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清晨时分,风和日丽。
泉州市,公墓陵园。
兰晴、林晨阳、何俪、郑帅全部着装一身黑衣、黑裤,站立在墓碑前。
他们肃穆凝重,低头默哀。
三分钟后,兰晴缓缓地抬头,转身朝向何俪:“何俪,接下来,我准备一边打工,一边攻读专升本。”
何俪心疼:“又打工,又读书,会不会太累呀?”
兰晴斩钉截铁:“只要内心拥有热爱与价值,再累也值得!”
何俪轻声:“之前听你说起,你不想做本专业会计工作。”
“和你爷爷、姑姑、爸妈的理念产生分歧。”
“兰晴,我当你是好闺蜜,才和你说句真话。”
“你有热爱的事业,并且勇往直前地去追求。”
“这份果敢与勇气,我非常钦佩,值得尊重。”
“但是梦想终究是梦想,需要现实照进来才有实现的可能性。”
“你因为这份不落地的果敢与勇气,而自以为是地过度用力。”
“会不会得不偿失?”
林晨阳应声附和:“兰晴,何俪的建议非常中肯。”
“作为男人,我也非常欣赏你追求梦想的这份勇敢与执着。”
“自信是你的优点,但是盲目自信,就是自负。”
郑帅瞅了一眼何俪,笑眯眯:“兰晴,他们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举双手赞成。”
兰晴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她的内心独白:“林晨阳、何俪,谢谢你们的建议。”
“林晨阳,如果早几年遇见你,或者你未婚。”
“我真得很想向你告白,嫁给你,相守一生一世。”
半晌之后,兰晴坚定地说:“我还是想聆听内心的声音。”
“遵从自己内心当下,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如先尝试一下吧!”
“青春没有失败!”
何俪、林晨阳、郑帅露出支持、鼓励的笑容。
一周后,晌午时分,兰晴爷爷家。
咏国低声下气:“晴晴,我托关系帮你找了份英语培训机构的行政职务。”
兰晴瞧都没瞧一眼咏国,甚至于极其不礼貌地低着头。
从他眼皮子底下愤愤不平地走过去。
咏国望着兰晴对于自己给予她的用心帮助,那么得熟视无睹。
他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那种内心深处对于兰晴小时候心灵滋养的匮乏,爱与陪伴的缺失,沟通与连接的缺少。
那种极其渴望去弥补这份匮乏与缺失,但又因为自身能量的无力感。
那种不得不面对兰晴对于自己的排斥也好,报复也罢。
此时此刻,他除了选择接纳,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为自己曾经作为一名校长,而无暇顾及女儿的每一个阶段性成长。
直至终于在兰晴青春叛逆期如洪水猛兽、排山倒海般爆发,承担应有的代价。
花芝似乎觉察出咏国的尴尬与不悦,速即拿着一个苹果,利索地削起了皮,随即切成两半。
半个递给咏国:“站了很久了,坐下来歇会儿,吃个苹果。”
花芝走进卧室,将另外半个递给兰晴:“晴晴,你刚从外面回来,赶快吃个苹果。”
“你和爸爸,一人半个。”
兰晴忽略咏国的感受,她似乎并未像花芝那样敏锐地觉察到。
她不以为然地朝向窗外,独自咀嚼苹果带来的美味。
半晌之后,花芝快人快语:“晴晴,陪妈妈下楼去买瓶料酒?”
兰晴将吃剩的果壳扔进垃圾桶,不苟言笑,轻声:“嗯嗯!”
下到一楼后,她们往超市的方向走了几步。
花芝停下脚步,面朝兰晴,语重心长但夹杂委曲求全。
她轻声:“晴晴,还是去爸爸给你介绍的培训机构上班吧!”
“有熟人,关系在,稳妥、放心。”
“无论你怎样,他们也会买你爸爸这份人情。”
兰晴的内心独白:“怎么又是关系、人情?”
“我为什么就不能依靠自己呢?”
“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关系和人情不在我的字典里。”
半晌之后,兰晴并没有正眼瞧向花芝,而是完全不理会地望向不远处的一棵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随即,她低头,轻声:“妈妈,我想自己去找工作。”
“暂时不想做会计,也不想依赖你们的关系。”
花芝苦口婆心:“晴晴,我知道你是害怕做会计。”
“主要是毕业之前,你都没有实践操作过,所以心里没底气。”
“你先做了再说,如果中间遇到不懂的,不会的,可以看书。”“也可以问爷爷和姑姑,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会计。”
虽然,花芝的这番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当下的兰晴,无法接纳,也不愿接纳。
她只想做自己,遵从内心意愿。
两天后,兰晴来到柯晓芬的设计公司。
柯晓芬表露不满:“兰晴,你是不是太任性啦!”
“稳定而靠谱的会计光明之路,偏偏选择走一条黑暗的险路。”
“同样的话,我劝过你N次了。”
“你就是不听劝,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需要里、计划里。”
“一根筋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应该向施晗、吕芊蕾学习,她们比你成熟、睿智多了。”
兰晴怔怔地望着柯晓芬,一言不发。
她的内心独白,有点敏感:“柯晓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在我最需要你理解、支持的时候,你居然站在我的对立面。”
“甚至于在你的认知里,我所有的优点全部成为幼稚、愚昧。”
此时,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一位贼眉鼠眼、肥头大耳,西装革履的中年油腻男人。
他对柯晓芬色眯眯地笑起来。
兰晴敏感地捕捉到其貌不扬的自己在这位中年男人面前仿佛隐形人般被目光忽视。
柯晓芬热情洋溢:“哎呦,哪阵风把你这位大老板吹来了呀!”“有空闲光顾我这间小寒舍呀!”
中年男人笑哈哈:“你这里我当然要来呀!”
“这么漂亮的妹妹,肯定要多来探望探望呀!”
兰晴望着他们和谐的你一言,我一语,油然心生羡慕。
柯晓芬热心:“老板,你资源多、人脉广。”
“帮我好朋友介绍一份工作,应该难不倒你吧?”
中年男人没有马上答应此事,只是自信地笑呵呵。
兰晴深知自身条件优越,工作机遇多,不愁找不到工作。
她并没有把柯晓芬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有深入思考。
半晌之后,兰晴感觉自己是多余的,插不上话,起身:“柯晓芬,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聊。”
柯晓芬与中年男人并未觉察到兰晴的不适,继续欢声笑语。
当兰晴走出门口十分钟后,“爱真的需要勇气……”手机铃声响起。
闻到对方的话语,瞬间,兰晴从方才的愁眉不展,开心的像花儿那样。
她眉开眼笑:“好的,好的,明天上午九点来面试。”
她一路逛着,内心独白:“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面试的机会。”
五分钟后,兰晴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
她点开一看:“兰晴,刚刚你认识的那位朋友,他的公司正好空缺一位出纳员。”
“你愿意过去做吗?”
兰晴不假思索,直接打字:“我已经找到了,下次请你吃饭。”
她万万没想到,这句未经大脑过滤,过于真实的回答。
无意识地触碰到柯晓芬的创伤,侵犯了她的边界。
至此,柯晓芬与兰晴彻底决裂。
她的决裂并没有当面与兰晴明确说明。
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冷漠、断连、失联之中,一点一点地产生嫌隙。
逐渐失去以前的那份亲密感,直至恩断义绝。
这一切,都是因为柯晓芬与兰晴的相处模式冲撞导致。
也是柯晓芬单方面的决定,兰晴却一直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