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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远去塞北

    夕阳半垂远山,马车徐徐朝城门而去。

    沈子宁坐在马车之中,回想着这段日子宫明昊帮助了自己不少。

    罚跪宫门之时是他将自己带走,田间缺少劳动力时是玄武军前来助阵,还有为护自己周全他的独身涉险,今日甚至是带自己去祭拜了他的娘亲,主动提起他的过往。

    他的心意,沈子宁岂能不知。

    可感情本就是两相情愿的事情。

    若非是介于身份,她早与他说明她不会嫁给他一事,或许他也不会在自己身上浪费这么多心力。

    马车徐徐,行了许久,风吹拂着轿帘,沈子宁抬眸间目光落出去只见城门之外乌泱泱一片人。

    掀开帘子定睛看去,竟是玄武军。

    她诧异看向马车前方的宫明昊,他骑在马上,从容不迫。

    她以为他今日来道别许是明日一早才走,没想到居然今夜就要出发?

    “吁!”宫明昊勒马停下。

    车夫也忙停住马车。

    他回过头来看向沈子宁。

    “你没说今夜便要走。”沈子宁说着。

    看来是因为受伤耽误了太久,所以才连夜都要赶回去,莫不是塞北那边有异动?

    她暗暗想着。

    宫明昊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朝马车方向丢去。

    沈子宁一把将其接住,面露疑惑:“何物?”

    “打开看看便知。”

    夕阳落在那方罗刹面具上,那罗刹也染上一层温柔神色。

    沈子宁低头打开锦囊,里面竟是一只分量十足的金镯子,镯子通体雕花,如梵文一般的纹路充满了异域风,精美不俗。

    她疑惑抬眸直直看向宫明昊。

    “见你许久不戴白玉镯,既腕上空空,这便给你吧。”他语气如常。

    沈子宁怔住,他竟然观察如此细致?自己的翡翠白玉在婉儿离开京都的时候便给了她。

    那么眼下这金镯子,算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这、这不会是你宫家的什么传家宝吧?”她试探询问。

    宫明昊淡淡道:“只是个普通手镯罢了。”

    说罢他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动缰绳驱马朝大部队而去。

    “喂!”沈子宁拿着金镯子进退两难。

    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镯子,她若是不收下,岂不是当着玄武军的面打他的脸。

    想罢沈子宁默默将镯子戴上手腕,扬起浅笑:“谢了!”

    宫明昊没有回头,声音分外低沉:“等我回来!”

    沈子宁笑容僵在脸上。

    回来作甚?回来完婚?

    “驾!”

    军队浩浩汤汤。

    沈子宁目送宫明昊领着玄武军朝夕阳的方向而去,铁骑飒飒,漫天扬尘。

    塞北,那是个怎样的地方呢?茫茫戈壁,黄沙漫天,想来风景倒是不错。

    沈子宁勾唇一笑。

    罢了,那个地方反正自己此生都不会去的。

    “走吧。”她放下轿帘淡淡吩咐。

    “是。”

    车夫继续驾马,马车与玄武军背道而驰朝城中而去。

    夜幕降临,皇宫内一片宁静。

    琉璃瓦的屋顶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御书房内,萧权坐在龙椅上脸色晦暗不明。

    “沈子宁……”萧权低吟,又抬眸看向殿中之人,“万亩良田增产三番,她竟真做到了。胡卿啊,你这户部尚书作何感想?”

    胡文山拱手行礼:“臣惶恐!”

    萧权摆了摆手:“罢了,收成不好,本也是天灾。朕只是没想到,沈相之女,能有如此才能。”

    胡文山眼色阴沉一份:“陛下,听闻那女娃也不过运气好在江南遇高人曾给指点,所以才有今日作为。”

    “可朕也听说了,百姓称她为京都第一才女,此番更是给予神女之尊称。不简单呐。”萧权语气轻松,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凛冽。

    胡文山脸上浮出一抹冷笑:“陛下,沈相在京都颇得人心,这嫡女如今又解决粮食之忧,沈家日后在京都恐怕民心更甚。”

    萧权目光落去:“胡卿有何高见?”

    “陛下忘了,还有一件事未向沈相清算。”

    萧权眸光加深:“此番局势,如何清算。那女子所言,三年内让我朝再无饥荒,朕甚是期待。”

    “可陛下!”胡文山激动得上前半步,“此事如何能作罢?再等三年,只怕是养虎为患呐,陛下!”

    萧权的脸色更沉了一分。

    “陛下,有得必有失。此番京都缺粮已是解决,万亩良田户部亦可接手。至于其余城镇,天灾人祸谁人能料,又谁人敢逆天而行?”

    萧权呼吸加重,眼眸寒光更甚。

    “陛下,微沉愿替陛下解忧!”

    御书房传来一道声音。

    胡文山睨眼瞧去,眼神审视,表情复杂:“你怎来了?”

    许秉文面带微笑,走进殿中恭敬行礼:“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尚书大人。”

    萧权倚着身子,似笑非笑:“噢,许卿要如何替朕分忧?”

    “沈家大姑娘所行之事,臣亦可行!”

    萧权与胡文山皆是一惊。

    “秉文,圣上面前,谨言慎行。你可知天朝多少百姓食不果腹,那女娃说三年之内让天朝再无饥荒本就是大话,你又如何能行!”胡文山眼底亦染上紧张。

    如今许秉文是他的女婿,若是许秉文出事,他尚书府又如何独善其身。

    “是,三年之内,臣可让天朝再无饥荒。”许秉文眸色深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权沉眸:“许卿,凡所言,必有代价。”

    许秉文下跪行礼:“臣,言出必行!”

    夜渐深,相府。

    沈子宁独坐院中看着天上的圆月,每月十五月亮皆是如此明朗,距离中秋不足半月,待到中秋之日全府上下便可以吃上自己亲手种的稻米了。

    “宁宁,这么晚了还未入睡呢。”长廊出,沈山负手缓步而来。

    “爹,您怎么来了?”

    沈山走过来笑着坐到她身边:“我从门口路过,见着你院中还点着灯。”

    沈子宁看向自己身后放着的灯笼淡淡一笑:“爹呢,夜已深,为何还在府中溜达?”

    沈山轻声叹息,表情染上几许凝重:“近日总是心绪不宁,难以入睡,便出来走走。”

    “马上就要秋收,对陛下的第一个承诺我已经实现了,爹还在担心何事?”

    沈山沉默了须臾,微微摇头,笑了笑道:“许是年纪大了,想得太多。这几日啊,我总梦见你娘。”

    沈子宁眸色微微一亮:“娘同你说什么了?”

    沈山看向她的双眸,满脸慈祥之色:“她说,一定要让我照顾好你们。”

    沈子宁微微一笑,关于原主娘亲余墨竹的事情她都是听大哥与爹说的,但是他们口中的娘亲,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娘亲。

    “宁宁啊,若真是有朝一日爹不在了,你啊……”沈山语气郑重,“便去爹的书房,进门第三个书架最下方右侧有一个暗格,其中的东西,是爹留给你的。”

    沈子宁眸色微沉:“爹,您莫要担心过甚,如今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

    沈山浅笑:“嗯,是。爹等着尝一尝宁宁亲自种的新米呢,已经馋了。”

    “还有两日便丰收了,到时候第一个给爹尝!”

    父女夜色二人谈笑,背后的烛光笼罩着二人身影,月色尽显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