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新月秘境的大地深处,一道幽深的光缓缓地钻了出来,仔细看去的话,就连目光都会被其给吸引住,心神都会被那种诡异的光泽吞噬下去。
在幽暗光泽的最里边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类似于楼宇和塔阁的建筑,可是看不真切。
地心深处,暗红色的岩浆不断的流淌着,就像是某种诡异的血液一般,看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是秘境之中的地底最深处,温度高的有些可怕,空气之中时不时的就会突兀腾起一缕缕的火花,而后转眼间又消失不见,极为的奇异。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那漆黑的光团一旁,还有着一道淡淡的白色虚影,隐隐可以看见其中有着一张人脸,那似乎是一张男人的脸,可是模样之中却是充满了沧桑和饱经风霜的疲惫。
“多少年过去了,岁月更迭,山河变迁,昊天塔终于是出世了,我们这一族复兴的希望终于要到了吗,真是令人激动莫名。”
人脸喃喃自语,他的情绪似乎异常的高涨,随着他情绪的起伏,周身的岩浆河流都在不断的沸腾,岩石一寸寸的崩塌龟裂,可怕的能量波动肆意地在这地底深处宣泄着。
“这一次进入秘境之中的祭品们质量如何呢,好久没有吞噬新鲜的血食了,希望这一次的猎物可别让本座失望才好啊,”透明的人脸喃喃自语,脸上的笑容时而桀骜时而残忍。
当年天帝的那一脉几乎将他们这一族的人给覆灭殆尽了,只剩下几个稀稀落落的支脉,他们这一族自古以来就自以天佑大陆最强一族自居,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耻辱,千万年的沉寂和隐退早就已经把他们给憋疯了。
“我们可是神族,诸天最强的族群,天佑大陆算得了
什么,若非是当年那天帝汲取了这片大陆的天心印记,用无上的道则压制我等,我们怎么可能会失败,那该死的家伙,给我造成的伤势直到而今都还没有痊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他很愤怒的往事,此刻这张透明的人脸竟然整个的扭曲了起来,他的情绪由刚才的激动转为了现在的愤怒。
巨大的岩石成片的龟裂,裂缝像是爬山虎一般不断向着四周蔓延开去,整个地底此刻像是正在经历新生和毁灭一般,阵仗大的吓人。
新月秘境的另外一个方向,姬少阳看着庄毅远去的身影,他目光之中流露出思索之色,而后牙齿一咬似乎做出了什么打算。
他转过头来看向舒瑾,“小瑾,或许我要暂时离开你一段时间了,至于为什么我现在还来不及和你解释,也和你解释不清楚,总之现在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处理,耽误不得。”
还没有容舒瑾开口询问,姬少阳就伸手入怀中,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模样的东西,而后他直接拉过了舒瑾的一只手,将那把钥匙放到了舒瑾的手心之中。
“小瑾,这东西你收好,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或许就不是我了,这把钥匙可以作为某种信物,能够唤醒我,让我想起你。”
舒瑾闻言,低着头凝视着手中的物件,那就是一枚钥匙,只不过模样相当的古朴,看模样不像是而今钥匙的制式,形状更像是一柄剑,只不过体积小了很多很多。
“你要离开多久,”舒瑾强忍着自己想要问清楚原因的冲动,而后双目凝视着姬少阳,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
姬少阳没有看舒瑾的眼睛,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落寞,可是却又是那样的决绝,就像是发下
了死志,即将踏马上阵的将军一般。
“不知道,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谢谢有你的陪伴,”姬少阳轻声开口,而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舒瑾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伸出手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姬少阳前行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而后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就来到了舒瑾的背后,紧紧的将舒瑾给抱住了。
姬少阳睁着眼睛,紫色的眸子瑰丽无比,一滴晶莹缓缓地从他的眼眶之中划落而下,落在了舒瑾的肩头,浸湿了衣衫。
舒瑾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身躯忍不住一阵颤抖,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强忍着即将滚滚而出的晶莹。
“多大的人了,要走就走,磨磨唧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又不是见不到了,”舒瑾强行压抑住自己语气之中的颤抖,可是这样一来,身躯的颤抖却压制不住了。
姬少阳感受着怀中佳人的颤抖,眸子之中的决绝之色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颤抖和动摇。
他缓缓地松开了双手,而后转身背着舒瑾走去,他要离开了。
“你等一下,”舒瑾大声开口,叫住了姬少阳。
姬少阳闻言,脚步一顿,而后背对着舒瑾停了下来。
舒瑾轻轻抬手,胸口处有着白光腾起,圣凰玉佩化作了一道流光而后钻了出来,缓缓地悬浮在了她的身前,舒瑾抬起手来在其上轻轻的一拉,一道晶莹的白色光芒就被拉了出来,而后化作了另外一枚玉佩。
舒瑾手指迅速挥动,就如同在空气之中奋笔疾书一般,当做完了这件事之后,她轻轻地将手中的玉佩扔向了姬少阳,而后什么都没有说,转头离开了。
姬少
阳接过飞来的那一枚玉佩,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待到他感觉到舒瑾已经离开之后,他才缓缓地摊开手掌,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那一枚玉佩。
“诸事皆顺,万般如意,”姬少阳喃喃自语,轻声念出了其上镌刻着的这段段八个字,而后很突兀的,豆大的泪珠不断的从他的眼眶之中滚落而下,像是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滴落在了地面之上。
瞿惊鸿站在秘境之中一座石峰之上,黑色的衣袍破破烂烂的,被狂风吹的扬起,他的脸上全都是疲惫之色,手臂之上依旧还有着鲜血滴落在地,溅起一阵阵的尘埃。
在他的身后,尸横遍野,花颜月的尸体就躺在他的旁边,俊美无暇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这一战终归是瞿惊鸿胜了,战斗的最后一刻,瞿惊鸿率先突破到了黑阶皇者,一掌之下,山川倾覆,河流蒸发,花颜月被这一击打穿了心脉,五脏六腑全部破碎,一战身陨。
“十几年的对手了,这场血腥的博弈终归还是我赢了,花兄,念在相交一场,你的同门我不会对他们出手的,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善地,可是也有山川草木鸟兽虫鱼,此刻就借着落日余晖将你安葬于此吧。”
瞿惊鸿轻声自语,抬手间空间崩碎,山川移位,无数的泥土和岩石被他凭空搬运了过来,而后全部抖落在了花颜月的躯体之上,最后瞿惊鸿翻掌之间,将一座主峰给打的崩碎了,花颜月被永久的埋葬在了地底深处。
“还有几个对手,我该去进行最终的竞逐了,谁能够笑到最后,坐看风起云涌呢,”瞿惊鸿嘴角掀起,露出了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此刻的他并没有得胜的欢欣鼓舞,一股由内到外的落寞和疲惫几乎快要将他给淹没了。
他轻轻抬手在自己身前的虚空撕扯,而后一道一人高的裂缝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瞿惊鸿看了不看,直接一步踏了进去,而后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舒瑾静静地漫步在一条小径上,她知道那座终极试炼之地已经开启了,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管这些,此刻的她只觉得很累很累,身心疲惫的像是被灌进了铅块儿。
在她的身旁,洁白无瑕的圣凰玉佩滴溜溜的旋转着,其上的九道纹路此刻已经有八道变成了金色,这代表着舒瑾和玉佩之中圣凰真灵的契合度已经达到了十分之八,她的修为也达到了黑阶皇者初期。
其实对于姬少阳,舒瑾并不是多么的担心,那家伙贵为古圣传人,同时还是上古八大家族之一的姬家传承人,身上手段无数,不会轻易受伤的,而且斗气修为也是突破到了黑阶皇者,体内的古皇血脉被全面的激活了。
她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这一世似乎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两世为人,她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前世的一切早就已经是梦幻泡影了,这一世的她究竟又在苦苦追寻着什么。
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黑阶皇者,成为了天佑大陆之上站在最巅峰的一类人之一的。
可是她却并不快乐,姬少阳在身边的时候这种感受会变得很薄弱,孤单和孤独也会被稀释的无影无踪,可是一旦姬少阳走了之后,那本来消失无踪的孤独和寂寞感就会如同潮水来袭,将她给彻底的淹没掉。
“都说往事随风,可是饱经的风霜和孤独呢,也能够做到任其随风消逝,不萦于心吗,皇者也是有烦恼的呢,”舒瑾喃喃自语,目光划破天际,看向了最遥远之处的那个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