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乘风的表情,实在是有趣,容枝枝当然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这样一看。
沈砚书也狐疑地回头,乘风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自家主子,且还有武功在身,反应很快,自是立刻便整肃了神情。
所以沈砚书只对上了他微笑的脸,并无什么特殊的表情。
容枝枝心里猜到了什么,忍了忍笑没出声。
王元林一出来,就瞧见了自家相爷,他哪里会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其实在他们这些门生的眼里,相爷最是风光霁月,最是完美。
容枝枝再好,也到底是个和离妇,众人心里多少是觉得配不上相爷的。
不过见着相爷这样上心……
那自然便是相爷高兴便好,总不能叫他们眼睁睁瞧着,相爷一辈子当孤家寡人吧?
王元林拱手道:“下官见过相爷,案子已经办好了!”
齐允连忙给全家求情:“相爷,此事当真是个误会,还请您帮忙说说情,高抬贵手!”
齐子赋偏头以一种警告的语气道:“父亲,够了!我们不求人!”
他想了想过去的一段时间,他们齐家丢掉爵位、父亲被安排在宫门口挨训、自己磕得头破血流地认错、甚至包括他们今日被抄家,都是沈砚书下令!
要说对方对他们家一点私人恩怨都没有,打死齐子赋都是不信,说不定王元林都是奉了沈砚书的命来的!
既如此,求情不过是更丢他们家的脸罢了。
齐允听完却差点没气死!
不求人?行行行,你清高!大家一起坐牢行了吧?
接着齐家人便被带走了。
容枝枝一礼道:“那相爷,我先回去了。”
沈砚书薄唇一抿,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他们每次见面,恨不能都是正事处理完了她就要走,仿佛一句多的话没有。
他正犹疑着如何开口挽留,甚至想着,若是挽留,会不会引起反感……
便见容枝枝蹙眉瞧着他:“相爷?”
怎么不说话?
倒是乘风当机立断一些:“县主,前面恰好有一片梅林,花开得正艳,您与相爷来都来了,不如一同过去走走,赏赏花?”
容枝枝问了沈砚书一句:“相爷今日忙不忙?”
乘风心道,从我家相爷打算追妻,近日里真正忙的那个人,是宫里的陛下。
对方都不晓得抱怨了几回了。
沈砚书一声轻咳,淡声道:“若县主有兴趣,本相可以相陪。”
容枝枝觉得他这意思,是不是有些勉强?
于是道:“如果相爷忙,不如还是算了……”
沈砚书:“不忙,走吧。”
说完这四个字,生怕容枝枝拒绝一般,便往梅林那边走了。
容枝枝:“……”
难怪众人都说相爷这个人难以揣度,她自诩聪明,却是连人家到底想不想逛梅林都品不出来。
他腿长,走了几步,大抵也意识到容枝枝没跟上。
便缓下了步子等她。
容枝枝跟上之后,瞧着他凤眸有笑,好似心情还不错,她也放松许多,意识到自己与他相处了几回之后,倒是没有最初那样怕他了。
沈砚书试图与心上人闲聊两句。
但他绝望又意外地发现一件事:只要他愿意,平日里与谁,他都能侃侃而谈,可容枝枝在一处,心里又焦躁又局促。
好似什么话题都想与她说,但什么话题都不敢说。
担心不合时宜,担心她不感兴趣,担心她觉得他这人无聊……
最后,他竟是绞尽脑汁一般,挤出了一句:“今日的天,真冷。”
乘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道,相爷您说这种话,还不如干脆别说呢,他是真的服了!
容枝枝顿了一下,问道:“那相爷可要先回去?”
沈砚书:“……那倒也不必。”
他心里也是有些懊恼,怎么就说到天冷了呢?或许他应当说今日真暖和?
倒是乘风笑着帮忙破局:“县主与我们相爷极少见面,可有什么好奇的事儿,想问问我们相爷?”
指望相爷这个没用的模样,这天是很难聊了。
他也是服了,以前也不知道相爷与心上人相处,能是这样的“一等废物”啊。
一切还是得靠他陆乘风,这个家没自己,得散!
听乘风这样一说。
容枝枝大抵也是明白,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怕是并不擅长与女子闲聊。
于是便笑笑,主动找话题:“四年前见着相爷,您不曾说明身份,想来当时是有难言之隐,如今可是能为我解惑了?”
沈砚书松了一口气,便是淡声将当年,自己隐藏了身份,出去查什么案子,细细地与容枝枝说了。
那些案子早就处理完,也不再是什么机密,便是细节也能讲。
沈砚书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孤臣,这些年走到手握大权,实则并不轻松,经历了无数次的腥风血雨,他当初受伤也是遭遇内奸出卖所致。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
许多时候,沈砚书还没说到自己下一步打算如何做,容枝枝便笑着猜出他下一步或许会有的举动,两人在言谈中,对对方都颇为赞赏。
便是乘风听着都觉得,若县主是个男人,他们怕是能聊出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气氛愈发缓些,两个人也感受到双方亲近不少。
容枝枝便问起一件自己好奇了几日的事:“我听闻齐子赋日前,去相府找了相爷您。”
“后头他们兄妹,在相府门口,被人用烂菜叶和臭鸡蛋攻击了,不知此事可与相爷您有关?”
沈砚书闻言,当即便肃色。
他淡声道:“自然无关,本相便是厌恶齐子赋,也并非如此小心眼之人,自不会使这等手段。”
但是他会不会让自己的手下这么做,他可就不保证了。
他觉得,她是喜欢风光霁月的谦谦君子的,自己还是不要让她获悉自己阴暗的一面为好。
容枝枝听他说无关,心中存疑。
便故意道:“这样啊?枝枝还以为相爷是有仇报仇的性情中人,此事也是您所为,心中还颇为敬佩倾慕呢!”
沈砚书一顿,面不改色,语气清冷:“但是话又说回来,有时候本相小心眼之后,自己都忘了。”
“教训他们兄妹的事,兴许是本相吩咐人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