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裳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一袭天水碧色的苏绣,身段柔弱,一张小脸十分清秀。
最亮眼的是她的一头秀发,乌黑如云,只用簪子簪起,颇有一番意趣。
“是我不好,才叫嬷嬷和这位侍卫大人为难了。”还没说上两句话,她便开始嘤嘤啜泣。
清风吓了一个激灵,他最不擅长应付哭泣的女人了,只能摸了摸鼻子,道:“没事,没事……”
李嬷嬷眼珠子一转,开始和王玉裳抱头痛哭。
“小姐,你命苦啊!原以为现在能有个终身的依靠,不曾想就连这条路,都被断了呀!”
哭到动情处,她甚至开始撕心裂肺地抓狂。
“吱呀——”
摄政王府的大门终于慢慢地打开了。
一身冷气的摄政王走了出来,王玉裳望着他,几乎要看得入了迷。
俊朗无双,剑眉星目,简直是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男儿!
李嬷嬷拉了拉王玉裳的袖子,和王玉裳一起跪了下来,哭天喊地地道:“摄政王殿下,您总算是出来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镜之曜慢慢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二人,冷声道:“不能。”
直到
现在,大家才看见他的手上握着一支新开的牡丹花。
牡丹花娇嫩鲜艳,花瓣上还有着新鲜的水滴。
一看,便是要去送给女孩子家的。
“……”
李嬷嬷和王玉裳两人好不容易重新浮现的笑容,再次僵在了嘴角。
“为什么?”李嬷嬷急切地问道。
王玉裳眼眶又红了,期期艾艾地看着镜之曜。
“你从未见过本王,如何知道本王是摄政王?”镜之曜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位,一点感情都没有。
李嬷嬷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那是因为奴才有幸远远地见过您一面。”
这拙劣的解释,清风哼了一声,低低地道:“谁知道是见过,还是早有蓄谋。想要进摄政王府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不怀好意之人!”
李嬷嬷结结巴巴地想要开口,却是无从下手。
“抬起头来。”镜之曜冷冷地道。
跪在地上的少女浑身一颤,终于是默默地抬起了头,她的脸蛋算不上是绝色倾城,但是胜在清丽可人,别有一番风味。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既然镜之曜有叫她抬头,定然是对自己有想法的。
“本王在永州有一亲眷,虽说不如皇亲国戚那般尊贵了,但是世家的体面还是在的。你可愿意嫁去为那二公子的正妻?”镜之曜的声音如同冷流涌来。
王玉裳震惊地抬眸,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清风到底是有些怜香惜玉在的,他叹了口气,道:“王小姐是否在担心自己的生活?永州那位公子也是有官身的,做官家太太,是一桩好去处。”
再好的去处也比不上做摄政王殿下的妾室!
王玉裳恨恨地瞪了一眼清风,她哭着对摄政王道:“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已经下了,要将我赐婚给你,你若是不要我,我会沦为满大街的笑柄的!”
百姓们路过的脚步都放慢了,恨不得竖着耳朵听这桩八卦。
京城里一直很热闹,但是这么热闹的,这么刺激的,是好久都不曾有了的!
“太后下的旨意,并非是赐婚,而是命你进府。”镜之曜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里一丝温度都没有,有的只是审视。
王玉裳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也知道进府未必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可是,自己还是鬼迷心窍地来了。
“可是……”她还想要为自己分辩。
“你若是怀了侥幸心理
,想要进府先为奴为婢,本王不拦你。只是,本王会令你离主院远远的,不让你烦着本王的幼仪。”
镜之曜冷漠至极,一双淬了寒意的眸子透着墨色。
只有,在说到“幼仪”二字的时候,才翻涌上了片刻的温柔。
这番话彻底地将王玉裳心里的防线击碎了,她茫然地抬着头,脑袋嗡嗡作响。
真的会有男人如此爱重自己的妻子,即使是美娇娘送上门来,自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也依旧拒绝吗?
王玉裳从来都不敢去想,她认为世间是不会存在这种男人的。
“你选。”
镜之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他为叶幼仪摘的花可是有生命周期的,一定要在枯萎之前给自己的心上人送过去,可没时间在这里陪小姑娘闲聊了。
“我愿意!我愿意去永州!”王玉裳咬了咬牙,大声地喊道。
她直直地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摄政王既然没有直接让她进府当奴婢,那便是心存良善的。
已经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若是她还不知道抓住机会,那实在是太蠢了。
“小姐,你傻呀!”李嬷嬷恨铁不成钢地喊了一声,却被王玉裳
坚定的眼神给吓住了。
见她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镜之曜微微一笑,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清风备车,在城门关闭之前送她去永州。嫁妆由摄政王府出,按照五品官家夫人的规格,足足添一倍。”
王玉裳咬了咬唇,重重地磕了个头下去,道:“多谢摄政王殿下恩典。”
这是要让她从摄政王府出嫁的意思了。
只要是有摄政王在背后撑腰,王玉裳足以在夫家过上很好的生活,只要夫家不是不开眼的混蛋,都不可能去招惹摄政王罩着的人。
镜之曜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清风咂咂舌,对自己家主子的雷厉风行有了一个更新的理解。
连打带消地就除了太后娘娘的布置,这等男人偏偏只为叶大小姐一人倾心,无论怎么说,还是叶大小姐太厉害了呀!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京城道路上,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叶幼仪站在护国公府外,早就候着了。
她眯了眯明眸,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道:“阿曜,你已经把问题给解决了?”
镜之曜撩起马车的车帘,没好气地道:“你真是会偷懒,什么事情都让我替你去做,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