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的事情皇后没再追究,毕竟是安国侯,就算是皇后也不敢轻易得罪。
而且这件事情之后,整个皇城的老百姓都在疯传安国侯宠妻无度,还未过门便开启护妻模式。
这样的传闻于沈子宁不以为意,如此鉴于屠神的威名没人敢再轻易动她。
沈子宁已然痊愈,天色放晴,晚香院中梧桐摇曳,清风送爽。
“小姐。”杏柳疾步而来。
“如何?”
“小姐,查清楚了。春日宴当日是朱管家接下了宫中香囊。”
沈子宁食指轻轻扣着桌面:“朱管家,说起来他倒是时常跟在赵姨娘身后。”
“小姐,府中众人都默认将赵氏作为当家主母,许多事情都是向赵姨娘禀告,尤其是朱管家,事无巨细皆会告知赵姨娘。”
“她不过爹的妾室,当家主母,她也配?”沈子宁面露鄙夷。
杏柳蹙眉道:“小姐,老爷再未续弦,府中大小事务便是姨娘在操持,所以日子久了,大家便默认了赵姨娘的地位。”
沈子宁缓缓起身,眸子看向窗外摇曳的梧桐,冷冷道:“既德不配位,便该让她安生安生!”
相府庭院内,日薄西山,赵氏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等着沈山回来。
门口传来马车的动静,进门的却是沈源。
“源儿,你爹呢?”赵氏上前询问。
“姨娘,爹同刑部尚书廖大人小酌去了。”
赵氏拂袖:“你也不照看着些,老爷近来身子本就不大舒服,还去与人小酌!”
“大哥!”沈子宁从院中走来,脸上挂着笑意。
沈源对赵氏点头示意,然后大步朝沈子宁而去。
“大哥,托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兄妹二人并肩而去。
赵氏耳朵一尖,侧目瞧向他们的背影仔细听了起来。
什么事情?
沈源点点头:“探听到了消息,圣上有意将安国侯长期留在京都,日后你也不必远嫁塞北了!”
沈子宁欣喜不已:“那太好了!将军战功赫赫,留在京都必被重用。又长得丰神俊朗,还好是与我有婚约,否则全京都不知多少女子上赶着想嫁给他!”
兄妹二人有说有笑地走远。
赵氏眼中的惊异与嫉妒难以掩盖。
凭什么!凭什么她沈子宁能得这么好一门婚事!
赵氏回想起当初圣上指婚之时,本是有意将沈采盈指婚给宫明昊,不过那时候宫明昊尚且仅有一个将军身份,未被封侯。
她想来一个远在塞北的将军罢了,指不定哪天就战死沙场!在京都连座宅子都没有,更别说打个仗一年能有多少俸禄,采盈嫁过去不论妻妾又如何?!她哪里能沾到半点光?!
于是她夜夜给沈山吹耳旁风,一个劲儿说沈子宁才是最适合嫁给宫明昊的人。
在她的暗中编排下,整个京都对沈子宁的评价统一是不学无术的草包,这样的名声沈山也知道难以寻良缘,所以便同意让沈子宁嫁给宫明昊。
但她不知道的是,沈山比她更了解真相,宫明昊的身份与战功,朝中无人能相提并论。
虽是嫁得远了些,但好是良人。沈山如此想法。
如今,赵氏听见了安国侯要留在京都的消息,霎时间肠子都悔青了,采盈这么好的一门婚事,就被她当初亲手给毁了!
若采盈能够嫁给安国侯为妻,那可是侯爷夫人啊!一旦皇上下旨让安国侯留下,那良田宅邸岂能少?一年俸禄亦是比相爷还多的!
她届时走出去,哪个女子不得艳羡她是侯爷夫人的亲娘?
“不行!”赵氏越想越气不过,目光狠狠看向身后的嬷嬷。
嬷嬷也是跟在赵氏身边的老人,瞬间明白了赵氏的意思,连忙附和道:“夫人,安国侯这门亲事本该就是咱们二姑娘的!”
赵氏点点头:“是!但如今及笄宴尚未举办,庚帖与聘礼也未来,那这婚事也还不做数。”
“可是夫人,这是圣旨……”嬷嬷表示为难。
“圣旨又如何?若侯爷不愿意娶沈子宁,圣上估计也得三思。”赵氏冷冷说着,“让老朱盯紧了这丫头,不信找不到办法让她声名狼藉!”
“是,夫人。”
晚香院门前,沈源停下了脚步。
“宁宁让我说这谎究竟有何意?”他不解地问着,让宫明昊留在京都?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宫明昊手握重兵,若是留在京都,只怕宫里那位夜夜睡觉都不踏实。
沈子宁淡淡一笑,给他整理着衣襟道:“大哥,内宅之事你不必过问,放心吧我有分寸。”
沈源无奈叹息:“我自是知道你的,谁能欺负得了你。”
“那就对了。”
“噢,确实有一个消息,是关于许秉文。”沈源试探地看着她。
沈子宁一听到这个名字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道:“没什么值得我听的。”
沈源见她如此洒脱的态度,倒也是安心了不少,道:“宁宁放心,欺负你的人,定不会好过。”
“知道了大哥,你不必操心这些事情。有的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嗯。”
入夜,晚香院中灯火依稀,窗户之上映出沈子宁忙碌的声音,黑暗之中,一个人影蹑手蹑脚靠近窗边偷听起来。
房中,沈子宁翻找出了许多衣裳,问着一旁的杏柳:“你说明日我穿哪套比较好看呢?”
“小姐,您穿什么都跟天仙似的!”
“不行,必须选出一套最好看的!明日与郎君见面,定得盛装。”
杏柳连忙示意:“嘘!小姐莫要喧哗,您背着侯爷与其他男人私会,若被侯爷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沈子宁笑道:“怕什么?到时候成了亲,他去塞北,我留京都,我养一屋子面首他又能奈我何?!”
“可今日不是说侯爷不是要留守京都?”
“哎呀,那可难办了,趁着尚未成婚,我可得好好再快活快活!”
主仆二人嬉笑着,窗外之人听闻连忙撤离晚香院径直朝香兰院而去。
香兰院中,赵氏惊得猛然站了起来。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老朱头点得更小鸡啄米一般:“千真万确!小的亲耳听到!真是不堪入耳啊!没想到大姑娘私下如此……哎!”
赵氏嗤笑一声,正愁找不着法子让侯爷厌弃她,如今不正好有机会!不过,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可不敢轻易相信!
“明日且看看虚实,若她当真去了,你便立马去城郊的营地给侯爷通风报信!”赵氏郑重说着,掩不住眸中狡黠之色。
老朱点着头,只一个眼神便明白赵氏的意思。
翌日一早,沈子宁打扮得隆重,头戴金钗,身着紫衫,唤了一辆马车从后门也没带杏柳便离开了相府。
沈子宁前脚刚走,赵氏后脚便领着家丁冲进晚香院将杏柳抓了起来。
“大姑娘去何处了?”赵氏走上前,居高临下地逼问着。
杏柳连连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赵氏一把揪住她的耳朵:“你这个贴身侍女能不知道?!若是不说,便将你卖窑子里去!”
杏柳疼得眼里全是泪:“不要,夫人不要啊!”
“那就老实交代!”本还不敢断定沈子宁是去会情郎了,但一大早如此掩人耳目离开,这杏柳丫头又如此欲盖弥彰,必定有鬼!
“小姐、小姐她……她去了来福客栈。”杏柳咬唇含泪垂头。
“去干什么?”赵氏继续逼问。
杏柳摇头,泪水滑落脸颊:“求夫人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能说。”
赵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环顾四周的家丁:“大姑娘独自一人出府实在危险,走,去来福客栈接大姑娘回来!”
她轻哼一声领着十几名家丁转身而去,心中想着等他们抵达的时候,那位应该也到了!
沈子宁啊沈子宁,今日后要你在京都再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