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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好官难做

    好官活不长,林青在心里默念。

    觉得此话讽刺无比,但也是如今大乾弊病所在。

    “崔枕有没有参与?”林青问道。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有赤林城的例子在前。

    出现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自然是先怀疑一地主官。

    段子约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一切都是那神秘人一手安排,我只需要听令行事。

    但崔大人从未过问过此事。”

    “神秘人是谁?”

    段子约眼中闪过了一丝畏惧,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知道此人非同一般,关系通天。”

    “你贪墨的钱财在哪里?”

    段子约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犹豫了很久。

    身体一下子像是泄了气一般,声音低沉地说道:

    “在府衙同知宅的匾额之后,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大乾商会的银票与账目。”

    林青顿时面露异色,就连诸葛瑜也抬头看向他。

    此举深谙兵法之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多少。”

    段子约露出了心疼,五官纠结成了一团。

    “二十一万两....”

    说完,他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惶恐,流出了两行清泪:

    “伯爷,本官自知已无活路,

    那二十万银子本官愿意全部交给大人,

    只求大人能留本官儿子一条生路,就是做一个小乞儿也行!!

    我老来的子,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啊。”

    “本伯很是好奇,既然你有如此多银两,为何还要贪墨区区三百两银子,想必段大人还不放在眼里吧。”

    此话也是诸葛瑜想问的。

    段子约身体瘫软,老泪纵横,五官扭曲在一起,嘴巴张开,无声的痛苦...

    “下官...下官不敢花啊,下官一分都不敢花啊。”

    “哼!”

    林青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转身离开了军帐。

    敢贪不敢花,又何必去贪?

    他看向站在门口静静站立的钟信,吩咐道:

    “你亲自去府衙同知宅,将匾额之后的东西拿回来,隐秘行事。”

    “是,伯爷放心!”

    待到钟信走后,武恒这才小心翼翼地从一旁的军帐后走了出来,禀告道:

    “大人,通判丁山常招了,城中的几大粮商都与他有过勾结。

    他们一起打压粮价,抬升粮价,从中获利不菲。

    甚至他还交代,那几大粮商在州府之中也有很大的势力。

    他不得不配合其行动,否则就会死于非命。”

    “那几大粮商如今在城中吗?”林青问道。

    “据定常山说,他们经常在天秀街的宅院里聚集,

    昨日还在城中商讨涨价一事,此时应该还在城里。”

    说着,武恒眼中出现了一丝钦佩,说道:

    “伯爷,您下令封锁城池,将这些蛇鼠都关在了城内,下官佩服。”

    同为武院学子,但其中差距,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青扫了他一眼,这位同僚身为武安侯府公子,

    做事难免受到官场影响,做事瞻前顾后,不愿意付出全力。

    他淡淡说道:“行军打仗,需要做到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对待敌人同样如此,不可瞻前顾后,需果断。

    一旦出手,就要全力以赴将其杀死!

    胜者,不需要考虑代价。”

    武恒眼中放出精光,将此话记下。

    知道是伯爷在教导他。

    试问如果没有封锁城池这种如同谋反的举动,凭那几位粮商的势力,此刻想必早已出城。

    武恒双手合十,低头一拜:

    “下官受教了。”

    “去吧,将那些人都带回来,其中财宝也一并带回来。”

    “下官领命!”

    见武恒领命离开,林青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冽。

    如今只剩下那崔枕了。

    不管他们有没参与这两件事,他都跑不掉。

    左膀右臂一个私通外敌,一个私通粮商。

    至少也会落得个识人不明之罪。

    虽然不至于满门抄斩,但他想活,很难。

    不多时,林青来到了军寨西北角的一处军帐。

    一进入军帐,就看到崔枕满脸虚弱地被绑在柱子上。

    脸上尽是虚弱。

    见到林青来了,他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脸,

    “伯爷,您来了?”

    林青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一旁的记录仔细查看。

    “伯爷,他的骨头很硬,至今没有招。”

    一名军士脸上出现了局促,低下头说道。

    “无妨,你们出去吧。”

    “是!”

    至此,军帐内只剩下了二人。

    林青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崔枕对面,

    闻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他依旧面色平静。

    “他们都招了?”崔枕轻声问道。

    “自然,本伯来了,就没有他们的生存之地。”林青淡淡回答。

    崔枕眼中闪过了一丝释然,淡淡说道:

    “那本官也招了,他们所做之事,本官都看在眼里,但未曾阻止。”

    “为何?”

    崔枕眼中闪过了一丝坚毅,“伯爷,我能信任您吗?”

    林青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御赐金牌,放在崔枕眼前。

    他的身体一僵,随即瘫软了下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林青面露异色,淡淡说道:“你在等本伯?”

    随即林青忽然想通了什么,眼神一凝,坐直了身体:

    “你..在等本伯?”

    两句相同的话,但其中意思截然不同。

    前者指的是军帐,后者..指的是北乡城。

    崔枕嘴唇干裂,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慢慢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以往的疑点也被彻底抹去,林青看向他:

    “左清兰是你在庇护?”

    崔枕又慢慢点了点头,显得虚弱无比。

    “她一个妇道人家,天天带着两个孩子在街上乞讨,

    愚蠢至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要不是本官庇护,她们早死了。

    呵呵,汤进义如此聪明的人,居然找了一个如此蠢笨的妻子。

    只差一点,他就白死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为何不上书朝廷?”

    不知为何,在他说完后,林青能从崔枕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嘲讽。

    “伯爷,今日入军寨的那些饥民,为何不报官?”

    军帐内的气氛陡然凝滞,林青面色难看。

    “下官父母早死,妻子也在这些年的奔波中死了,

    又无儿无女,下官只想做一个好官。”

    崔枕的声音低沉,言语之中尽是疲惫:

    “但在如今的大乾,做一个好官,何其艰难...

    如今在这北乡城,下官的政令都出不了府衙。

    他们官官相护,与乡绅勾结,占据了北乡城大半工坊。

    百姓的生计靠的是他们,不是本官。

    本官虽然想要改变,但势单力薄无能为力。

    只能放纵他们,等事情闹大...

    等陛下派人前来。”

    “幸好...伯爷您来了。”

    说完,他的头便垂了下来,陷入了昏迷。

    林青坐于椅子上,脸色阴沉,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