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吐了。
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但太子妃还是不想放过他。
天杀的李文和,就因为你,我这个太子妃险些沦为笑话。
今日不好好收拾你一顿,难以让我出这口恶气!
常氏脾气秉性都传自常遇春,活脱脱的女土匪一个。
李祺这边正吐着呢,她又干完了一碗。
“李文和,你行不行啊!”
“不行就出去跟狗坐一桌!”
此话一出,徐达、冯胜这些战将更是狂笑不止。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堂堂男子被一个女人喝吐,这也太丢脸了些。
常茂上前扶着李祺,愁眉苦脸地叮嘱道:“认怂吧文和,你喝不过我姐的。”
“别说你了,有一个算一个,在场这些人全部加起来,都不一定喝得过她。”
听到这话,李祺瞳孔地震,吓得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
“常茂你大爷啊!你去劝劝你姐啊!”
你劝我干什么?
老子不要脸的吗?
这要是认怂了以后还怎么出门?
常茂闻言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我姐会揍我!”
“……”
李祺没有办法了,只能看向了太子标。
感受到李祺眼神里面的哀怨,太子标终于发声了。
“咳咳,差不多就行了,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你说什么?”太子妃柳眉倒竖,“我咄咄逼人?不是你说的太过分?!”
太子标这下子无话可说,要怪就怪他自己当时口无遮拦。
若为女儿身,不娶常家女!
这句话的杀伤力,确实大了些。
太子标认怂,李祺无语了。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皇上,此乃储君大婚,怎可如此可笑?”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地扭头,神色不善地盯着那出言之人。
老朱陛下脸色一僵,看着出言这个白发老头。
此人名汪克宽,精通儒学,门徒甚多,乃是江西大儒。
先前李祺献策,解决明初士人多不仕的难题,征召民间大儒、山林隐士入京编修《元史》,还有什么古今第一奇书,汪克宽正是其中之一。
正是在这些大儒的带动之下,他们的弟子门徒才纷纷入朝,为大明所用。
平日里,老朱对这些儒生还是颇为温厚的,他们的俸禄薪酬也逐渐增加。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在今日太子标的大婚现场,这汪克宽竟会突然发难,一句话败坏了所有人的兴致。
老朱陛下强忍着心中的杀意,笑呵呵地看向汪克宽。
“德辅此话何意啊?”
“太子大婚,礼仪皆成,如何可笑了?”
刘伯温最了解老朱,当他看到老朱那冷冽笑容时,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皇帝陛下这分明就是动了杀心,于是他急忙出言道:“皇上,汪老许是多饮了几杯,还请皇上恕罪。”
一边说着,刘伯温还一边给汪克宽使眼色。
奈何这老家伙自恃身份,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姿态,毫不客气地继续嘲讽。
“太子乃是储君,乃国本也!”
“可老夫今日所见,这大婚宛如市井闹市,犹如儿戏一般!”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
没办法,这老家伙说的也太难听了些!
他这等同于是将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尤其是老朱陛下和太子标!
说起来,胡元统治时期,一直在极力地宣扬汉胡同化,以致于华夏这个礼仪之邦,险些真正接受了蒙古文化,变得不伦不类。
直到大明定鼎天下,老朱亲自颁布了一道“禁胡令”,全面废除胡元朝廷定下的那些规矩,考察前朝礼仪法典,重新制定了礼仪文化,这才使得华夏民族重回正轨。
而此刻汪克宽这么一骂,等同于是在骂他们老朱家不懂礼法不知礼仪,形同蛮夷!
这是朱元璋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正当他准备发飙的时候,一个人却突然站了出来,直面汪克宽。
看着那张俊朗面孔,老朱陛下心中的怒火反而消失了一大半。
嗯,咱是天子,不跟你置气,但是有人出手了,你个老家伙就等着受难吧!
呵呵,毒士李文和,你以为这名头怎么来的?
睚眦必报,不择手段,阴狠毒辣,这才是毒士啊!
没错,站出来的人正是李祺。
“认识我吧?”
李祺笑呵呵地看着汪克宽。
他本来不想出风头的,但是今日之事说起来正是因他而起。
太子标的大婚,高高兴兴的,怎么能出些丑闻呢?
要是今儿个就任由这汪克宽把大家骂一顿,然后甩手离去,明日还不知道这些文人会编排出些什么丑闻呢!
文人的笔,比武夫的刀,更加要人命。
李祺可以不在乎名声,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
但是太子标不一样,他可是仁德无双太子标,以后要做大明皇帝的,名声可不能被这汪克宽给毁了。
汪克宽看着醉醺醺的李祺,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毒士李文和的大名,老夫自然清楚。”
一个酷吏!
一个幸臣!
一个小人!
这就是汪克宽对李祺的印象。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就好。”
李祺笑了,“听闻汪老乃是江西大儒,门下桃李无数,学识渊博,精通经史……”
听到这些夸赞话语,汪克宽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老朱陛下和太子标见状,却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他们太了解李祺了,一旦李祺开始称赞某人,那不是这人真牛逼,而是他马上就要遭殃了。
“小子对儒学一向不感兴趣。”
“不过小子先前偶然听闻一千古名句,可惜始终寻不得下联,想来以汪老的学识,应该很快就能对出来吧?”
哟呵,这是跟老夫比拼学识?
汪克宽笑了,伸手示意李祺出题。
“汪老请听上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老朱陛下却悠哉悠哉地喝着美酒,看向汪克宽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怜悯之色。
太子标亦是镇定下来,笑呵呵地安抚着太子妃。
常氏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孟浪了,以致于惹出这般祸事。
可太子标却示意她安心。
“放心。”
“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说这话的时候,太子标眼神里闪过一抹寒光。
他温文尔雅不假,宽厚仁慈也是真。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我大婚之际跳出来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