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动静,沈天赐到底有些担心,他忖度许久,轻轻地推开了门。即使被顾呈瑜呵斥也无所谓,毕竟沈月华突然昏厥,这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
“姐。”沈天赐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月华。
太子殿下怎么躺在了床上?沈天赐皱起眉,十分地理解不能。
“没事,我来吧。”沈月华浑身冷汗直冒,但还是强撑着自己给顾呈瑜换了下额头的帕子。幸好毒中的不深,而她给顾呈瑜特制的糖丸也有强身健体的效用,只要让顾呈瑜把身上的这股汗发出来就会无虞。
“姐,你现在身子虚。”
“我来。”沈月华的神情不容一丝质疑。
她得为方才的冲动负责,若不是她误会了顾呈瑜,这一切或许不会发生。
“我去准备些饭食。”沈天赐摁住沈月华的手,紧紧地盯着她道,“你必须吃。”
只有她快好起来才能更得心应手地照顾顾呈瑜,沈月华想了想,虽然口中苦得完全没有食欲,但还是点头应允。
这一照顾居然照顾了十来天!
每日都有人来急吼吼地找顾呈瑜定夺,葛先生急得连山羊胡都拽断了好些。他那布满褶皱的脸纠结起来,更是能挤死蚊子似的:“事情做了半截儿,殿下怎的突然生病了?公主,还需多久?”
沈月华也着实生了奇,分明两三天便能好的毒,怎会拖拉如此长的时间?
“葛先生先回去,我会尽力的。”
安抚完各种焦躁的人,沈月华坐到锦墩上,看着顾呈瑜已经红润的脸庞,心中忐忑愈发地忐忑不安:“绿衣,帮忙扶着他。”
一勺一勺地喂了燕窝,还轻柔地拭去他嘴角的残渍。
“若我早醒了,就是不想离开这儿,阿月会怎么罚我?”
“啊!”绿衣吓得大叫了一声,手中的瓷碗摔到地上,目瞪口呆。
“你!”沈月华又好气又好笑,真想狠狠地锤
他一下,又舍不得让他再受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伤害。
顾呈瑜睁开眼,眼角闪着促狭的微光。
他使眼色,绿衣清醒了过来,连忙把屋子里所有的丫鬟都带了出去。经过这些日子,她是乐于见到小姐和太子殿下恢复以往的日胶似漆哒!
顾呈瑜搂住沈月华的腰,头在沈月华胸间使劲蹭:“我是故意的,这次真是故意的。”
“那么多紧急的政务,你却在这儿躺了这么多天,真是……”
“真是先爱美人再爱江山,一个不合格的太子,却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好夫君。”顾呈瑜好生休息了六七日,其实早就生龙活虎了。这不?他立马耍起宝来。
沈月华看着他俊美的脸,淡淡的笑意逐渐消退,眼前慢慢模糊。
她垂下头:“子瑾,我……”
顾呈瑜轻柔地抬起她娇俏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周围迅速升温,月白色的纱帐也染上了少许旖旎之色。
顾呈瑜的吻仿佛给了沈月华无限的力量,她双手环绕他的脖子,闭眼,迎合。她轻轻咬了下他的舌头,干柴烈火!顾呈瑜早就憋了好些日子,这下冰释前嫌,他更是把控不住。一翻身,他不由分说地将沈月华压倒在床上,十指交缠,周围的空气好似要燃烧了起来,热得,喘得,一点即着!
手,从脸颊滑下,触到软滑的颈部,再往下,玲珑的锁骨让顾呈瑜小腹中邪火猛起。
外衣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褪去,沈月华的肚兜上绣着一朵梅花。顾呈瑜的吻从下巴慢慢移动到胸前。沈月华忍不住嘤咛一声,顾呈瑜没有再往下,忍了好长时间,还是将大手附在了那片柔软的丰盈之上。
小樱桃顶在掌心,销魂蚀骨的感觉。
顾呈瑜几乎要醉死在这片期待已久的温柔乡中了,但头脑中理智的弦依旧紧绷。
“阿月,我有分寸。”他轻声
呢喃,睁开眼,看到沈月华变得粉红的面颊。她的身子在发颤,抖若秋叶一般,她怕得很。
虽然沈月华强大得仿佛无所畏惧,但真正触及到男女之事,她还是单纯得犹如白纸。
顾呈瑜实在不忍心再有任何动作。
反倒是沈月华突然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你怎么……不继续了?”
“你要我继续?”顾呈瑜惊喜道。
沈月华的脸红得跟要烧起来一般,她低下头,说不出话来。都怪她,才害得顾呈瑜中了毒,既然他想要,那她便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出去吧。她甚至卑微地想,若是有了夫妻之实,会不会就多了一层保障?
安静,顾呈瑜看着沈月华完美无缺的身段,轻笑。
“阿月……”他缓慢地,轻柔地,疼惜地将沈月华散乱的衣襟整理好,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声音悠长且笃定,“我的阿月啊,你怎么总是忘记……”
沈月华的指尖微颤。
“你怎么总是忘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呢?”
一股不可名状的感动从心底直冲眼睛,沈月华终于忍不住,恸哭出声。惊涛骇浪过后,她真的需要像个小孩儿一样大哭一场,她哭得颤抖在顾呈瑜怀里,仿佛要将这积累两世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两生两世,地狱天堂。她经历过最残酷的噬心之痛,而今生,上天终是怜她。
烛光跳跃,一闪,灭了。
漆黑的夜里,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诉说着。
沈月华的心绪已经平静,她靠在顾呈瑜宽厚的胸膛,缓声道:“过去的仇我也已经报了,从底层的下人到皇族贵胄一个都没有逃脱,子瑾,谢谢你。”
“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你不会再受一丝委屈。”
“我知道。”沈月华的嘴角勾起浅薄的笑意,黑暗中,她的眼睛好似会发光,“我也不会让自己再被任何人欺辱。”
强大如她,独立依靠自己就
可以傲然于世。
“我是说……”顾呈瑜搂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你无需太累。”
片刻后,顾呈瑜紧接着笑道:“是我想差了,阿月,按照你想活的方式去生活,我会一直支持你,爱护你。你信我吗?”
想到那些凄惨过往,顾呈瑜满心的心疼。
若是他的阿月能只单纯地幸福该多好?
但转念一想,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阿月啊,又岂是一般女子?
沈月华的手抚上顾呈瑜棱角分明的脸庞,声音糯软:“你也总是会忘记,子瑾,只有当你不需要我时,我才会离去。”
其实没有人忘记过,只是愈加深爱,愈会害怕,也愈会珍惜!
天色渐明,勤劳的下人已经准备起身开始一天的劳作。顾呈瑜和沈月华聊了一夜,心结早已解开。毕竟有太多的政务要处理,没奈何,他还是提早离开了。
了无睡意,沈月华披上披风从内室走出,却看到红裳和绿衣二人依旧守在门口。
她们都绷着嘴,像是起了些争执。二人的黑眼圈甚浓,眼底充满了倦意,连平日里活蹦乱跳的绿衣也没了精神气,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小姐要不要喝点粥?”红裳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手炉,外面冷,她怕小姐冻着。
沈月华摇头,想让她们去休息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两个丫头的性子她清楚,想来也不会放心她。她道:“去看看小少爷们吧。”
耳房里头,奶妈正靠着桌子打盹,绿衣叫醒让她出去。双胞胎小哥俩儿还在熟睡,不时地咂咂嘴,小胖胳膊抹抹脸,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沈月华立于婴儿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她的脸上俱是平静,前世的狂风骇浪全部散去,隐秘的心事也不再让她有负累,多么美好的一个开始。
从今天起,她将不再背负上一世的仇恨,拼尽全力,让此生华彩无比!
只是每每无比顺心之时,
她总也免不了遗憾和哀伤。
再强大又能如何?那个善良慈爱的沈夫人,那个爱她胜过生命的沈夫人,却是不能再享受她此生带给她的荣耀和安康,只能永远地葬在大陈这片土地。
眼角溢出泪光。
红裳和绿衣很有默契地悄悄退了出去。
留小丫鬟在门外候着,红裳一把拉起绿衣的手,出了馨院。小花园里静谧得很,没什么人往来。红裳定了定神,这才甩开她的手严肃道:“现在小姐不在这里,你可以说清楚了。绿衣,你为何要拒绝他?韩啸钟情于你,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你怎生还傻到放弃!”
绿衣身形一颤,偏过头,倔强地呛她:“不用你管!”
饶是一向淡定的红裳也忍不住急了起来:“我如何能不管?你我二人一同长大,你可知若是嫁给他……”
“别说了!”绿衣大声道,“我是死也不会离开小姐的!”
红裳当场哑然,绿衣拂袖而去!
红裳看着绿衣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喉头发涩。或许真的是旁观者清的缘故,她知道韩啸对绿衣来讲,无疑是鲤鱼跃龙门一般的契机,若是一旦失去,她就很可能一世为奴为婢无法翻身。
虽然沈月华从不把她们当下人看待,但总不是长久之策。
人下人,很难有出头之日。即使混到风生水起,也脱不了贱籍的命运。红裳虽然命比纸薄,但她却有着铮铮傲骨。人生的起始她无法决定,但她定要拼命走得更远站得更高!短短数十载的人生,她才不会甘心屈从于命运。
她真的为绿衣可惜,不过转念一想,若要她跟着一个男子离开朝夕相伴的小姐和姐妹,理性如她,也终究会很煎熬。
叹息声回荡在凉亭上,乌云飘来,夜,暗得不见五指。
大跨步地前行,仿佛不知疲倦。绿衣突然觉得脸颊一片潮湿,她以手遮面,背靠着墙,缓缓地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