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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无星,嫉妒,黑色头套

    每一任试剑大会,都会有一个主持者,还有一个护剑者。

    这一次的主持者,就是月溪宗。而护剑者通常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会在暗中协助主持者,让试剑大会如期召开。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那天晚上,冯凭要单独找到沈欢,问他最近宗门内发生的连环惨案。

    “我是不想接这劳什子活,费力不讨好。但是没办法啊,抓阄抓到我了。”

    冯凭说起这件事还是一肚子怨气。

    方渡听完他的抱怨,又问了一句。

    “所以呢,你在程星阑的房间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

    冯凭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

    “这位兄台,我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是站在月溪宗这边的,你应该是误会了,错把我当作坏人。

    现在误会解开,你跟我应该暂时算是一伙的,那我也不瞒着你。

    我在房间内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最后我发现,其实有问题的,是躺在床上的程星阑。”

    方渡的神色一凝。

    “程星阑有什么问题。”

    “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但他躺在那里的时候,我看了看他的命数星图。”

    “你还会这个?”

    “我当然会!”

    冯凭这时激烈地挣扎了两下,似乎对于方渡的质疑很不满。

    “这是我们冯家的祖传秘法,在正式成为御风宗的弟子之前,我就会看这个了。”

    “哦,那你发现什么了。”

    冯凭说到这里,方渡隐约回想起来,似乎是有一个冯家,算命算得很准。

    他们算命不观天不看相,只看面前的人。

    在他们眼中,人不是人,是由一颗星连着另一颗星,进而组成的一张复杂星图。

    透过这些相互连结的星星,他们就能看穿一个人的命数。

    当然,这样也有代价,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动用此门秘法。

    不过如果只是偶尔看一两颗星星,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方渡记得最早的冯家人就用这种法子招摇撞骗。他们有真本事,但是因为不想付出代价,所以每次只算到一半,剩下的全靠瞎编。

    靠着这样的手段,他们很快发了家。没想到现在,骗子的后代竟然都当上修真界名门正宗的宗主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方渡不关心他们家的秘法有多牛,他只想知道,冯凭究竟在程星阑的命数星图上面看到了什么。

    冯凭说没看到。

    “……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冯凭加重语气,重复着自己的话。

    他也很震惊。

    “凡人的星星要黯淡些,有些人命弱,星星的光几乎看不到,但我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可这个程星阑,他的星图是一片漆黑!一颗星星也没有!”

    没有星星,这说明什么。

    “说明程星阑,不是活在此岸的人。”

    方渡安静了一瞬,接着冯凭的话说。

    冯凭也是感觉很奇怪。

    “我看过了,他的身体是自己的,也有清醒的意识,种种迹象都表明他还是‘活’在这里的人。可是他的星图又什么都没有……”

    阴生子。

    方渡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词。

    和落棋一样,程星阑也是借命而生的阴生子。

    他做出这种判断,前提是,冯凭说的都是真话。

    方渡没办法不去怀疑,因为冯凭他们家祖上都是大忽悠,说话真假掺半。

    就算是现在这种,自己的性命都被别人捏住,他们下意识地也会编几句瞎话掺杂在真话之中。

    这是天性,改不了的。

    冯凭感觉到自己的头特别沉,他不知道自己被吊了多长时间,但他知道,再吊下去,恐怕他真要出点事了。

    对面的人有好一阵子没开口说话,冯凭心里有点没底。

    “兄台?兄台你还在吗?”

    无人回答。

    冯凭这时突然意识到,房间内安静下来,一点气息都没有。

    这时他尝试着动用灵力挣脱束缚。他只是微微出手,突然,身上的麻绳就断了。

    冯凭整个人大头朝下,砸在地上。他唉呀一声,把头套从脸上拿下来。

    手掌触碰到黑布的瞬间,那一整块黑布都化成了粉末,顺着敞开的窗子飘远。

    他低头去捡那些断掉的麻绳,麻绳也是如此,全部消散了。

    重见光明的冯凭环顾四周,这里竟然是自己的房间。

    半点残留的气息,或者证据都没有。甚至他的脚踝上都不见任何勒痕。

    如果不是自己的脑袋还在充血中,冯凭甚至会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

    “到底是谁啊……”

    他咕哝一句,心里有几个人选,但又不确定。

    方渡很忙,他没时间跟冯凭继续耗下去,第二个要见的人,就是季实。

    他用了同样的招数对付季实,季实虽然比冯凭慌乱了点,但没像他那样张嘴胡说。

    季实不想惹是生非,他看出对方并不想害他的性命,所以把自己昨夜的目的如实相告。

    “程星阑是我的同门,白日宗主有意隐瞒他的真实病情,不让我们多看,我实在无法安心,就趁着人少的时候,去看了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季实的语气平实真诚,听起来不像假的。

    但是,方渡仍然戳穿了他的真实想法。

    “你对程星阑有敌意,你把他当作对手。”

    他笃定地开口。

    同样被黑色头套遮住脑袋的季实没有否认,看来就是真的。

    季实程星阑年纪相仿,而程星阑很明显更受宗主沈欢的信任。

    比起跟他同时被任命的郁卓,他还是觉得,程星阑的威胁更大。

    他是有野心的,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当上月溪宗的宗主,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堂主。

    沈欢一直在物色下一任宗主。他受到沈流月的影响很大,不认为自己能坐在这个位置千年万载,迟早要把他传给后人。

    他和沈流月一样,比起他们自己的利益,让月溪宗顺利地传承下去更重要。

    在季实眼中,目前沈欢最中意的人选,不是他,也不是郁卓。

    正是这个不起眼的程星阑。

    见季实沉默,方渡也没有多说什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剩下的都不重要。

    方渡最后来见的人,是边玄明。

    和前两个不一样,他没有把边玄明吊着绑起来。

    边玄明刚刚从外面回来,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人明目张胆地坐在椅子上,面朝着他。

    头上蒙着黑色的头套,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