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乱舞的酒吧大堂里,有一处格外喧闹,起哄声特别大。
程芜从人群中挤出来,只看到许晴面色酡红,两眼迷蒙,正拼命灌着酒,看桌上摆的空酒瓶数量,很可能会酒精中毒。
来不及多想,程芜上前夺走她手里的酒瓶,让她靠着自己。
许晴脑袋发蒙地看向这个夺她酒的人,一看是她,胳膊发软地指向一旁昏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救……救他。”
男人名叫杜俊,是许晴的男朋友,知道她在酒吧兼职,担心她的安全,就在她兼职的时候过来这里等她。
许晴今天本来是跟往常一样正常上班,突然被这一桌客人点名喝酒,她不肯喝他们就不让她走。
为免惹麻烦,许晴就喝了一杯,没想到客人并不满意,非让她把桌上的酒都干了。
桌上的酒大大小小有十几瓶,还是不同种类的,别说都喝了,就是一两瓶都能让人进医院。
这明显就是为难人,许晴当然不肯,本想离开去找经理,却被他们的人拦下直接往嘴里灌酒。
杜俊见情况不对,就想带她走。
没想到这些人直接动起手来,不仅几个人打他一个,还把酒瓶往他身上砸,直接把人砸晕了过去,弄得一地的酒液和碎玻璃,连身上是酒还是血都无法分辨。
来这里消遣的都是有钱的少爷小姐,这群人一看就不好惹,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许晴没法,见求饶不过,想着程芜跟秦砚风认识,也许能帮得上忙,就打到她那里希望她能帮帮他们。
“呦,这不是秦少身边的跟屁虫吗?”
冯禀仰靠在沙发上,架着二郞腿,语气不屑,“怎么?今天不舔秦少,来我们这混脸了?”
程芜没吭声,除了她熟悉的冯禀,周围还有一堆熟面孔,都是她在圈子里见过的熟人。
这群人明显就是冲她来的,许晴只是受她连累,不然也不会遭遇今天这样的事。
“怎么不说话了?”
像程芜这样不懂规矩,拼命往他们圈子挤的人,冯禀向来嗤之以鼻,“该不会以为自己是秦少女朋友,我们不配跟你说话吧?”
程芜虽然没有真正进入过秦砚风身边那个圈子,但也看惯了那些踩高捧低,轻践人命的事,所以并不想跟他们正面对上。
“我以前不懂事,扰了各位的清静,求冯少及各位少爷小姐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也饶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决不会再出现在各位面前。”
程芜的示弱惹来了一阵哄笑,谁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如果求饶有用的话,他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程芜盯着领头的冯禀,将他的散漫看在眼里,等着他的最后通牒。
能不能走,就看他一句话。
“要走可以,你帮她把桌上的酒喝完,我就让你们走。”
此话一出,其他的人都等着看她怎么出丑,一个个的兴味十足。
见他一副完全无法商量的语气,程芜也意识到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干脆手一扬,把桌子掀了。
桌子是朝冯禀那边翻的,要不是他反应快,桌沿会直接砸在他腿上,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碎裂的酒瓶块和各色酒液溅到他裤管上,浸湿了深色的衣服。
一时间全场寂静,谁也没想到程芜会突然动手,目标还如此明确。
冯禀脸上再不见刚才的嬉皮笑脸,黑得吓人,程芜却仿佛看不到他的黑脸,声音依然清亮,“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也没有要等他开口的意思,一边让赶来的酒吧服务员把地上的杜俊扶起来,一边扶着人往外走。
“我看谁敢走!”
冯禀一脚踹开桌子,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怒火,“看得出来,你给脸不要,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了。”
两边针锋相对,明显有仇,服务员不敢得罪人,原本要扶人的手顿住了,不敢掺和进来。
冯禀领头,一帮人朝她围拢,看来是准备下死手了。
程芜又气又怕,终于忍不住朝外大喊,“季如洲你还不出来,是等着看我被人打死吗?”
话音刚落,外面围着的一群人突然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冯禀等人就这么看着突然走出来的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顶着一头黑色碎发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皮衣,左手插兜,从七彩霓虹灯下走来,逐渐露出原本痞帅的面容。
“我只是答应陪你过来,可没有说要帮你。”
季如洲只是闲来无事看场好戏,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程芜很心累,人是她拉来帮忙的,想着能派上用场,现在人家不肯帮忙,她又不可能摁头让人家帮忙,“你不帮我,打个120总可以吧?”
怕他不肯,她赶紧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叫人把他们送医院,再不送医院要出人命了。”
但显然,某人并没有要乖乖听话的意思,“这些事你还是留着自己做吧,我可没有这种好心。”
酒吧经理一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担心出事,一直在旁边盯着。
现在季如洲出来,光听他跟后面来的那女人的对话就知道两人关系不错,也不怕得罪人惹祸上身了,连忙招呼人过去,“来几个人,把人扶出去,120已经在路上了。”
眼见受伤的两人被带出去,冯禀也没有任何表示,方才跟季如洲短短对视的一瞬,他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浑身汗毛直立。
只是一瞬,那种感觉就消失了,仿佛那彻骨的寒意只是他的错觉。
其他人也沉浸在程芜跟季如洲关系不错的认知中,久久无法回神。
程芜眨眨眼,嘴角泛出笑意,虽然季如洲没说话,但她知道两人能被顺利带出去都是他的功劳。
季如洲手指微动,略微不自在。
这女人,冲他笑那么开心做什么……
从季如洲出现开始,冯禀就心知不妙,现在两人眼神“拉丝”,他心里的不安更甚,隐约明白了什么。
不管怎样,程芜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想通这点,冯禀主动朝季如洲走去,“季少,都是误会,兄弟们跟程小姐开玩笑呢,这不,程小姐也教训过我们了。”
被程芜掀翻的桌子还倒在那,一地狼藉,示意他所说的“教训”并未言过,季如洲要是识相,看在两家相交的份上,也该就坡下驴,彼此给个台阶。
但季如洲偏偏是个混不吝的,没有适可而止的概念,“你带着一帮人跟一个女人开玩笑,只是摔你一桌酒,就算完了吗?”
“你……”
冯禀也不是吃素的,眼见季如洲不买账,想连他一起教训。
旁边有人将他一把拉住,附在他耳边低语,“季如洲就是个疯子,别惹祸上身。”
季如洲跟冯禀一样,都是家里的第二子,不用参与集团管理,只要不惹出大事,随便玩。
但不同的是,季如洲是家里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天塌下来都有季家顶着,而冯禀不受家里重视,是随便放养的。
季家家底足,盘根错节,他们轻易得罪不起,季如洲更是个疯的,行事乖戾,下手毫无轻重,得罪了他,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怕冯禀拎不清,那人又提了一句,“难道你忘了陈祉的下场吗?”
冯禀一震,陈祉那件事,谁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