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愣了一下,问了一句:“是不是姑娘常常帮的那个叫夏语的丫头?”
玉嬷嬷:“对,是她。”
朝夕撇嘴:“不能是又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姑娘帮忙吧?姑娘这都与齐家和离,要走了啊!”
不是说她不够良善,不愿意帮人,实在是那夏语不管怎么说,到底是齐家的家生子,还是齐语嫣身边得用的人。
再帮她,总觉得晦气。
容枝枝放下手里的物件,淡声道:“先叫起来,听听她怎么说吧。”
倒也不必急着认为,对方是有求而来。
玉嬷嬷:“是,老奴这便带着她进来!”
不多时,夏语便进了门。
到了容枝枝的跟前,“噗通”一声跪下了:“世子妃,贸然求见,还请您原谅,莫要叫我家姑娘知道。”
朝夕:“你先前来求见,我们家姑娘什么时候叫齐语嫣知道过?你若是害怕,就别来啊!”
容枝枝看了她一眼:“朝夕!”
听到姑娘警示的语气,朝夕不情不愿地住口了。
容枝枝这才对夏语道:“我与你家世子,已经签了和离书,不是你们家世子妃了,你有什么事便说吧!”
夏语犹豫了又犹豫,终于道:“容大姑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应不应当告诉您。”
容枝枝语气和缓:“你既然都来了,那便说明,你心里是认为应当说的。既然如此,那便讲吧!你放心,你来过的事情,我一定替你遮掩好。”
夏语咬了一下唇,这才一脸恐惧地道:“方才……方才夫人和我家小姐,一起在夫人院子里换衣裳,她们聊了几句,奴婢才知道,您的祖母,竟是被夫人算计而死!”
容枝枝脸色惊变:“你说什么?”
玉嬷嬷也忙是道:“夏语,这是大事,可是开不得玩笑!”
夏语都吓哭了:“奴婢哪里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是我家姑娘愤恨不已,又不好穿着脏兮兮的衣裳在府中晃悠,便命人取了衣服,在夫人院中一起换了。”
“我家姑娘咽不下这口气,与夫人说您竟然掀桌子,害得她一身脏污,夫人一脸得意地说,倒也不必太生气,她早就收拾过您了。”
“接着便说出,她叫钱嬷嬷买通了容府的丫鬟,故意说漏嘴的事情,夫人担心此事东窗事发,还在不日之前,杖毙了钱嬷嬷,这事儿您应当也是听过的!”
容枝枝几乎身形不稳。
她想起来收到祖母不好了的消息的前一刻,朝夕正在与自己说,覃氏发了疯,连钱嬷嬷都怀疑,将之堵了嘴打死了。
朝夕也是吓了一跳,忙是扶住了容枝枝:“姑娘,您冷静……”
容枝枝脸色惨白,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攥出了血。
她盯着夏语问道:“为什么?覃氏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害我祖母?”
夏语一个小姑娘,也是第一回听到这样腌臜的事儿,哆嗦着道:“说……说了!她说是想把曼华公主接回来照顾,但是怕您的祖母不高兴,来齐家捣乱。”
“便是花了不少银子,遣人打听了一番容家的情形,得知是病了之后,便索性将您祖母给除掉了。”
“是以夫人还说,您今日是决计不会走的,因为容家只有您的祖母疼爱您,现在,现在……”
容枝枝:“现在什么?”
夏语一咬牙,大着胆子学着覃氏的话:“她说‘现在,那死老太婆死了,容家还有容枝枝的容身之所吗?容枝枝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一条狗’!”
容枝枝气得红了眼,浑身发颤:“我祖母一直没有参与过齐家的事,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他们也无人与我提议要接玉曼华回来,我也从未拒绝过,他们为何不放过我祖母?”
夏语哆嗦着道:“夫人说,她自己到底是您的婆母,想接公主回来,您就是不同意也没用,有一个孝字压着您,您也没法子。”
“但您的祖母就不一样了,是长辈,真的闹起来实在是麻烦,她说为了府上的嫡长孙,就只能牺牲您的祖母了!”
容枝枝听到这里,肝胆俱裂,生生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朝夕:“姑娘!”
她忙是对夏语道:“你别说了,你走吧!你快回去吧!”
容枝枝制止了朝夕,盯着夏语道:“你别走,你继续说!这件事情,还有谁参与了?信阳侯是否参与?齐子赋先前是否知情?齐语嫣之前是否知情?”
夏语摇摇头:“应当都是不知情的,夫人告诉我家姑娘的时候,我家姑娘都吓了一跳。夫人也嘱咐姑娘,不要与侯爷、世子他们提起。只不过我家姑娘后头又说,又说……”
容枝枝:“又说什么?”
夏语一骨碌地说道:“我家姑娘说,您的祖母活该。谁叫她谁都不宠爱,偏偏宠爱您这个丧门星,这样的下场是您的祖母应得的!”
说完这一切,夏语对着容枝枝磕了一个头:“容姑娘,先前我家姑娘心情不好,便克扣奴婢的月银,奴婢的母亲生病了没法子,都是您拿出自己的嫁妆,帮了奴婢。”
“您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回即便是背主,奴婢也不想您的祖母,死得不明不白。”
“只是此事,容姑娘您心里有数便行了,您没法子与她们斗的!您的母亲阴差阳错,杖毙了容府那名被收买的丫鬟,钱嬷嬷现下也死了。”
“人证物证都没有,您没法子指控夫人了。夫人也是因此,得意不已!”
“您还是快走吧,这就是个虎狼窝,若是不走,说不定什么时候,您的性命也搭在这里了!”
朝夕道:“可是不是还有你活着吗?只要你愿意为我家姑娘指控她们,那便……”
夏语吓了一跳,忙是摇摇头:“这,这……朝夕姐姐,你不要为难我了,我父亲是侯爷身边伺候起居的人,是以我一家的卖身契,都捏在夫人手里,我哪敢……”
朝夕:“可先前姑娘帮你那么多……”
“好了。”容枝枝打断,对朝夕道,“你不要为难她,即便她肯站出来,也是无用。我朝律法,一人之言,不足为证!”
岂止是大齐的律法如此,历代以来,大多数朝代都是如此。
需得有两个及两个以上的证人,或者是物证,才能拿人去审。
如果一个人站出来,手里也没有物证,便可以空口白牙地指控他人,王法早就没了。
朝夕气得红了眼:“那就真没法子了吗?”
钱嬷嬷和容家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婢都死了,难道还要姑娘吞忍了此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