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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将军府的马车缓缓压过街头的石砖,悄然走远,溶月才回过神来。

    一只脚刚刚踏过门槛,两道锐利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叫她浑身难受。

    “看来,你跟画凝的医馆生意甚好啊,还能让定北将军大公子亲自请你去看诊。”孟行易坐在轮椅之上,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眼神中充斥着阴沉。

    溶月福了福身子,正欲解释,双手负于身后的孟行止便冷冰冰地开口了。

    “定北将军夫妻二人对你印象如何?”

    直截了当,听得溶月微微一怔。

    她抬眸,对上孟行止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锐利的目光好似能看穿她所有心思。

    她咬了咬唇,脑海中浮现出定北将军夫妻二人对她的态度,低眉顺眼地说道:“还……还行吧,定北将军夫妻二人气质卓越,心怀宽广,对奴婢亦一视同仁。”

    话音刚落,她耳畔便传来孟行易不以为然的嗤笑声。

    “陆家身份尊贵,自然不屑为难一个丫鬟,但溶月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切勿痴心妄想。”

    孟行易说着,双眸中透着阴沉算计。

    他好不容易让溶月对他有所改观,待到将来,才能将他曾经受过的屈辱一点点还回去,他绝不接受溶月被陆家人带走。

    届时她背靠定北将军府,他再想动手就不容易了。

    溶月怎会看不出他心里的小九九,佯装失落地垂下头,声音绵软地说道:“奴婢明白的。”

    孟行易眼底掠过一抹得意,高抬起下巴,道:“你心中有数最好。”

    她不再说话,也不想搭理孟行易这个蠢货,借口身子不适,率先退下了。

    孟行止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藏在袖中的手,悄然紧握成拳。

    一旁的孟行易并未发现他眼底的凝重之色,沾沾自喜地抬起头,仰视孟行止道:“大哥如今有美人在旁,还深受皇上信任,将来前途无量啊。”

    他微微垂眸,眸深而锐利,安静地盯着孟行易。

    孟行易被看得心中忐忑,却不甘示弱,硬撑着态度,梗着脖子对上他的眼神,咬牙切齿地说道:“弟弟在这奉劝大哥一句,珍惜羽毛,可别一朝踏错,入了万丈深渊。”

    “放心。”

    孟行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在他前头,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我定不会做错抉择,长宁侯府的将来,定然坦荡光明。”

    闻言,孟行易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恨不得用眼刀子将他戳成筛子。

    清晨,细雨绵绵,微凉的风裹挟着细细的雨,不安分地往油纸伞下钻。

    溶月扬起俏白小脸,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好似盛开的娇嫩花瓣上点缀的晨露。

    行至孟行易的庭院屋檐底下,她抖了抖油纸伞上的雨水,这才收了伞,进屋为起床后的孟行易诊脉。

    孟行易这几日的脉象都十分稳定,稳定地向死亡而去。

    她绷着面皮,正经地收回手,这才说道:“二爷身体有所好转,但之前掏空了精气神,需要好生补补,前阵子奴婢为二爷温补了一段时日,如今可以加重力度了。”

    说到此处,孟行易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盯着她道:“要用什么药?”

    溶月当即提笔写下一张药方,其中不乏各种名贵药材,价值连城。

    如今陈氏失去了掌家之权,不能在侯府里捞油水,又要为孟行易治病买药,花钱如流水,加上这张药方,陈氏的小金库怕是要告急了。

    思及此处,溶月极为认真地看着孟行易,道:“这些药材对二爷的身体大有益处,只要二爷每天晚上喝一次,不出三个月,二爷就能跟从前一样。”

    听了溶月的保证,孟行易双眼骤然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娇俏的小脸,道:“当真?”

    “奴婢不敢欺骗二爷。”

    溶月垂下头,态度极为乖顺。

    孟行易兴奋地握紧轮椅扶手,连说了几个好字。

    溶月把他的期待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连连。

    “只要我身体好了,一定重重赏赐你。”

    孟行易说着,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想要握紧她的手。

    可不等他碰到,孟行止向来清冷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看来,你就快要彻底康复了,溶月以后也就不用两头伺候了。”

    孟行止说罢,锐利的眼神从孟行易和溶月身上掠过。

    对上他的目光,溶月所有小心思好似都被一览无余。

    她心虚地低下头,向孟行止行了一礼,乖顺地唤了声“侯爷”。

    这一幕落在孟行易眼中,还以为溶月对孟行止还抱有幻想,以为能在孟行止面前复宠,当即就冷嗖嗖地说道:“大哥真会说笑,你身边有个大美人伺候,何须溶月伺候你啊。”

    阴阳怪气的话听得孟行止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

    “她是本侯的人,自然要伺候本侯,难不成,你还想要她?”

    孟行止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行易,眼神中带着几分倨傲。

    听了这话,孟行易却嗤之以鼻地说道:“大哥,人不能太贪心,你冷落了溶月,还要溶月对你一心一意,是不是太霸道了?溶月,你说是不是。”

    “这……”

    溶月咬了咬嘴里的软肉,澄明的眼眸中透着犹豫,好似很为难。

    孟行止看在眼里,心中格外憋屈。

    难不成,她真觉得他霸道又不讲理?

    他整日费尽心思地筹谋,还要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让她将来能全身而退。

    如今她倒好,竟然顺着孟行易的话,半推半就地暗示他霸道。

    没良心的小狐狸,当真厉害得很!

    孟行止心中不悦,看向溶月的目光却愈发清冷淡然。

    “无妨,你若想要留在二爷身边伺候,本侯不会拦着你,但是去是留,你最好想明白了,本侯的院子,可不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

    话音落下,他淡漠地看了眼孟行易,淡漠道:“既然身体不好,就别想着男女之事,别为了一朝贪欢,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孟行易面上得意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