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成章今年二十八岁,郑清浅二十六,两人都是风华正茂之时。
四年前,北羌按照偷去的配方,好不容易找齐了材料,然而,在成品实验时,大齐的镇北大将军颜朗突然率兵从临北城以南,翻过连茵山,直入北羌腹地,打了北羌一个措手不及。
北羌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偷去的配方本就是一个阳谋,爆炸的成品不但将所有研发人员炸死,还产生了一种北羌巫师无法解的毒。
北羌大部分贵族和高官都染上了这种毒,又逢大齐军队的猛攻,不出半个月,拓跋兀吉便率领北羌上下投降。
但拓跋兀吉心高气傲,在颜朗承诺会替中毒的人解毒时,当场自杀。
大齐攻下北羌是为了彻底解决北边的外患,以及利用北羌的天然草原饲养牲畜,所以对普通的北羌百姓并不严苛。
由太医院提供解药分发下去后,颜朗又亲自在北羌坐镇一年,北羌百姓的日子蒸蒸日上,几乎没有仇恨大齐朝廷的倾向后,颜朗才回到临北城。
可拓跋兀吉的儿子拓跋亨,肖想了多年的汗位丢失,还成了阶下囚,他如何能甘心?
在颜朗走后,想尽办法带着对他死忠的人逃往草原更北方,不久后便传
来拓跋亨建立察可汗国的消息。
当时墨成章的重心都在预防三年后的天灾上,拓跋亨带走的人并不多,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实在不愿意再劳师动众去追击,于是便暂时默认了察可汗国的存在。
拓跋亨本以为消息传到大齐,定然会有不少从前的北羌人会逃到他那里,可结果却是,只有寥寥可数的一些老人千辛万苦的去了察可汗国。
墨成章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是淡淡一笑,很快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按照程景灏信中所述,彰和七年将会有一场特大雪灾,为此墨成章和郑清浅这几年想尽办法的开发保暖的布料,配套的取暖设施等等,只为了能减轻一些伤亡和损失。
彰和七年七月,墨成章亲自过问了防寒布和毛线在大齐的推广情况,责令所有州府县衙,务必将有限的资源合理分配,不得有贪墨或哄抬价格之举。
所谓的防寒布当然比不上现代的正规防寒布,但是比起时下的布料来说,这种布料织得非常细密,能极大的阻挡寒风。
而毛线则是霍晴从郑清浅那里得到的启发弄出来的,经过几年的改良,如今毛线的价格已经非常亲民,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
当
时郑清浅绞尽脑汁的想如何利用现有资源让百姓更好的保暖时,突然想到了她小时候穿过的毛衣,于是就有了提点霍晴制作毛线的一茬。
不管何时,人民的智慧都是无穷的,特别是霍晴这种专业人士,第一批羊毛线被纺出来时,她就尝试着弄出了一只袜子。
有了羊毛线后,霍晴无师自通的又带着人弄出了混纺的线,羊毛和棉线混纺,弹性比不上纯羊毛线,但胜在降低了成本,让普通人也有了用上毛线的可能。
再之后,毛衣毛线帽毛线手套等等相继问世。
这些产品虽然因为时代工艺局限,而有许多缺点,比如洗多次了容易发硬,变得不保暖——但是却能应对眼下的天灾。
至于以后这个产业将如何发展,就不是郑清浅要考虑的了。
“织造局在上个月便派出了督察团,前往各地暗访当地对保暖计划的施行情况,目前反馈回来的消息暂时没什么问题。”
霍晴在坤凤宫的书房向郑清浅汇报织造局上个月的工作。
如今她这个织造算是朝中最风光的女官,因为皇上和娘娘都很重视这次的“保暖计划”。
三年前,大齐开展了一次“冬季除饿计划”,当时举国瞩
目,又因为第一次办这种全国性的大活动,期间发生了许多事,但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那年的冬天没有一个人是饿死的。
所以这次的保暖计划,许多人摩拳擦掌,都想好好表现,总领这次计划的霍晴就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
为啥?还以为是前朝呢?在大齐,你要不努力干活好好表现,三个月一次的政绩考核不合格的话,管你从前是状元也好,是什么皇亲国戚也罢,都得给你撸下来!
因为有这样严格的执行力,所以大齐从上到下都是一番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气象。
偷懒是不可能的,勾心斗角啥的更是已经少到外人一般看不出来的程度了——谁有时间跟你勾心斗角啊?不认真做好自己的事,指不定第二天你的差事就换人了。
“不能只看县城或者镇子上,各个村里最好都要亲自走访,不然有些情况恐怕得不到准确情报。”郑清浅提醒道。
霍晴爽朗一笑,“娘娘请放心,这些我早就吩咐过了,咱们就是山里出来的,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我可是最清楚的。”
她虽然不是跟郑清浅他们从越州逃荒来的,但是在山里的纺织作坊时,可是经常听大娘嫂子们谈起曾经
的贪官污吏如何做派。
郑清浅笑着点头,“你做事,我放心。”
这几年霍晴从没掉链子,在为大齐百姓保暖这件事上,可谓是最大的功臣。
“对了,你家那位是不是要从越州回来了?”郑清浅忽然想起,李二麻子被派到越州去办事,随口问了一句。
去年李阿爷去世,老爷子的心愿还是落叶归根,于是李大山一家恳请搬回越州,墨成章劝了几句,但是李家人执意要回去老家,他也不便强留。
当时越州那边出了点事,墨成章便让李二麻子跟李大山等人一起去越州处理,这一去竟然就去了大半年。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下个月回来。”提起这个,霍晴就叹气,“谁知道越州那边竟然有那么多欺上瞒下的事呢?”
“都过去了,李胜大哥这次将那边的事情全部解决,也是对百姓的交代。”郑清浅也叹了一声。
她还是不习惯称呼熟悉的人的官职。
整个朝廷的风气都很好,但因为交通和交流方式不便,越是底下的人越是容易出问题。
这在历朝历代都有许多例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底层百姓受教育程度太低,许多人遇到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讨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