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却被秦夫人叫住了,只能僵硬地跪在原地。
秦夫人却白了脸,强装镇定地来到丫鬟跟前,声音略显颤抖地说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你。”
众人不明所以,秦姒白更是满心不耐烦,恨不得将那个丫鬟活活打死,不高兴地看向秦夫人,唤了声娘。
可秦夫人没搭理她,仍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丫鬟的侧脸,声音略显沙哑道:“我让你,抬起头来。”
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秦姒白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俏脸泛起了几分苍白。
而那个丫鬟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正对上秦夫人凌厉又灼热的视线。
良久,众人听见秦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愈发好奇。
莫非这丫鬟跟秦夫人有什么关系?
也没听说秦夫人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啊。
众人心中猜测不断,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秦姒白也被孟诗婉带去换了身衣裳,寿宴正常进行。
可在所有人都以为刚才的闹剧已经过去时,正好撞见秦姒白自诩长宁侯府的未来女主人,正在教训那个弄脏她裙子的丫鬟。
春寒料峭,丫鬟身着春衫,被秦姒白的两个贴身丫鬟狠狠按进水池中。
春衫浸透,发丝凌乱,耳朵后面那片绯红的胎记,也愈发显眼。
秦姒白死死盯着她耳朵后面的胎记,心中生出几分不安,当即就让贴身丫鬟剜了她的耳朵。
“秦小姐……饶命!”
落水的丫鬟面色惨白如纸,身体的力气被逐渐抽空,快要难以浮出水面时,带着宾客赏花的老夫人正巧遇见。
匿于人群的孟行止大步流星地冲向池边,踢开两个行凶的丫鬟,将落水丫鬟提溜出来。
然,她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已然气息微弱,只剩一线了。
溶月正纠结要不要上去救人时,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孟画凝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轻轻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别去,好戏才刚刚开始。”
清冷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笑意。
溶月眸中亦充满疑惑,定定地站在原地,等待下文。
然,众人皆以为孟行止要借机发难时,秦夫人竟率先站了出来,狠狠打了秦姒白一耳光。
自幼就被秦夫人捧在手心的秦姒白从未挨过打,更别说在众目睽睽之下。
本就性子娇纵的秦姒白顿时阴沉了脸,愤愤地看向秦夫人,道:“母亲为何打我?就因为她耳朵上生了一个跟女儿极为相似的胎记,你怀疑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是冒牌货吗?”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秦夫人目光森然地瞪了秦姒白一眼,秦姒白这才意识到她过于冲动,说错了话。
一旁的溶月看得太阳穴直突突,没想到秦家掌上明珠竟然是冒牌货。
不可能。
她心中掠过这个念头。
秦家何等身份,岂能容忍亲生骨肉流落在外,反而让一个冒牌货在秦家享尽荣华富贵呢。
然,孟画凝在一旁冷笑连连,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秦尚书看似宠女无度,实则利益至上,倘若秦姒白无法带给他足够的价值,而那个丫鬟可以,你猜,他会选谁?”
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溶月瞧见不远处的林氏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夫人和秦姒白,好似胸有成竹。
今日之事,跟孟衡和林氏脱不了干系。
然,秦夫人不愿让家丑外扬,当即就带着秦姒白告辞。
落水的丫鬟幽幽醒转,被送回了下人房中。
待到秦家母女离开后,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心知此事还没有结束,老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送走了宾客。
溶月忙完手中事情,便去了东边小院,探望孟画凝。
她要的各种名贵药材,皆被林氏砸重金买到了,配制的养颜祛疤的药膏配制好后,就送到孟画凝手中,每日早晚各涂抹一次。
辅以汤药洗脸、内服,她脸上的伤疤真的淡了五六分。
大半个月前,她脸上的伤疤还如同蜈蚣一样,狰狞恐怖,如今,已经褪去大半,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孟画凝摘下面纱,欣喜若狂地握住溶月的手,赞道:“溶月,你妙手回春,跟那些沽名钓誉的庸医不同,将来我开个医馆,就由你坐堂问诊吧?”
她眼中透着几分期待。
且不谈溶月这一手医术,就是她调制的养颜祛疤的药膏都能成为无数女子追捧的对象。
若成批售卖,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溶月鲜少被人如此直白地夸赞,俏生生的脸上浮出浅淡的笑意,“还需画凝小姐一直坚持,再等一段时日,奴婢为你换一个方子,彻底祛除最后的疤痕。”
“好。”孟画凝答应得爽快,可话锋一转,道:“若今日秦家上门,你一定要跟着堂兄,去看那出好戏。”
“那个丫鬟是三夫人安排的人手?”
溶月眨了眨眼睛,双眸澄澈清明,好似能看透人心。
被看穿的孟画凝不慌不忙,笑吟吟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孟衡和林氏早在发现秦姒白暗中调查溶月身份时,就暗中调查了秦家秘辛。
秦姒白尚在襁褓中时,曾被歹人掳走,秦鹤与秦夫人费尽心思才将她救回来。
夫妻二人当时觉得秦姒白有些不对,可她耳后的胎记又对上了,就以为孩子长大了一些,容貌上有几分改变也正常,就这么将秦姒白如珠如玉地养大。
故而林氏找了一个跟秦夫人极为相似的姑娘,在她耳后相同位置刺下同样的胎记,再让丫鬟出现在秦夫人面前。
再后来,就是众人目睹的秦姒白欲杀人灭口的好戏了。
听完全程,溶月愈发觉得孟衡和林氏野心昭昭,目光更是毒辣长远。
若他们将来与孟行止为敌,恐怕会是孟行止的一大劲敌。
然,她心底刚生出这个念头,孟画凝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与我们家有仇的是孟行易,并非堂兄,堂兄他,永远都是父亲母亲心中最合适的长宁侯。”
话音刚落,林氏便火急火燎地推开门,满脸喜色道:“秦家,来人了。”