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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罪有应得

    孟行止闻言,眸底的平静如同被石头击中的镜子,骤然碎裂。

    如漆似墨的眼睛里噙着寒星,好似下一刻就能将陈氏碎尸万段。

    陈氏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却不舍得让她儿孟行易孤苦伶仃地离开,便强压下心头慌乱,定定地对上孟行止的目光,道:“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丫鬟,止儿你若舍不得,母亲再为你挑选十七八个美人丫鬟,侍奉左右,保证你再也不会想她。”

    话落,她轻抬下巴,身后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就冲向溶月,准备直接将她拖走。

    然,不等他们碰到溶月的衣角,候在一旁的长风便三两脚踹中他们的胸口。

    一群纸老虎瞬间倒地不起,捂着胸口呻吟不断。

    陈氏见状,顿时面沉如水,训斥道:“孟行止,别以为你是长宁侯就能无法无天了,我儿死了,这个贱婢就应该为他陪葬。”

    “连皇族都不再让人陪葬,母亲凭何认为,孟行易比皇族还要高贵,竟敢以生人陪葬。”

    孟行止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陈氏,好似将陈氏所有小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

    陈氏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明白孟行止的话没错。

    一旦此事被传扬开来,不仅她会被皇上降罪,就连长宁侯府和陈家都会受到牵连。

    可那又如何?!

    她儿子死了,她最大的希望都没了,何必再委曲求全。

    若她不在的时候,陈家能花更多心思教导、帮助孟行易,他绝不会变成那般愤世嫉俗的疯癫模样。

    陈氏肠子都快悔青了,恨她自己当初没有果断一点,跟孟行止彻底撕破脸皮。

    也不至于落到自焚,以求留下孟行易一条命。

    让他变成那般无药可救的可怕模样。

    陈氏心底的恨意如同绵绵不绝的江水,几乎从她的理智之上狠狠砸了下来。

    所剩无几的理智,悄然化为乌有。

    “易儿已经死了,让溶月成为他的人,是他生前最大的心愿,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要成全他。”

    陈氏说得掷地有声,毫不让步:“孟行止,你若执意阻拦,我不会跟你客气,陈家亦不会。”

    对上陈氏那双幽冷阴鸷的眼睛,孟行止心底毫无波澜。

    孟行易死了,陈氏就疯了。

    疯了的陈氏并不可怕,做起事来不考虑后果,轻而易举就能抓到她的把柄。

    可他要的远不止陈氏自寻死路。

    他还要陈家,鸡犬不宁。

    思及此处,孟行止平静地看向陈氏那双溢满愤怒的眼睛,道:“溶月已经不是长宁侯府的丫鬟了,她已经为她自己赎身,眼下,她不过是以本侯的客人的身份留在长宁侯府,母亲不能对一个无辜的普通人痛下杀手。”

    陈氏目光一滞,死死盯着溶月那张姣好的脸蛋,道:“不可能。”

    溶月却摆出她的身契,挺直了腰板,坦荡又真诚地对上陈氏的眼神,道:“夫人看好了,我如今已是自由之身,生死在自己手中握着。”

    并非陈氏想杀就杀的角色。

    心知主仆二人早有准备,陈氏目光森冷而阴鸷地看向溶月,恨不得将她拨皮拆骨。

    然,孟行止和溶月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她大步流星地来到孟行止身边,与他并肩站立,朗声道:“从今以后,我都不是长宁侯府的下人,夫人,记住了吗?”

    话音未落,她轻手轻脚地来到陈氏面前,那双眼睛里满是嘲讽:“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以后,都不归你管了。”

    她展颜一笑,红润的脸颊上染着灿烂笑容,自信又热烈。

    这副模样,跟她平日乖顺温柔的样子截然不同。

    饶是陈氏见了,都感到心惊。

    “我早就提醒二爷,行房要节制,更何况他身体情况特殊,更不能过度消耗精力,谁知道他满脑子都是女人,死到临头,都让人笑话。”

    眼看陈氏的脸逐渐涨成猪肝色,溶月心情大好。

    若非陈氏故意放纵,宠溺无度,孟行易怎会长成那副纨绔做派。

    视人命为草芥,毫不考虑做事后果。

    在她姐姐被欺辱后,陈氏首先想到的并非是女子命苦,还要被孟行易那个畜生欺负,而是立刻送走孟行易,又暗中跟大理寺等人沆瀣一气,为孟行易脱罪。

    陈氏是害死姐姐的第二凶手。

    这种永远认为她儿子正确的人,就应该跟她儿子一辈子待在一起,看她儿子是如何凄惨又可笑的死去。

    对上溶月毫不畏惧的目光,陈氏被宽大袖子遮挡的双手悄然握紧成拳。

    孟行易的死也将成为陈氏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拔不掉也摘不下来。

    心脏好似被无数把利刃戳穿,痛得她想要蜷缩身体,将这种感觉狠狠压下去。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那种心痛抹杀掉。

    “母亲若执意如此,本侯只能上报皇上,让皇上为天下百姓做主了。”

    此话掷地有声,落在陈氏耳中,更恍若惊雷。

    孟行止受杖刑,正是因为皇上不愿意为江南开渠引水,解决江南每年的水患问题。

    此事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如今皇上备受非议,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也有损,正需要一件事来挽回他的形象。

    倘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她的计划就打了水漂了。

    陈氏狠狠咬了一口嘴里的软肉,眼神又凶又狠。

    也罢,她死了无所谓,但不能毫无用处。

    她必须为她儿子报仇雪恨。

    无论是溶月那个贱婢,还是孟行止,她通通都要送下去,跟她儿磕头认罪。

    想罢,陈氏恶狠狠地扫了溶月一眼,这才罢休。

    面上平静无澜的溶月目送陈氏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松了口气。

    脊背上早已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亦砰砰直跳,紧张异常。

    察觉到她的惶恐不安,孟行止云淡风轻地扫了她一眼,幽暗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几分难得的笑意。

    他问:“现在知道怕了?”

    溶月乖顺地低下头,声音又绵又软,道:“奴婢一直都怕,只是有侯爷在,奴婢才稍微胆大了些。”

    这话成功取悦了孟行止。

    他鼻间发出一声轻嗤,不再跟她斗嘴,反而摆摆手,让她扶他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