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耿澈与唐轩宸在孟家门口分开,他拍拍唐轩宸的肩膀,宽慰他:“有我们几个在,那老东西算盘绝对落空。”
知道耿澈的好心,唐轩宸笑笑后突然提起自己的婚事:“你说,我与那位联姻如何?”
......
当天夜晚的孟家,
在与自己妻子说这件事后,她明显惊愕到失神,捂嘴失声痛哭。
“可是这事是真的吗?”
耿澈与唐庶春之间有没有争执不清楚,但同在唐家的唐轩宸与他之间指不定不对付,用这事来对付同胞亲兄弟也说不准。
孟青毅叹气摇头,把人揽入怀中轻轻安抚。
他沉吟几秒,组织好语言:“这两人倒没有必要用这事来骗我们,从各种角度和利益上看,骗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确实,这么细细一想,那两人没有任何理由骗他们夫妻二人。
“最近再重新做一份亲子鉴定吧”,孟青毅一锤定音,“明天订婚照常进行,既然他们这么急,就已经做好了自讨苦吃的准备。”
想利用他们孟家攀高枝,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直接撑破肚皮!
怀里的楚醉心不在焉地颔首。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最大,疼爱了几个月的大女儿竟是冒名顶替的冒牌货,她还傻乎乎地被那人耍得团团转。
越想,楚醉越是生气。
她虽说脾气平和,又是易敏体质,可也不是杨枝枝那丫头能拿捏的,光是她身后的楚家动动手,足以让她在唐市内举步维艰。
“那、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欢欢。”
她真正的女儿,王美欣。
亲了亲爱妻哭红的眼尾,孟青毅揽着她的腰,轻轻拍她的脊背,语气轻柔:“快了快了,据唐轩宸那小子说,她就在唐市内。”
当然,与她养父母一起生活。
关于王美欣的过往,孟青毅在耿澈两人离开后就命下属查来了,现在那份详细的资料正静静躺在他的邮箱内。
取来放在床头的电脑,楚醉红着眼窝在他怀里,既好奇又心酸,想看又不敢看的两头犹豫。
她不敢想象现在的欢欢过得如何,明明是孟家的长女,本该快乐在她膝下,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
“别伤心,她现在过得很好。”
听唐轩宸简单的叙述,孟青毅在脑海中勾勒出王美欣大概的生活现状与人生经历,欣慰又骄傲,笑容下却难掩酸楚。
滑动鼠标,点进文件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蓝底免冠照。
照片中的女孩活泼开朗,身上洋溢着对新学府的憧憬和期冀。
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额前,笑成月牙的双眼闪烁着光。
王美欣皮肤偏麦色,透露着健康与强壮。
“她很像你,眼睛、鼻子、嘴巴...”,楚醉捂住嘴,眼里又翻涌着泪花,这次是喜悦,“仿佛一个磨子刻出来的。”
孟青毅年轻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大帅哥,照片中的女孩结合了父母优良的基因与外貌,酷似她的父亲。
难怪杨枝枝长得一点都不像她和孟青毅,原来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亏得她还以为这孩子遗传得不到位。
**
一夜,杨枝枝都睡得不安生。
床头精致的小夜灯开了一整夜,那是她不安的表现,人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希望自己身处在光线下。
结果第二天,楚醉和孟青毅对她依旧疼爱有加,杨枝枝观察了半天,那颗提着的心才稳稳地落回肚里。
拧开水龙头,微凉的水从指缝流走,站在镜子面前抹了把脸,杨枝枝再抬头,又恢复了平日的柔和。
无声地和镜子里的少女对视,那双灵动无辜的眸子半翕,随即垂下眼睑。
她不能再失去孟家长女这个身份了,这是她能够接触上流圈层的敲门砖,是她能够嫁进唐家的依仗!
订婚宴顺利进行,由于前阵子陶家和耿家结亲,这次来往的商业大佬也不在少数。
而杨枝枝挽住唐庶春出场,与孟青毅和楚醉夫妻俩肩并肩而站,就足以说明,杨枝枝坐实了孟家长女的身份。
除了没有改姓,没有更改户口,她的身份毋庸置疑。
“老孟啊,双喜临门啊。”
前来道喜的人拍了拍孟青毅的肩膀,笑着打量温婉的杨枝枝,心里却嘀咕:这大女儿果真是在外待久了,怯懦的性子如何也改不掉。
比起孟白成与孟冉,杨枝枝那气质根本不够看。
正当杨枝枝心里窃喜时,孟青毅和楚醉正在二楼一间空余的书房内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期盼已久的人。
楼下的众说纷纭,可喜可贺都与他们无关,就让杨枝枝和唐庶春再得意一阵吧。
房门终于在他们望眼欲穿下被打开,来人正是王美欣。
看到那对贵气十足的夫妻眼底流露出的欣喜与怜惜不像做假,王美欣心底坚持了多年的纠结与埋怨也消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王盟的亲生孩子,她本以为自己的出生不受期待,是她亲生父母不要她了,才选择抛弃她的。
没想到真相确实如此大相径庭。
“欢——”,脱口而出的小字被她咽回肚里,楚醉有些无措地笑笑,“欣欣,让妈妈看看你。”
真人比照片上还要可人,像,与她夫妻二人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王美欣起初还有些手足无措,被楚醉的热情整得有些蒙圈,好在她即时反应过来,抿唇听话地走到雍容的妇人面前。
那一刻,楚醉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悸动,那是血脉相连的魔力。
她的眼泪顷刻间滚落,把王美欣吓得抬手就要去给她擦,理智回笼,她看了眼自己长满厚厚茧子的手指,又瞧了眼楚醉娇嫩的肌肤,犹豫间就要收回手。
结果在半路被人握住,她错愕地看向泪眼婆娑的楚醉,喉间一阵干涩,有些尴尬局促地说:“我指腹粗粝,别磨疼您了。”
楚醉想与她亲近,摇头说她不在意。
王美欣手掌上的茧子是她下地干农活磨出来的。
王盟身体不好,腿脚的缘故让他走不了远路,也下不了地,家里的一亩三分地都是王母在精心料理。
在王美欣四年级的初春,快到打种子的时节,王母在下坡时摔折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
可不种地,他们没有粮食,家里的存量少,卖出的谷物本就没多少钱,积蓄也都给她用来念书了。
于是,王美欣那段时间疯狂跑去田间地头,她学习邻居伯伯的栽种手法,一点点不分昼夜地干活。
收割时节,也是扛着锄头镰刀就下地,王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段时间哭着捶自己的腿,嘴里发出呜呜的短声节。
好在那段时间都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