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段南歌见过几位朝廷重臣之后,朝堂上就再没有人提过给秦昊选妃的事情,没人跟秦昊提,没人跟段子萱提,更是没人敢跟秦渊和段南歌提。
只是据说那些不甘心的世家千金仍心有不甘,尤其是当日被段南歌用歪理送出宫的董玫几人,即便被家里的男性长辈明令警告不准再动心思,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总是怂恿着自己的母亲、姨母、姑母入宫去给皇后请安,想趁机与秦昊见面,反正段南歌说了,只要秦昊愿意就没人会有异议。
奈何即便是朝廷命妇有心给皇后请安,那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段子萱不可能召见她们,她们递进宫去的帖子十有八九都被婉言拒绝,就算得了那十之一二的荣幸去了后宫,多半也见不着秦昊,自家晚辈的愿望无法实现不说,一来二去地还将她们年少时与段子萱积累下的情谊全都消耗一空,最终连那十之一二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那些起了龌龊心思想要在大型宴聚上对秦昊下手的必然会受到秦昊最严厉的惩罚,毁了自己的一生,也连累了背后的整个家族。
当然,这些事秦渊和段南歌再没有插手,日日入宫议政的秦渊偶尔还要被迫听秦昊几句抱怨,段南歌却是清静得很,清静得叫段南歌浑身难受。
“秋心,唐公子和唐小姐回来没有?”
解决了选妃的事情之后,段南歌就想找唐硕和唐莹聚一聚,奈何这兄妹俩现在成了皇商唐氏的顶梁柱,自秦渊和古修远商量好了天宋与雷氏的合作之后,秦昊就将唐氏兄妹扔进雷氏去了,让他们将雷氏的珍宝和精铁运出来,段南歌去北凉绕了一圈都回来了,唐氏兄妹却还在雷氏,不知归期。
“回王妃的话,还没有呢,王妃放心,奴婢让人盯着呢,只要唐公子
和唐小姐回京,咱们一准就能在第一时间把人带到王妃面前,”瞧着段南歌那一副闲得发慌的模样,秋心娇俏一笑,道,“今日天气不错,这风微凉,倒是让人不觉得燥热了,王妃要不要出去走走?”
躺在榻上的段南歌掀起眼皮懒懒地睨了秋心一眼:“京城里现在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这个……”这个问题可把秋心给难住了,不由看向白茗,向白茗求助。
对她们来说,京城里有趣的地方很多,东市、西市、曲江、京郊,可他们家王妃一瞧就是不会喜欢这些地方的样子。除了这些地方,京城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无视秋心的求助,白茗垂着头,沉默不语。
若连经常出门的秋心都不知道京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这个成天闷在府里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瞥见白茗和秋心的表情,段南歌就知道她们没法给她个满意的答案。
翻个身趴在榻上,段南歌有些郁闷了。
年轻那会儿她还能安静地闷在家里看出,怎么现在长了年纪反倒坐不住了?难不成是这些年东奔西走活跃惯了?
作为一个众望所归不得不暂时静养的人,段南歌觉得很郁闷。
回到宣武王府时,秦渊一脚踏进房间立刻就看到了段南歌,此时的段南歌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榻上,两眼无神地望着门口,颇有种半死不活的气质。
秦渊一愣,连忙快步走到榻前,也不管旁边还有没有人就单膝跪在了榻前,拉住了段南歌自然垂下的手,一脸紧张。
“怎么了?不舒服?”
段南歌本是想摇头,可趴在榻上的姿势不太方便,偏又一动都不想动,最后只能慢吞吞地启唇,懒声懒气地说道:“没有。”
听到段南歌这了无生气的声音,秦渊又是一愣:“瞧你这模样可不像
是不舒服,秋心,王妃怎么了?”
打从秦渊一脸紧张地跑过来时秋心就捂着嘴一个劲儿地偷笑,这会儿听到秦渊问,秋心才难掩笑意地答道:“回王爷的话,王妃没有生病,也没有不舒服,只是无聊极了。”
“无聊?”回京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忙了一个月的秦渊细细一想就笑了,“在外面跑了几年,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后能安心休养,你还闲无聊?不然你替爷去上朝。”
好不容易抓到他,秦昊使唤起他来可是一点儿都不手软,要办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偏偏还都重要得让他无法拒绝,他经营廖氏的时候都没早出晚归过,如今可算是体验了一回。
段南歌扁扁嘴,一脸嫌弃。
秦渊笑着在段南歌的鼻尖刮了一下:“你以前不是成天到晚地都闷在青竹居里看书吗?怎么现在反倒待不住了?乐乐呢?无聊了怎么不找他陪你玩?”
说起这事儿段南歌就一脸委屈:“一大早就被人接进宫了,说是太子一早起来瞧不见人就嚎得整个后宫不得安宁。”
秦渊挑眉:“那你怎么不一道进宫?”
“我去能做什么?跟段子萱尴尬对坐还是跟两个小娃娃一起玩耍?”入了宫比在府里还遭罪。
秦渊摇头失笑,突然就将段南歌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脚,低头将段南歌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才再度迈开脚步。
被秦渊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段南歌不解地问道:“做什么?要去哪儿?”
秦渊柔声道:“回京之后爷就一直在忙,难得今日有空,爷带你出去逛逛。”
他是不是该跟秦昊讨个旬休?不然还是把刚接下的事情推了吧,这样少说也能空出五六天的时间。
段南歌扁嘴:“京城里有什么好逛的?”
秦渊痞痞一笑
:“跟爷在一起还没什么好逛的?”
段南歌眨眨眼,浅浅一笑后就有了精神,伸手抱住了秦渊的脖子:“说的也是,去哪儿逛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逛。”
“嘴真甜。”秦渊低头,吧唧一口亲在段南歌娇艳的唇上,惹得段南歌的笑容越发娇媚。
当秦渊抱着段南歌踏出宣武王府的大门时,荆风已经做好了出行的准备,看着王府门前的几匹高头大马,秦渊十分满意。
既然是要出门闲逛,那比起瞧不见外面的马车,马是更好的选择。
段南歌对这样的安排也十分满意,低眉浅笑道:“荆风越来越机灵了。”
机灵?秦渊瞥一眼牵着缰绳的荆风,调侃道:“爷也希望他能变得机灵点儿,可惜,他只在揣测爷的心意时最机灵,其余时候还是榆木疙瘩一块,让人头疼。”
以前做郡王的时候不需要跟京城的权贵打交道,跟在他身边的荆风是迟钝还是机灵都无所谓,可现在他跟京城里的权贵都要保持友好的关系,荆风的迟钝和固执就让人有些头疼了,头疼到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让廖十脱离廖氏来宣武王府。
已经上马靠在秦渊身前,段南歌看着荆风浅浅笑道:“往后让卓胤然跟在你身边吧,他本就是暗影卫出身,实力没的说,又有商人的圆滑和机敏,心性上能跟荆风互补。”
打马缓步向前,秦渊将卓胤然这人回想一番,然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荆风不善言辞,还是适合跟在爷身边做随侍,你将卓胤然调来宣武王府做大管事吧,女婢那边就让白茗总管,秋心辅佐。”
白茗稳重,秋心活泼,这两个人也是刚好互补。
两人一骑渐渐走出宣武王府所在的街道,秦渊也没想好要去哪儿,因此极为随意地扯了扯缰绳,那马就转了方
向,沿着长街缓行。
眯着眼睛靠在秦渊身前,段南歌的嘴角微微扬着,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府里的事情她们知道该如何做,都在你我身边跟了那么久,她们有分寸。”
闻言,秦渊失笑,捏了捏段南歌的鼻子:“把你给懒的,你才是当家主母,别什么事都让白茗和秋心去做。”
段南歌撇撇嘴:“我有在做事。”
只是他们才刚回京月余,宣武王府里的确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做,不然她也不至于闲得发慌。
心知现在的宣武王府里的确没什么可做的事情,秦渊又道:“你若真闲不住,就接了暗影卫吧。”
“暗影卫?”段南歌仰头看着秦渊,“国公爷呢?”
秦渊无奈道:“岳丈撒手撒得彻底,不仅是不再上朝议政,连暗影卫的令牌都还给皇兄了。那暗影卫岂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接手的。”
段南歌挑眉:“所以陛下把暗影卫给你了?”
难怪秦渊回京后的这一个月忙得要命。
“可不是嘛,”秦渊用着无奈的语气和得意的神态说道,“除了爷,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眉眼微动,段南歌柔声细语道:“恭喜爷深得陛下信任,爷您加油,我精神上支持您。”
“诶?”一听段南歌这戏谑的语气,秦渊就愣了愣,“别光精神上支持爷啊,你若能将暗影卫接了去,爷铭感五内。”
段南歌摇头晃脑道:“我虽有心替爷分忧,奈何只有爷您有那个能耐接手暗影卫,我自知能力有限,有心无力。”
秦渊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哪句说错了:“爷的能耐仅限于掌管暗影卫,可夫人你连爷都管得好,要管理暗影卫那必是轻而易举的。”
见段南歌开口就要婉拒,秦渊连忙可怜兮兮地讨饶:“夫人,救命。”
段南歌登时就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