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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样样俱全

    直到微凉的小手离开孟行止腰背上的伤口,整理好药罐,孟行止方才开口:“这种伤药可还有?或许本侯以后还需要。”

    此话一出,溶月微怔,讷讷地应道:“有的,奴婢将药方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孟行止:“……”

    他很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但也很清楚,那些话不能说。

    沉默片刻之后,他方才清冷地说道:“多谢。”

    轻飘飘的两个字悄然钻进她耳畔,如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要从孟行止这般骄傲的人口中听到一声谢谢,当真不容易。

    她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笑意,声音又绵又软道:“都是奴婢分内之职,侯爷安心养伤,定北将军在您昏睡之前交代过,他改日会来看你。”

    “嗯。”

    孟行止轻垂双眸,佯装乏了,准备歇息,她便不动声色地吹熄蜡烛,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待房门紧闭,孟行止陡然睁开眼睛。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从窗外跳了进来。

    “不走正门?”

    孟行止眼皮子都没抬,便知道来人是定北将军大公子陆平墨。

    陆平墨摘下面纱,长叹了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到他床边,道:“如今京城人人自危,风声鹤唳,生怕被皇上盯上,步了你的后尘。”

    说到此处,陆平墨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听他说话中气十足,方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皇上很是忌惮陆家,我父亲不敢亲自前来,就派我暗地里探望长宁侯你。”

    孟行止轻颔首,表示他都理解。

    时局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我得到消息,有大批难民从江南沿水一带直奔京城,此事跟你有关?”

    陆平墨话里虽然带着几分疑问,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就孟行止的性格,在此事上吃了大亏,定然会迅速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还会逼着皇上答应他的提议。

    果不其然,孟行止应了一声,表示此事正是他做的。

    陆平墨听得心惊胆战,眉头紧锁,道:“你可知难民一旦入城,皇上龙颜大怒,下旨彻查,对你而言,可是致命的打击。”

    “不让他有这个机会发怒,不就好了。”

    孟行止面色平静,幽暗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冷冽。

    当他抬起头,对上陆平墨那双满是惊愕的眼睛时,忽而勾起嘴角,低笑道:“皇上生性多疑,无论我们做得多好,多么忠心耿耿,一旦触碰到他的利益,他都将毫不犹豫地舍弃我们。”

    “哪怕,是整个天下。”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陆平墨耳中,却如同平地惊雷,听得他惊心动魄。

    陆平墨明白,此刻的孟行止不再是那个一心为民又忠心耿耿的长宁侯了。

    他有他的坚持,亦有他自己的路。

    皇上的冷漠和怀疑,让他选择踏上他的路。

    沉吟片刻后,陆平墨才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以定北将军府的名义向你保证,定北将军府,将永远与你同行。”

    如此坚定。

    宛若一道暖流,在孟行止心底蔓延开来。

    他轻笑一声,道:“不必如此严肃,若民心所向,我们的路未必艰难。”

    “是。”

    陆平墨会意,笑着点了点头,方才那点凝重氛围在此刻消散。

    孟行止往日不注重声誉,但他所做之事,将任何一件传扬出去,百姓都会对他改观。

    定北将军府又手握重兵。

    两家联手,未必会输。

    那个念头在他二人心中破壳而出,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我会派人暗中护送难民入京,你且做好准备。”

    “嗯。”

    孟行止轻颔首。

    他们之间的合作,无须说太多。

    然,在陆平墨准备离开之际,孟行止想起陆家另一个人,道:“陆二公子,不应该在放纵下去了。”

    “我明白。”

    陆平墨点头示意,便悄无声息地离开长宁侯府。

    翌日,天光大亮。

    溶月并未去看孟行易,却听说孟行易身边的小厮又把黄莺带去了庭院。

    卧房中笙歌曼舞,好不快活。

    陈氏因此气得险些昏过去。

    听了这些之后,溶月不由得冷笑。

    陈氏从前瞧不上那些身份卑微的女子,视她们如草芥,随意践踏。

    如今她儿子彻底沉迷于美色当中,还是她最看不上的卑贱丫鬟,不知她心中有多难受。

    溶月思及此处,眸中笑意愈发浓烈。

    这几日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等待消息。

    闲来无事,她将孟画凝找来的人参入药,佐以其他药材,做成一颗颗保命的小药丸,装在一个个小瓶子里,又配置了一些毒药,金疮药以及解毒的药,做好标记和解释。

    这日上午,她为孟行止换药后,就把备好的药全都送到孟行止卧房中。

    大大的包袱里,竟装满了各种小药瓶子。

    瓶子表面贴着一张纸,上面记载了这种药的用法和用量。

    溶月还不忘解释道:“奴婢也不知道要给侯爷准备什么药,但这些都是基础的,治病救人,亦或是暗中杀人,都有,待奴婢离开侯府,请侯爷省着用。”

    她声音绵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孟行止却没感到一丝厌烦,唇角始终勾起一抹清浅笑意。

    待她说得口干舌燥,抬眸之时,便对上孟行止那双深邃的眼眸。

    星星点点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看得她微微一怔。

    “奴婢,说错话了吗?”

    孟行止轻笑,道:“没事,只是此刻的你很像絮絮叨叨的老婆子,本侯看得有些好笑。”

    这话一出,溶月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将那些瓶瓶罐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柜子里,再干脆利落地上锁。

    一举一动,一气呵成。

    孟行止看在眼里,不由得怔愣片刻。

    他那个柜子,平日都上了锁,拿取东西不太方便。

    不知何时,他就把钥匙交给溶月,而她开关柜子的动作也变得如此行云流水。

    此刻他才意识到,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溶月放下防备,甚至对她产生了几分依赖。

    如今,他将努力把这种依赖拔除,继续在这深不见底的侯府,独自前行。

    想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溶月闻声回头,眸中透着几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