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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高高挂起

    午时三刻,毒辣的太阳光洒在卫所军的营地上,照亮了不少张肚皮。

    一些军卒们很珍惜这阳光,懒洋洋地躺在地上,

    扯开衣服,露出肚皮,慵懒地晒着太阳。

    而一些在西南招来的民夫杂兵,见到这一幕,则发出了一丝丝冷笑,

    “江南人,果然没什么见识。”

    他们都知道,西南的太阳是不能直接晒的,

    若是晒得久了,皮肤便会开裂,蜕皮,甚至还有一些会变成青紫色,十分难受。

    看看那些西南土司的土人,与大地的颜色一般无二,都是黝黑中带着蜡黄。

    但作为民夫,他们拿的是最低的俸禄,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他们才不会与这些军卒交代什么。

    他们要晒,那便晒好了。

    军营的最中央,一顶宽大的军帐被包裹在其中,这里是中军大帐,沈子材今日便待在里面。

    一整夜没睡,沈子材正在小憩,脑袋靠在座椅扶手之上,一点一点的,带着几分滑稽。

    一名军卒拿着书信匆匆走了进来,即便他已经压低了脚步,

    但沈子材还是停止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到书信上独有的西军标识,他猛地瞪大眼睛,其内闪过一丝精光,快速坐起身问道:

    “西军的信?快快拿来。”

    “是。”

    军卒连忙将信件递了过去,而是默默站在一旁,低着脑袋。

    从送信西军的傲慢来看,信上的内容可能不是那么好。

    而沈子材愈发变得难看的脸色也昭示着亲兵的猜测。

    只见他脸色阴沉似水,眼里带着熊熊怒火,

    手掌将那封信抓得死死的,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褶皱。

    甚至他的牙齿也被咬得吱吱作响。

    “可恶...”

    虽然猜到可能会被拒绝,但上面的用言用语之直白,让他这位读书人有些接受不了。

    读书人讲究体面,就算是相处不来的同僚同窗,

    见面也会相互寒暄,做出一副亲朋好友的模样。

    但这武人勋贵,甚是粗鄙。

    就差没有直接说他沈子材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沈子材随意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意丢到一旁的渣斗中,心中无声自语:

    “族中的大人们觉得我尚且年轻,没有统兵经验,所以不敢给我太多的攻城器械,

    而这西军的种应安也是如此。

    我沈子材年纪轻轻便满腹经纶,战场推演京城无一人是我对手,

    而如今我已率军杀到了梁城下,马上就要行那灭国之事,他们居然还是如此,岂有此理!”

    两方对待他的态度,让沈子材很是窝火。

    他烦躁的站起身,走出营寨,看

    向远处那高大的梁城,眼神深邃如深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梁城派来的人在哪?”沈子材忽然看向一旁的亲卫,问道。

    “回禀将军,在隔壁的帐篷中好生安顿。”

    “让他来见本将军。”

    “是。”

    ....

    一盏茶后,沈子材坐于上首,见到了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胡子花白,脸上尽是褶皱,一双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正看向上首的沈子材。

    而另一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脸上则写满了焦急,视线一直停在沈子材的身上,不曾挪开。

    老者注意到了年轻人的动作,轻咳一声,躬身行礼:

    “下国贱民安丞拜见将军,多谢将军召见。”

    老者的话语让沈子材有些吃惊,

    此人不简单,卫所兵都打到家门口了,

    此人还能如此平稳和善,道行足够。

    倒是那年轻人听到老者此番言语,面露不满,但碍于大乾天威,还是躬身一拜:

    “梁国监察御史公西春萍见过将军,不知我梁国因何而惹怒了大乾,引得天兵降临,造成我梁国生灵涂炭。”

    沈子材瞥了一眼前方的二人,见那老者稳如泰山的模样,顿时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眼前这二人一人沉稳干练,一人年轻急躁,乃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看那公西春萍如此言语,那老者纹风不动便可见一斑。

    “本将早就听说西南多流寇盗匪,我大乾商队在这两国交界之间行商时,多有失踪,

    山马城曾派出一队军卒巡视商路,但如今却杳无音讯,没了行踪,

    所以本将军有理由怀疑,这些军卒乃梁国所杀,而那些商贾也是梁国所抢。

    如今本将要去这梁城里看一看,搜寻一番,有没有我大乾失踪的军卒,

    你二人可回去转告你们王上,若是打开城门尚且能够得以存活,尚存自证清白的可能。

    若是冥顽不化,继续守城,

    本将会带领大乾将军卒杀入其中,亲自搜寻,到那时就由本将送你们体面。”

    此话一出,军帐内顿时出现一股肃杀之气,腥风血雨就在眼前。

    那名为安丞的老者猛地抬起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也慢慢睁了开来,其内闪过锐利,沉声说道:

    “将军,此事我梁国并不知晓,若是早知此事,

    我等就算是将梁国翻一个底朝天,也要将人找出来。”

    在场之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说辞罢了,

    老者随即说道:

    “不如这样,我梁国拿出一些钱财来补偿大乾,以作劳军,将军率领军卒就此退却,如何?”

    沈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安丞,“你说呢?”

    老者脸色一变,听着那戏谑的语气,呼吸不禁变得急促,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但还是没有发怒,而是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在如此庞然大物之前,如梁国这等小国没有任何反抗机会,

    只能打断膝盖,不想跪也要跪下。

    “那将军如何才肯退兵?”安丞继续开口发问。

    沈子材似乎要将在西军以及世家上的受的气都发泄出来,戏谑着说道:

    “打开城门,你们的王上出城负荆请罪。”

    不知为何,沈子材忽然觉得军帐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就连那安丞似乎都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他便听那安丞斩钉截铁的说道:

    “一言为定!”

    沈子材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气息,暗骂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在这梁国内,说了算的乃是那些往来大乾与梁地的商贾权贵,

    至于那王上,不值一提,早就被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