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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不必自作多情

    “溶月!”

    孟行止强忍着痛意,用力拽住身前的衣裳,仓皇失措地遮住身体,眸中透着怒气,“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要做什么?”

    听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溶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扒开他的手,语调微冷:“你以为呢?长宁侯身份尊贵,如今身体不适,作为大夫的我,自然要照顾好长宁侯,说不定你心情好了,还能赏我点东西呢。”

    话音落下,她再次扒开他身上的衣裳,不等他挣扎,便捏住他的下巴,灌下一颗药。

    片刻的功夫,入口即化的药便发挥了作用,孟行止最后一点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溶月……”

    胡闹!

    他终究没说出最后两个字,只能目光灼灼地盯着溶月那张巴掌大的俏丽脸颊。

    溶月亦沉默不语,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将其摊开,行云流水地落下一针。

    细微的疼意从针尖落下那处悄然散开,密密麻麻,宛若烛火炙烤,愈发疼了。

    然,随着溶月毫不犹豫地落下一针又一针,他体内汹涌澎湃的痛意在悄无声息间散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全神贯注的溶月感觉力气正在悄然消失,如同细丝,被悄无声息地抽走。

    她小脸愈发惨白,额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轻捻银针的手亦轻轻颤抖着。

    待她取下最后一根银针,便力竭地瘫坐在孟行止旁边。

    狭窄的马车里,二人呼吸纠缠。

    身体褪去痛意的孟行止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感到力气正在逐渐恢复,他便立刻坐了起来。

    来不及拉拢身上的衣裳,紧张的眼神就落在了面色苍白的溶月身上。

    “如何?”他俯身,如视珍宝地扶着溶月,眸中掠过密密麻麻的心疼。

    然,在溶月睁眼看向他时,他又立刻压下了心底的担忧,故作不悦地审视着她。

    “本侯如今与你毫无瓜葛,没有主动让你治病,就不用你自作多情,你也不要以为你救了本侯一次,本侯就会对你感激涕零。”

    冷漠的语调和字眼听得溶月心口疼。

    好心好意救他,他还冷嘲热讽,说她不怀好意。

    也罢。

    她板着脸,强撑着身子,一把推开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长宁侯大可不必说得这么难听,我求的不过是问心无愧,从未想过从你手中要什么。”

    话音落下,她便要起身下马车。

    谁知她的手还没碰到马车帘子,就被孟行止紧握住手,按了回去。

    她回眸,就对上孟行止那双如漆似墨的深邃眼睛。

    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沉默不语,清冷疏离。

    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委屈,在顷刻之间,如同洪流倾泄,肆无忌惮地翻涌起来。

    “侯爷还想说什么?”

    她拉长了脸,强装镇定地看着孟行止那张清隽的脸。

    “你一个女子,睡在荒郊野外不好,就睡在本侯的马车上。”

    “我身份卑贱,怎能跟长宁侯同乘一辆马车呢。”

    溶月不动声色地白了他一眼,用力抽出手。

    阴阳怪气的腔调听得孟行止暗暗好笑。

    小狐狸自从离开了长宁侯府,脾气愈发大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淡然如水地按住她肩膀,道:“你也算救了本侯一次,本侯不跟你争,你歇着吧。”

    说完,他就独自下了马车,面无表情地走向那堆温暖刺眼的篝火。

    暖意迎面而来,他寻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躺下了。

    候在一旁的长风看得目瞪口呆。

    溶月姑娘都愿意给侯爷治病了,侯爷怎么还没抓住机会,好生哄哄她,反而自己下来了呢。

    长风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只能陪在孟行止左右,默不作声地护他左右。

    马车上,溶月亲眼目睹孟行止躺在了草地上,丝毫不介意地上杂草枯枝,心中骤然涌起几分无奈。

    她深知孟行止责任重大,要走之路,漫漫无边,不得行差踏错半步,否则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她也想为孟行止想做的事出一份力,哪怕只是杯水车薪,能他分担些许也是好的。

    孟行止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他们身份差距太大,无法跨越。

    她明白这个道理,无须孟行止一再强调。

    说得越多,她越怀疑孟行止的处境是不是变得更加艰难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半靠在马车上,抱着柔软的毯子,困意逐渐袭上心头。

    理智逐渐土崩瓦解,她也彻底进入梦乡。

    天蒙蒙亮时,一夜好眠的溶月伸了个懒腰,便趁着大家还在歇息,悄然跳下马车,无声无息地钻进树林之中。

    她之前听卖草药的货郎说过,京城外大大小小的林子里,或多或少都长着一些草药。

    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上等药材。

    她想趁着众人还在休息,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上等的药材。

    而她昨夜在孟行止马车上歇息,而孟行止纡尊降贵地睡在火堆旁的事情,很快就被刘公公传到凌苍耳中。

    凌苍眸光微凉,静静地看向溶月正在林子边缘忙碌寻找的身影,轻轻“啧”了一声。

    “你说,孤跟长宁侯相比,到底差在哪了?”

    他若有所思。

    但这话传到刘公公耳中,却恐怖至极。

    堂堂太子爷,哪儿不如一个侯爷了。

    太子殿下竟然会问出这种话,难不成他对溶月姑娘真有别样的心思?

    思及此处,刘公公愈发胆战心惊。

    她不过是长宁侯的通房丫鬟,就算如今赎身离开长宁侯府了,身子也不清白了。

    太子殿下到底怎么想的?

    刘公公不懂,也感到心慌。

    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恐怕会对太子殿下的地位产生更大的影响。

    思及此处,刘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凌苍的跟前,哭丧着脸说道:“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别人比不了的,请殿下切勿这么说了。”

    闻言,凌苍若有所思地盯着刘公公,忽而勾起唇角,笑得漫不经心,道:“无妨,随口说句玩笑话罢了,别这么紧张。”

    他说罢,就瞧见溶月捧着一堆草,笑吟吟地从林子那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