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中,温度越加燥热。
沈子宁推开宫明昊的身子,呼吸重了不少。
青天白日的,不能冲动!
她暗暗告诫自己。
他伸出手抚上她微微红肿的唇,语气温柔:“宁宁,我们成婚吧。”
沈子宁看着他的眼眸顿时怔住。
与他成婚?
她以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吗?
若皇上再指婚给他,他当真要直接违抗圣旨?
沈子宁微微蹙眉,这不是她愿意便能答应的事情。
其中牵连甚广,她不想徒增麻烦。
“我们,谈恋爱吧。”她郑重说着。
宫明昊挑眉:“何为恋爱?从何谈起?”
“嗤——”沈子宁忍俊不禁,含笑凝视他的眼睛,“谈恋爱与成婚无异,成婚能做的事情,谈恋爱也可以做,但唯独一处不同。”
“何处?”
“谈恋爱你我皆是自由身,不用三书六礼,不用婚书束缚。若是过不下去了,也无须和离,提一句分手便是。”
宫明昊思考片刻,揽着她腰间的手力道更重一分:“你的意思是,日后还想与我分手?”
沈子宁佯装思考了一番,道:“这得看你表现。”
闻言他眸色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似下一刻便要将她就地正法。
见状,沈子宁忙语锋一转,正经道:“你我的身份,如今不可成婚,我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有机会,日后你再补上三书六礼便是。”
宫明昊缓缓松开她,亦是清醒:“我知你顾虑,是我未替你考虑。”
说罢,他起身将手递给她:“那我们,谈恋爱。”
沈子宁扬唇一笑,将手递给他:“好。”
宫明昊牵着她的手走出营帐,径直朝练武场而去。
沈子宁疑惑:“来练武场做甚?”
宫明昊但笑不语,拉着她走上比武台上。
“众将士听令!”
他一声令下,玄武军众人迅速在练武场排列整齐。
沈子宁见这阵仗,更是疑惑。
李木、戴着面具的李广安、甚至连易哥儿也在玄武军之列。
还有秀儿,也在不远处含笑看着。
等等,他这是要?
沈子宁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预感。
他要让自己社死!
她想着侧目看向宫明昊。
下一刻,他正色向众人宣布:“从即刻起,她沈子宁,便是我的夫人!”
沈子宁表情僵住。
他这官宣也太隆重了!
他何必要当面告诉所有人!
他们这关系,就算是不说明眼人都知道。
她不禁扬起一抹低笑。
到底还是他太纯情。
一众将士纷纷激动不已。
李木第一个高呼:“夫人!夫人!夫人!”
其余将士纷纷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这一声声夫人让沈子宁心中动容。
“各位!”她高声道,“我定不负各位这声‘夫人’,从今往后,我沈子宁,亦是玄武军一员!”
“太好了!”易哥儿蹦起来鼓掌雀跃。
“恭喜将军!恭喜夫人!”众将士振臂高呼。
宫明昊看向她,唇角含笑,语气郑重又温柔:“夫人。”
沈子宁鼻尖微微一酸。
她又有家了,还有了家人,一个不离不弃的家人。
她扑进他怀中紧紧拥住。
这份温暖,是真实的。
他亦是回应以拥抱。
无人知晓这份平静与幸福能持续多久,可只要她在身边一日,他便会以命来守护她,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入夜,为庆祝大将军与夫人百年之好,李木张罗了篝火宴,烤上了傍晚出去狩猎的野狼野兔,还搬出了若干缸美酒。
将士们围绕篝火吃肉喝酒,沈子宁与宫明昊亦是融入其中。
“长姊,姊兄!”易哥儿上前学着将士举起酒碗。
沈子宁但笑不语,今日也是高兴,所以允了易哥儿喝了酒。
“喝吧!”宫明昊举起酒碗与其一饮而尽。
易哥儿喝了一口,被辣得龇牙咧嘴。
沈子宁笑道:“易哥儿,酒让你喝了,明日头疼欲裂,可别怪长姊没提醒你。”
易哥儿不服气道:“我乃沈家儿郎!小小一碗酒,有何可怕?”
说罢他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你看!这不喝了!”易哥儿表情分外难看,却又努力装作自然,脸已经以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沈子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沈家儿郎!”
“那是!”易哥儿说着,脚步已经开始晃。
“劳烦副将帮忙看着他。”沈子宁看向一旁的李木低声说着。
李木嘿嘿一笑:“夫人方向!小公子我看着!”
宫明昊凑近她低声道:“瞧着,不出半炷香便要去睡了。”
沈子宁掩唇笑:“定是。对了,不归城种了许多葡萄,待有机会,我也给将士们酿上一坛葡萄酒。”
“好。”
月明星稀,篝火熊熊,夜风虽带着凉意,但玄武军营中众人热情如火。
有人上前表演长枪,有人弹奏胡琴,还有人打了一套眼花缭乱的拳,一直热闹到了深夜。
沈子宁看得有些疲惫了,她身子没完全好,宫明昊不让她喝酒,司徒圣手又不让她进食太多兽肉。
宫明昊看出她的倦色,牵着她的手起身:“不早了歇息吧。”
沈子宁本不想扰了将士们的兴致,所以一直没好说离开,但既是他主动解围,那便顺势而下。
“嗯。”说着她看向一众将士,“今朝有酒今朝醉,各位今夜要尽兴,待我身子痊愈与大家不醉不归!”
“好!”
“夫人豪气!”李广安粗狂说着。
李木低低一笑,小声冲李广安道:“你不知,当初我还以为夫人要成我嫂子呢!”
李广安闻言大惊:“就我也配?!你说什么醉话!想被军法处置吗?!”
“呸呸呸!我胡说!”李木连忙打自己的嘴巴。
沈子宁笑了笑与宫明昊一同离开。
二人回到主营帐之中。
“玄武军中气氛真好,将士之间如同家人。”沈子宁说着。
“兄弟们皆在塞北六十岁之前不得归家,久而久之,这便是他们的家了。”
沈子宁疑惑:“为何有如此规矩?”
宫明昊眸色微沉:“天子命,不得不从。”
沈子宁沉默下来。
竟是皇上的命令?
六十岁之前不允许这些将士回家,这几乎等于要他们此生永远驻守在塞北。
“那他们的家人如何是好?”她问着。
“玄武军半数都曾是不归城的犯人,许多没有家人可言。而那些有家人的,在随军之前便已经知晓玄武军的规矩,家人由朝廷照顾,他们只用尽忠便是。”
沈子宁微微蹙眉:“说是照顾,实则以家人为软肋,要他们终生替朝廷卖命。”
最是无情帝王家,或许在天子眼中,这些人的命根本不值一提,江山稳固才是他要的东西。
宫明昊眸色更重一分:“或有一日,将士们能得自由。”
自由。
沈子宁轻吸一口气。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在为了自由抗争。
她能够感受他的无奈与他的职责。
“夜深了,入寝吧。”宫明昊说着,目光落向她。
沈子宁顿了顿,疑惑道:“今夜,你可要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