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听到王氏的话,差点气哭,这外头的人都欺负姑娘,回家了夫人竟还是不依不饶。
容太傅眉心一皱,看着王氏,正要开口。
王氏忙是道:“夫君,我知道你是因为老太太的交代,才想叫枝枝从正门回府,可是这和离妇从正门进,是会坏了我们家的气运的。”
“若是族中其他的姑娘,被她这霉运给害了,日后个个和离回来,那可如何是好,夫君你说是也不是?”
“族老们本就对咱们没有一根白绫叫她吊死的事情,十分不满。叫她走后门,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容太傅听到这里,到底是犹豫了。
而王氏见此,得意的眼神,落到了容枝枝的身上。
容枝枝心里明白,王氏这是因为上回叫自己服毒自尽,自己没有听她的,所以心里不满,这是故意在给自己下马威。
好叫自己知道,便是自己回了容家,这个家里也是她王氏说了算。
她不同意,自己连正门都走不进去。
然而对容枝枝而言,她本也不在乎走正门还是后门,她回来又不是以为家里会给自己什么好日子过,她是回来查案的。
容太傅回身看向容枝枝:“枝枝,那你……”
话刚到这里。
便见着一行人马过来。
为首的人竟是杨大伴,手里拿着圣旨,到了这跟前,扬声道:“呦,这不是容太傅吗?既然正巧在外头,便一起接旨吧!”
容太傅忙是跪下,其他人自也都跪下听旨。
杨大伴开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家嫡长女容氏,贤良温婉,秀外慧中,为贵女随表率。”
“更是对朕之相父有救命之恩,德在社稷,功在千秋。特赐封为南阳县主,封地南阳,食邑八百户,以嘉其行。钦此!”
众人:“叩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大伴竟是亲自过去,将容枝枝扶了起来:“县主快请起!陛下也听说您今日回府了。”
“叫您好生休整几日,过几日陛下要亲自召见您这位医术出众的奇女子呢!”
容枝枝:“谢陛下抬爱,容枝枝愧不敢当!”
杨大伴笑道:“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呢,陛下说了,您是相爷的恩人,便是陛下的恩人,切不可妄自菲薄。”
“那齐家辜负您,是齐家没脑子,配不上您这样贤德的姑娘。”
“县主只管好好过日子,莫要再念前尘。”
可不是齐家人配不上吗?那配得上的,自是另有其人啊!
那个人,今日一醒来知道她和离归家,生怕容枝枝在容家受了委屈,便是传了话给陛下,叫陛下无论如何,今日都将圣旨送到容家,务必多说几句嘉勉的话。
陛下和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容枝枝笑道:“杨大伴说得是,容枝枝记下了!”
她哪里会不知道,杨大伴故意说这些话,都是陛下和对方对自己的抬举,是说给父亲母亲听的,她心里自然是感激。
容太傅:“……”
便是女儿做了县主,也不过是个正二品,而自己这个太傅,虽是丁忧,也早晚复职,是正一品。
杨大伴便是要扶,也该是扶自己才是,怎么就去扶枝枝了?
将圣旨亲自放到了容枝枝手里。
杨大伴笑着道:“今儿个是个一切皆宜的好日子,三日后其实也是,县主的礼衣和翠钗,三日后便会送来。”
“既然圣旨已经送到了,咱家便先回宫了,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
容枝枝道:“多谢公公,公公请!”
说着话,她也将一张银票,亲自塞给了杨大伴。
杨大伴忙是塞了回来,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这可使不得!咱家可担不起,县主将来多为咱家说几句好话,咱家心愿便足!”
饶是容枝枝自觉自己不算笨,此刻也是听懵了。
这世人都是指望杨大伴在陛下面前给自己说话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人给杨大伴说话了?她便是做了县主,说的话也不会如此有分量啊!
杨大伴不给容枝枝反应的机会,笑容满面地走了。
他纵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可也知道陛下待相爷如同亲父,谁也是挑唆不得,这哪里是自己一个奴才能比的?
日后容氏做了陛下的义母,自己能还越过她去?
这银子啊,是真收不得。
杨大伴一走。
王氏便不快地扫了容枝枝一眼,蹙眉道:“竟是如此不懂事!都已经是和离的妇人了,做这个县主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早些与相爷说,叫相爷将这份殊荣给姣姣,日后姣姣有光了,还不也是你的福气?”
容枝枝听笑了,她自己救了人,得来的荣耀,竟然也要让给妹妹,再靠妹妹借光给自己?
她这个母亲,真是偏心到心脏都长到身体外头了,亏得自己已经与她断绝了关系。
容太傅也蹙眉,不快地看了王氏一眼:“在外头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想叫陛下觉得,你对陛下的圣旨不满吗?”
王氏脸一白,忙是道:“是妾身糊涂了!”
容太傅看了容枝枝一眼:“你跟为父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容枝枝:“是!”
王氏忙是道:“枝枝,快去后门……”
容太傅厌烦地看了她一眼,甚至不明白,自己恩师的独女,为何这样蠢笨:“方才杨大伴的态度你没瞧见?还叫枝枝走后门?”
王氏一噎。
容太傅接着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何礼衣和翠钗还没制好,圣旨便先一步送来了。”
陛下这不就是给枝枝撑腰,叫自己知晓陛下的态度?
王氏竟是连这也看不明白。
王氏看出了夫君眼底对自己的厌烦,更是憎恶容枝枝了,都是这个灾星害的,夫君都对自己不满了。
却不敢再说什么,给容枝枝让了路。
……
相府。
申鹤已经哭了半个时辰:“恩相啊!您太冲动了,怎么能给人挡剑呢!您知道学生有多难过吗?”
“只恨学生没与您一起去齐家,没能替您挡下这剑!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那学生也活不下去了!”
沈砚书只觉得被吵得头疼,可也知道对方是真心关心自己。
便只好任由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乘风这会儿总算回来,打断了申鹤的哭声,把齐家门口发生的事情与沈砚书说了。
黄管家也进来,禀报道:“相爷,圣旨送到容家十分及时,容姑娘从正门进了府。”
沈砚书总算放了心,淡声道:“如此便好。”
却在这时。
门房带着一个小和尚进来了:“相爷,释空大师的弟子,悟心求见。”
这几年,释空大师一直与相爷有些来往,是以悟心前来,门房直接带过来了。
沈砚书:“请他进来。”
门房应了一声“是”。
不多时悟心便进来了,看了一眼申鹤,申鹤也很有眼色,先退了出去。
悟心看着沈砚书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小僧奉师命前来,瞧瞧相爷服用了那支天蚕莲之后,毒可治好了,却不想相爷又受伤了。”
沈砚书淡声道:“劳烦释空大师关心,本相毒已清。”
悟心道:“师尊有一个问题,叫我问相爷。”
沈砚书:“小师傅请讲。”
悟心看着沈砚书的眼睛:“当初相爷找来两颗天蚕莲的种子,因只有师尊修行的高山,适合此花生长,能叫此奇药存活,便委托师尊种出此花。”
“后头容家姑娘不知此花乃相爷所有,一路跪上山,找师尊求这花,想要治好她的夫君。”
“相爷得知后,委托师尊隐瞒此事,将天蚕莲相让。更不顾让出此花,您自己便无药可救。”
“以至您病了三年,多次险些毒发而亡。”
“不知这三年之间,面对生死魔考,病痛缠身,相爷可有片刻后悔过?”
世人皆不知,那天蚕莲,本是相爷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