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故洵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反而笑得有些得意,道:“本公子身份尊贵,就算得罪了谁,他们也不敢动本公子。”
他眼珠转了转,不怀好意的眼神停留在溶月精致如画的脸上,道:“莫非,是你想要勾起本公子的关注,故意这么说的?”
说着,他不安好心地抬手,想要摸摸溶月光滑的脸颊,却被溶月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她沉着脸,道:“陈三公子不信就算了,好话劝不住送死的鬼。”
话音落下,她就让医馆小厮把陈故洵请出去。
见她生气了,陈故洵隐隐感到不安,又拉不下脸来,摆着架子,拂开小厮道:“你信口胡诌几句,就让本公子信你,岂非儿戏,除非你能证明我真的中毒了。”
“那你原地跳几下,累了再深吸一口气。”
溶月语调平静。
陈故洵有了台阶下,当即原地蹦起来,白净清秀的脸逐渐红润起来,他也开始感到疲累。
待他停止跳动,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
剧烈疼痛蜿蜒而上,好似五脏六腑都被利刃穿透,痛意非常。
他瞬间惨叫起来,捂着胸口跌倒在地。
门外的小厮吓得脸色大变,忙冲上前来,稳稳扶住陈故洵,“公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奴才啊!”
陈故洵疼得额头青筋暴出,呼吸都只能轻轻的,生怕再疼一下。
然,那种疼宛若细密坚韧的金丝,紧紧缠绕着他的肺腑。
每当他轻轻呼吸一次,就痛三分。
他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身体也忍不住颤抖。
溶月见此情形,也确定了陈故洵所中何毒。
陈故洵有气无力地伸出手,眼底满是乞求之色,虚弱气短地说道:“我……我信了,救……救我。”
他快疼死了,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人狠狠揪住,用一把利刃胡乱搅成碎片。
呼吸都快停止了。
见他疼得厉害,溶月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顺便将她配置的百毒解塞进他嘴里。
陈故洵痛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张嘴,把药咽下去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道:“你不会给我下毒了吧?”
“陈三公子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回去。”
溶月面色无虞,淡淡地开了口。
怕死的陈故洵立刻老实了,由小厮扶着,勉强支撑身体,坐在溶月跟前,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问道:“吃了这颗药就解毒了吗?”
“吃了这颗药,就不疼了。”
溶月眉宇间带着浅淡笑意,澄明的眼睛弯成月牙。
陈故洵心中咯噔一下,“你真的想害我?!”
“你难道想一直疼下去?”
陈故洵所中之毒会逐渐侵蚀他的五脏六腑,若能及时解毒,顶多对身体有点损害,但十二个时辰内无法解毒,他的五脏六腑都将在毒性的侵蚀下化成血水,他也会在痛不欲生中死去。
这种场面太可怕了。
溶月并未告诉他,他中毒的最终结局,眼下的场面足够让他心慌意乱,怕到极点了。
可把性命交到一个丫鬟手中,他不确定他能否保住性命。
思来想去,他就要打道回府,让他爹娘去请太医来。
溶月却让小厮按住他的肩膀,态度明确:“我定会让陈三公子完完整整地从这里走出去,还请陈三公子相信我。”
“我不要,我要回去,请太医给我看,你们几个狗奴才快点松手,我要回去!”
百毒解起了作用,陈故洵感觉没那么疼了,挣扎得特别厉害。
溶月见他拼命挣扎,甚至有些后悔给他吃那颗百毒解了。
还不如让他要死不活地在医馆里,怎么解毒都由她说了算。
溶月心中正盘算如何说服陈故洵时,一身黑衣,宛若杀神的孟行止便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他一记手刀劈在陈故洵的后脖颈上。
霎时,陈故洵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溶月惊诧地瞪大眼睛,直直地看向孟行止,诧异地问道:“侯爷,您怎么来了?”
孟行止淡漠疏离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微沉:“你以为陈故洵无缘无故为什么来找你?”
她瞬间嗅到阴谋的味道。
方才她还奇怪,陈故洵怎么无缘无故中毒了。
如今看来,恐怕还牵扯到她背后的长宁侯府和陈故洵背后的陈家。
细思极恐。
溶月的后背已然生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素白指尖搭在陈故洵的手腕上,细细诊脉,情况确实比之前好的多。
但必须为他解毒。
不然陈故洵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溶月绷着小脸,凝重地看向孟行止:“还请侯爷帮奴婢作证,奴婢没给陈三公子下毒,还给他解毒呢。”
话音落下,她便拿出银针,脱去陈故洵的外衣,沉着冷静地落下一针又一针。
指尖轻拈,针便深入几分。
待银针在他穴位停留运转之际,她立刻为他配药,交于孟行止,道:“请侯爷帮帮忙,将药熬好。”
孟行止眸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
平日对他爱答不理,使唤他的时候倒是干脆利索。
溶月也并非让孟行止亲自熬药,只是让他帮忙盯着。
陈故洵都能不知不觉被人下毒,谁敢确保医馆的人没被收买?
为了万无一失,她只能让孟行止亲自盯着。
一旦陈故洵出事,陈家就会揪住医馆不放,进而找上她和孟画凝身后的孟行止,将一切罪名推到孟行止身上。
届时为求自保,舍弃她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溶月不免心惊肉跳。
她还没亲眼看到孟行易痛不欲生的死去,绝不能白白断送性命。
陈故洵也不能出半点差错。
她眼眸中满是坚定,行云流水地为陈故洵收针再施针。
动作一气呵成。
她此刻无比庆幸,平日没事她就练习施针,针灸之术虽然不如安婆婆厉害,但应对眼前的情况是绰绰有余。
然,她不敢有半分疏忽,手上动作极为仔细,直到陈故洵手腕上出现一条黑色的血线,她方才松了口气,当即用小刀划破陈故洵的手腕。
漆黑的毒血瞬间流了出来,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然,鲜血还在流淌,医馆的门就被一个来势汹汹的男人一脚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