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赵王疯了
赵王疯了。
不，应该说，是庶人顾淳疯了。
孙公公离开后不久，他就陷入了癫狂之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无能地撕扯着自己的发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院里树上的鸟都被惊得飞走了。
“王妃，好像有人在哭？”伺候赵王妃的婢女嘀咕道。
赵王妃穿着朴素的衣衫，和其他人一起辛勤地劳作着。
如今的日子，虽然不得自由，但却心里踏实。
她早就料到，赵王会失败，也做好了一起坠入地狱的打算。然而，回上京后，她们只是被圈禁在宗人府的偏院里，并未赐毒酒白绫。
府里的女眷们无不感激涕零，声称天恩浩荡。
赵王妃认命了。
就算以后要在这一方天地里老死，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赵王妃听见婢女的念叨，驻足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是谁的。
“真是稀奇了！”她感慨了一句。
“什么稀奇？”侍女不解地问。
“没什么。”赵王妃摇了摇头，没有说破。
她和赵王，早就离心离德。
赵王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只是，她没想到，赵王那样桀骜不逊之人，竟也有嚎啕大哭的时候。
赵王妃分了分神，但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里的活计上。
进了宗人府，她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而是罪人季氏。在这里，她和其他人一样吃着粗茶淡饭，穿着粗布衣裳，还要用劳作来换取一日三餐，得了闲再去佛堂忏悔，抄写经文。日子虽然清苦，但至少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或许，有朝一日，大赦天下，她还有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赵王妃放下心里的担子，有条不紊地穿针引线，双手灵活地打出一条条精致的络子。宗人府的人每隔几日就会过来收取，拿去外面售卖以维持日常开销。
赵王妃心态平和，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
有几个年轻的小妾耐不住寂寞，安分了几日就去跟看守的侍卫套近乎。她们不甘心年纪轻轻就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使劲浑身解数都要想办法出去。
可惜，这里是宗人府，没有圣上的旨意，侍卫根本不可能放她们离开。
一次次尝试失败后，有几个不堪折磨，寻了短见。
刚开始的那几日，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抬着出去。
当然，被抬出去的这些人不仅仅是自己想不开，而是家族的人设法递了信给她们。她们被当做弃子，没有任何价值了。
活着，就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只有死了，才能抹去痕迹，慢慢让圣上淡忘那些罪孽，她们背后的家族也才有机会翻身。
没有家族依靠的女子，就如同没有根的草。
为了她们在乎的人，这些女子只能选择自我了断来保全整个家族。
赵王妃也收到过家里传进来的口信，可她依旧还好好儿的活着。
她只当没听过。
她在娘家备受欺凌，仅剩的一点儿恩情都被这些年来无度的索取给消耗殆尽了。现在，她只想为了自己而活。至于家族，呵，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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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金焕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震惊，一向沉稳的他竟失态地摔了手里的杯盏。
“公子，宫里刚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赵王殿下......不堪受辱，得了失心疯......”侍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主子的脸色，声音都要低到了喉咙里。
金焕一个趔趄，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正在积极地谋划，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赵王救出来。
他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重获自由了！
金焕捂着胸口，撕/裂的疼不断地袭来。“马上派人去核实......”
他怕是有人想要故意诈他，想让他取消入宫营救的计划。
“是。属下这就去传信。”侍卫转身，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公子，茶凉了，我替您换一杯热的。”玉桂看着满地的碎瓷片，蹲下身子清理起来。
“玉桂......宫里的人脉还剩下多少？”金焕问道。
玉桂恭敬地福了福身。“有是有，不过......出宫之前，她们就与我划清了界限。”
宫里想要收买人心并不容易，毕竟那是天子的眼皮子底下。
如今，天子已经坐稳了江山，解决掉了朝廷的隐患，她们若还帮着别人做事，迟早会被查到。为了自保，她们必定不肯再出手。
金焕却不以为意。“我这里还有不少的银子，你都拿去。”
“你让他们再替我办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玉桂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儿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别想得到！”金焕嘴角的笑意不断地扩大，眼底的狠意却越来越深。
玉桂早就知道了他和赵王的关系。
当年，她陪着金氏入宫没多久，金氏便查出了身孕。她当时吓得脸都白了。奈何金氏不肯处理掉肚子的孩子，还让她帮忙想办法吸引先帝的注意，成功的把先帝骗了过去。
回想起当年的战战兢兢，玉桂都唏嘘不已。
看着金焕写满了憔悴的脸，玉桂忽然下定了决心一般，跪下来请命。“公子，要论对宫里的熟悉，除了奴婢，再没其他人了。”
“还请公子允许奴婢进宫，为公子完成最后这一桩心愿。”她不想看着公子余生为了此事痛苦。
“玉桂你......”金焕怔怔地看向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这个丫鬟很忠心，却没料到竟还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她本已经逃脱了牢笼，大可以远走高飞。
可她没有离开，而是愿意追随在他身边。
“你可知......这一去，怕是......”宫里有多危险，金焕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心爱之人，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那个金子做的牢笼里。
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若是他能早些强大起来，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玉桂的命本就是公子救下的。”玉桂抬眸，眼神泰然。这是她第一次凝视着主子，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能替公子分忧，是玉桂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