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朝之后,秦昊将秦渊喊到御书房里大骂一顿,怒骂声之大,连守在御书房外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没想到当夜秦渊就又带着段南歌去了赌坊,一玩又是一整宿,第二日睡意朦胧地上朝。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半个月,最初几日秦昊还会将秦渊拎进御书房责骂几句,可见秦渊屡教不改,秦昊就懒得再理会秦渊,直到半个月后,秦渊渐渐失去了对赌坊的兴趣。
但这半个月的玩闹好像完全勾起了秦渊的纨绔之心,让秦渊重新召集起曾经的狐朋狗友,日日欢歌畅饮,还走哪儿都不忘带上段南歌,夫妻俩再度成为京城焦点,更让人郁闷的是秦昊交给秦渊的差事秦渊都能完成,而且完成得漂亮,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朝堂上下没人管得住秦渊,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董玫被董家软禁两个月后风光嫁人,董玫原本还想联合自己的朋友们抗争一下,然而少年少女们的反叛还没有开始就被各家的家长联手镇压,家里是儿子的万分庆幸,因为知道儿子们不管怎样都惹不着那一对夫妻,但家里是女儿的则惶惶不安,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家女儿绝了攀龙附凤的心,不然就让她们像董玫那样早早嫁人,嫁得还是个父母喜欢但是自己不喜欢的人。
姑娘们一听这话就安分了,只是在京城里偶遇秦渊时到底还是有动了心思的,想想秦渊手中的权势和财富,有胆大的就生出了为爱情奋勇抗争的心,但不需要秦渊和段南歌出手,这些姑娘的家长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让姑娘们得了个跟董玫一样的下场,渐渐的就再没有姑娘敢将心里的念想付诸于行动,她们顶多也就是在各种场合望着秦渊哀怨叹息一声。
一年过去,秋风飒飒的
时节,秦昊生辰,出于各种各样的考量,一直没出过什么风头的秦昊决定大办一场,消息一出,四方来贺。
策马南行,段南歌的身边就只有简云和云飞。
“王妃,前面的岔路口似乎停着一队人马。”眼见那一队人正堵在路口,云飞眉心紧蹙,“属下过去看看。”
极目远望,段南歌扬了扬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不必了,熟人。”
话音未落,段南歌扬鞭催马,加快前行。
简云和云飞面面相觑,齐齐跟上,待再向前一些才看清停在路口的确实是熟人,至少迫不及待迎上来的唐莹他们是极为熟悉的。
“南歌姐姐!”等不及了似的,唐莹打马从队伍中跑出,奔向段南歌。
估算着唐莹的速度,某个瞬间,段南歌娇喝一声:“停下!”
两个女人齐齐勒马,待骏马立稳时,两人刚好肩并着肩。
唐莹惊奇地看着段南歌:“南歌姐姐还是那么厉害!”
瞄了眼唐莹的发髻,再看一眼队伍里沉稳的晋王秦翔,段南歌挑眉。
她还以为唐莹已经嫁了呢,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晋王叔怎么还没把人娶回家?
即使隔得有些距离,秦翔也看到了段南歌眼中的疑惑,不由冷哼一声,别开了头。
若不是因为段家这丫头,他早就把人娶回去了!
眉眼微动,段南歌拉过唐莹的缰绳,控着两匹马上前去跟秦翔、古修远一行汇合。
看一眼古修远身边多了几分妇人风韵的古雪菲,段南歌收回视线看着古修远,满目戏谑:“我现在该称呼你为少主还是君主?”
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古修远故意板起脸来:“久别重逢,你就是这样跟哥哥打招呼的?”
多亏了秦渊和段南歌当初献的计,如今雷氏的大权尽在
他一人手中,多亏了秦渊跟他谈的那笔生意,如今雷氏粮米富足,也有了余钱兴建城镇。
但他还是想将雷氏族人从那个鬼地方拉出来,这次亲自到天宋京城来给天宋的皇帝贺寿,他就是想趁机跟天宋的皇帝租一块地,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谈妥,若秦渊这个廖五爷是站在天宋皇帝那边的,那他怕是得比预期付出更多的代价。
被“哥哥”这两个震了一下,段南歌呆了呆,而后抽了抽嘴角:“你敢当着秦渊的面儿把这话再说一遍吗?”
古修远当即就黑了脸。
当着秦渊的面儿说?那他俩八成要打上一架。
段南歌窃笑,转眼看向唐瑾:“唐公子,娶妻了没有?”
唐瑾的笑脸登时就僵住了:“王妃,您这问候还真特别啊,您就不想问问草民我过得怎么样吗?”
当初王爷和王妃把他们唐家提拔成皇商后就撒手不管了,他们兄妹二人一路摸爬滚打可吃了不少苦头,一别经年,重逢时王妃不关心关心他就罢了,怎么先问起他的亲事来了?
“你?”将唐瑾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段南歌扬了扬嘴角,“不管过程如何,你成功了,不是吗?这份成就难道还无法抵消曾经吃过的苦吗?”
娇俏一笑,唐莹毫不客气地揶揄自己的哥哥道:“南歌姐姐你别理他,我哥这是撒娇呢。”
“谁撒娇了!”额角的青筋一突突,唐瑾狠瞪唐莹一眼。
“不是撒娇是什么?”唐莹完全不怕唐瑾,“这么些年来一句苦一句累都没喊过,现在却向南歌姐姐讨关爱,这不是撒娇是什么?”
不理唐瑾漆黑的脸色,唐莹转头看着段南歌,笑嘻嘻地说道:“南歌姐姐我跟你说,我哥那可是把你和王爷当成师父一样敬重着,虽然没拜师学艺,但哥哥可
是把南歌姐姐和王爷的行事作风当做标杆一样模仿着,王爷当年经营廖氏时所遇到的困难以及解决办法,我哥都能如数家珍、倒背如流。我爹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些年都是我们兄妹二人相互扶持,好不容易见到了南歌姐姐,我哥可是跟见到了依靠一样,这瞬间就给打回原形了!”
“什么打回原形,你会说话吗?”唐瑾气得不行,可最近几年他是越来越制不住自己这个妹妹了。
眉眼带笑地看着这一对兄妹斗嘴,段南歌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唐莹的头,然后在唐莹看过来的时候柔声细语道:“莹儿长大了。”
听到这话,唐莹笑得更灿烂了:“那当然,我可不能给南歌姐姐丢脸!”
段南歌又揉了揉唐莹的头。
突然察觉到少了一个人,唐莹问段南歌道:“王爷呢?怎么没跟南歌姐姐在一起?”
王爷跟南歌姐姐不是一直都形影不离的吗?听说南歌姐姐这一趟是去解决幽州港口的一桩麻烦事,那也算是廖氏的麻烦事了,王爷怎么不在呢?
唐莹的这个问题问出了除段南歌一行三人以外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因此这些人都看向段南歌,等着段南歌的回答。
突然就接收到所有人疑惑的目光,段南歌满心无奈:“我跟他也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初夏那会儿他得了皇命,去岭南办事去了,能赶在陛下寿宴前回京就不错了。”
古修远挑眉:“我认为你该会跟他一起去岭南。”
被古修远说中了,段南歌撇撇嘴,道:“我是去了,后来收到消息说幽州港口这边出了点麻烦,我就赶过来处理一下。”
古修远一行立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叫段南歌哑然。
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古修远道:“我们就是收到消
息说你正从幽州赶来才在这里等你,继续赶路吧,不然今夜就要露宿街头了。”
北方,段南歌与古修远、唐瑾一行汇合,继续南下奔赴京城,而南方,秦渊也等到了从南楚赶来为秦昊庆生的南楚圣女和秦绍一行。
“五皇兄!”翻身下马,如今的秦绍已经退去了少年的清润,不似秦昊那样严肃威武,也不像秦渊那样风流倜傥,那一身纯正之气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政客。
将秦绍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秦绍一切安好,秦渊便展颜一笑,却一把勾住秦绍的脖子勒住:“你小子可真是乐不思蜀啊,若不是陛下下帖请你们来参加寿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嗯?”
“饶命!五皇兄饶命啊!”似是回到少年时代,秦绍毫无形象地嚷着求饶,“臣弟也想回来啊,可南楚那个地方哪是那么好管的?臣弟这些年可辛苦了!”
“爷信了你的邪!”秦渊收紧手臂,勒得秦绍哇哇乱叫,“有圣女和圣师帮你打点,你能费多少事儿?也不瞧瞧爷这些年过得多辛苦,臭小子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敢不敢!五皇兄你快放手啊!”这一通嬉闹让秦绍知道即便分别多年,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也没有改变,兴许分开之后这份兄弟之情反倒比以前更加深厚,“五皇兄你这不是能者多劳嘛!”
终于放开了秦绍,跟在秦绍身后的皇甫静怡和郭聿这才上前行礼。
“下臣皇甫静怡郭聿,拜见宣武王。”南楚已经归入天宋,但因为皇帝还未下召封爵,所以这自称就成了问题。
“都是自家人,圣女和圣师不必多礼。”说这话时秦渊还戏谑地看了秦绍一眼。
结果秦绍的表情一变,苦着脸看着秦渊:“五皇兄,四皇兄他不给臣弟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