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易现在敏感多疑,他怨恨长宁侯府所有人,也怨恨陈氏当初没有护住他。
如今见陈氏为一千两的药材而犹豫,必然心生怨恨,对陈氏所剩无几的信任也会逐渐丧失。
母子离心,总能让陈氏心如刀绞。
溶月目光晦暗,心底的恨意早已翻涌而起,来势汹汹。
她的姐姐在屈辱中死去,爹娘更是死不瞑目。
若让孟行易逍遥法外,她有何颜面面对爹娘,面对姐姐!
藏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头,澄明如水的眼眸此刻也悄然溢出几分恨意。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才冷静下来,巴掌大的俏丽脸颊露出一抹松快的笑。
旁人看来,还以为她在为逃过一劫感到庆幸。
她按照陈氏给的药方,为孟行易熬了一碗汤药,不等孟行易唤人,她便推门而进。
抬眸间,阴鸷幽冷的目光乍然看向她。
瘦若扶柳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扬起微微红肿的俏丽小脸,声音轻颤:“二爷,喝……喝药了。”
孟行易靠着床榻,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她仍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由得拧紧眉毛,沉声说道:“你不送过来,爷怎么喝?”
她恍然回过味来,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踩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来到床榻前,将药送到孟行易嘴边,声音绵软又乖巧:“奴婢伺候二爷喝药。”
温顺的样子如同一只小白兔,搅动着碗里的汤药,然后小心翼翼地喂到孟行易嘴边。
苦涩的药味瞬间在嘴里肆意蔓延,孟行易心底顿时生出烦躁,直接夺过药碗,一饮而尽。
见此情形,溶月姣好的脸蛋上浮现出几分宽慰的笑意。
孟行易看得一清二楚,嗤笑着放下药碗,目光灼热而锐利:“我当初差点害死你,你如今不恨我?”
她微微一怔,对上孟行易审视的眼神,明媚动人的眼眸骤然泛起绯红,声音轻轻颤抖:“奴婢……当初,恨……恨的,可过去这么久了,奴婢身份卑贱,怎能跟二爷较真,更何况二爷答应奴婢,只要您身体康复,和奴婢的过往就一笔勾销……”
她声音越来越小,头埋得越来越低。
胆小怕事的模样被孟行易看在眼里,他心情大好。
不就是个身份卑贱的小丫鬟吗?
如今孟行止另有宠姬,还是皇上所赐,溶月长得的确美貌,可怎么比得上宫里人的手段。
思及此处,孟行易嗤笑一声,问道:“你可想过,待我好了,就留在我院子里伺候?”
她闻言,惊喜自眼底一闪而过,又怕太过明显,连忙把头埋得更低,生怕被孟行易看见,低声道:“奴婢,是侯爷的人呢。”
娇柔的声音宛若钩子,狠狠勾住了孟行易的心肝。
小狐狸精分明心动了,还要故作矜持,不肯答应。
若非时机不对,他定要狠狠乐一番。
也罢,时间还长,他有的是时间享乐,待他将来玩腻了,就把这个小贱人卖去青楼,任她一双玉臂千人枕。
孟行易低头的刹那,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二人靠得很近,却都没看到对方眼中的阴霾。
待孟行易歇息后,溶月就把林氏送来的药材处理好,重新配制药方,将其入药。
这药材对孟行易的身体的确有所帮助,但孟行易体内还有其他药性,一旦用了这个药,表面上孟行易的身体会逐渐好转,实则都是提前透支他的精力。
加上药性相冲,会逐渐侵蚀孟行易的五脏六腑。
等到问题暴露,神仙都难救。
溶月脑海中不断描摹着孟行易七窍流血而死的惨样,心中大为畅快。
翌日,陈氏请陈家人为她请来一位太医,亲自给孟行易检查身体,又检查了溶月给的药方。
直到太医对溶月的药方连连称赞,压在陈氏心上的大石头才消失。
幸好,她儿还有得救,将来再给他娶个性子好的正妻,总比现在浑浑噩噩更强。
陈氏心中五味杂陈,再也不指望孟行易能够出人头地,将孟行止狠狠踩在脚下了。
她只要孟行易平安无事的活下去。
然,她并不知道,孟行易心中生出千万个年念头,每一个都对孟行止憎恨无比,怎会安分守己地活在屋檐之下。
送走太医后,陈氏看向溶月的眼神多了几分善意。
“昨日是我冲动了,你既然能够治好易儿,就全心全意地伺候他,待易儿身体痊愈,我们母子不会亏待你。”
“是。”
溶月福了福身子,目送陈氏离开后,便去给孟行易熬药了。
孟行止带着陈故洵前来时,她正守在药罐子前面,拿着小扇轻轻煽动。
见她脸颊上仍有微微红肿,孟行止轻蹙眉头,目光晦暗。
然,片刻之后,他将心底的情绪压了下去,平静无澜道:“你倒是尽心。”
溶月闻声抬头,就撞进他幽暗的目光深渊中。
欣喜如同破了壳的种子,缓缓生长。
她还以为孟行止不会管她呢,没想到会来孟行易的庭院看她。
可她还没来得及再高兴点,就被突然上前的陈故洵打了个措手不及。
“陈三公子。”
她福了福身子,不动声色间,压下了眸底所有惊喜之色。
陈故洵把她眸底的失望看得一清二楚,嘿嘿一笑,道:“小美人,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你的,若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了。”
想到上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陈故洵就头皮发麻。
溶月早已习惯他热切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恭顺有加地说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陈三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那可不行。”
陈故洵双手叉腰,大步上前,稍稍弯腰,脸都快贴到溶月脸上了。
她呵呵浅笑,目不斜视地看着陈故洵,问道:“那陈三公子准备怎么谢奴婢呢?”
“我打算跟长宁侯商量一下,为你赎身,让你当我的贵妾。”
溶月:去死吧!
她忍不住朝陈故洵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陈三公子真会开玩笑,奴婢是侯爷的人,绝不会离开侯爷的。”
许是她态度过于坚定,孟行止一时都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