羊毛计划也泡汤了? 这么认真一想,孟穗岁面色严肃起来:“快快快,送医,千万别把脑子摔坏了!” 蔡茹和单倩倩听到她的话,神色感动,果然是拿奖的穗岁,永远都在为别人考虑,哪怕是苏荷这个惦记着她男人的女人,她都能一视同仁,遇事都想着别人。 戴长庚大步流星走过来,把背上鼓囊囊的行囊放下,一把抱起苏荷,大步往租赁骆驼的平房里走,边走边和愣在一旁的中年男人道:“麻烦给弄一碗米粥来,钱我出。” 孟穗岁在一旁看着戴长庚男友力爆棚,默默点了点头,不错,这一路上考量过后,发现老戴这人非常优秀,系统评选也是及格的,可惜,被她pass掉了。 她这人挺自私的,真要是她男人,甭管啥问题,就不能抱其他女人。 更何况,这女人还是对她心存恶意的重生女。 苏荷费尽心思都想抢夺原属于她的人生轨迹,这样的人,她是生不出一丝同情的,如果不是为了薅羊毛,悄悄弄死都不过分,当然,她可是奉公守法好公民,不干坏事。 孟穗岁一脸的严肃郑重,生怕系统跳出来个什么电击惩罚之类的。 她这金手指毕竟是十分公平正义的“军嫂”系统,颁发的任务也都是为国为民的,万一监测到她脑海里有“杀人”的阴狠想法,选择抛弃她这个宿主怎么办? 尽管“好孕”两个字很雷人,但作为孤零零的穿越女,还是有金手指更保险。 那负责骆驼租赁的中年男人也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弄傻了,转头往屋里看看,又看向蔡茹等人,用疑惑的口吻道:“你们认识刚刚那个女乞子?” 蔡茹有些急,连忙扯着中年人的手臂道:“哎呀,老乡,人都已经晕过去了,有什么事咱们稍后再说,你先去帮忙弄点吃的吧,最好是流食,她应该就是饿晕了。” 刘国彪也知道情况紧急,点头道:“成,我这就去!” 他也看明白了,这些人都是老相识,而且是来租骆驼的,这么些个人,也算是一桩大买卖,他可得热情些,省的人跑了,那得少挣多少钱? 刘国彪匆匆离开了,蔡茹则拉着孟穗岁,小声道:“穗岁,你也看见了,咱和苏荷也都是老相识,总不能不管她,等去了家属院,她远着她一些就是了,行吗?” 她到底是顾忌着孟穗岁的情绪,有些怕她心里不舒坦。 一旁的单倩倩扁扁嘴,不高兴地道:“苏荷又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偷摸着就跑了,还和穗岁说喜欢她男人,这叫什么事?她这种人咱们其实就不应该管。” 自从秦镇事件后,孟穗岁在她心里的地位拔高了一大截,说话做事也都开始站在她的角度,面对苏荷这样心思奸猾的小人,她也实在是生不出更多的同情了。 蔡茹皱了皱眉头,虽然她也知道苏荷人品有问题,但人都这样了,她们要是不管,往后等回了村子,还不知道苏荷要怎么编排她们,都是乡亲,她着实做不到太刻薄。 她刚要开口,就看孟穗岁神情坦然,正色道:“我们的确应该好好救治苏荷,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她对君英……但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们不能不管。” 孟穗岁说这番话时,身上似乎发着光,蔡茹有些感慨,这才是我辈同志们要学习的对象,她转而看向单倩倩,说道:“瞧见了吧,穗岁觉悟多高,哪和你一样?” 单倩倩咬了咬嘴唇,嘴硬道:“穗岁是穗岁,我是我,我就看不惯这种道德败坏的腐化分子!这种人就算去了大院也是搅屎棍,我看呐,干脆让她回去算了!” 说完,她也不等蔡茹再说话,气哼哼走到一旁,自己生起了闷气。 蔡茹苦笑一声,说道:“穗岁,我进去看看苏荷的情况,你去和倩倩说说,她是个真性情,见不得旁人欺负你,看咱们都不附和,心里不顺气儿了。” 孟穗岁勾唇笑了:“行,我知道,你进去吧,正好和老戴说说苏荷的事。” 蔡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背对着她们的单倩倩,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驼行。 第42章 一颗水果糖 孟穗岁看她进去,才走向单倩倩,后者背着包,穿着布鞋的脚踢着脚底的泥土。 “倩倩姐可是最爱漂亮的,再踢,鞋可就没法子要了,喏。”孟穗岁揶揄了一句,朝单倩倩撑开手,掌心里躺着两颗包裹着透明糖纸的糖果。 原本生着闷气的单倩倩一看到糖果,气都忘在了脑后,惊喜道:“猪油糖?” 孟穗岁眨了眨眼,啥是猪油糖?这是她刚刚斥一积分“巨资”购买的水果糖。 为什么要说是巨资呢,因为对于糖果这种商品来说,一积分真的太多了,足足给了她一百颗五颜六色糖纸的水果糖,各个口味都有,正好拿来哄小姑娘。 单倩倩确实是个真性情,这一路没白相处,总归是把人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孟穗岁没急着回答,而是把糖塞进单倩倩手里:“你尝尝。” “两颗呢,咱们一人一颗!”单倩倩推拒着,只接过一颗,眼神有些宝贝,把糖捏在指尖,照着太阳光,阳光透过透明的彩色玻璃纸,折射出好看的光泽。 她有些好奇:“穗岁,这是什么新品糖果吗?还是猪油糖换包装纸了?” 孟穗岁含糊其辞道:“我娘给的,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我一般不出家门。” 闻言,单倩倩点了点头,也没再问,却也舍不得吃,而是把糖塞进了口袋里,一颗糖也算是弱化了她愤怒,她道:“穗岁,你要多长个心眼,可千万别被苏荷给骗了。” 孟穗岁笑了笑,说道:“不怕,这不是有你在吗?她还能骗了我?” 听到孟穗岁的肯定,单倩倩默默挺直了脊背,脸上也露出笑容:“说的对,有我在呢,肯定护着你,不会让苏荷欺负你的,但是你自个儿也上点心,别成天傻乎乎的。” “好,我知道,张嘴。”孟穗岁剥开糖纸,把散发着水果香气的糖塞进她嘴里。 单倩倩眉头忍不住舒展开来,脸上笑意更浓,甜滋滋的水果香气在口腔里逸散开,真的能给人带来绝佳的好心情,她嘶溜着糖果,有些惊叹:“比猪油糖还好吃!” 孟穗岁笑着摇了摇头:“走吧,进去看看苏荷怎么样了,瞧着也怪可怜的。” 单倩倩一脸无语,没好气地道:“才说让你上点心,你又开始了。” 孟穗岁哈哈一笑,拉着单倩倩进了平房,去看看自己的ATM机修好了没。 一进屋,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散出的奶茶香气,蔡茹扶着昏迷不醒的苏荷,戴长庚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奶茶在往她嘴里喂,许是许久没有进食,即便是昏迷中,苏荷也下意识的张嘴吞咽,那急切的模样看的戴长庚眉头紧皱,深觉可怜。 孟穗岁看看戴长庚手里的奶茶,又看看苏荷,询问道:“怎么样?” 蔡茹说道:“应该就是饿的,身体虚弱导致晕厥,没什么大碍,吃点东西就能醒。” 孟穗岁微微颔首,看向一旁等待的刘国彪:“这位女同志很早就来了吗?” 刘国彪点了点头,脸色有几分复杂:“来两三天了,说是遇到偷儿,路费都没了,还说她男人在阿勒坝建设兵团当兵,让我们行行好,可是你说,骆驼都是精心饲养的,家家户户都当宝贝似的,不挣钱咋养活?不能让她随便说说就带人走吧?” 孟穗岁了然:“哦,那你看看,我们几个要租骆驼,能把我们送到阿勒坝去不?” 闻言,刘国彪搓了搓手,笑道:“当然可以了!阿克奎去克拉乌苏的阿勒坝不算远,不出啥事就两天时间,就看沙漠里老天爷给不给面儿了。” 孟穗岁眨了眨眼,有些好奇:“能出啥事儿?” 刘国彪摆摆手,也没说什么晦气话,只拍着胸脯道:“嘿嘿,也没啥事,反正有骆驼,带足够的口粮和水,我肯定把你们平安带到阿勒坝去!” 一旁的单倩倩有些好奇:“同志,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安西人啊。” 她上回来安西时候是和她男人一起的,骆驼也骑别家的,倒是和这家没什么交集,早知道应该换一家的,也省的碰上苏荷了,平添一个麻烦拖油瓶。 刘国彪一听,急声道:“我就是当地人,我祖上清朝时候就迁过来了,如今也是沙漠里的一把好手,不信你们去问问,我养的骆驼可是出了名的好!” 他生怕这几个外地人不信任他,从而选择别家,着急忙慌的解释着。 安西虽然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但自古以来就有汉人了,不同时代迁入来了不少人,如今汉族还是这里的主体民族之一,形成了多民族共存的独特风貌。 孟穗岁看中年男人有些着急,笑着道:“行,叔,那我们就选你们家了,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带我们度过沙漠,前往阿勒坝,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一听这话,刘国彪咧嘴一笑:“看你们长途跋涉的,是刚到阿克奎吧?先休整一下,准备一些物资储备,我还得给骆驼准备口粮哩,明天早上就能出发。” 孟穗岁微微颔首,轻笑道:“行!那我们今儿能在你这借个宿吧?” “行,那咋不行呢!咱乡下就住的地方多,不过这吃的……”刘国彪有些不好意思,如今是“以粮为纲”的年代,不论是哪个地方,都是粮食最重要。 他们这么多人,真要负责一天三顿的伙食,那他还挣什么钱? 孟穗岁也表示理解,从衣兜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刘国彪:“理解的,这个就算是我们出发前的伙食费,就麻烦叔给我们准备点家常便饭,随意一些就行。” 刘国彪有些吃惊,两块钱可不少,这姑娘瞧着丑,出手倒是怪大方的。 他笑着道:“帮你们张罗饭没什么麻烦的,同志给的多,那我给你们弄点咱阿克奎的特色吧,滋味儿和你们家乡的肯定不一样,也算是一种体验不是?” 孟穗岁诧异地看了刘国彪一眼,没想到这人的思想还挺前卫时髦的,这个年代就已经隐隐有了农家乐的意识了,饭菜都知道张罗当地特色,不错,是个有前途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就是了,你们没事儿了,也能上街逛逛,买点吃的喝的路上用。”刘国彪美滋滋叮嘱了两句,就拿着钱离开了。 第43章 小荷,你在说什么? “假大方!”单倩倩翻了个白眼,从衣兜里掏出五毛塞进她手里。 她把钱递过来的时候,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可不能白给苏荷花钱,知道没?” 这个年代两块钱可不算少,且人人性格淳朴,谁也不想占谁的便宜。 孟穗岁推拒了一番,最后在单倩倩飞扬的眉毛里收了下来,其实她真不缺这点钱,不过,大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吃点零嘴还行,真要花对方的钱那是不行的。 蔡茹也道:“穗岁,等待会安顿下来我再拿钱给你,咱们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哩。” 戴长庚回头看了孟穗岁一眼,声音虽稳,却带着熟络:“我的也待会给。”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众人也都知道戴长庚是个什么性子了,冷脸不代表性格差,相反,他是妥妥的面冷心热,大伙一路上相互照应,感情加深不少,也熟稔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孟穗岁也没多说什么,他们还不还她倒是不在意,至于还处于要死不活状态的苏荷,钱目前来说是还不了了,不过,她可以换种方法从她身上讨回来。 想到这八天时间积分一点进账都没有,孟穗岁眨了眨绿豆眼,心里生起期待。 而花在苏荷身上的真金白银,等到了阿勒坝,自然能从秦恪那讨回来,毕竟是给已经办了酒席的老婆还债,又是个当兵的,这点钱肯定不会昧下的。 心里头有了成算,孟穗岁就眼巴巴看着苏荷,心想着咋还没醒,真摔坏脑子了? 在孟穗岁心头暗暗腹诽时,昏迷中的苏荷因为喝奶茶喝的太急,呛了一口,徐徐睁开眼睛,但入目的就是孟穗岁那张圆润的大饼脸,她又怔了一瞬。 “醒了?醒了就好,看样子真是饿着了。”蔡茹松了口气,扶着她靠在墙上。 “小,小茹姐……”苏荷虽然喊的是蔡茹,眼睛却眨也不眨的放在孟穗岁身上。 她想不明白,孟穗岁怎么会对随军这么执着,她都已经给她留了话,且为了防备,提前一步走了,为什么她还非要追上来?非要跟她争秦君英?为什么?! 苏荷心头激荡,银牙紧咬,盯着孟穗岁的眼神逐渐不善,紧接着脑子一阵晕眩。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100】 孟穗岁眼神微微一亮,听着冰冷质感的系统声音,只觉得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感,这声音听上去也格外动听,她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 “小荷,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看的我……看得我有点害怕。”孟穗岁长得人高马大,露出这种胆怯的表情却丝毫不违和,说话间,她还往单倩倩背后躲了躲。 苏荷脑子没转过来,尚未收敛的恶意被单倩倩尽数纳入眼底。 单倩倩神色微微一变,眼神锐利地望向苏荷,顺手就把孟穗岁揽在身后,厉声道:“苏荷,你什么意思?穗岁才刚给你出了饭钱,还让我们赶紧救你,你太过分了!” 下一刻,苏荷赶忙把情绪压住,咬着嘴唇,含着哭腔道:“倩倩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看到穗岁来了很激动,一时,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我也没做什么呀!” 苏荷明明走的是绿茶小白花的路线,却偏偏生了一副英气的嗓子,刻意压低嗓音制造出委屈感,让人听了十分别扭,单倩倩忍不住厌恶地皱了皱眉。 “穗岁,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的呀,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说着,苏荷强忍晕眩起身,想要上前拉孟穗岁的手。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100】 如果不是系统的声音丁零当啷响个不停,对上苏荷真诚的眼睛,孟穗岁险些信了。 她有些疑惑地探出头来,小声道:“小荷,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来安西随军的吗?你怎么提前来了?而且……”孟穗岁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接着道:“而且,你让刘舟给我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你和君英,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不仅单倩倩和蔡茹,就连一旁的戴长庚都目露惊讶。 他原本想着苏荷是众人的同乡,又是要去阿勒坝随军的军嫂,理应伸出援手,却不曾想这中间竟还有这么一层渊源,难怪,难怪大家见到苏荷时神情都那么古怪。 这一路上朝夕相处,戴长庚自然也知道孟穗岁的男人叫秦君英,还是安西建设兵团生产队的团长,年纪轻轻就颇有本事,但军嫂间闹出这种事,也不光荣吧? 这么想着,戴长庚再看向苏荷时,眼神就变得犀利起来,没那么友善了。 苏荷是重生者,对旁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早在孟穗岁说出这番话时,她就暗道坏了,果不其然,还没去到阿勒坝,路上就在同伴面前把名声给搞坏了。 她当初留下那番话,是看重刘舟,毕竟孟穗岁有多喜欢后者她一清二楚! 上辈子孟穗岁和刘舟其实没什么关系,但这辈子她重生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想把孟穗岁给嫁出去,这样一来就没人跟她争秦君英了,却没想到刘舟这么不争气! 刘舟虽是汉奸儿子,但他长得不错,且平日里在金沟屯受尽白眼,最想做的就是挣脱“汉奸儿子”的枷锁,孟穗岁家里有钱,光景好,又因为亲爹是抗日英雄的原因,名声非常响亮,用来改变现状再合适不过,他自然而然就入了套。 不过,赵魏玲看的牢,看不上刘舟,压根不想让闺女和汉奸儿子有纠缠。 孟穗岁听话,本也不想理会刘舟,要不是她耳提面命,说刘舟家世不好,平日只需给点小恩小惠,他一定会对她极好云云,孟穗岁也根本不会和刘舟处对象。 她时时促成两人的约会,又经常给刘舟说些好话,孟穗岁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自然情根深种,她本想着事情妥帖了,却没想到赵魏玲横插一杠! 刘舟也没本事,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拿下孟穗岁! 她决意提前离开金沟屯时,就做好了不和秦君英在一起不回来的打算,要豁出一切去改变命运,就做了两手准备,让刘舟再努力一把,看能否勾的孟穗岁回心转意。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刘舟没把人给套牢,如今屎盆子反倒追着扣脑袋上了! 第44章 我没有说谎! 苏荷眼神极速变幻着,旋即脸上露出了委屈和震惊之色:“刘舟?我让刘舟留话?我没有呀!穗岁,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可事关我的名声,你咋能瞎说呢?” 这种情况下,反正也没有第三个人,她只需要打死不认就行了! 她不信,蔡茹和单倩倩不相信她,反倒相信了孟穗岁,她们之所以是这样的态度,一定是路上孟穗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如今碰上了,她定要把人拉回来! 明明是她先认识两人的,上辈子蔡茹和单倩倩男人虽说没有步步高升,但发展也很稳定,又与秦君英交好,双方在阿勒坝军属大院互帮互助,她就想着要拉拢两人。 她和她们算是好友,一个孟穗岁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思及此,苏荷脸上的表情愈发委屈,心里更加自信满满了。 从小孟穗岁就因为长得黑胖不讨喜,她站在她旁边,就是观音菩萨座下的童女! 虽然孟穗岁如今看着瘦了一些,但要论起好看,一百个孟穗岁都及不上她!人都是喜欢看脸的,就孟穗岁长得这么丑,大家又怎么会喜欢她,相信她呢? 孟穗岁看着苏荷狡辩,神色平静,早就想到了。 小白花最擅长的就是装无辜,装可怜,不动声色挑拨离间,这种把戏她早看腻了。 不过,孟穗岁并不清楚苏荷心中所想,要是知道的话,可得给她竖个大拇指,看样子上辈子没少学习,连“看脸的世界”都明白了,高颜值的人的确自带“光环”。 苏荷委屈的话落入众人耳中,戴长庚愣了一下,眉头却皱的更紧。 苏荷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了解,但孟穗岁是什么样的人他却很清楚,有能力,正义,有善心,高觉悟,很多优良的品质她都有,虽然有很多的秘密,但不影响她的品性。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污蔑一个同乡的女同志? 他想不通,自然就不相信。 至于蔡茹和单倩倩,就更不会相信苏荷了,且不说对孟穗岁的信任,就单单一点苏荷就解释不了,明明大家约好了一起走,她为什么提前离开,还背着人偷偷跑的? 这种行径实在太古怪了,要说里面没猫腻她们是不会信的。 “小荷……你……我……”孟穗岁急的眼圈都红了,张嘴却是你呀我呀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把一个嘴笨善良,受人欺负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睛,只执着地带着哭腔道:“我没有说谎!” 看到她这副模样,单倩倩和蔡茹心疼的不行,前者立马呵斥道:“苏荷,说了就是说了,敢惦记别人的男人,就不敢承认了?在这里欺负穗岁算什么本事?!” 蔡茹也不赞同地看向苏荷,责问道:“你当初偷跑着离开金沟屯,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咱们明明约好了,你要是没存什么不好的心思,你咋不等我们?” 说着,蔡茹就上前去,轻轻揽住孟穗岁,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穗岁别怕,我们都相信你!这种事回去一问刘舟就一清二楚了,有什么好狡辩的?” 孟穗岁脑袋伏在蔡茹肩上,宛如一个哭唧唧的壮汉,十分滑稽。 她心头长叹一声,虽然有些不习惯被人拥入怀中,但她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孟穗岁是能和苏方外宾你来我往,口头博弈的能人。 戴长庚不便插手女人之间的事,端着空了的奶茶碗,站起身:“我先出去了。”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看宽厚的肩头一颤一颤的孟穗岁,抿了抿嘴唇,看向苏荷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还是留下一句:“这位同志,说话做事,都应该有担当。” 说完,他离开了平房,留下屋里的四个女人。 听着众人的指责,苏荷心中又急又气,一张秀美的脸孔憋得通红。 虽然她知道孟穗岁说的是真话,但旁人又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那么相信孟穗岁? 苏荷看单倩倩和蔡茹安慰着孟穗岁,只觉如鲠在喉,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解释,毕竟她们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了,摆明了她说什么都不会信,那她还怎么解释? 更何况,眼下这等情形,实在不宜犯众怒,她还要靠着她们前往阿勒坝。 可她又必须要脱离队伍,提前抵达阿勒坝,要怎么做呢? 这种种问题摆在眼前,苏荷眼前又开始阵阵发黑,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她心中疯狂怒骂,一群魔怔的蠢货,竟然相信孟穗岁都不相信她?! 单倩倩并没有因为苏荷的沉默而放过她,语气厌烦道:“行了,我们也懒得与你多说,看在都是乡亲的份上,可以带你去阿勒坝,但路上花的钱到了地儿你都得还回来!” 她不是没想到给苏荷一点钱,双方不要一起走,但仔细一想,苏荷当初跑那么快,肯定是想搞什么幺蛾子,与其让她干坏事,不如一起走,还能看严实点。 “穗岁,小茹,咱们走。”说完,单倩倩就拉住孟穗岁,准备离开了。 “等等!有些话,我想单独和穗岁说,小茹姐,倩倩姐,你们不信我没关系,我只想和穗岁解释清楚,往后大家都要在一起生活,这种事若是说不清,我还怎么活?” 苏荷将胸口的窝囊闷气咽回去,手捂着胸口,眼里泪水肆虐。 既然蔡茹和单倩倩不通人情,那她就只能哄住孟穗岁这个蠢货了,总不能还没到阿勒坝就把人都得罪光了,最好是能哄得她拿出一些路费,让她能脱离队伍。 在苏荷眼中,虽然孟穗岁变了很多,但记忆中那个不爱说话,为人怯弱好欺负的孟穗岁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她总觉得自己还能掌控局面。 听到这话,单倩倩柳眉倒竖就要发火,谁知孟穗岁却小声道:“好,我听你说。” 孟穗岁脸上表情略有迟疑,依然担心,但心里却在小人狂笑。 她能放过任何一个薅羊毛的机会吗?当然不能了!既然苏荷送上门来了,那她能拒绝吗?那肯定不能呀!拒绝的话不是暴殄天物吗?积分已经在朝她招手了! 第45章 你也回来了 单倩倩眉头大皱,一脸恨铁不成钢,怒道:“你就是傻!” 蔡茹叹了口气,拉住单倩倩,朝她摇了摇头,确实,穗岁是个善良的人,又怎么可能看着苏荷在这里要死要活?罢了,她们都要尊重穗岁的想法。 单倩倩抿着嘴唇,在被蔡茹拉出去时,拽着孟穗岁的手叮嘱道:“别傻乎乎的旁人说啥信啥!长个心眼,等到了阿勒坝再说,反正也不远了!” 孟穗岁看着单倩倩沉重的表情,听着她谆谆叮嘱,心头微怔。 她是个外来户,要说对原住民有多少感情,都是假的,还是利用的心思居多。 但是单倩倩和蔡茹待她却是真的好,尽管这里面有她表现出众,得到奖状的原因,但依然让她心头发暖,有种和现实脱轨后慢慢重合的安稳感。 “放心吧倩倩姐,我和小荷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兴许,可能,她只是喜欢君英而已。”孟穗岁脸上神色有些落寞。 听到这话,单倩倩心头发酸,狠狠瞪了苏荷一眼,暗啐一声后才和蔡茹离开。 苏荷身子僵硬,直到屋里只剩下她和孟穗岁,才缓和过来,她银牙紧咬,埋怨道:“穗岁,你怎么能不相信我?那话根本不是我说的,肯定是刘舟自己的意思!” “你仔细想想,刘舟一直想和你结婚,自然不想让你来安西随军,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挽回你的心,怎么可能是我说的呢?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连我都不相信了?” 苏荷敛去眼底的僵硬和冷意,握住孟穗岁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孟穗岁眨了眨眼,有些好奇:“那小荷,你怎么会突然跑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来安西吗?我还以为你是想冒充我,提前和君英见面呢。” 闻言,苏荷心中复杂,握着孟穗岁的手也微微一顿。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一下子就被戳破了,有些不自在。 她声音压低,有些难堪地道:“你也看清楚了,秦恪他娘不是个好相与的,我才嫁过去头一天就受累挨打,你说,这样的人家我留在那里做什么?” “是吗。”孟穗岁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毫不掩饰。 苏荷捕捉到她眼中的神情,仿佛一瓢冷水兜头浇下,猛地收紧抓着孟穗岁的手。 她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很多东西,孟穗岁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吗? 不,不会的,孟穗岁是个傻的,脑子不怎么好用,向来是她说什么信什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遇到事情只会逃避,即便拿捏住她的把柄,也不会四处宣扬! 而且重生后她已经诸多筹谋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千里迢迢赶赴安西? 上辈子她随军时间很晚,压根没和她一起,这辈子怎么就变了呢? 自新婚夜那一晚后,她就一直觉得古怪,向来脑子笨嘴笨的孟穗岁,怎么会从她精心谋划的“刘舟事件”中脱身?想起那晚她犀利的言语,苏荷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心中飞掠而过,一股寒意突然从脊背涌向四肢百骸。 孟穗岁看着苏荷变了脸色,敛眸,又恢复了愚笨模样:“小荷,我的手好疼呀!” 苏荷闻言,却没有第一时间撒开手,而是直直盯着孟穗岁的眼睛,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将心中的惶恐不安按耐下去,一字一顿,僵硬道:“穗岁,你也……回来了?” 她不相信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和她一样! 这个想法让苏荷额上冷汗涔涔,喉咙一阵阵发紧,宛如困兽般,赤红着双眼,抓着孟穗岁的手更紧了,她不敢想象,这种重新活一次的机会,老天爷会同时给两个人! 明明上辈子受尽苦楚,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的人是她!凭什么?! 苏荷抓着孟穗岁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瞳孔大缩,上辈子的恐惧阵阵席卷,让她看向孟穗岁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冷戾的杀意,重活一次的人,只能是她!只能是她!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杀气,积分+1000】 孟穗岁一愣,听着系统的声音,不由瞄了苏荷一眼,杀气?1000积分? 这一笔泼天财富砸在头上,孟穗岁忍不住咂了咂嘴,既惊且喜,并不害怕。 她努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果然,留下来是对的,ATM机怎么会对她有恶意呢?它分明是引领她暴富的锦鲤,这样每日一刷,距离她走上巅峰也不远了。 “小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孟穗岁一脸无辜,语气茫然。 听到这句话,苏荷原本癫狂的神经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不过,她仍然没有松开手,反而更靠近孟穗岁一些:“你和秦君英的三个孩子,你也不记得了?” 闻言,孟穗岁一脸震惊,旋即一把甩开苏荷的手,伸手捧住自己的脸,语气娇羞:“哎呀!小荷你说什么呢?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人都还没见呢,害不害臊!还三个。” 被迫目睹了这一幕“猛女娇羞”,苏荷神色茫然起来。 她知道对于孟穗岁来说,孩子是她最大的软肋,倘若她真和她一样,重新回来这世间走一遭,也一定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可她的反应与表现并没有什么不妥。 难道她猜错了,孟穗岁的改变真的只是一个偶然? 思及此,苏荷心里微微放松,她其实更倾向于“偶然”“意外”这样的说法,重活一辈子,多么大的诱惑,老天是公平的,只会眷顾她这样生活不如意的人! 孟穗岁上辈子活得自在,丈夫负责,孩子孝顺,美滋滋当自己的军长夫人。 她这么幸福,老天根本不可能给她重来的机会,没有意义不是吗? 苏荷越想越觉得在理,将孟穗岁的变化都归结为她重生后的异变,当理智回笼后,看着仍然处于“娇羞”状态的孟穗岁,苏荷眼底闪过厌恶。 忽然,孟穗岁转头看向苏荷,朝她咧嘴笑着:“虽然小荷说话不知羞,但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你就放心吧,等去了安西,我肯定和君英多生几个孩子,认你当干娘!到时候,七八个孩子围着你叫‘干娘’,多热闹啊,小荷,你开不开心?” 苏荷面如土色,看着孟穗岁的笑脸在眼前晃动,她吐出的每个字都仿佛一把尖刀。 她怎么可能让孟穗岁和秦君英生孩子?还生七八个?当自己是母猪吗?! 第46章 薅羊毛上瘾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100】 孟穗岁嘴角笑意更浓:“小荷,你说君英要是知道我来了,会不会很高兴?到时候我天天给他做饭,我娘说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50】 孟穗岁嘴角微抽,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不是,怎么还带降价的? 难道说每天薅羊毛的数量有限,不能一直薅?还是说苏荷今天被刺激麻木了? 这么一想,孟穗岁就变得意兴阑珊起来,不过,还是试探着继续道:“我听说君英在阿勒坝是人人称赞的优秀团长,我这辈子能嫁给这样一个人,真是幸运呢。”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30】 得!孟穗岁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不过,转而就精神振奋起来,不管怎么说,有苏荷这个ATM机天天跟在身边,也不愁不进账,今天的收入她已经很满意了。 孟穗岁想着鼓囊囊的腰包,看苏荷的眼神变得温和又善意。 而苏荷在被孟穗岁接连重创后,胸口闷的不行,觉得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她感觉孟穗岁是故意的,故意说这些和秦君英有关的话来气她,可偏她表现的傻乎乎的,一脸痴态,好像真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让她有气都没处发。 现在又用这种眼神看她,虽然瞧着善意,但她心里膈应又恶心,实在受不了。 但好不容易让孟穗岁忘记了刘舟传话的事,暂且信了她,也只能忍一时之气了。 苏荷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她留下孟穗岁最要紧的事也不是解释,而是借钱! 她绝不能和孟穗岁她们一起去阿勒坝,否则一切机会都将成空,按秦君英的性子,倘若知道家里给他定下的是孟穗岁,一定会和上辈子一样,担负起这个责任。 想到秦君英,苏荷咬了咬嘴唇,眼里涌出些复杂的情绪。 这个男人,她重生后见了他一面,甚至不惜名声,表达出了对他的好感,可他却完全没有意动,冷硬的仿佛一块石头,在他心中,难道就只有国家,人民,和责任? 苏荷有些想不通,但她已经豁出一切,决意要和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在一起了。 无论如何,嫁给秦君英才是幸福,她才能过上好日子,成为人上人! “穗岁,你,你能不能借给我一些钱?”苏荷抖了抖嘴唇,打破了沉默。 孟穗岁深深看了苏荷一眼,唇畔含笑:“借钱?为什么呢?” 苏荷看着孟穗岁脸上温和的笑容,微微一顿,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 她总觉得孟穗岁不像是以前那么好拿捏了,虽然说话做事仍透着愚笨,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仿佛……她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正变着法儿的看她的热闹! 这个想法让苏荷心里很不自在,可抬头对上孟穗岁的眼睛时,发现她眼里依旧是满满的疑惑,苏荷稍稍放心,语气含着哭腔:“穗岁,我的路费都被偷儿扒走了,这剩下的路上又要吃又要喝,总不能伸手和蔡茹她们要吧?求你了,你能帮帮我吗?” 孟穗岁轻叹一声,眼神怜悯地看着苏荷:“小荷,你真是太可怜了。” 被自己瞧不起的孟穗岁同情,苏荷心里已经电闪雷鸣了,但面上却带着些许希冀:“那你会帮我的对不对?等去了阿勒坝,我肯定还给你!” 闻言,孟穗岁无辜地动了动眉梢:“小荷,你也知道,嫁给君英我是带了嫁妆的,那些钱把我家的家底都给掏空了,我娘说怕我被人骗,让我把钱留在家里了,这回来安西,我带的钱刚刚够我自己花的,也没多少了,而且要是借给你,我自己怎么办?” “你耍我?!”苏荷怒不可遏,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 “我,我没有,小荷你别生气,我……”孟穗岁吓得蜷成一团,下一刻就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之大,加上刚刚苏荷拔高的声调,一直等在外面的蔡茹和单倩倩赶忙进来。 单倩倩跑的飞快,过来就一把推开苏荷,厉声道:“你干什么?!” 蔡茹也赶忙过来,拍了拍孟穗岁的脊背:“别怕,别怕,我们都在呢。” “我,我什么都没干!”苏荷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都要疯了,自小她就知道怎么获取旁人的好感,怎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者,博得同情,可她没想到,终日打雁,如今竟被雁啄瞎了眼! 作为重生者的苏荷完全没想到,面前的孟穗岁会是一个资深人设塑造大佬。 她这一招放在现代算不上高明,简而言之就是: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单倩倩醒目的单眼皮十分凌厉:“什么都没干?你看你把穗岁欺负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你甭想在阿勒坝闹什么幺蛾子,秦君英也不是你能奢望的!” 蔡茹也道:“苏荷,你已经嫁人了,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总要针对穗岁呢?她这么善良一个人,完全没有你的心计和手段,你如果非要闹成这样,那你还是回去吧。” 蔡茹一双清亮的大眼里也净是不满,哪怕她向来热情,与人为善,也看不惯苏荷的行事作风了,明明在金沟屯时是个爽利讨喜的大姑娘,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荷攥着拳,额头青筋直冒,声音嘶哑虚弱:“我真的没欺负穗岁。” 她终于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的痛苦,可往日,她都是靠着装可怜来为自己博得同情,而被她污蔑的人,又何尝不是孤立无援,百口莫辩的心理呢? 这时,孟穗岁拉住单倩倩的手臂,哽咽道:“不,不是的,小荷,她……” 苏荷眼睛一亮,忙道:“穗岁,你赶紧和小茹姐她们解释一下,我没欺负你!” 孟穗岁点了点头,在苏荷明亮期待的目光中,轻声说道:“小荷只是想和我借钱,可我也没多少钱了,她,她就生气了,说我是在耍她,可是我没有呀!” 孟穗岁一脸真诚委屈,哭诉道:“小茹姐,倩倩姐,我真的没有骗小荷,刚刚拿了两块钱的饭钱,口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200】 第47章 对!还有一个机会! 孟穗岁睫毛颤了颤,眸底噙着些许流光,看样子,积分每天能够获取多少,和苏荷受到的刺激委屈有关,并没有上限一说,啧……还得加大力度。 苏荷呕的想吐血,脸上的希冀全部僵硬,嘴唇不断抖动,恨不得活撕了孟穗岁。 她这番话虽然都是事实,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平白给她安上了一个“欺负人”的罪名,她早该想到的,以孟穗岁的二愣子性格,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苏荷!你真让我们恶心!穗岁,咱们走!”单倩倩已经不想再和苏荷说什么了,拉着孟穗岁的手起身,气呼呼地离开了,生怕晚走一步会忍不住动手。 蔡茹摇了摇头,神情冷淡道:“看在老乡的情面上,我会带着你去阿勒坝,但不要想旁的,更不要再接近穗岁,苏荷,你要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好自为之吧。” “小茹姐,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眼看蔡茹离开,苏荷想去追,可她刚站起身,脑袋就一阵晕眩刺痛,又一屁股跌坐回去,狰狞的脸上浮出一丝茫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都重生了,还是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她重新活一回,又有什么意义?她还是要当寡妇?拉扯三个“恶魔”长大? 不!绝不!她绝不重蹈覆辙!她还有机会,对,还有一个机会! 苏荷想到上辈子的一个重要信息,空洞的双眼渐渐聚焦,脸上忽的涌出一抹冷笑。 * 单倩倩气冲冲拉着孟穗岁离开驼行,上下打量着她,看其只是眼圈微红,没受到什么恶劣殴打,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压根不听!” 孟穗岁弯了弯眉眼,拉住单倩倩的手,娇软妩媚的声音仿佛能戳进人心里去。 “我知道倩倩姐最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小荷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她……但她也是个可怜人,要是我都不理她了,那她怎么办?” 闻言,单倩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出息,你非得让苏荷给卖了才能清醒。” 蔡茹跟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单倩倩恨铁不成钢的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好了,穗岁都这么大的人了,心里应当有数,咱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了,上街逛逛吧。” 单倩倩眼神微动,旋即皱起眉头:“那苏荷咋办?她不会自个儿跑了吧?” 蔡茹失笑:“她身上又没钱又没粮,驼行愿意带她也完全靠着我们,她怎么跑?” 单倩倩一听,不禁放松下来:“那行,咱不说她了,逛街去,买点粮带着,沙漠里啥也没有,可得带全乎,穗岁还没逛过安西小城哩,和秦镇可完全不一样。” 孟穗岁脸上带着笑意:“那就辛苦两位姐姐多带带我了。” 三人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了驼行,在阿克奎小城里逛了起来。 阿克奎作为安西的边陲小城,经营最多的行当就是驼行,骆驼与安西人民的生活紧密联系,吃的、喝的、用的几乎哪一样都离不开它,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宝贝”。 街道上,都是被牲口踩踏形成的碗口深的蹄印,叮叮当当的驼铃声响个不停。 孟穗岁两辈子都没去过沙漠,对于沙漠边缘的城市更是陌生,只能跟着蔡茹和单倩倩,看她们买什么,就象征性的买一些,头巾、水囊、头灯,馕等等。 她还看到一家卖帐篷的,一时有些好奇,问道:“小茹姐,咱们进了沙漠要走两天时间,睡哪儿?驼行会给咱准备帐篷吗?听说沙漠里昼夜温差更大,不保暖吧?” 蔡茹笑了笑:“驼行会给咱发睡袋,要钱的,反正我和你倩倩姐没用过,多穿点,就靠着骆驼睡一样的,还能省点儿钱,帐篷那玩意儿更贵,只有大的骆驼行才供应。” 孟穗岁了然地点了点头,购买完必需品后,三人就折返回去。 刘国彪已经准备好晚饭了,看着桌上冒着香气的肉,单倩倩猛抽了抽鼻子,将香味都给卷入鼻腔里,疑惑道:“叔,你这做的是啥肉?看着不像是猪肉啊。” 刘国彪嘿嘿一笑:“没见过吧,这可是咱安西特有的焖骆驼肉!” “骆驼肉?!”孟穗岁微讶,她虽然是个私房菜馆的老板,可还真没接触过“骆驼肉”这种食材,她眨了眨眼,不解地道:“你们舍得宰杀骆驼?” 刘国彪摇了摇头:“不舍得有啥用?那些老弱骆驼已经没办法上路了。” 蔡茹和单倩倩有些不适,毕竟骆驼看上去不太像是家养的牲畜,就这么宰杀了怪可惜的,不过,当两人吃起焖煮入味的骆驼肉时,什么都给忘了。 驼肉较之牛羊肉价格低些,所以在安西,驼肉是本地人的主要肉食品。 对于外地人来说,驼肉十分陌生,一般人分不出它和牛羊肉的区别。 碗筷摆上后,戴长庚也回来了,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购买来的物资,看到他,蔡茹忙道:“快回去把东西放下,过来吃饭了,刘叔准备了骆驼肉,可稀罕呐。” 戴长庚点了点头,把东西搁下,在饭桌上与三人说了说购买的物资。 蔡茹想了想,朝苏荷住的房间看了一眼,迟疑道:“要不,去把苏荷给叫出来吧?她饿了好几天,万一路上生病,或者出啥问题了,反倒影响咱们赶路。” 单倩倩皱了皱鼻子,没说话,她是不乐意的,但这种情形下说不又显得太冷漠。 孟穗岁脸上保持着笑意:“好呀,小茹姐去吧,我去的话小荷又该生气了。” 蔡茹点了点头,去喊了苏荷,后者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事,跟在蔡茹身后过来后,有些畏缩地坐下,小心翼翼道:“穗岁,倩倩姐,你们不生我的气了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改的,求你们不要不管我。” 她声音哽咽,眼里的泪珠簌簌而落,衬着消瘦秀美的脸庞更加可怜。 孟穗岁心头冷笑,这小绿茶,还当她沉淀一下能放聪明些,没想到还是老一套。 她有些着急,忙道:“小荷,我和倩倩姐什么都没说呀,怎么会生气呢?” 苏荷眼里染着委屈,声音也隐隐颤抖,目光哀伤,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单倩倩眉眼一沉,筷子“啪”的一声扣在桌上:“你这样哭的话,落在旁人眼里,好像我们欺负你一样,要吃饭就好好吃,别哭哭啼啼,真惹人烦!” 苏荷脸上表情一僵,瞬间充血,原本准备好的大段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第48章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孟穗岁险些笑出声,单倩倩长了一张和苏荷差不多的小白花的脸,没想到性子如此刚猛,完全不吃苏荷这一套,开口就是王炸,直接把后者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蔡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吃饭吧,都要凉了。” 苏荷忍气吞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焖煮的酥烂的驼肉,长期没有进食,乍然吃起肉来,只觉得感动的都要哭了,一时也顾不得说话了,闷头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苏荷主动起身帮着收拾了碗筷,十分勤奋的模样。 单倩倩狠狠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假积极,出风头!” 孟穗岁听得哭笑不得,她当初和蔡茹单倩倩同行,只想着等来了安西能有个帮手,没想到单倩倩不止是帮手,完全是一枚主力炮仗,把苏荷炸的晕头转向。 苏荷回来时刚好听到这话,脸色苍白,嘴唇翕动,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神情委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戴长庚,想让他开口替她说几句话,但戴长庚还在整理明天进沙漠用的物资,完全没在乎女人间的口角之争。 苏荷抿了抿嘴唇,她真的很好奇,戴长庚怎么会和孟穗岁她们在一起的。 这也是一位能人,是未来安西建设兵团能说得上话的重要人物,可惜她上辈子早早就离开了安西,和戴长庚没有什么交集,很多事也是后面听孟穗岁说的。 她心里清楚,如今众人对她颇为排斥,压根不拿她当自己人,她要是贸然询问戴长庚的事,一定会引起怀疑,想了想,苏荷敛去心中的情绪,与蔡茹道:“小茹姐,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买点药,能不能和你借五毛钱?或者你跟我一起去医疗队,也行。” 闻言,蔡茹眉头微蹙,但到底心软,点头道:“好,我跟你去。” 蔡茹和孟穗岁说了一声,就跟着苏荷离开了驼行。 单倩倩眼神如刀子一般扫过苏荷的背影:“指不定又要出啥幺蛾子。” 孟穗岁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有单倩倩在,她应该能放心了,盯苏荷盯得比她这个知情人还紧,想到今天从苏荷那赚来的积分,孟穗岁准备回去清点一下。 她道:“倩倩姐,我有点累了,回去休息一下。” 单倩倩精神一振,点了点头:“行,你去吧,我和小茹一块儿去医疗队!”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跑了,急的和去捉奸似的,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身影,孟穗岁有些啼笑皆非,和戴长庚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刘国彪准备的房间。 是一张大通铺,铺着软乎乎的皮毛垫子,住三四个人都不成问题。 孟穗岁美滋滋地躺下,顺势蒙上被子,然后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了。 原本好几天都没什么动静的积分,今天又呈现了暴涨趋势,她也只是和苏荷单独说了会儿话,就连续进账一千五百多的积分,如今总资产已经变成了“3678”。 虽说有零有整,但她真不嫌弃,她就知道,追上苏荷才是暴富的开始。 孟穗岁已经开始期待阿勒坝了,她都不敢想,有苏荷和秦君英两台双向ATM机,她的日子该有多幸福,吃香的喝辣的都是洒洒水,说不定还能创造什么科研神话哩。 孟穗岁打开系统商城,开始闲逛起来,最后花5个积分买了防晒霜,3个积分买了速干的内衣裤,想到沙漠里没办法换洗,趁着没人赶紧换上了自己的超大号内衣裤。 旋即又花3个积分买了防蚊虫的药物,随身携带,她虽然没去过沙漠,但网上没少看,电视里也说了,沙漠里蛇虫鼠蚁不少,须得谨慎防备。 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孟穗岁才意犹未尽的关闭商城页面。 还有两天时间就能抵达阿勒坝了,想到还从没见过的秦君英,孟穗岁眉目舒展开,应该不会让她失望,虽说是她的ATM机,但夫妻同心,肯定其利断金! 她还想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能在五十年代大展拳脚,为国家民族建设添砖加瓦。 孟穗岁眉眼弯弯,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阿克奎的夜晚很冷,和中午出汗的时候完全不同。 孟穗岁打了个哆嗦,从包里翻出一件厚外衣披上,这才出了屋。 “穗岁,你睡醒了?快过来尝尝我煮的奶茶,这是我特意和刘叔学的,刚刚煮好,第一次做,味道可能比不上刘叔做的,但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一出门,迎面就碰上了端着奶茶的苏荷,夜风卷起她的头发,还挺有意境美。 孟穗岁隐晦看了她一眼,这是打算走“低声下气女仆”路线? 她刚欲说话,就看到戴长庚从旁边走过来,帮忙接过苏荷手里的奶茶,倒也没说什么客气话,只道:“外头天冷,都进屋吧,正好问问刘叔去阿勒坝的路线。” 苏荷把头发撩到耳后,小步子追上戴长庚:“戴同志,还是我端着吧。” 孟穗岁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神若有所思,有些好笑,所以,苏荷是看从她们三个身上找不到突破点,把目标放在戴长庚身上了?打算从他身上捞点钱? 看样子戴长庚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很上道,孟穗岁如是想着。 她进屋后,看到刘国彪正在和蔡茹单倩倩讲着沙漠里的事,屋里还有个陌生女人,戴着黑色的头纱,偶尔与刘国彪用当地话交流几句,应该是他爱人。 刘国彪顺手端起奶茶,笑道:“咱安西沙漠可美着呢!你们可有眼福了。” 他尝了一口还泛着热气的奶茶,朝苏荷竖起拇指:“苏荷同志做的真不错。” 单倩倩翻了个白眼,刚好看见孟穗岁进来,笑着招手道:“穗岁,快来,刘叔正和我们说纳沙尔齐沙漠呢,上回去阿勒坝可没碰上这么热情的向导。” 孟穗岁含笑看着几人,走到单倩倩身旁坐下。 纳沙尔齐沙漠,就是安西最大的沙漠,也是华国第三大沙漠,位于安西高原的脊线上,总面积有两万平方公里,像一条横卧的巨龙,贯穿整个安西。 沙漠多是流动沙丘,形态以沙丘链为主。 她手里有精准地图,估计当地人都没她了解纳沙尔齐沙漠,全景沙漠看着更壮观。 第49章 苏荷咋想的? 刘国彪一看众人感兴趣,更是夸夸其谈起来,他对安西的确怀有很浓烈的情感。 戴长庚坐在小马扎上,问道:“刘叔,明儿咱怎么走?” 刘国彪呵呵一笑:“从阿克奎的西归古道走,进了沙漠,有我领路,不会出啥事的,但有个事儿我得和你们说一声,这一趟还有俩客,明天得顺道带上他们。” 蔡茹眉头微皱,疑惑道:“他们也去阿勒坝?” 她其实并不想和生人一道走,沙漠里人迹罕至,出点啥事很正常,有许多探险队都是进了沙漠再也没出来,甚至一些经验老道的驼行都吃过大亏。 刘国彪摆摆手:“不去阿勒坝,是去金沙镇的,这不就是顺道的事儿吗,放心吧,俩外乡人,一男一女,瞅着不是啥坏人,你们的安全我肯定得保证了。” 说着,他给自己的爱人使了个眼色,女人顺势打开箱子,从里头掏出一把猎枪。 刘国彪接过猎枪,珍爱的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轻声道:“这可是我的老伙计了,这些年带着骆驼队走南闯北,可少不了我这把猎枪,你们就把心都搁回肚子里!” “枪?”戴长庚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一脸不赞同道:“你这是私藏。” 闻言,刘国彪老脸一红,忙把猎枪抱紧,只顾得炫耀本事,倒忘了这几个都是安西建设兵团的人,他解释道:“这沙漠里头有狼,我要是不拿枪,咋保护骆驼?” 戴长庚抿着嘴角,一言不发,但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神色,却很复杂。 “好了老戴,多大点事,安西的老百姓多是以经营驼行为营生的,沙漠里头危险,不确定性太多了,他们拿枪也是保证安全的,又没有害人。”孟穗岁顺势说道。 军阀混战时期,国外大批枪械被进口到华国,毛瑟手枪、驳壳枪、盒子炮等有数十万之多,由于当时局势混乱,大量枪支流于民间,到了建国之初,枪支已经泛滥了。 不过,如今已经是55年,曾经散落民间的枪支进行了集中收缴,销毁。 虽然刘国彪手里的只是一把猎枪,但于律法上来说,也是不能由老百姓私自持有。 不过,他们马上就要进沙漠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特殊情况,这个时候收缴了刘国彪的枪,那等进了沙漠,谁来保证他们的安全?真当沙漠里头的狼群是吃素的? 反正对她而言,安全肯定是最重要的,至于枪支,事后再说。 一听孟穗岁这么说,刘国彪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 他连声保证道:“戴同志,我肯定不会随便乱用的,都是为了带人进沙漠,不得已用来防身的,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从来不拿枪出来害人。” 戴长庚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猎枪事件就这么大事化小了。 单倩倩和蔡茹对视一眼,笑着换了话题:“路上有刘叔护着,我们可安心多了。” 苏荷也轻笑着道:“你们尝尝我做的奶茶,刘叔都说不错,味道应该是可以的。” 说话间,她端起桌上的一碗奶茶,率先喂入口中,喝完还咂咂嘴,弯唇道:“安西的奶茶好像有种自然的香气,喝到嘴里香香甜甜的,未来咱们几个可有福了。” 苏荷长得秀美,声音却爽朗,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她说的又是讨好亲昵的话语,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驳斥,连单倩倩都保持了沉默。 戴长庚也端起一碗奶茶,他咕嘟咕嘟喝完,苏荷顺手就接过了空碗,唇边噙笑道:“戴同志,味道怎么样?我学会了往后在大院还能时常做,到时你可要捧场呀。” 说起这话来,苏荷又自带一种俏皮熟稔的意味,让戴长庚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脸。 孟穗岁在一旁悄悄观摩,心头微叹,不愧是“四处开花”的绿茶重生女,这种撩汉手段真是手到擒来,十分自然,毫不做作,也算是一种独特的本事了。 刘国彪松了口气,把猎枪赶忙收了起来,生怕再被戴长庚盯上。 他喝完奶茶,说道:“阿勒坝是金沙镇下辖的大型沙场,那头没啥植物,水都得从外头拉,条件可艰苦着呢,你们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做啥想不开,非要去随军?” 苏荷前脚才说未来有福了,后脚就被刘国彪给打了脸。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说道:“刘叔,你这话可就说错了,结婚了就得待在一起,男人都在阿勒坝,我们肯定得去!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条件艰苦就退缩?” 她这番话说的格外真挚,让一旁的戴长庚都不由多看了一眼。 孟穗岁心头呵呵一笑,苏荷表现出的品质,是这个年代妇女独具的,不过,她用这么义正词严的语气说出来,显得格外有风骨,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似的。 看样子苏荷也不是没有进步,总归在人际关系上开始发力了。 刘国彪讪笑了两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儿吃完饭就早点睡吧。” 一行人有奶茶垫肚子,也没吃多少,很快就回屋休息了。 苏荷一个人住一屋,戴长庚一个人住一屋,孟穗岁与单倩倩蔡茹住一屋。 单倩倩脱了外衣,攥紧被窝里,疑惑道:“穗岁,小茹,你们说苏荷啥意思呀?” “什么啥意思?”蔡茹不解,把床铺铺好后说道:“路上还得两天时间,你也别总针对苏荷了,咱们都是老乡,万一回头她和旁人说了,你还得落个欺负人的名头。” 单倩倩狠狠道:“她敢!就她这种生活腐化分子,还敢告状?!” 说完,她继续道:“哼,现在不也老实了,一个劲儿的假勤快,出风头,你们瞧见没?她现在又开始勾搭起戴长庚了!真为秦恪不值,咋娶了这么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说起这话,单倩倩一脸的鄙夷,十分不屑。 蔡茹愣了一下,惊道:“你可不能瞎说,败坏人家名声,还连累老戴。” 单倩倩抿了抿嘴角,直肠子道:“谁瞎说了?你没瞧见?她一进屋就贴着老戴坐,还一口一个戴同志,亲昵的很,和咱们几个都没这么热情吧?” “戴同志,往后我还做,你可要捧场呀~” 单倩倩拿捏着古怪的腔调,装模作样学着苏荷,旋即狠狠翻了个白眼。 第50章 想男人了? 蔡茹失笑,忍不住伸手拍了她一下:“你小点声,别叫人听见了。” “那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单倩倩没得到蔡茹的支持,又问了一句。 “这……”蔡茹仔细一回想,没话说了,还真是这么回事。 孟穗岁舒舒服服躺在被窝里,呵呵一笑,却没有搭话。 女人间的八卦,最直接的就是另一个女人的感情生活,家长里短,她倒是没想到单倩倩还有这眼力,能看出苏荷如今把心思放在了戴长庚的身上。 她倒是不觉得苏荷“移情别恋”,以她对秦君英的执着,不可能看上别人。 苏荷之所以对戴长庚如此热络,一来,应该是想和后者借钱,二来,应该是上辈子就认识了戴长庚,后者未来在安西应该能闯出一番名堂来,是一个值得拉拢的人。 倒不是她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偏要把苏荷想的这么势利,实在是作为一个重生者,目标很明确的情况下,不可能刷另一个男人的好感度,除非带有强烈的目的。 “好了,不管苏荷咋想的,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她不去找秦君英就成,咱们还是赶紧睡吧,明天还赶路呢。”蔡茹躺下,伸手拍了拍单倩倩,又宽慰了孟穗岁一番。 “好。”孟穗岁应了一声,单倩倩哼了哼,也不说话了。 一夜无话。 清晨,戴长庚敲了敲门:“小茹姐,该起了,吃点东西就要出发了。” “诶!来了!”蔡茹清醒过来,应和完,就伸手去推孟穗岁和单倩倩,两人迷迷糊糊睁开眼,费了好大劲穿上衣裳,一开门,凉风卷入衣领,把两人直接冻醒了。 “我去打点热水过来洗脸。”蔡茹说完就裹着衣裳去了。 “安西太冷了,一想到往后好多年都得待在这,我这心里都凉凉的。”单倩倩伸手捂在嘴上,往里面哈着暖气,想到未来很长时间都要面对这样的气候,她不由轻叹。 孟穗岁弯了弯唇:“习惯就好了,我看安西还不错。” 想到蹭蹭上涨的积分,孟穗岁只觉得未来可期,半点没有被恶劣环境影响的趋势。 她觉得在这里待久了,她娇气的性子都能改了,也算是历练了。 孟穗岁把被子叠起来,昨晚拿出来的东西又归置了归置,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单倩倩:“倩倩姐,你在安西待过一段时间,认识秦君英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一路上她都没好好问过这个问题,马上要见到了,还怪激动的。 闻言,单倩倩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想男人了?” 孟穗岁笑了笑,半点没有害羞的意思:“好奇不是,我和秦君英也好些年没见了,结婚都是家里给办的,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原主记忆中,就只有赵魏玲,苏荷,刘舟,其他人印象都不算太深。 而秦君英这个早年外出,鲜少回来的同乡人,还真没什么印象。 “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整个安西建设兵团里,还真不容易找出一个比秦君英还俊的兵,你可占大便宜了,一定得好好守着,可千万甭让外人得逞咯。” 说话间,单倩倩站起身,看向忽然推门而入的苏荷。 她皱起眉头,一脸没好气地看向苏荷:“你干什么?” 苏荷听到了单倩倩的话,知道是在影射自己,但她什么都没说,压低声音,轻轻柔柔道:“饭都已经做好了,我来喊姐姐们过去吃饭,穗岁,你收拾好了吗?” 孟穗岁眸子微眯,转头看向苏荷:“还没洗脸,要不你们先吃吧。” 苏荷摆摆手,忙道:“这怎么行,还是要一起吃的。早饭是我帮着刘叔爱人做的,家常小菜,晚了可要凉了,穗岁,倩倩姐,你们早点来,我先回去了。” 小心翼翼,语气谦卑的说完,苏荷就转身离开了。 单倩倩撇撇嘴,旋即看向孟穗岁,语气好转了一些:“看来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知道是咱们出的钱,又是做奶茶又是做饭的。” 孟穗岁轻笑一声,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等蔡茹端了热水回来,三人舒舒服服洗了个脸,又刷了牙,旋即大大方方拿出用铁盒装的防晒霜:“要不要一起用,我娘买的。” 一看到护肤品,单倩倩眼睛都亮了:“这是啥?涂脸油?咋没见过?” 她皮肤白皙,模样秀美,最是爱护自己这张脸,一行人中也只有她带了两盒涂脸的甘油,就是怕进了沙漠里太干燥,太阳又大,把自己给晒黑了。 孟穗岁把防晒霜在脸上抹匀:“是呀,我娘说沙漠里和咱家不一样,得注意保养。” 系统是十分贴心的,为了契合这个年代的产品,护肤品防晒霜都没有带包装。 “保养?这词儿新鲜。”蔡茹眨了眨眼,也跑过来蹭了点防晒霜。 这个年代的女人可没有保养一说,连护肤产品都非常的稀少,不管有钱的没钱的,平日能涂上甘油,贝壳润肤脂就不错了,乍一听到孟穗岁这么说,蔡茹和单倩倩都觉得在理,不过,两人也不好意思多涂,毕竟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 “穗岁的东西就是好,涂上去香香的。”单倩倩把防晒霜涂在脸上,细细揉匀称,生怕漏了一点,一涂完,鼻息间都带着清淡的花香味。 蔡茹心思细,迟疑道:“穗岁,这东西应该不便宜吧?你就这么给我们用了?” 闻言,还沉浸在香味中的单倩倩有些内疚,的确是不应该占穗岁的便宜。 孟穗岁却沉了脸,蹙眉道:“咱们一路上走过来,你们对我多有照顾,用点涂脸油算什么?我可喜欢小茹姐和倩倩姐了,往后这种见外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区区一罐防晒霜而已,能加深蔡茹和单倩倩对她的情谊,实在是太值了。 她太知道有队友的好处了,必要时候或许能救命,当然,她也没想那么深。 苏荷作为重生者,有先知先觉的金手指,看得深远,这一点是远胜于她的,虽然手里有系统,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翻车,与人抱团,能省很大的力气。 比方说这一回,她示敌以弱,单倩倩就毫无原则站在了她这一边。 虽然她交好蔡茹和单倩倩不乏利用的心思,但经商多年,骨子里的市侩精明是暂时割舍不了了,只能在旁的方面尽力弥补,也算是没那么心虚气短了。 第51章 叮当驼铃声 听完孟穗岁的话,两人果然很感动,的确,这一路上经历的不少,三人的感情早已不是普通老乡了,加上她们的维护,三人俨然算是朋友,闺蜜的程度了。 “还是穗岁好。”单倩倩忍不住上前拥住孟穗岁,可惜后者身躯庞大,她两条手臂都抱不拢,蔡茹失笑,也上前和她手拉手,采用环抱式将孟穗岁围在中间。 “行了啊,我知道我胖,你们倒也不用这样。”孟穗岁嘴角一抽,觉得被重击了。 单倩倩一愣,神色立马严肃起来,摆了摆手:“穗岁,你瘦了。” 孟穗岁眼神微动:“我瘦了?倩倩姐能感觉到?” “当然了!你不知道我刚见你的时候,你有这么粗,这么大——”单倩倩心情愉快,又恢复了一根筋的说话方式,双手还比划出夸张的弧度。 孟穗岁眼皮一跳,蔡茹忙拉住单倩倩:“也没有倩倩说的那么夸张。” 察觉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单倩倩神色悻悻,歉意地看向孟穗岁:“对不起呀穗岁,我这人……我这人就是没长脑子,不是在说你胖的意思,其实你也没那么胖……” 看单倩倩手足无措的模样,孟穗岁失笑:“倩倩姐,你说的是实话,道歉做啥。” 她刚穿越那会,面对原主这具二百多斤的身体,反应比单倩倩还夸张。 闻言,单倩倩精神一振,朝蔡茹得意一笑:“我就知道穗岁是个能听真话的人。” 蔡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这种话你和穗岁说没什么,可别与谁都这么不长脑子,容易得罪人,阿勒坝军区大院里头有不少人,到时候家长里短的,多麻烦。” 孟穗岁也如是点头:“倩倩姐的性子确实容易得罪人,往后可得多想想再说话。” 单倩倩有些不好意思,勉强应道:“好吧,我知道了,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说完,她又把话茬给圆了回来:“但是小茹,你说,穗岁是不是瘦了?” 蔡茹点了点头:“是真的瘦了,兴许是路上太乏了,瞅着瘦了得有二十斤了,等去了阿勒坝,再好好补回来,不然等你回了金沟屯,赵婶子该担心了。” “啊?还要补回来?”单倩倩眉头一皱,表现的很激动,在孟穗岁看过来时说道:“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穗岁瘦下来挺好看的,再胖回去,走路都艰难。” 蔡茹嘴唇动了动,似乎觉得单倩倩的话有道理,终是没说什么。 这时,屋外又响起了苏荷的催促声:“小茹姐,倩倩姐,穗岁,你们收拾好了吗?戴同志等着你们吃饭呢,饭菜马上都要凉了。” 单倩倩轻哼一声:“还真能拿戴长庚说事。” 蔡茹摇了摇头,回道:“好,这就来了!” 紧接着,她说道:“咱们也不能把人一棍子给打死咯,今晨她还帮忙做早饭哩。” 孟穗岁看了蔡茹一眼,倒是不惊讶后者的心软,她一直都是个这样的人,很善良,耳朵根子也比较软,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也没什么不好。 单倩倩不耐烦听,推着蔡茹往外走:“走走,赶紧的,吃饭去。” 三人来到吃饭的屋,就戴长庚和苏荷坐在椅子上,刘国彪不在。 蔡茹环顾一圈,问道:“刘叔呢?” 戴长庚回道:“刘叔已经吃过了,正在收拾东西,等咱们吃完饭就能出发了。” 蔡茹点了点头,苏荷已经起身招呼起来:“穗岁,倩倩姐,小茹姐,天儿冷,喝碗热乎汤暖暖身子吧,这是肉汤,我亲手做的,味道应该和在家里差不多。” 她殷勤的给三人盛了汤,又把热乎乎的馕饼递过去。 对于苏荷的热情,蔡茹和孟穗岁都给予了肯定的笑容,唯有单倩倩不咸不淡的。 一顿饭吃的热火朝天,果然如苏荷所说的,一碗热乎肉汤下肚,几人原本冷飕飕的身子都暖和起来了,吃完饭,戴长庚就提着东西先出门了,这些都得挂在骆驼身上。 苏荷则任劳任怨收拾起了碗筷,见状,蔡茹起身跟着她一起忙活起来。 “谢谢小茹姐。”苏荷先是一怔,旋即神色感动,语气哽咽。 蔡茹一听,不由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以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往后你好好对穗岁,去了大院和秦恪好好过日子,总会好的,旁的事你也别想了,成不?” 苏荷咬了咬嘴唇,默默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小茹姐。” 放心吧,我一定会拿下秦君英,顺理成章成为他的女人,成为人上人! 蔡茹并不知道苏荷心中所想,后者顶着一张无辜的小白花的脸,说出的话自然容易取信于人,蔡茹笑了笑:“你明白就好,行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完就该出发了。” 两人收拾碗筷的工夫,孟穗岁和单倩倩也提着行李去了养骆驼的地方。 高大的骆驼一头挨着一头,它们脚掌宽大,身躯也壮实,不怪旁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了,其驼峰上也挂满了东西,偶尔一动,脖颈上的铃铛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刘国彪正在检查骆驼身上的物资,看两人过来,热情招呼道:“过来了。” 孟穗岁弯唇一笑:“诶,叔,咱们这会儿能出发吗?” 刘国彪往骆驼后看了看,点头道:“差不多了。” 孟穗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站在骆驼旁,正低声说着什么,两人模样都很好看,穿着冲锋皮衣,手上还有登山杖,一看就是城里人。 单倩倩也看到了两人,好奇道:“他们看着可是阔户,来安西这地儿做啥?” “不知道,甭管旁人那么多了,把东西挂上去吧。”孟穗岁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不管是谁,反正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就是一路同行到金沙镇的陌生人而已。 这时,蔡茹和苏荷也回来了,人一到齐,刘国彪就高声喊道:“都检查一下东西,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出发了!这一路上得耽搁两天时间,水和吃的都不能缺!” 这些话他其实早就提醒过,现在重说一遍只是防止发生意外。 第52章 集体腹痛? 众人纷纷给出回应,听到没问题后,刘国彪就准备出发了,一旁的苏荷脸色有些难看,紧紧盯着刘国彪,可他半点反应没有,难道说上辈子的药理知识记错了? 苏荷眼神焦急,眼神极速变幻着,旋即狠狠一咬牙就欲要开口。 这时,和爱人话别,正准备上骆驼的刘国彪忽然脸色一变,眉头紧紧皱着,捂着肚子就往茅厕跑,边跑边道:“我,我肚子疼,我先去一趟茅房,你们稍等一下!” 苏荷心头一松,蹙眉道:“刘叔不会有什么事吧?咋突然肚子疼了?” 孟穗岁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单倩倩则没好气地道:“你别乌鸦嘴了。” 苏荷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我只是担心刘叔,怕耽搁了咱们去阿勒坝。” 听到这句话,孟穗岁眸子微闪,按理说苏荷是最不希望与她们同行前往阿勒坝的,这会儿怎么好端端关心起刘国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货该不会要出幺蛾子吧? 一行人默默等待,约莫十分钟后,刘国彪才白着脸从茅厕出来。 戴长庚第一时间迎上去,搀扶着他的手臂,皱眉道:“刘叔,你没事儿吧?” 刘国彪虚弱地摆摆手,刚欲说没事,下一秒脸色又变了,转身又冲进茅房里。 见状,戴长庚心头微沉,转头朝孟穗岁等人道:“不知道刘叔是吃坏肚子还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去医疗队的,不知道短时间能不能治好,我们怎么办?” 蔡茹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无奈:“怎么刚要出发就出这种事,穗岁,你怎么说?” 孟穗岁叹了口气,看向苏荷:“小荷,你说呢,我们要不要重新找一家驼行?” 她尾音拖长,本就娇软透着清甜的嗓音,听起来更加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苏荷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厌恶,旋即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刘叔这两天也很辛苦,都准备好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要是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单倩倩拧着眉,说道:“那咱们在这多住两天,就要多花钱,这钱谁出?你出?” 她本就看不惯苏荷,尽管后者有所改变,但骨子里的生活作风肯定没改,一个有夫之妇,对戴长庚都言语暧昧勾勾搭搭,这种人去了安西也是毒瘤一样的存在。 苏荷咬着嘴唇,垂下眸子,不再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在队伍里没什么话语权,眼下多说多错,等一会儿她们就知道,这两天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的,一定要拖延到两天后,到时候,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思及此,一道晦涩的光从苏荷眼底划过。 “哼。”单倩倩扬起下巴,紧接着道:“换一家驼行吧,趁着天色早,说不定能赶上别家的骆驼队,不然真要等着,可浪费时间了,我还着急去阿勒坝呢!” 说着,单倩倩就伸手去够挂在驼峰上的东西,下一刻,一阵剧烈的腹痛突然袭来,单倩倩险些跌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腹,脸色发白道:“不,不行,我肚子疼!” 单倩倩撒腿就往茅厕跑,好在驼行经营需要客人,茅房也分男女。 单倩倩这一跑,在场剩下的几人都沉默起来,孟穗岁疑惑道:“今儿是怎么回事?一路上倩倩姐身体都很好,咋忽然要出发了,就肚子疼了?还和刘叔是一样的反应?” 这句话也令众人有些疑惑,不过,没等孟穗岁继续发问,苏荷也眉头紧锁,用疼痛的语气道:“我,我也肚子疼了,不行,我,我也要去茅房。” 在场的人接二连三走了,戴长庚面色严肃起来:“是吃坏了东西。” 说完,他立马看向孟穗岁和蔡茹:“你们俩怎么样?有没有肚子疼?” 孟穗岁刚一摇头,蔡茹就来了反应,不等戴长庚继续问,也往茅房跑去。 这下子,今天是真没办法出发了。 孟穗岁环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看向戴长庚:“你没事?” 戴长庚顿了一下,摇头道:“确实没什么反应,你也没事?” 孟穗岁眸子微眯,轻而易举就把问题的原因锁定在了苏荷的身上。 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从昨晚上开始,苏荷就摆出一副知错就改好青年的模样,又是煮奶茶又是做早饭,这个年代没人会和吃的过不去,自然也没人怀疑到这里。 她本就要减肥,所以昨天晚上没喝苏荷煮的奶茶,而跑茅厕的人都喝了。 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了那一碗奶茶上,可戴长庚也喝了,他怎么没事? 孟穗岁一脸疑惑,这时,等了许久的年轻男女走了过来。 男人是个十分俊朗的青年,他看了一眼茅厕的方向,皱眉道:“怎么回事?刘领队肚子疼还能不能出发?还有你们的同伴,也是肚子疼吗?” 女人没说话,眼神好奇地看了看孟穗岁和戴长庚。 孟穗岁摊了摊手:“看样子是没办法出发了。” 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一脸不悦,旋即拉着女人又离远了些,两人低声耳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人似安抚了两句,过了一会儿,拿着行李离开了骆驼队伍。 正如单倩倩所说的,两人瞧着像阔户,赶时间的话就没必要一直等在这里了。 他们完全可以另行别的驼行,这个时间点,应该也是刚刚要出发,正好赶上。 孟穗岁也没心思管他们,一直在想苏荷到底是怎么下的手。 【望周知:甘灵草食用后,三天内不能食用荤腥,否则会导致腹痛腹泻。】 【哔——好孕军嫂系统致力于为国家战士解决后顾之忧,请“准军嫂”孟穗岁同志请医疗队为同行军嫂医治,完成任务,将获得系统奖励500积分!】 听着脑子里忽然响起的机械声音,孟穗岁一脸了然,明白了。 难怪她和戴长庚没事,苏荷应该是把所谓的甘灵草和奶茶一起熬煮了,这样一来旁人也看不出来,她昨晚没喝,戴长庚虽然喝了,但他今天早上没喝肉汤! 他们两人误打误撞躲过了这一次的腹痛腹泻,蔡茹和单倩倩却着了道。 而苏荷为了避免自己被怀疑,给自己都下药了,着实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人。 孟穗岁啧啧有声,也不准备和戴长庚解释,说道:“我去请医疗队的人过来,给他们看看,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他们,看来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戴长庚点了点头:“不用我和你一起去?能找到吗?” 孟穗岁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虽然只给500积分,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她可不嫌弃积分少,只要给,就是好事,不过,她现在想的是苏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53章 甘灵草 孟穗岁一路询问,终于到了医疗队。 “同志,我的几个朋友肚子疼,腹泻不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能不能麻烦你们过去看看?我们都是要去阿勒坝的建设兵团随军的军嫂,时间实在是耽误不得。” 孟穗岁怕医疗队拒绝,直接表明了军嫂的身份,来安西支援建设的都是国家的优秀人才,随军的军嫂也是值得敬佩的人,医疗队的人当即就背上药箱跟着孟穗岁去了。 一到驼行,孟穗岁就看到脸色惨白,战斗站不稳的刘国彪。 孟穗岁小跑过去:“刘叔,你怎么样了?我找医疗队的医生过来了,让他们给你瞧瞧,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引起的,小茹姐和倩倩姐呢?她们还没出来?” 刘国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捂着肚子,费力地摆了摆手。 戴长庚眉头紧锁,向来稳重的神情也带上了愁容:“医生,麻烦你给看看。” 背着药箱来的是个年纪稍大的医生,他也没推脱,卸下药箱就开始给刘国彪诊治,时不时问一问日常吃食的情况,半晌,说道:“应该就是吃坏肚子了,我给开点药。” “谢,谢谢医生。”刘国彪点了点头,刚说完这句话,又起身冲进了茅厕。 医生不由摇了摇头:“你们都是外乡人吧?刚来这里,平时还是要注意饮食。” 【叮当——恭喜“准军嫂”孟穗岁同志完成任务,奖励500积分,请查收!】 孟穗岁颔首,眼看单倩倩撑着墙出来了,忙迎上去,搀扶着道:“怎么样?” 单倩倩一脸苦色,捂着肚子,和刘国彪一样的状态,她道:“要拉虚脱了,我这是怎么了?咱们都吃一样的,为啥你没事呀穗岁?小茹姐也不行了。” 孟穗岁眸子微闪:“苏荷呢?苏荷怎么样了?” 她话音刚落,苏荷就从茅厕里出来了,不过她的状态显然要比单倩倩,刘国彪好上许多,脸色没那么白,身子也能站直,想来是提前防备,并没有吃多少的缘故。 “穗岁,我们真的是吃错东西了?可为什么你和戴同志没事?你们……” 苏荷咬着嘴唇,口中未尽之言落入众人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孟穗岁呵呵一笑,扶着单倩倩坐下,抬眸道:“小荷,我没怀疑你,你倒是先把枪口对准我和老戴了,这两天难道不是你做饭的?又是奶茶又是肉汤,生怕我们吃不好,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往饭菜里下药了?要不然咋这个节骨眼出事了?” 单倩倩一听,柳眉都倒竖起来,相比苏荷,她肯定更相信孟穗岁。 况且正如孟穗岁所说的,这两天苏荷可是包揽了做饭的活计,问题也只可能出在她这里,这么想着,她便伸手指着苏荷道:“你说!你是不是往饭里头下药了?!” 苏荷一听,脸上露出委屈,焦急辩解道:“我没有,真的没有,不信你们可以让医生去检查饭锅,今晨我做的肉汤可还在锅里呢,大家是同伴,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单倩倩一脸不信,狐疑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去阿勒坝,专门下的药?” 孟穗岁默默点了个赞,果然,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总能一针见血。 蔡茹从茅厕出来,刚好听到这话,神色也微微一顿,露出疑惑,她也觉得很古怪,不可能腹痛一起腹痛,肯定是吃了同样的东西,可为什么穗岁和戴长庚没事? “我,我真的没有,而且我如果下药,我为什么也要下给自己?虽然是我做的饭,但我和你们一样,也都吃了呀,小茹姐,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干这种坏事!” 苏荷说着说着,眼泪簌簌而落,衬得那张小白花脸更加可怜了。 蔡茹眉头微皱,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道:“还是先喝药吧,什么都等到身体好了再说,不过这样下来我们也只能再耽搁两天时间了,唉。” 苏荷抽噎着点了点头,没有再把脏水往孟穗岁身上泼。 她原本也没想借着甘灵草的事陷害孟穗岁,大家都不是傻子,她只是想要拖延两天时间,两天后,时间节点差不多了,自然就能继续上路了。 虽然昨晚的奶茶已经没了,死无对证,但孟穗岁还是不打算让苏荷好过,用下作手段达成目的,自然是要受到反噬的,而且这么好的送积分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孟穗岁说道:“小茹姐,昨天你陪苏荷去医疗队抓药,是不是买了甘灵草?” “甘灵草?那是什么?我不知道呀。”蔡茹一脸茫然,她只是跟着去抓药,对于药材都买了什么完全不知情,毕竟她就是个外行,哪里懂得这些? 一旁苏荷在听到“甘灵草”三个字时,浑身一僵,呼吸都有瞬息的粗重。 她抬头看向孟穗岁,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甘灵草这种东西,这是安西的特产药材,一般的外地人别说见,听都没听过,她也是基于上辈子的偶然机会,才学到药理的。 “刚刚医生来过了,给开了药,说起甘灵草,说这种药对治疗腹泻十分管用,还是安西的特产,不过,这种药十分霸道,一旦服用,三天内沾染肉腥就会腹泻不止。” “万物相生相克,听起来倒是挺有趣的,不过,这么乍然一听,好像和你们的症状很相似,所以我想问问,苏荷,你昨天是不是抓了甘灵草这味药?” 闻言,苏荷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她小声道:“我不知道,我这两天饿的胃里难受,肚子总是不舒服,才让小茹姐陪我去抓了药,我不知道什么是甘灵草。” 孟穗岁早就想到苏荷会抵赖,轻笑道:“哦?是吗?你确定?” 苏荷心里生起不好的预感,但想到自己的收尾工作做的极好,肯定不会有人发现,便点了点头,苦笑道:“穗岁,刘舟那些话真不是我说的,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孟穗岁眉梢一挑,无辜道:“针对你?小荷,你这可就是误会我了,我是关心你,怕你被人误会,毕竟这两天的饭都是你做的,这出了事,和你肯定脱不了关系。” 苏荷暗道孟穗岁难缠,刚欲混过去,就听到她说: “昨晚熬药的药渣还在吧?埋在哪儿了?咱们把药渣挖出来让医疗队的医生检查一下,看里面是否还有甘灵草?再核对你昨天开的药方,就能还你清白,这样行吗?” 第54章 沙漠之途 苏荷瞳孔倏地凝固,紧接着扁扁嘴,带着哭腔喊道:“穗岁,你为什么要逼我?”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甘灵草不甘灵草的,吃坏肚子只是个意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是安西人,又怎么会知道甘灵草的事?” “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害了你们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话落,苏荷不由得蹲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200】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100】 蔡茹脸上露出不忍,单倩倩则往孟穗岁身上靠了靠,她道:“不管怎么说,生病的原因总得找到吧?真要是你干的,那带你一起走,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她还是倾向于相信孟穗岁,毕竟这么多人同时腹痛腹泻,肯定不可能是意外。 这时,戴长庚回来了,他手里端着滚烫的药碗:“这是怎么了?苏荷同志?” 戴长庚刚刚和刘国彪的爱人去熬药,错过了这一场辩驳大戏,但看苏荷孤立无援,一人蹲在地上放声痛哭,眉头皱起来,下意识看向孟穗岁:“怎么回事?” 孟穗岁斜了他一眼,这才认识小绿茶多久,胳膊肘就开始三百六十度旋转了? 她心中冷笑一声,果然,不管是多正义凛然的男人,看女人时先看的都是脸蛋和身材,与苏荷相比,从外貌上她落了不止一乘,自然难以博得好感。 不过,她也不在乎戴长庚怎么想,思及此,孟穗岁把“甘灵草论”又重申了一遍。 闻言,戴长庚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了许久,把手里的药递出去:“先喝药。” “戴同志,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做,我什么都不知道。”苏荷接过药碗时,眼眶通红,眼里还带着泪,任是哪一个男人看到都会软了心肠。 戴长庚静静看了她片刻,说道:“我只相信证据。” 苏荷脸上神情一滞,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她没想到戴长庚竟然没有要相信她的意思,相信证据?什么意思?他真的要去把药渣挖出来? 众人喝完药,果然好转许多,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接连跑了几趟茅厕。 戴长庚询问苏荷昨晚药渣的去处,每每到关键节点,苏荷总是躲到茅厕去。 这下子,几乎不用找药渣,事情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这样一来,导致苏荷原本经营的好感瞬间降至冰点,不过,到底没有真正的证据,没办法责问苏荷,接下来两天,正常喝药吃饭,身体总算好转了。 对此,苏荷也没有再多做解释,只维持着自己无辜的小白花形象,时而抱着膝盖坐在院子里,孤独而寂寞,一时间,她仿佛成了一个透明人。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天,又到了出发的日子。 单倩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气道:“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没了。” 孟穗岁往自己脸上涂抹着防晒霜,说道:“等去了阿勒坝,肯定养回来,我听说坝上的沙鸡肉质细嫩,味道可好了,倩倩姐,小茹姐,你们都去过,是不是真的?” 这两天下来,她也没怎么吃饭,感觉又瘦了好几斤,身子都轻松了些。 单倩倩一脸无语:“这谁吃过?平日里忙着开垦荒地,种田,哪有空抓鸡?” 蔡茹哭笑不得,转而看到站在院子角落里的苏荷时,神色微顿,须臾,她走了过去。 当看到蔡茹走过来时,苏荷也抬起头,她咬着嘴唇,一手抱着胳膊,做出防备保护自己的姿态,却一言不发,等着蔡茹先开口,显然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蔡茹也不准备和苏荷聊天,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苏荷,事情真相如何我们已经不关心了,总归没有酿成大祸,但很抱歉,我们不能带你去阿勒坝了。” 苏荷莫名其妙下药,拖延了他们两天时间,这个行为过于古怪,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蔡茹即便觉得苏荷可怜,也不能再带着她了,这确实是一颗毒瘤。 单倩倩抱着手臂,冷眼旁观,这两天如果不是蔡茹拉着,她早一记左勾拳右勾拳,把苏荷打成猪头脸了,这种存了坏心思的人,就这么放过她,她心里还怪难受的。 孟穗岁眸子微眯,看着苏荷,这两天她除了和戴长庚说几句话,她们几个无论说什么,她都是躲避的状态,这样一来,她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薅羊毛。 出了这样的事,苏荷想再跟着去阿勒坝,已经不可能了。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来的,苏荷绝对不会放弃秦君英,她重生后最大的执念就是这个人,无论如何,她都会去阿勒坝的,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 不过,已经两天时间了,她一直没猜到苏荷专程下药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只是不想让他们去阿勒坝?可即便再拖延时间,也总有康复的时候,除非把它们都给除掉,让他们再也没办法去阿勒坝,但杀人的事,苏荷应当还干不出来。 苏荷虽说重生了一辈子,但上辈子依然只是一个没本事没手段的普通人,没道理重生后就变聪明了,而从她下药这一手段也能看出来,确实不怎么高明。 她不会杀人,更不敢杀人,否则重来的一辈子岂不是都成了泡影? 蔡茹说什么,苏荷都不吭声,她也不在意,把想法转达后,就与孟穗岁,单倩倩一起离开了,刘国彪也明白了此事始末,如果不是戴长庚从中斡旋,他早把人赶走了。 骆驼们休息了两天,精神振奋,一行人骑上骆驼,顺利出发了。 苏荷也没有叫嚷着要跟着,她就站在驼行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眼里流转着冷漠凶狠的光,孟穗岁回头撞上她的目光,眉头紧蹙,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克奎外有一条历史悠远的西归古道,穿过石铸的拱门,正式踏上了沙漠之途。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色沙漠,十分壮阔,美轮美奂的大漠风光,蜿蜒曲折,让初次踏足沙漠的孟穗岁有些激动,至于苏荷,她纵是有天大的本事,没跟在他们身边,也干不出什么大事,只要到了阿勒坝,苏荷的一切阴谋诡计都没了用武之地。 第55章 巨大灾难,沙尘暴 一天后,孟穗岁原本兴奋的情绪就成了过去式。 她坐在骆驼身上,身子一摇一摆,肥肉乱颤。 她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黄沙,一脸的生无可恋,口干舌燥不说,看多了沙子有点晕,这一趟千里迢迢来到安西生产建设兵团,打结婚报告,随军落户,当真是一条不归路。 孟穗岁咧嘴苦笑,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秦君英最好是够优秀,不然…… 前头,坐在骆驼身上,头上蒙着头巾的蔡茹回头看了看,察觉出孟穗岁身体不适:“穗岁,累了吧?下来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再走吧?” 孟穗岁连忙摆手,高声回应:“不用了小茹姐,咱们快走吧!天快黑了,咱们再往前走走,然后找个地儿落脚,晚上沙漠里头太冷了,不好赶路!” 她虽然身体确实负荷不了,但也不好耽误进程,再说,她也想尽快抵达阿勒坝。 好在这条路是阿克奎老百姓前往阿勒坝走出的经验之路,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事,反而顺利的不可思议,有些落脚点还有燃尽的火堆,一看就知道常有人往来。 蔡茹见状,也没有坚持,点了点头:“好!那你再多撑一会儿!” 骆驼又前行了约莫两个小时,天色暗了,昏红的黄昏笼罩着沙漠,一轮红日慢慢没入远处的沙丘,在真正看到这样的景色后,才明白“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孟穗岁感慨着,刘国彪也找到了落脚点,依然是一处断壁残垣。 沙漠中隐藏着很多古迹,不过这些地方都因风沙席卷,摧残破败了许多,但给予路人一些庇护,阻挡一些夜风还是不成问题的,这种地方也成了往来驼队的“庇护所”。 一下骆驼,大家就开始分工合作了,这是经过一天的前行,共有的默契。 刘国彪给骆驼喂食,戴长庚则开始烧火,晚上沙漠里很冷,没有火堆取暖,身体会失温,再加上这种断壁残垣之处不仅能给人类提供庇护,还会有一些“不速之客”,火堆就会让人产生安全感,进了沙漠后,烧火的活都是戴长庚干的。 他不愧是军旅出身,干起野外生存的活计来,比刘国彪还要利索许多。 火堆燃起,蔡茹架起小铜锅,就轮到孟穗岁大展身手了。 经过秦镇一事后,众人也都知道孟穗岁是个隐藏颇深的厨艺高手,即便是很简单的食材,她做出来滋味儿就是比旁人要好许多,养足了大伙的胃口。 连刘国彪都连声称赞,让孟穗岁不要随军了,跟着他在驼行干,偶尔过去探个亲,还能攒点钱,他都能想象到,驼行多了这么个“大厨”,生意能有多好! 不过,孟穗岁婉言谢绝了,她的目标可是秦君英,留在这里赚钱作甚? “穗岁,今天晚上咱们吃啥?”单倩倩帮忙往火堆里添柴,眼巴巴看着孟穗岁,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进入沙漠后,每天最开心的就是吃饭时刻。 孟穗岁捞出面袋子,转头看向几人:“吃酸汤面片吧?” “好呀好呀!”单倩倩连忙点头,虽然没有吃过,但凡是从孟穗岁嘴里说出来的,那都是好吃的,而且单是听着这个名字都觉得要流口水了。 和面,醒面,擀面,下面,调味,孟穗岁手拿把掐,还不忘往锅里放一把青菜。 汤汁酸爽可口,面叶淡香嫩滑,搭配着绿油油的青菜,即便是沙漠中寒冷的夜色,都仿佛被尽数驱散了,一人一碗,再把馕掰碎放进碗里,当真是对味蕾的冲击。 吃完面,单倩倩舒服地喟叹一声,非常勤奋地去洗涮了锅碗瓢盆。 沙漠里水资源稀少,所以洗涮的时候还要非常节省。 吃完饭,剩下的娱乐项目就是躺下数星星了,可惜,今天晚上没星星。 戴长庚坐在不远处,垂眸关注着火堆,时不时往里面添点柴。 “老戴,你是怎么样?咋比以前话更少了?”洗完碗筷,单倩倩回到火堆边烤火,看着一言不发的戴长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人现在和个哑巴差不多。 闻言,戴长庚手微微一顿,抿了抿唇,声音沙哑道:“没什么。” 单倩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戴长庚属于半棍子敲不出一个屁的类型,她也不为难自己,和孟穗岁坐到一起,扯过半边羊绒毯子盖上,仰头看看天,今晚什么都没有。 “今天晚上可真冷,风也大。”单倩倩小声嘀咕了一句,转头看向已经昏昏欲睡的孟穗岁:“马上就要到阿勒坝了,穗岁,你紧不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孟穗岁神色淡定,她做过那么多买卖,赚过那么多钱,还怕和一个男人过日子?虽然这个项目对她来说稍显陌生,但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戴长庚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却在想苏荷。 他不知道出手相助是不是对的,但苏荷毕竟也是军嫂,尽管她做事偏激了些。 戴长庚思索间,一阵狂风袭来,险些将火堆给吹跑,他眉头紧锁,忙拿东西堵风,但这一股袭来的风向却半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愈演愈烈。 “哼哧哼哧——”原本已经趴下身子的骆驼都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叫声。 戴长庚直接将火扑灭,转头与孟穗岁几人道:“不对劲!你们快起来!” “骆驼是怎么了?”蔡茹也有些吃惊,看着忽然从安静变得躁动的骆驼群。 戴长庚摇了摇头,脸上表情却不好看:“我去问问刘叔!你们自己小心些!” 刘国彪身处骆驼群中,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是当地人,对这样的天气变化再熟悉不过,在戴长庚过来时,刘国彪拧眉道:“应该是沙暴,我们就待在这里,等沙暴过去就没事了,不要乱走,不然沙暴会让我们迷失方向,分散开的。” 戴长庚颔首,转头帮刘国彪驱赶骆驼往庇护的残壁里走,但骆驼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动弹,不一会儿,竟是重新弯下双腿,将脑袋埋进了沙子里。 看到这一幕,刘国彪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抬头看了看远处。 因天色很暗,远处的情形很难分辨,但刘国彪是经验老道的当地人,自然还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他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哆哆嗦嗦起来,颤抖的如风中落叶。 戴长庚被吓了一跳,忙去搀扶:“刘叔!你怎么了?” 刘国彪目光死死盯着远处,剧烈喘息声,声音含着几分难掩的凄厉:“不,不是普通的沙暴,是沙尘暴!特大的沙尘暴!” 第56章 重伤!危急时刻! “特大沙尘暴?!”戴长庚虽然没见过,但却也知道其中厉害。 他也顺着刘国彪的目光看过去,隐约间,可见黄沙滚滚,遮天蔽日,狂风席卷着,几乎要破开天地,因风力很大,几乎逼迫的人睁不开眼,可饶是如此,戴长庚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旋即厉声道:“刘叔!冷静一点,咱们要怎么样才能躲避?” 刘国彪身子一软,跪倒在骆驼群间,声音尖锐:“没办法,没办法,死!死!” 他在阿克奎生活了这么多年,中小型的沙暴不知见过多少次,每次都是平安度过,但这一回的沙尘暴,竟让骆驼都产生了危险,他们的身体素质是远远比不上骆驼的。 所以,这一次的灾难,他根本没有信心能躲过,一切就只能看命! 刘国彪像骆驼一样,把头垂得很低很低,不知是在祷告,还是已经放弃了求生。 戴长庚一咬牙,伸手抓起刘国彪,将人连拖带拽往孟穗岁等人所处的地方拉去,那里是避风口,肯定要比骆驼群安全许多,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当戴长庚带着刘国彪回来时,孟穗岁几人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沙尘暴!躲起来!”戴长庚拔高声音,厉声提醒着几人。 孟穗岁心头一沉,虽然早就猜到了,但看着戴长庚和刘国彪的表情,就知道情况有多危急,随着风力渐大,人都很难站得稳,四周的能见度也骤然下降许多。 “躲起来?躲哪儿去啊?我们是不是,是不是都要死了啊?!”黑暗中,单倩倩裹挟着恐惧与哭腔的声音袭来,让众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难言的阴影。 孟穗岁心中也有些恐惧,她强制冷静下来,打开系统商城,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灾害的东西,可心里越急,就越是寻不到,到最后,几乎成了机械的乱翻页! 最后,她绝望的发现,遇到沙尘暴这样的天灾是无解的,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人在天灾面前永远是最弱小的,根本不可能有抗衡的余地。 五十年代的安西,处处是沙漠,绿化很少很少,沙尘暴是时时发生的,当地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还不知道其中厉害,如今,这最可怕的灾难,降临在了他们头上。 孟穗岁深吸一口气,力聚舌尖:“蹲下,都躲到掩体后面去,用纱巾蒙着头,防止过多的沙尘被吸入身体里造成窒息,每人身上都带好干粮和水,一旦被冲散,也能够短暂自救!一定要冷静下来,同志们,接下来一切就靠自己了。” 孟穗岁声音急促,还不等她说完,话音就被强有力的风沙掩盖。 四周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数十米高的沙尘暴墙宛如巨人一般,将天地的颜色都给遮蔽了,孟穗岁觉得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中,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风声。 沙漠中的残存的绿色被沙尘暴卷起,孟穗岁脸上身上一片刺痛,都是被沙尘卷出的细小伤口,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强大的风力直接让她失去重心,狠狠撞在岩石堆上。 在陷入昏迷的一刻,孟穗岁想起了临走时苏荷那个凶恶的眼神。 该死的,竟还是输给了这个重生的小绿茶,她竟真的敢杀人!不,或许用“借刀杀人”更合适,重生一回,苏荷也是来了安西的,对于今天的特大沙尘暴心知肚明! 她是摆明了不让她去阿勒坝,特意拖延两天时间,就是为了要她的命! 果然,贪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为了一点积分,还真要折在苏荷的设计中了。 * 孟穗岁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但沙尘暴已经过去了。 她想挣扎着坐起身,但剧烈的疼痛从腰间传来,伸手一摸,都是血。 “嘶——”孟穗岁吃痛,一动都不敢动,蒙脸用的纱巾早不知道被吹到哪儿去了,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已经和蔡茹她们走散了,这真是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 孟穗岁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稍稍挪动了一下双腿,可惜很难从沙中拔出来。 她唇色发白,额间渗出冷汗,忽然感觉呼吸加快,头晕目眩,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止血,不然等不到救援,她就要因失血过多而饮恨西北了。 孟穗岁眼睫上都是沙尘,她伸手擦了擦脸,视线朦胧中,还是一片高高低低,看不见尽头的沙丘,几乎和“庇护所”没什么差别,但她心里清楚,并不是。 沙尘暴太大,强大的风力连她这种吨位的人都能吹走,更遑论其他,所有人都失散了,而眼下最可怕的,还要属她的身体,腰间的剧痛,一定是锋利的岩石造成的。 她忽略叫嚣着疼痛的身体,打开系统商城,兑换了一包湿纸巾,一卷纱布,一瓶碘伏,一些云南白药,以及一瓶生理盐水,她还得庆幸,最起码落入这种境地,还有金手指可以使用,原本预留,以备不时之需的积分,终于派上了用场。 孟穗岁虽然没学过护理,但电视剧没少看,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几乎令她脱力,冲洗干净伤口,又进行消毒,敷药,才胡乱用棉纱包扎起来。 经过她这么一通处理,血是止住了,但她的身体却依然发起了高热。 无奈,又花费积分买了退烧药,消炎药,这一系列操作让她精疲力尽。 但她不能睡,眼下这种情况,睡着了倘若血腥气引来沙漠中的肉食动物,那也是极危险的事,她不能待在这里,必须要尽快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险。 孟穗岁吃力的坐起身,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断往下冒,一头披肩的短发被尽数打湿。 她费力扒拉身上的沙尘,约莫一个小时后,被深埋沙中的双腿才得以摆脱束缚。 幸好,昏迷的时候不是倒栽葱插在沙尘里,不然预备积分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孟穗岁站起身,身体一软,又险些摔倒,她又咬牙从系统商城购买了一根登山杖,旋即撑着一步一晃,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殊不知,她刚离开不久,一群狼就循着血腥味跑了过来,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天已经蒙蒙亮了,沙漠在晨曦的照耀下美不胜收,却不知经历了生死时刻后,沙漠对孟穗岁来说,已经宛如烈狱,更遑论如今她还尚未脱困。 第57章 穗岁,我会替你好好过的 孟穗岁撑着登山杖,强忍着疼痛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先自救!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重生后的命运,又手握系统金手指,除了自身的硬件条件太差,也算得上是天选开局了,在巨大沙尘暴里活下来,就是她命大! 自古就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说法,她一定要活着到阿勒坝,狠狠甩苏荷一耳光! 果然是不择手段的重生女,虽说没什么脑子,但目标非常明确,又能狠得下心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样一个人,往后断然不能将之当做普通绿茶对待了。 孟穗岁咬着牙,一步一瘸,终于在不间断前行两个小时后,找了一个落脚点。 一片凌乱的岩石堆,虽说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但最起码可以抵挡一些食肉动物的侵袭,也能勉强遮挡一些风沙,她有系统商城,可以兑换食物和水,只要活的时间够久,总能等来救援,只要脱困,她就能活着抵达阿勒坝! 孟穗岁深吸一口气,坐在岩壁上,擦了擦已经湿透的头发,又从商城买了面包和鸡腿,这种时候必须要保存体力,也顾不得减肥的事了。 她现在最害怕的是二次沙尘暴,万一再来一回昨晚那种程度的狂风,她小命休矣。 孟穗岁大口大口咀嚼着手中的食物,自从来到五十年代后,每天都有人盯着,她就没吃的这么痛快过,但面对如今这样的境遇,她也只觉得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不知道外界什么时候能收到消息,展开救援。”吃饱喝足,孟穗岁仰头看了看高高的日头,想到不知所踪的单倩倩蔡茹等人,眼神略有几分悲戚。 她遇到困境,尚且还有系统商城能提供帮助,其他人……希望大家都命大些吧。 * 阿克奎。 往日安静平顺的村落,今天罕见的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门,不论男女。 他们站在广阔的操场上,时不时有哭声传来。 苏荷也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的哭声,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1955.4.27,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安西边缘的阿克奎附近,发生了一次十分严重的沙尘暴,强风呼啸,将骆驼都卷走了许多,造成了农作物枯萎,兔羊大批死亡的惨状,更惨的,是那一天进入沙漠的人,没有一人活着走出来。 这个消息当时震惊了整个九州,而她那时已经在前往安西的路上。 她当时听闻这个消息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害怕,对于即将碰面的秦恪,都失去了兴趣,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等到了阿勒坝时,秦恪已经出任务离开了。 她重活一辈子,唯一能利用的就是先知先觉的本事。 孟穗岁变了许多,有脑子了,还下定决心来随军,单倩倩和蔡茹也像中毒了一样,一味的偏帮孟穗岁,她的一切计划都受到了阻碍,只能将她们全部除掉了。 孟穗岁等人一死,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前往阿勒坝,成为秦君英的女人! 穗岁,你安心的去吧,往后余生我会替你好好过的。 苏荷神色柔和,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痛苦的心情,都尽数散去。 * 安西生产建设兵团,阿勒坝。 “首长!阿勒坝消防救援总队请求支援!” “第一师第一团,第三师第八团,第四师第九团,全体出动!支援阿勒坝消防救援总队的同志们,解决被困纳沙尔齐沙漠的群众!我们绝不放弃任何一条生命!” 建设兵团司令员翟振亮声音洪亮,直接拨派人手前去展开救援行动。 纳沙尔齐沙漠中出现严重沙尘暴,许多群众被困,而阿勒坝的农田沃土也遭到波及,被尽数卷走,粗略估计耕地被毁坏了近万亩,让同志们本就艰涩的军垦生涯愈发艰难。 如今阿勒坝建设兵团的同志都在抢救耕地,也分派不出更多的人手了。 第一师第一团,第三师第八团,第四师第九团的同志们立马整装出发,前往纳沙尔齐沙漠中搜寻还活着的群众,与死神夺命,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挽救一条生命。 * 孟穗岁顶着高温,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高热已经退了,血也止住了,但头晕目眩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让她明白,她的身体状态算不上好,强撑着,也不知道能熬几天。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孟穗岁昏昏沉沉时,天空忽然阴了起来,狂风再度席卷。 孟穗岁打了个激灵,感受着身体被风力吹拂,隐隐有坐不住的感觉,不由瞪圆眼,她这是刚从死神手里逃脱,就又要回炉重造一下?老天是非要她的命不可? 就她目前的情况来说,再来一次沙尘暴,绝对小命玩完。 孟穗岁咬了咬牙,从岩壁上滑下去,躲在了岩石缝隙中,将身体伏到最低。 她能感觉到狂风从后背卷过,带起一些沙尘和碎石,伤口再度刺痛。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孟穗岁趴累了,竟悄然睡了过去,一晃眼,天都黑了。 孟穗岁从沙尘里抬起头,环顾黝黑的夜色,抿了抿嘴唇,挣扎着站起身,刺骨的夜风席卷而来,让她被生理盐水浸湿的衣裳冷的如同冰块。 孟穗岁狠狠打了个哆嗦,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头晕的症状更严重了。 顾不得想远去的小型沙尘暴,拿出药又喝了一顿,腹中饥肠辘辘,从系统商城购买了打火器和柴火,直接锁在岩石缝隙里烤起了火,晚上失温,她会死的更快。 除了烧火,孟穗岁也不忘买一条厚厚的羊绒毛毯,裹在身上终于制止了寒风侵袭。 她原本想吃泡面,又怕泡面的香气太浓,招来什么魑魅魍魉,就强忍着,又买了面包和午餐肉罐头,靠着系统商城倒是不怕饿肚子,但她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 孟穗岁拿着登山杖,强打起精神警惕着四周的动向。 她一点都不困,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皮非常的沉重,总想要耷拉下来,身体也越来越冷,这一刻,甚至连后腰伤口上钻心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好像一切都要好了。 【哔唔——哔唔——哔唔——】 刺耳的警报声在脑海中响起,孟穗岁努力想要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检测到“准军嫂”孟穗岁同志失血过多,生命垂危,好孕军嫂系统将脱离!】 【好孕军嫂系统将脱离——】 【3——】 【2——】 【……】 第58章 恭喜军嫂孟穗岁同志! 孟穗岁听着系统的倒数,心头苦笑,看样子上天并不眷顾她,生命进入倒计时了。 不过,在系统即将喊出【1——】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叮!检测到极品军官,生育能力极佳,可绑定!是否绑定?】 【3……】 【2……】 “绑定!”命运女神终于在她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一刻发现了她,既然系统发出绑定的诉求,就说明绑定军官是第一要务,她的生命逝去还要排在后面。 她完成了系统绑定任务,后者怎么也要发挥一些作用,救她一命吧? 在她说出绑定后,系统就进入了一阵“滋滋滋”的忙音中。 漫长的等待中,孟穗岁忽然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紧接着她被人拦腰抱起。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神,但孟穗岁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发出了震惊呼喊,她这个二百斤的重量,居然有人能轻轻松松抱起来,还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叮——绑定成功!】 【恭喜军嫂孟穗岁同志——好孕军嫂系统将全力……】 在听到绑定成功后,孟穗岁紧绷的精神就松了下去,后面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在意识完全陷入到黑暗中时,察觉到自己被人放下了,一股干净的木质香也随之远去。 这股味道很特别,有些像青翠碧绿,带着些清苦味道的松针,热烈而又疏淡。 * 孟穗岁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昏黄的茅草墙壁,上面糊着厚厚的报纸,屋子很小,顶多三十平,头顶的屋檐很低,有种要掉下来的压抑感。 她丝毫不嫌弃,反而轻轻松了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后怕感。 能再次清醒过来,就意味着她获救了,离开了纳沙尔齐沙漠,留下了一条命。 她想坐起来,但后腰钻心的疼痛促使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孟穗岁伸手摸了摸腰上的绷带,又转头打量着屋里的环境,狭仄的屋子里就只有一张桌子,一张矮床,角落里堆着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看上去又脏又乱。 蓦的,她想起昏死过去之前,系统的提示音。 孟穗岁连忙打开系统商城,还是原模原样,什么都没变,她眨了眨眼,有些奇怪,但当目光触及左下角“-15833”的字样时,眼珠子差点脱框而出! “不,不是,系统!系统!我积分怎么负数了?!” 孟穗岁急得不行,直接一个猛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候连疼都感觉不到了,所有的感知都被愤怒淹没,她敢肯定,就是系统趁人之危,把她的积分给吞了! 她辛辛苦苦那么长时间,为了这点积分还被苏荷给设计陷害,到最后一场空? “系统!你是不是把我积分给吞了!你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而且!你怎么那么狠心,不仅把我的积分扣了,还让我倒欠一万五千多积分?!你知道这么多积分我得赚多长时间吗?没人性!周扒皮!” 孟穗岁欲哭无泪,虽然她享受了系统的便利和好处,但不能这么残酷吧? 【叮——恭喜军嫂孟穗岁同志,成功绑定极品军官!本系统致力于为国家战士解决后顾之忧,极品军官,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特奖励军嫂孟穗岁八万积分!】 孟穗岁瞳孔一缩,八万积分?? 她盯着系统商城左下角的负数,刚欲发飙,就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哔——军嫂孟穗岁同志失血过多,药石无灵,为挽救其性命,好孕军嫂系统自发提供生机,需十万积分,鉴于军嫂孟穗岁同志积分不足,先救后扣,加以补足。】 【叮——请军嫂孟穗岁同志尽快还清欠款,逾期,好孕军嫂系统有权回收付出的生机,倒计时三十天整,现进入读秒计时:00:00:01——】 孟穗岁看着眼前这块半透明的悬浮面板,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如纸,三十天还清近一万六的积分,她都不敢想。 所以,这段时间她不止不能花钱,还能扣扣巴巴的省钱,不然小命不保? 孟穗岁一脸生无可恋,扑通一声躺了回去:“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嘶——”重重的撞击碰到伤口,孟穗岁又忍不住次牙咧嘴起来,疼得想骂娘。 这一躺就是一个多小时,孟穗岁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总算是说服了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咋说系统也算是救了她,如今算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干了。 孟穗岁深吸一口气,开始和系统进行“友好”的商量:“要赚积分,你总得告诉我绑定的是谁吧?这好端端绑了一个陌生人,人家能愿意和我处对象?” 提到这个,孟穗岁又是一阵头疼,简直比倒欠积分还愁。 从金沟屯走到这里,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眼看着马上要到阿勒坝,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得,为了小命,迫不得已绑定了一个脸都没看见的人! 安西生产建设兵团总共六个师,每个师下辖十个团,算起来十几万人,让她在这么多人里找到绑定成功的那一个,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为难的是,她现在是有夫之妇! 她要是侥幸绑定了秦君英还好,倘若不是,那艰难程度可就成倍增长了。 孟穗岁想唤起系统的良知,语气痛心疾首道:“你说,秦君英咋办?我咋给人家交代?好端端的一个老婆,转头就跟别人跑了,你这不是在伤害国家战士的心吗?” 说完,孟穗岁等待了半晌,系统都没什么反应,她脸一垮,知道系统完全不在乎她的处境是什么,只在乎有没有绑定成功,有没有完成任务,有没有赚到积分。 她虽然活了,但是从生命困境,转移到了精神困境。 孟穗岁苦笑一声,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消炎药,又囫囵吞了两颗。 她强打起精神,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既然是花费十万积分经系统治疗过的,那她的身体肯定是没问题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绑定的军官,从他身上赚到足够的积分抵债,这是一个死循环,除此之外,她也想知道单倩倩和蔡茹的情况。 第59章 金沙镇,噩耗 孟穗岁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探头出去看了看,天是亮的。 她出去时看到几个三四岁的孩子围在一起玩过家家,都是当地的小孩,活像几个泥猴,一看到孟穗岁出来,有个小女孩就忙站起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当地话。 孟穗岁听不懂,但紧接着,一个妇女就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了。 她看看孟穗岁的腰,有些惊讶地道:“同志,你的身体没事了?” 孟穗岁摇了摇头,看着她头上包着的头巾,又转头看看广阔的镇子,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被救了吗?救我的人是不是安西生产建设兵团的人?” 一看到能说官话的当地人,孟穗岁就展开了三连问。 她能不能找到绑定的军官,就靠这个收留她的妇女了。 听到她的话,妇人愣了愣,旋即茫然地摇了摇头:“送你过来的是金沙镇消防救援总队的同志们,不是安西生产建设兵团的人,同志,你的身体真没事了?” 闻言,孟穗岁一脸失望,她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建设兵团的军人,消防救援总队的人应该是暂时接手了他们这些从沙漠里救出来的幸存者,找了老百姓家安置。 察觉到妇人关怀的目光,孟穗岁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你了嫂子。” 话落,她想到刚刚妇人的话,又问:“这里是金沙镇?” 金沙镇下辖就是阿勒坝,两者间相距很近,她完全可以去阿勒坝的生产建设兵团等着,但仔细想想,对方既然参与了救援活动,应该不会这么快回去,她等守株待兔。 “诶,就是金沙镇,你受了伤,得好好休息,放心吧,救援队把你放在我家,我肯定好好照顾你,甭担心。”妇人是个热络的性子,一再出声宽慰着孟穗岁。 孟穗岁笑了笑,暂时搁置系统交代的事,问道:“嫂子,你知道其他被救回来的幸存者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我有几个同伴,她们当时与我在一起的。” 想到单倩倩和蔡茹,孟穗岁心里有些沉重。 她很清楚这一次的沙尘暴灾害有多严重,连她这种吨位的都被吹走了,更何况是她们两人了,而她身陷绝境,有吃有喝有药,还差点失血过多而死,她们呢? 孟穗岁有些不敢想,虽说起初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可她也不是石头心,自然与单倩倩和蔡茹也产生了感情,生怕她们真在这一次的灾害中出事。 妇人神色有些迟疑,她摘下围裙,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须臾,她道:“同志,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救援队带回来的人不少,但都……” 孟穗岁瞳孔一缩,大脑也跟着轰鸣了一下,脸上为数不多的血色尽数褪去。 她有些着急,上前抓住妇人的手:“什么意思?嫂子?” 妇人叹了口气:“你要真想去,我能带你过去看看,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了,沙尘暴是沙漠里常有的事,但这么严重的还是建国后头一回,你们呐……命不大好。” 说话间,妇人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也不免唏嘘。 孟穗岁身形踉跄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难道只有她活着回来了? 她不想相信,但事实告诉她就是这样的,她如果不是有金手指,也是回不来的。 妇人和孩子嘱咐了两句,领着孟穗岁往金沙镇医疗队去了。 孟穗岁脸色发白,有些浑浑噩噩,一路跟着她,在抵达医疗队后,看着满地整齐排放,身上盖着白布的尸体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腰间的伤口似乎更疼了。 妇人转头看向她,目光怜悯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医疗队地方小,被救回来的人都是被送到这的,不过活下来的只有你,看你情况稳定了,才暂时安置在我家的。” 孟穗岁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可眼前可怖的情形依然还在,并没有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旋即又大步迈开,有些着急的来到停放尸体的地方,一张张白布掀开,每一次,她的手都在发抖。 孟穗岁蹲下,又站起来,身上的伤口再度撕裂,涌出些许血迹。 一个最是娇气,不愿意吃苦的人,这一刻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孟穗岁紧紧咬着腮帮子里的软肉,强制冷静下来,想到心直口快,永远站在她这边的单倩倩,想到善良重义气,说拿她当亲妹子的蔡茹,想到戴长庚,刘国彪…… 她只觉心里酸涩难忍,都是活生生的性命,都是曾坐在一起吃喝说笑的人。 她们都已经说好了,等到了阿勒坝,一起去捉沙鸡,套兔子,不是说好了吗? 孟穗岁酸涩的情绪在掀开一张白布时,到达了顶点,眼睛都跟着模糊了。 她身体剧烈颤抖着,看着静静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已经没了呼吸的单倩倩,心口一痛,果然,她不是什么好命的穿越者,祈求的事没有如愿,噩耗却如约而至。 孟穗岁头垂了下去,滴滴滚烫的热泪落在了单倩倩的手背上。 在遇到巨大沙尘暴时她没有哭,在孤身一人流落沙漠时她没有哭,在被系统宣告即将死亡时她也没有哭,可这一刻,看着单倩倩冷冰冰的尸体,她有些忍不住。 这个总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的姑娘,真的没了。 这时,有医疗队的人看到情况,跑过来询问。 “同志?同志?你认识这位女同志?你是她的家属吗?同志?” 这些无名尸体都是要找到家属进行认领的,不然就只能随意找个地方掩埋。 孟穗岁紧紧抓着裹尸布,原本娇媚入骨的声音此时却嘶哑又难听:“她叫单倩倩,来安西生产建设兵团随军的,男人叫李勇,是个连长,麻烦你们通知一下家属。” 一听涉及了军人家属,医疗队的人吃了一惊,忙安排人去进行通知了。 孟穗岁抬头,通红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单倩倩,将白布盖上,转而又去继续掀其他尸体身上的白布,每每看到陌生的脸,她心中都松了口气。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想看到奇迹发生,不要再出现这种事了。 第60章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幸运女神听到了她的祷告,直到将所有停放的尸体全部查看一遍,也没有再出现第二个熟悉的面孔,孟穗岁长舒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有医疗队的人怕孟穗岁情绪过于激动,一直跟着:“同志!你身上的伤口——” 孟穗岁垂眸看了看身上的血迹,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单倩倩”,跟着医疗队的人进了屋,一个女护士帮她包扎的,动作轻缓又温柔,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伤口不要沾水,最好是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 孟穗岁默默点了点头,看她情绪不高,女护士叹了口气,说道:“同志,节哀顺变,你如今是唯一一个从沙尘暴里活下来的人,兴许后续会有记者采访,保重自己。” 孟穗岁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伤口包扎好,她也没动,就坐在医疗队。 她想在这里等着,等李勇过来,等他把“单倩倩”接走。 她同样想等着,等救援队的人全部回来,等他们彻底宣布,在沙漠里已经找到任何生命体征了,不然,她没办法去阿勒坝,她放心不下,也没那么狠的心肠。 孟穗岁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直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飞奔而来。 她抬头看向他,一个年约三十,身量中等,模样很正的男人,他虽然是跑过来的,但一张脸白如蜡,看到满地的尸体,人险些跌倒在地上,目光呆滞。 有医疗队的人发现了他,带着他走到“单倩倩”旁边,掀开白布让他辨认。 男人脸色更白,双手颤抖着摸上单倩倩的脸,那张永远带着生气的脸上,此时却没了表情,他一把抱起后者,神情痛苦地放声大哭起来,像个孩子。 身旁的人并没有制止他,这时,其他来认领尸体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一时间,整个停尸地哭声一片,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孟穗岁看了片刻,起身朝李勇走了过去,看着被他拥在怀里的单倩倩,抿了抿唇,轻声道:“倩倩姐说,给你带了些家乡的土,想来也没办法给你了。” 闻言,李勇抬头看向孟穗岁,蓄着胡子的汉子,脸上却布满了泪痕。 “出事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只是……风沙真的太大了,我们被吹散了。”看着李勇,孟穗岁忍不住有些哽咽,她在想,如果没有遇到苏荷,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不是为了替她出头,惹恼了苏荷,后者是不是也不会杀心大起? 李勇是知道单倩倩和蔡茹一起赶赴安西的,却没想到会碰到特大级的沙尘暴,他来安西好几年了,从未碰上过,当真是老天爷不开眼! 李勇的情绪久久没有平复,直到日头西落,他才放下单倩倩的尸体。 “同志,你的情况看着不太好,你也是来随军的吧?你男人是谁,我帮你通知。”李勇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看孟穗岁神态萎靡,腰间还都是血迹,便站起身询问。 他到底是个军人,即便是遇到这种惨痛变故,也需要站起来。 孟穗岁怔了一下,原本想顺口说出秦君英的名字,可想到系统的绑定,还是将这个名字给咽了回去,默默地摇了摇头:“我要等小茹姐,我不走。” 听到“蔡茹”的名字,李勇顿了一下,脸上表情变得更加悲痛。 他自然是认识蔡茹的,可想到她还没找到,不由就想起还在兵团的战友王启山。 王启山是蔡茹男人,两人感情很好,倘若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怎样。 “同志,我先去办理手续,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李勇声音干哑的说完,朝孟穗岁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旋即看了一眼“单倩倩”,去和医疗队的人交涉了。 孟穗岁没有打扰他,又走到一边,继续等着救援队回来。 李勇很快就带着单倩倩的尸体走了,虽然随军成了枉然,但尸体总要安置,这一趟安西之行,却终身都要留在这里了,她明明喜欢的是满山绿树,遍地开花的景色。 孟穗岁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安西贫瘠的沙漠戈壁。 她要开荒,要造林,要将安西变成所有人理想中的土地,让单倩倩安眠在这里时,也能时时刻刻看到漂亮的风景,也不枉两人相识一场,不辜负她直白的护佑。 孟穗岁又等了一个晚上,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救援队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她猛地站起身,看着一具具尸体从卡车上抬下来,眼睛睁的很大,不放过任何一张脸,好在没有,没有熟悉的面孔,她刚松了口气,又一辆卡车回来了。 孟穗岁紧咬牙关,继续忍受“酷刑”的折磨。 好运没有一直延续,她看到了刘国彪的尸体,这位耿直精明的驼行老板,也在这一桩买卖中葬送了性命,还有他十分宝贝的骆驼,不知有没有活着回到阿克奎? 孟穗岁感到很疲惫,有了单倩倩的经历,再说明刘国彪的身份就简单许多了。 在她与医疗队的人交代清楚后,忽然听到救援队中有人喊:“这里有人活着!” 她身躯一震,精神大涨,立马转头朝喊声那边跑去,当看到蔡茹的脸时,差点喜极而泣,在医疗队抬着蔡茹进屋治疗时,她也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虽然她不是学医的,但她有药,消炎药,云南白药,退烧药,都是远超这个时代水平的药品,再不济,她还能和系统赊账,买些更好的药物,反正债多了不愁! 她只怕蔡茹的情况和她一样,是药品救不回来的程度,那她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好在情况没有想象中糟糕,经过医疗队的紧急治疗,蔡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她身上也有许多岩石撞击出的伤口,不过,面积不大,并没有流很多血。 如今处于昏迷状态,是身体机能缺乏导致的,并非伤势严重。 听到这个消息,孟穗岁松了口气,上前握住蔡茹的手,在说出“王启山”的名字后,继续等待,如今,就差一个戴长庚了,她也不知道后者能不能保住一条命。 第61章 蔡茹醒了 王启山比想象中来的更快,想来是没等通知,而是在军区见到了李勇。 “小茹!”王启山身量很高,模样俊朗,皮肤是略黑的色泽,他大步流星进了屋,一看到躺在矮床上的蔡茹,就高声呼喊了一句,声音里难掩忧虑与痛色。 孟穗岁默默退开一些,给他留了足够的地方。 “她怎么样?”王启山以为孟穗岁是医护人员,抬头着急询问着。 “没什么事,就是力竭晕过去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和老乡借个锅,给她熬点好消化的米粥。”孟穗岁如是说道。 闻言,王启山松了口气,旋即喊住孟穗岁,迟疑道:“你不是医疗队的人?” 孟穗岁摇了摇头,又给王启山解释了一遍来历,听到她是和蔡茹一起来的安西,王启山眼里多了几分热络,说道:“孟同志,真是谢谢你照看小茹了。” 孟穗岁笑不出来,只默默道:“没事,你先守着她吧,待会醒了她得吃点东西。” 说完,便离开了医疗队,等回来再继续等戴长庚吧,只希望他能命大些。 孟穗岁径直回了落脚的地方,看着还在忙活的妇人,客气说道:“嫂子,能不能给我一些米?不白要,喏,我给钱,还得借用一下您的锅和柴火。” 说着,孟穗岁递过去三毛钱,妇人有些犹豫,还没接过钱就道:“家里没细粮了,只有玉米碴子,行不行?熬煮一下喝起来也熨帖,你能喝。” 孟穗岁轻叹一声,原本想熬白米粥的,但想来这户人家贫苦,拿不出这种精细玩意儿,便点头道:“好,那辛苦嫂子了给我拿些玉米碴子吧。” 妇人大喜,想了想,从孟穗岁手里抽出一毛钱,说道:“这么多就够了。” 玉米碴子不值钱,锅是现成的,柴火是捡来的,真要三毛她得多亏心呐? 孟穗岁怔了一下,为这个年代人民的质朴感到唏嘘。 不等妇人离开,她将手里剩下的两毛钱也塞了过去:“我还要住在嫂子这里,得多麻烦您,您看能不能让我朋友也过来?这样我们距离医疗队近,也能彼此照应。” 妇人一脸吃惊的推拒着,嘴上却热情道:“只是住两天,又不碍事,咋能一直拿你的钱?嫂子这没啥别的,就有落脚的地儿,你尽管让他过来住就是了!” 说完,她又有些好奇:“你朋友也从沙漠里头活着回来了?你们命还怪大的。” 听到这话,孟穗岁苦笑一声,命大吗?那为什么单倩倩没了? 她不想多说什么,妇人看她情绪不高,便悻悻转身拿玉米碴子去了。 孟穗岁拿着玉米碴子进了厨房,便开始熬煮起来,为了适口性好些,还特意放了一点点白糖,这东西也能补元气,不过,还没熬好,屋外头的小萝卜头就都趴在门口眼巴巴看着,直到妇人怒气冲冲的一通吆喝,孩子们才一窝蜂的散了。 孟穗岁垂眸看看锅里熬煮的玉米碴子粥,苦涩一笑,这种东西放在现代,那些享尽了福的“太子太女”们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放在这个年代,却是稀罕东西。 玉米碴子粥熬煮好,孟穗岁给蔡茹舀了满满一碗,端着碗出去后,看着忙忙碌碌的妇人,说道:“锅里还剩了些,分给孩子喝吧。” 说完,她便端着粥往医疗队赶去,算算时间,蔡茹也差不多该醒了。 妇人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又往厨房看看,眼底不由流露出些许感动之色。 * 孟穗岁回到医疗队的时候,蔡茹果然已经醒了。 她抱着王启山痛哭着,倾诉着沙尘暴来袭时的恐惧,以及等待救援时,已经要放弃的念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来不了阿勒坝了!启山……” 王启山心痛不已,忙伸手拍拍她的脊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看着两人鹣鲽情深的一幕,孟穗岁端着粥有些不想进去打扰。 直到蔡茹猛地从王启山怀里退出来,慌张道:“对了,还有倩倩,穗岁,老戴,刘叔,他们怎么样了?不行,我得去找他们,我不能待在这里,我得去!” 说着,蔡茹就挣扎着要下床,看到她的模样,孟穗岁抿了抿唇,端着粥从门外走进来,轻声道:“小茹姐,喝点粥吧,你胃里没东西,精神才这么萎靡的。” “穗岁!”蔡茹一看到孟穗岁,眼睛骤然一亮,连忙起身,上下检查着她的状况,当目光触及她腰间的血迹时,瞳孔一缩,声音打颤:“这是怎么了?疼,疼不疼?” 蔡茹原本漂亮的大眼睛,因痛哭而显得有些红肿,很是黯淡。 不过,她仔细查探她身上的伤口时,脸上挂着庆幸,庆幸她没事。 孟穗岁鼻头一酸,觉得嗓子眼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小茹姐,你刚醒过来,先吃点东西,再多休息休息,很快就会没事了。” 孟穗岁把粥递给王启山,说道:“麻烦你喂小茹姐,我要出去找找戴长庚。”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单倩倩的事,便想寻个借口暂时离开。 “老戴还没救回来?!”蔡茹倒抽一口凉气,本就憔悴的脸色更白了。 孟穗岁怕刺激到她,便道:“受灾范围有些广,救援正在展开,一定没事的。” 蔡茹有些着急,便道:“那我和你一起出去找吧,两个人找还能快一些。” 王启山见状,忙上前拦住蔡茹,强压住心中的焦虑,说道:“小茹,你身体肯定没劲,不要打扰孟同志了,过来把粥喝了,这是孟同志专门给你熬的,你不要让她担心。” 他已经知道单倩倩的事了,与孟穗岁想的一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相比孟穗岁,单倩倩是和蔡茹一起长大的,两人的感情早已经超过了一般的朋友,这个时候若是告知她噩耗,怕是会引起很多不良反应,还是稍微缓缓,缓缓吧。 孟穗岁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将事情告诉蔡茹,转头便赶紧离开了。 不过,她才刚走,蔡茹眼睛就红了,蓄满了泪水。 她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仿若自语一般:“倩倩,是不是倩倩出事了?” 第62章 她太害怕孤独了 孟穗岁离开后,深吸一口气,就继续寻找戴长庚了。 不管戴长庚如何,总归是一起来的,自然要把人给找到,他们几人本就相距不远,即便受到沙尘暴的影响,应该搜寻范围是差不多了,想来戴长庚应该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中午时,救援卡车回来了,又带回两个喘气的幸存者。 让孟穗岁感到惊喜的是,其中一个喘气的正是她苦苦寻找的戴长庚。 不过,戴长庚的情况很不好,相比只是力竭,受了些轻伤的蔡茹,他却受伤颇重,一条腿都被划破了,鲜血横流,人也在昏迷中,一到站就被医疗队的人抬去治疗了。 至于另一个幸存者,孟穗岁吃惊的发现她也认识! 当初刘国彪的骆驼队本是要带一对年轻男女的,用单倩倩的话来说就是两个阔户,不过因出了苏荷下药一事,导致他们提前离开了,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 被救回来的,正是那对阔户男女中的青年,他的情况和戴长庚差不多,侥幸捡回一条命罢了,金沙镇地处偏僻,医疗队的水平多半不高,能不能救回来是个未知数。 知道戴长庚没事,孟穗岁也松了口气,踌躇片刻后,还是回到了蔡茹所在的病房。 她进去时,病房里很安静,蔡茹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王启山坐在她旁边,垂着头,两人间气氛有些古怪,而放在桌上的玉米碴子粥也没喝。 孟穗岁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蔡茹应当是知道了单倩倩的事。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刘叔死了,老戴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蔡茹手指动了动,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呜咽着,眼泪簌簌而落。 孟穗岁沉默片刻,走到病床边,伸手握住蔡茹的手:“小茹姐,事已至此,我们再难过也无济于事,天灾无情,我们能想的是怎么改变,改变安西的地貌,让沙尘暴远离这里的老百姓,让我们这次遭遇的悲剧,不再重演,你要振作起来。” 蔡茹倏然起身抱住了孟穗岁,哽咽着:“如果苏荷没有下药,我们按正常计划离开阿克奎,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孟穗岁身躯一顿,她没想到蔡茹竟然会想到这一层上。 她大可以将一切责任都推给苏荷,但她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只会落人口实,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苏荷会知道一定会出现沙尘暴,这种未卜先知的事说出来也不现实。 这一笔血债只能暂时记在苏荷的头上,暂时。 蔡茹趴在孟穗岁肩头哭了许久,直将她的衣裳浸湿,才声音沙哑的关心道:“老戴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刘叔,有没有通知他的家人?” 孟穗岁平静道:“老戴你不用担心,他是来建设兵团赴任的特殊兵种,部队会派人过来的,刘叔的家人也已经让人通知了,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去阿勒坝。” 蔡茹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怔住:“那你呢穗岁?你不跟我一起去阿勒坝吗?” 孟穗岁摇了摇头,她还没找到参加救援的人,自然不能贸贸然去阿勒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苏荷应该已经到阿勒坝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和秦君英“相认”了。 蔡茹眉头紧皱,反手握住孟穗岁的手:“那秦……” 孟穗岁打断她的话:“没事,这不着急。” 蔡茹眉头皱的更紧,不明白孟穗岁是怎么想的,遇到这种大灾,肯定是要通知家属的,她是秦君英办过酒席的媳妇,一定是要通知的,怎么能不回去? 孟穗岁没有理会蔡茹的目光,而是看向王启山:“王同志,我想和你打听一件事。” 王启山愣了一下,连忙颔首道:“你说!” 他原本还担心着蔡茹的身体,怕她伤心太过,没想到孟穗岁三言两语就让她好转起来,一时间他也对孟穗岁好感大增,十分感激,自然是非常应承她的话。 孟穗岁语气自然,说道:“安西生产建设兵团应该有人参与此次的救援吗?能不能告诉我是哪几个团的同志?他们辛苦营救我们出来,我想当面感谢。” 系统绑定的人物,只要靠近,应该就会起反应,到时候她就能知道对方是谁了。 听到这话,蔡茹也平复了一下情绪,在一旁附和着点了点头:“是应该感谢的。” 王启山倒是没有怀疑,思索片刻,说道:“参与救援的有一个独立团,两个普通团,不知道救你们出来的是谁,但我可以帮着打听打听,的确应该感谢。” 他是真的感激自己的战友,挽回了他爱人的一条生命。 孟穗岁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微微颔首道:“那就多谢王同志了。” 王启山摆摆手,看向蔡茹,又看看已经凉透的玉米碴子粥,说道:“孟同志,麻烦你在这里陪着小茹,我去把粥重新热一下,顺道打听一下消息。” 孟穗岁自然应好,早一天找到绑定的人是谁,她心头的重担也能早一天卸下。 如今同伴都已经找回来了,但她的命依然高悬着,找不到系统绑定的军官,她就没办法还清债务,这样三十天后,她还是会死,依然是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不是什么命很硬的人,只能希冀着王启山能早点打听清楚。 王启山一走,蔡茹就满脸忧愁,担忧道:“穗岁,你为什么不想去阿勒坝了?” 孟穗岁沉默,许久后,才低声道:“小茹姐,你觉得苏荷真的会放弃去阿勒坝吗?我们在沙漠中出事,又耽搁了这么久,她应该早就到了,秦君英的事已不可挽回了。” 她这完全不是信口开河,胡乱猜测的,凭苏荷对秦君英的执着,她所图的就是除掉她,从而一劳永逸,彻底顶替她的身份,成为秦君英名正言顺的妻子。 闻言,蔡茹抓着孟穗岁的手一紧,想到苏荷的所作所为,眼里流露出恨意。 她脸色一下子认真起来,绷着脸道:“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让她得逞!” “小茹姐,我太累了,倘若秦君英真的这么容易被蒙蔽,那这种眼盲心瞎的男人,不要就是,不需要放在心上。”孟穗岁目光微垂,丰润的脸上是如释重负的平静。 蔡茹呆滞了两秒,紧接着似乎想明白了,闷声道:“我是怕你,经此一遭,白跑一趟,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穗岁,我希望你能快乐,更希望你留在阿勒坝,陪着我,也陪着……陪着倩倩,她太害怕孤独了,我也是。” 第63章 打听消息,是他 “不会,我不走,我会留下来的。”孟穗岁声音很轻。 蔡茹松了口气,但有些听不懂孟穗岁的话,如果苏荷真的得逞了,和秦君英在一起了,两人有了关系,那任谁说都是没用的,顶多说苏荷是一个浪荡女人,还能怎样? 孟穗岁没有多做解释,与蔡茹一起去看了看戴长庚,伤口已经处理完了,经过了简单的缝合,血是止住了,不过往后这条腿会不会影响走路,医疗队的人也不敢说。 另一边,和戴长庚躺在一起的就是救回来的阔户青年。 蔡茹有些吃惊:“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早两天就到金沙镇了?” 孟穗岁摇了摇头:“大抵是来纳沙尔齐沙漠探险旅行的,与我们不同。” 闻言,蔡茹一脸难以置信,又很难理解地皱起眉头,这样说起来,他就是纯粹自己找死了,想到那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姑娘,她低声道:“还不知道他醒了会多伤心。” 孟穗岁扯了扯唇角,伤心难过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 两人从戴长庚所处的病房回去,天已经暗了。 王启山才刚回来,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李勇,蔡茹与后者也算熟人,乍一碰上,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单倩倩没了,两者间唯一的话题也跟着没了。 蔡茹沉默了许久,才声音艰涩道:“老李怎么回来了?” 李勇强露出笑容,神情隐忍:“我要把倩倩送回家去,与你们告个别。” “送回去?”蔡茹怔了一下,孟穗岁都眉尖一蹙,虽说现在还不到夏天,但安西的天气与别处不同,若真要送回去,一路上山高水长,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 “我想过了,倩倩不喜欢安西,不喜欢阿勒坝,她是来找我的,可家里还有父母兄弟,我就这么把人埋在这里,回去要怎么交代?”说到这里,李勇浑身颤抖起来。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诫了,的确,要怎么和她的家人交代? 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从家乡出发,在距离阿勒坝仅一步之遥的时候没了,何其残忍。 李勇深吸一口气,把情绪都咽回去,朝着蔡茹和孟穗岁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眶微微发红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路上陪着倩倩,照顾她。” 话落,李勇转身大步离开了,单倩倩走了,也带走了他的快乐。 王启山也有些难受,差一点,他也要感同身受了,天灾无情,人在其面前太过渺小。 他摇了摇头,看向同样情绪不高的蔡茹和孟穗岁,说道:“我已经打听出来了,负责搜救你们那片区域的,正是第三师第八团,我们安西生产建设兵团的独立团之一。” 孟穗岁眸子微闪,略显克制道:“独立团?那负责这个独立团的人是哪位军官?” 能让如此高要求的系统都说出“极品军官”,且斩获过不少战功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普通军人,很大可能,就是这支独立团的指挥官,范围瞬间缩小了大半。 提起这个,王启山有些疑惑地看向孟穗岁:“孟同志关心这个做什么?” 孟穗岁抿唇,半点没有慌张,不动声色道:“不是要当面道谢?一一道谢的话小茹姐身体应该受不住,既是要道谢,总要知道那位军官的情况,我有些紧张。” 蔡茹用手肘怼了怼王启山,让他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问什么说就是了。 收到她的目光示意,王启山讪讪一笑,说道:“第三师第八团的团长是秦恪同志,说来也巧,是咱们隔壁村金沟屯的,也算是老乡了,不过他来得早,资历也深,我和人家没说过话,诶,孟同志不也是金沟屯的吗?你认识秦恪同志吗?” 听到这话,孟穗岁脸上的表情有瞬息的凝滞,眼里也闪过一丝短暂的惊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秦恪是苏荷男人,但苏荷却盯上了她的男人,如今,救她的人又很可能就是秦恪,他们四个人之间真是孽缘,是一团纠葛不清的乱麻。 孟穗岁自嘲一笑,蔡茹则一脸震惊:“秦恪?居然是秦恪带着人救了我们?” 她下意识看向孟穗岁,毕竟苏荷的心思谁都清楚,她要真跟秦君英好了,那不止是穗岁的事,还能掺和进来一个秦恪,这人可不是个好惹的,她竟把他给忘了。 “嗯,是秦恪同志,咋了?”王启山有些不解蔡茹的态度,见她看向孟穗岁,脑海中不由闪过一道灵光,惊诧道:“孟同志是过来随军的,该不会就是秦恪吧?!” 也不是他要往这方面想,秦恪和孟穗岁是一个村的,家里肯定都认识,真要是随军来的,也正常,不过……王启山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孟穗岁,暗戳戳倒抽了一口凉气。 秦恪可是他们安西生产建设兵团出了名的帅军官,真要找个这样的媳妇儿…… 蔡茹张嘴就欲说话,孟穗岁却适时打断了她的话:“秦恪现在在哪儿?” 王启山看她没有反驳,心里叹了口气,得,真是! 他轻咳一声,说道:“救援队搜救还没回来,再有个两三天就该回来了。” 孟穗岁点了点头,与王启山道:“医疗队这边人多眼杂,不适合养病,正好收留我的那户人家有间房,我和小茹姐最近就住在那边,过来医疗队换药也方便,成吗?” 不等他开口,蔡茹便道:“成!怎么不成?我还想等老戴醒过来呢。” 王启山看蔡茹没问题,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点头说道:“那成,正好你们在一起还能做个伴,那我待会还回部队去,明天早上再过来。” 蔡茹点了点头,当即就收拾东西和孟穗岁一起回去了。 两人送走王启山后,蔡茹就连忙问道:“穗岁,你是怎么想的?” 孟穗岁笑了笑,眉眼皆弯:“小茹姐觉得呢?” 蔡茹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怔了一下,往日总觉得穗岁胖,还黑,确实不好看,但不知是不是遭此大难的缘故,好像又瘦了不少,笑起来时,竟能看到梨涡了。 第64章 沙尘暴的连锁反应 她摇了摇头,说起正事,声音严肃地道:“你是想着苏荷既然和秦君英在一块了,那你索性也顺了她的意,和秦恪在一块?!穗岁,这个想法真的太大胆了。” 虽然早有猜测,可看孟穗岁没有反驳,蔡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样算下来,不就是真正的“换夫”?这真是太荒诞了! 孟穗岁眼角忽然淌出一行清泪:“只是一个想法,如果这个时候苏荷真的已经和秦君英在一起了,那小茹姐,我怎么办?我千里迢迢跑到安西,难道要灰溜溜地回去?” 她是真心难过,原本的一切计划都因为苏荷的设计被推翻,都要重来了。 看着她的模样,蔡茹心头一软,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腰上的血迹,心疼不已。 “穗岁,你的想法没有错,我也不是指责你,只是,你了解秦恪吗?你知道他有三个孩子吗?你知道他以前那段感情是怎么回事吗?我是怕你贸贸然做出决定,未来会后悔,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这么草率就下决断,你明白吗?” 蔡茹长叹一声,她就是怕孟穗岁为了气苏荷,所以才做下决定,那对自己是不负责任的,而且对于两个被蒙在鼓里的男人来说,也是极不负责任的。 但这件事的开端是苏荷,不是孟穗岁,她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她只是心疼,心疼她经历这么多,还要想办法留在阿勒坝。 孟穗岁听着蔡茹的话,覆下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片沉郁。 她缓慢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我都不知道,但我可以尝试着去明白。” 如今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确定秦恪真是系统绑定的人,她不会犹豫。 蔡茹看着她,沉默片刻,颔首道:“好,我会帮你的。”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地道,但和苏荷相比,孟穗岁真的要比她好上一万倍,会做菜,会外语,有责任,又沉着冷静,除了长相上稍差一些,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女人。 总归都是媳妇,换了也就换了,反正头一个做出这事的是苏荷,对吧? 而且仔细想想,秦恪真的不错,长得比秦君英好看,比他高,虽然都是团长,但秦恪所处的是独立团,是具备实战经验的指挥官,不久后的将来可能还会往上升! 这些种种思索起来,似乎要比秦君英更优秀,除了有三个孩子,和一段不为人所知的感情外,其他方面也没什么,不算是亏了她们家穗岁。 蔡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忽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道:“穗岁,咱们还是确定一下苏荷有没有去阿勒坝吧?万一她没去,你和秦恪……那咱们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到时候回了乡里,苏荷再添油加醋说些什么,那你的名声咋办?苏荷身上又没钱,咱们走的匆忙,她不可能比咱们更早到的。” 孟穗岁完全不担心,不过,她还是抬眸看向蔡茹,轻声附和:“小茹姐说的是。” 蔡茹松了口气,颔首道:“行,那这样,明天我让启山回去看看,打听一下,如果没有的话,那穗岁,你就提前去阿勒坝,一切都原原本本,这样才算是天定的姻缘。” 孟穗岁轻嗯一声,两人算是说定了,收拾一番后,就洗漱睡觉了。 不过,躺在床上两人都有些睡不着,都想到了单倩倩,从大木县过来的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她们三个人睡在一起的,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穗岁,你说,咱们可以改变安西,让这样的灾难不再发生,是真的吗?” 蔡茹声音很小,很轻,带着些许难言的哽咽。 “真的,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孟穗岁的声音也很轻。 * 翌日一早,一阵铜锣敲打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晚睡的两人。 蔡茹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 孟穗岁眉间蹙着,起身开始穿衣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这么急促的铜锣声,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昨晚才刚刚说过一切都会好,如今情况就出现了异变。 两人一出门,就看到许多人围在街上,看贴在墙上的布告。 孟穗岁和蔡茹也不敢耽搁,忙跑过去看,当看到布告上的消息时,两人如遭雷击。 “安西农田沃土遭沙尘暴波及,耕地毁坏三万余亩,春麦夭折,今年将会是极为困难的一年,望乡亲们节衣缩食,努力耕种,改变情况。” 这样一封布告,预示着今年的金沙镇乃至阿勒坝,都会处于一个缺粮的状态。 没想到这一场沙尘暴不仅害了这么多性命,竟还有如此严重的连锁反应。 “这可怎么办?”蔡茹脸色发白,有些惊慌:“老百姓的日子本来就是将将吃饱,阿勒坝都是沙土,土质不好,都是这些年启山他们这些当兵的用各种办法改善土质,才换来了一些农田沃土……如今这样,多年的努力都没用了……” 她是在阿勒坝待过的人,自然对这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她非常清楚三万余亩农田,对阿勒坝十几万的军垦军人来说有多重要,情况远比布告上说的要更加严重! 孟穗岁也有些僵硬,这可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安西本就是处于一个需要开发改良的地方,三万余亩农田一朝成空,原本种植好的春麦尽数被卷走,沃土遭到损坏,重新覆盖沙土,波及范围会很广。 在孟穗岁和蔡茹为这事上火的时候,周围金沙镇的老百姓也都开始哭爹喊娘。 这是一个“以粮为纲”的年代,粮食就是人类的命根子,出了这种事,没人能保持冷静,但不管怎么样,日子都是要过的,悲痛过后,老百姓都拿着粮袋往粮店跑去。 金沙镇第一粮店,成了老百姓心中唯一的“圣地”,都希望赶在情况更加严重前,再多买些粮食,哪怕只是红薯芋头,最起码不用挨饿了。 第65章 君英,他打结婚报告了 “穗岁,我们要不要也去买点粮?”蔡茹脸色发白,抓着孟穗岁的手,语气慌乱。 孟穗岁颔首:“好,买些粮食放着,也好有个保障。” 她是知道建国后几桩大事的,其中尤为出名的就是三年自然灾害,不过这是四年后的事了,目前暂且不用担心,唯有度过眼下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不敢耽误,和借住处的嫂子借了粮袋就往粮店跑去,队伍已经排起了长龙。 第一粮店的工作人员一看队伍长龙,头疼不已,不多时,就搬出了牌子,告示上注明了“每人限购三斤”的字样,一时间,老百姓们怨声载道,你推我搡的吆喝起来。 不过,第一粮店是公家办的,没人敢随意惹事,再加上农田受损的事才刚刚出来,大众心中还留有希望,知道闹事也没事,便乖乖排起队伍,每人三斤。 因为早有准备,每人购买的速度都很快,不多时就轮到了孟穗岁和蔡茹。 孟穗岁要了三斤白面,队伍里这么多人,她是唯一花钱买细粮的,以至于粮店的工作人员还多看了她几眼,目光掠过她上下一般粗的身材,便知家里是富裕的。 蔡茹则买了一斤高粱面,两斤玉米面,两人提着粮袋往回走。 虽然蔡茹觉得买三斤细粮有些奢侈,但毕竟是孟穗岁的个人决定,她自己只要能负担的起,旁人也不应该指手画脚,便默默噤声,回了落脚的住处。 “排了这么久的队,一上午都快要过去了,小茹姐饿了吧?我去擀面片?” 孟穗岁背上有些黏腻地汗渍,稍稍解开衣裳扣子,看了一眼持续往上爬的日头。 “你太劳累了,腰上还有伤呢,我去吧。”说着,蔡茹就拎着粮袋往厨房走。 不过,她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了王启山的吆喝:“小茹!” 蔡茹脸上露出笑容,转头看向一路小跑着过来的王启山,嗔道:“怎么才来?” 她们都排这么长时间的队了,王启山才姗姗来迟,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王启山嘿嘿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铝饭盒,解释道:“部队出了点事,来晚了,喏,你瞅瞅我给你带什么过来了,茴香饺子!哈哈,赶着战友结婚,他专门给刚刚过门的媳妇包的,听说我要来看你,专门让我给你带的。” 蔡茹一脸吃惊:“是吗?这么好,茴香馅儿的饺子?” 说完,她招呼着孟穗岁,笑道:“穗岁,这下好了,咱这饭也能省了。” “王同志专程给你带的,我可不能吃,你们聊着,我去做饭。”孟穗岁笑着摆手,转头就进了厨房,她还不至于那么没眼色,眼下缺粮,饺子这种稀罕东西自是不好吃人家的,不过,王启山这结婚的战友还怪大方的,拿出细粮来招待客人。 “穗岁!”蔡茹又喊了两声,却都没听到应,不由叹了口气。 王启山笑道:“先进屋,趁热先吃,待会给孟同志留一些就是了。” 一进屋,王启山就掀开铝饭盒的盖子,把里面胖乎乎的茴香饺子露了出来,嗅着香气,蔡茹也吞咽着口水,发出了和孟穗岁一样的感慨:“你这战友津贴不低吧?” 在这种即将缺粮的时候,还拿出细粮来招待客人,津贴低的话可招呼不住。 蔡茹接过王启山手里的筷子,先扒拉了几个到铝盒盖子里,才吃了起来,虽说没什么滋味儿,肉末子也少,但能沾点荤腥也觉得浑身舒坦。 她吃的津津有味,王启山不禁笑道:“说起来,结婚这个战友你也认识哩。” 蔡茹嘴里塞着饺子,含糊不清道:“我也认识?你们连的?你们连还有这种阔户?那你这连长当的可丢人了,当初我过来时候,咱也没拿细粮招待战友呀。” 王启山嘴角一抽,没好气地道:“不是我们连,是咱们县的,老乡!” 闻言,蔡茹咀嚼饺子的嘴巴顿住,心头微紧:“咱们县的?老乡?金沟屯的?” 她就差把名字说出来了,大木县过来的老乡总共就俩,一个秦君英,一个秦恪。 如今后者还在沙漠里头展开救援行动,肯定不可能抽空回去结婚,所以,能结婚的就剩这么一个了,一时间,嘴里的饺子也不香了,蔡茹表情变得慌乱又紧张。 “呵呵,知道是谁了吧?君英!谁能想到这小子居然也结婚了!”王启山笑了笑,没看出蔡茹僵硬的神情,催促道:“愣什么?快吃,你从昨儿就没好好吃饭。” 蔡茹放下筷子,不确定似的反复询问:“秦君英?金沟屯的那个秦君英,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媳妇你见了?叫啥名儿?什么地方的人?” 察觉出蔡茹的情绪不对,王启山不由皱眉:“怎么了?咱县还有几个秦君英?” 他有些不解,给蔡茹倒了杯水,继续道:“你上回过来的时候,我不是还带你过去打招呼了?就金沟屯那个秦君英,你当时不还拿我和人家比来着?忘了?” “他媳妇好像也是金沟屯的吧,人昨天打的结婚报告,我那时候不是在金沙镇么,没顾得上,今天早上抽空去了一趟,祝贺一声,人媳妇我没见着,毕竟昨天是新婚,起不来也正常,不过听说长得挺漂亮的,好像是姓苏吧。”王启山随意说着。 “还真是她……”蔡茹倒抽一口凉气,这下子所有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还真叫穗岁说准了,苏荷就是这么不要脸的顶替她了! 可苏荷身上没钱,她是怎么去到阿勒坝的?又是怎么让秦君英相信,她就是家里给迎回家的媳妇?昨天打的结婚报告,那苏荷是啥时候到的? 种种问题都在蔡茹心头乱窜,蒙上一层难言的阴影。 “小茹?小茹?”王启山喊了两声,蔡茹都没给什么反应,把他给吓了一跳,还当是昨天医疗队没检查出来,以为她身上还有啥问题,忙伸手去摇人。 蔡茹皱眉拍开他的手,看着面前的饺子,只觉窝了一团火气! 秦君英结婚了,和苏荷,结婚报告一打,婚宴一办,新婚夜一过,再和战友们宣扬一番,事情俨然是板上钉钉了,就算这会儿揭露了她是个冒充的,也无济于事。 第66章 西红柿汤面条 王启山哭笑不得:“打我作甚?秦君英结婚,你心里咋还不痛快了?” 蔡茹冷哼一声,刚欲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可想到孟穗岁的打算,还是把话茬子给咽了回去,饺子一推,也不吃了,不高兴地道:“我知道他媳妇是谁。” “啊?你知道?”王启山一愣,一脸惊讶,但仔细想想,也是金沟屯来的,邻村的女同志见过面很正常,便又点了点头:“都是老乡,等去了大院,你也去打个招呼。” 蔡茹都要气笑了,白眼连翻:“你看我像是想和她打招呼的样吗?” “咋回事?他媳妇不好?”王启山是真的惊讶了,蔡茹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和谁都能聊得来,能这么讨厌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 蔡茹眉头紧锁,把在阿克奎的事全都告诉了王启山。 “你说,莫名其妙给我们几个下药,耽误了两天时间,要不然我们又怎么会碰上沙尘暴?倩倩又怎么可能……”说到最后,蔡茹语气又哽咽起来。 她虽然没办法苏荷做出的替婚之事,但她下药的龌龊事她可不会再帮她隐瞒了。 “竟然会这样?!”王启山听罢也十分恼火,旋即道:“对方既是这样的人,那往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就是可怜君英,家里给包办的婚事,给选了个这样的,哎。” 蔡茹低着头不吭声,王启山拉住她的手拍了拍:“没事,不喜欢咱不和她打交道不久得了?我看孟同志挺不错的,她往后和秦恪结婚,去了大院,你们也能常来往。” 说起这个,蔡茹就不由想起昨晚和孟穗岁的对话,想了想,问道:“你知不知道秦恪那三个娃是咋回事?他是在安西结过婚吗?咋没听你说过?” 王启山苦笑一声:“要不是你上回来安西,我都不知道秦恪同志和咱是老乡,又咋会打听他的事儿?他来得早,好多事我都不知道,一般也没人讨论人家的私事。” 说完,王启山就催促道:“行了,你快吃饺子吧,关心了秦君英又关心秦恪,你是看人家俩长得俊?我可跟你说,再俊都和你没啥关系,思想得给我端正起来。” 听到这话,蔡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家伙,都什么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王启山看她情绪好转了些,呵呵一笑,把铝盒端到她面前,说道:“吃吃,赶紧,阿勒坝农田损坏严重,往后你再想吃这么一顿饺子,那可不容易咯。” 提起这个,蔡茹不由追问道:“情况真的这么严重?啥时候能好转啊?” 她往后也是要在阿勒坝生活的,农田损毁,就需要重新修整铺填,等土质差不多的时候,再种植农作物,这样一来,就要耽搁很长时间,粮食也丰收不上。 王启山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问题远比你想的还要严重。”他不由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来的不是时候,未来两年可能是阿勒坝最困难的时候了。” 两人都沉默起来,过日子,最怕的就是缺粮。 孟穗岁端着面片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王启山和蔡茹相对而坐,两人都愁眉苦脸的,桌上饺子都没吃几个,不知在说什么严肃的话题。 一看到孟穗岁,蔡茹又不免想起秦君英和苏荷,几个严重问题萦绕心头,令她神色愈发沉重,不过,当闻到空气里弥散的香气时,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穗岁,你做的啥这么香?”蔡茹可是知道孟穗岁做饭的手艺有多好。 “西红柿汤面条,我下了三碗,王同志也尝尝。”说着,孟穗岁就去厨房端来了面条,泛着淡淡油光的汤色,上面铺着西红柿,还撒了葱花,色香味俱全。 面条一上桌,香味就直往鼻子里头钻,比胖乎乎的饺子还惹眼。 王启山忙摆手道:“这我可不能吃,我还能和你们这两个受伤的人抢吃的?” 孟穗岁眉梢一挑:“三碗面条,份量可足,你不吃的话,面坨了又浪费。” 蔡茹看着满满当当的三碗面条,嘴里流着口水,却皱眉道:“穗岁,咱可不能这么吃,才从粮店买了三斤面,你要每顿饭都这么做,那够吃两天的不?” 孟穗岁笑了笑:“这不是庆祝吗,庆祝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闻言,蔡茹苦笑一声,知道她的固执,便摇了摇头,与王启山道:“快坐下吃吧,是穗岁的心意,往后咱多记着穗岁好,多照顾照顾她就是了。” 王启山还是有些迟疑,但看孟穗岁坚持,便厚着脸皮拿起了筷子。 面条入口,王启山就眼睛一亮,汤清味鲜,清淡爽口,面条韧糯滑弹,葱香肆意。 “孟同志的手艺真是这个!”王启山忍不住朝孟穗岁竖起了大拇指,汤香味美。 “穗岁的手艺真的,你是不知道,可厉害着呢!”蔡茹听到王启山夸赞,不由把秦镇的事又给宣传了一遍,听罢,王启山下巴都要合不拢了,看孟穗岁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这样一位“平平无奇”的女同志,竟会做外国菜,还会说外国话?! “那当然!不信我给你看看奖状!”说着,蔡茹就准备让孟穗岁去拿。 孟穗岁轻笑一声:“小茹姐可甭吹牛了,面条都堵不上你的嘴,看来是不够好吃,再说,沙尘暴早把包给吹跑了,哪儿还能找的到奖状?” 闻言,蔡茹神情低落起来,是呀,她们来时带的东西都已经没了。 不过,想想医疗队外头的尸体,就觉得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王启山看蔡茹情绪又不好了,不由转了话题,笑道:“秦恪同志往后可有口福了。” 他本以为说说孟穗岁的婚事,蔡茹能打起精神来,谁知提起“秦恪”后,她情绪反倒更低了,不由感慨,经过沙尘暴一事,他媳妇儿真是受到了很大的挫折。 孟穗岁对这个话题依然是进了耳朵,不承认,不反驳。 这时,蔡茹抬头看向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她,便道:“穗岁,秦君英和苏荷打结婚报告了,昨天的事儿,不知道她是啥时候去的。” 第67章 秦恪,我是你媳妇 “是吗。”孟穗岁半点不诧异,十分淡然地点了点头。 在她清醒后,决定等着单倩倩蔡茹被救回来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苏荷穷尽一生,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宁愿不要名声,也要嫁给秦君英,这么大的魄力放在这,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前往阿勒坝的,秦君英被拿下也没什么好惊奇。 不过,心里多少有些感慨,被小绿茶明目张胆设计陷害,甚至抢夫,这口气她是咽不下了,重生女是吗,她非要再凌虐她一世,看她能否再重生一回! 思及此,孟穗岁眸子里便闪过一丝戾气,她真的很少有这么想杀一个人的时候。 所谓的重生女,在她看来,不过都是一群自己活的窝囊,侥幸成为天道亲闺女的废物而已,何以见得上辈子过得憋屈痛苦,这辈子就能顺风顺水? 不过是踩着旁人的肩,夺着旁人的机缘,让自己过好罢了,道貌岸然,不知所谓。 蔡茹看孟穗岁神色平静,却明白她心里的痛苦,不由伸手拍拍她的肩:“穗岁,没事的,就像你说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一定帮你,帮你留在阿勒坝。” 孟穗岁眼眸弯弯,抬眸朝蔡茹笑了笑,却没有应声。 她暂且不知道秦恪倒地是不是目标人物,待确定后,才能付诸行动,只希望他能早些回来,她也好尽早跟着他回阿勒坝,她很想看看,苏荷知道她没死,会是什么表情,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收拾她了,幸福美满嫁给秦君英过好日子?做梦! 王启山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机锋,但听起来像是围绕着秦君英和他新娶的媳妇。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王启山总觉得有些古怪。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救援队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在此期间,孟穗岁和蔡茹去医疗队看过戴长庚,不过他已经被接走了。 阿勒坝有自己的军医,戴长庚属于特殊人才,早早就被兵团的人给抬走了。 至于那位阔户青年,也在清醒过来的第二天,发了一场疯,紧接着也被人接走了,不过,每天救援队送尸体和幸存者回来的时候,都会有人过来认领。 或许,他的人也在其中,想找到与自己一起进入沙漠的姑娘。 不过,这些与孟穗岁和蔡茹就没什么关系了,戴长庚被接走后,她们也不来医疗队了,孟穗岁腰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蔡茹的伤势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两人都没走,依然等着,王启山知道她们是在等秦恪,也就没说什么。 这一日,孟穗岁正在做饭,蔡茹从外头跑进来,激动道:“回来了!回来了!” 孟穗岁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蔡茹:“秦恪回来了?” 蔡茹连连点头,一把抓住孟穗岁的胳膊:“走,咱们过去看看!” 孟穗岁洗了洗手,颔首道:“好,去看看。” 秦君英她是绝了想法,就是不知道秦恪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两人匆匆忙忙跑到医疗队,就看到一支穿着军装,灰头土脸,但腰身挺拔,精气神十足的军队,他们井然有序地搬运着援救卡车上的尸体,神色悲壮。 孟穗岁目光扫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与医疗队交涉的人身上。 蔡茹也看向那人,压低声音道:“那个,那个就是秦恪。” 孟穗岁轻嗯一声,沉默片刻,迈开腿上前,走得越近,也是能感知到心中的悸动,这种感觉源自于系统的联系,十分微妙,看样子是没错了,确实是秦恪。 她早有预料,如今只是确定,倒也不觉得惊诧了。 但从这一点上倒也能看出她和苏荷之间的“缘分”,看来这辈子都注定有所纠葛。 孟穗岁刚走出几步,就发现前面的人转头看了过来。 她的目光与之撞在一起,饶是早就听蔡茹说过秦恪长得好看,也不由被晃了眼。 青年一身军装,身形挺拔,颀长如松枝,在烈阳下风姿烈烈,英姿飒然。 他面容清疏,却生了一双十分多情的桃花眼,天生的含笑唇,令他不笑时也仿佛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以致眉眼染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 孟穗岁盯着看了半晌,默默点头。 【“不错,长得比时尚杂志封面的男模还带劲。”】 秦恪微微一顿,眉头紧锁,还没说话,孟穗岁就迎了上来,笑道:“秦恪。” 她欲语还休,像是不知道话该怎么说,蔡茹吞咽了一口唾沫,一咬牙也跟了过来,她张嘴便道:“秦恪同志,这是穗岁,孟穗岁,金沟屯孟队长的闺女,你记得不?” 秦恪皱眉看着蔡茹:“所以呢?” 孟穗岁弯了弯唇角:“所以,我是你娘给你娶回家的媳妇,已经办过酒席了。” 【“不管秦恪信与不信,只要她一口咬定,最起码能留在阿勒坝,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既然是系统选定的,她无论如何都要上的。”】 秦恪面上露出一抹怪异之色,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孟穗岁。 一旁的蔡茹眨了眨眼,难道秦恪对穗岁一见钟情了? 秦恪有些不解,他明明没有看到眼前的人开口,为什么声音却十分精准的入了他的耳?不,或许不是入了耳,而是入了脑?这种声音与寻常说话时听到的并不同。 因顾忌这种古怪的情形,秦恪一时都没有听清孟穗岁的话。 不过,紧随他左右的战友却听到了,惊呼道:“媳妇儿?头儿说亲了?!” 秦恪听到这话才回想起刚刚孟穗岁说了什么,温温凉凉的嗓音从他唇中倾泻出来,淡淡的,颇具磁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娘。” 闻言,孟穗岁眼底一阵湿润,鼻尖红红:“秦恪,我知道你不喜欢金沟屯,更不喜欢那家人,但我已经进了你秦家的门,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你难道不准备认账?” 【“抱歉,为了还账,为了活下去,只能拖你下水,是我对不住你。”】 【“仔细想来我和苏荷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虚伪,不知所谓……但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三十天,只有三十天,只要我把账还清,保证离你远远的!”】 【“我保证,会在这三十天里好好对你,好好对你的孩子,你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你让我追狗,我不会撵鸡,求求了,救一命——”】 孟穗岁泪流满面,表面充当一个不被认可的可怜随军媳妇,实质心中却很是惭愧。 她已经决定,只要三十天,不,或许用不了,把系统欠债还清,就放过秦恪,他什么都不知道,确实是一个无辜之人,好在即便没有秦恪,她也能从苏荷身上搂积分。 再不济,还有系统任务,虽说赚的慢了些,但总归不会一穷二白。 第68章 回阿勒坝 秦恪听着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声音,目光平静地看着孟穗岁。 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妩媚甜腻、缱绻绵软的声音,正出自眼前的人,不过,并非是她亲口所说,而是她的心声,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听到这些,系统?又是什么? 秦恪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什么明媒正娶的媳妇,谁迎你进门的,你找谁。” 话落,他带着人转身,准备回阿勒坝复命了。 不管这女人的古怪源自何处,都与他无关,媳妇儿?嗤。 蔡茹有些着急,喊道:“秦恪!秦恪!你不能把穗岁一个人扔在这!” 她气得跳脚,如果不是苏荷趁虚而入,穗岁又何至于惦记上他?虽说秦恪长得好,前途高,可这臭脾气与一身正气的秦君英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总归干出这事的是苏荷,抢了别人的男人,赔一个男人不是理所应当的? 蔡茹十分不满秦恪的态度,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换夫的设定后,自然而然就把人当成了孟穗岁未来的男人,说着,就欲要上去扯住秦恪。 “小茹姐,算了吧,他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左右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不如当时直接死在沙尘暴里,又何必救我回来?”孟穗岁抽噎着,声音悲痛。 动静闹得有些大,听着这婉转好听带着哭腔的女声,运尸的军人都纷纷朝这边看。 不过,当看到与声音极其不符的孟穗岁时,嘴角一抽,默默转过头继续干活了。 他们表面平静,内心却在疯狂嚎叫,这就是他们头儿娶回来的媳妇儿?! 孟穗岁也察觉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奇怪、有同情、有鄙夷,她眸子低垂,眼圈通红,一切计划都被苏荷推翻,如今落得这种尴尬境地,当真可恨。 【“行,不带我,那我就跟着你去阿勒坝,反正我也只剩三十天了,不,准确来说是二十七天余十二个小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总能坚持到铁杵磨成针的那一天!”】 【“人都说妻债夫还,苏荷造的孽,让你还点,不合理吗?很合理啊!”】 秦恪脚步微顿,妻债夫还?苏荷?这又是谁? 他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哭的十分凄惨的孟穗岁,桃花眼微微一动。 孟队长的闺女,是他记忆中那个孟队长? 此时秦恪才反应过来,蔡茹口中的孟队长到底是何人,主要是孟穗岁和他记忆中的孟队长模样相去甚远,可如今细细一看,倒是和赵婶子很像。 思及此,秦恪转头回到孟穗岁面前,声音低沉:“孟队长的闺女,你爹是孟三多?” 闻言,孟穗岁一怔,抬眸看向秦恪,他唇边依然勾着笑容,可眼底却很平静。 蔡茹一看秦恪有所动,忙道:“是,是是,穗岁她爹就是孟三多孟队长!咱附近几个村都知道,那可是和鬼子打过仗的人物,可厉害了,可惜最后让鬼子给……” 她声音不小,周围人听入耳中,看孟穗岁时,眼神就带上了几分郑重。 他们都是抗战年代过来的,革命胜利后,直接跟着大部队来安西进行劳动生产的。 和鬼子打仗,最后死在战争中的都是英雄,英雄的孩子就是英雄后代,都需要大家好好对待,这么想着,就有人上前与秦恪道:“头儿,这真是你媳妇儿?” 他们原本是不想掺和这事儿的,毕竟是秦恪的家事,可如今看人家姑娘哭的这么伤心,还是忍不住为之出头,想多说几句,毕竟千里迢迢过来随军,也不容易。 秦恪没说话,静静看了孟穗岁片刻,眼眸微垂,说道:“跟我回阿勒坝。” 不管孟穗岁身上有什么古怪,她的心声又是什么意思,他都得将人带回去。 孟穗岁眼里的泪还在簌簌而落,脸上表情却愣住了,诧异地看着秦恪,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在蔡茹欣喜若狂的推搡中,孟穗岁默默点了点头。 就这样,救援队第三师第八团,折回阿勒坝时,队伍中多了两个女同志。 路上,为了照顾两人,让她们坐在救援卡车上,她们也不忌讳这是拉尸体的车了,坐在一处,看着路两旁的田地,原本绿油油的田被卷去地皮,覆上了沙土。 蔡茹拉着孟穗岁的手,小声道:“穗岁,秦恪这是已经接受你了!太好了!” 孟穗岁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他虽然愿意带我回阿勒坝,但也全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并非承认了我的身份,真正的硬仗还得去了才知道。” 她有些看不透秦恪这个人,与这样的人交际,最怕的就是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但她现在真的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纵然秦恪是猛兽,她也得硬着头皮上。 蔡茹宽慰道:“他愿意带你回去,就说明心里已经软化了,再说,你是随军军嫂,我给你作证呢,就算秦恪不乐意,部队领导也不能让他随着性子来!” 孟穗岁拧着眉:“话是这么说,但这么做怪对不起他的。” “有什么对不起的?苏荷先将秦君英抢走的,反正你是真正的军嫂,这一点没错。穗岁,你就是太善良了,得为自己着想,还有秦恪那三个孩子……想想都头疼。” “你还年轻,不知道当人后娘有多难受……”蔡茹看孟穗岁的眼神有几分怜悯,旋即道:“反正你只记住一条,对孩子好点,秦恪总能看到你的付出。” 孟穗岁点了点头,孩子她倒半点不愁,什么孩子能不爱吃? 她这门做菜的手艺,到了阿勒坝就能真正派上用场了,俘虏几个小孩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那三个孩子还是她拿下秦恪的杀手锏,可得小心应对。 虽说她想的是秦恪无辜,还完账就放过他,但万一他看上她了呢? 人在阿勒坝,嫁给谁不是嫁?要是能与系统绑定的人在一块,那肯定的利大于弊,日子好过程度也得飙升一百倍,反正就是攻略,一个月为期,能攻略成功就赚了,攻略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整死苏荷,她照样能赚的盆满钵满! 第69章 随军家属院 蔡茹低声道:“不知道苏荷看到我们回去,会是什么反应。” 提及苏荷,孟穗岁神色变得冷淡了许多,平静道:“能是什么反应?心虚,害怕,担心,但她已经和秦君英打了个结婚报告,事情已定,都不重要了。” 秦君英她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单倩倩这笔账,终究是要苏荷来偿还的。 蔡茹握住孟穗岁的手,轻声道:“我和你一起呢,不管苏荷想干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即便是未来事情被戳穿了,我也会给你作证的。” “换夫”的事太过荒唐,日后回了金沟屯肯定瞒不住,到时候还有的闹腾。 不过,经过这么多,孟穗岁在她心里就和亲妹子差不多,苏荷诡计多端,为了能和秦君英在一起设计了那么多,还害死了倩倩,这样的人太可怕了,必须要多加提防。 孟穗岁看着蔡茹,轻嗯一声,转头看向浩浩荡荡回建设兵团的队伍。 在队伍的最前方,秦恪骑着高头大马,背影愈发挺拔。 秦恪身边的春树也频频回头看向坐在救援卡车上的孟穗岁,又看看神色平静的秦恪,小声道:“头儿,那位,真是你家里给说亲的媳妇儿?你就把人带上了?” 他是秦恪的警卫员,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对他家里的事算是了解一些。 他们团长和那家人没什么感情,都已经十年没回去过了,偏偏这时候送过来一个媳妇,这算怎么回事?可要是不承认,回了团里,让司令员和战友们怎么看? 秦恪没说话,春树皱着眉道:“要不还是送人回去吧?” “回去你给她安排住处。”秦恪疏懒的声音响起,春树一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又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孟穗岁,这要是美人儿,他还能找个理由,说他们团长见色起意,可这么一位重量级的“媳妇”,一般人都瞧不上,更何况是眼光高的秦恪了。 秦恪没有解释,冷声道:“我先回去,你带着他们慢慢走。” 话落,秦恪一甩鞭子,枣红色的大马就嘶鸣一声,撩开蹄子跑了出去。 他纵马疾驰,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生产建设兵团。 救援卡车停下,孟穗岁和蔡茹下了车,四下环顾。 说是建设兵团,实际上条件很艰苦,一排排的土房子整齐排列,上面辟着小窗,可即便是没有进去,都能知道屋里有多黑,多暗,住处着实算不上好。 春树客气道:“同志,你就暂时住在这里,事后会有人来安排你的去处。” 闻言,蔡茹眉头一皱,不高兴道:“什么叫安排去处?军嫂来了团里,就得和自家男人住一起!你们让穗岁一个人住在这里像什么话?不行!我们要见首长!” 说话间,蔡茹心里升起一团怒火,这个秦恪,果然是没把这事给搁在心上! “他还是不想要我,是觉得我长得太难看了吧?”孟穗岁捂着嘴唇,眼里含泪。 她当然不会认命就留在这里,她得接近秦恪,不然没办法赚取积分! 春树看着孟穗岁和蔡茹,急得不行,一个头两个大,安西建设兵团里女人可不多,他平日里也没应付过,如今看来简直比土匪还难安置,现在可怎么办? 蔡茹盯着春树,严肃道:“我男人是王启山,78连的连长,你不带我去见首长,他也能带我去!到时候秦恪不要媳妇,不负责的名声可就要传出去了!” 听到这话,春树心头一咯噔,愁的挠了挠头:“那你说怎么办嘛!” 蔡茹说道:“简单,把穗岁带去秦恪那,军嫂安置在家属院,谁能挑的出错?” 春树嘴角一抽,一脸的不乐意,家属院?那里可还有三个娃呢,这女同志到底是不是他们团长的媳妇还不一定,把人带过去了,那三个娃咋办?能接受的了? 这么一想,春树就正色道:“我得去和团长请示,两位女同志就先待在这里吧。” “行,你去吧,穗岁,走,我带你去找首长评评理!”说着,蔡茹就拉住孟穗岁,两人转头就要走,春树瞬间警铃大作,脑袋冒汗:“行行行,我带你们去!去!” 蔡茹这才笑道:“这就对了,秦恪这会儿是还没办法接受自己娶媳妇儿了,怕孩子不愿意,但那三个娃这些年身边也没个娘照顾,万一就喜欢穗岁呢?什么事儿都不能一棒子给打死咯,指不定往后这秦恪还得庆幸娶了这么个好媳妇呢?” 孟穗岁在一旁看着蔡茹拿捏这小军官,有些惊讶,没想到蔡茹竟还有这本事。 而春树听到这话,眼皮一跳,好媳妇?到底是哪里好了? 想到家属院那三个小家伙,春树也有些头疼,如蔡茹所说,他们三个都没娘照顾,秦恪平日又总是出任务,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三个孩子没人教育,这性子…… 春树叹了口气,深深看了孟穗岁一眼,眼底有些怜悯和同情。 原本三个娃性子就有问题,当爹的又突然带了个“后娘”回来,他们要是能安安稳稳不闹腾才奇怪,住在这里多好,也没那么多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春树摇了摇头,带着孟穗岁和蔡茹往随军家属院去了。 蔡茹松了口气,挽住孟穗岁的胳膊,小声道:“机会算是争取到了,穗岁,你可要抓紧,崩让那秦恪再把你送出去,他那人眼看着就不好亲近,这要是被送走了,只怕是就真的不能留下了,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把苏荷的事说了!” 当然,这是最后的法子,说了也只是毁了苏荷的名声,让她受到道德的谴责,她和秦君英的事还是改变不了,她依然是要留在安西当军嫂的,没用处。 这么想着,蔡茹看孟穗岁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怜惜,这么好一个人,咋就要经历这些事呢?好端端的男人被人抢了,为了留在安西,还得去给三个娃当后娘!可怜见的。 孟穗岁轻笑道:“小茹姐不是都说了,万一那三个孩子就喜欢我呢?我是一定要留在阿勒坝的,千里迢迢过来,被人摆一道灰溜溜地回去,不是我的作风。” 说话间,孟穗岁眼底泛起冷光,舌尖在齿关抵了抵,声音平静。 第70章 三个小家伙 安西建设兵团,随军家属院。 这里和临时安置房没有太大的区别,仍然是一排排的土屋,不过有些带了院子。 蔡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自然不陌生,她没有先回王启山的住处,而是和孟穗岁一起,生怕她走了,“老实”的孟穗岁会让人欺负,莫名其妙又被送回金沟屯去。 蔡茹挽着孟穗岁的胳膊,跟在春树身后,来到了秦恪的住处。 秦恪是独立团的团长,年纪轻轻就来了安西阿勒坝,极有资历,住的地方比起其他同级的团长来说,算是不错的,虽是土屋,但圈了一片园子,只不过日常没有人打理,园子有些荒废,杂草丛生,看上去有些邋遢,显得无人居住一般。 春树摇了摇头,嘴里嘀咕着:“才走了几天,草又长这么高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孟穗岁,假笑道:“同志,这里就是我们秦团长的住处了。” 蔡茹皱了皱眉,踮脚往院子里看了看,再度为孟穗岁的苦命感叹,旋即道:“待会我回去一趟,等启山训练结束了,我们一块过来帮你收拾,先进屋看看吧。” 孟穗岁倒是没什么反应,屋子脏收拾就好了,她留下是为了活命,也不是享福的。 她刚欲开口,就听到一阵孩子的嬉笑声,其中一道声音格外高昂:“秦家三个娃,没爹管,没娘疼,住在大院当大狗,汪汪汪——哈哈哈,秦世安,你的傻妹妹又哭了,赶紧带回去喝奶吧!哎呀,我忘了,你爹都不管你们,哪儿会给你们买奶粉?” 童稚的声音说出这样尖锐嘲笑的话,让人心头颇有些不得劲。 春树面色变了变,转头就朝着声源处跑去,孟穗岁眉头微动,和蔡茹对视一眼,两人也都沉着脸追了过去,毫无疑问,“秦世安”就是秦恪的儿子。 三人绕过土屋,就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簇拥着两个男娃一个女娃,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有些年纪小的,甚至还捡起石头往三人身上扔,嘴里嚷骂着难听的话。 孟穗岁看着三个被霸凌的孩子,最大的一个瞧着也不过五六岁。 这秦恪也就二十五,娃都这么大了,孟穗岁一时唏嘘。 【军人后代遭遇霸凌,身心受创,有黑化迹象。】 【哔——好孕军嫂系统致力于为国家战士解决后顾之忧,请“军嫂”孟穗岁同志抚慰军人后代幼小的心灵,成功将获得系统奖励3000积分!】 时隔好几天的系统,终于在这一刻活了,给孟穗岁下达了新的任务。 孟穗岁感动的想哭,在春树准备上前驱逐那些霸凌的孩子时,毅然决然抢跑在前面,把三个孩子挡在身后,她身材宽厚,将三人遮的严严实实。 一张圆润的脸上神色严肃,盯着一行大大小小的孩子,说道:“你们的父母都在为国家建设做贡献,都是英雄,可他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们欺负人的!” “秦世安的爹,杀土匪,卫边疆,出任务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更是值得敬佩。如果没有他,你们能这么安安稳稳住在大院里,念书学习?” “可他做了这么多,他的孩子在大院里却被你们这样欺负,我倒要上门去找你们爹娘问问,作为军人的后代,张口就是脏话,到底是不是他们教的?!” 孟穗岁言辞犀利,并没有因为在场的都是孩子,就温声细语。 这些花骨朵就是没经历过风雨,说话才这么可恶,如果不好好整治未来就是毒瘤! 不管是哪个年代的孩子,一听说要“找家长”都会害怕,更何况孟穗岁人高马大,那么大块头站在那里,指责着一众霸凌的小孩,顿时就吓哭了好几个。 下一瞬,孩子们便一窝蜂的散了,生怕孟穗岁骂两句不解气,还要暴揍他们一顿。 秦世安抱着弟妹,抬头看向挡在身前的肥硕身影,黯淡的眼神依然麻木无光。 春树一脸震惊地看着孟穗岁,原本还以为这个女同志不爱说话,没想到口齿这么伶俐,而且在她心里,秦恪居然是这么一个英雄人物?果然,情根深种。 春树心头感慨,一旁的蔡茹则瞥了他一眼,上前把三个小家伙搀扶起来。 孟穗岁这时也回头看向三人,最大的一个挡着弟弟妹妹,给他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于孟穗岁出言相助,也没有要道谢的意思,表情冷漠的不似一个孩子。 “你叫世安?”孟穗岁上前,放柔了声音,妩媚甜腻的声音令人心神一动。 不过,对秦世安这样的孩子来说,和没听到差不多,他理都不理孟穗岁,拉着弟弟妹妹,看向春树,对于这个自家爹身边的警卫员,他也是冷漠居多,没说一句话。 “世安,你爹待会……”春树上前,刚要开口,秦世安已经拉着人走了。 蔡茹站在孟穗岁身旁,看着已经进屋的秦世安,皱眉道:“以前只是听过秦恪有三个娃,但是没想到这几个孩子性子这么……穗岁,你要不再想想吧?” 她原本想着孩子嘛,给点吃的喝的,说几句好听的就行,可这几个孩子明显和寻常孩子不一样,被人打了也不哭,骂了也不还嘴,帮他忙也得不到感激。 换句话说,这三个娃估摸着就是白眼儿狼,对他们好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本来给人当后娘就难,给这三个娃当后娘,肯定更难! 春树听到蔡茹的话,摸了摸鼻尖,也没解释什么,这三个孩子从小日子就不好过,后头又没人管,变成这样也是正常的,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更差吗? 孟穗岁没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就知道这个任务任重而道远了。 她早就想到了,要是这三个孩子那么好攻略,苏荷也不至于这辈子逃也似的离开。 不过,来都来了,绑定都绑定了,一万五的债务牢牢背在身上,她要是不在三个月内还清,小命休矣,虽然来到这个年代是意料之外,但她想活着,好好活着。 第71章 苏荷的名声 孟穗岁轻轻拍了拍蔡茹的肩:“小茹姐,你先回吧,我进屋看看。” 蔡茹抿唇,握住孟穗岁的手,还看了一眼春树:“我还是和你一起进去吧。” “那几个孩子瞧着很排外,我们人多了,怕他们紧张,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先回去,等安顿好了,我再喊你过来吃饭。”孟穗岁眉目柔暖,声音轻缓。 蔡茹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刚欲说话,就忽然看到隔壁土屋里走出一个女人。 她穿着不合身的小号军装,手里端着一盆还没处理的羊肉,清丽柔弱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宛如一朵在风中摇摆的野菊花,清新自然又漂亮。 孟穗岁眼神微暗,她和苏荷果真有缘,来了随军大院,还能当邻居。 蔡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荷,想到单倩倩,她眼神阴沉,什么都没说就朝着苏荷扑上去,握着她的肩,巴掌就扇在了苏荷的脸上:“让你下药!我让你下药!不要脸的贱人,来了阿勒坝也没存好心思!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浸猪笼!” 蔡茹扑上去的很快,一旁的春树都没反应过来。 他吃惊地看着厮打在一起的蔡茹和苏荷,刚要上前阻拦,孟穗岁转头也加入战局,她嘴上嚷嚷着:“不要打架,打架都是军嫂,千万不要动手,伤了和气——” 实质上,蒲扇般的手掌一把一把拧在苏荷身上,后者疼的吱哇乱叫。 眼下正是孩子放学,男人们收操的时候,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注意。 家属院的军嫂们饭都顾不得做了,纷纷端着水盆,拿着锅铲走出来,凑在一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孟穗岁三人都是新来的军嫂,莫名其妙厮打起来,她们都云里雾里。 不过,也有眉眼灵活的军嫂悄悄往男人们训练的地方跑,急着去报信。 孟穗岁和蔡茹她们是不认识,但苏荷可是新嫁进来的,嫁的还是秦君英! 秦君英回来的时候,正和战友们说着话,英俊的脸上浮着笑容,但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有人边跑边喊:“不好了!秦团长不好了!你媳妇儿让人给打了!” 秦君英愣了一下,但下意识就拔腿往家属院跑去。 孟穗岁和蔡茹摁着苏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愣是没人来拉架。 须臾,飞奔而来的男人把孟穗岁和蔡茹拉开,扶着苏荷站起身,转头看向两人时,额角青筋跳动,厉声道:“两位同志,不知道小荷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让你们下这么狠的手?小荷是军嫂,是来阿勒坝支援建设的,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人?!” 孟穗岁先是“欣赏”了一下苏荷,她头发凌乱,脸颊红肿,衣裳都被撕破了,更别提她暗戳戳在她身上拧下的痕迹,估计青青紫紫一大片。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杀气,积分+1000】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杀气,积分+1000】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杀气,积分+1000】 “……” 耳畔不间断的声音,让孟穗岁吃了一惊,全然没想到一顿毒打,竟让苏荷心里对她的杀意升到了顶点,轻轻松松就入账了五千积分! 她的欠款瞬间还清了三分之一,孟穗岁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她看完苏荷,目光就转向了挡在她面前的男人,毫无疑问,秦君英。 不愧是人人称道的好丈夫人选,秦君英生了一张英俊端正的脸,三庭五眼叫人挑不出差错,不同于秦恪的精致邪气,是一种偏正气的长相,算是两个极端。 他回首看向苏荷的眉眼,带着淡淡的怜惜,可见这几日把这个男人哄得有多服帖。 蔡茹显然也看到了秦君英对苏荷的维护,虽然知道两人已经打了结婚报告,可一想到这个男人原本是属于孟穗岁的,蔡茹就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为苏荷的无耻开了眼。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眼看着苏荷和秦君英,冷笑道:“为什么打她,不如你亲自问问?我告诉你秦君英,别以为你娶了什么好女人,苏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贱人!” 这话对秦君英而言,无异于侮辱,他下颚紧绷,看蔡茹的眼神变得格外冷冽。 他厉声道:“同志,说话是要讲道理的,不是平白污蔑,你这样说小荷,我必须带你去首长面前评说清楚,否则小荷在这军属大院还怎么生活?!” 蔡茹半点不虚:“好啊,走,现在就去!就把事情闹大!我看是谁害怕!” 孟穗岁上前挽住蔡茹的手,乐呵呵看着眼前的闹剧。 苏荷握住秦君英的手臂,抬头看向孟穗岁和蔡茹,眼底猩红,她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命这么大,从沙漠里活着回来了,她的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孟穗岁会不会戳穿她嫁给秦君英的阴谋?后者又会不会在知道真相后站在她这边?这些她都不敢肯定,原本幸福的生活竟这么快就被打破了。 她小声道:“君英,我没事的,只是两个姐姐对我有些误会。” 小白花茶言茶语一番,令秦君英心头的怜惜更甚,他握住苏荷的手,郑重其事道:“你是我娶进门的女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保护你。” 孟穗岁轻啧一声,这声音不大不小,让秦君英和苏荷都听入耳中。 秦君英皱了皱眉,觉得这声音很不礼貌,转头看向孟穗岁,这么认真一打量,他眉头皱的更紧,须臾,迟疑着道:“你是,孟队长的闺女,孟穗岁?” 都是金沟屯的,孟家因为孟三多的原因,在十里八乡都很出名。 秦君英虽然也早早离开金沟屯,但对于当年护佑百姓,掩护队友,而被鬼子砍了头的孟三多很是敬佩,自然也认得他的独女孟穗岁,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安西。 听到秦君英的话,孟穗岁还没反应,苏荷脸色已经白了。 蔡茹则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可不就是孟队长的闺女吗,千里迢迢随军过来,差点被苏荷害的死在沙漠里,秦团长,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但造下的孽债,总要还的。” 她这番话除了孟穗岁和苏荷,怕是没人能听得明白内里的深意。 不过,孟穗岁差点被苏荷害死的事还是明白,周围凑热闹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看向苏荷,有些不理解,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姑娘家,怎么杀人? 第72章 亲密举动 秦君英更是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看苏荷,可看着她满脸泪痕地朝他摇头,秦君英心里又坚定起来,不管怎么样,都应该相信自己的爱人,而不是旁人。 他看着蔡茹道:“同志,我说了,说话要有证据,不是空口白牙污蔑人!” 王启山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眼看着蔡茹和孟穗岁成了众矢之的,他眉头紧锁,上前也护在蔡茹面前,反唇相讥:“秦团长,你爱人在阿克奎给小茹他们下药,导致骆驼行晚走了两天,这才遇上大沙暴,同行的人死了大半,她不该负责吗?!” 王启山声音凌厉,一字一顿,虽然这话只是听蔡茹和孟穗岁说的,但他相信! “启山……”秦君英看着怒目而视的王启山,神色微怔。 王启山说着,回头看了看蔡茹,轻声道:“小茹别怕,我在呢。” 孟穗岁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这个年代的军人还真是根正苗红。 不管是秦君英,还是王启山,都选择相信自己的爱人,倒是令她有些艳羡。 “我没有,君英,我真的没有,他们吃过什么,我也吃了,我怎么会下药?”苏荷握着秦君英的手,哭的梨花带雨,可看着王启山的神色,秦君英还是迟疑了。 “如果你要证据,那我给不出,毕竟药渣都不知被苏荷埋在了什么地方,我打她,只是因为无辜死在沙漠里的倩倩,她或许并不知道晚走两天会发生什么,但倩倩被害就是因为她,挨一顿打,她不无辜!”蔡茹双目泛红,声音同样冷厉。 孟穗岁拍了拍蔡茹的脊背,看苏荷的眼神很冷漠。 秦君英周身气压低沉,最后还是苏荷扯了扯他的胳膊,轻声道:“回去吧君英,我没事的,倩倩姐死了,我也很难过,小茹姐和穗岁没有可以发泄的地方,怪到我头上,如果她们心里能舒坦些,也值得了,我们不要把事情闹大,对她们不好。” 苏荷声音很小,只有秦君英能听到,但孟穗岁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没说好话。 这事闹大了的确对苏荷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没人能证明她会知道两天后沙漠里有沙暴,也没人能证明真的是她下了药,一切,都只是无端猜测,惩治不了苏荷的。 当然,她们打苏荷一顿,算是出了口恶气,她同样有苦说不出。 苏荷不可能任由事情闹大,毕竟抢先嫁给秦君英,是她最大的雷。 秦君英抿了抿唇,看苏荷眼底的祈求,最终什么都没说,拉着她回了家。 他们两人一走,周围人眼看着没热闹了,便都散去,回家继续做饭了。 不过,经过了今天的事,苏荷的名声一定会一传十,十传百,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苏荷下药,导致死人的事会一直伴随在她左右,洗都洗不脱。 “穗岁,你自己能行吗?要不今天先上我那住一晚上?”蔡茹收回目光,看向孟穗岁,心里头有些担忧,万一晚上秦恪回来,非要把人赶出去怎么办? 孟穗岁摇了摇头:“没事,小茹姐不用担心我,回去吧。” 事实证明,她必须要距离ATM机更近一些,一个苏荷都给她提供了五千积分,要是拿下秦恪,积分还不是滚滚而来?而且最容易赚取积分的还是给他生孩子! 她这可是“好孕军嫂系统”,对应主题,只要生孩子,成为富翁只是朝夕。 而且有系统辅助,她生孩子和旁人生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过,在生孩子之前,还是要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状态,这么胖的身子,真要生孩子,估计也怀不上。 春树站在秦恪身边,看着孟穗岁和蔡茹,小声道:“头儿,你怎么看?” 秦恪身着挺括利落的作战服,军靴没过脚踝,整个人颀长挺拔。 早在孟穗岁和蔡茹打苏荷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不过,并未插手这些事。 听到春树的话,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长眉微锁,什么都没说,大步进了院子,春树转头准备吆喝一句孟穗岁,后者已经错开他,跟着秦恪进去了。 春树挠了挠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想了半晌,还是贴心把院门关上,转身走了。 算了算了,人家小夫妻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 孟穗岁早就看到秦恪了,眼看着人进了屋,便赶紧追了上去。 这人在未来可算是她的“衣食父母”,一万多的积分,要是能有今天苏荷这样的速度,要还清债务再简单不过,对于一个月还清债务,她更有信心了。 进了屋,没看到三个小萝卜头,土屋虽然不算大,但也分正屋和偏屋。 秦恪大步回到正屋,脱下作战服,转头就准备做饭去了,可看着跟进来的孟穗岁,清隽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厌烦:“我已经让春树给你准备了住处,离开这里。” 孟穗岁是铁了心要留下,便道:“我是你家娶回来的媳妇,得和你住在一起!” 【“先相处看看,能生孩子就生,生不了就算了。”】 【“反正还有苏荷在,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得留在阿勒坝,不行,明天得想想在兵团找个什么工作,听说这个年代部队都有不少厂子,军嫂也得投入生产。”】 秦恪听着耳边不着边际的话,犀利的目光落在孟穗岁身上。 这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他竟然能听到她的心里话。 注意到秦恪深邃的目光,孟穗岁得寸进尺,上前拉住秦恪的手臂,恳求道:“秦恪,你看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要是就这么回去,屯里人该怎么看我?” 【叮!检测到亲密举动,积分+100】 孟穗岁微怔,诧异地看了秦恪一眼,所以,从他这里获取积分和苏荷那里不一样! 秦恪垂眸看向孟穗岁的手,斜飞入鬓的剑眉一蹙,挣开她的手:“与我无关,我已经说了,谁去下的聘礼,你找谁去,我没爹没娘,没人能操控我的婚事。” “你不需要女人,难道你的孩子不需要娘吗?”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世安他们被人欺负,虐打,你平日出任务很忙,时常不在,也没办法管他们,既然生了,就要负责,我可以保证,对待他们会像亲娘一样!” 孟穗岁静静看着秦恪,这人油盐不进,只能另辟蹊径。 她心里觉得肯定和她长相也有些关系,男人都是看脸的,要不秦君英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苏荷? 第73章 约法三章 秦恪皱眉看她一眼,走到桌边点燃了桐油灯。 孟穗岁看着秦恪,微弱的桐油灯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打出硬朗分明的轮廓,一身橄榄绿的军装,衬得他眉目如画,十分清俊,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丈夫人选。 【“带劲,真是带劲,虽说死的早,但这样的男人也算是稀缺动物了吧?”】 孟穗岁轻叹一声,想到这样的男人被苏荷绞尽脑汁的甩开,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而另一边,秦恪回头,脸上表情多了几分冷漠,看孟穗岁的眼神格外谨慎。 他死的早?为什么她会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一刻,饶是向来没什么好奇心的秦恪,都不免生出几分求知欲,任何人都不想莫名其妙的死,眼下阿勒坝困难重重,战友们需要他,三个孩子也需要他。 被秦恪盯着,孟穗岁忽然紧张起来,小声道:“秦恪同志,你要不要好好想想?” 他们两人各取所需,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准他会改变主意呢? 秦恪抿了下唇线,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像是对一个无聊的话题做出了随意回应:“你说的有道理,我平日确实没时间照顾世安他们,你留下吧。” 孟穗岁身上有古怪,她的心里话似乎只有他能听到,或许留下她,能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从而避免未知,对他而言,身边有没有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闻言,孟穗岁一怔,诧异地看了秦恪一眼,拔高声音道:“你同意了?” 她还以为秦恪这么油盐不进,她还得磨叽好一会儿才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应了。 秦恪耸了耸肩,淡淡道:“显然,你留下对我来说利多于弊,不过,我们需约法三章,倘若你同意,那就以我爱人的身份留在阿勒坝,若不同意……” 他的话尚未说完,孟穗岁就十分上道地道:“我同意!同意!什么都同意!” 笑话,好不容易ATM机同意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了,哪有拿乔的道理? 她现在是倒欠好孕军嫂系统积分,自尊什么的都得排在性命后面。 想归想,孟穗岁抬眼扫了秦恪一眼,心里默默念叨: 【“这小子最好是别说什么不能拉手,不能亲嘴之类的话……”】 听到这段内心独白,秦恪眼皮一跳,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孟穗岁一眼。 阿勒坝虽然女人不多,但他也见多一些,可像孟穗岁这样的,当真是头一个。 “第一,我出任务期间,孩子留给你照顾,不得虐待,欺凌,如果被我发现,交易终止,我会立刻派人遣送你回金沟屯,另外,会把你的恶行告知村支书。” 孟穗岁嘴角一抽,是她被美色所惑,没想到秦恪这货这么心黑手狠。 【“竟然还好意思说这话,难道平日对孩子不管不顾的难道不是你?”】 【“呵呵,真要上报恶行,首当其冲就是你这个当爹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孟穗岁心里暗暗腹诽,落入秦恪耳中,他半眯起眼,嗤笑了一声,旋即双手环胸,散漫地靠在了桌前,尾音勾着嘲讽的轻笑:“怎么,你有意见?” 孟穗岁对上秦恪讥诮的眼神,心头微紧,呵呵笑道:“怎么会?没意见,答应!” 【“孩子都是无辜的,你平日不管,我来了,那自然我管,你是没瞧见这个娃平时在大院被其他孩子给欺负的,都是你这个当爹的不作为,害了孩子,哎。”】 听到这话,秦恪微微一顿,眼皮掀起,深邃的眼眸审视着孟穗岁。 孟穗岁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问道:“不是约法三章?就这一条?” 秦恪眯着眼,眼睑耷拉下来,声音淡漠:“第二,不可仗着我的军职,欺压旁人,在大院与人为善,不要再发生今天的事,若出了事,我不会管你。” 孟穗岁在原地愣了一下,脸上肥肉颠了两颠,看秦恪的眼神也变得冷淡起来。 她还当这人有责任心,不会欺软怕硬,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愿意弄清楚,就先警告我不要惹事?”】 【“嫁给你真是倒了血霉,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呵呵,终究是错付了!”】 孟穗岁很后悔,当时还不如死了算了,怎么绑定了这么一个人? 她原本就艳羡王启山和蔡茹之间的感情,甚至秦君英对待苏荷都一心相护,可到了她这里,难度就成倍增长,成了她故意惹事,欺负同大院的军嫂了。 说实话,也就是迫不得已绑定了秦恪,倘若没绑定之前,听到他这样的话,直接就pass掉了,在她这里,婚姻中没有理性,只有感性,任何时候当丈夫的都得站在妻子的这一边,或许会有人说这样太不理智,但这就是她的婚恋观! 孟穗岁有些生气,上辈子没好好谈过恋爱,这辈子一步到位,直接结婚了。 可惜,遇人不淑,长得人模狗样,却和她三观不合。 这一点其实她不想答应,她和苏荷注定不可能友好相处,未来会发生的争端更多。 孟穗岁垂下眼睑,不想当这个识时务的人了。 反正来了五十年代,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三观不合,未来也不一定能磨合好,罢了罢了,她还是直接去戳穿苏荷的阴谋,借用这件事留在阿勒坝,找份工作。 她虽然没办法通过绑定获取更多的积分了,却仍然能刺激苏荷。 这么想着,孟穗岁就抬头看向秦恪,这个时候眼神平静了许多。 “抱歉,你的观点我不能认同,首先,我没有利用你的军职去欺压苏荷,其次,先做错事的人是她,而不是我,虽然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但同处一个屋檐下,我认为你有必要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些问题,否则,我们没办法友好的相处下去。” “恕我不识好歹,你的第二点我不能答应。” 孟穗岁轻叹一声,有些怜悯自己,她做生意惯了,八面玲珑是常态,真是少有这么刚正不阿的时候,但苏荷设计害死了单倩倩,这是埋在她心里的刺。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秦恪,就放弃与苏荷的仇怨,未来注定不会安稳。 第74章 你认识上面的人? 秦恪有些诧异,看着孟穗岁粗犷淡漠的眉眼,眉梢微挑。 他刚欲开口,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秦恪上前开门,是去而复返的春树。 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屋里的孟穗岁,旋即与秦恪道:“头儿,首长叫你过去。” 秦恪沉吟片刻,回头看了孟穗岁一眼:“你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话落,秦恪就和春树一起大步离开了家属院,背影步入昏沉的天色中。 孟穗岁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什么意思?是说这个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她还能留在这里?这第二条可以忽略?可秦恪看着不像是个退而求其次的人。” 这么想着,孟穗岁又敛眸看了看自己,旋即又摇了摇头:“肯定不是见色起意。” 孟穗岁左右看看,这间正屋应该就是秦恪回来时住的,很简单,一张桌一张床,还有几个瓦罐,条件算是清苦的,想了想,她出门去了偏屋,准备看看三个萝卜头。 还没进屋,孟穗岁就在门口听到了小姑娘奶呼呼的声音:“大哥,我饿了。” 这声音格外娇软,小姑娘是三个娃娃里最小的一个,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再加上中间穿插的老三,秦恪和他第一个女人应该还挺恩爱的,秉持着一年一个的速度。 不过,他结婚挺早的,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情况。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秦世安的声音才响起,故作老成:“家里已经没有米了,剩几个土豆子,一个白菜,待会,待会等春树叔回来,哥去和他要米。” 话落,另一道男娃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哥,爹不是回来了吗?” 闻言,秦世安似乎有些生气:“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他不是我们爹!不许这么叫,你听不明白?咱爹被他杀了!他把咱们带回来,也不管,还不如让我们死了算了!” 听到秦世安低吼的声音,门外的孟穗岁愣住了,眨了眨眼,满腔疑惑有了解释。 所以,屋里这几个萝卜头,压根就不是秦恪亲生的,而是他参与剿匪的时候,带回来的土匪的孩子,而系统定义他们为军人后代,也算是把他们算做了秦恪的孩子? 孟穗岁抿了抿唇,秦恪这人,嘴硬心软,剿匪也没有乱杀无辜。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没有进去,转头去了厨房。 她现在身无长物,带来荣誉的奖状也早就迷失在了沙漠里,能让秦恪把她留下的,也就唯有这一身厨艺了,只希望看到她身上的好处后,别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了。 孟穗岁轻叹一声,推开厨房的门,好在这个孩子平日里不锁门。 厨房里一股霉味,她皱了皱眉,去看米缸,如秦世安所说的,米缸里已经没米了,地上滚着几个冒着绿芽的土豆,和一颗外皮已经干了的白菜,倒是还有些面粉。 秦恪对这几个孩子虽说算不上上心,但吃食还算精细,留的还是白面。 这年头,想吃上一口细粮可不容易,更何况是在条件艰苦的阿勒坝。 孟穗岁摇了摇头,拿出自己的粮袋,里面还有一半白面,外加几个西红柿,和一小块五花肉,这都是在金沙镇时买的,算是众人眼里,她唯一的行李了。 她行囊里原本还放了腊肉,窝头,现在却是没了,都得便宜了沙漠里的狼群。 孟穗岁从水缸里舀了水,开始做饭。 她听蔡茹说过,阿勒坝土壤干涸,水资源稀缺,只有一口公共水井,也不知道厨房里这口缸多久添一次水,反正她看着里面也没剩多少了,待会得叫秦恪去挑水。 五花肉半瘦半肥,在铁锅里一烤,滋啦冒油,把切好的土豆白菜一锅炖,添水,加调料,再把活好的面切成面条下到锅里,虽说卖相算不得多好,但滋味不差。 * 生产建设兵团,首长办公室。 秦恪进去后,朝坐在椅子上的翟振亮敬了个军礼:“首长。” 翟振亮手里正拿着什么在看,听到秦恪的声音后,放下东西看向他:“来了,坐。” 秦恪落座,翟振亮看着手下的得力干将,五官线条精致凌厉,阿勒坝每天那么大的太阳都没把人晒黑,在一众黑窝窝里头,显得格外敞亮英俊。 他不免有些感慨:“小秦,你来阿勒坝也有十年了吧?” 秦恪抬头看向翟振亮,声音散漫:“十年零三个月,是首长身边带大的兵。” 翟振亮哈哈一笑,旋即点燃了一根烟卷,猛吸一口道:“是啊,已经十年了,你都二十五了,说起来,在阿勒坝天天出任务,上雪山下草地剿匪,一天也没闲着。” 秦恪听着翟振亮唏嘘往事,半眯起眼:“首长有什么话,直说。” 闻言,翟振亮讪讪一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我能有什么事?就,那啥,这不是阿勒坝又新来了一批支援建设的年轻同志吗?听你嫂子说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说是办个相亲会,给你说一门亲事,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跟前,你也能清闲几天,别成天腿上还按了风火轮一样往外跑,你得多为自己想想!” 听到这话,秦恪眉梢微动,嘴角微微漾起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往后退了退,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我孩子都三个了,相亲?” 翟振亮有些不高兴,一拍桌子道:“什么孩子都三个了,那是你亲生的?” 秦恪不为所动,目光反倒是百无聊赖落在了翟振亮手下,桌上平铺着两张奖状。 “哪个团的同志又立功了?”秦恪伸手去拿,饶有兴致。 翟振亮翻了个白眼:“你甭跟我在这里转移换题,你就说,这相亲会你去不?” 秦恪在看到奖状后,一愣,上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他有些拿捏不准。 他晃了晃手里的奖状,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翟振亮看他顾左右而言他,狠狠瞪了一眼:“你让人送过来的受害者的东西,我正准备辨别一下所属,让人联系家属,给人家送回去,怎么,你认识这上头的人?” 他虽是这么问,却知道不可能,秦恪除了兵团里的人,还能认识谁? 第75章 洞房花烛 秦恪握着奖状,眉眼深邃,想到神色淡漠拒绝他提议的孟穗岁,抿了抿唇。 “孟穗岁同志:在一九五五年四月十三日,青居市开往流淮市的58次列车第七节车厢,慧眼如炬,积极检举,成功抓获在逃罪犯王劲松,特发此状,以示感谢。” 署名是云盘县公安局,武装部,还盖了章,做不得假。 另一张奖状就更夸张了,是流淮市市长亲自颁发的,盖了市里的印章。 “孟穗岁同志: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五日,促成流淮市与外商合作,在流淮河桥梁建设项目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足智多谋,才华横溢,特发此状,以示感谢。” 一个普通人,又是检举罪犯,又是拉外汇投资,还能让他听到她的心里话,这个孟穗岁远比他想的还要神秘许多,想到她驳斥的话,秦恪握着奖状的手微微收紧。 他虽然是在部队工作生活,但性子较之旁人要冷漠许多,不愿多管闲事。 他所提的第二条,只是觉得麻烦,以及他与孟穗岁的关系,远不到熟稔的地步,他不清楚她的为人,但能在来到大院后就与其他军嫂打架斗殴,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两人的婚姻关系没有拍板定论时,孟穗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可要让她以他爱人的身份留在阿勒坝,那就需要一些约束,不然三天两头与人争锋,会很麻烦。 他这个人,怕麻烦,所以才会与她约法三章,如今看来,倒是触了她的底线。 “小秦?小秦?发什么愣?”翟振亮有些好奇,秦恪还从未这么心不在焉过。 秦恪回过神来,起身道:“首长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孩子还没吃饭。” 翟振亮不乐意,一把拉住秦恪,问道:“那相亲会的事儿你怎么想的?去不去?” 秦恪微顿,扬了扬手里的奖状,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样子是去不了了,首长消息不太灵通,家里给说了门媳妇儿,今天刚到阿勒坝。” 闻言,翟振亮一双眼都要凸出来,震惊道:“家里?媳妇儿?你不是和那家人都不联系了?怎么还包办婚姻给你弄了个媳妇儿出来?不行,这组织上不能同意!” 说着,翟振亮脸就黑了下来,秦恪可是他的得意下属,未来有望高升,再说,他这么多年出生入死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安西的建设,婚姻大事,怎么能草率? 不说别的,就和人结婚,也得选个自己喜欢的,否则组织上不能允许打结婚报告! 翟振亮很清楚秦恪对金沟屯那家人是什么态度,这么些年都不联系,突然给安排了个媳妇过来,能是什么好人?摆明了就是看着秦恪出息了,来占便宜的! 这样的包办婚姻,就是封建糟粕,是要坚决摒弃的,他绝不会同意! 秦恪笑了笑,朝翟振亮敬了个军礼,问道:“首长,这位同志的东西在哪儿?” 翟振亮被秦恪媳妇来阿勒坝的事震动的不轻,皱眉道:“干啥?” 秦恪耸了耸肩:“我那媳妇就叫孟穗岁,今天刚到阿勒坝,巧了不是,她是沙暴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好不容易活着来了,我总不好以包办婚姻为名遣人回去吧?” 闻言,翟振亮眼睛一瞪,看着秦恪手里的奖状,哆嗦道:“你说这个……?” 秦恪颔首:“如果金沙镇没有第二个叫孟穗岁的,那大抵就是了。” 翟振亮倒抽了一口凉气,烟也不抽了,从椅子上站起身,郑重道:“小秦,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奖状要真是你媳妇儿的,那可真就不能按包办婚姻的对象来办了,她这一路上干的事可都不小,是立了大功劳的,你说真的?” 秦恪垂眸看了看奖状上的“孟穗岁”三个字,轻笑一声:“应该错不了。” 这个孟穗岁,虽说其貌不扬,但满身的秘密,在阿勒坝待久了,已经许久没这么有趣了,正如翟振亮所说,孟穗岁是立了功的军嫂,轻易疏忽不得,这万一上报上去,保不齐都要连累秦恪,军功累计,这马上都要升迁了,还真不能闹什么幺蛾子。 翟振亮神色严肃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瞄了秦恪一眼,看着他清俊好看的眉眼,略有些好奇地道:“人你怎么安顿的?是给找了个住处,还是就住你那儿了?” 往日也不是没有家里包办婚姻的找到安西,一些是直接被这艰苦的环境给吓跑了,一些则留下来,当随军家属,和爱人一起支援建设。 比如前两天刚打了结婚报告的秦君英,他爱人就选择了留在阿勒坝。 对于这样的军嫂,他一向是予以尊重的,但秦恪这小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这么些年眼光高的,谁也瞧不上,他也害怕包办婚姻害了他,这才想着为他出头。 但这会儿翟振亮也回过劲儿来,秦恪的表现可不像是被逼迫的。 仔细想想,但凡是秦恪不想干的,还真没人能逼的了他,当初那三个土匪崽子带回来,原本是要找人收养的,但营地里结了婚的都想顾着小家,多个人多张嘴,再加上三个娃子压根不愿意分开被收养,事情一耽搁,他倒是冒头出来主动张罗了这事。 起初他倒也有心劲,还给他们仨改了名字,可惜三分钟热度,后头也不了了之了。 他跟秦恪在一起合作了这么些年,至今他都没能看清这人,亦正亦邪,脾气古怪,他要是脱了这身军装,上山当土匪,估摸着也没人会怀疑。 不过,这么些年他剿匪立功,好几次都差点回不来,也是为阿勒坝付出了许多。 秦恪低笑一声,悠哉悠哉开口:“既是我媳妇儿,那自然是住在一起。” 翟振亮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双手背在身后道:“你不是要回去做饭?走吧,我也跟着一块,正好见见这位沿途立功的孟同志,亲手把奖状交还给她。” 闻言,秦恪微顿,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今儿她刚到,也算是我俩的洞房花烛,你上赶着凑过去是什么意思?改天吧,别见着生人紧张了。” 翟振亮嘴角一抽,刚要数落几句有了媳妇忘了战友,秦恪已经拿着东西离开了。 “臭小子!好好的一个相亲会,唉……得了,这阿勒坝又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志要伤心难过咯。”翟振亮叹了口气,想着团里那些女知青,还有些头疼。 第76章 一家人 秦恪提着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春树蹑手蹑脚往屋里偷看。 “偷偷摸摸,又想去跑圈了?”秦恪扯了扯唇,瞥了他一眼。 春树立马站直,一脸严肃道:“什么偷偷摸摸,我这是观察!” 说完,他又笑嘻嘻凑过去,撞了撞秦恪的肩,猥琐道:“头儿,咋样,首长和你说那事儿了没?相亲会!!这可是咱兵团的大事!咱们这些单身汉子就全靠这个了!” 一想到可以找到媳妇,在这阿勒坝安家,春树就觉得人生焕发了新春! 不过,想到今天的事,春树皱了皱眉,还是为难道:“头儿,要不你还是把那位孟同志送回去吧?我瞧着她和你不般配,家里包办婚姻咋可能好?” 秦恪斜睨着春树,腔调散漫:“你是太闲了?管到我头上来了。” 说完,秦恪就大步离开了,春树挠了挠头,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人还是那个人,声音也还是那个声音,咋感觉和我想的不一样呢?” * 秦恪回到家属院,看见了隔壁秦君英的爱人,好像是叫苏荷。 他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回了屋。 苏荷泼了盆里的脏水,眼神却不自觉跟着秦恪挪动,神色怔忪。 上辈子她和秦恪并未相处过,因沙暴的事在路上耽搁了几天,等到阿勒坝的时候,秦恪刚好接到剿匪的任务离开了,他没有活着回来,而她守寡后也被困在了安西。 她是军嫂,更是英雄旅长秦恪的爱人,理应拉扯他的三个孩子长大。 可那三个孩子不服管教,性格古怪,和她根本就不亲,长大后更是活脱脱的恶魔! 苏荷想到上辈子的事,嫌恶地皱了皱眉,尽管秦恪长得好看,可让她选择,她依然会选择秦君英,和温柔知礼的秦君英相比,带三个孩子的秦恪压根没有半点好。 更何况,要不了两天,秦恪就要出任务了,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苏荷心中闪过一丝庆幸,脸上挂起笑容进了屋。 而另一边,被苏荷庆幸甩掉的秦恪,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 肉的味道和面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袅袅炊烟有种烟火人家的宁静。 秦恪脚步微顿,古井无波的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怔愣。 孟穗岁从厨房出来,恰好撞上走到门口的秦恪,她吓了一跳,旋即回过神来,指着厨房道:“饭已经做好了,我正准备去叫世安他们,你自己舀。” 她现在倒是能平静面对秦恪了,毕竟她也不一定会留下,还是想办法先把秦世安三人身上的任务完成,她这人就嘴皮子利索,哄孩子应该没什么难度。 孟穗岁刚准备走,就眼尖的看到了秦恪手里的包,很眼熟。 她震惊地瞪圆了眼,结结巴巴道:“这都能找回来?!” 秦恪垂眸看看手里的包,递给孟穗岁,声音带了些散漫:“喏,孟穗岁同志,奖状要收好了,倒是没想到是个不爱炫耀的。” 孟穗岁愣了一下,接过包,抿唇道:“谢谢。” 在接包时,她爪子不安分地摸了秦恪的手背一把。 【叮!检测到亲密举动,积分+100】 孟穗岁满意地咧嘴笑了笑,心里有些憧憬,摸一把都这个价,亲一口呢? 秦恪感觉到她的手划过手背,带起些温温凉凉的感觉,很软。 他半眯起眼,认真看了孟穗岁几眼,难道说她想留在这里,其实是因为看上他了? 【“下一次可以试试,抱一抱,亲一亲,或者……嘿嘿嘻嘻……”】 听着孟穗岁这一刻的心里话,饶是秦恪的性子,都不由轻咳一声,红了耳根。 他皱眉看向孟穗岁,这个女人,还真是对他图谋不轨! 秦恪忽然想起,孟穗岁还想着要和他生孩子,实在是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 他抿了下唇,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约法三章的第二条,是我考虑不周,作废,想来依你的本事,也犯不着利用我的军职,来给自己行便利。” 说着,秦恪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包,里面两张奖状明明白白诉说着孟穗岁的本事。 “至于你和旁人起了龃龉,我不插手,你随意就是。” 闻言,孟穗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头感慨,虽然修改后依然不符合她心里的丈夫人选,但好歹比前面没修改的时候强,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种迁就。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年代的奖状居然这么厉害,她还是小觑了这荣耀大于天的年代。 孟穗岁点了点头,算是应下,问道:“那第三条呢?” 秦恪想到孟穗岁的心里话,还是加了一句:“分床睡。” 孟穗岁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第三条居然是这个,不过她早有预感,毕竟秦恪本来就对她不满意,挑三拣四软硬不吃,这个时候一步到位睡一起确实不方便。 当然,想归想,孟穗岁还是加了一句:“如果感情进步,要睡一起。” 她神色郑重,像是在说什么大事,秦恪表情凝固,旋即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她。 这个孟穗岁,总是能一再干扰到他的情绪。 “那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秦恪同志。”孟穗岁弯了弯唇,朝秦恪伸出手。 秦恪散漫扬眉,瞥了孟穗岁一眼,却看到她圆润的脸上笑意吟吟,声音娇软妩媚,却又不显得黏腻,带了一丝清甜,当真是生了一把好嗓子。 “一家人。”秦恪舌尖反复品味这几个字,敛眸,握住孟穗岁的手。 【叮!检测到亲密举动,积分+200】 【“同处一个屋檐下,还不信了,魔都时尚女郎拿不下一个土着!”】 【“第一步已经做到,积分滚滚来,蜕变就从今天开始!”】 孟穗岁挺直了脊背,一双小眼睛又黑又亮,整个人像是发着光。 秦恪双手环胸,长眉微拢,为什么她心里的想法他总是听不懂? 魔都时尚女郎?土着?第一步?积分?所以她留下阿勒坝确实是有图谋的?至于这个图谋是什么,暂时还搞不明白,为今他最关心的,仍是所谓早死的事。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死,孟穗岁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些问题萦绕在秦恪心间,他眸底深邃暗沉,眯着眼道:“不是做好饭了?” 第77章 后娘难当 “对对,我做了面条,你先舀着,我去喊人!” 和秦恪约法三章后,她也算是能名正言顺留下来了,自然是喜事。 孟穗岁心情好了,看秦恪都顺眼了三分,转头拿着包去了秦世安三人的偏屋。 站在门口,孟穗岁叩了叩门,轻声道:“世安,带弟弟妹妹出来吃饭了。” 三个孩子身世复杂,本是盗匪后代,却偏偏来了军区大院,也亏得这事儿没传的沸沸扬扬,不然估计小小年纪就要想不开了,可饶是如此,也即将黑化,不是好兆头。 孟穗岁原本以为得多敲一会门,秦世安才会出来,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门就开了,秦世安顶着一张警惕的小脸,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孟穗岁时,微微一愣。 他还以为是妇女主任又来了,还想着要分开他们,让人分别领着收养。 “怎么是你?你还没走?”秦世安皱了皱眉,故作老成的声音里带着些疑惑。 孟穗岁沉吟片刻,借着背包掩饰,从系统空间里掏出几颗糖,递给秦世安,说道:“那可能要叫你失望了,短时间内我都不会离开了,我是来阿勒坝当军嫂的。” 秦世安眨了眨眼,上下打量着孟穗岁,倒是没怀疑,阿勒坝的生产建设兵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最起码眼前这个不可能是拐卖孩子的坏人。 这么想着,秦世安眼珠子一转,从她手里接过糖:“你刚刚说,饭做好了?” 孟穗岁看着秦世安,有些好笑,这孩子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老成,性子精明,知道怎么做最不吃亏,且不管她到底是什么人,反正好处先拿在手里。 “是,饭做好了,你们不是饿了?走吧。”孟穗岁朝秦世安招了招手,声音放缓。 这时,门后面又探出来两个萝卜头,中间的男娃也就比秦世安小一些,女娃更小,,可惜,看人时已经带上了警惕和防备,完全没有现代那些孩子的懵懂与纯澈。 他们生在这个年代,现实已经教会了他们要如何更好地生存。 孟穗岁轻叹一声,旋即脸上挂上笑意,又从包里掏出一些糖,递给两个孩子。 她到现在也只知道大的那个叫秦世安,剩下两个小的叫什么名儿完全不知道。 “糖?!大哥,这是糖吗?”比秦世安稍小一些的男娃一看到包装精致的糖果,眼神都看直了,这年头,糖可是稀罕物,更别说这种看着就好看的了。 秦世安看着弟弟嘴馋的样子,抿了抿唇,重重点头道:“是糖,你拿着吧。” 男娃咧嘴一笑,看孟穗岁时,眼神就不自觉带了几分欢喜,到底是孩子,饶是经历了许多,也受了很多苦,但旁人一点点善意,都可以让他们放下心里的戒备。 “走吧,吃饭了。”孟穗岁没有自作主张上去牵他们的手,只是冲他们善意地笑。 秦世安想了想,把糖都塞进妹妹的口袋里,这才一手拉一个,跟在孟穗岁身后。 路上,秦世安还是频频看向孟穗岁:“你真的不是妇女委员会的?” 孟穗岁有些疑惑:“妇女委员会?” 秦世安抿着小嘴,眼神带上了些许痛恨:“妇女委员会的人经常来,要把我们三个分开,因为没人能养得起我们三张嘴,但我宁愿饿死,也不和弟弟妹妹分开。” 闻言,孟穗岁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在厨房里修长的身影,又看向秦世安。 “这事儿你爹知道吗?他不是已经收养了你们?为什么妇女委员会的人还来?” 这句话刚出口,孟穗岁就知道白问了,三个孩子在军属大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大家有目共睹,他们虽然是土匪的娃,但被带回兵团了,那就是活生生的人命。 秦恪到底有责任,有爱心,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孤寡汉子,还成天出任务,十天半个月都不在家,秦世安他们又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一听孟穗岁的话,秦世安反倒先炸了:“他不是我们的爹!不是!” 剩下两个孩子瞬间就紧张起来,抓着秦世安的手臂,眼圈通红地看着孟穗岁。 孟穗岁有些头疼,果真和蔡茹说的一样,后娘难当,可真和秦恪生活在一起,才知道他这个“爹”也不好当,不好好教育,保不齐以后拿他当杀父仇人。 不过,秦恪最好是活到那个时候,想到苏荷对他的排斥,可想而知他的命运了。 秦恪这个人她虽然暂时接触的不多,不是个好应付的人,但人长得俊,军职高,能挣钱,又没有婆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总体说起来算是优秀,就是人淡漠了些。 院子里的动静不小,秦恪端着面条从厨房出来,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在他们手里的糖果上定了定,半眯起眼,扫过孟穗岁,什么都没说。 他走过来,把其中一碗递给孟穗岁,说道:“跟我过来。” 孟穗岁看了秦恪他一眼,又看看小脸紧绷,看都不想看秦恪一眼的秦世安。 “饭已经盛出来了,自己去厨房吃。”秦恪声音平静,像是没听到刚刚的话。 说完,他就端着饭回了主屋,孟穗岁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过去。 他们一走,秦世安三人就放松下来,看样子对秦恪,他们是又恨又怕却又离不开。 “大哥,这个胖姐姐是谁啊?她还给我们糖吃!”男娃嘴里裹着糖果,说话含糊不清,不过,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好奇和欢喜,听得秦世安皱了皱眉。 他一巴掌打在男娃头上,没好气地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秦恪进了屋的孟穗岁,小眉毛皱的像是毛毛虫。 他道:“她说她是军嫂,应该是春树叔结婚的人。” 他可不觉得秦恪会瞧上这样的人,而且他看着也不像是会结婚的人。 “春树叔的媳妇儿?那是不是就能经常来看咱们了?”男娃完全不记得秦世安打他有多疼,听到他的话后咧嘴一笑,嘴里的糖都差点掉到地上。 这时,小姑娘抽了抽鼻子,空气里还残留着浓郁的饭香味。 她咂咂嘴,看向厨房,小声道:“饭,香。” 秦世安眼神有些怜惜,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旋即拉住她的手,声音格外轻松:“走,哥带你们吃饭。” 第78章 人间清醒 孟穗岁进了屋,还回头往厨房的方向看,饭那么热,不会烫着他们吧? 她眉头紧锁,秦恪已经在桌前坐下,看着孟穗岁的神色,眸子微闪,慢条斯理道:“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不照顾自己,就要饿死,用不着你担心。” 这话说的冷酷,孟穗岁抿唇看向秦恪:“你不管他们,又为什么要收养他们?” 闻言,秦恪眉梢一动,倒是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 他吃了一口面条,很有弹性,味道也足,比食堂里的大锅饭要有滋味的多。 他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了孟穗岁一眼,他还以为依她这个体型,在家里被惯坏了,是个不会做饭的,没想到手艺居然不错,比兵团食堂大师傅还要厉害。 秦恪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夸奖道:“饭做的不错,看来留下你是对的。” 孟穗岁翻了个白眼,在秦恪对面坐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呵,真是个利己主义者,这年头当兵的都质朴,居然还有这样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是高看他了。”】 听着孟穗岁心里的腹诽,秦恪轻笑一声,也不在意。 他道:“他们三个,不愿意被人分开领养,可这阿勒坝到处都是沙土,条件艰苦,蔬菜粮食很珍贵,日常能吃上一口精细粮都是奢望,没有饱腹的时候,谁能领养三个孩子回去?既然做好了决定,留在我这里就是唯一的选择。” “我呢,孤家寡人一个,十年前来到阿勒坝开始,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多出三个孩子,我已经把所有津贴补助都留给他们,平日我要出任务,想吃饱,就要自己动手,这是他们选择留在我这里要付出的代价,这于我而言已是吃了亏。” “你要搞清楚,不是我乐意领养他们,是他们选择留在我这里。” 秦恪唇边笑容渐盛,眼底却默然又冷沉,没什么感情。 孟穗岁看着他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听得一颗心直往下沉。 她早就看出秦恪不好招惹,却没想到竟然是个思想超前的人间清醒! 他说的话有理有据,她驳斥不了半点,按理说她一个现代人这么想才是正常的,他一个五十年代受纪律思想影响的军官,居然会这么想,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料。 听他的语气,对这三个孩子可没什么感情,那能对她产生感情吗? 她知道有些人天生感情淡漠,想来秦恪就是这样的人。 忽然,孟穗岁脑子灵光一闪,抬眸看向秦恪,他的命运和秦世安三人其实有点像,从小就被父母抛弃,被金沟屯那家人收养,从那小脚老太对苏荷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再加上家里还有个弟弟,秦恪能过什么好日子? 倘若真的幸福,也不会十五岁就背井离乡,远走安西了。 她完全理解家庭对人的影响,所以,秦恪从小就是这么过的,会这么想也正常。 【“也怪可怜的,还是缺少温暖。”】 【“还得我这个人间小太阳来照耀这家人,唉,任重而道远。”】 孟穗岁没回应秦恪的话,刚要埋头喝几口汤,却发现碗里沉甸甸的。 这时她才发现碗里的面条满的都要冒尖了,相反秦恪的碗里倒没什么东西。 她看着秦恪清俊的眉眼,满心复杂,旋即把碗推过去:“我最近正在减肥,晚上不能吃这么多,给你,我喝几口汤就行。” 闻言,秦恪微顿,疑惑地看了孟穗岁一眼,“减肥”两个字在这个年代实在陌生。 秦恪没动,孟穗岁直接把面条都扒进他碗里,旋即把碗里的汤咕嘟咕嘟喝完。 孟穗岁吃完也没着急走,怕去了厨房三个孩子不自在,便看着秦恪道:“对了,老大叫世安,老二老三叫什么名?” 秦恪垂眸看着碗里的面条,没抬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道:“秦世安,秦世英,秦世兰。” 孟穗岁嘴角一抽,直呼好家伙。 【“世兰?估计长大了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秦恪不解地抬眸看向孟穗岁,但她心里却没了后续。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世安他们。”孟穗岁端着碗起身,转身离开了。 秦恪原本还想问问她在流淮市的事,流淮河缺少资金建桥的事他知道,拉来外汇,对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但那些精明的外国佬怎么舍得? 孟穗岁回到厨房,没看到三个小萝卜头,反倒是在桌上看到三个已经洗净的碗。 她愣了一下,旋即走出厨房看了一眼燃着桐油灯的偏屋。 这几个小家伙,懂事的让人心疼。 孟穗岁洗洗涮涮,把厨房也收拾了一下,想着任务还没完成,不由叹了口气。 她转头看了一眼生命倒计时,得,马上二十六天,不过债务少了很多。 孟穗岁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手撑着下巴,抬头看看黑压压的天,只要一想到绑定秦恪后奖励的八万积分没享受到,反而还倒欠了,心里头就憋闷难受。 【“往后在阿勒坝这个生产建设兵团里,我和苏荷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秦恪拿着碗过来时,刚好听到了这句话,他脚步缓了缓,看向坐在门槛上,满脸怒容的孟穗岁,想到今天的事,倒也不难理解了。 看着秦恪过来,孟穗岁很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准备让他进去。 不过,在看到他手里的空碗时,眸子微动,热情地接过,又顺势摸了一把秦恪的手:“我来我来,你出任务辛苦了,回去歇着吧,我洗完碗就回去。” 【叮!检测到亲密举动,积分+100】 孟穗岁满意地弯了弯眼梢,递给秦恪一个和善的眼神。 【“我这么有眼色的人,照顾起居保准让你宾至如归!”】 【“呵呵,就这么个又能赚积分,又能温水煮青蛙,体现自己贤妻的举动,就不信秦恪能不动心,往后感情好了,生几个娃,我就能功成身退,走上人生巅峰了。”】 【“秦恪呀秦恪,我后半辈子能不能幸福,全靠你了,别让我失望!”】 第79章 上缴资产 孟穗岁看着秦恪,笑得满脸开花,旋即拿着碗进了厨房。 听着厨房里的水声,秦恪表情凝固,有些僵硬。 他留下孟穗岁,只是因为他能听到她的心声,且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心声。 不过,他却没有想过要和孟穗岁做真正的夫妻,生孩子,对他而言太遥远了。 秦恪想到自己,又想到秦世安,眼神微微漠然,抬头看看厨房里略显宽厚的身影,握了握拳,转身回去了,等他弄明白她身上的秘密,就送她离开。 孟穗岁洗了碗,关好门,到偏屋前听了听,里面的桐油灯已经熄了,应是睡了。 她原本想推门进去看看,不过三个孩子警惕心很强,抵了门。 孟穗岁叹了口气,回了屋,刚进门就看到秦恪坐在桌前。 阿勒坝早晚气候都偏冷,秦恪倒像是火气很大,脱了外衣,里面穿着件军绿色的短袖,结实修长的手臂看着很有力道,他长腿交叠,眉眼漆黑而淡漠。 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过来。” 孟穗岁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一抽,有些哭笑不得。 【“五十年代霸道总裁?”】 她才刚一坐下,秦恪就把一沓东西推了过来。 孟穗岁一愣,探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上缴资产??” 秦恪推过来的东西是一沓钱票,钱她熟悉,倒是这些票据看着新鲜。 她翻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粮票,肉票,还有油票布票,上面标注的清清楚楚。 1953年政府颁布了粮食计划收购和计划供应的命令,1955年后,粮票正式步入老百姓的生活,她在金沟屯还没见过票据,没想到来了阿勒坝倒是长见识了。 钱票还是其次,她是没想到来了阿勒坝的第一夜,秦恪就愿意把赚的钱交给她。 【“看着不好相处,实际上嘴硬心软,已经被我贤妻良母的做派折服了?”】 孟穗岁心里不得不这么想,要知道,男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她不信秦恪这么人间清醒的性子,能不知道钱票的重要性,既然愿意给她,那就能表明很多问题。 这么一想,孟穗岁心里又满意了,看来和秦恪还能发展发展,还清债务不是梦。 秦恪听着孟穗岁的心里话,瞥了她一眼,声音平静:“厨房里已经没粮了,今晚的细粮是你带来的,这些你拿着,平时可以去食堂和掌勺的师傅换些米粮。” 闻言,孟穗岁嘴角尚未勾起的笑意僵住,得,自作多情了。 她意兴阑珊地松了手:“一顿饭而已,倒也不至于分的这么清楚。” 说完,不等秦恪说话,孟穗岁就转头看向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今晚怎么睡?” 秦恪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抿了下唇,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漫不经心道:“你睡吧,我今晚去找春树凑合一下,明天重新搬一张床过来。” 孟穗岁翻了个白眼:“这么晚了,你确定人家没睡觉?扰人清梦等于谋财害命,听过没?与其麻烦别人,不如今天晚上就和我凑合凑合,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 闻言,秦恪眉头紧锁,站起身拿着衣裳就准备出门。 孟穗岁闲闲一笑,没好气地道:“你就这么走了?这可是我来阿勒坝的第一晚,如果叫人家知道第一晚你就去和战友一起睡,你觉得家属院的其他人会怎么看我?” 【“呵呵,这段时间虽然受尽白眼,但往后这家属院还是要待的。”】 【“破案了,这货是真嫌弃我,唉,丈夫冷漠,孩子防备,地狱开局。”】 孟穗岁长长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短发,黏腻的触感让她有些难受,赶路这么长时间,又被埋在沙子里,身上伤口也没好齐全,哪儿哪儿都不顺心。 她看了看秦恪的床铺,深色的床单被罩,整理的很干净。 “算了,你想干嘛干嘛吧。”孟穗岁说着,离开了屋,又回了厨房。 到了厨房,孟穗岁就开始烧水,准备搓洗搓洗,一直也没这个条件,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还是得打理一下,收拾干净了自己也能利索舒服点。 条件艰苦,也没浴缸浴桶,只有个磨盘那么大的海盆。 缸里的水用完,才堪堪冲洗干净,拿出护肤品又做了做保养,这段时间经过“肤如凝脂”和护肤品的养护,皮肤已经不像刚穿越时候那么粗糙了。 三个月见效果,如今满打满算也才半个月,不过腰围倒是瘦了一圈。 孟穗岁心里美滋滋,也忘了秦恪那一茬。 等她回了屋,就看到秦恪没走,不过,他把屋里的两把椅子排在一起,躺着睡了。 孟穗岁看着硬梆梆的椅子,眉心一跳。 【“当自己是小龙女?腰肌劳损等着你。”】 不过,她也没强迫秦恪,能因为她的话留在屋里,也算是个好人。 她身上穿着背包里的干净衣裳,整个人轻松极了,躺在床上,却瞬间开始嫌弃。 这张床褥子不够厚,就薄薄一层,躺在上面又冷又硬,膈得腰疼。 孟穗岁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秦恪,到底是没说什么。 她决定了,要在这里住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弄一床厚实的褥子! 想着想着,孟穗岁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虽然床板冷硬,却不妨碍她睡得香。 再睁眼时,天光都大亮了,她抬手遮了遮眼皮,慢慢坐起身。 孟穗岁揉了揉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阿勒坝了,她挺直腰杆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秦恪的位置,人不在,板凳都已经归位了。 孟穗岁下了地,叠好铺子铺好床,才开门出去。 院子里安安静静,几个萝卜头都不在,应该是已经去学校了。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兵团办的集体扫盲班,小孩大人都有,秦世安是个聪明孩子,知道大院里的孩子都排斥他们,却还是不间断地带着弟弟妹妹往扫盲班跑。 孟穗岁去了厨房,准备吃口热乎的就去找份工作。 这个年代的军嫂自给自足,思想觉悟很高,不会坐在屋里等着男人养活。 生产建设兵团主要以屯垦戍边为使命,而边境沿线几乎都是戈壁荒漠,人烟稀少,环境恶劣,兵团的军人都要开荒造田,建立农牧团场,她可能还得去秦恪隶属的团场。 第80章 我是秦恪爱人 孟穗岁随便吃了一口,准备先去找蔡茹。 她作为一个土着,对任何情况都比较了解,也省的她和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去问。 不过正所谓冤家路窄,孟穗岁才刚从院子里出来,就看到了在门口洗衣裳的苏荷,她身边还有个穿着质朴的军嫂,两人边捶打衣裳边说说笑笑,看着关系很要好。 孟穗岁还没说什么,苏荷神色已经僵住了,手里的衣裳就掉到了盆里。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穗岁,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身边的军嫂也一脸诧异地看着孟穗岁:“妹子,你咋从秦团长屋里出来了?” 苏荷面色青白交错,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这会儿她才明白,昨天孟穗岁和蔡茹之所以没有戳穿她嫁给秦君英的事,是因为她盯上了秦恪! 孟穗岁她凭什么?就算她不要秦恪了,也轮不到孟穗岁!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100】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100】 【叮!检测到重生女的怨气,积分+100】 …… “嫂子,我是秦恪爱人,往后大家都在大院生活,劳烦嫂子多照顾我了。”孟穗岁把颊侧的短发撩到耳后,朝军嫂弯唇一笑,算不上多好看,可笑容是满满的和善。 军嫂虽然早就猜到了,可听孟穗岁这么说,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古怪。 她上下打量了孟穗岁几眼,越看越觉得诧异,秦恪在兵团里那是出了名的眼光高,不知道多少来支边的女同志看上他,甚至不介意他带着三个娃,可他都瞧不上。 “嫂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孟穗岁瞥了一眼苏荷脸上的不痛快,心情更好了。 张翠点了点头,目送孟穗岁离开,她走出老远都没收回目光,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搓洗着衣裳,唏嘘道:“保准是家里给包办的婚姻,唉,真是可怜了秦恪团长。” 听到这话,苏荷脸色更僵硬了,眉眼间是满满的郁气。 “小荷?小荷?”张翠唤了几声,苏荷都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张翠伸手轻轻推了苏荷一把,后者才回过神来,张翠嗔道:“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你好几声了!” 苏荷咬了嘴唇,苦笑道:“嫂子,我和你说的打我的那人,就是她。” 闻言,张翠脸色一变,这事在随军大院闹得很大,她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事,没想到竟然还碰上了正主儿,不过,这么一个五大三粗下手蛮狠的,居然跟了秦恪? 这么想着,张翠就更唏嘘了,看苏荷的眼神也有些怜惜:“天可怜见的,往后你就得和这么一个人当邻居了,瞧她就有一把子力气,你往后可离她远点。” 苏荷脸上神色有些苦,眼底却满是冷意,她也没想到她和孟穗岁的缘分这么深。 不过,她想一直住在这里是不可能了,秦恪活不了几天了。 这么一想,苏荷心里又舒坦了几分,总归捡了她不要的东西后,孟穗岁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这辈子,两人的命运算是互换了,也让孟穗岁体验一下她上辈子的痛苦吧。 苏荷笑了笑,继续搓洗衣裳,嘴上则道:“往后她要是再跟我动手,嫂子得帮我。” 张翠用湿漉漉的手拍了拍胸脯:“昨儿也就是我不在,不然能让你受欺负?” 苏荷脸上笑意更浓,她就不信,孟穗岁那样的性子,能在大院里吃得开。 她既然活着来到了阿勒坝,还非要和她争个高低,那她就让她明白两人间的差距,这个军长夫人,这辈子也该轮到她来坐了。 “不说她了,咱兵团刚来了些来支援建设的知青,都是姑娘家,听说还是首都来的,那小脸白的哟,和咱们阿勒坝的女人可不一样!听说首长想解决兵团汉子们的个人问题,还专程和妇女委员会一起,准备组办一场相亲会哩!”张翠语气很高兴。 在阿勒坝这种地方,这种事可是热热闹闹的喜事,很重大。 苏荷扯了扯唇,没什么兴趣道:“是吗。” 她上辈子初来乍到,和谁都陌生,家里又没了男人,只能围着三个孩子转,可她自己都是没生过娃的,压根不知道怎么照顾,更何况那三个孩子脾气古怪,和他们相处起来更是处处艰难,更不会去关注什么相亲会了。 张翠也没在意苏荷的冷淡,叹了口气道:“听说首长是想给秦团长说个女人的,没想到……说起来,咱这块最出挑的就是两个秦团长,小荷,你命好呀。” 听到这样的夸赞,苏荷眼尾扬起,眼底有了笑意。 是呀,两个出挑的秦团长,可惜,马上就只会剩下一个了。 * 孟穗岁一大早就从苏荷那里得了五百的积分,心里更舒坦。 一路上她扬起笑脸,逢人便笑。 “嫂子好,我是秦恪爱人,请问一下,王启山连长住什么地方?” 问了一路,也宣扬了一路,等找到蔡茹时,秦恪有媳妇了的消息已经传遍大院了。 “穗岁!”蔡茹眼睛一亮,忙从屋里出来。 孟穗岁看着蔡茹戴着头巾,手里还拿着抹布,笑道:“一大早就打扫卫生?” 蔡茹笑道:“还不是我们家老王,平时不收拾,屋里都落灰了,昨儿晚上回来的晚顾不上,早上他走了才开始干,走,进屋,打扫的也差不多了。” 孟穗岁点了点头,跟着蔡茹进屋,连长的住处和团长比还是差了些,没院子,也没有偏屋,黑洞洞的土屋,就算是白天也显得昏暗。 蔡茹让孟穗岁坐下,转身从藤编的暖壶里给她倒了杯水。 刚坐下,蔡茹就忙不迭道:“你快和我说说,昨天晚上怎么样了?秦恪咋想的?” 她清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对于孟穗岁和秦恪凑成一对,她心里既担忧又害怕,担忧的是她这个后娘不好当,害怕的是往后这个事被人知道了,得闹得多大。 换夫这种荒唐的事,真是说出来都没人会信。 孟穗岁喝了口水,笑道:“能怎么样?算是留下了。” 蔡茹松了口气,也没细问,握着她的手郑重叮嘱道:“记得让秦恪领你去打结婚报告,把这事儿给落实了,省的苏荷不安好心,闹出什么幺蛾子。” 孟穗岁倒是不担心,苏荷是最怕换夫的事被揭露的人,她不会上赶着找没趣。 不过,结婚报告的事是得提上日程了,把这事盖棺定论。 【结婚报告一旦上交,不允许轻易反悔。】 【哔——请“军嫂”孟穗岁同志和秦恪同志递交结婚报告,审批结束,成功获得婚姻登记依据,将获得系统奖励2000积分!】 第81章 有眉目了 孟穗岁听着耳畔新的任务,眼睛亮了亮,两千积分,债务的五分之一了! 不过,秦恪这个人古里古怪,有着远超于这个时代的思想,她有点担心他不愿意。 孟穗岁不再想这事,准备晚上再和秦恪好好商量商量,她看向蔡茹:“苏荷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如果不怕旁人知道她抢了原本属于我的男人,那她大可以到处嚷嚷。”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苏荷这个人……”蔡茹说着,摇了摇头。 她也愿意背后说人,但苏荷的种种作为实在是让她生不出好感。 蔡茹转了话茬子,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揶揄的光:“你昨晚和秦恪住一个屋的?” 孟穗岁呵呵一笑,半点不羞:“住是住了,就是没睡一起。” 闻言,蔡茹皱了皱眉,有些恼:“怎么,他还不乐意了?” “你也知道我这情况,甭说秦恪不乐意,就是我自己看着,也下不了嘴。”孟穗岁说着,垂眸看看自己,深深叹了口气,她倒不是自卑,就是难受。 从明媚如风的魔都时尚女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什么情况?阿勒坝的这些女同志一个个瘦的和排骨一样,你这样的有啥不好?穗岁,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你现在都和秦恪住一块了,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早点生个娃,就一切都好了。”蔡茹劝慰着孟穗岁,说着说着,自己反倒眼神暗了下去。 孟穗岁八面玲珑,自是瞧出了蔡茹的神色,想到她结婚也不短了,还没个孩子,便想到是有什么妇科问题,小声道:“小茹姐,你和王哥没想过要孩子的事?” 闻言,蔡茹一顿,端起茶缸喝了口水,掩饰着自己的苦涩。 她声音低沉道:“怎么没想过?我结婚也两年了,年年来探亲一段时间,就是怀不上,村里头都有人说闲话了,要不然这回也不能下定决心过来随军。” 孟穗岁轻叹一声,原本想传授几招易孕姿势的,但想了想,她要是说这种话题,估计会被蔡茹当成异类,毕竟现在刚刚解放不久,人民的思想还没有那么开放,甚至说得上是古板的,男男女女多说几句话都会招人白眼,更甭说其他了。 孟穗岁轻声安慰道:“小茹姐,你还是应该放松心情,有时候这种事和心情也有很大关系,别想那么多,放宽心,顺其自然,缘分到了孩子也就来了。” 蔡茹轻笑一声:“行了,不说这个了,中午就在我这吃吧?” 孟穗岁这才顺势道:“吃饭就不了,我过来是想问问,兵团里有没有什么工作适合我?军嫂不是也要跟着男人去军垦吗?天天坐在屋里不行吧?” 蔡茹诧异地看了孟穗岁一眼,她一直听说她在家里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来了兵团随军,竟然这么积极,一时间,孟穗岁在蔡茹心里的地位又拔高了一大截。 “咱们是军嫂,不是来支边的知青,干活也不是强制性的,真要想干,那就是跟着男人们上团场参加农业生产劳动,收割,施肥,除草这些,除了这些基本的农活,还能参加设施建设,修路,建桥,挖渠这些,不过女人力气小,干不了。” 蔡茹侃侃而谈,显然对兵团的生活环境十分了解。 她说完,又喝了一口水,说道:“不过穗岁,你是个文化人,这些吃苦受累的活不适合你,你做饭好吃,可以去食堂,会说外语,可以去当个代课老师,给兵团里的人提升提升文化水平和政治觉悟,适合你的工作可多了。” 孟穗岁这一听,茅塞顿开,全然没想到五十年代的兵团里有这么多活等着人干。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蔡茹:“小茹姐干过啥活?” 蔡茹噗嗤一声笑了:“我就是个粗人,能干什么细致活?都是跟着我家老王上团场干农活,乡下出来的,这种活干起来没啥压力,不过阿勒坝的土不肥,种啥产量都不高,再加上刚出的沙暴……估计一两年都缓不过来。” 说到后面,蔡茹脸色不由得黯淡起来。 孟穗岁想到系统空间的科研区,改善土壤质量,增加农产品产量,改良生产器械等等,眼睛亮了亮,她道:“团场有很多?是每个团都有一个团场吗?” 蔡茹点了点头:“阿勒坝一共六十个兵团,每个团都开荒种田,有自己的农牧场,到了年底还要贴告示,哪个团的粮食产量最多,还能评选优秀团,奖励可多哩。” 孟穗岁了然地点了点头,准备晚上回去问问秦恪,让她上他们团场干活去。 对于去食堂当厨子,和当个老师,她都不感兴趣,这年头虽然在食堂干活是肥差,但她上辈子干太多,腻了,当老师得面对无数求知欲的问题,她懒得解答。 但她努努力,利用科研区改善一下阿勒坝的农产品产量,才算是做了大贡献。 心里有了底,孟穗岁也放松下来,想到薄冷的被褥,又道:“咱兵团哪儿有卖棉花的?我准备再弹个褥子,秦恪那被褥薄的很,昨天晚上好悬没把我给膈死。” 闻言,蔡茹哈哈一笑:“我这儿就有剩的棉花,上回从老家带过来的,没用完,已经弹好了,搁在箱子里都快要放黄了,正好你先拿着用。” 说着,蔡茹就起身从箱子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子。 孟穗岁有些不好意思收,最后还是蔡茹硬塞给她的:“没事,你先用着,往后有了新棉花,再还我就是了,说起来,还得是我占了便宜呢。” “那就谢谢小茹姐了,没啥事我就先回家,也把屋子收拾收拾。” 孟穗岁起身,和蔡茹告别后就回去了,工作的事有了眉目,还有了棉花,这一趟还真是没白出来,不过,她缝补的手艺一般,顶多能做到不漏。 回去后,看着荒草丛生的院子,孟穗岁叹了口气,把棉花放一边,撸起袖子就开始打扫了,秦世安三个孩子,平时能把自己肚子填饱就不错,自然不会想着打扫。 秦恪多是匆匆忙忙回,匆匆忙忙走,更顾不上了,导致这院子荒芜的很。 她倒是能先把院子里的土地改善一下,种些小青菜,平时也能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