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小少爷要与孟家那位刚被找回来的大小姐订婚了。
刚听到这消息,陶卿夏意料之中地颔首,毕竟是剧情男女主,再怎么崩,也不会拆官配。
她和耿澈坐在车内,汽车在崎岖的山沟小路缓缓开动。
窗外的天空蔚蓝,乡下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遮住头顶灼人难耐的烈阳,耳畔是吱吱的蝉鸣。
他们二人此行的目的地——明市内一处偏郊区的乡下,霍河村。
“孟见欢就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趴在车窗向外看,除了风依旧滚热,坐在树荫下的老人们闻声看向外来客,笑着向他们挥挥手。
淳朴热情的气息充斥在霍河村每个角落。
据耿澈这位神人调查,他们最终确定了大致范围,经过几天几夜的摸索,终于找到了准确的位置。
孟见欢被当初人贩子抱走后,一路向南,被卖到了明市。搜捕他们的警察端了他们的老窝,却没找到人。
她被霍河村一户无法生儿育女的残疾家庭买下,取名王美欣。
王美欣自己也争气,靠着优异的成绩和社会的补贴,考上全国排名靠前的学府,毕业后考公考研成功上岸,现在明市市中心一家国企上班。
暑假,她又回到了霍河村。
“她会接受自己的身世吗?”
陶卿夏没有底,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站在她身侧的耿澈捏捏她的手掌,无声鼓励。
站在一户偏僻的靠近小溪边的简陋房屋前,两人手里拎着不少粮食谷物,身后跟着的保镖肩扛食用油,安静地跟在身后。
有红砖砌成的小屋外,还有一棵高大的杏树,杏树旁用竹棍圈出小片地,里头种着还未成熟的小尖椒。
从他们了解的情况看,王美欣生活得很幸福,养父养母真心待她,除了家庭并不富裕,甚至算得上拮据以外。
耿澈敲响飞屑的木门,几分钟后,院子里传出狗吠与鸡鸣,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王盟眨着一只眼,另一个只剩空旷旷的眼眶,老实淳朴的黝黑脸上闪烁着迷茫和畏惧。
他颤颤巍巍地上前,这时候陶卿夏才注意到他左腿膝盖以下全无,长长的裤腿空旷,随风飘荡。
这样难免让王盟走起路来平衡不稳,小心翼翼地扶着门框,略显局促地望着他们,怯怯问:“你们找来有什么事吗?”
陶卿夏和耿澈两人虽然穿得普通,可自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就不是地里人能养出来的崽子能有的。
以为是自己女儿在工作上出了岔子,想到王美欣回来时脸上挂着勉强的笑,王盟担忧又急迫地问:“是不是欣欣的事?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在工作上认真,绝对不会犯浑——”
他急迫的话没说完,身后小屋的门被打开,满脸疑惑的女人扬声喊他:“爸!谁啊!”
边说,她边快步朝这里小跑地赶过来。
见是两个陌生的面孔,王美欣一脸警惕地挡在王盟身前,冷着脸质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找我爸有什么事?”
知道她可能误会了,陶卿夏扬起亲人的笑,忙摆手:“别误会,我们没恶意,我们是来找你的王小姐。”
这下王美欣更冷了,她不认识眼前这两人,倏然想到那恶心油腻的上司,她冷冷一笑,双臂交叠:“是李成玉那个傻逼让你们来的?!贼心不死的老混蛋!你们都走!”
说罢,便要拿起放在门后的扫帚赶他们离开。
……
经过一番好声好气的解释,陶卿夏和耿澈成功打入内部,坐在客厅内。
王家的布局摆放很是温馨。
挂在墙壁上的宽大照片,上头是可爱的王美欣,那时候是她刚满月,王母抱着她上街去拍的。
粉刷多次的墙壁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已然褪色,上面贴满了王美欣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奖章。
木质地板很新,瞧起来是近两年才铺的,与卧室的拼接瓷砖地板完全不接,只有王美欣那间卧室是瓷砖地板。
陶卿夏站在窗边,透过模糊的窗户能看到院内正晒着的谷物。
院子不大却种满了葡萄藤,院中高大的石榴树也结满了青色的果实,树下乘凉的竹椅轻晃。
“所以你们过来想让我认祖归宗?”
对于陶卿夏口中另一个世界,王美欣毫无感觉,甚至觉得可笑。
她在这里,养父养母对自己如待亲生,不愁吃不愁穿,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盟的妻子是个聋哑人,她很腼腆,也很温柔,坐在他们身边为他们一一添茶。
虽然听不到女儿在争论什么,她作为母亲感受到她浑身的不悦,有些急躁地握住她的手,抬手笔画。
她说:别担心,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妈妈永远支持你。
王美欣的态度不算抗拒,也不热切,这都在两人的意料之中。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王盟,他表情有些灰败,勉强地勾勾唇,想来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看向王美欣,轻轻劝:“欣欣,去见见吧,他们也很着急难过,我们以后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在他们这里,王美欣是他们的骄傲,他们无数次在夜里发愁,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农民,是大地的孩子,加上两人都是残疾人,想要寻人难上加难。
好不容易盼来了孩子能与亲生父母相认,他们感激他们祈祷,他们不会阻拦。
王美欣答应了,但她要带上她的父母一起去,如果那个所谓的亲生父母只是为了利益去相认,她会毫不犹豫地戳破,领着她的父母在唐市好好游玩几天。
坐在卧室床上,王美欣编辑好一份辞职信发进李成玉的邮箱里。
她要收拾的东西很少,因为也没指望真的相认,只收拾出一个小号行李的分量,其中大半还是她父母的衣物和药品。
坐车探窗看着面前自己长大的地方,王美欣有些自嘲一笑,这么狗血的故事她只在小说和新闻上看到过,没想到有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