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娜仔细一看。
台面上确实没有盐的踪影。
再咂咂嘴。
这汤分明是咸鲜浓香的。
唐磊指了指小碗里金红荡漾的汤汁。
“这是虾油。”
“老式锅边都会用这东西代替盐味。”
虾油不是真的油脂，而是用鲜虾拌上盐，在太阳底下暴晒发酵出的一种虾味酱油。
跟鱼露的原理差不多。
一开始晒是乌漆嘛黑还发腥的一坛子。
越晒腥味越少，油水越清，逐渐分离成两层。
这时候捞起来煮沸，就是金红透亮的一小瓶。
浓缩着虾的极致鲜美，带着淡淡的咸香，又鲜又美，回味悠长。
煮汤的时候倒一点，堪称画龙点睛。
更别说这一锅锅边糊的汤底本来就够真材实料。
用的是新鲜的蚬子熬的浓汤，煮滚开放入海蛎，虾皮，熟鱼干，香菇和紫菜等等提鲜。
再就着鲜汤，将在锅边烫卷了的米浆糊铲下来烹煮入味。
最后一勺虾油，一把芹菜蒜苗。
不需久煮，放下即捞，只取菜苗中一缕清香。
就是一碗鲜美非常的锅边。
唐磊说完，又一碗锅边端到了他的面前。
老板打量了唐磊一眼。
“小弟还是个内行。在哪里干过？”
“说不上，只是吃的多。”唐磊谦虚道。
老板看了眼埋进碗里头也不抬的小叶：……
“哦……我懂了！”
“你出国刚回来？”
唐磊：“老板看得出来？”
老板擦擦围裙，一撇嘴。
“有经验了。”
“上次一姑娘天还没亮就坐我摊子跟前一口气灌了五碗锅边，吃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差点没吓我一跳，一问原来是个留子！在老霉呆了三年才回来！”
老板拍拍唐磊：“没事儿，这情况我熟，我看你带的这姑娘也能吃五碗。”
唐磊嘴角抽了抽：“谢谢，她可以八碗。”
“但是不必了！她刚吃了一路过来，我们还要再逛逛呢！”
老板就笑了：“行吧，其实看你们这样，我还琢磨着呢。”
“我看很多小老外来这都吃的喷香，你说我能不能上国外去开个锅边摊？”
唐磊一愣，上下打量老板两眼：“阿公，你的手艺没话说，但是上外头不比家里。”
“异国他乡，要辛苦的多。”
眼前的老板头发已经微微花白，显然不像是个该折腾的年纪了。
老板却笑道：“你就帮我问问你带的姑娘，我做的好不好吃？”
这都不用唐磊说，叶莲娜就捕捉到关键词抬起头来。
她显然已经深谙大夏式搭话精髓。
正如在老霉不知道说啥就点头yes。
在大夏，有厨子来说话只需要大力点头加微笑。
“好吃！爱吃！还想多吃！”
“这就对了嘛！”锅边老板乐开了花。
“我就说行！决定了！今天回去收拾，晚上问问妈祖娘娘什么日子好，娘娘一点头，我马上就溜！”
唐磊：“……不是？阿公？你来真的？”
“护照呢？签证呢？”
老板解下围裙，貌似已经准备收摊。
“什么东西？只要娘娘同意，那些都不重要！”
唐磊嘴角直抽。
他是听说过以前老一辈都是用什么方式漂洋过海的，但是亲眼目睹法外狂徒，还是受到了心理冲击。
“那，你的摊子呢？家里人吃不到了啊！”
老板摆摆手：“交给我儿子呗！”
唐磊：“阿公！真的很辛苦……”
“没事！”老板的背影十分洒脱。
“我们闽人有首歌！”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