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想的计划是,隐藏身份,偷摸混入一些宗门或是家族,占据一座灵脉修炼。但如今天下通缉,即便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也迟早会被发现。
因为天底下所有的灵脉都被宗门势力占据,加上现在天下大乱,今天你找到的一条无主灵脉,明天就会被别人抢去。
正当牧青心烦意乱时,云溪开口道:“我有一个主意。”
“常言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云溪说道:“修仙界打的再乱,也不会牵扯到凡人国度,不如正好隐蔽于红尘世俗中,先避避风头,也好感悟一下红尘劫数,这对日后你修炼也有帮助。”
“如果修仙界的大乱牵扯到了凡间,我们也大可不必担心,如果有魔修混入国都屠杀凡人,咱们再随机应变。至于修行的事,你不必担心,老祖把缥缈宗的所有底蕴都交给我,你要什么尽管说。就靠这些,我们完全能够再组建一个新的山门。”
牧青心念一动,同意了她的建议:“好,我们就找一个繁华的国都……我看这里的地图……不远处是大录王朝……”从刚才那些人手中拿到的地图来看,阴月洲王朝众多,小国林立。
有些仙门和凡间王朝的关系很耐人寻味,修仙界中都有一个共同的铁律,那就是修仙宗门绝不能强加干涉王朝命运,但这种事也只是针对有势力的宗门,至于一部分散修,有的宗门是没法管;有的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甚至宗门扶持傀儡皇帝,但没有哪个傻缺会自己当土皇帝。
之所以没有修仙者去当土皇帝,因为即便是再贪婪权谋的人都明白,自己跟凡人是不一样的,最大的不同就是寿元。一个开窍境的修士皇帝即便能掌控百年王朝,但他们掌控不了百年兴衰,开窍境的修士只是多胜与凡间的武者,再者人人皆有仙根的世界,即便天资再差,最多也就修炼到开窍境,比凡人武者强点又怎样?在战争中仍然避免不了被乱刀砍死。
至于筑台境修士就更不会傻到去当皇帝,筑台境的寿元更多,因为活的长久,反而什么都看得透,即便大限将至,也好比收一个徒弟把本事传下去好。
而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去混个国师当当,也只能算是游戏人生,醉生梦死,一切如梦如幻如泡影。国师当腻了,卸甲归田,你就会发现这一生碌碌无为白过了。
是修士,就都要争那一丝天机!即便会陨落当场,也好比碌碌无为,做个草木腐朽,要精彩的许多。
牧青装扮成一青年儒生,一头黑油油的长发挽成一结,用青绸子系上沉香木发箍,面冠如玉,清秀俊郎,身后还背着竹筐,身姿挺拔,似透着儒雅风流,真像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般。
云溪作清秀俏巧的小侍女打扮,黑亮的头发挽成未婚少女的双丫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皮鲜肉嫩,小嘴樱桃,眉目如画,粉脸桃腮,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
两人走在官道上,前方就是大录王朝的皇城……赵京。
这座城池,极其繁华,处处都是广宇大厦,各种三教九流的人物,乞丐,商人,书生,武士,小贩,卖艺的,说书的,还有一些装饰华丽的马车,里面装载着一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马车旁边,有婢女伺候着。到道观之中给仙道祖师上香,祈求平安。
牧青刚刚站立在这座城池的一条大街上,浓浓的世俗气息,扑面而来。稍微一运耳朵,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进入了脑海之中,顷刻之间,让他清楚感受到人间多样化。
“热烧饼,刚出炉热乎乎香喷喷的烧饼,有甜有咸……”
“南来的北往的,通商的游行的都到俺小店住咧,小店这里酒足菜美,保证让您宾至如归!”
热闹非凡,大概盛唐、北宋都也是如此繁华吧。
“啊,原来是王兄,你也要进京赶考么?听说那翰林院的主考官乃是包文正大人,此人性情刚正,铁面无私,文笔遒劲,最是厌恶华而不实的锦绣文章,咱们做文章时,可得好好揣摩包大人的喜好,否则只怕会名落孙山啊。”
“张兄所言极是,我辈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为的不就是金榜题名,名满天下,王兄,走走走,今日他乡遇故知,且一起把酒言欢,及时行乐,莫辜负了这大好年华。”
“这位先生,小生今日想求得一签,算一算我仕途如何,还望先生帮我算一下。”
“好说好说,我这里有抽签、看相、测字、抓阄……不知公子想测哪一种?”
近日正是科考临近,来了不少不少远道而来的儒生,牧青望见前方一个年轻人坐在老者的对面,那老者年约似乎在六旬上下,一袭青衫早已洗的发白,面容削瘦,颌下尖尖的几缕鼠须,头顶稀稀疏疏的几根花白头发,面色枯槁,便如是一个饿了好几天的痨病鬼。
在一旁擎着一根青翠欲滴的竹竿,上面破旧不堪的一个白布招,上书“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写的歪歪扭扭,似极不成章法。
咋一看,便是一个贫困潦倒的穷酸书生没办法出来做江湖骗子讨生活,看他德行便没有一点可信度可言。
青年选了测字,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玩”字。
看他穿金戴银,赫然一副富家公子哥,再看他写的字,怎么看都觉得是个纨绔子弟。
老者将那个字拿了过去,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又抬了抬头,看了看青年的脸色,道:“这位公子,您要测字,测的是仕途。不过在我这里,一般是看出来什么,我就说什么,若是有什么不中听的,可不要怪罪。”
青年无所谓道:“恕你无罪。”
老者道:“这个‘玩’字有两部分组成,前面的‘王’既有力道,又有气势,可见尊驾乃是习惯了颐指气使,而且,很是自负。”
青年脸色变了变,没有说什么,可见老者说的并没有错。
老者接着道:“后面的‘元’字,有种肆意洒脱,看来,尊驾平日里常常花天酒地,醉迷灯红酒绿之中。”
这虽然没有点出半分纨绔的字眼,但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是个纨绔公子哥。
青年脸上大汗淋漓起来,正了下神色,道:“还请先生指教。”
“呵呵,我刚才,将阁下的字,分成了‘王’和‘元’,欲成王者,必当撑其重,撑着的就是权。这元乃是金钱之物,因此是财。只有有了权和财,两个字才能合一,你才能享受你追求的字眼。尊驾之仕途,无非就是这两物,但要想得到这两物,谈何容易。”
青年听了后,已经从刚才的高高在上,转为请教:“不知,我如何能得到这两物?”
老者捻了捻本就稀疏的胡须,一本正经道:“我就送尊驾一句,若心坚,路艰险,则成就远,但若权利比重更大,这金钱上的帽子可就摘不下来了。”
青年也不是蠢货,“元”字头上一帽子,不就是“完蛋”的“完”字吗。
他冷哼一声,扔下一块纹银,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那老者兴奋的把纹银收走,抬起头来,看了看众人,道:“还有谁需要测字?老夫上下共知千年事,测吉凶,算姻缘,避祸福,求仕途……只需一人十两纹银。”
牧青正看的津津有味,谁料想云溪直接走出人群里,大步一垮,丢出五两银子:“我倒要看看,你要是测不准,这钱你就别想要了。”
“啊!小云……”牧青正上去,也不知道她抽了哪根筋,云溪阻止牧青说话,一脸平静的看着老者。
牧青不由得扫了这个老头几眼,但无论怎么看他的确是个普通人。
老者笑道:“不知姑娘想测什么,姻缘?前世今生?生死?还是······其它?”
云溪抬头道:“前途。”
周围人诧异,一个女子测什么前途?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老者伸出手来,指着桌子上写的几个字来:“姑娘选一个吧。”
云溪拿起一旁的墨纸笔,笑道:“先生能否猜到我会写什么字?”
老者一楞,随机笑道:“姑娘是信不过老夫啊,看姑娘气质出众,不同凡响,如同谪仙下凡,想必姑娘所想的应该是自己的姓名字号吧。”
云溪一怔,随后大笔一挥,龙飞凤舞,一个“凤”字展现眼前。
老者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姑娘是想要测前途,那么,老朽就为你说道说道。”
说着,他拿出一根草梗,在云溪写的这个字上,比了一比。
闭上眼睛,缓缓道:“姑娘的这个‘凤’,气势磅礴,一气呵成,形如龙飞,气如凤舞,力如仙山,意在九霄。呵呵,好气势,如同进入了渺渺仙界,广阔无边啊。”
牧青听后也靠近过去。
老者又拿出草梗比了比,喃喃道:“所谓凤,神凤出世,当清啼九天,翱翔苍宇。可我看姑娘你这个字,未必张开翅膀,更像是一头稚鸟,还在苦苦寻觅,等待涅盘重生的那一天,到那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云溪的眼帘垂了下来,似乎在沉思,似乎是默认。
“姑娘与其说是在测前途,更像是在寻找方法。其实,这个方法并不难。”老者咳了两声。
云溪手里又多出五两银子,道:“还请指点。”
老者嬉皮笑脸的收下了钱后,又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缓缓道:“姑娘是阴柔之身,却写下阳刚之字,孤阴不长,独阴不生,需要阴阳相继,真凤需配神龙,到时候上天可去,宇外可游。”
一边的牧青听了后已经愣住。
这个老者,委实是不同凡响,只是从这一个字上,竟然说出来了这么多。要知道,这测字的学问,可说是极多,但其中最要紧的,却是一点模糊!
似是而非,指南打北,这才是算命的真相。
你让他算的是发财,他似乎肯定了,但你却破财了,回来找他麻烦,他从原本跟你说的话之中,就能够找出合情合理的解释我早跟你说过的就是这个啊,你咋认为是发财了呢?你看这一句你看这里……这里……于是乎万事大吉!
所以,江湖算命,全凭一张嘴。
亦真亦假,虚虚实实,才是最高境界。至于真正胸有丘壑的大能,也从不肯轻易示以真言。天机,岂是好泄漏的?
但这老者说出来的,却是字字句句全部是真的!
没有任何歧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含糊!而且,他算出来的,几乎已经是真相。
云溪也渐渐变成了请教:“敢问如何找到那至阳之人?”
老者有些犹豫,叹了口气道:“我只能送姑娘几句话。”
“请说。”
“磕磕绊绊何辞苦,飘飘荡荡无处身,道尽阴阳生死劫,踏遍轮回六道险,即欲芳心未曾改,待到龙凤傲世间,你问前方何处寻?此缘人身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