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莞尔一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孟行易紧闭的房门,道:“二爷身体不适,我虽然给他开了一个药方,确保他身体没那么难受,但要想根治二爷的问题,还得这味药材。”
说着,她顺势从丫鬟手中接过盒子。
轻轻打开,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溶月仔细一看,殷红的唇不自觉地上扬,道:“就是这个,我今日就将它炮制好,为二爷入药。”
“我儿的药岂是你说换就能换的。”听了个大概的陈氏面沉如水地呵斥道:“他如今身体不好,不能随便用药。”
“哎哟。”
林氏用帕子捂着脸,笑得意味深长,道:“溶月,你也是心地善良,听说当初差点被易儿害死,如今还愿意为他治病呢。”
陈氏当即反驳道:“胡言乱语,易儿好歹是侯府的二爷,岂会跟一个丫鬟计较。”
然,林氏嗤笑一声,抬高音调感叹道:“看吧,你心地善良,一心想治好易儿,可有些人不相信你呢。”
溶月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轻轻皱起眉头,眸间带着几分犹豫之色:“夫人,您让奴婢前来,正是为了二爷的身体,如今奴婢找到更适合二爷的药材,何不让奴婢试一试?”
“试一试?”
陈氏眼神凌厉骇人,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我儿身份尊贵,岂是你个贱婢能试的?”
话音刚落,林氏啧的一声,直接将药材拿走,在陈氏错愕的眼神中,轻飘飘地说道:“无妨,大嫂不愿意,溶月你就别白费力气,左右大嫂回来了,请得起太医给易儿治病。”
溶月亦沉着脸,向陈氏福了福身子,道:“既然夫人不相信奴婢,就不勉强了,奴婢这就回去,向侯爷请罪。”
这话一出,有关心则乱的陈氏方才意识到她刚才太过激烈了,竟然忘了留下溶月的目的。
她紧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缓和了脸色,道:“不必,你过来的目的本就是保证易儿身体康健,如今你有更好的法子给易儿治病,我自然是愿意的,但你年纪尚浅,我打算再请一个大夫,跟你一起为易儿治病。”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溶月。”林氏握着溶月的手臂,劝道:“罢了,大嫂不信任你,我信任你,跟我一同回去,给画凝看看脸。”
之前孟画凝的脸治好后,并未张扬,平日依旧戴着面纱,只有一些亲近的人知道她的脸恢复如初了。
如今听林氏这么说,陈氏不免往她心上扎刀子道:“弟妹,不是我说,画凝的脸都毁了这么久了,早就治不好了,你何必大费周章,反而让画凝被人看笑话。”
提及此事,林氏面上笑容骤然消失,冷意森然地看向陈氏,阴测测地说道:“大嫂不说我都忘了,当初毁了凝儿脸的凶手还说呢,他并非对凝儿临时起意,而是被人收买,故意算计凝儿,如今我和夫君回到京城,也该好好调查当年的事情了。”
陈氏被她看得心惊胆战。
可想到当年的事情并未留下任何证据,她就冷静下来,毫不畏惧地对上林氏的目光,道:“弟妹说的对,画凝生得倾国倾城,却被歹人毁了容貌,若真是有背后元凶,我也希望能早日找出元凶为画凝报仇。”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对待凶手,她的脸都不能回到从前了。”
陈氏话锋一转,以为能刺激到林氏。
殊不知孟画凝的脸早已恢复如初,美得好似天上来的仙女,林氏根本不在意她的话,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可不是,就像易儿的双腿被截了,这辈子也没办法起来走路了。”
陈氏脸色骤然阴沉无比。
林氏心中大为畅快,拿着药材盒子,有些得意地看着她,道:“溶月和凝儿一起做生意,我就当溶月是自己人,药材可以送给溶月,但药材既然是用在易儿身上,想必大嫂不会占我的便宜哦?”
陈氏自然不想让孟行易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当即就要给钱,道:“多少钱。”
林氏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地看着陈氏。
她还以为只要一百两,当即就让丫鬟取一百两银票来。
谁知林氏摇摇头,轻声道:“是一千两。”
“一千两?!”陈氏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溶月,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给我儿用了什么药材,真的有用?”
她不介意给孟行易用最好的药材,但绝不允许外人用这种方式坑蒙拐骗。
溶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味药材本就来之不易,更何况三夫人找回来的药材还是上百年的药材,更价值连城,夫人若是舍不得,奴婢再研究研究,看能用什么药材替代。”
“这个效果最好?”陈氏犹豫地看向溶月,想从她眼底看出些情绪变化。
可溶月坦坦荡荡地对上她的目光,用力点头道:“是。”
“好。”
陈氏不再犹豫:“你放手去治,定要让易儿身体康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会请一位太医,每隔几日就来给易儿诊脉。”
猜到陈氏心中的算计,溶月面上没有半分意外和不悦,反而笑意吟吟地应下了。
一旁的林氏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直道她糊涂,便气急败坏地收了一千两银票,走了。
陈氏跟林氏一直都不对付,如今看林氏失望,她心情好了几分,连带着看向溶月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善意。
“易儿的身体就交给你了。”陈氏目光晦暗凝重地看向溶月,话里还带着几分威胁:“若易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夫人绝不会看在孟行止的颜面上放过你。”
溶月面色平静地福了福身子,道:“奴婢明白。”
至此,陈氏先妥协,便不再让她罚跪,索性让她去熬药,等孟行易醒了就能喝。
待陈氏大步流星地离开,溶月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孟行易卧房的房门。
孟行易急躁易怒,刚刚才跟陈氏大吵一架,绝不可能轻易睡着。
方才她故意引导陈氏犹豫,就是为了让孟行易误以为,陈氏对他的关心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