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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苏尧还是抵受住了美人的蛊惑,只抱着她睡了一觉,姜娴知道他的心结,也不再步步相逼。

    此时的苏尧,仍然没有把握能够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他怕他最后还是不得善终,亦会使她牵连受累。

    在黑暗之中,她伸手抚摸他恬静温顺的睡颜,声若蚊蝇地喃喃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始终都希望我长命百岁,一生健康无虞,但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和你一同赴死。你用祈灵玉为我逆天改命时,亦未问过我,若你不在了,我又如何能安然麻木地去享受,用你的性命换回来的长命百岁?”

    苏尧睁开黑眸,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他知道她仍旧耿耿于怀他一直不肯碰她的事情,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尽管身体里炙热难忍,仍旧维护着最后一丝清明,只吻了吻她的唇,开口同她解释。

    “我自小和三哥三嫂一起长大,曾经十分艳羡他二人之

    间的感情。他们成婚后,父皇和母妃逼迫三哥纳了许多姬妾,后来三哥常常在我面前诉苦,他说这一生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娶了三嫂。”

    苏毓道:“阿芷平生夙愿,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年少时本王大言不惭,对她许下了这样的重诺。后来,恩爱成昨,夫妻离心,她再不肯原谅我,皆是本王作茧自缚。”

    姜娴默默听完,将手掌轻轻放在苏尧胸口,指尖在他心头盘旋。她明白,在他的心里的阴霾,比苏毓沉重千倍万倍。苏毓后悔的是耽误了司徒芷一生的幸福,苏尧害怕的却是皇帝会伤害到她的性命。

    前世里各个皇子身边,除了有一位身份尊贵的正妻,皆有许许多多数不尽的侧妃姬妾。苏尧同她成婚四年,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她前生毫无知觉,如今想来,他那时必然是承受了许多压力,才保全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

    姜娴思及于此,不觉

    扬起唇角,将苏尧搂得更紧。

    罢了,来日方长,她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阿七被人接到长安,听闻姜娴身体抱恙,央求陆士杰带他去相府看她。陆士杰一向极有耐心,却也受不了这孩子每时每刻的胡搅蛮缠,只得点头同意,吩咐他在相府要处处小心谨慎,不可任性胡闹,惹是生非。

    在苏尧每天晚上飞檐走壁的悉心照料之下,姜娴心疾痊愈,身子也渐渐好转。几日下来,苏尧眼周青黑,俊颜微颓,她倒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阿七见姜娴好转,央她带他去长安街市游玩,姜娴心情甚好,点头允诺。恰好贺霞亦大病初愈,便换装随他们一道同行。

    一路上阿七握着姜娴的手,拉着她穿梭于大街小巷,这儿买了一块糖人,那边看了一场皮影,早已将陆士杰和贺霞二人抛在脑后。

    阿七来到长安后,因无名无姓,被陆士杰安排住在

    浮山寺中,等姜娴回来再一同商量,为他寻觅一处居所。

    于是阿七便和贺霞相处了几日,贺霞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姜娴死性不改,试探问阿七:“你觉得我和贺霞姐姐哪个更貌美?”

    阿七瞧着她的眼色:“当然是阿铃姐姐。”

    姜娴掩唇一笑:“哪个更温柔?”

    阿七昧着良心:“还是姐姐你。”

    贺霞追了上来,见姜娴笑得花枝招展,好奇问道:“你们在聊着什么?这般开心。”

    “阿姊问我她和你……”

    姜娴往阿七嘴里塞了一块糖蒸酥酪,给了他一记眼刀:“这点心不错,你多吃些,少说话,吵死人了。”

    夜里陆士杰先将贺霞和阿七送回浮山寺, ?? 又亲自将姜娴送回相府,两人在相府朱门前分别时,陆士杰忽然叫住了姜娴,从怀里掏出一幅小画。

    姜娴回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陆士杰解释道:“有一日阿七从马上摔了下来,我替

    他上药,发现他腰侧有一团金色麒麟图案,我将其画了下来,隐约觉得这或许和他的身世有关。”

    她接过那副小画,展开一看,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她分明记得,苏尧腰侧也有这样的图案,只是并非金色麒麟,而是一只白虎。

    前世苏尧对她解释过,这是皇室子嗣自出生时就会被刻在身上的图案,或青龙,或白虎,或朱雀,亦或是麒麟瑞兽……

    阿七今年恰好九岁,而九年前正是魏王和王妃在流落塞外的日子,难道她三年前随手在西疆捡到的垂死乞儿,就是皇帝一直在暗中寻找的魏王世子苏衡?

    姜娴想起阿七那张与苏尧有几分肖似的脸,转而想到前世里那个继承大统的新君,隐隐约约在这场无法破解的死局里看到了一丝生机。

    她抬起头,对陆士杰道:“我先不回相府了,我要去一趟青楼。”

    陆士杰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愠怒:“你夜里去那里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