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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最后一次

    “侯爷身体不适?”

    她快步来到床榻前,素白小手也落在了孟行止的手腕上。

    脉象如常,并无不妥。

    她悄然松了口气,眸底隐隐约约的担忧被她压了下去。

    然,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仍被孟行止看在眼里。

    冷硬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了几分,但语调仍然清冷,道:“无妨,本侯没那么差劲。”

    溶月识趣地没有开口。

    若没有定北将军冒着被皇上迁怒的风险,为他打掩护,他身上的伤定然不止现在这样。

    更有甚者,会落下残疾。

    溶月思及此处,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伴君如伴虎,孟行止还要在老虎嘴巴上拔胡子,风险更大。

    但这是他的路,由不得她阻拦。

    床畔之间,二人相顾无言。

    孟行止清冷的眼神不自觉地从溶月身上掠过,片刻之后,再次掠过。

    饶是溶月可惜忽略,都感受到他此刻眼神的炙热。

    正当她准备寻个理由出去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吵吵闹闹中,溶月听见陈氏压抑哭啼的声音。

    骄傲如陈氏,岂会在孟行止和众多下人面前随便落泪。

    她微微垂眸,与孟行止四目相对,心知陈氏和孟行易见他惹得皇上大怒,又受伤卧床,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

    陈氏如今行事小心谨慎,定不会莽撞冲动,一开始只会对孟行止试探一二。

    试探的最好棋子,就是她溶月。

    想到这里,溶月微微勾起唇角,澄澈如一汪清泉的眸子里绽开星星点点的笑意,如同熬过了无尽黑夜,终于等来黎明一般,如释重负。

    她压低声音,用只能二人听到的声音对孟行止说道:“今日无论夫人和二爷要求什么,都请侯爷答应。”

    俏丽倾城的苍白面颊上,尽是坦荡与直白。

    孟行止隐约猜到她的想法,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慌了神,藏在锦被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拳头,面色森然骇人,道:“若他们要你的命呢?”

    “这样啊。”

    溶月微微垂首,清亮的眼睛暗淡了一瞬,便再次抬起头来,眉眼含笑地对上他森然的目光,道:“奴婢自有应对之策,侯爷和奴婢都了解陈氏和孟行易的为人,奴婢这颗棋子,势在必行。”

    话音落下,她微微俯身,郑重其事地向孟行止行了一礼,朗声道:“或许,这是奴婢最后能帮到侯爷了,侯爷可别再说奴婢不自量力了。”

    孟行止双手紧握成拳,眼神炙热如火,好似下一刻就要把溶月焚烧殆尽。

    见溶月转身走向房门,他狼狈地撑起身体,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溶月,本侯不同意,你不许去!”

    他受伤的短短几日,***和三皇子党就迫不及待地对他下手,施压。

    陈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陈氏上门,便是最大的证明。

    一旦溶月走出这个房间,面对陈氏,他都难以保证,她会遭遇什么。

    毕竟,她是陈氏和孟行易用来试探他的棋子啊。

    向来镇定自若的孟行止头一遭感到如此心慌意乱,见溶月已经打开房门,他甚至撑起身体,想要追出去。

    却听溶月声音绵软地说:“侯爷,身体要紧呢。”

    一如既往的乖顺与恭敬,却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翅膀硬了!

    孟行止不得不趴在床榻上,见陈氏带着陈慷等人,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

    溶月全程沉默不语,乖乖候在角落。

    “止儿,母亲从未求过你什么,但你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救救易儿吧。”陈氏擦去脸颊上的泪,哭啼不停。

    孟行止听得心烦意乱,抬起头来,冷冽如刀的眼神径直落在陈氏身上。

    他沉声道:“母亲有话直说。”

    早知道孟行止不可能当着许多人的面,驳了她的颜面,陈氏装作很为难地看向他,道:“你也知道,易儿如今身体不好,想要娶一个身家清白的世家小姐为妻,应该是不可能了,他又对你院子里的溶月一心一意。”

    话音未落,候在门外的长风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陈氏向来注重颜面,今日尽为孟行易开口,索要溶月,恐怕不只是为孟行易好这么简单。

    考虑到这方面,长风不动声色地看了溶月一眼,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怪异。

    然,陈氏沉吟片刻便继续说道:“溶月毕竟是你身边的人,知根知底,又能照顾易儿,母亲觉得,让她嫁给易儿,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孟行止都气笑了。

    他抬眸,目光凛冽地看向陈氏,道:“溶月身份卑贱,恐怕不适合当他的正妻吧。”

    “当个妾也可以,易儿能娶到正妻最好,娶不到,溶月虽为妾,却也是易儿院子里女主人。”

    陈氏满眼算计,听上去的确给了溶月最大的体面。

    可谁不知道溶月是孟行止的人,陈氏今天公然要人,还以孟行易的性命要挟,分明就是打孟行止的脸,想看孟行止能忍到何时。

    刹那间,卧房中的气氛低至冰点,孟行止面沉如水地看向默不作声的溶月,好一会才问道:“溶月,你可愿意?”

    溶月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双腿一弯,扑通跪在卧房中,泪眼婆娑地说道:“奴婢已经是侯爷的人了,怎能嫁给二爷,请侯爷做主,奴婢……”

    她话还没说话,便哭个不停。

    陈氏当即拉长了脸,训斥道:“止儿身份尊贵,岂是你这个小丫鬟能够肖想的?嫁给我儿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我儿对你全心全意,你还有何不满足。”

    她话里有话,指孟行止如今宠爱姜云一事。

    然,溶月依旧哭哭啼啼,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孟行止身上。

    饶是站在陈氏身边充场面的陈慷夫妻二人见了,都心生怜悯。

    “止儿,易儿如今一蹶不振,沉迷美色,你难道要因为一个丫鬟,对你弟弟见死不救吗?”

    陈氏此话掷地有声,明摆着用孟行易的性命要挟孟行止。

    若他不答应,不到明天,孟行止为兄不仁,对亲弟弟见死不救的名声就能传遍京城。

    届时,皇上也会借机对他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