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书言是在一阵低泣声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睛,就见夏氏与李氏这两个母亲都坐在窗前,见她醒过来,连忙上前关心的询问着。
“言儿,可觉着有哪里不适?王妃走的时候交代了,说你醒过来后务必让人知会她一声,母亲这就让人去王府传话。”
“母亲……”
阮书言唤住了她,话一出口,自已都被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沙哑了?
李氏的一只手已经探了过来,掌心贴在她的额头上。
“还好不发热了。”
“伯母,我…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提到这个,李氏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孩子,你已经睡了三天了,王妃说你是受了太大的惊吓,情绪又过度起伏,昨儿一天都在发热,好在,现在平安无事。”
阮书言又抬眼看向夏氏:“母亲,绾儿她们这几日为了我的事情肯定已经费了不少的心思,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让人去王府传话,只说我已经醒了,让绾儿有时间再过来就好。”
“好,我这就去。”
“伯母,阿修呢?”
“还叫伯母呢,你和阿修虽然没有入洞房,可也是拜了天地和高堂的,茶也迟早是要敬的,该改口了。”
阮书言确实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对上李氏殷切的目光后,还是轻轻唤了一声母亲。
“好,孩子,这次的事情真是让你受委屈了,阿修已经与我说了,掳走你的人是我们楚家生意上的仇家,好在没发生什么事,否则,我和你父亲真是……”
阮书言微愣。
她没想到楚景修是这么和楚家二老解释的。
不过,于一个新妇而言,新婚夜当晚被人掳走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这掳走的人还是前任未婚夫的话,楚父楚母就算是心里有些疙瘩也在情理之中。
而楚景修这般说,他们二人心里便只会对阮书言有愧疚。
“母亲。”
楚景修捧着一碗粥从外面走进来。
“我这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竟然忘了言儿睡了这么久,醒过来肯定会饿,还是阿修知道疼媳妇一些。”
夏氏说着,人已经站起了身,给楚景修让开了位置。
“你们小两口说说话,我就先回去了,言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人来说,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谢谢母亲。”
夏氏离开后,楚景修在床前坐下来,先是拿着一个枕头垫在了她身子后面,好让她能够舒服的躺着。
“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问,但在问之前得先把这碗粥给喝掉。”
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又昏睡了三天,阮书言也确实是饿了,也没有矫情,很快就将碗中的粥给喝掉。
“阿修,沈肃他……”
“你那一下扎的很深,我们到的时候,他人已经死了。”
哪怕是已经过去了几日,只要想起自已那时候看到的情形,楚景修眼底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覆上阴霾。
“阿言,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会让你经历这些。”
阮书言摇头。
“这本就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怎么能怪你呢?”
想到什么,她有些焦急的出声道:“阿修,那个百花楼有问题,他们……”
楚景修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激动,百花楼的事情,卫屹之已经在调查了,百花楼的相关人员全部都被送到了诏狱司,他们做的事情,朝廷自然会有相关法度惩治他们。”
闻言,阮书言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长长的舒了口气。
“对了,带我出来的莲儿姑娘呢?”
“你说的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吧,母亲将她安置在了客院的厢房,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的恩人,阖府上下都不会亏待于她。”
“她有没有受伤?”
“身上有些轻伤,已经让府医给看过了,至于她不会说话一事,府医的意思是,是曾被人烫伤了喉咙,这才不能言语。”
阮书言眼眶微红。
——
姜绾在下午的时候还是来了楚府。
确定阮书言没什么大碍后,又跟着她前去厢房看望莲儿。
莲儿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见到她们进来,身子便止不住的瑟缩。
“这是她的弟弟,我们若是再晚一步,只怕他就会被老鸨的人给处置了。”
莲儿依旧给阮书言做手势。
“你……是要纸和笔吗?”
莲儿点了点头。
楚景修立刻让人给她拿了纸和笔过来。
莲儿接过笔后,立刻在纸上写了下来,看到那笔迹娟秀的簪花小楷之后,众人眸中都不由得闪过些许的异色。
似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识字,还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待莲儿写完后,她将那张纸呈给了姜绾,并且跪了下来。
“姑娘,你先起来。”
莲儿摇头,神情坚定的瞧着她。
无奈,姜绾只得先去看她写了什么。
待扫过上面的内容后,她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和那个小男孩。
“你们是东吴人士?”
莲儿点了点头。
“你说,他不是你的弟弟,而是东吴睿王的遗孤?”
莲儿再次点头。
楚景修已拿过那张纸看了起来。
“王妃,兹事体大,还是先告诉王爷,再请皇上到府中一叙吧?”
睿王是东吴大名鼎鼎的战神,东吴皇的胞弟,只可惜,英年早逝。
有人曾说,睿王若还在,那南越与之相较,孰强孰弱,还不可知。
毕竟,睿王要年长卫屹之八岁,卫屹之在南越初露锋芒时,睿王已经名满天下。
如果莲儿所说属实,这个小男孩当真是睿王的遗孤,那么,对东吴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对南越来说更是同一般。
“姐姐,你如果放心的话,我想把他们带回王府。”
不管如何,莲儿都是阮书言的救命恩人,姜绾得问过她的意见。
“绾儿,以你我之间的情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阮书言看着姜绾,又看了看莲儿。
“莲儿她选择和你说出实情,自然也是信你的。”
最后,一行人都回了摄政王府,卫屹之与卫则正好从诏狱司回来。
被送进诏狱司后,花妈妈起初还算硬气,咬死不承认,只是,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面对轮番的酷刑,总是有招架不住的。
自知大势已去,为了保命,花妈妈最终还是把知道的都吐了出来。
“她背后的是什么人?”
“平昌侯。”
姜绾对这个平昌侯没有太多的记忆,京中各大筵席,也从未见过平昌侯以及平昌侯家眷。
看出她的疑惑,卫屹之沉声开口:“平昌侯一家并不在京中,平昌侯是清宁公主的驸马,皇家姻亲,因着我朝素来有规矩,驸马不得入朝为官,所以,他只是空有侯爵的头衔,并无什么实权。”
“清宁公主去世后,平阳侯上书,说是不愿在京中睹物思人,举家迁到了金阳。”
“当时人人都称颂这位驸马爷情深义重,现在看来,是早就有咯狼子野心,平日里闲云野鹤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楚景修插了一嘴。
“皇上可知道了?”
“奏章已经呈上去了,清宁公主已死,平昌侯一家和皇家并无干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逃不掉。”
卫屹之说罢,注意到多出来的莲儿和那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看着要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一些,低着头,一副害怕见到生人的模样。
姜绾凑近,低语了两句。
“去书房。”
待几人再从书房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
楚景修和阮书言告辞离开,莲儿他们则留了下来。
“德叔,让人收拾两间屋子出来给他们安置,他们姐弟俩是我的病人,需在王府住上一段时间。”
“老奴这就去安排。”
德叔退下去后,姜绾这才看向莲儿。
“我这儿虽然安全,但凡事都有万一,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你们还是以姐弟相称,对外便只说,你是我的病人。”
“阮姐姐已与我说了,你并不是天生就哑,而是被人烫坏了,声带受损,这才说不了话,在府里的这段时间,我会尽力医治,不过,能不能恢复,我不敢保证。”
莲儿跪下来,连连对着姜绾磕了三个响头。
“你不用谢我,我帮你治病,就当是报答你救阮姐姐的恩情,至于他……”
姜绾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身上。
“王府会尽可能的保证他的安全,如果真的能达成你所愿的话,那也是两国皇室之间的事,我自不会干涉。”
折腾了大半天,大家都有些累,莲儿带着谢安下去休息,姜绾也回了云锦苑。
闹闹和棉棉都已经睡着了,卫屹之手中拿着书册,但心思一看便不在书册之上。
“在想这个孩子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