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多活了一世,程景灏反应迅速,率先笑着开口,“没想到竟会在此处见着杜姑娘,不知令兄近日可好?”
杜傲雪闻言,心里暗骂倒霉,怎么就遇到这人了呢?
“程公子安好,”杜傲雪对着程景灏福身行礼,“家兄甚好,劳程公子挂念了。”
她一脸的不情愿,程景灏哪有看不出来的?
说起来,他们两家还算是有些恩怨。
“杜姑娘这是……”程景灏扫了她的衣服一眼,很快就礼貌的移开目光。
几年前,程韬让人私下帮忙给南国公府递话,替他求娶杜家唯一的嫡出大小姐杜傲雪,结果显而易见,程家被拒绝了。
而且……前世杜傲雪是靖安侯夫人。
他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南国公府的大小姐,居然会到福泽山这个穷乡僻壤来。
杜傲雪自知秘密不保,也懒得再装模作样,撇了撇嘴抬高下巴道:“程公子好像没资格过问本小姐的行踪吧?再说了,程公子来得,我就来不得?”
她怎么说也是通过筛选进来的,福泽书院的女夫子,程景灏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的福泽山?
咦,不对啊,怎么秦昊和程景灏这一个两个的都往这山里跑?
杜傲雪歪着头,
看着程景灏一脸沉思。
“在下来此处求医,顺便……来见见故人。”程景灏意有所指的看向郑清浅。
一直在默默观察两人的郑清浅忽然被盯住,突然想起墨成章说的有关程景灏的那些话,眼眸微垂,并不吭声。
先前她猜测过,程景灏多半以为她也是重生的,既如此,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吧!
两人这样的表现,落在杜傲雪眼中,便成了程景灏是为了郑清浅而来,脑子里飞快的脑补了一出求而不得的大戏。
就在这时,赵岑从前面过来,扫了一眼院中的情形,皱着眉对程景灏道:“程公子,你的药包好了。另外,容我提醒,我们医馆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走动的。”
她特地将“随意走动”几个字咬得重了些。
程景灏面露歉意,“是我的错,还请赵大夫原谅程某这次,我只是想请墨娘子借一步说话……”
赵岑听到这里,直接打断他,“我跟浅浅有事要出去,程公子若是没什么急事,还是下次再来吧。”
这人怕是不知道,他是整个福泽山严格防备的对象,竟然还想单独跟浅浅说话,别说她,就是随便换个人来,也不可能让这事发生。
程景灏看了看郑
清浅,见她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将今日想要做的事押后,“那程某便不打扰了。”
他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了看杜傲雪,勾了勾唇,“杜姑娘,退婚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更何况是你主动退了跟靖安侯的婚事,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躲到山里来。”
说完这些话,程景灏不再看杜傲雪,扭头大步离去。
杜傲雪:“……”
郑清浅和赵岑对视一眼,“……”
两人都知道如今的靖安侯是谁。
搞了半天,这位杜姑娘竟然是秦昊的“前未婚妻”?
所以,她到福泽山来,应该也是因为秦昊吧?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在郑清浅脑中一闪而过,面上并没有显露分毫。
“墨娘子,赵大夫,对不起,之前我的确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希望没给你们带来什么困扰。”
片刻后,杜傲雪大大方方的对两人道。
赵岑看着杜傲雪的目光有些复杂,听了这话并没开口回应。
郑清浅却不好不回话,“杜姑娘言重了,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杜傲雪睁着大眼好奇的问。
郑清浅叹了一声,对着她住的屋子旁边扬了扬下巴,“你还会继续在福
泽山做女夫子吗?”
别误会,她并不是希望杜傲雪留下来,而是借以岔开话题。
杜傲雪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原本她的确只是借着女夫子的名头进来打探消息的,现在她的身份暴露,想来这山里的人应该不会跟她说实话了,留下来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可……
杜傲雪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半真半假的道:“墨娘子就不怕我另有目的?毕竟……这山里的秘密好像还不少。”
她并不是无知村妇,知道这山里的东西若是捅到朝廷上,这里的人怕是都活不了。
郑清浅面色不变,不疾不徐的张口,“所以,杜姑娘是要做我们的‘自己人’,还是……”
在她的感知中,杜傲雪并不是那种会特地跑去告密的人,但如今知道她的身份,那么不管如何,这人都得先留下。
杜傲雪挑眉,反问道:“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若是要告密,她还会傻傻的说出来吗?
郑清浅抿唇一笑,对她伸出手,“欢迎加入福泽山。”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先把杜傲雪留下,等她给秦昊去信,搞清楚真实情况后再说其他。
至于她的暗卫,
只好先委屈一下了。
……
郑清浅走了,赵岑处理完手头的事后,第一次“早退”。
回房之后,赵岑从床头的柜子最底下翻出来一样东西。
东西被白色的帕子包着,她捏在手里发了一会儿呆才将帕子打开。
雪白的料子上躺着一块玉佩,她虽然不懂玉器,但这块玉佩莹润冰透的质感却在诉说着它的不凡。
这是秦昊离开那晚,趁着她失神时,硬塞给她的。
也许是怕她拒绝,对这块玉佩,他什么都没说。
可就在刚才,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此不凡之玉,表我认真之意。
他只是在告诉她,对她,他是认真的。
方才程景灏说,是杜傲雪主动退的婚,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她竟然莫名的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不少秦昊的“功劳”。
他走之前分明说过,他没有婚约在身,也就是说,同杜傲雪的婚事是才定下的。
老靖安侯去世,秦家应该会经历一番动乱,她虽然不知南国公府有什么分量,可也知道,那可是国公府啊!
这门婚事没成,会不会对他在秦家的地位造成影响?
这一切,是因为她吗?
此时此刻,赵岑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