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鱼用力吸烟,吞入肺里。
“咳咳咳咳咳……”
下一秒,他咳得惊天动地。
“不会抽烟就过过嘴,抽烟又不是什么好习惯,不会抽挺好的,干净清爽。”许愿温柔的嗓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宋观鱼摘掉香烟,低头藏起羞红的脸。
啊,这,那是不是说明许总说他干净啊。
宋观鱼抬起头,飞快看了许愿一眼,眸子里散发着热意。
许愿解开西装外套的几颗纽扣,扯松领带,不顾小推车沾满灰尘,在宋观鱼身边坐下。
宋观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
被暗恋的人贴贴,原来可以让心脏跳得这么快!
“那台仪器被几个外国人装坏了。”许愿轻笑道。
宋观鱼傻乎乎地看着许总的侧脸。
“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迟钝地接上一句。
“是的,组装坏了,面板是死的,打不开。”许愿不以为意地说道。
其实许愿知道怎么安装,但她是盛世的领导层,她们花费了大笔价钱买来的仪器又花了双倍的价格邀请外国机械师来安装,出了这种状况凭什么是她来买单呢?
所以她没有阻止,甚至是放任自由,就是要让仪器坏掉,这样她才有理由追责。
变成资本后,心确实是黑的。
许愿此刻才不愿承认是因为那些人嘴巴太脏。
她就是如此狠心睚眦必报。
她什么都没有做,事实上她可以做可以阻止,但她不做,就能让那群人自寻死路。
宋观鱼却完全不知道许愿此刻的心思,他挼了把头开口:“……我早就说了,那个线路板接的不对。”
“许总,出了问题盛世那群人会不会找你麻烦啊?这件事我可以解决的,我真的能看懂那些设计图。”
宋观鱼解释,他是真的担心许愿嫌弃自己,说这话时都沾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许愿听出了宋观鱼的意思。
挺新鲜的,被一个傻乎乎的人关心了。
许愿失笑:“你能接好?”
“我肯定能接好。那张说明书画得很精细,傻子都能看懂。”
“越精细的说明书越复杂,傻子肯定看不懂。”许愿转头看向宋观鱼,“有经验的机械师都看不懂,你怎么能看懂?”
“你不相信我?”宋观鱼低下头,满脸受伤。
他觉得自己又被嫌弃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许愿慢条斯理地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担上责任。他们组装的时候,你不要去沾手。机器拼坏了,他们会把责任推给你。那台机器上百万甚至更贵,你赔得起吗?”
宋观鱼愣住了。
显赫的家世、雄厚的财力让他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顾虑,所以他从未考虑过机器损坏需要赔偿的问题,以前弄坏东西玩坏东西直接就刷卡或者记老宋的帐上,直到现在许愿说的这些才让他明白现实的残酷。
他现在只是个身份普通月薪水一万块的搬运工,一天要出卖体力劳力才能拿到薪水,那台机器几百万不止,他可能这辈子都还不起的。
但许愿考虑到了。
所以许愿让他走让他不要去碰那个机器根本不是看不起他,更不是轻视,而是保护。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情潮瞬间汹涌。
宋观鱼猛地吸了几口烟,努力克制着想要拥抱许愿的冲动。
宋观鱼眼眶更红,身体发烫。
许愿却以为宋观鱼在难过,她开口道:“以后不要随便插手自己职责以外的事。出了问题,别人很容易甩锅给你。”
她最清楚这些,最初在傅氏工作时秘书科的人以为她好欺负没少使绊子将责任推到她身上。
“我知道了。”宋观鱼乖乖点头。
“我刚刚联系了国外那边,他们赔偿了一半的购货款和一台新的机器,另外还会派几个高级工程师过来。”许愿站起身,问道:“你能装好那台机器是吧?”
赔偿了一半购货款还另外赠送了一台新的机器可谓是大出血,这些钱怕是要从那几个人身上出了。
不过这跟许愿又有什么关系呢,是那几个人没有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但凡那几个人态度友好一些直言自己的错误,许愿不会怪罪甚至会告诉他们如何操作,怪只怪他们不会做人。
宋观鱼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点头。
“走吧,去把机器装好。那几个人的加班费和组装费,我算在你头上。”许愿轻笑着说道。
宋观鱼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不敢置信地问:“你相信我?”
“反正机器已经坏了,那边会赔给我们一台新的。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比起信任,许愿觉得机会对陷在困境中的人来说更有价值。
抓住机会,就能逆转命运。
如果宋观鱼真的有这样的能力,那她就能花费时间去培养。
宋观鱼明白许愿的意思,心里热烘烘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膨胀。
一见钟情的激流终有一天会消退,唯有那些闪闪发光的品质会沉淀下来,变成经久不息的火焰。
对许愿的喜欢,好像越来越深,越积越多。
“谢谢你许总。”宋观鱼声音沙哑地说道。
老宋都没给过他这样的机会去证明自己。
“没事,赔偿我都谈妥了,那台机器本来就是留给盛世的机械师练手的。那些外国人总是露一手藏一手,我们必须培养出自己的维修人员,否则每年都要交高额的维护费。”
宋观鱼见她烦恼这些心里也跟着骂那群外国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喜欢看图纸。机械方面的东西我一学就会。许总,我可以帮你。”宋观鱼认真说道:“回去我就研究研究那些机器,争取搞懂原理。”
真诚永远是最打动人的,许愿忍不住轻笑。
两人来到实验室。几个外国人在摆烂,拿着螺丝刀叮叮哐哐地敲。
盛世的机械师聚在一起研究图纸,表情有些凝重。
“你们既然搞不定,我就让我的搬运工试一试。”许愿推了宋观鱼一把,让他站到人前。
我的搬运工?
宋观鱼爱死这句话,不由心花怒放。
什么阶级坚壁,高低贵贱,原来全都是他的胡思乱想,许总才不是那种人!
许总在帮他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