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月要去京城领奖,林思远自然陪着了,俩人都不在家,丫丫就没人照顾了,所以赵红梅提前一天赶了过来。
得知大女儿要去京城领奖,赵红梅激动的跟什么似的:“月月,你真的要去京城,是不是就能看天。安。门了吗?”
胡兰月抿嘴笑道:“是啊,去京城就能到天。安。门看升国旗了。妈,等丫丫快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带着你们一起出去走走。”
赵红梅道:“到时候也得把你奶奶带上,她原先可是大家闺秀,去过不少地方,自从嫁人出门最远也就是回娘家。”
林思远忍不住插了一句:“我早说带她出去逛逛了,她说自己老了不乐意动弹,我看她老人家就是懒。”
远在老家的林奶奶不自觉的连打了仨喷嚏,估摸着宝贝孙子又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胡兰月嗔了林思远一眼:“奶奶是怕给小辈添麻烦,所以才故意说自己不爱出去的。怪不得奶奶那么稀罕孙女呢,因为她这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孙子太不善解人意了。”
林思远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是个大老爷们儿,如果细腻的跟什么似的,你不得嫌我娘们唧唧的啊。”
面对总能给自己找到理的林思远,胡兰月索性也不和他争了。
次日一早,小夫妻俩就去往火车站准备坐火车去京城。
哪怕赵红梅知道火车上有卖吃的的,但她还是早起给小夫妻俩烙了饼,煮了鸡蛋。
承受了绿皮火车一天两夜的颠簸后,总算到了京城。
他们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歇息了一个晚上后,吃了一顿正宗的京式早点后,林思远陪着胡兰月去举办征文比赛的某出版社去领奖。
胡兰月本以为把属于自己的奖杯领下就完了,没想到还得接受一个小小的人物专访。
一番折腾下来半天
时间没有了。
胡兰月得的是二等奖,除了一尊漂亮的奖杯外,还有两千元的奖金。
胡兰月老早就听说京城有个叫丰泽园的地方,那里做的鲁菜最地道。
等她领完奖后,林思远就陪着她去丰泽园吃香香。
俩人要了个包厢坐下,点完菜一边喝茶胡兰月一边跟林思远商量起了手里这笔奖金的用途。
“我打算把我这笔奖金捐给咱们县一中,用在那些家庭困难,但品学兼优的农村女学生身上,你觉得怎么样?”当初高考的时候胡兰月和林思远就是以安康县一中学生的身份,他们当时作为插班生得到了老师和领导诸多关照。
得知胡兰月要把奖金捐出去,林思远很赞同:“我媳妇这是在做善事,我当然支持了。回头我就陪你回一趟县一中。咱们先请校领导帮忙找出两个家在农村,学习成绩非常突出的女孩子,然后再把这笔钱在众人见证下交给她们。”
胡兰月道:“这样也行,但我在想若是有一种让受捐着更有尊严得到捐助的方式会更好些。”
林思远正色道:“尊严固然重要,但是在自己身处困境的时候如果太在乎尊严,反而不切实际。想要尊严,那就自己加倍努力,靠自己的本事去挣。”
俩人在京城待了五天,这才意犹未尽的动身回家。
丫丫从幼儿园回来看到姐姐姐夫正坐在客厅里,忙蹦蹦跳跳的窜到了胡兰月面前:“姐姐,你给我买漂亮娃娃和好吃的果果了吗?”
胡兰月稀罕的把小丫头抱起来亲了几下:“我和你姐夫给你买了好多漂亮的娃娃还有好吃的果果。东西都在你房间,娃娃你慢慢玩儿,好吃的果果要拿去幼儿园分给和你关系好的同学吃,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我要把果果给我的同桌琳琳吃,
还有给坐在我后头的佳佳吃。”丫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房间看她的好吃的和好玩儿的了。
等丫丫迈着小短腿儿上楼后,赵红梅低声对胡兰月道:“丫丫还小,给她随便买点儿麻花,糖块哄哄就行了。每次你们出去都给她买那么老些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胡兰月笑眼弯弯的看向正捧着茶杯喝茶的林思远:“妈,你的好女婿说闺女就得富养。丫丫是咱家最小的,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就要富养她,这样大了她才不会因为外面男人的一点小甜头被勾走了。”
林思远下意识张了张嘴,然后又默默把嘴闭上了。
说了会儿给丫丫买东西的事,赵红梅就把话题岔到了别处:“昨天我去看佳慧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你养母,听她说倩倩的婆婆病了。听说徐康打算这两天就带他妈去省城大医院检查呢。”
一听徐母病了,胡兰月顿时来了精神:“妈,我养母没说倩倩的婆婆哪儿不舒坦吗?”
赵红梅略微的回想了一下才道:“具体的我也学不上来,好像是说头脑里长了个东西。倩倩的婆婆看着那么年轻,还很漂亮,咋得了这么吓人的病呢?”
“谁知道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胡兰月敷衍了母亲一句,然后就去了楼上。
回到房间后,胡兰月下意识的瞅了一眼贴在墙上的挂历。
今天是1988年阳历4月19.
胡兰月记得很清楚上辈子自己就是这个月确诊的癌症,再过两天就是她上辈子确诊的日子。
自打家里的日子好过了,胡兰月每年都做一个很全面的体检,平常她在吃喝作息上也特别讲究。
她这辈子拥有了很多爱,很多牵绊,她对人生自然更加充满眷恋。
胡兰月不贪心,只要能健健康康活过七十岁足矣。
徐母
从去年冬天就开始不舒坦,血压也不高,也没别的毛病,她动不动就感到胸闷憋屈。
陈倩倩和徐康重新搬回家来住,婆媳斗法上陈倩倩的段位明显比过去提高了,徐母应付起来花的精力也比过去多了。
几天前,徐母趁儿子媳妇不在家,她就跑到了小两口的卧室。
陈倩倩嫁进来快一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着急抱孙子的徐母越发着急了。
陈倩倩知道婆婆着急抱孙子,她偏不肯让老太婆如愿,所以在跟徐康打扑克的时候不是吃药就是用其他措施。
徐母偷偷溜进来是要再次把抽屉里的计生工具扎上洞洞。
类似的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就在徐母带着情绪用针扎洞洞的时候,陈倩倩突然回来了,等于把正在“做坏事”的婆婆抓了个正着。
婆媳因此吵了一架,谁知吵架的过程中徐母一时气急竟然晕了过去。
陈倩倩开始以为婆婆又在装,直到她几次掐人中都没反应后陈倩倩才慌了神。
她这是第二次把婆婆给气住院了。
只是这次徐母的情况比上次糟糕很多。
在医院里徐母不停嚷嚷头疼,头晕。
大夫就给徐母的头部拍了个片子,没想到片子显示徐母的头部有个阴影,很可能长了个肿瘤。
徐康当然不相信母亲会得肿瘤了,他认为市医院的诊断可能有误,所以等母亲的身体稍微好一些就带她去省城。
这次徐母突然晕倒又是因为婆媳吵架,作为陈倩倩的父母,陈父和陈母别提多糟心了。
徐康带着母亲去省城看病,陈父和陈母不得不一起陪着去。
听说省立医院有最权威的脑科专家,所以徐母就来这里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跟在市医院是一样的,徐母的脑袋上长了个瘤子。
“大夫,我妈的情况可以做手术
吗?”徐康拉着大夫的手急切的问。
大夫一边缓缓把自己的手从徐康那里抽回,一边语气缓缓的说:“如果做手术的话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不做手术保守治疗的话更加稳妥一些,就算要做手术在咱们医院也做不了。你母亲这个瘤子位置很特殊,咱们省暂时还没有能做的了这个手术的大夫。”
“大夫,是不是带我母亲去京城就能做手术了?”徐康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大夫略微沉吟,这才谨慎的开口:“就算去京城那边的大医院也不好说,我说了你母亲这个瘤子长得位置太特殊了。以我的判断能给你母亲做得了这台手术的脑科大夫在国内不超过三位。”
“大夫,如果不手术,保守治疗的话我母亲会痊愈吗?”徐康进一步的追问。
大夫重新认真的看了一下面前的片子,叹息道:“保守治疗的话,只要瘤子不继续增长,活个三年两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徐康一听若保守治疗母亲顶多也就活三年,两年,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巨响,身体下意识的颤了颤。
跟母亲相依为命快三十年的徐康真的很难想象,若有朝一日母亲若是不在了,自己该怎么办?
陈父陈母也没想到徐母的情况会如此严重。
看到徐康那张心如死灰的脸,陈父忙温声宽慰:“小徐啊,大夫不是说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嘛。不管花多少代价,咱们也得给你母亲治。”
陈母忙附和:“是啊是啊,既然能治就治,亲家母还那么年轻。”
夫妻俩巴不得把陈倩倩折腾够呛的徐母赶紧蹬腿儿,但在徐康面前他们不得不做出感同身受的姿态来。
除非陈倩倩和徐康不继续过下去,否则的话不管他们多厌恶徐母,在这个特殊时期他们都得跟徐康一起共担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