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分外悠闲,正如此刻的我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吃着葡萄,莫愁在我旁边将昨晚打探来的消息读给我听。
薛老夫人给我挑人选时是花了心思的,从名单就可以看出,上面没有宗室,没有寒门,都是官宦世家,当朝权臣,除了有的年纪稍大外再没有大面上的毛病。
累世官宦之家想来钩心斗角的事少不了,这薛老夫人还真看得起我,谁给她的自信,我自己都没有信心。
想到这,我豪放地张大嘴往嘴里扔了颗葡萄。
“孙知行,年方三十有九,官至内阁大学士,一年前丧妻,膝下有一子一女皆为嫡出,后院有妾室两名,无特殊癖好,相貌尚可。”
“咳咳咳——”突然,院子里响起我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这好好的吃个葡萄怎么咳成这样,坏了,不会被葡萄卡住了吧,莫愁连忙凝聚内力在我的背上轻拍一掌,一颗圆溜溜的葡萄从我的喉咙里飞出掉落在了地上。
我咳得满脸通红,差点被葡萄噎得背过气去,我望着莫愁满脸控诉,莫愁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姐,您今年贵庚,五岁孩童吃葡萄都不会把自己噎个半死。”
好家伙,你居然倒打一耙。
“谁让你去查人家有没有特殊癖好的?”
莫愁没想到小姐居然是因为这个,心里很是无语,她们两个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有些男人表面是个人背地里不知怎么龌龊呢,可不得仔细查查,要不然光和畜生斗智斗勇了,哪有时间打探消息。
话说莫愁是怎么查人家有无特殊癖好的,我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莫愁轻咳一声,随后严肃道:“小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觉得成吗?您若觉得成我们明日去云来楼瞧瞧?”
莫愁暗自嘀咕,怎么查的,当了几回梁上君子呗。
云来楼是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朝堂官员上朝和下朝几乎必须经过的地方,只要在上朝时坐在二楼雅间的窗边就可以看到轿子里的朝中官员了。
到时候她使个小手段让小姐见到孙大人也不是难事。
唉,真是无趣啊,我随意摆摆手:“行吧行吧,把他圈起来,你接着读吧。”我拿起桌子上的菊花茶细细品着。
“方少文,年方三十五,官至国子监祭酒,膝下无子,妻子缠绵病榻已有半年,方家欲娶一二房打理家事,绵延子嗣。”
“咳咳咳——”
小姐又被茶水呛住了,莫愁都没啥脾气了,贴心地轻拍我的后背。
我的妈呀,我一十五岁的小姑娘要给一个能当我爹的人生孩子,我还要为他打理家事,出门交际,咋不美死他呢,越琢磨越气愤,一个没忍住被茶水呛住了。
“得了,不必再念了,明日我们去云来楼,我亲自看看吧。”
国子监祭酒,说实话我挺意外的薛老夫人选的这个人,老夫人是想干什么,想提前找几个潜力股交好吗?
于我而言最好的人选是蒋氏的夫婿,定海侯府的世孙,南宫瑜。
南宫家世代镇守边疆,况且南宫瑜今年才二十五岁,已经是军中有名的将军了。
倘若蒋氏这次能撑过去也就罢了,若是撑不过去一旦我嫁入定海侯府成功拿到情报,那么定海侯府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想起那个被我哄着叫我小仙女的小团子,我闭了闭眼,希望蒋氏好好活着,这大概是我对小团子最后的仁慈了吧。
次日一早,我早早给薛老夫人和王氏请完安,回到碧波院用完早膳,靠着软榻消了消食,估摸着快到下朝的时候了,我戴上帷帽与莫愁去了云来楼。
我坐在云来楼二楼雅间的窗户边,等着方少文和孙知行的马车经过,没有等太久,就见孙府的马车朝这边驶来,眼看着就要从我正下方经过,忽然从旁边巷子里冲出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后面还跟着一个骂骂咧咧的老大娘。
“让你跑,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站住。”
男孩围着马车跑,老大娘绕着马车追,一时间孙府的马车进退不得。
街上车来车往,里面坐着的都是朝中官员,当官的嘛最注重影响,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御史抓住把柄参上一本,况且这老妇幼子的也不能让护卫直接驱赶,孙知远掀开车帘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上前给了小男孩几文钱才把那对祖孙打发走,孙府的马车很快驶离了云来楼。
我也看清了孙知行的长相,真的是惊魂一瞥啊,花白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好深的抬头纹。我一把抓住莫愁的袖子:“你确定,他今年三十九吗?不是四十九吗?”死死掐着她的胳膊:“这就是你说的相貌尚可吗?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莫愁拂开我的手,无奈道:“小姐,孙大人是内秀之人,很有才干的,连皇上都夸赞呢。”
能够顶着这幅尊荣在御前行走,而且还身居高位是很有能力,可若要做夫君,哪怕是为了任务也不行,不能委屈了自个。
虽然背后议论人家相貌不好,但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啊。
“他不行,就算他品行再好,权利再大,钱财再多,都不行。”我哀嚎一声,满脸抗拒,一副抵死不从的架势。
莫愁打趣道:“没想到您还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