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跪在这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着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像十王爷那般敢挪动的只有他一个,旁人虽然是话多了些,却是一动未动的,如此待到众人得了旨意,对着左安言谢之后,腿有些麻了,便是连路都不敢走。
左安将这些人的模样瞧在眼底,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的提醒道:“各位还请快些,莫要慢了让陛下降罪!”
说罢,左安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可苦了诸位大臣和多数王爷,一切一拐的向着庄子而去,一个个的皆是龇牙咧嘴的,便是有那面色不变的,也是竭力隐忍着。
皇帝越往里面走面色越是难看,那米粮堆积如山峦一般,层叠不断,堆积的站在平地之上都瞧不见顶。
这这庄子并不小,眼下却从院落开始延伸至庄子之外,这米粮之多令人骇然,若是如此多的粮食不曾被发现,百姓入腹,怕是不等敌国来袭,人口便会巨减,便是将所有的医者召集过来医治怕也是杯水车薪。
接下来的事儿更是想也不敢多想。
“陛下……”在众人的惊呼之声中,险些摔倒的皇帝被皇后眼疾手快的搀扶住。
皇帝站稳身形,抬了一下手,
示意着无碍,继续向着内部走去。
见皇帝真的不曾有事,跟随在身后的众大臣和各位王爷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将皇帝及时搀扶住之后便不曾松开手,满脸的关切之色,便是一直想问夜墨尘的事儿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从皇帝的状态之中瞧出这是出了大事儿!
皇帝脚下的步伐越发的缓慢,但却不忘伸出手在皇后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抚了下皇后的情绪。
夜墨尘和苏绾洲从不远处迎了出来,走到近旁,夜墨尘向着皇帝和皇后的方向,弯了弯身子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夜墨尘倒是不曾料到皇后也会跟着皇帝而来,虽心中惊叹,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而苏绾洲则是扯着夜墨尘得衣袖,躲在夜墨尘的身旁,连着脸都不愿多抬起一下,一副怕人的模样。
“婉君,来,给父皇、母后请安。”夜墨尘将躲在他身后的苏绾洲向前拉了拉,苏绾洲却将手握的更紧,将头埋的更深了。
“父皇、母后见谅,婉君还不适应……”夜墨尘一副歉然的模样,却并不曾有责怪苏绾洲的意思。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本想
说些什么,但在瞧见夜墨尘顺势牵过苏绾洲的手握在手中,轻言安慰的模样,便收了心思。
暗暗的收了收手,便想着罢了,虽然痴傻却是夜墨尘喜欢的。
夜墨尘的身体受不得刺激,若是她在寻个人送进去,怕是对夜墨尘不利。
若不是因场合不合适,皇后早便上前与夜墨尘多说几句话了。
夜墨尘此刻的模样照此平日里狼狈太多,容颜憔悴了几分,显得更加的苍白,发髻虽然不曾太过凌乱,但显然能看出不曾重新束发,便是衣袍之上也都是褶皱,衣袍更是有些单薄……
若是能换一个合格的王妃,定会将夜墨尘打理的井井有条,何故如此模样?
而一旁的皇帝眸色也是变了几变,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绾洲,道:“既是不适应,日后便免了礼节。”
“儿臣替婉君谢过父皇。”夜墨尘弯腰行了一礼道。
皇帝自然是不曾错过夜墨尘此刻的模样,瞧着他那略有单薄的衣袍,虽然对夜墨尘所办之事很是欣慰,但却还是不忍夜墨尘如此受罪。
皇帝心中的怒意因瞧见夜墨尘这幅操劳的模样,倒是消减了几分,他快速的上前拍了拍夜墨尘的肩膀,道:
“做的好,事情再急也不能忘了该注意的事情。”
皇帝有些担忧的眸子落在了夜墨尘的身上:“传医者,给九王爷好好的瞧瞧。”
皇帝又顿了顿道:“左安,将朕放在马车上的披风拿来!”
左安连忙一声快速的退了下去。
“儿臣无碍,请父皇、母后安心。”夜墨尘连忙道,虽然皇后在见了他之后不曾对他多说过什么话,但是视线就从来不曾从他的身上移开过,他怎会不知皇后的担心。
皇帝神色软了几分,用着只有夜墨尘和皇后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若真的想让朕和你母后安心,那便照顾好自己,凡事不要总冲在最前面!”
夜墨尘应了一声是。
“这些粮食可想好要如何处置?可查到些头绪?”皇帝将目光再次落在了堆积如山的米袋之上。
“等都收缴上来,查无遗落,儿臣打算将这些有毒的米粮,整体销毁,不留祸根。
此事儿臣已经查到了些头绪,需在朝堂之上细谈。”夜墨尘将心中的打算说给皇帝。
“如此甚好,辛苦皇儿了。”皇帝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左安回来的很快,小跑着将一件绣有龙纹的披风捧着送到了皇
帝和夜墨尘的中间。
皇帝拿起披风给夜墨尘披在身上,道:“此事了了之后便好好的休息,什么事儿都不要去做!”
一旁保持沉默的苏绾洲低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明黄色披风,扯住夜墨尘衣袖的手不禁握的更是紧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自责、愧疚。
早在皇帝关心夜墨尘的时候苏绾洲心便是咯噔一下,是她这些日子太过忙碌竟疏忽了此事。
身为一个医者,首当其冲的便是要以患者为首要,如今她倒是有些偏离了重心,若是经此事夜墨尘毒发的更加厉害,她定是难辞其咎……
夜墨尘好似感觉到了苏绾洲的不安,在苏绾洲将衣袍捏的变了形,连着手指都泛白之时握住了她的手,轻缓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苏绾洲略有诧异,很快的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妥当,抬头对上了夜墨尘的眸子,满面的天真,在见到夜墨尘也恰好向着她看来之时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模样要多傻气就有多傻气。
夜墨尘的眸子闪了闪,随即伸出手在苏绾洲的头上拍了拍,轻声道:“乖,听话,不怕。”
苏绾洲小鸡嘬米似的点了点头,随即快速的将头重新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