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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阿弥陀佛往生心咒

    她怎么知道的?

    稍微一猜便知道了。

    “你口中的那个大户人家到底是哪处?”

    能够建造那样一个销金窟,光有钱可是不够的。

    朱春富害怕的浑身都在抖,“小人,小人也不知啊!”

    “那些说是去做工的男娃娃被送到何处你都不知?”

    季颜礼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手上的精致匕首宛若离弦的箭矢一般飞出,擦着朱春富的侧颈,钉在了墙上。

    脖子上的细密疼痛,还有血液隐隐从自己身体里流失的感觉,让朱春富面无血色。

    “把人带走的是我妻弟,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春富到现在也没明白这四个人明明是来村里找刘二虎家要钱的,怎么就开始打听起来那些男娃娃的事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季颜礼起身走到朱春富身前,眼神是绝对的冷冽,“关于那几个男孩,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说,说出来我就能活吗?”

    “呵,你觉得你还能和我讲条件?”

    像是为了配合季颜礼一样,黑暗里乍然传出一道男子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一声比一声气弱。

    朱春富仔细一听,瞬间便认出来这是刘二虎的声音,吓的瞳孔震颤,死亡的恐惧像是毒蛇一般将他的心缠绕锁紧。

    一股腥臭味道弥漫开来,竟是被吓到失禁了。

    朱春富摒弃了全部的礼义廉耻,忙不迭的开口:“我说,我全说。”

    季颜礼闻到了那股子恶心人的味道,厌恶的站远了些:“快点交代!”

    “我这就说,这就说!”

    “周衫说只要我帮他每找到一个人去做工,就会给我五两银子的辛苦钱,我就帮他找了村子里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

    “我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好差事啊,一个月一两银子呢,要是没有这笔钱,那些人家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碎碎念着,季颜礼却从这些话中听出了异样,张嘴便问:“那你现在不觉得这是个好差事了?”

    朱富贵忽的哑然,全身的精气神好像都散了,“那张乐的尸体都囫囵拼不成个,那时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又猛的瞪大眼睛看向季颜礼,“张乐虽然死了,但是人家赔了五十两银子呢!”

    “那可是五十两,就算把张乐剁成肉馅卖了都卖不出这个价格!那张家用这五十两盖了两间青瓦房,还给三个儿子娶了妻。”

    “他们,他们不亏啊!”

    张家人不亏,可张乐呢?

    五十两真的能买一个人的命吗?

    “所以张家人知道张乐是怎么死的了?”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张乐的尸体还是他们自己领回去的。”

    季颜礼的心忽然揪了起来,想到了秦朗,秦朗的尸首是谁收的?

    当初门口只放了几根熟透的人骨,秦朗剩下的尸首呢?

    是否被人扔到了阴暗潮湿的角落,日日忍着苦寒?

    季颜礼感觉像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是奢侈。

    朱春富没有觉察到季颜礼的异样,又接着说道:“自从张乐死后,我就没再介绍人去做工,我全是被周衫给蒙骗了啊!”

    季颜礼冷笑,“若你在最开始便觉得这是个好差事,为何没有介绍半个同族的人去?”

    “那,这……”

    朱春富支吾着说不出来话。

    事实真相是谁知道这去做活也要相貌好的啊?

    村子里被选中样貌合格的统共就那六个男娃罢了。

    季颜礼语气越发冷凝:“每月的月银是怎么回事?”

    “周衫每月初一子时会约在村外往北五里地的亭子里把这几个人的月银给我,再由我将银子送还给各家。”

    季颜礼眉心皱紧,心中一计生成。

    只是……

    距离下个月初一还有将近十天,她放的那把火造成的损坏,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你们二人接头可有暗号?”

    朱春富一噎,没想到季颜礼竟然如此敏锐。

    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怎么可能连个暗号都没有呢?

    “暗号是连念三遍唵呗玛达列吽。”

    季颜礼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却是笑了。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还叫看到的人心里冒冷气。

    这暗号竟然是阿弥陀佛往生心咒?

    消除一切业障,超脱逝者往生的佛咒?

    可当真是讽刺啊!

    “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求求你了,季哥,季爷爷,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吧!”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叫一个小了将近三轮的人爷爷,可谓是卑微到了极致。

    “我自然是要饶你一条狗命的!”

    烛火被风吹拂摇摇晃晃,那一缕微光颤颤巍巍,最后终于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季颜礼面无表情的站在黑暗中,朱春富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听到了这句救命稻草。

    他高兴极了,嘴裂开到耳根,一口气长长呼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有表达完,就听见黑暗中又一句话传来。

    “就是不知道官府的大人要怎么说了。”

    这人是还要将他送官?

    朱春富挣扎着就要起身冲着季颜礼扑过去,但谁知小五小六小七绑的太紧,他一站起来反而用力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脸好死不死正摔在了那一滩腥臭之上,那味道让他想起了那块用来塞他嘴的布。

    剧烈的生理阴影笼罩之下,这人又晕了……

    季颜礼没有再管向着门口走去,推开门是正入眼帘的是一破旧佛像。

    佛像斑驳,缺少了半边脑袋,只余一只眼睛还在悲悯的看着人世间的一切。

    此处是一个临时找到的破庙。

    破庙荒草丛生,早就隐没在了山林之间,没有半个僧人在,更不会有什么香客。

    倒是方便了他们。

    “二哥,问好了?”

    “嗯。”

    季颜礼沉默着点了点头,看向倒在墙角脸肿成猪头的刘二虎,想必这就是刚才刘二虎为什么会叫这么惨的原因了。

    那二寡妇也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但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却是没人知道了。

    翌日一早,打更的更夫远远就瞧见官府门口放着什么东西。

    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一辆板车,板车上绑着三个昏迷不醒的人。

    昏迷不醒的人身底下压着几张字迹娟秀的认罪书,皆是摁上了血指印。

    正是朱春富,刘二虎,二寡妇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