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不可辜负,慕姝瑶与萧宴告退后,李氏当即吩咐人手四处探访,行动迅速且高效。
镇北王目送二人离开的背影,嘴角含笑轻轻摇了摇头:“怪不得你总说娶了个贤惠的夫人,今日一看,果真是不同凡响。”
李氏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满足:“那当然!将来这王府交给她打理,我也就放心了。”
然而,在彻底将王府交托给慕姝瑶之前,她深知自己还需处理好那些琐碎繁杂的事务,以免留给慕姝瑶的是一个更加棘手的局面。
二人从小院退出,漫步于回廊间,偶尔谈及福锦楼的事情,但似乎由于昨晚的小插曲,两人之间的对话显得有些微妙,言辞间多了几分谨慎,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阂在两人中间。
抵达小院门前,萧宴稍作停留,随即转身前往书房,而他的脚步刚刚踏入书房不久,一名派往溪州峻县陈家村的小厮便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未及站定,便直冲书房内,满头大汗,神色焦急。
“世子爷,打听清林了!”
小厮匆忙之间,袖口一挥,擦去额上的汗水,语速极快地道:“当真如世子爷所猜,溪州峻县陈家村里,确有一位名叫月儿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世子妃!”
萧宴心中似被重锤击中,尽管早已有所预料,但听闻确切消息时,仍不禁震撼不已,心中五味杂陈,喜忧交织。
他居然误认了救命恩人,甚至对她出手两次,这让他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世子妃救下您之后,自己亦在水中受了重伤,幸得当时也在陈家村的叶小姐搭救,送往医馆。听说,世子妃的手腕不慎被水中的利器割伤,若非救治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小厮一五一十地禀报,言辞恳切。
萧宴听罢,心如刀绞,痛苦难耐。
原来,那次昏迷中模糊听见的“月儿”之名,乃是岑凝凝因见她手腕鲜血淋漓,焦急之下呼喊的,随后带她离开了现场。
而他,却在这阴差阳错中,误解了这份恩情!
“那关于林姨娘的底细,查清了吗?”
萧宴的声音低沉而迫切。
“查清林了。林姨娘当年只是随父母前往陈家庄探亲。其父是峻县附近颇有名望的兽医,母亲长年缠绵病榻。如今,其父已入京,便将照料母亲的责任托付给了他人。”
小厮一一细述。
萧宴听着,眉头愈皱愈紧,得知林姨娘的母亲尚在人世,而林纭却对此闭口不提,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寒意。
多年来,他对这样一个薄情之人宠爱有加,实为讽刺。
他霍然起身,步履沉重地迈向房门,小厮紧紧跟随其后,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着林纭所居的小院行去。
踏入院门,只见林纭立于小屋之前,似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一见到萧宴,她面上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款款向前,意欲挽住萧宴的手臂,却被他敏捷地避开。
萧宴大步踏入屋内,留下林纭一人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逐渐升起不安,直觉告诉她,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虽心存忐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阿朔,你这是怎么了?”
林纭的声音轻柔而小心,眼神中尽是困惑与担忧。
萧宴的面容冷若冰霜,深邃的黑眸凝视着面前这张他曾经认为风情万种的脸庞,此刻却只觉反感与疏离。
“你还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瞒着我?”
他的话语中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如同寒风拂面,让林纭心头猛地一凛。
林纭立在当地,目光闪烁不定,偷偷瞥向身后的小厮,心中暗自揣测,萧宴到底知道了什么?
“阿朔,我……”她欲言又止,声音中带着几丝颤抖。
“想清林了再开口。”
萧宴的警告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
林纭的心跳陡然加速,一只手撑在桌边,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慌乱中不知所措。
“阿朔,你问的……是何事?”
她试探性地问,语气中满是谨慎。
萧宴却冷笑一声,声调中满是讽刺:“哼!我问的是,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直说便是,无需在乎我问的具体是何事!”
林纭的神色愈发慌乱,面对这直接而尖锐的质问,她更是难以启齿。
犹豫半晌,最终只能低下头,沉默不语。
在这一刻,沉默似乎成了她唯一的庇护所。
萧宴的脸色因愤怒而显得更加阴沉,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寒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救命之恩那件事。”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
“哧!”
一声细微的声响从林纭心底响起,仿若一根锋利的针猛然扎入,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迅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难道,那个被她深埋多年的秘密,已经被萧宴知晓了?可即便是这样,他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不露半点声色?
林纭的眉头轻蹙,她强作镇定,以一副无辜的口吻反问道:“关于救命那件事,阿朔不是早已经清林明白了吗?为何今日又旧事重提?”
她在赌,赌萧宴还被蒙在鼓里,赌这段年月积攒的温情能为她再博一次侥幸。
“当年真正救下我的人并不是你,你不过是个窃取他人恩情的盗贼。”
萧宴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林纭的心脏。
他甚至没有直接说出慕姝瑶的名字,但那份痛恨和不甘已不言而喻。
想到慕姝瑶为救自己,险些命丧黄泉,而这份大恩大德却被林纭窃取,萧宴胸腔中的怒火犹如被点燃的野草,肆意燃烧起来。
这份被偷走的恩情,让他如何能够平息心中的愤慨?
“明明知道当年并非你所救,为何还要编造谎言欺骗我?这些年,你又以此为借口,不断地从我这里骗取怜悯,让我误以为当年为了救我,你付出了健康的代价!”
萧宴的话语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失望和痛苦,那些年对她的偏爱与纵容,如今看来,都像是一场荒谬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