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看向他,故意说出极难听的话:“你自认为你现在又能补偿我什么?你如今站都站不起来,你有什么地方配得上我?”
“你带回玉曼华,惹上大罪。你不连累我和容家,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不是吗?”
她知道齐子赋虽然看似不要脸,自作多情,可这个人自尊心强得很。
她这样说,必能让他退让。
果然。
齐子赋的脸色惨白一片,闭上眼道:“你走吧!我不拦着你!我当初也病成这样,你已扶持过我一次,我确是没脸叫你再扶持第二次了。”
他知道,容枝枝已经将话说得这般清楚,自己也没法子叫她留下了。
容枝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齐子赋却又叫住她:“枝枝,我到底曾立下汗马功劳,陛下不一定会叫我死。”
“你祖母被我母亲逼死,你也杀了我母亲,你也算是报仇了!”
“你能不能等等我!待我东山再起,我再去容家下聘,重新迎你过门?”
容枝枝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从前我没因为你一事无成,选择拒婚。日后自然也不会因为你功成名就,重新嫁给你!”
齐子赋隐忍着自己情绪,嘴硬道:“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你现在拒绝我,便是我将来封侯拜相,你也无法再回到我身边了!”
容枝枝只是嗤笑一声,再未回头。
齐子赋的拳头松了又紧,反复多次,也压不下自己失去她的心慌与难过。
前院齐家人,等得十分焦灼。
容枝枝来了前院,她淡声道:“我与齐大人已经谈完了,诸位散开吧!”
齐九祖叔公:“这,不可啊……”
容太傅沉着脸道:“难不成你们还要出尔反尔?”
齐允:“贤弟……”
“让她走!”
秋熠推着脸色难看,眼眶红着的齐子赋出来了,这三个字是他说的。
齐子赋看着齐家众人道:“让她走!我齐家的难关,自己过。我早就写下和离书给她了,如今与她早已没了干系!”
他这般一说。
容太傅倒是第一回高看了自己这个前女婿一眼。
没想到这个时候,对方竟是有了几分骨气。
齐允都气坏了:“子赋!”
现在是要讲骨气的时候吗?!
齐子赋根本不理他,只看着容枝枝道:“枝枝,不管你是不是需要我的补偿,我也不会死心的,我一定能养好身体!”
“这一次我会靠自己重振旗鼓,再造家业,到时候我会再去寻你,续我们未了之缘,完成我们不能白首偕老的遗憾!”
容枝枝淡淡道:“那是你的遗憾,不是我的。”
她的祖母被他母亲害死,想些大不敬的:便是齐子赋做了皇帝,她也不会再与他有半点可能。
齐子赋低声道:“你不要嘴硬了,你不会有更好的选择的!”
他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容枝枝听的,还是强行安慰自己的。
容枝枝不理他,只吩咐玉嬷嬷:“嬷嬷,叫他们尽快将我的嫁妆搬出来吧!”
玉嬷嬷:“是!”
容枝枝从前兰苑的人,进去接着搬嫁妆,容太傅带来了不少仆从,也进去帮忙。
一抬一抬东西被抬出来的时候,齐家的族老心都在滴血。
他们哪里没听说,侯府都被覃氏给败光了的事?她不止被骗得败光了她自己的嫁妆,还把侯府公中的银子都用得见了底。
齐九祖叔公实在是忍不住,骂了齐子赋一句:“你当真是糊涂啊!齐允,你还不说说话,这婚姻大事,哪里能由小辈做主?”
容枝枝:“为了防你们拦我,我早就将和离书送去户籍处了,在我大齐的律法上,我与齐家早就没干系了,你们同意不同意,都并不要紧。”
齐九祖叔公:“那也能重新成婚,重新送婚书过去……”
容枝枝觉得他有病,实在是懒得理。
却是在这个时候,齐语嫣也收到了消息,从府中冲了出来:“容枝枝,你要走就走,这些嫁妆你可不能拿走!”
“这都是你从前答应给我的!我出嫁你要给我一百抬就嫁妆,这是说好了的,你现在都拿走是什么意思?”
容枝枝轻笑了一声,问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齐语嫣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亲口答应的啊!你竟然不承认?”
容枝枝想了一会儿,微笑道:“许是真的说过吧,但是我也没给你写过契书,我眼下不想给了,你也不能去官府告我啊!”
齐语嫣面色一僵。
很快地想起来,自己去找容枝枝要嫁妆那天,对她说的那句话:
“我也知道哥哥当年说了不会负你,还说给你请诰命,可他也没给你签个契约,如今你就是不满,也没法去告他啊!”
被自己从前说过的话,扎到自己的心口,齐语嫣面色红白交错,说不出的难受。
容枝枝淡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有些耳熟?从前你们怎样对我,如今我如何对你们罢了。我这个人,很讲公平!”
齐语嫣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她愤愤地道:“容枝枝,你从来就没想过真的把嫁妆给我是不是?”
容枝枝:“对,我凭什么给你呢?你若是不服,便去官府问问,按律,你嫂嫂和离了,用不用把嫁妆留给你做陪嫁!”
齐语嫣怎会不知道,官府是不会判自己赢的。
齐子赋听到这里,沉着脸道:“语嫣,那是枝枝的东西,你莫要再闹了!”
枝枝如今对自己心灰意冷,他更明白了她所有的想法,若是自己还算计她的嫁妆,她未来更不可能与自己和好。
齐语嫣偏头怒道:“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当初母亲说算计她的嫁妆,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齐子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容太傅和容枝枝看自己的眼神,都颇为轻蔑讥讽,算计夫人的嫁妆,本就是个笑话。
他当初是同意了,可他当时图的也不是钱啊,他只是想枝枝依附他!
为了挽回颜面,他开口道:“当初我那是觉得,枝枝与我夫妻一体,她的东西与侯府的没什么区别。如今我也知道是我糊涂了,所以不能一错再错!你退开!”
齐语嫣气坏了:“你这个窝囊废!要不是你自己偏要带玉曼华那个贱人回来,这个家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都是被你害了!你还不准我给自己要点嫁妆了!”
齐子赋难堪地道:“你的嫁妆,日后侯府会给你出,我会想法子的!”
齐语嫣冷笑:“侯府还有钱吗?你如今被玉曼华与昭国余孽连累,自身难保,又能想出什么法子?”
“若你当初不那么干脆地给容枝枝写和离书,如今还能靠和离书拿捏她,叫她把嫁妆留下,让我风光大嫁,都怪你……”
齐子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撑着身子站起来,便给了齐语嫣一耳光:“够了!给我住口!”
如今陛下会如何处置齐家,都没个定数,她还有心思操心出嫁的事,还当众说出这些叫齐家没脸的话。
这些话私下说说就罢了,哪里能在这儿说?
却没想到这巴掌,将齐语嫣打得猩红了眼。
她抽出自己的簪子,站在门前:“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想把这些嫁妆拿走,我不会让你们带走的,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覃氏通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她的秀才郎已经与她说过了,他不在乎她母亲坏了名声的事,但是他的母亲很在意,除非有极其丰厚的嫁妆,才能叫未来的婆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