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像是在安慰,也是自我宽慰。
他缓缓移近慕姝瑶,温柔地接过她手中的筷子,那举动自然得如同日常。
“我来吧。”
慕姝瑶一时间有些不解,眉宇间浮现出困惑,却在下一刻明白了萧宴的用意。
她轻轻递过筷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直到萧宴夹起菜肴,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边,她才恍然,脸庞不禁染上了一抹绯红,有些害羞。
“我自己可以的,手臂这点伤不碍事。”
她低声说,尽量不让自己的尴尬太过明显。
萧宴温柔地坚持:“这两日伤口会很疼,不宜用力。还是我来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关怀,注意到慕姝瑶的迟疑,他又补充道:“我们是夫妻,我喂你,没什么不合适的。”
这份体贴,让慕姝瑶心中生出一阵暖流,她轻轻前倾,接受了这份照顾,眼睛却躲闪着,不敢直视他那深情的目光。
萧宴则显得从容自若,又说道:“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私塾和酒楼的事不用操心。我会去处理,有不懂的再问你。”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种坚定,让慕姝瑶不由惊讶,“世子要亲自管理酒楼和私塾?”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放浪不羁的世子,如今竟愿意承担起这些责任,而且态度如此谦逊,这转变太大了。
萧宴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真诚,“是的,但我肯定不及你擅长。很多事还得向你请教,到时候世子妃可别嫌我烦。”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那是一种期待,也是对未来共同经营生活的向往。
慕姝瑶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明白,这一世的萧宴与前世相比,真的已经截然不同。
“世子若真心想学,我自然乐意教。”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萧宴的回答,更像是对他们共同未来的承诺。
自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笼罩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纱,相处之中多了一份默契与温馨。
萧宴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慕姝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未曾有过的柔情。
每当她在场,他总显得格外有耐心,连时间都被这份温柔所感染,缓缓流淌。
然而,次日清晨,当整个宅院还沉浸在宁静的晨曦中,萧缙却满身疲惫地归来。
李氏依然在厅堂内静坐,忽然瞥见那熟悉的身影闪过,连忙起身追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缙快步奔向朱小娘的芙蓉院。
一切迹象显示,他对朱小娘的困境已有所知晓!
“这二少爷也真是难为他了,夫人刚失去孩子,现在朱小娘又出事,二少爷肩上的担子怕是重得难以承受啊。”
秦婆婆在一旁感慨万千,摇头叹息。
李氏心中同样五味杂陈,除了心疼儿子,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责。
毕竟,这接连不断的不幸,源头皆在于自己的一时失足。
如果当初不是萧缙在慕清晚孕期另寻新欢,他们的孩子怎会保不住?
而朱小娘所有的行为,不过是对萧缙无尽的爱与牺牲。
两位妇人在厅堂门口停留了片刻,最终默默转身返回各自房间,留下一片无声的沉重。
与此同时,在慕清晚的小院里,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萧缙在芙蓉院未寻得朱小娘的身影,转而赶往慕清晚的居所。
“嘭!”
门被大力推开,惊醒了沉睡中的慕清晚。
见到萧缙,她没好气地质问道:“你进门就不会轻点吗?”
清晨的美好,就被这样粗鲁的动作打破了!
“娘亲呢?”
萧缙目光焦急,全然不顾慕清晚的不满。
慕清晚语调平和却带着冷漠:“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不就是为了北王府妾侍被捕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听说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孩子的失去,加上萧缙在外的风流韵事,让她对这段婚姻彻底失去了热情和耐心。
“这么说,娘亲真的被关起来了?还扯上了袁家地下赌场的案子?”
萧缙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慕清晚轻轻点头,证实了他最不愿面对的猜想。
这一刻,萧缙仿若遭受晴天霹雳,身形摇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双手紧紧抓住床沿,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娘亲怎么会卷入袁家地下赌场的事情?那里龙蛇混杂,她怎么会……”话未说完,已哽咽难言,心中翻腾的痛苦和不解几乎将他淹没。
他心底深处知晓,袁家所经营的那个暗无天日的赌场,已如一张无形的巨网,无情地吞噬了无数家庭的希望与未来,让许多无辜之人陷入绝望的深渊。
这份清晰的认知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在他的心上,让他越是明白其中的肮脏交易,便越是难以从情感上接受这一切的真实性。
“还能为何?除了你,还会有什么理由驱使她走上那条路?”
慕清晚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坦诚,仿佛是在揭开一层层虚伪的面纱,让隐藏在背后的真相暴露无遗。
她缓慢地坐起身,脊背轻轻靠在床头,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是对过去的回顾,也是对现状的无奈。
“那些年,你挥霍掉的银两,你还能数得清是多少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凉意,似乎在回忆中挖掘出被时间掩埋的痛楚。
曾几何时,慕清晚并不介意萧缙出手阔绰,认为那是他的自由与权利。
然而,朱小娘事件的发生却如同当头棒喝,猛然间让她意识到那些奢华生活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缙每个月消耗的银两数额之巨,绝非临福楼那份微薄的收入所能支撑。
上千两,那是一个普通人家可能数十年都难以累积的财富,而这,仅仅是萧缙一个月的开销!
临福楼的月盈利至多不过区区三百两,与他每月千两的开支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这样的对比,充满了讽刺与荒谬。
看着萧缙脸上浮现的反感表情,慕清晚的心底不禁泛起一阵酸涩,为朱小娘感到不值。
朱小娘冒着极大的风险所赚取的金钱,原是为了让他生活无忧,享受尊贵,可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