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何处?!”包成以剑直指沈子宁。
沈子宁蹙眉,还以为他活不成,没想到还是追上来了。
“噗……”倏地包成手中长剑掉落,他捂着胸口单膝跪地咳出一口血,
“你受了内伤。”沈子宁说着,她现在完全有能力可以捡起长剑杀了这人,然后带着易哥儿逃走。
包成倒在地上没了力气,大口吸着气道:“那杀手太厉害……”
“长姊,他是不是要死了?”易哥儿上前来。
包成看向沈子宁,他眼中藏着惊色:“你要干嘛?!我方才可是救了你们!”
沈子宁没有理会他,看向易哥儿道:“我们一起将他拖过去。”
易哥儿点头:“好!”
“我还没死你们就想抛尸吗?”包成虚弱地说着,无可奈何地任由沈子宁和易哥儿一人拖住他的一条腿朝溪边而去。
来到溪边,沈子宁找来叶子盛水来到包成身边:“张嘴。”
包成诧异看向她,原来她不是要杀人灭口?
可她明明能杀了自己逃走的。
他怔怔张开了嘴。
沈子宁将水给他灌入口中。
他贪婪地喝了许久,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你就在这儿稍作休息,我看到前方不远有村子,你受伤了,我和易哥儿没办法拖着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沈子宁说着。
包成眼中依旧带着怀疑:“反正我都这样了,你想逃就逃吧。”
沈子宁正色看向他:“是,我是可以一走了之。”
可正如大哥所说,若是走了,那便是畏罪潜逃,更是坐实了相府私吞赈灾银的事情。
她迟早要回京都,可一定不是以罪人的身份!
想罢,她看向易哥儿郑重道:“易哥儿,你就在这儿看着他,免得他被豺狼虎豹叼走。”
沈子宁相信易哥儿虽然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但是短时间内守护一下此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长姊你呢?”易哥儿询问。
“我去村子里寻点药和吃的。”
“好。”
包成看着沈子宁远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包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但是身边却生了火堆。
沈子宁与易哥儿坐在火堆旁边,火上还架了一条烤鱼。
“好香。”他缓缓坐起身子来,发现睡了一觉以后精神恢复了不少。
但是想着遇到的那个杀手武功了得,不小心受了他一掌,所以才受了内伤。
沈子宁看着包成坐了过来,淡淡道:“看来那老头给的药还是有用。”
她去村子里求药,遇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头并非村中人,而是恰好从门口路过。
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身边有人受了伤,于是赠了一粒药丸给她。
沈子宁想来包成也是命不该绝,所以她才能够遇到这么一位老神仙。
包成诧异:“你给我服了药?”
易哥儿哼了一声看向他:“要不然呢!你受了那么重的内伤睡一觉便好了?你以为你是天生武脉呢?”
包成被说得有一丝尴尬,看了一眼沈子宁,又很快躲开视线:“谢了!可是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你们走!”
“我们不会走。”沈子宁淡淡说着手上翻动着烤鱼。
包成难以置信看向她,不禁露出笑意:“你这人真有意思,要是别的犯人遇到这种事情跑都来不及,就像与你们一同的那个夫人,你叫她姨娘是吧。可你居然说不走?”
沈子宁沉默着,眼神之中映着跳跃的火光。
包成见自讨没趣,便笑了笑看向烤鱼,咽了一口口水:“这好了吧。”
沈子宁将烤鱼丢了过去,包成一把接住,诧异道:“你们不吃?”
易哥儿挑眉笑道:“我们都吃饱了!这是长姊留给你的!”
包成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低头一笑,开始大快朵颐:“好烫!”
沈子宁依旧面色凝重,已经整整一日了,却还是不见大哥回来。
“这火是你生的,鱼也是你抓的?”包成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询问。
“当然!就是我长姊!厉害吧!”易哥儿得意扬扬说着。
沈子宁看向易哥儿,此刻她是多么羡慕小孩,他们永远都可以只记着眼下的事情而不会考虑更多。
“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这些?”包成疑惑询问。
沈子宁不答反问:“你一个解头,遇到杀手的时候也完全可以逃命,为何要救我们?”
包成闻言沉默了须臾,吐了一根鱼刺,沉声道:“在京都时万民请命的场景如今我还历历在目,我也很难相信,相爷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霎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易哥儿也垂下了头去,眼里顿时泪光晶莹。
沈子宁轻吸一口气道:“多谢。”
包成见气氛过于沉重,挺直腰杆道:“押送你们乃是我的职责,你们死了或者逃了我也要受罚!”
沈子宁想到已经逃走的赵氏,她竟敢偷了爹留给自己的信跑了!
如今天大地大要何处去找她拿回那封信。
信中的内容她还不得而知,若是此生找不到赵氏,那岂不是连爹的遗言都无法知晓了。
“你在想什么?”包成询问。
“没什么!”
既跑了便跑了,赵氏能够倚靠的只有采盈一人,想必她一定会想办法和采盈取得联系。
待有朝一日回到京都后去找采盈,一定能够打听出赵氏的下落。
“被流放的犯人,要如何才能再次名正言顺回到京都来?”沈子宁郑重看向包成。
包成失笑:“回来?你还想回来?”
沈子宁脸色凝重。
包成见状收敛笑容,道:“如今你们都入了塞北奴籍,永生永世只能在塞北极贫之地拓荒,是不可能有机会回来的!”
“长姊。”易哥儿倏地看向沈子宁,“我们还有师父!师父可是塞北的大将军!让师父带我们回京都便是!”
包成闻言接过话去:“大将军?相府抄家,与大将军的婚事便是作罢,如今你们乃是罪人,拓荒之地与玄武军营相隔甚远,还想见大将军,想什么呢?”
沈子宁眸色越加凝重,她本也没想过要指望宫明昊带自己回京都。
包成说得没错,她现在是罪臣之女,已经入了奴籍,与宫明昊有云泥之别不说,就是她这个身份,但凡谁人敢沾边,必定招来杀身之祸。
“等到天亮我们原路返回。”沈子宁郑重睡着。
包成讶异举起长剑:“回去?!想要回去的问问我手中的剑!”
易哥儿倏地站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我长姊刚救了你!还给你吃烤鱼!”
包成表情郑重:“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的职责是要押送你们去塞北!”
“我要回去找大哥。”沈子宁语气低沉。
这么久了沈源还没有追上来,她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闻言包成缓缓放下长剑,良久才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