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怎么了?”
左庞最先发现张玄烨的不对劲,面露关心地上前几步,嘴里温声询问。
回过神的张玄烨冷哼一声,无视左庞,转身先一步去了大厅。
“什么人啊,问问他又不会掉块肉。”
“就是啊,进游戏里的玩家不该互相帮助吗?怎么这人是吃了火药吗?耷拉着脸像我欠他二百五十块钱一样。”
原地愤愤不平的玩家们不由呛声,被张玄烨彻底无视气到的左庞罕见地没有出声制止。
吃够瓜的陶卿夏拍着掌声走来,把众人又吓得一激灵,嘴里的话被囫囵吞枣地咽下,生怕惹她不快。
“请勿在甲板上喧哗”,陶卿夏竖起肤色煞白的纤细食指,置于红唇前,“嘘——吵到他们就不好了。”
意味深长的笑容和话,听得众人浑身战栗,头皮发麻。
“请吧各位,今晚是我们第九号游轮的狂欢夜,务必好好感受。”
由陶卿夏领着几人进去,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进。
有偷奸耍滑的玩家转悠眼珠子,想偷偷摸摸地待在外面,还没等他在原地停几秒,甲板倏然开始向外渗水。
吓得他忙不迭跟上。
推开大门,柔雅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眼前的景象。
透明高脚杯在红丝绒桌布上堆成小山,晶莹剔透的暗黄色浓酒看着赏心悦目。
镌刻花纹的台柱冒着莹莹火光,泛着冷光的刀叉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熟人张玄烨正脸色难看地待在角落里,身旁跟着的萧宝宝神色略微惶恐,惊魂未定的感觉。
在众人疑惑之际,陶卿夏缓缓转过身,再次露出她的招牌微笑。
那一瞬间,觥筹交错的喧哗无故消失殆尽。
一双双凝聚着怨恨滔天的黝黑眼珠就这么死死盯住刚进门的几人。
咕咚!
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在寂静的空间内显得尤为清楚。在场几人瞬间体会到了张玄烨和萧宝宝的感觉,汗流浃背。
还在就这么一瞬,众人神情恍惚间陶卿夏脸上又恢复甜美可爱的笑:“宴会马上开始了,祝各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第九号游轮匀速行驶在海上,随着波涛汹涌的海水上下起伏,驾驶室的船长眯着眼睛,嘴里叼着香烟。
突然,船身像是撞到什么重物般轰的一声,吓得船长吐出香烟,破口大骂。
“艾迪!”
他朗声叫喊副船手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嘴里嘟囔着,调整好自动航行模式,船长戴上帽子,手刚触碰到门把手,就被玻璃窗外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吓得失声尖叫,连退数步。
后腰大力撞在驾驶室的椅子上,钻心的痛令船长不由蜷缩成小虾米,脸色惨白,额角冷汗直冒。
“啊!”
驾驶室的厚门被轻飘飘地打开一条缝隙,咯吱的声响似摧枯拉朽的呐喊,重重敲打在船长的心间。
瞪大眼珠,只听一声惨叫戛然而止,船长抬手捂住脖子,俊脸涨得通红,嘴角溢出水痕。
此时此刻,他就是溺水的亡者,只能眼睁睁地感受自己肺部挤满腥味十足的海水,自鼻腔流下。
冷眼瞧着干燥的甲板变得湿漉漉的,凭空出现的海水逐渐淹没他半截腰身。
诡异的是,只有驾驶室内海水四溢。
一门之隔,门内是呼吸不畅白眼上翻的船长。
直到海水充满在整个驾驶室,耿澈才嗤笑一声。
覆满锋利鳞片的鱼尾摆动,翻涌的水泡上涌,海水系数退潮,精瘦有力的腰肢上滑下水珠,一身水气消散。
腰间薄如蝉翼的软鳞被湿漉漉的浅蓝色制服遮盖,耿澈拧眉理了理衣领,衣扣扣到脖颈,喉结不适地滚动。
“小卿卿”,似乎想到什么好事,耿澈灵动醇厚的嗓音上扬,音调转了几弯,狭长的眸子半翕,“亲爱的老婆......”
黑长的秀发乖顺地披在脑后,耿澈身形颀长,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包裹在西装制服裤下,薄唇微勾。
抬手幻出水镜,禁欲帅气的男人屈起长指抵在下巴,沉吟几秒眼尾上挑。
“卿卿好像更喜欢......金丝眼镜?”
他嘴里呢喃着,长指捏住凭空出现的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架在高挺的鼻梁骨上。
任何玩家与npc没见过的船长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入侵的其他副本npc取而代之。
坐在驾驶位上,长腿交叠,耿澈随意扫了眼被原船长用红墨笔划定的路线,乖乖地操作,依照航线行驶。
他没兴趣根据游戏副本再做出别的事,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陶卿夏。
站在无光的甲板上,嘴里哼着空灵悦耳的声调,斯文的男人缓缓抬脚,把肿胀的一团随心地踢进深不见底的海里。
波浪翻滚的大海溅出水花,等待开食的生物如下饺子般纷纷冒出头,他们半张脸长满鳞片,面容狰狞恐怖。
月光下,他们个个青面獠牙,猩红的眼睛紧盯着从船舱被投下的肿大一团,叫嚣嘶吼着翻越在海面上。
无数看不清的黑影在海里一闪而过,寂寥的海里只有咬断骨头的清脆和吞咽声。
把一切尽收眼底,耿澈扫了眼那些还未填饱肚子的污染种,脸上满是轻蔑、不屑以及厌恶。
拿他们高贵的人鱼血脉却培育出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污染种,也不知道这破游戏进行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这般想着,耿澈面无表情地抬脚,狠戾地踢爆爬到脚尖的凶狠污染种。
腥臭的黑血瞧得他眉毛成结,手指轻晃,水流由他操控,清理脚边的垃圾。
似乎被耿澈的狠戾吓到,剩余污染种只得拖着无头的同类,声带咕咕几声,灰溜溜地消失在海面上。
“宴会应该开始了吧”,黑夜里,俊朗清隼的男人抬手摆正头顶的帽子,转身消失在甲板上,“卿卿有躲起来吗?”
轻声的话随风飘落在起伏不定的深色的海上。
宴会确实如耿澈所言开始了。
优雅的钢琴声清脆灵动,熙熙攘攘的欢笑声充斥在房间各个角落,觥筹交错,人们随音乐舞动身体,衣摆的亮片在暗黄的灯光下闪烁。
张玄烨收回视线,冲眼神透露着担忧的萧宝宝摇摇头。
出是出不去了,左庞旁敲侧击了陶卿夏很久。
最后有个不怕事的玩家非要出去,现在正浑身湿气地待在角落里,垂眸安分极了。
知道这宴会邪门,张玄烨拧眉严肃地叮嘱了萧宝宝几句,同时暗暗思索自己还有多少道具能保命。
必要时刻,他当然不会护住萧宝宝,毕竟人到底是个利己主义。
“没意思,我们来玩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